《只要她[破镜重圆]》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节 《只要她[破镜重圆]》作者:星珖【完结+番外】 晋江vip2024-07-09完结 总书评数:135当前被收藏数:5553营养液数:358文章积分:77,260,880 简介: 柔弱清醒小白花x嘴硬情深天之骄子 [开篇即重逢/暗恋成真] 1. 都说贺俞洵骄傲恣睢,落拓不羁,最讨厌寡淡的性格,尤其乖乖女。 因此,初次见到周绵喃,有朋友让他评价这位温婉柔弱的寨花,贺俞洵眉头蹙起:“不怎么样。” 后来,周绵喃仅是忘记带一次伞,少年就顶着众人惊诧的目光破雨赶来。 周绵喃倔强地侧过单薄的身体想躲,却被对方强势圈在墙边,气得咬牙切齿:“故意的?” 2. 周绵喃有一个秘密。 那年夏天蝉鸣声声,树影斑驳,她看见有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篮球漫不经心掷出,姿态利落又漂亮。 那球投进三分球框,也投进了周绵喃的眼眸,瞬间浸没心脏。 从此,她怀揣着隐晦心思,追随着他的身影,捕捉了无数表情,却独独没有见过他为谁动心的模样。 本以为少女心事无疾而终,却终得以窥见天光。 所有人都看好这段感情,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 可后来。 他们却以惨烈结局狼狈收尾。 3. 一别经年,再遇贺俞洵,他已是知名文创企业南寻的总裁,手段狠辣,冷戾无情;而周绵喃不过是处在底层的蜡染画娘。 周绵喃以为,他定会恨极自己。 毕竟当年情到深处,往心脏扎得鲜血淋漓的那个人,是她。 但那个冰冷的雨夜里—— 暴雨如注,凛冽光线交织。男人撑着伞,目光炙热凝结,他将她紧紧困入怀中,挡住所有冷意。 这位文创界的神话大佬,一改往日的冷淡矜贵,眼圈通红,嗓音嘶哑,覆在她耳边低声祈求。 “阿喃,你说谎了。” “跟我回家好不好?” -蝴蝶长出翅骨 -第一次吻你,是用我的眼睛1 *双初恋/白月光/私设颇多 *1注:来源网络 —— 内容标签:都市破镜重圆天之骄子业界精英成长 主角视角:周绵喃贺俞洵 其它:预收《绒火》 一句话简介:“阿喃,跟我回家。” 立意:传承非遗蜡染 第1章 “临时反悔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突然发现,你们准备瞒多久?” “反悔?周小姐在说什么笑话?这可叫做及时止损!”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暴雨,电话里,项目经理的语气既轻蔑又敷衍,明晃晃地嘲笑着她的天真。 “别的不说,以现在的行情来看,蜡染真有什么商业价值吗?当初是我们少东家不懂,突然要投资,幸好老板看到策划案及时拦下来,否则怕是亏大发了!” 周绵喃坐在工作室里,昏暗的光线衬出她冷肃的脸,脸色沉下几分,语气寒得像冰:“所以你们是想违约?” 她顿了顿,不疾不徐追问:“当时合同里签订的500万违约金贵方不会抵赖吧?” 对面好笑地反问:“赔?做梦去吧!你们要是真有什么本事,寻南文创的那些猎头会发现不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蝶羽会证明它的价值。”她没有生气,反而平静下来,“做生意要讲良心,贵公司这两年处处被寻南压制,难道刘经理就没想过原因么?” “你——!” 不等他说完,周绵喃就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拉黑。她揉了揉眉心,烦闷积聚在胸腔难以抒发,连着喝好几口水,才又拨通另一个电话。 “情况不太乐观。”接通后对面的人言简意赅道,“虽然之前签订了合同,可项目书条款存在部分隐形漏洞。” “陈律师,还有补救方法吗?” “很棘手,我还需要时间。” “那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挂断电话,周皖喃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愤怒、颓唐、无力感等情绪在心里挥之不去,阴翳的心情正如窗外天气。 自己当时还是草率了。 对方签合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她虽然有所怀疑,但事态严峻,实在顾不得那么多。眼下工厂就要交单,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投资方接洽,否则就只有承担银行的高额利息债务。 周绵喃又喝几口水,沉下心立即给助理发消息交代相关事宜,着手准备之后的对策。 复古雕花木桌上,几份大型招标项目商会资料安静地躺在那里。 - 雨声淅沥,比清晨下得更大,一年一度的黔都市大型招标项目会如期在会展中心举行。 接待处年轻的工作人员保持着笑脸,迎接了一位又一位投资方或企业精英。刚得空闲,趁现在没人,他赶紧拿出买的早餐面包低着头连啃几口,悄悄摸鱼。 “你好…” 嘴里包着的还没嚼完,一道极轻极柔的女声自头上传来。 他顿了顿,抬眼看去,整个人呆住了,嘴里没啃完的面包忽地掉到手心里。 对方表情淡然,美得惊心动魄,却没有任何攻击性;她穿着市面上罕见的蜡染改良旗袍,纹样纷繁奇异;紧身设计勾勒出细瘦的腰身,下侧裙摆开衩到膝上几厘米,优雅又温婉。 他呆住过后,连处理手续都是恍恍惚惚的,等再回过神,一眨眼,人早就进去了。 …... 助理在耳边念叨着刚刚那个男生好笑的纯情样,周绵喃勾了勾唇,注意力却放到即将开展的工作中,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事实证明,和预想中的一样。 每当自己停留商谈,对方态度无一不是因她无可挑剔的外貌气质而热情万分,可在听到介绍的合作项目是蜡染时,都遗憾地摇头。 一上午都毫无收获,简短的休息时间里,小助理看着她一路踩着高跟鞋奔波劳累、却无效果的样子,心疼又难受。 两人休息了会儿,助理喝完水去了趟厕所,等她走后,周绵喃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并没有太多把握,早就预料到这次不会有太多转机,但她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正想着,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型颀长的背影,肩宽窄腰,西装版型周正,明显是手工定制,他正被人簇拥着往vip接待室走去,姿态冷淡矜贵。 周绵喃有些恍惚,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等再想看清,对方早就已经走了。 招标还在继续进行,周绵喃吩咐助理回工作室处理一些琐事,自己则是继续争取。 眼看着希望越来越渺茫,她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最后来到一家招商接待处,见对方正在打电话,于是坐下耐心地等待。 看着对方暴躁的姿态,她眉心不易察觉地拧了拧。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再这样就直接给我滚!!听到没!!!” 注意到面前的动静,正在责骂的中年胖男人看一眼周绵喃,眼神闪了闪,三言两语挂断电话:“不说了,我有事要忙。” 周绵喃抬眼看他:“你好。” 男人笑了下,眼神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有明显的惊艳。 “你好,我是陆仁贾,怎么称呼?”他语气放缓,说完就在她对面坐下。 “我姓周,这是项目介绍书,请陆经理过目。”周绵喃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惊艳和殷勤,没有想太多。 “蝶羽工作室虽然刚刚成立不久,却有足够的蜡染资源和技艺传承,这是之前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时间设计的山海纹样,已经申请专利,如果陆经理对项目有兴趣,不妨继续看,这张图是我们打算推出的新中式蜡染服饰。” 陆仁贾认真地浏览了几下:“嗯,蜡染啊。” 看完后,他眼神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流连,好似抚摸,让周绵喃有些不舒服。 “虽然现在做这种非遗的项目很少,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话让周绵喃眼底里染上希望:“陆经理倘若愿意合作,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贵方的信任,拼尽全力打造出一份完美的作品普及大众,彼此共赢。” “哦?你就这么肯定?现在说共赢恐怕还有点早。” “陆经理有所不知,我们团队曾经创造出蜡染大赛金奖的成绩,以及优秀蜡染传承案例...所以请你放心,现在缺少的只是合作。” 陆仁贾点点头,他凑近些,话却岔开了:“你这旗袍真漂亮,自己设计的?” 周绵喃怔愣了一瞬,轻‘嗯’一声,心里却多几分戒备。 他眼神更放肆,语气意味深长:“周小姐这身姿、这相貌可比项目书好看多了。” “什么意思?”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节 “哦,我是觉得蜡染这块不太好做,咱们得从长计议……不如周小姐晚上赏个面子,咱们换安静的地方详谈?” 没听他说完,周绵喃起身就走。 “周小姐——”他攥住她手腕,力气很大。 周绵喃被这触感弄得激灵,反身迅速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引来周围人的关注。 “打我?!”男人不敢置信地问,因为没有戒备,脸上很快见红。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陆仁贾失了面子,怒气冲天,蓦地拉着她的手腕,将人狠狠摔到沙发上。 男女力气悬殊很大,周绵喃根本反抗不了,天旋地转里倒在沙发中,后背的骨头被硌得发疼。 “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怎么求人办事!”他掐住周绵喃的脖子,逼她看自己胸前的铭牌——洲渡分公司项目经理…… 周绵喃死命抵抗着,却根本撼动不了眼前如山的身躯,对方的手在她腰间放肆游走,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更令她绝望的是,周围的人几乎都冷眼旁观,没有谁伸出援手。 是职场潜规则。 她忽地明白了,陆仁贾的身份让他们忌惮,根本不会来插手。 难道今天就要这样狼狈地收场吗? “看着这么倔,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他笑着,却冷不丁被周绵喃突然抓住机会反击,顿时痛呼出声。 “艹!你敢反抗我?贱人!!”陆仁贾眉头竖起,咒骂着,扬手准备狠狠扇过去。 下一秒,手却被抓住了。 他不耐烦地转头,看清来人身份后,脸色顿时变了。 “贺贺总......” “这是在干什么?”男人出声,隔着几米距离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漆黑的眼眸酝酿着说不清的风暴,不紧不慢地把他手推到一边。 对方身型高大,眉眼染着戾气,一身高定手工西装衬得气质凛冽,看着便身份不凡,很有威慑力。 贺俞洵垂下视线,看清了陆仁贾的工牌,不咸不淡地嘲:“什么时候洲渡手底下有这种败坏风气的人渣?” “我...”陆仁贾态度大变,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收敛动作,往旁边退开。 得了喘息的空隙,周绵喃仰起脸,终于看清说话之人的面容,却瞬间愣住。 ...原来刚才不是错觉。 真的是他。 局势陡然急转,其他在场的人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毕竟这位的身份虽扑朔迷离,却能让嚣张的陆仁贾都低声下气,想来尊贵忌惮。 贺俞洵扯了扯唇,眼神冷淡嘲弄,抬手给身后助理随意比了个手势,对方心神领会,立即离开拨了个电话。 很快,陆仁贾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接了电话。 一分钟后,脸色完完全全地白了:“这…贺总…我...” 他再次看向贺俞洵,话还没说完,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保安架住。 “贺总,我错了!”陆仁贾不甘又绝望地挣扎着,却反被拳打脚踢一番,很快拉下去。 没了男人的阻挡,周绵喃撑着身体独自坐了起来,揉了揉刚刚被掐青的手腕,那处红痕异常显眼。 此时此刻,只剩下彼此,周绵喃下意识地抬起头,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对视的那瞬间,就像电影慢放,时间被无限拉长。 许久不见,在周绵喃的记忆中,他的轮廓和曾经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英俊得过分,只是岁月的磨砺,让曾经青涩的五官长开,气质也愈发地成熟稳重。 周绵喃看着他冷淡的表情,鼻尖开始酸涩,她嘴唇动了动,试图开口—— “贺总!实在抱歉,是我们招待不周!” 突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踌躇,项目商会的负责人已经闻声赶过来,生怕怠慢了面前这位大佬。 他看向跌坐在沙发的旗袍美人,又看了看眼前无动于衷的男人,急忙说:“这位小姐,您没事吧?请您跟贺总移步到vip接待室,我马上就安排医生过来!” 很明显,这是关系上的误会。 周绵喃一滞,刚准备重新开口,就听到眼前男人疏离否认。 “不用。” “我们不熟。” 第2章 高强度的工作让人麻痹和疲惫,更何况那天的商谈最后以失败告终。 一无所获,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周绵喃不眠不休工作好几天,连手腕上的淤青都来不及管。 眼看着,明天就到了去工厂交接订单支付尾款的时候,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融资,就只有申请贷款承受高额利息。 蝶羽工作室里,周绵喃坐在椅子上,指尖停留在银行电话那一栏,迟迟未拨出。 雨已经停了,几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却照不亮她心中的阴霾,周绵喃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她注视着手机屏幕,心里挣扎万分。就在下定决心拨出的前几秒,突然显示陈律师的来电,看来有新的消息。 周绵喃沉默地按下接听。 “周小姐,经过这两天的评估,我必须告诉你,这场起诉胜率很低,甚至可能完全没有胜算。” 周绵喃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心中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电话挂断,她攥紧手机,指尖用力到泛白,连着两三天没合眼,心里的消极情绪压过了休息的欲望。 周绵喃脸上露出少见的颓丧,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准备拨打银行电话。 事已至此,实在没办法了,她必须要把蜡染做下去,这是必须完成的使命…是师父临终前极力交代的事。 等待银行接通,这时心里却像是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悲哀。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还尘埃未定。 她还没有输。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从外面急吼吼地推开。 “老师,有好消息!工作室的银行账户突然多了一笔汇款!有人匿名注入了资金!” 助理高兴激动地嚷嚷着,风风火火闯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周绵喃愣住了。 - “老师,眼下的问题都解决了,您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呢?” “我高兴。”周绵喃的口吻依旧淡然。 助理鼓了鼓腮帮,果然是清冷美人,他们这等凡人望尘莫及,不过下季度的奖金分红拿到手,的确值得高兴。 小姑娘也顾不得周绵喃了,喜滋滋拿出手机约大家举办庆功宴。 外面细雨纷飞,陈旧的潮意从四面八方绵延而来。 周绵喃望着窗外迤逦而过的风景,沉闷的心情始终得不到好转,按理说她应该高兴的,眼下的困境迎刃而解,蝶羽望到了希望的曙光,但各种纷杂的情绪积郁于心,闷得她难以喘息。 她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 记忆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匿名援助了。 这几年周绵喃曾孤身深入偏僻的渝东南和湘西一带研究蜡染技术,途中受到过无数好心的援助,渺小且昙花一现。但始终有那样一份陌生的好意与众不同,在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凭着直觉,她怀疑是同一人所为,想尽各种办法查找线索,奈何对方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丝毫头绪。但不管如何,她必须要找到对方予以报偿。 出租车内,舒缓的广播音乐旋律传到耳朵里,人一旦松懈下来,之前被刻意忽视的事就如潮水一般迅速涌来。 她突然又想到了贺俞洵。 以及那天在没有任何心理建设下的重逢。 上一次见面其实已经是三年前了,记得那是在墙壁刷得惨白的医院,他穿着病号服,手背插着冰冷的针管,因为她的话清癯的脊背颤抖,嗓音嘶哑得可怕,带着浓重的受伤和颤意,听得人心碎。 像濒临死亡的猛兽,在最后被人在心脏活生生刺了一刀。 “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 吵完架,周绵喃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门后,难闻的消毒水浸入鼻间,身体如同失去灵魂,变得血肉模糊。 他一定不想见到她。 周绵喃抿了抿嘴唇,用手背覆住眼眸。 …… 近日忧心的工作暂时被解决,下车后,周绵喃带着助理去黛楼居吃饭。 这家店她来过几次,装潢雅致别出心裁,菜品精致可口,周绵喃很是喜欢。 “小姐,还是老位置吗?” 周绵喃颔首,径自上楼,助理则是跟服务生去前台确认订单。 从一进门,周绵喃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表情自若,轻捻裙摆缓步走上台阶,却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定格,眼帘轻抬,瞬间撞进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 男人站在楼梯上和她遥遥相望。 他今天穿了一身手工黑西装,剪裁熨帖,更显凛冽庄重,五官落拓,微扬的下颚线条凌厉流畅,身旁围着一群精英,显然是在这里谈公事,脸上表情冷淡,倦怠又凝重。 周绵喃瞳眸微缩,拎住裙摆的力道下意识收紧。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贺俞洵。 她心里迅速泛起涟漪,身体好似被控制,动弹不得。 只能任凭他晦涩不明的目光将她钉在原地。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节 贺俞洵只看了几秒就移开视线,像对待不相干的陌生人,迈着长腿从楼梯口下来,即将和她擦肩而过。 “——小心!” 突然间,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服务生端着茶水走上来,没想到拐角处有人站着不动。 茶盘被撞得倾斜,她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大声提醒。 周绵喃反应慢了一步,下意识往旁边躲,却根本来不及。 危机中,一只有力的手臂迅速揽着她的细腰往旁边带,在即将撞进对方怀里的瞬间,似乎往旁边不动声色地站开,腰间的力道也很快消失。 周绵喃站稳,扶着心口仍有余悸,她反应过来是谁帮的忙,心头一动,可那态度又像避嫌似的疏离,于是收敛情绪,低声开口道谢。 回应她的是男人意味不明的一声冷嗤,随后跟着转头等待的精英离开。 “小姐,您没事吧?!”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好茶具赶过来赔罪的服务生泫然欲泣。周绵喃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温声安抚了几句,“没关系。” 吃饭的时候,窗外暴雨又至,才放晴片刻的天再度染上灰重的阴霾。 助理替她斟好花茶,体贴地询问:“老师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怎么这样问。”周绵喃原本夹菜的动作一停。 “我感觉您今天心不在焉诶。” “是吗。”周绵喃笑了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并不打算在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停留太久,她启唇问:“昨天让你查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关于文创产品的合作已经在落实,不过南寻是综合评估下来最优质的选择。” “但…那边确实很难约。” “再联系负责人,只要他们不明确拒绝,我们就不能放弃。”她没有犹豫。 吃完饭雨势未停。 周绵喃撑着伞,和助理一同站在路边等车。 雨珠顺着伞沿不断滴落下来,不仅是她们,周围还有其他同样驻足等待的人。小助理皱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滴滴’排队前面还有25个人,有些崩溃,再看路边一辆辆出租车飞驰而过却都坐满了人,只想立刻升天。 她一开始还能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哭丧着脸:“老师,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说完就控制不住地蹲下来,试图缓解疼痛感。 周绵喃以为是生理期,小助理瘪着脸摇头,她只好说:“那应该吃坏东西了,我们先去医院。” 可说起来容易,这时候很难打车,刚才她们已经等待了二十分钟,却一无所获。 周绵喃望了望四周,眼下这周围恰好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的,存在感不强,点了火却迟迟不发动,车牌连号,每个字符都在叫嚣着车主的尊贵身份。 她有些犹豫。 助理的脸色愈发煞白,声音微弱:“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好像看到太奶奶对我招手了。” 周绵喃:“......” 顾不了其它,她撑伞穿过马路,在车旁站定,屈指敲响车窗玻璃。 叩叩—— 车窗缓慢降落。 “请问你们去中心医院顺路吗?可不可以顺路捎我们一程,我妹妹不是很舒服。”周绵喃言简意赅交代情况,“我可以支付车费。” 车窗完全降下来,露出司机大叔一张和蔼的笑脸:“小姐,您这得问我们贺总。” ……贺总? 听到这个称谓,周绵喃有种奇怪的预感,她随即转眸看向后车厢。 男人姿态慵懒地坐在后面,单手撑着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黑眸中带着明显的审视,像浸了寒温的冰霜。 果然是他。 周绵喃嘴唇动了动,事态紧急,她顾不得其他,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凝过去,浸润了室外的雨气,添上了几分孤绝与韧劲。 “贺总…可以吗?” 可他沉默了,没有回答。 像是无声的拒绝。 周绵喃垂下眼眸,觉得有点难堪,也不再抱任何希望,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语气低下来:“抱歉,打扰了。” 转身的瞬间,却听到男人开口,嗓音冷淡低哑。 “上车。” - 助理坐在副驾驶上疼得肩膀颤抖。 周绵喃跟贺俞洵坐在后座,心思各异,车厢中的气氛凝滞,司机瞅了眼后视镜:“小姐,去市一院可以吧,这边近,我看你妹妹疼的不行了。” 周绵喃:“可以,麻烦了。” 车厢中开足了暖气,出风口正对着她,长时间连轴转带来的疲倦感在这一刻袭来,周绵喃眼皮沉重,强撑起精神,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很想问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可是她...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 周绵喃思考着,不知不觉就阖上眼。 殊不知,刚闭眼的瞬间,身旁的人就立即掀起眼帘。 贺俞洵用余光冷淡地瞥着身侧的女人。 她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手指固执地攥紧衣袖,很缺乏安全感的模样,即便闭眼休息,眉心依旧紧皱。 瘦了很多。 “小姐,中心医院到了。” 周绵喃被司机提醒,从短暂的休息中醒来,于是打起精神扬唇道谢,她先下车,搀扶着助理离开,贺俞洵无声地注视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下车走到中途,周绵喃提醒:“我记得你出门带了包?” 助理想了想,白着脸惨兮兮地说:“糟了!好像在车上……” 周绵喃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区:“先进去,我去拿。” 她快步折回去,幸好贺俞洵的车停在那里还没开走。 “打扰一下,妹妹有个包,藏蓝色的…” 车窗再次摇下,周绵喃取到之后又道了一次谢。 却发现,贺俞洵在后座眼神幽晦难懂。 她不由得想起提分手的那天,贺俞洵的眼神跟现在无太多区别,冷得如冰冻,更如十二月凛冬时的极致寒意。 所以现在成了陌生人。 周绵喃顿了顿,淡声说:“是这个,再见。” 说完逃避似的转身离开,却恰好错过了贺俞洵的那句低哑自语,似嘲弄的语气,轻飘飘落下。 “现在倒是长心了。” 第3章 助理在医院检查完,不是什么大问题,遵医嘱吃几贴药就能痊愈。 周绵喃索性放她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回工作室处理剩余的事宜。 雨渐渐停了。 时至日暮西沉,黔都市亮起万千灯火。斑斓的镭射光在楼栋间闪烁,流光溢彩,昭显出特有的城市魅力。 周绵喃结束一天的工作,接近深夜十一点才堪堪回家,这已经是常态,工作室琐事繁多,她常常一个人忙碌到很晚。 其实严格说来并不算家,只是临时租的一个小公寓,她不是黔都人,而是来自偏远地区古老的寨子,近几个月才来到这里发展。 虽然身为非遗蜡染画娘,也是蜡染传承人,但她并无太多积蓄,且大部分都用在蜡染事业中,近年来蜡染虽然受到政策的大力扶持和宣传,可要想在市场中持续性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绵喃卸了妆,换下藏蓝色的改良旗袍,冲了个澡出来,没开灯,缓步走到沙发坐下。 疲惫的一天终于结束,她虚虚拢着浴袍,细腻的肌肤在月色的衬托下越发白皙,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更显娴静与柔美,闲适地躺在沙发里休息。 手机嗡嗡震动,她抿了口水后,点亮屏幕。 [芮芮]:阿喃,你遇到贺俞洵了?! [芮芮]:怎么样怎么样,他看到你有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许芮是她为数不多的密友,两人一同在蓝寨里长大,只是现在到沪地发展,平日里基本靠微信联系。 z:没有。 z:他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 打完字,周绵喃不易察觉地叹气,内心像被陈年老酒发酵,泛出难以忽视的苦涩意味。 芮芮并不知道他们当年分手的实情。 [芮芮]:怎么会,他原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时你走了以后,他来过蓝寨好多次,还...... [芮芮]:贺俞洵不会是有新欢了吧?! 新欢。 周绵喃猝不及防看到这个词,怔愣了一秒。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屋外粗鲁的敲门声陡然惊醒。 “砰砰砰——” “人呢!快过来给老子开门!嗝...快点!” “来了没有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节 是隔壁的男人,许是又喝酒了,声音听起来粗噶尖锐,他对着屋里的女人大吼大叫。 没过几秒,门开了,男人砰地一下摔门进去,那声音很响,像是恶魔的笑。 很快,周绵喃就听到了女人明显的哭泣和求饶声,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据说那家被邻里报警劝告好多次,男人却无动于衷,嚣张猖狂至极。 周绵喃不是对谁都要帮,她无能为力,默默把注意力转移回手机上,却忽地忘记自己准备说什么,两人聊了些其它的很快结束话题。 她放下手机,出神地看了会儿落地窗外的月亮,那大片肆虐的光影里,好似藏着无垠的孤独,于是眼眸中莫名染上了几丝怅然。 当天夜里,周绵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无数碎片闪回,她变成18岁的自己,少女姿态温柔,纯真又美好。 她那时还很青涩,坐在院子里完成师父交代的蜡染作业时,不小心睡着了,日光晃眼,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道颀长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替她遮挡灼眼的阳光。 睡醒后,周绵喃跑到他面前,笑意盎然,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瞳孔里漾着明晃晃的暖意:“干嘛不告诉我,被我发现很丢人?” 正陷入单方面冷战的少年故意偏头不看她,嗓音冷淡:“想多了。” 她唇角翘起来,没拆穿,只是踮起脚趁人不注意抱了下,模仿着他的嘴硬模样,转身准备离开:“行,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在心里默念:一,二... 果不其然,没过三秒,手被身后一道力道紧紧拉住,进而身体被他圈在怀里。 ...再后来的梦就变成灰色。 那是周绵喃最痛苦最灰暗的日子,也是她下决心一定要分手。 这期间,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拼了命地挽留,想尽各种方法,甚至酗酒到住院来要挟,企图让她心软。 可周绵喃这个人,看着柔弱,内心却何其坚定。 她身上背负着的使命太过沉重,没法轻易向他许诺一个未来。 太过清醒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分手当天,她一步一步走出大门,用尽所有的力气。 却发现眼前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无数个声音出现,都在嘲笑她的狠心与背弃。 “你以为你是什么高尚的人吗?” “渣女!恶心!” “你就是个可怜的孤儿!没人要!没人会一直等你!” 周绵喃捂着耳朵,拼命往前跑,看见一个逆着光的背影,仿佛抓住希望,她跑过去,忍不住仓促地喊:“我不是...等等...” “贺俞洵!阿洵!” 她猛然睁开眼坐起身。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周围静得可怕,黑色的影子在寂静的夜里像猛兽一样吞噬着她。 周绵喃又躺了下去,眼泪在脸上无声滑落,却浑然不觉。 - 白天,周绵喃衣妆得体,穿着自己设计的改良蜡染旗袍,冷静辗转于工厂和工作室之间,将昨夜的憔悴掩饰得滴水不漏。 服装工厂的刘老板站在她身侧,热情地聊着天:“周小姐,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到现在还能坚持做蜡染的,实在不易。” “刘老板夸张了。”周绵喃谦逊地柔声道,“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他点点头:“可真的,我不是打击,现在这个行业前景不是特别明朗,除非像南寻那样黑马崛起,做文创做得风生水起,否则很难带进市场。” “南寻...究竟是怎样一个企业?”她来了兴趣,想听听他的看法,“正巧,我等会就要去谈合作。” “这家文创企业背靠着龙头集团,资源丰富,人脉更不用说,据说创始人年轻有为,眼光毒辣,手段了得,可真要跟他们合作的话,恐怕难度很大。” “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结果。”她笑了笑,不怎么在意。 下午,周绵喃赶到会场,一进门便看到主位之上的男人。 贺俞浔姿态正经,气场冷冽,居高临下地觑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怎么会。 周绵喃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南寻企业的总裁竟然会是贺俞洵,毕竟分手前,他从未有说过这方面的创业意向,家境殷实的富家少爷放着家族公司不继承,选择独自创业,确实让人意外。 她抿了抿唇,竭力表现得镇静,手心却暗自攥紧:“贺总,这是我的项目计划书。” 贺俞洵低低地‘嗯’了声,他身旁的总裁助理立即将那份计划书呈到桌前过目。 男人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周绵喃与他隔着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长长的睫毛打下阴影,比以前更稳重成熟,充满强烈的男性魅力。 他这样的人,只要愿意,多的是女孩子前仆后继。 所以,真的有新欢了吗。 周绵喃在那几十秒的时间里竟然出神了。 “优势是?”冷淡的男性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周绵喃收回现在不该有的想法,立即开始专业化的阐述与分析,这不是什么充满难度的问题,她简明地说出了改良蜡染服饰的要点。 “现在的主流市场属于15-25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尤其是女性,蝶羽工作室所改良的蜡染新中式服装能够满足个性化的需求,在旗袍,汉服甚至lolita这几类流行服饰风格中进行联动,符合大众心理期待。” “冒昧问一下,周小姐在计划书里说,你设计的蜡染山海纹样结合渝东南和湘西一带古老蜡染技艺,是有什么依据。” “据我所知,这类技艺几近失传。”他冷冷地攫住她的视线。 周绵喃顿了顿,叹口气,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我亲自到当地闭关学习,为期三年。” “三年。”他几近咬着这两个字,仿佛品味了千百遍,“可我要告诉你,这个计划可行性不高。” 周绵喃抿着唇,迎上他的目光,不避不闪:“愿闻其详。” “工期长,不符合大众真实需求。”贺俞洵抬手做了个手势,秘书心神领会,退了出去。 “现在这个市场风云变幻。”他语气很冷淡,却又仿佛意有所指,“不经过调研,很难把握最新风向,更何况周小姐大概深居简出太久——” “早就物是人非。” 周绵喃被他咄咄逼人的话语刺得心脏一钝。 她意识到对方不容置喙的强势态度,却不愿放弃,咬咬牙,最后再争取一次。 “我会在市场投放一批样品进行试验,不知贺总是否愿意拭目以待?” “如果这批样品有成效,希望到时候贺总能够看到我的诚意,和蝶羽合作。” 他哂了一声,似乎为她的天真意外,勉强道:“可以考虑。” “那不打扰您了,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说完,周绵喃垂下眼眸,似乎是不想忍受这样紧绷的氛围,准备离开。 身后却蓦地传来一声冷笑。 “愉快?” “当初执意要走的人现在却说希望愉快?周小姐真会说笑。” 第4章 听到这话,周绵喃身形一顿。 心脏像被人用力攥紧,浑身血液凝结成冰,鼻间开始止不住地泛起酸涩。 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将嘴唇使劲咬得泛白,压下细细密密的疼痛感,竭力维持着表面镇定。 贺俞洵沉沉注视着女人离开的动作,模样一如当初,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那个暴雨之夜。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充满冷意,翻滚着剧烈的情绪,却又强行克制着。 直到背影终于消失在眼前。 静默半晌,他敛眸,喉结轻滚,自嘲地扯了扯唇,随后这一抹弧度很快变得黯淡。 …… “贺总,陈氏之前动的手脚已经查到了。” “继续跟进,敢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他们。” 位于黔都市最中心的地段,南寻集团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风格极简却难掩奢意,冷调的灰棕色沙发,梨花木办公桌,造价不菲。 男人立于落地窗前,双手抱臂,气质不凡,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睥睨着窗外的万丈高楼。 秘书恭敬地汇报完工作,见对方气场骇人,不由得暗自替陈氏叹息,要怪就怪他们实在倒霉,近日嚣张到敢在眼皮底下做动作。 自从上次在商会回来后,贺总越发阴沉,手段也比之前凌厉狠绝许多,这次陈氏算是栽了。 “服装大厂的贾老板邀请您下周赴宴,谈一谈关于‘织南’ip的合作事宜。” “除此之外,那天还有什么行程安排。” “只有一个临时性的工作会议。” 听取汇报结束后,贺俞洵眉眼隐约可见倦色,他迈动长腿,转而在真皮制成的老板椅落座。 一闭眼,刚才周绵喃受伤的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心里顿时生了些说不清的烦闷情绪。 明明她才是亲手施以绞刑的刽子手,怎么会露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 转眼过去几日,天气由咸湿雨季转至晴朗。 阳光掀开之前的冷感,温暖了裸露的土地,有零星光影,透过镂空的蕾丝纱窗帘,落在周绵喃光洁饱满的前额上。 几束午后的慵懒光线使人犯困,她强忍着倦意,伏案于桌前工作许久,得空才终于伸腰放松下来。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明显,周绵喃随手接了电话,听到后面,神色也不自觉紧绷起来。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节 “周小姐,建议您之后有空到律所亲自来一趟,商量一下关于‘陈氏’违约起诉案的具体细节。” “嗯,那就后天吧,正好我有空。” 周绵喃对于这场官司有着必须要打的决心,在即便她知道自己会输的情况下。 对方实力的确不容置喙,她自己尚且还处在底层拼搏,这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异想天开。 可她不想放弃,那种令人背后发麻的危机和背弃感,周绵喃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只要想起那日陈氏经理的丑恶嘴脸,还有在商会被油腻双手触碰的经历,她就会恶心得犯呕。 恶人就应该受到报应。 但除此之外,她也有别的考量。 思虑片刻,周绵喃转而抬眸看向明日安排。 - “周小姐独自到黔都市打拼,属实难得。” “但你初入职场,没有人脉、名气,甚至经验,贾某好奇,如何确保这批服装出货后一定能售空?” 包厢里,精致餐具已然隆重摆齐,圆桌上铺裹着纯白棉布,显然是精心等待着今晚贵客的到来。 但周绵喃并不是来赴宴的,她只是费尽力气才争取到了一个和这位大老板短暂谈判的机会,时间紧凑,且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闻言,周绵喃镇定自若,甚至掀唇露出淡笑,隐约能感受到,眼前一身唐装的中年男人话语里柔里藏针,怀揣着明显的轻视和不信任。 “贾老板在商场混迹多年,确实经验丰富,但有句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蝶羽虽是新鲜血液,可正因如此,却也有着最大的创新优势。” 她开口时,有着运筹帷幄的从容,虽然看着身形柔弱,漂亮的脸更是缺乏攻击性,可这一刻,却有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 “我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 “市场如豪赌,难以揣测,虽是孤注一掷,倘若下注时畏畏缩缩,怎么可能有赢面?” 贾甄不言不语地审视几秒,忽地大笑起来,一改最初居高临下的态度。 “好!” “绵喃,真是勇气可嘉!我就喜欢你这份自信。哦对了,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你的气质有点像我一位故人。”贾甄和她握了握手,语气里不无欣赏,“潜力无限,未来可期!” 周绵喃十分淡然,宠辱不惊的模样:“当然不介意,贾总之于我,就是伯乐之于千里马,绵喃幸得到您赏识。” 她说完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好像透过自己在看向另一个人,当时虽有些疑虑,却并没深思。 贾甄因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更加欣赏,笑着邀请:“如果你不急的话,不妨再等等,正巧我今晚邀请了一位大人物,他跟你一样年轻,却已是行业翘楚,说不定你以后还有机会跟他合作。” 周绵喃顺利洽谈,对他心存感激,再加上对方这样说,自然答应下来。 主位之上始终空着,神秘又尊贵,周绵喃怀揣着那么一点好奇,却很懂规矩地闭口不问,她坐在贾甄身旁,只趁势再聊了聊新中式服饰样品定做的细节。 没多久他就起身去了厕所,等待的空隙里,周绵喃长舒一口气,感觉到了手机的振动,打开一看,是闺蜜的消息。 [芮芮]:阿喃,我最近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芮芮]:你猜是什么?猛男撅臀.jpg 周绵喃看着那张搞怪烧气的表情包,眉眼带笑,情绪也不自觉放松。 z:猜不到 [芮芮]:哎呀你猜猜看嘛qwq z:你要嫁入豪门了? 许芮一直有个暴富的梦想,所以不怪周绵喃这样想。 [芮芮]:才不是…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周绵喃刚看完消息准备回复,贾甄就已经回来。 “贺总马上就来了,把之前我吩咐的菜都端上来。”他跟服务生交代,语气郑重又严肃。 周绵喃只听到了‘贺总’这两个字,心中咯噔一跳,她立即问:“贺总?是南寻的那位?” 贾甄点头,深感意外,话语中带着对对方的欣赏:“你也认识么,他素来低调,鲜少对外公布身份,看来绵喃深藏不露,确实有实力。” 岂止是认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绵喃一顿,忽地有些想逃避。 上次贺俞洵带刺伤人的态度镌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立即胡乱地思考着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离开,哪怕失态,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贾老板,我...” “砰——” 大门被服务生缓缓推开。 贾甄顾不得回应,立即起身迎接,脸上的笑容恭维又谄媚,跟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欢迎欢迎!贺总今日肯赏脸,真是给足我贾甄面子!来,这边请!” 周绵喃僵在那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来了。 男人今日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剪裁得体熨帖,衬得整个人十分有型,浑身气质矜贵而淡漠。 他那双狭长自带压迫感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去,扯唇轻笑了下,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贾老板客气。” 贾甄没有注意到异常,待他落座后,热情地说:“绵喃就不用我介绍了,正巧我们刚刚在谈合作。” 男人这才将目光投向她。 从下至上,端得挺直的脊背,再到洁白细腻的脖颈,最后是那张盈盈的鹅蛋脸。 周绵喃在他打量的眼神里竭力伪装起来,表情自然坦荡,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脆弱。 她听到贺俞洵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嗯,算是承了贾甄的话。 他们都心知肚明,周绵喃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她试着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只是很勉强,干脆放弃不笑了,嘴唇抿成直线。 “来,咱们先吃菜,再好好商议!”眼看着服务生上了一个又一个菜,贾甄仍觉得不够,生怕怠慢贺俞洵,极力献殷勤,“听说贺总好像是京市那边的人,想必很能吃辣。” 他示意助理把菜单呈在男人眼皮底下,热络地推荐了几道这里的特色菜,还说辣度上头,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可贺俞洵只瞥了几眼,显然不怎么感兴趣,随意点了点:“就这些。” 贾甄看着那几个明显偏酸口味的本土菜系,有些惊讶,他居然猜错了。 整场饭局,周绵喃都味同嚼蜡,幸好今晚后面增添的几个菜系跟她的口味倒是比较符合,毕竟曾经年少时,最拮据的时刻,就着白米饭下咽的,只有几个酸蒜,周绵喃已经吃惯了。 饭局持续到一半,周绵喃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随后去走廊边的阳台透气。 她的心情从刚刚贺俞洵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跌落谷底,之前他说的那些话,跟刚才的表情,都让她觉得难受。 只是没想到的是,等调整好心情回去后,周绵喃推门而入,却蓦地撞进贾甄浸满血丝而略显混浊的眼睛,他眼底染着莫名的火气,充斥一种奇怪的愤怒。 “你...还敢回来?” 周绵喃愣住了,贾甄语气里的恨意和厌恶,像是在斥责一个负心之人。 她不明就里,耳边却再次传来对方的恨声质问。 “你走就走了...怎么又回来?是来找死的吗!蛮兰!” 惊诧两秒,她瞬间恍然。 贾甄这是醉酒认错了人。 周绵喃蹙眉,终于明白刚才他的眼神那样奇怪…也难怪,有这样身份和地位的大老板会愿意见她这样的小人物。 “贾老板,你看清楚,我是绵喃。” 她冷静地说着,正要走过去,试图让贾甄看清,可对方却更加愤怒,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精神极度不正常,看起来就像要鲨人。 “蛮兰?你不是蛮兰是谁?!” 连名字发音都巧合地相似到离谱。 周绵喃眸底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因为对方矮胖的身影,竟然跟那日实施骚扰的陆仁贾渐渐重叠。 贾甄距离她不过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那瞬间,她却像脚底生胶,动弹不得,遍体生了寒意。 即便平日里再如何遇事不惊,她也终究不过是个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对于这样的变故,第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那瞬间,周绵喃忘记了其它,下意识地把目光求助般地投向主位上唯一在场的男人,可对方单手撑着脸,目光清明,没有一丝醉酒的痕迹,姿态从容不迫。 态度疏离而冷漠。 是了,他们的关系只算得上陌生人,连合作伙伴都不是,他应该嘲笑她才对。 周绵喃认命地收回目光。 看贾甄有即将扑过来的趋势,她掌心掐紧,竭力恢复镇定,混乱中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却差点摔倒。 等会要是贾甄乱来,周绵喃会拿起手边桌上的那枚餐叉死命反抗,保护自己。 贾甄眉头竖起,眯着眼瞧了会,突然暴怒:“贱人!” 周绵喃立即攥起餐叉。 矛盾即将爆发。 千钧一发之际,面前凶神恶煞的矮胖身影忽然被狠狠踹了一脚,如同一团瘫软的泥,重重跌倒在地上,哀叫起来。 “哎哎哟!老子的头!好痛!” 刚刚还冷漠不已的男人,不知何时起身,几步走来,迅速挡在她身前,如同可靠沉稳的山顷,那样让人富有安全感。 陌生又熟悉的冷冽雪松气息钻入鼻尖,周绵喃透过他宽厚的肩膀望过去,贾甄跌坐在那里,样子狼狈又滑稽。 她怔了怔,默默松开手中握着的餐叉。 只听见贺俞洵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冰冷森寒,语气嫌恶至极:“发什么酒疯。” 第5章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节 是夜,几缕清风吹动街道上并排而立的法国梧桐簌簌作响,被蝇虫萦绕的路灯发出昏黄暧昧的光,模糊地拉长了地面上一道纤瘦娇小的单薄身影。 周绵喃将身上披着的乳白色薄披肩裹更紧,姣好的鹅蛋脸被冷风灌得苍白几分。 放眼望去,四下无人,静寂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仿佛昭示不知名的危机。 不远处,男人将她害怕无助的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一举一动放大无数倍。 他细瞧了会儿,侧脸轮廓陷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修长白皙的指尖搭着一抹猩红,不时沉沉呼出几口雾烟。 还未等到猩红燃尽,贺俞洵终于像是失去了耐心,烦躁地摁灭烟蒂,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方向盘,脚踩油门,迫不及待从黑夜里驶出去。 ...... 温度愈发下降,寒气袭人。 周绵喃握着白嫩的指尖哈口气,在一点一点侵入的冷意中不断地暗示自己,再坚持一会儿,车很快就到。 她胡乱想着,两束暖黄的车灯忽地照射过来,灼目的光刺人,不适地眯起了眼眸。 再恢复清明时,一辆劳斯莱斯已不偏不倚停在面前,如同沉睡中苏醒的猛兽。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熟悉的冷峻面容。 对方单手靠在车窗,高档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一截冷感的手背,隐约可见其青筋,线条性感,起伏明显。 贺俞洵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瞧着她,淡色薄唇微启,嗓音低醇,语气淡淡,却又好似隐藏着不知名的汹涌情绪:“上车。” 周绵喃猝不及防地怔住。 几天之前,他对她说过同样的话,那时疏离冷待,彼此间隔了千万道沟壑的距离。 可今日。 她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被贺俞洵曲解成另一种意思,手指弯曲连续敲击两次,他表情沉下几分,皱眉:“我没多少耐心,确定要在这里继续等?” 豪华舒适的车厢里遍布强烈的雪松气息,周绵喃侧过头,有些不自在地摇下车窗,结果下一秒。 “阿啾...” 冷不防的一个喷嚏打出来,周绵喃尴尬地偷偷瞥了身侧的人一眼,还好他没有介意,男人神情专注,正注视前方。 引擎发动的声音,掩盖住车窗被摇上去的动静,关得又严又死,好似生怕有一点风从缝隙漏进来。 “位置。” 贺俞洵淡声问着,按完车窗开关的指尖随手点了另一个按键,狭小的空间里顿时蹿起大片暖气。 身体在逐渐回温,周绵喃的唇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毫无设防地说出自己的住所地址。 他眸色闪烁,顿时变得晦暗不明。 途中广播不知何时被打开,舒缓安神的音乐旋律在车厢里回荡,这样的抒情氛围里,周绵喃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刚才男人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 忽地抑制不住一股冲动,主动开口道谢,语调温和感激:“今晚谢谢你。” 男人轻嗯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亦或许她的感激根本微不足道。 沉默继续蔓延。 周绵喃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旗袍裙摆,为今晚发生的混乱事情后知后觉感到不可思议。 惊吓过后,处在安全的环境里,一种巨大的疲惫感瞬间涌来,之后竟然就这样陷入了睡眠。 - 周绵喃用钥匙试了几次才拧开门锁,太过专注,以至于连隔壁明显的啜泣声都无心注意。 进屋后,给自己热了一杯水,捧着发烫的杯子坐在沙发上发呆,热气使得脸颊温度比刚才还要升高几分。 周绵喃思绪冗杂,刚刚在车里小憩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很好,干脆打开电视随便找了部电影调出来看。 不太凑巧的是,电影里的情节和她曾经的经历那样相似。 那年高三酷暑,懂事又乖巧的周绵喃,老师和同学眼里的好学生,所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怀揣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会每天早上比以往晚十分钟到达学校。 有时在早餐店,有时是在十字路口,总能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出现,清隽、挺拔,如同劲瘦的松,可惜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个遥远的背影。 周绵喃一直默默仰望着,如同仰头远望遥不可及的月亮,偶尔痴心妄想,却也清醒难捱。 他是中途转来的天之骄子,凭借着英俊相貌和出众家世,受无数女生明里暗里追捧,而自己家境贫乏,于贺俞洵精彩纷呈的人生中,应该只是个渺小又毫无存在感的过客。 直到有一天,这轮月亮主动降至她手心。 是从那次做同桌之后。 窗外的热浪一个接着一个往教室里涌,课间操的铃声刚刚响起,学生们如同炸开的烟花,纷纷放下笔挤到走廊排队。 “哎呀你挤到我了!” “慢点,等4班的人先走!” “……” 周绵喃只是独自去了趟厕所的功夫,回来时大部队就已经走了。 望着空荡的走廊和阳台外被晒得暖烫的树叶,心想,这么炎热的天气,等下肯定会跑得一身汗,干脆先脱下外面洗得发白的外套,到教室里放好再去。 只是几秒过后,却突然临时改变主意。 在看到空旷的教室里只有少年趴在桌上酣睡的时候。 淡金色的阳光为他渡上一层光晕,原本贺俞洵的脸背对着她,或许是被光线刺得不耐,又恰好转过脸来,让周绵喃正好看清他的睡颜,对方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睑投下阴影,褪去平日疏淡,看起来意外柔和。 周绵喃屏息几秒,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动作,慢慢走过去。 靠得太近,甚至能够听到他起伏的呼吸声。 她近乎贪婪地瞧了会,唇角止不住地微扬。 不想破坏眼前美好一幕,干脆在旁边坐下,拿出未完成的作业继续写。 窗外阳光愈发嚣张。 忍不住晃了下神,想着,身旁的人会不会被晒得睡觉睡不安稳呢,再回神,自己笔尖已经勾了未成形的一个‘贺’字。 周绵喃的脸顿时染上薄红,她终究没忍住,干脆放下笔,起身去够里侧的窗帘,伸出手掌,白嫩的五指张开,试图为他遮挡阳光。 或许是动静太大,少年瞬间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瞳孔明亮如常,像根本没睡着。 “……” 四目相对,她的动作尴尬地停在那里。 周绵喃眨了眨眼,脸上又有发烫的趋势,她率先收回手,故作镇定地开口:“有点热。” 贺俞洵懒懒地伸了个腰,舒展手臂,轻笑一声,没揭穿,嗓音低沉磁性,尤其念到最后,尾音勾人。 “怎么没去做操。” “题没做完。”周绵喃扯开窗帘,装作不经意地关心,“你身体不舒服吗?” 皂角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瞬间侵入鼻间,贺俞洵揉了揉眼,撑起一只手在脸侧,挑眉看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那抹少女香气更为浓烈,莫名地蛊惑人心。 “犯困。”他唇畔弧度扩大,歪头理直气壮地问,“你会不会举报我啊。” “不会。”周绵喃没有犹豫。 “为什么。” “因为我也逃操了。” 沉默两秒,少年蓦地闷笑起来,肩膀抖动,显然心情极度愉悦。 周绵喃的脸又有发烫的趋势,她垂着眼划掉刚才那个极容易泄露心事的‘贺’字,手指将笔攥得很紧。 幸好对方没让她太难为情,很快起身准备去厕所。 可惜最后留下的那几句话,让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开始崩塌,一整天都难捱。 “其实我没那么热。” “想喝点什么,请你。” “算是给同桌‘降温’。” “......” “为什么追到了又不要我?你就这么狠心?”电影里男主突如其来爆发声嘶力竭的质问,让周绵喃强制被拉回思绪。 “砰!” 一声惊雷炸开,照亮了男女主的神情,一个歇斯底里,一个坚决又固执。 周绵喃瞬间震颤。 身体里的保护机制率先作出反应,她下意识关掉电影,举起杯子连着喝几口水,试图将嘴里的苦涩咽下去。 黑漆漆的空间里,月光惨淡,回忆结束后,有悲伤的感觉瞬间袭来。 - “对方存在的违约行为,您看从这里入手最容易....”西装革履的女律师抬了抬眼镜,将条款中勾画的重点耐心地指给周绵喃看。 上午十点,她和律师依照之前约好的时间,准时出现在律所里。 “陈氏现在由少东家掌权,但合同的有效性存疑,背后实际的法人是他父亲。” “您可以在上诉后要求对方作继续履行,并加以补救措施,或者定金罚则与违约金,可我还是更建议私下协商。” 其实大可不用这样建议,自己要求什么便做什么,可从职业操守来说,律师应该在公正的角度来评估这件事最小化的风险值。 显然,对方的态度非常诚恳。 周绵喃眉头蹙起,却没有采纳建议,她的态度仍坚定:“我还是要起诉。” “好的。”律师合上资料,看向这位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客户,为她的坚持而惊讶,“我可以冒昧问一下,周小姐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吗。” 周绵喃沉吟几秒,没打算隐瞒:“我并不是只想着报复。” “跟这样的大公司打官司确实没太多胜算,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是种能在业内出名的方式。” “蝶羽现在非常需要知名度。” 律师恍然。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节 结束商议,周绵喃刻不容缓,立即准备赶回工作室。 刚刚助理接连两三个电话打来,那时她将手机静音并没有接听,也因此错过了贾甄派人亲自上门赔罪的事。 等车的间隙,她拨通了贾甄的电话,没想到铃声仅响了两三秒就被接通,像等待已久。 “绵喃。” “贾老板。”周绵喃不咸不淡地回了声,语气微妙,提醒着昨日发生的事,“刚刚在忙,没接到通知,真是抱歉。” “没关系,你忙,本来我是想亲自来赔罪的,可昨晚酒劲太大,唉,现在人才清醒。”贾甄从来没在人前这么丢脸过,现在不得不拉下脸来,低声下气。 “绵喃现在有空吗?要不来我厂里细谈?昨晚的事情啊,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害你受了那么大惊吓!如果不是贺总在...哎哟,我这老脸真是不要了!” 周绵喃的眼神闪烁了下。 她没有立即回应。 “我初步是这样思考的,你那批订单我全部包揽,免费制作,绵喃觉得怎么样?后面如果还需要合作的话,随时来找我!” 周绵喃看向窗外晴朗无云的天空,微妙地勾唇。 “好,我现在过来,那就先谢谢贾老板。” 因祸得福,不算是坏事。 挂断电话后,她立即让司机调头。 贾甄的服装厂面积不小,下车后周绵喃又被助理领着走了几分钟才到。 “老板正在勘察车间,您不妨在会议室里休息片刻,他马上就来。” 周绵喃放下包,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份宣传资料,随手翻阅起来。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终于听见外面有了动静。 “最近厂里扩建规模,又请了几百个工人,效率比之前高出不少,贺总完全可以放心交给我!” “嗯,确实不错。” 听到门外熟悉的嗓音,周绵喃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去。 却正好对上男人淡漠的视线。 第6章 几米之外,男人站在门外,气场矜贵,神情漠然,微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虚虚投在自己身上,勾出轻描淡写的平静。 竟然又能遇见他。 周绵喃的心脏忽地不受控跳快一拍。 视线仅交缠几秒,对方就率先垂下眼睫,在贾甄的恭维声中迈动长腿踏进会议室。 待男人落座,贾甄局促又小心地坐在对面沙发上。 周绵喃这才注意到他的滑稽样子,额头上缠着的雪白绷带分外惹眼,显然昨晚被贺俞洵摔狠了。 可他非但不能有怨言,还得点头哈腰地感激对方,模样莫名引人发笑。 “绵喃,我正式向你道歉,昨晚是我招待不周失态了!”顾不得老脸丢尽,贾甄率先进入主题。 周绵喃唇角微掀,露出淡笑:“这点小事无足挂齿,不影响我跟贾老板的后续‘合作’。” “呵呵。”贾甄笑得十分亲切无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确实不影响。” “我刚才在电话里也说得很清楚,该有的赔礼都不会少,还有,你的改良蜡染服饰样衣,这周就能做出来。” “只是厂里人多嘴也多,一天就要消耗好多工钱成本,希望绵喃理解,这批服装的销售,我们将会进行在后面跟进推广和宣传,共同售卖,这样咱们也能共赢不是。” 服装大厂的宣发。 周绵喃眸光微闪。 突然甩出这样优渥的条件,对现在尚无名气和资源的她来说,无异于是在茫茫雪山中,骤然遇见了可供取暖的木屋围炉。 她以为凭刚刚在电话里的那些条件已经足够,没想到贾甄又抛出一个大诱惑来,让自己很难不动摇。 虽然心动万分,可周绵喃也没有立即作出答复,迟疑着未给出回应,凝神陷入思考。 殊不知,她谨慎的模样被贺俞洵尽收眼底。 女人规矩地端坐于沙发中,姿态温婉柔和,此刻微低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腻的脖颈,修长指尖不自觉微蜷,显然在考虑中。 贺俞洵定定瞧着,神色意味不明,眼底沉顿隐晦的暗影,如难测的深渊,静默审视。 “绵喃考虑得如何?我看你孤身打拼,确实不易,我这个算是做哥哥的,自然得多帮衬照顾。”贾甄再次言语出击,说的话熨帖又暖心。 经过一番思考,周绵喃确定没有问题,语调温软,真挚地感谢:“贾老板厚礼相待,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 “贾甄,你不太厚道啊。” 忽然,一道毫无温度的磁性男嗓自耳边响起,打断了周绵喃的话。 她愣了愣,瞬间将目光投向贺俞洵。 男人不疾不徐地扯唇淡笑一声,看向贾甄时,眼神中的穿透力和压迫感很强,瞧得人心底发怵。 “以退为进,做产品销售的软侵权,再控制渠道,这手段是跟你贾甄名字一样,真假不清么。” 贺俞洵姿态慵懒随意,语调慢条斯理,轻飘飘的几句,却鞭辟入里,精准说中要害。 周绵喃狠狠一滞,几秒后,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嘴唇顿时抿成平直的线。 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他指出来,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 贾甄作为商人,的确怎么可能会轻易给出这么大的好处,对方果真是个老狐狸,设下陷阱等着自己跳,相比之下,她道行还差得远了。 “...贺总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见自己藏得这么深的把戏被男人轻易看出来,贾甄立即从容圆场,只是一滴冷汗却自背后悄然滑落,“这样绵喃,咱们改日找个时间再好好地谈一谈!你看如何?” 贺俞洵嘴角嘲讽的弧度明显,笑意更深,态度毋容置疑:“改日?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 他眉眼中满是刀锋般的冰冷,让贾甄看深切清楚了那双狭长眼眸中冷冽的寒光与危险警告。 “好,那就今天,那就今天。”他有些瑟缩,立即应下来。 “还有,你辈分差太多,自称哥哥恐怕有点。” 恬不知耻。 ...... 整个商谈过程出乎周绵喃的意料,顺利得不可思议。 谈完之后,贾甄又态度十分恳切地道了一次歉,这才起身随助理去处理事务。 会议室里,只剩下周绵喃跟贺俞洵两个人。 虽然共处一室,他们之间的氛围却没有最开始的紧绷。 周绵喃掀睫,忍不住凝一眼。 对方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两手放置于沙发旁,闲适又随意,冷冽的气场已经消弭,只剩下风暴过后的平静。 他那双手惹眼依旧,非常好看,匀称修长,骨节分明,覆着青筋很是性感。 以至于,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就惊艳了周绵喃的整个少女时代。 她甚至还记得,这双手在后来是怎样漫不经心地撩起自己额前垂落的鬓发,随后捧着她的脸拉近距离。 少年俯身,干净磁性的嗓音仍尤在耳畔回荡,他眼底含笑,低声下气地哄着她:“阿喃乖,不生气了好不好?” “......” 似乎察觉到视线牢牢黏着自己出神,男人敏锐地侧头,恰好和她目光撞上,两人视线在这一刻交汇。 贺俞洵罕见地顿了一秒。 她眼眸中漾着星星点点的光,澄澈而温和,让人移不开眼,只是周绵喃在思绪被拉回后,发觉偷看被抓包,就率先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贺俞洵嘲讽地扯了下唇,意料之中。 可没想到,对方哽了哽,又再度抬眸,露出一个真挚温软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后的初升太阳,明媚而动人。 分别八年之后,她第一次对他这样笑。 贺俞洵面色微微松动,陷入怔仲,很快又恢复平静,侧开头,语气冷硬:“刚才不是为了帮你。” “贾甄这人精明算计,被妻子出轨后就性情大变,唯利是图,不挫他锐气,今后跟南寻合作亦是如此。” -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周绵喃顾不得回应,有些抱歉地起身去接电话。 “阿喃!我后天就来见你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许芮在电话里激动地嚎。 “很惊喜,也很意外。”走廊里,周绵喃举着手机,眉眼带笑,嗓音柔和又温柔,宛如微风拂过,“所以你那天说的惊喜就是这个么。” “当然不是啦,这只是前菜!大的还在后头!”许芮神秘兮兮地说,随后疑惑地‘咦’了声,“你今天心情怎么听起来这么好?” 周绵喃顿了顿,下意识看向敞开的会议室,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她声线不自觉放低一些,只说:“因为要见到你,所以高兴。” 许芮不疑有她,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嗷呜呜我也是!超级想你!” 两个人又寒暄了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周绵喃准备回去,今天跟贺俞洵相处的氛围很好,她还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却蓦地听到茶水间里传来不小的动静,像杯子被重重砸到料理台上。 “你猪脑子啊,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985,211出身的名牌大学生,就是这副死样子?” “要是怠慢了贺总这位大人物,你就等着瞧吧!我再亲自演示一遍,眼睛睁大点给我看好了!” 她本不欲多管闲事,听到贺俞洵的名字,不由得循声看过去。 几米外,精英打扮的女秘书正在训斥一个模样青涩稚嫩的小实习生。 挨了训后,实习生却不敢反驳,她眼圈通红,明显委屈得不行,却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我...是按照您说的要求做的。” 秘书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就全听吗?不会变通啊?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在职场混?”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节 她趾高气昂,优越感十足。 周绵喃忍不住抬步走过去。 黑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出声音,那女秘书却恍若未闻,依旧嚣张跋扈,嘴里责骂抱怨的话语像不要钱似的倒出来。 走近了,周绵喃出声:“奇怪…现在是什么时代,怎么还有浓重的封建权责?” 对面的动作戛然而止。 秘书转过头,看清周绵喃的模样,眼底里闪过一丝犹疑和惊艳,还有隐晦的嫉妒,外人在,她语气迅速转变,解释道:“我…是在对她进行教育。” 周绵喃轻笑一声,说话间绵里藏针:“教育么?你身兼数职,上到处理各种杂事,下到当讲师做‘教育’,好大的官威。” 言下之意,自己不过是个秘书,鼻子却蹬到天上去了。 听到这句话,小实习生瞬间止住委屈,忍不住想偷笑,又不得不努力憋住。 “......” 秘书脸红一阵白一阵,可忌惮于她的未知身份,什么刻薄的话都不敢说,僵持后,她咬了咬牙,终于低头:“是我做得不对。” 说完继续调制咖啡,只是这次的动作比刚才细致许多,对实习生态度也好了许多:“你看,把握这个刻度,不能多也不能少。” 周绵喃不声不响地继续瞧了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直至最后,才终于出声提醒。 “给贺总备的咖啡不用放糖。” “他不喜欢。” - 周绵喃再次回到会议室,贾甄依旧还没有回来。 而男人立于落地窗前,似乎在忙,举着手机放到耳畔,同样地接听电话。 窗外光线投射进来,打在他立体的轮廓上,浓密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硬朗英气的侧脸轮廓被灿烂的阳光融得柔和了许多。 画面实在美好,她忍不住屏息几秒。 “后天。” “嗯,再叫几个朋友聚聚。” 贺俞洵说话时言简意赅,喉结振动,只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简洁又明了。 很符合他一贯游刃有余的作风。 不论年少亦或现在,他永远都是一副都是天之骄子的模样。 眼高于顶,骄傲恣睢,不曾为谁真正上心,却只对周绵喃好过。 所以后来两人分手时,惨烈又狼狈。 周绵喃出神地想着,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挂断了电话,转身在自己面前坐下。 氛围肉眼可见地开始凝滞。 显然,现在不是继续谈论私事的好时机,她斟酌着措辞,想到未来的合作,掩下心事开口:“样衣制作好修改以后,预计会在下周进行投放,我已经提前联系好宣传,以媒体和各类up主作为媒介进行软推广。” 贺俞洵双手交叠,姿态放松又闲散。 不时回应几句,表情平淡。 周绵喃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态度专注认真,分析这次投放的各种机遇和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忽然,实习生端着咖啡进来,偷看贺俞洵一眼,红着脸放好,特意还贴心询问周绵喃的其它需求,感激之意明显。 男人眸光复杂,不声不响地看着周绵喃耐心倾听的温和模样,破天荒赏脸,举杯抿了一口无糖的咖啡。 虽然不似他平日喝的昂贵,口味却异常符合,只因刚刚女人温软贴心的提示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抬眼瞥一眼腕表,贾甄恰好也回来了,贺俞洵起身,离开之意明显。 “贺总,我送您!”贾甄看向仍旧坐着的周绵喃,让她稍等片刻,自己等会就来。 周绵喃立即温和地说好。 包里手机突然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看,是许芮才发来的消息,看完后,情不自禁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愉悦又幸福。 [芮芮]:机票截图.jpg [芮芮]:哎呀,我怎么不小心漏出来了捏。猛男害羞/媚眼/媚眼.jpg 芮芮终于要回来了。 “绵喃是在跟男朋友回消息么?感情真好。”贾甄被这笑晃了下,忍不住调侃。 周绵喃唇畔的笑痕犹在,她没有解释,也不想别人八卦在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题上。 “贾甄。” 突然间,一道冷淡嗓音自她耳边响起,催促间裹着寒意,冻得人颤栗。 贾甄立即应声走过去,态度恭维又讨好,只是表情略带疑惑,片刻的功夫,贺总怎么心情就好像降至零点。 周绵喃撞见贺俞洵的眼神定定地锁向了自己,他最后留下的话语,覆着一层冰霜,似乎别有深意。 “希望周小姐说到做到,南寻等着你的合作。” “到时候,别再让我失望。” 第7章 “我们引用的是国外的进口机器和一线顶尖技术,不仅如此,在管理和制造方面,更有着多年经验!”谈到成果,贾甄言语中有明显的骄傲得意,“所以其它企业集团才会选择信任我们,包括南寻。” 一同参观的周绵喃点点头,由衷赞叹:“确实让我大开眼界。” 贾甄笑了两声,和蔼亲切。 他又不傻,早就察觉到这几天贺俞洵对她的态度特殊,显然关系不一般,所以也愈发地热络殷勤:“来,往这走,咱们继续看。” 进了工作间,井然有序的女工们正坐着把缝纫机踩得嘎嘎作响,只差冒烟。 周绵喃眸底里闪过好奇,启唇询问:“这是在做?” “博物馆工服,和南寻合作的文创项目。”贾甄点到为止:“贺总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这不,刚确定下来,就马上开展第一轮加工。” 原来如此。 周绵喃恍然,所以贺俞洵今日才会特意抽身过来。 看着这些即将成型的样品,她心里不自觉漾出涟漪,目光温柔:“效率惊人,难怪南寻短短几年就能跻身一线。” “是啊,要我说,贺总确实非常有魄力,也很有远见!”谈到贺俞洵,贾甄目光中增添了几分崇拜,“他行事手段铁血狠绝,这几年虽然疯狂吞并打压各类小企业,却也让一些濒临倒闭的公司重新绽放生机。” 闻言,周绵喃一滞,第一反应不是崇拜,而是想着越成功,背后承受的压力必然更多。 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男人忙碌的身影,心里艰涩延宕,嘴唇开合,喃出几个字:“身居高位,更加辛苦。” “那是自然,更何况贺总......”贾甄唏嘘完,忽然煞有介事地噤声,语调神秘起来,“据说南寻背靠贺氏,贺总作为京市贺家唯一的继承人,却偏要放下大好财富和权力,只身到黔都闯荡,从未借靠过家里的势力一分一毫啊!” “他凭着自己的手腕和能力,白手起家,最终在文创界加冕为王,缔造出奇迹般的神话!” 白手起家。 那得有多困难? 意味着,他那样骄傲的人,必须敛去一身傲骨,从零开始。 周绵喃瞳孔猝然闪烁,忽地被哽住,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会不会不分白天黑夜地辗转各类应酬,亦或在办公室不停地审批文件开会,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熬过每分每秒,如同兢兢业业的工蜂? 这种滋味,最艰难的打拼初期,周绵喃早已经历过,所以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当初分手以后,她独自赴于山区闭关学习,从此跟贺俞洵断绝联系,不闻不问,从未真正深思过这几年对方的情况会如何。 她以为,他早就会忘掉自己,回到那个独属于他的繁华世界,从此在京市安好...... 周绵喃设想过千百种优渥生活,却独独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放下所有,来到黔都这个伤心之地创业。 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震恸着,不敢再深思。 一种细密的疼开始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尖锐得无法忽视。 - 翌日,下午时分,阳光柔和地洒落窗内,空气布满着咖啡的香气,柔和低缓的音乐旋律相互交织,氛围宁静而和谐。 “阿喃,我想死你了!” “你也真是的,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害得我至今都没见你多少面,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在沪地过得是什么惨日子?呜呜呜!” 高档咖啡厅内,周绵喃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女孩,唇角笑意涌现,主动承下错误:“嗯,是我的错,这次一定好好弥补芮芮。” “唉,算了,老婆你瘦了好多。”许芮其实知道她也过得不容易,心疼地叹口气,“今天能够见你,我就已经超级开心啦!对了,那天我说的惊喜,咱公布一下。” “咳咳...本人于前天已经正式辞职!现成为一名光荣的自由人,所以我打算先在黔都市陪你待一阵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太惊喜意外了。” 周绵喃睫毛扑簌,眨眨眼,配合地点头,唇边笑意愈发温暖。 “哈哈哈我真受不了那奇葩老板,当初招人时特鸡贼!筛人条件绝了!女的必须单身未婚,即使已婚,也要丁克!卧槽,要不是看在工资高,还有五险一金,谁特么会去啊!” “嗯,确实苛刻。”周绵喃抿了一口咖啡,抽空发短信交代助理完成工作事宜,认同地点头,“很符合社畜的完美标准。” “说多了都是泪,还是你厉害,自己创业当老板。” 许芮说完,也趁这时低头看了眼手机,她眼中的焦虑一闪而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随后放下手机:“当初咱们寨里只有你做蜡染是做得最好的,你师父果然没看错人!” 提到师父,周绵喃的神色不自觉黯淡下来。 许芮见她反应,顿了顿,似乎是想到自己提的话题不够妥当,立即岔开:“对了,你现在有没有养狗?你从小就那么喜欢,我记得那年贺俞洵知道了以后,好像还特意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一条什么耶?” 周绵喃垂下眼眸,语气淡淡,好似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还没有,我现在没钱也没有时间。” “送的是萨摩耶,这事都过去太久,那条狗我后来退给他了。”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节 她从小处在一个艰苦的环境,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奢求,就像那只几个月大,笑起来治愈人心的萨摩耶,纵使收到时抑制不住满心欢喜,最后却不得不被迫残忍放手。 狗是这样,感情亦如此。 放弃这种行为,已经植根在灵魂种,成为了无法甩掉的习惯和本能。 周绵喃又抿了口咖啡,苦味从口腔里传到心脏,那种克制又绝望的情绪好似在血液里瞬间苏醒。 “欸,说起来,那天你不是看见了吗?他当时反应怎么样?激动还是意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我绝对不信!不会是装的吧?” “他...”周绵喃正要说话,却被许芮蓦地捂嘴惊呼打断,眉眼满是惊喜。 “卧槽!陈...陈陈...贺——” 陈? 周绵喃有些不明就里,忽地听见一道慵懒松散的腔调自背后传来。 “哟,这不是寨花妹妹吗。” 熟悉的轻佻声音,唤醒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转身看去,两个高挑出众的男人并肩而立,贺俞洵今日穿着一身偏休闲的西装,气场仍旧矜贵,垂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身旁的人英俊放浪,印花的衬衣领口敞开,显得玩世不恭,一副情场浪子的模样。 陈斯泽。 他是贺俞洵在京市的朋友,同样拥有优渥家世和出众外貌,只是性格却截然相反,对女生永远多情。 曾经和贺俞洵交往,周绵喃被带着一起见过他几次,两人堪堪有些交集,但不多。 “好久不见啊。”陈斯泽桃花眼眯起,对着眼前依旧漂亮到惹眼的女人打招呼,而他身旁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显得冷淡。 “嗨!陈斯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喃的朋友,之前我们一起玩过,我还有你的微信哦!”许芮异常热情地插进来搭话,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她身上。 陈斯泽漫不经心地看她两秒,不知到底认没认出来,却也充满风度,恍然道:“是你啊。” 许芮笑得更开心,发出热络邀请:“你们也是来这里聊天的?要不要一起?” 周绵喃顿了顿,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她看见陈斯泽的目光转而投向身旁的人,手随意搭在他肩膀上,揶揄地问:“怎么样?要不要跟你的老同学们一起寒暄下?” 贺俞洵依旧垂着眼,明显不感兴趣。 “哎呀,洵神,别这样生分嘛!咱们一起叙叙旧!”许芮立即拿起包坐到周绵喃旁边,空出位置,“遇见也是种缘分!” ‘洵神’的称呼来自于他曾经中途转学到蓝寨后,次次都考第一,挤了周绵喃常年的霸榜,因此得名。 听到久违的称号,贺俞洵轻哂一声,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冷寂:“缘分么。” 周绵喃自然也想到某些事情,手指微微攥紧。 “行行行,那就来聊会儿。” 陈斯泽才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欠欠地率先过去落座。 整个聊天的过程,都是许芮和陈斯泽两个超级e人畅谈,独留周绵喃跟贺俞洵在那里相顾无言,总归带些不多不少的尴尬。 中途贺俞洵的手机响起,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周绵喃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敏锐地察觉到,自从那天过后,对方态度好像又莫名冷下来一些,却想不通是为什么。 “洵神还是这样高冷,当年来蓝寨读书的时候也这样,对谁都不怎么理睬。”许芮感叹道。 陈斯泽懒懒地笑了声,不怎么认同:“他啊,只是看着冷,但其实内心...啧啧。昨晚几个朋友聚会,一口气闷了好几瓶酒,眼都不带眨的。” 他吊儿郎当地说完,眼神落在周绵喃身上:“听说寨花妹妹最近在创业?看着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开工作室,真是厉害啊,你男朋友知道了不得心疼。” 周绵喃掀唇露出礼貌的淡笑,不知该怎么解释,被许芮体贴接过话。 “阿喃哪有男朋友,她刚刚从湘渝那边回来没多久,现在忙着呢.....说起来洵神应该才不是单身吧,当年就迷倒我们学校女生一大片。” 许芮说完,迫不及待地试探,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你们条件都这么优秀,你肯定也谈了不少。” 陈斯泽嗤笑一声,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停顿两秒,再开口时饶有深意,语调悠长嘲弄—— “老贺的不近女色在我们圈里人尽皆知,毕竟他当年可是低迷了好一阵。” “这几年有多少女人趋之若鹜,都想爬上他的床,可惜啊,人冷着,封心锁爱了。” ...... 他们离开之后,周绵喃看向仍旧沉浸在余韵中的许芮,踌躇片刻,终于忍不住狐疑开口:“芮芮,你其实...对陈斯泽...” 许芮僵了僵,嘴边挂着的笑终于淡下来,不再强颜欢笑。 她不想再装,眼里浸着明显的失落和难过:“对不起啊,阿喃,我骗了你,这次除了找你,也是因为他。” “我看到了他的朋友圈,所以才选在这里见面。” “可是,他根本就不记得我......” 对方表情失神又茫然,很是揪心,周绵喃登时心疼起来。 她握住了许芮的手腕,温声安抚:“没事的,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许芮想到刚才陈斯泽看似熟稔,实则疏离至极的态度,眼圈蓦地红了。 很快,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哽咽开口:“我知道的,他比谁都花心,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他根本看不见我。” “可是阿喃,为什么他和洵神同样都是富二代,却完全是天差地别...为什么啊?” “你知道吗?那年你们分手之后,贺俞洵来过你家门口好几次,每次就在那里站着,面无表情,看了好久。” 第8章 周绵喃怔怔地凝视眼前难过哽咽的女孩,周身血液凝固,像坠于深海,冰凉而空茫。 他...是来找她? 明明是她先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他却好像仍旧怀有念想吗。 周绵喃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 思绪混乱中,许芮的啜泣声渐渐大了些。 周绵喃突然被她猛地抱住,对方像是找到了可以尽情抒发情绪的地方,眼泪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涌,她肩头登时被沾湿。 周绵喃感同身受,顾不得其它,只强行压下所有的酸涩,抬手回抱住她,尽力温着声安抚。 “别哭...芮芮,都会好起来的。” “你还有我,没事。” 她嘴唇不断涌出暖心的话语,尽力缓和着许芮的悲伤,可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身陷于这场感情的囹囫之中,迷茫无解。 闺蜜的哭泣声渐小,渐渐噤了声,闭着眼没说话,用力过后慢慢恢复平静。 可周绵喃的心情却复杂万分,迟迟难以平静。 其实自己跟芮芮一样,都是在感情里的失败者。 年少时遥不可及的爱恋得以实现,到现在,彼此却两败俱伤。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贺俞洵现在对自己钟情依旧。 ...她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有的话,再弥补吧。 周绵喃垂下眼眸,内心的坚强盔甲在一点一点地分离崩析。 她再次压下心底不断往外涌的苦涩,自言自语般地轻喃:“他或许是来找我讨债。” 情债难消。 - 自那天过后,许芮果然找了租房,在黔都市迅速安顿下来。 原本周绵喃考虑让她和自己一起住,但自己的公寓太小,短短几十平米,根本容不下两人,更何况隔壁经常有不太好的动静,她也怕许芮睡不好。 转眼进入七月中旬,跟贾甄合作的那批货做完以后,周绵喃带领工作室成员立即开展紧锣密鼓的宣传活动进行营销,果真有了不小的反响,她的微博个人账号也因此多了一批追随的粉丝,纷纷期待着更多的蜡染改良服装上市。 “店主小姐姐好厉害!居然是蜡染传承人!又年轻又优秀又有美貌!buff简直叠满!” “支持仙女姐姐创业!做大做强!” “等等,我想问这位老板,这衣服究竟怎么回事?你们这么会做促销活动,道德在哪里?礼义廉耻在哪里?你的微信号码又在哪里?” “......” 仲夏时节,温暖如初,褪去雨季的闷热潮湿,变得活力蓬勃,热情似火。 周绵喃坐在打满冷气的出租车里,看手机屏幕里这些搞怪的夸夸评论,唇角情不自禁牵动出笑容,比窗外炙热的阳光更显明媚动人。 按照之前约定,她现在要去南寻正式签订合同。 一想到这,周绵喃的双眸就情不自禁发亮,感到未来充满希望,同时心情紧张又复杂。 自从在咖啡厅里叙过旧,得知贺俞洵的曾经往事,她心里时不时就会想起过去。 可与那些愧疚胶着的,还有不容辜负的传承使命感。 师父一手将她养大,待她视如己出,将自己的所有蜡染技艺都倾囊相授,所以周绵喃必须得完成她的夙愿。 ...而更难忘的还有多年前的那次训诫。 保养得体的中年女人,千里迢迢赶来,在保镖的保护中从豪车里优雅躬身出来,浑身带着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强势且充满逼人的压迫感。 “这就是他看上的那个女孩?” 瞥见周绵喃的模样,她自下而上粗略地打量几分,冰冷的语调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 “呵,你大可直接告诉他,没用的。” “若执意要在一起,你不仅毁掉他,也毁掉了自己,别自不量力。” 对方雍容华贵,姿态高傲,态度轻蔑而嘲讽,好似不卑不亢说完理由的周绵喃在她眼里,就如同随意碾死的蚂蚁般微不足道。 那一刻,周绵喃深切地认识到,她跟贺俞洵,是多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十九岁的少女,第一次体会到现实残酷的滋味。 人生并非戏文,命运多舛无情,她见识了,也领教了。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0节 周绵喃舍不得让少年陷入困境,也舍不得瞒着他,更难以割舍师父对自己的临终训诫。 所以分手时她什么都说了,包括他母亲来找她的事情。 可是,贺俞洵对她的感情固执得近乎到了病态的程度。 所以那天在病房,就成了最痛苦的记忆—— 贺俞洵面无表情听完她说的话,立即拔掉针管起身下床,鲜血很快凝成珠,他也毫不在意,微黯的眼睛紧紧盯着周绵喃,眼里是一片死寂,脸色苍白惨然,仿佛顷刻间就会破碎。 少年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固执地拽着她的手不愿放开,几乎碾碎了身上所有自尊,低声下气地挽留,嗓音微哑:“是我做得不好么?” “再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母亲那边我会处理,阿喃——” “没用的。”她忽地拔高声调打断,把他母亲的话悉数还给了他。 周绵喃的声线颤抖得不像样,把手攥得死紧,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伤人的话:“你这样只会毁掉我,还有我的青春和未来。” “我承认是喜欢过你一点点,可是我也想利用你。” “谁知道一点都没捞到好处。” 她的态度决然又清醒,已经说明一切。 贺俞洵蓦地低笑出声,嗓音嘶哑难听,如同毫无防备被刺中心脏的受伤野兽,顷刻间脆弱崩塌:“好。” “走吧,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他放开了她的手。 周绵喃的心也跟着空了,鼻间酸意浓重,她瞬间有些后悔,默念着:阿洵,对不起...... “吱——” 蓦地,一个急刹车,司机踩着离合器陡然停下,对着路过的无辜老人破口大骂。 周绵喃冷不防地差点被撞到,骤然拉回思绪,眼前恢复一片清明,窗外充满生机和热闹,仿佛时空洪流穿梭,带她回到现实。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沉浸在惊魂未定的余韵中。 片刻后,才重新平复下来,眼底颓丧稍褪。 - 周绵喃带着自己的资料踏进南寻大楼。 入目间,皆是极简的黑白灰装修风格,低调而华贵,跟贺俞洵的风格一样。 路上,不时有人向她投来惊艳的目光,周绵喃习以为常,跟着前台的秘书踏进电梯,到达会议室,跟项目经理进行洽谈。 整个签订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直至在乙方那一行写下自己娟秀清丽的名字时,周绵喃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周小姐,欢迎你加入我们,跟南寻合作。”西装革履的项目负责人抬手扶了扶眼镜,真诚地向她伸手。 周绵喃配合地握住,愉悦从眉梢直漾到眼角,唇边笑意让人移不开眼。 签完后就该离开了,她站在电梯口,看着楼层数字从‘3’跳动,逐渐逼到自己这一层,周绵喃微微出神。 ‘叮咚’一声,门打开。 周绵喃抬脚准备迈进,却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周小姐请留步——” 她转身有些意外地看去,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他语调恭敬地邀请:“我是贺总的特助徐成,现在请跟我过来一趟,贺总想见您。” 周绵喃踏进顶层私人办公室,男人立于落地窗前,双手抄在口袋,上身只穿着衬衫,白衣黑裤,稍显慵懒随意,可目光显得深沉又冷酷,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来。 女人今日依旧穿着改良的青黛色蜡染旗袍,紧身设计衬出妙曼曲线,领口和裙摆绣着精致白边,竖领显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盘旋花扣两两相和,像一朵纯洁淡雅的栀子,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端的是娇柔动人。 周绵喃被他目光瞧得一顿,他却突然卸下周身所有气场,主动开口:“坐。” 待自己坐下,转眼间贺俞洵也几步走过来,在她面前落座。 “我们谈谈。” “好。”周绵喃点头,乖巧模样一如当初。 茶水的柔涩香气蔓延整个办公室,周绵喃捧着杯子时不时小口小口地抿着,温婉而秀气,等待着男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可男人却沉默,目光凝聚半晌,才终于堪堪开口,声线清冷,掺了些沙哑的颗粒感,如同碎玉沁凉: “想好了么。” “确定要和我合作?不会中途后悔?”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南寻。 周绵喃用那双白皙的手放下杯子,慢慢抬起头,和他目光对上,眼神坚定又真挚,好似蕴藏着万千的未尽暗语。 “是,跟你合作,不会中途后悔,也不会失约。” 男人瞳孔剧烈一缩。 下一秒,周绵喃眼前落下阴影,他双手撑在她两边,微微低着头看她。 贺俞洵的眼神中酝酿深重的暴海,低沉灼热的气息覆盖在耳边,对方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语气沉沉,带着蛊惑人心的危险试探:“不失约,确定么。” 他嗓音悠悠落下,热气混着雪松的冷冽气息一齐笼罩向她,混乱交织:“说到做到?” 对方冷漠的态度,让周绵喃的呼吸慢了一拍。 她慌乱几秒,很快恢复了镇定,像只毫无防备的小动物,主动送上自己柔软的肚皮。 周绵喃覆上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掌,和想象中的一样温暖炙热。她嘴唇微微张合,开口时轻声软语,却蕴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我说到做到。”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 男人闻言凑得更近。 他低头,伸手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柔和得仿佛回到那年的夏天,安慰因为生理期来临,强忍着疼痛的周绵喃。 那时,她被温柔地揽到他腿上,对方的动作疼惜又宠溺,替她将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掩到耳畔,随后温暖炙热的大掌落在腹部,极其富有耐心地控制着力道慢揉着。 现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没了浓情,却像是在极力压抑克制着什么。 他定定瞧着她,视线逐渐向下,落在嘴唇,昧暗光线中,好像泛着温柔的错觉。 男人的指节从她下巴上抚,来到柔软的嘴唇,拇指若有似无地蹭了蹭。 让周绵喃以为。 他要吻她。 三十,二十,十厘米,越来越近... 熟悉的雪松气息侵袭而来,好闻得让人心动。 周绵喃一阵颤栗,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然而,一声轻笑蓦地自耳边落下,男人却并没有吻她,薄唇转而贴在柔软小巧的耳垂边,亲密相抵。 厮磨间,宛如情人呢喃密语,说的话却带着冰冷至极,宛如坠入寒冰:“还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周绵喃,话说太满不好。” 记忆中,他鲜少叫过她全名。 周绵喃怔愣,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自己仍旧不怀任何信任。 她抬了抬眸,正要说话。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旖旎的氛围。 周绵喃犹豫两秒的功夫,男人却已经瞬间起身退开,她只好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老师!不好了!订单出了大问题!跟我们合作的一位自媒体博主被爆出丑闻,顾客迅速流失,现在正闹着要求退订单退钱!” 周绵喃脸色一变,神色迅速紧绷起来,她低声道:“什么情况。” “那个博主...被拍到了和男人混/交的不雅照片,对象从大学生,已婚男到教授...什么都有,严重影响了形象和声誉!但她给我们带的货是最多的!” “现在她要赖账!自身难保,更别提单子了,所以我们怎么都联系不到人!” 三言两语了解情况,周绵喃沉着地下达指令。 “别急,我马上回来。” “立即通知所有成员准备开紧急会议。” 她拎起包准备离开,明显急促的动作,让贺俞洵察觉到端倪,却并没有出声。 他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疏离的样子。 周绵喃盯着男人冷硬的模样,咬了咬嘴唇,终于没忍住将心中未道出的话悉数说出来:“贺总,给我一点证明自己的时间。” ...... “贺总,您叫我有什么事。” 贺俞洵坐在办公椅,继续处理刚才批到一半的文件,闻言,头都没抬,神色淡淡:“之前划钱的账号,再匿名打一百万过去,手脚做干净点。” “好的。” 助理走后,他继续未完的工作,只是没两分钟又放下笔,显然是女人刚才的话扰乱了心绪。 前日陈斯泽的提醒好似仍在耳边回荡: “她现在还是单身。” “我看寨花妹妹那样子,或许没放下你。” “别嘴硬了,老贺,既然舍不得,就干脆别放手呗。” 不放手么? 周绵喃是他贪痴的蛊,是情伤,亦是他唯一的解药。 这辈子,他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 唯有她却偏偏是例外。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1节 第9章 “‘沈惊羽’这个id皮下的真人名叫沈秋,二十二岁,根据资料显示,现就住于黔都市桐梧区椿庭里。”助理小箐讲得口干舌燥,语速却越来越快。 工作室里,成员们双眼紧盯屏幕,如同紧绷的琴弦,随时会扯断,唯独坐于主位的周绵喃表情异常冷静,在低迷氛围中格外突出。 “现在退单量达到了75.3%,其中大部分是走的她那边的渠道。” 听完汇报,周绵喃停顿几秒,眼神在众人中扫过一圈,如冷月般,透出无形的沉着,温声征询意见:“我想要先听一听你们的想法。” 一头卷毛的年轻男生率先开口:“我认为要先稳住顾客,这件事的主要责任是沈秋那方,出了这么大的瓜,所以赔偿的事情必须要让她来做!” “是啊!她爆出这样的丑闻,害得我们也受到牵连,本来就是她的错!” “我真服了,她也实在太不厚道了!咱们蝶羽本来就处于发展初期,就算已经跟南寻合作,那也难以弥补损失!” “这种没人品的人,还做什么自媒体啊?” “......” 周绵喃将成员们愤然的样子尽收眼底,语气决断而理智:“你们说得确实没错,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先联系上她。” “这样,卷毛,你等会和小箐跟我走一趟。” “其它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两天的公关一定要到位,安抚好顾客的情绪。” 她的嗓音温润动听,平稳之中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安心力量,让其它成员紧张的情绪顷刻消弭。 “好的!” “知道了!” - “老师,刚刚接到消息,突然又有一笔匿名汇款打过来!可还是查不到对方的任何消息!”车里,小箐蓦地掩唇,惊讶出声。 周绵喃问了数目,眸色里闪过一丝意外,又很快平复下来,她沉吟片刻,果断地说:“先放着,我们靠自己解决这件事,现在还没到万不得已的程度。” 说完闭眼陷入短暂的休憩,等会即将有一场战役要打。 和预想中的没错,得知他们的来意,沈秋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 周绵喃并不着急,用卷毛的手机发了私人短信过去,三言两语说动沈秋,片刻后,她终于不情不愿地发了高档小区的大门密码。 三人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酒瓶和零食垃圾到处都是,素面朝天的年轻女孩穿着睡衣倒在沙发边,她双眼泛着严重的红血丝,头发凌乱,泪痕明显,一副颓废的模样。 周绵喃皱着眉,在助理的收拾中堪堪找个地方勉强落座。 沈秋不管不顾,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你们是来要钱的还是来看乐子骂我的?我现在没钱,事业,生活...什么都没了,你们找我没用的,大不了我就去死。” 周绵喃轻声问:“还没到绝境,你就已经自愿认输么?” “认输?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所有信息都被曝光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享受快乐有错吗?没有,我只不过成了个笑柄而已。” “风花雪月是你情我愿的事,可勾搭有婚之夫,确实和道德相悖,所以你才会被他妻子报复。” 对方精神不稳,她顺着话说,沈秋立即被牵动情绪,哭着把什么内幕都道了出来,绝望又难过。 “呵呵,是啊,可他妈的死渣男明明跟我说他早就离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确实是被他老婆搞了,可是他又算什么好鸟?除了我之外,这狗男人还睡过好几个人,都是用同样的说辞,翻脸不认人!” “可是…根本没人信我!” 周绵喃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信息,眸中光亮一闪而过:“我有办法让你反败为胜。” “但同时,作为条件,后续蝶羽的订单赔偿你必须全部付清。”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秋停止哭泣,用泪眼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漂亮的女人,半信半疑。 周绵喃凑过去,低声说了些话。 对方有所动摇:“真的可以?” 她肯定地点点头。 走之前,听到身后传来犹疑的哽咽:“你...为什么要帮我?” 闻言,周绵喃身形停住,耳畔中刹那回响多年前那些跟风造谣: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富二代!不要脸!” “她那么穷!不靠这些翻身靠什么啊?”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孤儿!” “......” 任自己再怎样拼命澄清和反驳都无济于事。 低迷中,却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住她耳朵,低沉嗓音带着不断安抚,瞬间将她从地狱拉回凡间:“阿喃,别听,我只相信你。” 人是那么容易轻信蔑言的生物,不知真相,仅凭寥寥几句就能轻易审判事情的对错。 谩骂,网暴,人肉,八卦...... 这些堆积在一起凝成可怖的山顷,瞬间压垮受害者的弱小脊背。 周绵喃闭了闭眼,回到现实中,轻声呢喃着,悲悯中蕴着坚定的力量。 “身为合作者,我们的利益共存亡,还有——” “girls help girls。” ...... 出门后,周绵喃跟卷毛一同站在路边等车,小箐则留下来帮沈秋继续处理后续事宜。 风吹得有些厉害,树叶扑簌作响。 卷毛立即很有眼见地将手中的薄披肩递给了她。 周绵喃在连续奔波操劳后不可避免地感到疲乏,眩晕感蓦地袭来,连抬手都变得困难,只好客气吩咐:“你帮我把后面的头发弄一弄。” “好的。”卷毛走近几步,登时替她将一头如瀑般的乌黑长发从披肩里顺出来。 街道外的公路上川流不息,却难见出租车的踪迹,椿庭地处于黔都市黄金地段,和最繁华的别墅区比邻,来去间大多都是豪车。 她注视着,却蓦地瞥见某辆熟悉的劳斯莱斯一晃而过,等再想看清车牌号时,对方早就消失在洪流之中。 - 按照她说的方法,几天后沈秋果真贴出有力证据进行反击,这个反转让吃瓜的网友纷纷慕名而来,博得一片同情,口碑逆转,反倒涨了大波粉丝。 周绵喃解决完事情,不日再次去了一趟南寻,商讨关于文创项目合作的联名事宜。 这是她带着自己的团队,进行第一次正式合作。 整个分析过程,周绵喃游刃有余,将自己设计的蜡染服饰最终投放效果与优势娓娓道来,博得一片赞赏。 贺俞洵坐在主位之上,静静凝视她的纤细身姿与认真模样,鲜少言语,离开时更是冷淡。 临末,特助徐成整理资料,周绵喃听到他悉心交代秘书:“这些是贺总指名要的,等下交给他再次过目。” 周绵喃主动开口:“给我吧,正好马上要拿项目书过去签字。” 徐成的眼睛中闪过不明情绪,没有拒绝,微笑道:“好的,感谢您。” 贺总日理万机,对于跟她的合作事宜却异常关心,亲力亲为,很难不让他察觉到其中端倪。 - 周绵喃拿着资料等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却瞧见一个陌生美艳的女人走出来,对方化了精致的浓妆,气质不凡,莫名有些眼熟。 她正摆弄新做的美甲,抬眼瞧见自己,对视中充满莫名敌意。 周绵喃有些疑惑,却没太放在心上,踩着高跟鞋走进顶层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 “进。”男人声线冷冽,如亘古不化的雪。 看见来的人是她,贺俞洵的神色间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平复下来。 “这是你要的资料,还有合作项目书,需要亲签。”她温声说着,缓步走过去。 空气里好闻的雪松气息越发明显。 贺俞洵今日穿了一袭笔挺的深色西装,衬得他俊脸越发白皙清朗,矜贵禁欲;眉峰微蹙,高挺鼻梁上罕见地架了一副银边细框眼镜,薄唇微微抿着。 他显然正在忙,神情十分专注,执笔的动作沉稳而流畅。 周绵喃放好文件后转变方向,耐心地到沙发坐下等待,没有打扰。 几十秒过去,他抽空拿过她的资料悉数翻阅,随即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不自觉流露出一些肉眼可见的疲态。 “若是累了就休息会吧。”周绵喃下意识出声。 对方顿时投来沉顿的目光,他静静瞧了她片刻,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绵喃今日化的是淡妆,黛眉樱唇,眸若星辰,目光温柔,却灿然发亮。 她被瞧得不自在,才终于察觉到这话有些逾越,立即开口,嗫嚅解释:“我不急的。” 贺俞洵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眼神微暗,融掉里面的潮涌。 “过来。”他嗓音淡淡,言简意赅。 周绵喃走过去,打量着他在文件末尾落下一个又一个的签名,笔走龙蛇,大气磅礴。 “看这里。”他修长手指挪动,将文件中的细处指给她看。 周绵喃低头凑近了些,近到连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看得十分清晰,有些出神。 男人头都没抬,冷淡提醒:“专心点。” 周绵喃一窒,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听完意见,她豁然开朗,而之后,男人退开身,闭上眼,显然已经疲惫。 周绵喃见对方流露出真实的状态,踌躇几秒,忍不住关心:“现在还会头疼吗。” 以前贺俞洵学习累了,喜欢像个大狗狗似的凑过来躺在她腿上撒娇:“头有点疼,阿喃给我按一按就好了。” 明知他有七分耍赖,可她偏偏无条件心软,伸手替他拂去微蹙的眉头。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2节 夜间自习困得不行,贺俞洵会喝无糖的咖啡强行提神,却记得给她买女孩子都爱喝的奶茶,就连平时一同吃饭时也迁就她酸汤的口味。 他知道她的所有习惯癖好。 周绵喃亦如此。 贺俞洵微顿,意外地没否认:“偶尔。” 周绵喃停了停,继续说:“那你得找个人按一按,那样会好很多。” 他用修长指尖拨住镜架,随手摘了下来,低笑一声,尾音撩人,语气却蕴有嘲意。 “不需要。” 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 周绵喃拿过文件起身正欲离开,却蓦地听到男人再度开口。 对方微涩着声,嗓音泛哑,话语里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异样情绪。 “除了你,再也没有谁会关心这些。” 第10章 “阿喃,你会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六月初,喧嚣和安静同时存在于蓝寨重点中学的教室,每个书桌上都布满堆积成山的作业和书籍,似乎压着万钧重量。 晨读的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顿时齐刷刷倒了大片,唯独贺俞洵例外。 他没休息,而是单手撑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身旁女孩子认真写作业的模样。 对方微微低着头,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脖颈,看起来乖软得不像话。 贺俞洵视线转移,修长指尖漫不经心撩起她肩旁几缕乌黑长发,放在手里把玩。 周绵喃被这道灼热的视线和暧昧的动作弄得臊了几分,耳根浸上绯色,回答的内容略带敷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关于下周贺俞洵的生日,巧合的是,不偏不倚,刚好在考试结束的第三天。 她暗自纠结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想好,到底要准备什么礼物。 第一次跟人正式交往,周绵喃经验不足,绞尽脑汁,只想给自己珍视的少年最好、也最难忘的东西。 可她现在身无分文,拮据得什么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 “必须到那时候才知道?现在不能告诉我么?”他存了心思逗她,佯装不满,指尖微曲,忽地放开海藻般的发丝,故意挪移到其它地方。 同时溢出几声悠悠的轻笑,像夏日里的微风,扑面而来海水的凉爽。 正巧窗外有风拂过,周绵喃却不觉清凉,只感受到少年指腹剐蹭在自己脸颊的温度,撩得人热气上涌。 她睫毛颤了颤,乖乖地任由对方动作,那一刻无比庆幸,书页猛烈翻动的声音,掩饰住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呼吸和心跳声。 周绵喃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发现,对于他,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暗恋的人,注定会是在感情处于上弱势的一方,更何况,他们之间的阶级地位本就不平等。 幸运的是,少年的感情横冲直撞,强硬将落于凡尘的她捧怀。 周绵喃咬了咬唇,憋着欲出口的实话,羞赧地催促:“你不困就快写...等会要交的。” 生日当天,贺俞洵的朋友特意从京市赶来为他庆生,大家都是已经成年的人,氛围正好,就免不了举杯庆祝,放纵狂欢。 热闹散尽,他却耍赖似的抱着她怎么都不愿撒手。 空气中的酒香袭人,周绵喃或许也被醺醉了,掺着他的身体坐进出租车,鬼使神差地陪送到住处。 那夜是沁到心脾的凉,少年眼神却灼热得惊人,似乎早就等待了许久。 他在等她开口。 周绵喃在准备伸手递出去的那一刻,却蓦地想到刚才包厢里,他那些朋友送的豪华礼物,什么名表,领带...尤其陈斯泽,直接送一辆几百万的跑车,把钥匙递给他时,眼都不带眨一下。 她窘迫着,迟疑万分,迟迟没有动作。 这幅犹豫的模样,代表着某种消极的态度,贺俞洵将她表情尽收眼底,喉结滚动两下,始终一言未发。 周绵喃如鲠在喉,准备了几天的东西就这样紧紧地攥在手心。 僵持中,他的眼神黯了些。 贺俞洵垂下眼眸,语气不可避免地淡了,首先想到的却是先哄她:“没关系,阿喃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备受追捧、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却独独在意着她的礼物。 周绵喃不忍心让他失望,咬了咬嘴唇,掌心朝上摊开,露出那份微不足道的礼物,艰涩地启唇:“没有不准备,在这里。” “我们苗族的姑娘,不能被随意摸头发。” “摸了...就是一辈子。” 好廉价的礼物。 她失落地想,他也许会失望。 可贺俞洵定定地盯着她柔软白嫩手心里躺着的东西,眼神重新绽出光芒,宛如载满整个耀眼星河。 那是用上好的蜡染布料包裹的,几缕用红线缠着的乌黑发丝。 正所谓,青丝即情丝。 显然,这是眼前女孩子未说得出口的羞涩告白。 还未来得及继续出声,下一秒,周绵喃看见他原本炙热的眼神一凛,蓦地包着她手,迅速翻过手背。 周绵喃立即想躲,却被他态度强势地抵住,反抗无果。 果不其然,自己手背上覆着大小不一的针线伤口瞬间暴露在了视野中。 “……” “那怎么办。”贺俞洵紧紧盯着那处,白皙指尖覆在她已经结痂的伤口轻抚,嗓音泛哑,语气无比郑重,“我摸过阿喃的头发好多次。” “是不是栽了。” “得对你负责一万年?” “......” 那个夜晚,周绵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少年唇瓣的温度,贴在她手背,冰凉又真实,宛如罂粟般让人上瘾,简直心动得要死。 - 周绵喃又做梦了。 大概是最近经常跟贺俞洵见面,再加上昨日他的那句话,让她有些难以忘怀,所以才会想到过去,像是要把之前刻意模糊掉的记忆都悉数勾勒清晰。 即便如此,每日到了工作时间,她仍旧能压下自己所有的私人情绪,斡旋于事业之中。 最近操劳过甚,压力也实在不少。 继沈秋的事件得到反转以后,周绵喃也因此而遭受牵连,得到网友的关注。 关注度确实够多,但也有人扒出了一些私人信息,譬如学历这块。 周绵喃原本也不打算隐瞒这些,就放任没管。 会议室里,她听着成员们汇报着工作的进展,等到中途休息的空隙,顺带打开手机看了看微博,众多的评论私信中,有一条却格外显眼。 “周学霸,还记得我吗?我是郭律茶。” 这个名字有印象,但不多,只记得对方是同学,曾经坐在自己前排,机缘巧合地作为小组成员,共同合作完成过一次作业。 “你消失这么久,一直杳无音讯,我们都以为你跟洵神私奔,双宿双飞,到京市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了!” “当年你们俩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没想到现在,怎么任何消息都没有啊?” “要不是今天我刷微博,还不知道你开个小工作室了!” 周绵喃蹙眉,对方的那些字眼看着异常不舒服,她根本没理会。 只是蝴蝶效应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滞。 若不是许芮提醒,她根本就不会看校友群,因为一直设置了不被打扰,差点错过现下的激烈讨论。 “周绵喃最近在创蜡染事业?那洵神在哪?他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不是吧?当年磕得最为跌宕起伏的cp,现在be得这么惨?” “你还磕个屁啊磕,别傻了,洵神这种级别的京市豪门,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寨花?” “......” 周绵喃盯着这些发言,顿了顿,正想关掉窗口。 冷不防地,突然跳出许芮的头像:“关你们什么事啊?人家好着呢!他们谈了很久!早就到同居那一步了!” 周绵喃:? 许芮:而且明年就结婚!到时候份子钱记得出一出!别想赖账! 周绵喃:?? 她赶紧给许芮发了消息。 z:芮芮,你怎么那样说,我跟他不是 芮芮:老婆!我早看不惯那些臭八婆了,原来读书的时候就嫉妒你嫉妒得要死,现在又来酸,老娘今天必须要给你撑场子! 芮芮:而且!这不是迟早的事吗!老婆老婆你要争气一点嗷!我知道你们都放不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重新和好? 芮芮:单身男女,干柴烈火,一触即发,艹!想想就好刺激!我许芮就是你们这对‘鱼腩’cp的头号大粉!必须给我锁得死死的!挑逗/挑逗/猛男媚眼.jpg 周绵喃一时语塞,迟迟未回复,最后试图转移话题: z:你最近心情怎么样,好点没? 芮芮:我心情一直很好!哭是没有的事!那天在咖啡厅,根本无事发生嘛,我现在很快乐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 果然,周绵喃轻叹了一口气。 z:你最近有没有空。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3节 z:后天约个时间吃饭,我们见见面。 芮芮:好好好,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老婆,最近那个博主的瓜我也吃了,你辛苦了!我实在是找工作抽不开身,不然就速速来帮你解忧qaq z:那倒不用,我能解决的,倒是你,照顾好自己。 没聊多久,她放下手机继续开会。 “最后再宣布另外一件事,下周就是关于陈氏违约案开庭的日子,最近让大家筹备的资料都尽量完善,做好心理准备。” “这场战注定不易。”她说着,心里不自觉紧绷起来,“虽然这次我们暂时解决了订单的事情,可过后,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好的周总,我们跟着你准没错的!” “是啊,绵喃老师人美又优秀,咱们蝶羽一定会越来越好!” - 当天下午,工作室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周绵喃抽空见了见,女孩子不复那日的颓废,果真重新振作起来,她气色好了很多,精心打扮后,美艳的气质愈发明显。 “这么晚过来拜访,有点打扰了,我才起床。”她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是特意来感谢绵喃姐你的。” 周绵喃掀唇露出淡笑:“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 “那是,托你的福。”沈秋咯咯笑出声,“死渣男被他老婆收拾得死无全尸,我也顺利收了一大波粉,因祸得福!” 说完,她笑意更甚:“订单赔偿我已经全部都付清了,说起来,我有个堂姐这几年在娱乐圈打拼。” “她最近好像也在接触非遗文创这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跟她介绍一下,说不定对你的事业有帮助。” 周绵喃轻应一声,低着头,攥着蜡刀,在纯白棉布上勾勒出轮廓,好似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了,这段时间堂姐在跟一个企业谈代言,好像叫什么...南,南寻?” 周绵喃握着蜡刀的手一顿。 第11章 她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女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以及昨日在电梯前,那含着莫名恶意的眼神。 周绵喃睫羽轻颤,眸光闪烁。 现在看来,对方的样貌和化了妆的沈秋确实有几分相似,那应该就是她堂姐,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 可周绵喃想不通,她们彼此明明素不相识,为何会对自己怀有敌意? 思及此,她缓缓抬眸,视线投向正好奇着东张西望的沈秋,温声征询:“我可以问问...你堂姐是哪里人么?叫什么名字?” “当然呀。”沈秋以为她来了兴趣,捧着脸,毫无戒备地将什么信息都透露出来,“她叫沈珑桃,跟我一样是黔都本地人,只不过堂姐她从小就去了京市,在那里长大。” 京市... 周绵喃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思绪飘散,眼神中闪过一抹疑虑。 是巧合吗。 周绵喃根本没来得及深想,就被眼前忙碌的工作压榨思绪,顿时将所有无关紧要的事抛在脑后。 这几日,她早出晚归,回家时总能听见隔壁的打骂动静,程度比之前更为肆虐,周绵喃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考虑过换房,只是因为太忙,也暂时把这个想法搁置了。 开庭当天。 周绵喃跟律师提前坐在原告席等待,她秀气的眉头始终微拧,不见舒缓。 被告席位上只有少东家赶来,显然,陈氏对周绵喃的控告怀有极度轻视之意,没空陪她这样的无名小卒玩无聊游戏。 风流人间的少爷还未落座,眼神就已经自发飘过来,如苍蝇般准确无误地粘在周绵喃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周绵喃被盯得十分不舒服,不予理会,将整个精力投入到上诉过程,神情微肃。 两方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始终互不相容。 周绵喃这方原本属于无过错的受害者,可对方有权有势,暗里人脉关系不少,早就打点好一切,显然,她根本算不上什么对手。 在最后陈述的环节,少东家吊儿郎当起身,神态中流露出狡猾和猥琐,他说完,再度看向周绵喃,眼中闪过精光。 “…原告当事人未能举证证明我方应承担的责任,要求驳回对方全部诉讼。” “不过,若是美人愿意私了,跟我去酒店商议一晚,到时候什么话都好说!” “怎么样?考不考虑啊?” 一场本应含有胜算,却因实力资源相差过甚的纠纷案,就这样如同尘絮般,轻飘飘揭过去。 结束后,周绵喃柔弱的脊背弯了下去,她微低着头,缓慢整理资料,如同被打落的玉,流露出不自知的一点破碎感。 “老师,陈氏简直太过分了吧!尤其刚才那个少东家,油得我想吐,他竟然一直都觊觎着你,那眼神实在是好恶心!”身旁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小箐愤愤不平。 周绵喃一言不发,理智地思索着,判决书隔些日子才会发出,可结果,应该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神情仍旧淡然,有着历经诸多苦难后的平静,闻言,正想开口安慰小箐几句,电话铃声却突兀响起。 “叮铃铃——” 是贾甄。 一接通,对方开门见山:“绵喃啊,你要的那批货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过来验?今日有没有空?” “抱歉,贾老板,我现在正忙,隔日就来。” 他笑了笑:“今天跟陈氏打官司的那个人是你吧?” 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绵喃淡笑一声,没有否认:“贾老板消息真灵通。” “哎呀,这可是大新闻!陈氏实力不浅,平日作风实在不讨喜,绵喃敢于和它作对,属实英勇!” 她象征性地扬了下唇:“过奖。” “呵呵,听说绵喃你最近在跟南寻合作?那不妨顺便帮我问问,贺总何日有时间,看什么时候能过来商议一下织南的未尽事宜啊?” “他最近似乎总忙得抽不开身,我邀请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哎,原本工服上周就已经做好了的…绵喃啊,你一定要多替我美言几句,多吹吹枕边风,叔叔的生意可就靠你了!” 枕边风? 周绵喃捕捉到重点,愣了愣,刚要解释,却冷不防被对方挂断了电话。 “……” - 南寻集团大楼。 顶层总裁办公室。 “贺总,之前在陈氏铺的线都已经准备完毕,只是他们今日被打了一场官司,少东家特意赶过去处理。” 特助徐成恭敬地对桌前专注于审阅文件,气场威严的男人汇报工作。 贺俞洵未曾立即作出回应,那双狭长眼眸紧紧注视着面前的文件,薄唇微抿。 他穿着黑色的高定衬衫,气质禁欲矜贵,袖口微挽,露出高定名牌silhver的昂贵腕表,和一截冷感白皙的手腕。 他不开口,明显兴致缺缺,态度漠不关心。 于是徐成也耐心站着等待。 良久,贺俞洵才淡淡出声,嗓音磁沉:“惹了谁。” “陈氏的少东家曾经签订合约反悔,导致对方起诉,原告是...周小姐。” 手中笔尖蓦地一顿,瞬间在纸上泅出不轻不重的墨迹。 沉默片刻,贺俞洵终于继续问:“结果如何。” “周小姐败诉。” 徐成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刚说完,四周的温度好像瞬间凝滞,变得压抑几分。 随后,他听见对面男人风轻云淡地下达指令:“收网。” 贺俞洵的语气毫无波澜,眼底却酝酿一场深沉的风暴。 “是。” 徐成心里暗自替陈氏倒霉,这是惹怒贺总了。 退出时,他听到身后男人再度开口,语气晦暗,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森然和阴沉:“还有叫洲渡的公司,也一并吞掉。” - 夏日炎热不堪,可周绵喃却病了。 医生说是多日操劳导致的,再加上休息不够,所以患上了热感冒。 纵使对方建议多休息,周绵喃却没有遵照医嘱,一边吃药,一边马不停蹄地继续工作。 案子结束后,她依旧带病坚持,今日便是需要如约亲自去一趟郊区,勘察和南寻下一次合作的产品制作实地,而贺俞洵忙完工作,随后就会抽身过来。 这家服装厂和贾甄所创的风格截然不同,不仅拥有百年悠久历史,制作更是遵循传统技艺,名气不小,只是位置较远,光坐车就得花两个小时。 路上,被崎岖马路狠狠颠簸的周绵喃,因感冒的昏沉感束缚着,面色苍白不已,她不适地蹙着眉,很快就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达目的地。 工厂老板亲自接待了她,随后便去门口翘首以盼,等待着贺俞洵的莅临。 周绵喃在接待室里坐了会儿,忽地感觉有些想吐,她捂着心口,身形颤抖地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谁知回来时,却在走廊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绵喃?” 她闻声望过去,对方身形矮胖,戴着眼镜,曾经的青涩轮廓褪去,却依旧眼熟。 “真的是你?!” “原来你就是今天来勘察的大客户啊!” 郭律茶几步走过来,语气带着惊喜和不可置信,她上下狠狠地打量她一番,眼神看得人很不舒服,好像要把她剥光似的生吞活咽。 “几年不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这旗袍,勾得身材前凸后翘的,啧啧,在哪买的,有没有链接啊?我穿起来会不会也很漂亮?”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4节 见周绵喃没说话,嘴唇发白,她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拽得不理人,暗自翻了个白眼,又跟倒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继续逼问:“贺俞洵呢?他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吗?” “不是说你们马上要结婚了?他就这样放任你一个人来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这地方可偏了,出租车都打不到的。” “啊,不会吧,难道你们...?”她目光狐疑,好似渐渐肯定了某些真相,眼神中隐约可见轻蔑。 周绵喃不欲跟她多话,生疏地解释一句就打算走:“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太舒服。” 谁知道对方却突然眼疾手快地攥住她手腕,矮胖的身体,力气大得惊人,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 周绵喃本来就病着,身体比平时要孱弱几分,被这样一拽,差点摔倒。 “别急嘛,咱们合个影,不然下次胜子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看见你了,现在你可是网红啊!” 周绵喃极力反抗着,却被对方态度强硬地拽着不放。 “放开...” 疼痛和无力感传入心间,她皱着眉,忽然想起来,曾经在中学,那些散播不实流言蜚语,甚至传黄谣的人中,就好像有郭律茶... 对方见她极其不配合,恼羞成怒,蓦地一推。 周绵喃毫无防备,顿时如同一只脆弱的蝴蝶,摇摇欲坠,就这样直直倒下。 混乱中,有熟悉的冷冽雪松气息袭来。 臆想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下一瞬,她落入了温热有力的怀抱,随后一只有力的手揽过她细腰,轻巧带到身前。 周绵喃身形不稳,下意识地环住对方的腰身借此为支撑,整个娇小身体顿时严丝缝合地贴在男人的怀中,被抱了个满怀。 “她不愿意。” “你没看到么。” 第12章 周绵喃能够明显感觉到,男人说话时胸腔震动,低沉清缓的嗓音就这样上涌,往喉结里滚出来。 她身体微微一僵,慢慢松开手,试图从贺俞洵的怀抱退出,谁知晕得厉害,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好强忍着赧意,自暴自弃地伸出白皙指尖,再次攥住了他的衣角。 贺俞洵感知到怀中女人明显异样的虚弱状态,手上力道不自觉紧了些,更加用力地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他缓缓垂眼,觑向面前的罪魁祸首郭律茶,目光越发冰冷。 后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跟他对视,脸上肌肉隐隐抽动:“贺俞洵?!你也来了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 “你在跟谁大呼小叫呢?哪个部门的?这么不长眼?竟敢直呼贺总名字?!”随后赶来的老板竖起眉头,立即不满打断。 “我…”郭律茶支支吾吾,忽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面上再无刚才的嚣张和蛮横,反增几分心虚和害怕。 老板被秘书及时告知信息,看向郭律茶的眼神顿时变得鄙夷万分:“14厂间的工人?上班时间闲聊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刘麻子招的尽是些什么人,连垃圾都要,真是个不成事的混账!” 自己的老底就这样被掀出来,郭律茶神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她气势小了很多,佝着背,弯腰连鞠好几个躬,忙不迭道歉。 “贺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老板,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我明明干得好好的!” 可无论她怎样哀求,对方都无动于衷,早已判定了她的罪行。 郭律茶脸上一片颓然之色,临走前,再次看向被贺俞洵牢牢拥在怀中的娇小女人,姿态亲密万分,原来,他们感情还是这么好… 她悔恨不已,最终却只能在风中留下不甘心的一句:“贺总,你们到时候结婚,一定记得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到场沾沾光啊...” “……” 一场闹事就这样化解。 怀中的周绵喃挣扎幅度越发明显,贺俞洵随即松手放开了她。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对方一眼,回忆着刚才郭律茶的话,眼底闪过淡淡困惑,声音又低又沉:“结婚?” 周绵喃身体瞬间绷得笔直,想到乌龙缘由,突然有些不敢看他那双漆黑的带有极强穿透力的眼睛。 “不好意思贺总,是我怠慢你们了!我再次给贺太太赔个不是!希望您千万不要计较刚才的事!”老板殷勤的道歉,恰好歪打正着地解了她围。 只是周绵喃被‘贺太太’这三个字叫得脸颊发烫,移开视线,忙不迭出声解释,“你误会了,我跟贺总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这样啊,那实在抱歉了,周小姐!” 从始至终,贺俞洵一言不发,对她急于撇清关系的行为,既不认同也没有反驳,只是眼里徒增了一层暗色。 他打量着对方苍白得简直毫无血色的嘴唇,神色变得意味不明。 - 离别之际,老板热情地征询:“欢迎贺总跟周小姐下次再来!周小姐若是没有车可坐,不妨让我派车送您回去?” 周绵喃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因为身体不适揉太阳穴了,她礼貌掀唇,正打算承下他意,却被贺俞洵立即淡声拒绝:“不必了,正好顺路。” “好,那您们慢走!” 车里,周绵喃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语调温和而感激:“谢谢你帮我,刚才若不是你...” 男人敛眉盯着她,唇线拉直,不带任何温度:“小事。” 周绵喃一滞,正想再说些什么,冷不防有疼痛感袭来,轻皱了下眉。 细微的表情变化,却立即被他敏锐察觉:“不舒服?” 周绵喃带病出门,先前服了药就没带在身边,现在被问得有些歉疚,怕传染到他:“嗯,有点感冒,要不等会还是把我放下去吧...我自己在路边打车就可以。” “……” 空气突然静默得可怕。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贺总紧绷的脸,咽了咽口水,不敢擅自做决定。 见冷场得厉害,周绵喃蓦地想到某件事,试图岔开话题缓和气氛:“前日我碰巧遇见贾老板,他顺便过问你什么时候再过去一趟,好验织南的货。” 贺俞洵沉着脸,像是根本就不感兴趣,声音又冷又硬:“我手下的人不是白养的废物,直接联系徐成。” 可他之前不是去了好几次吗… 周绵喃想着,不敢开口反驳,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刚刚那个滚烫温暖的怀抱,思绪逐渐溃散。 模糊中,身旁男人的低沉嗓音回荡在耳边,清晰又遥远,好像在接电话。 “不去。” “别啊老贺,那多没劲,虞舟池也过来了,怎么着咱也得招待招待他吧?” “……” 醒来时,已经抵达市区。 周身被暖意包裹,她睁开眼,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披了条薄毯,暖融融的,混着冷冽好闻的雪松香气,恰好将感冒带来的冷意驱散。 周绵喃掀开毯子坐起身,看见司机正在低头玩手机。 “小姐,您醒了。”听到动静,他赶紧关掉屏幕笑着问。 “贺总呢。” “他先回公司了,我看您睡得香,就一直没打扰。” 周绵喃点头,报出自己的工作室地址,到达后下车,道了谢准备离开,可还是有些发晕,脚步不免虚浮。 “小姐您别急,东西别忘记忘拿了!这是贺总特意吩咐我给您买的。” 她愣了愣,接过来。 一盒感冒药安静躺在塑料袋里。 - 翌日。 “阿喃,你感冒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黛楼居里,许芮语气激动又担忧,恨不得替她承担几分痛苦。 “我已经好了,别担心。”周绵喃淡然地说着,结果下一秒,“阿啾——” “你这还叫好?”她又气又好笑,“老婆,你总是这样喜欢硬抗,不舒服就一定要休息知道嘛?我拜托你,多多给自己放点假吧!” “知道了,大唠叨。”周绵喃将捂在唇边的手帕放下,眉眼带笑,“工作找到了吗?” “还没呢,我打算先休息一阵,反正存款也够,房子也租下来了。” “也好,你多放松心情,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你好意思说我。”许芮眉头竖起,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你才是,多放松下嗷,别成天想着什么事都自己撑着!” “好。”她明显敷衍地答应下来,顺便贴心地给许芮夹了几筷子菜。 “哎,要不你陪我去玩玩嘛,正好咱们都去放松!”许芮知道她工作狂的性格,眼珠一转,忽然说,“城南九街有家新开的酒吧,听说那里帅哥很多,酒水不错,玩得很花!还搞了个苗迪!要不阿喃你陪我去一次叭?” 周绵喃顿了顿,刚想拒绝,可看到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迟疑了。 “好不好嘛?阿喃,你别把自己绷太紧了。” 许芮极力推荐着,周绵喃想了下最近的工作档期,只好勉强松口:“那就只有今晚。” 闻言,她眼睛瞬间亮了。 当晚七点,许芮特地化了一个热辣大胆的蹦迪妆,着装清凉地到场,跟平日素面的清秀样子截然不同。 看见周绵喃,她瞪大眼:“老婆,我给你挑的同款姐妹装呢?” 只穿着同色系连身素裙的周绵喃用那双水眸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些毫不做作的无辜。 许芮没辙了。 算了,反正她家阿喃不管怎么穿都很漂亮。 其实这也不是周绵喃第一次到酒吧这样的地方。 她曾经被贺俞洵带着,一起去玩过几次,进场之后,不乏有觊觎她美貌、试图搭讪的人,都被他冷着脸悉数拒绝。 而在酒局上,更是一滴酒都不会让她沾,全部挡下,哪怕周绵喃身为苗族的姑娘,酒量那是一等一的好。 他领着她踏进陌生的、自己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进的领域,领教了所有的纸醉金迷,却又让她每次都全身而退,被保护得很好,澄澈依旧。 ……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5节 许芮说得没错,这里的氛围确实很好。 眩晕灯光,舞池狂欢,不同的年轻俊男美女尽情扭动着身躯,释放各自压力和情绪。 许芮去主场跟着玩一小会,回来时点了很多酒:“阿喃,等下我要是醉了,你记得把我扛回家啊...哈哈哈嗝。” 她没劝周绵喃喝,倒是自己一个劲的灌,周绵喃怎么劝都劝不住,想到她千杯不倒的酒量,也只好作罢。 “怎么他还没来,又要让我等好久…” 等什么?她在等谁? 周绵喃想问清楚,可对面的人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完全听不清任何声音。 “哟,美女,就你们俩啊?要不要喝一杯?” “不好意思,喝不了。”周绵喃礼貌疏离地拒绝,对方顿时扫兴地走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许芮挣扎着想起来,却一个趔趄,蓦地扑倒在地。 周绵喃眼疾手快,在她差点摔倒之前抱住她,混乱中,自己却不小心磕到了桌脚边。 铺天盖地的疼痛感蓦地袭来。 - “老贺这是怎么了?整晚都冷着张脸,心情欠佳?” “别管他,他就这样子,来,继续干!”陈斯泽举杯,眉眼尽是意气。 酒吧高级私人包厢里,几个大少爷玩尽兴了,准备进行下一场,被招呼着先行离开。 贺俞洵跟陈斯泽善完后,终于在酒吧老板和经理的热络簇拥下,并肩走了出去。 看见某处围了好多人,陈斯泽原本不怎么感兴趣,不经意掠过几眼,突然啧声:“那好像是…寨花妹妹?” 第13章 周绵喃试图撑着身体强行站起来,可是脚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不得不就这样跌坐着,裙摆散乱一地,略显狼狈和无助。 她们奇怪的姿势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力,聚集围观的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大声议论起来。看戏的、好心的,在嘈杂的音乐中,如此刺耳。 “这两个女孩子是摔倒了还是醉了?” “要不要打120?” “算了,你还是观望吧,万一被碰瓷了怎么办?小心她们反咬一口,仙人跳啊!” 混乱中,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脸上横亘细长刀疤的男人突然趁势站出来。 “美女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帮忙啊?”他说着,一边强势地拨开人群挤进来,猥琐和下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流转。 周绵喃被崴脚的疼痛弄得睫毛沾湿几分,她戒备地盯着眼前人,没出声,手心攥得异常紧,强迫让自己清醒。 “滚蛋!” 许芮这时突然醒了,她嘴上毫不客气地怒骂。 男人被拂了面子,表情有些阴沉:“哟,挺有脾气,老子好心做善事还被骂?” “我他妈,骂的…就是你!傻逼!”被对方那恶心的眼神瞧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许芮啐一口,酒壮怂人胆。 他未得能逞,反倒惹了一身腥,顿时发作,拧着眉几步冲上来,阴测测威胁:“臭娘们,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这转变太快,周绵喃见势不妙,立即侧身挡在面前,紧紧护着她。 “哟,这么重义气?不过没用,你今天要是不让开,老子连你一起揍!”他说完,瞬间揪起周绵喃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凶光毕露。 周围人被他那可怖的眼神吓得犯怵,根本不敢上前,只有无力劝慰:“大哥,莫生气,有话好好说!” 周绵喃的身形在这样的恐怖对峙里,显得如此柔弱,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冰冷,一字一句:“你凭什么欺负她?” “欺负?”男人猝然裂唇发笑,语气阴森,“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欺负!” 不过一秒的功夫,他抓着她衣领,狠狠往旁边摔了过去! 力量悬殊实在太大了,周绵喃不是对手,根本就没法抵抗。 她的身体在那瞬间变得剧痛无比,生理性眼泪就这样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个接一个地夺眶而出。 疼...实在太疼了... 痛苦的程度比刚才摔倒时更剧烈,有种快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可更疼的,是她蓦然瞧见男人抓住剧烈挣扎的许芮,带着狰狞的笑,迅速扬起那只高悬的手。 周绵喃想阻止,根本来不及了。 “芮芮——!” 她瞳孔剧缩,呼喊出声。 危急中,周绵喃看见了一道晃动的身影,如同神邸天降。 男人像个泄口皮球似的,被一脚狠狠踹开,登时狼狈摔倒在地。 没想到有人敢出手相助,他震惊又愤怒,破口大骂:“草泥马的,是哪个混蛋坏老子好事?” 他目光发狠地看过去,对上眼前年轻俊美男人的视线时,却忽地愣住。 对方面无表情,身型精瘦修长,穿着昂贵西装,咋一看没什么力气,可眼神却含着深重的戾气,散发了森森寒意,宛如来自地狱的浴血恶鬼。 他混迹社会多年,鲜少见到这样的眼神,能把人轻易震慑住,感到头皮发麻。 还没来得及继续,又被另外一个人踹了一脚。 “哟,这是持强欺弱?”陈斯泽语调散漫,慵懒随意,力道却并不轻。 他登时痛呼出声。 贺俞洵侧过头,瞥向倒在地上,柔弱无助的周绵喃。 对方睫毛湿润,梨花带雨,一副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怜却又倔强的模样,让人见了,很难不升起浓重的保护欲。 心脏像被用力捏紧,泛着难以忽视的闷,贺俞洵侧过身,一步一步走近那个男人,铮亮皮鞋踩在肥硕的脸上,力道不轻不重,嗓音淡淡:“哪只手拽的。” “我两只手都拽了!怎么?她是你姘头啊!”男人不甘心地咒骂,“这种倔婊/子也护?玩起来多没劲...” 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他痛呼出声,惨叫声直冲云霄: “啊!!!!” “……” 闻讯而来的经理招呼着保安,把男人抬出去。 陈斯泽站在身旁,简单地跟毕恭毕敬的经理交接了几句,一回头,看见贺俞洵正不容置喙地蹲下身,示意周绵喃趴上去。 他眯起眼,蓦地笑了,转而看向眼巴巴盯着他的许芮,语气轻佻散漫。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 周绵喃原本担忧着许芮的状况,可抬眸过去,对方已经在陈斯泽的绅士搀扶中站起身,还找了机会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比‘耶’,对她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突然不知是该放心还是担心,毕竟之前芮芮曾对自己吐露过那样的心迹。 “上来。” 视线移回,眼前是贺俞洵宽厚的脊背。 矜贵无比,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却久违地蹲下身体背她,周绵喃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恍惚,鼻头莫名泛酸。 “愣着干什么,想在这里坐一晚上么?”以为她在犹豫,他语气更凉。 大庭广众之下,周绵喃被背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鸵鸟般地埋在他颈窝中。 殊不知,彼此柔软皮肤相贴,她的温热呼吸正好蹭在他衣领,顺着钻进去,搅得人心烦意乱。 “别乱动。”他身体绷紧,嗓音低沉,冷然地警告。 周绵喃顿了下,立即乖了。 医院里。 医生查看了她的伤势,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绵喃准备去付钱,被护士小姐姐笑着阻止:“不用付,你男朋友已经交过钱了,去外面坐着,等开药就行。” 她怔愣几秒,慢吞吞走出门,果不其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走廊回荡。 “...有事,你们玩。” 他在接听电话,还没有离开,周绵喃坐在长椅旁,耐心等待着。 贺俞洵挂断电话,迈动长腿走回来,眉头皱得很紧:“医生怎么说。” “不是什么大问题。”周绵喃想了想,忍不住开口,“昨天的感冒...” “周绵喃,过来拿药!” 未出口的话语就这样哽在心间,她艰难地起身准备去拿,谁知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按住她肩膀。 对面男人嗓音沉沉:“我去。” 他一身矜贵冷然的气场与这里格格不入,周围不乏有很多偷看的护士,小声感叹着,却被周绵喃敏锐听到。 “啊啊啊,霸总深夜为小娇妻拿药,果然,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的npc罢了。” 周绵喃:“......” 等他拎着药返回,她顿了顿,终于把刚才的话说完:“之前的感冒药,还有这次的药,一共是多少钱,我直接转给你,可以吗。” “……” “不用。”他眼神晦暗,莫名显得冷淡。 “没事。”她感激他的帮忙,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却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来偿还,又温声继续,“或者用其它补偿也行的。” 除非他开口,周绵喃绝对不会自作多情地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所以礼貌征询他意见。 可贺俞洵却瞬间沉下了脸:“周绵喃,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6节 “不是,我只是不想欠你...” 他冷笑一声,忽地低头凑近,冷然低语:“你欠我的还少么。” 周绵喃一愣,眼神黯下来。 “我现在只是出于‘合作伙伴’的关系帮你,不用想太多,换做其它人,也同样如此。” “啪——” 他俨然动了气,将手中的药狠狠摔到她怀里,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留下一个异常冷漠的背影。 原本热闹的走廊,因为他的离去,好像瞬间变得冷清空荡起来。 周绵喃愣愣地盯着门口,欲伸的手无力垂下,眼底浮现出罕见的迷茫与无措。 - 周绵喃独自打车回了家。 几十分钟前,看到许芮发的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她终于放下心。 深夜十一点,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氛围莫名不佳。 等待电梯的空隙,周绵喃忍不住破天荒地在网上搜了搜。 [前任因为自己想还他钱而生气,这是怎么了?] 刚发完,电梯打开,她迈步走进去,准备关门时,一双手忽地撑进来,她赫然吓了一跳。 酒气熏熏,脸上舵红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冲到电梯,是她的邻居,家暴男。 周绵喃心脏突地跳快,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里移了移。 虽然先前因为报警有点交集,但今晚,自己是第一次和他单独打照面。 她摁了电梯楼层,男人看一眼,巍然不动。 周绵喃尽力缩着自己的存在感,可他眯了眯眼,好像看清她的样子,一愣,嘴里喃喃着:“居然这么漂亮...” 电梯门一打开,周绵喃几乎是瞬间冲了出去。 当晚,她辗转难眠,噩梦频发。 - 清冷的月光投在这栋安静的小区楼栋中,宁静而祥和。 楼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在空荡的马路边,异常显眼。 车主熄了火,待了好一会,男人倚靠在车门边,微眯着眼,仰头虚虚看向某处,就这样烦躁地抽完一整支烟。 他衬衫的领口不知何时散开了,领带被扔在车里,隐约露出一小截锁骨;脸部线条优越立体,眉骨深邃,薄唇微抿着,英俊而冷淡,是会令女人轻易疯狂着迷的类型。 吞云吐雾间,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又颓糜。 第14章 清晨,稚鸟啁啾,一缕柔丝似的淡金色阳光透过束起的法式蕾丝窗帘,打在了女人如白瓷的光滑脸颊上。 几秒后,她蝶翼般的秀长睫毛翕动,悠悠转醒。 眼前视野逐渐清晰,意识也恢复清明,周绵喃困倦地揉揉眼,掀被下床,脚步略显虚浮地走进浴室。 刷牙的间隙,她抬眸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色苍白,眼下晕着淡淡黑青,海藻般的乌黑长发凌乱披散在身后,是掩不住的憔悴姿态。 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仍旧记忆犹新,周绵喃不可避免地感到背后发凉。 必须尽快换房,不能耽搁...可要想找到优质的房源,并非易事。 周绵喃紧绷的神色被迫松弛,目光浸润了几丝淡淡的愁绪。 等她收拾好、擦完药出门时,天色还尚早,整个小区处于一种将醒未醒的状态。 路上遇见很多悠闲散步的老人,同住楼面熟的张阿姨见了她亲切招呼,周绵喃礼貌扬唇,算是致意。 “周姑娘,去上班啊?恁是辛苦。” 周绵喃点头,随后看见她眼神一转,又对着另一个老人喊。 “老伙计,你也去买菜?” “是哩,你晓不晓得喔,昨晚我起夜的时候,看到有辆从没见过的的车停在咱们楼下,感觉老贵了!嚯,真稀罕!” 老太太睁大眼:“我们这片哪个这么有出息?是不是你看错了?” “绝对不会,我还看到有个穿西装的年轻小伙在那里站起,长得好周正哟!比我老伴年轻时都俊哩!” “......” 耳边传来的闲言碎语,声音太过洪亮,以至于周绵喃想不听到都难,她虽然略有疑惑,却也并没过多留意对方口中那个比老伴还帅的‘小伙’是何许人物。 她仅是在站台等车的间隙,低头专注地瞧着手机微信栏。 芮芮自昨晚发出最后一条消息后,再不见回复,或许是没睡醒。 她被陈斯泽送回去,周绵喃很放心,知道她对此一定求之不得,甚至猜出昨晚苦苦等待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只是,关于对方埋藏于心底已久的苦涩感情,周绵喃能做的,仅有眼睁睁看着,然后叹气。 她无权插手干涉对方的任何选择。 因为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就像她和贺俞洵之间的纠葛,根本不能用三言两语拎清,更何况他其实昨晚说得没错,她确实欠他太多。 想到这里,周绵喃的眼神略染落寞,她眨了下眼,用力把那些酸涩的忧郁心事都沉下去。 坐车的时间里,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点进去浏览自己昨晚的提问网页,十几个小时过去,已经陆陆续续有了几个回答,内容五花八门。 [?????楼主你是不是打错字了?前任要是突然找我还钱,我tm做梦都能笑醒!!] [支持楼上,狠狠点了,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我对她千依百顺,买口红买包,结果呢?人在家中坐,绿帽天上戴,我真是呵呵,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唉] [楼上都是可怜人,同情一波qwq,不过要我说,楼主前任有没有可能是还没放下,故意让她永远都还不清?艹,真是好有心机、好歹毒阴暗一男的!] [……] 周绵喃粗粗看完,皱着眉退出网页,并不觉得这些答案靠谱。 几百块钱的药。 以他的身价,怎么都不至于。 抵达工作室,她立即投入到今日工作中,只是忙到一半,恍惚间听到开门动静,好像有人抱着资料走进来。 “老师,好消息好消息!咱工作室昨晚又大爆了一批订单!” “对了还有!刚刚我们接收到了一个女性向杂志社‘青藤’发的邮件,想邀请你去做一期关于蜡染题材的专访,约的这周六上午,看你有没有时间?” 一番雷厉风行的汇报,迟迟不见对方回应,小箐稍微敛住喜悦,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周绵喃坐在窗边,瘦削的脊背挺得很直,她一双秋水似的眼眸半垂着,手腕微微用力,捏紧蜡刀,只是刀尖却悬空着,并没有落于纯白的染布。 很明显,她就根本没听,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老师?”见她罕见地走了神,小箐又耐心地叫了声。 “嗯。”几秒后,周绵喃才有所反应,“你刚刚说的什么。” 小箐只好把刚才的话再次重复,感觉有点奇怪:“最近是不是太劳累了,所以今天的状态不好?” 周绵喃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安抚意味:“没事,周六上午可以的,到时候我会把时间腾出来,你现在就回复他们。” “好的。” 话虽这样说,可过后她却几次都险些画歪。 看来今天状态确实欠佳。 周绵喃微叹口气,干脆放下蜡刀休息会儿,打开手机看消息。 自那次风波被成功解决掉,微博账号的评论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夸夸画风,在吹捧她的美颜之余,顺带好评服装的质量和工艺,带动了一批新粉购买商品。 同时,也有部分顾客粉丝十分期待新品,尤其在不久前工作室发布了新动向,表示即将和南寻推出联动文创产品。 欣慰之余,她脑海中却久违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心随意动,白嫩指尖微点,搜索框里立即弹出了‘沈珑桃’三个字。 对方账号显示有八百多万粉丝,风头正盛,只是周绵喃不追星,也从不关心娱乐圈,所以此前并不知晓。 她继续往下拉。 很多新闻都是关于最近的行程路透,但其中某条消息尤为惹眼。 ‘惊!当红小花疑似与豪门有关,竟乘坐豪车出入公众场合!’ 照片虽然拍得模糊,但可以看出,带着墨镜的沈珑桃,在经纪人和助理的保护中,正弯腰钻进一辆劳斯莱斯。 除此之外,还有一段视频采访。 “最近这段时间鲜少露面,可以说说除了拍戏外,是有什么具体的活动安排吗?” “秘密。”沈珑桃在镜头前弯了弯红唇,笑得十分灿烂,“我的经纪人正在对接一次商务合作,非常正能量,大家多多期待吧!” “嗯...这么神秘?那最后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好啊。” “我喜欢优秀的,能够带领我成长的人。”她大方坦白,笑容里泛起掩不住的骄傲。 “与其这样描述,倒不如说是因为已经遇见过,而我今天能够站在这里发光发热,就是希望...他能看见,我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 “......” 视频戛然而止,看完后,周绵喃一滞,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久久难以平静。 她将这些和之前的信息联想到一起,顿时有了某种猜测。 沈珑桃对自己充满敌意,很大可能是因为贺俞洵...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7节 “歪,老婆,我刚醒。”许芮的嗓子被酒精浸润后泛了哑,有种宿醉后的慵懒和虚弱感。 “你还好么,有没有不舒服。” “好,好得不行,昨晚太多喝了,现在我还有点困,不过才是你没事吧?哎都怪我...”对方说话语无伦次,还惫懒地打了个呵欠,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刚起床又躺下。 确认她无恙,周绵喃完全放下心,见她完全没提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默契地不追问:“我也没事,对了芮芮,你有没有酒吧经理的电话。” 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总归影响不太好,即便当时灯光昏暗,可周绵喃做事谨慎周全。 得到号码之后,她立即拨过去。 “订位置找客服。” “你好,我昨晚跟朋友在你们这消费,结果被一个男人恶意搭讪了...”她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哦,是周小姐吗?您别担心,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包括客人拍下的所有照片和视频都已经进行处理,如果您后续有意向继续光顾酒吧,我们老板承诺对您打七折!” 经理的态度转变得猝不及防,像是早就准备好措辞,这让周绵喃有些奇怪,但随即一想,又觉得正常。 昨晚陈斯泽跟经理并肩耳语,或许就是在交代这些事情。 道完谢,她松了一口气,随即抛在脑后。 - 周绵喃拿着资料,隔日再次去了一趟南寻,继前几日勘察工厂之后,按照流程,今天要继续规划合作ip的事情。 只是,她站在电梯前,竟然恰好再次遇见了一个人。 沈珑桃。 对方斜斜瞥过来,意外之余,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勾着不明的弧度:“周小姐,等会有空没?赏脸到咖啡厅跟我聊个天?” 周绵喃目光掠过她的脸庞,淡然回应:“可以。” 轻车熟路地进入总裁私人办公室,男人正于桌前专注工作。 他此刻微低着头,夜色般浓黑的眼眸紧盯着文件,听见动静,抬眸瞥她一眼,清冷寡淡,语气更是波澜不兴:“先坐。” 贺俞洵向来穿熨帖妥当的深色西装,这次也不例外,冷调的黑,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愈发矜贵冷漠。 周绵喃撇下私人感情,公事公办地跟他商谈,精简而干练,仿佛昨天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ip的名字、后续的开展,如何确定和进行。”贺俞洵的嗓音低缓,听不出任何起伏。 周绵喃将早已准备好的策划案拿出来。 “蜡染联动文创,初步计划以改良服饰为主打,结合传统文创胸/针、明信片、雨伞等,定标女性用户的日常需求,从而扩大产品的影响力。” “嗯。”他漫不经心应了声,低沉性感。 听完她的描述,贺俞洵接过策划案,浏览片刻,寥寥几句便分析到位。 周绵喃听得认同不已。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子。 专业起来认真无比,温柔的时候,却能将人溺毕。 周绵喃还记得,曾经两人也有过吵架的时候。 因为一次无关紧要的小事。 高考过后,她忙于完成师父交代的蜡染作业,也抽空到蜡染工坊进行兼职,常常累得忙不开身,一日三餐都来不及吃,作息极其不规律。 周绵喃习以为常,贫苦的孩子自立自强早当家。 然而有人却看不惯了。 她的时间被分去,意味着跟他待在一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 某天,少年趁着她师父出门,特意来院子逮人。 周绵喃戴着洗得泛旧的围裙,推脱:“还早,我还先做完这次再陪你好不好。” “谁要你陪...”话虽这样说,贺俞洵却耐着性子等待,直至十点,他催了几次,对方都没放下染布,忙得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贺俞洵脸黑得可怕,冷笑:“周绵喃,你好样的。” 后来,他莫名其妙地单方面赌气冷战,周绵喃试图哄过他,对方总算是愿意理人,又来过院里一次,看她还是忙,未曾转变,更生气了,放言再也不过来找她。 周绵喃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想等忙完了再去求和。 毕竟她...想存更多的钱,以后读大学时,才能多去找他。 某天上午,在院子里,她困得不行,实在忍不住,就趴在石桌上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遮住愈强的日光,随后温柔冰凉的柔软触感落在额头,头发也被疼惜地摸了摸,耳畔传来低低的叹息,声音无奈又纵容。 “白疼了。” “什么女朋友,分明就是个小白眼狼。” 醒来后,她看见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饭放在桌前,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字迹遒劲有力。 [饭吃完才去做事,等会必须拍照发过来,别存心让我挂念。] “……” 他为她妥协低头。 不止这一次。 想到这里,见对方继续低头处理刚才的文件,态度仍旧冷淡。 周绵喃咬了咬唇,心里软了几分,终于忍不住牵连了私情,试探地小声开口。 “你有没有看过《麦琪的礼物》。” “妻子德拉为了给丈夫买圣诞礼物,卖掉自己最珍惜的头发,换得表链,结果对方早就把金表卖掉了。” “...是不是有点可笑?” 贺俞洵没有回应,周绵喃涩着声继续:“可她,并不是故意的。” 他身形一顿。 第15章 周绵喃垂在裙摆的手微蜷,紧紧攥着,等待他的回应。 沉默不过持续十几秒,空气却逐渐凝固,恍惚中,好像又回到最初的紧绷气氛。 四目相对,周绵喃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准确捕捉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神色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忐忑,心情更是如海面上飘零的船舶,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地下坠。 他会怎么回答… 贺俞洵收回寒芒似的深邃目光,放下笔,破天荒地和她讨论这个故事,只是出声时,嗓音沙哑,语调嘲弄。 “所以,她也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意料之外的答案。 周绵喃身形震颤。 “总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根本不考虑丈夫的感受,以为自己给的,他就一定会收。” “他要的究竟是什么——”停顿几秒,他目光再次准确地攫住她,冰冷开口,“她真的知道吗?” 不知道。 周绵喃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胸腔顿时发闷,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对方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凌迟着心脏,吞噬四肢百骸,堵塞着,叫人根本无法反驳。 最后,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喘不过气的感觉倒是很深刻。 - 下午两点。 悠扬低沉的小提琴旋律布满整个高档咖啡厅,阳光洒落每处角落,氛围悠闲惬意,窗外街道的行人却步履匆匆,和这里慢节奏的享受截然不同。 周绵喃坐在订好的座位,等待着沈珑桃的到来。 她的白嫩指尖握着杯璧,无意识地摩挲,看似姿态闲适,其实心里并不轻松,此前贺俞洵说的话犹在耳边回荡着,反复折磨她的内心。 再回神,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超过接近十分钟,又耐心等待一会儿,沈珑桃才姗姗来迟。 对于她的迟到,对方完全没有任何歉意,好似理应如此。 坐下后,更是盛气凌人。 “沈秋已经把她的事告诉我了。”沈珑桃开头第一句便带着明显的轻蔑,“周小姐确实是有办法,只是我这堂妹心思单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丫头,犯一次错,恐怕后面还会再犯。” 她话锋一转,忽地锐利:“毕竟,她连交心的人是好是坏都分不清。” 这贬低轻视的暗语,周绵喃怎么会不明白,她收起思绪,抬眸盯着对面摆出高傲姿态的人,语气毫无任何情绪。 “沈小姐,不妨有话直说。”她淡淡道,“我时间不多,更不喜欢弯弯绕绕。” “行啊。”沈珑桃挑眉看向她,皮笑肉不笑,“我认识贺俞洵很久了,比你还久,有十多年吧。” “原本他多么意气风发啊,只是那年,他家里发生很多事,被迫转到蓝寨读书,从此就变得不同了。” “...是什么事。”周绵喃曾经问过,他当时却说得含糊。 [过去不重要] [阿喃只需要在意我们的现在,还有怎么规划未来就好。] “呵,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也配知道?”沈珑桃不屑地勾唇,“周绵喃,难道你现在才良心发现?” “当初随意消耗他的感情,用完就丢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问他!” “他从蓝寨回来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段时间,他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清楚吗?” 沈珑桃咄咄逼人,一连串的质问像是早就准备了很久,直至这一刻,终于化成利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自己,周绵喃,你就是个无比自私的人!!”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8节 她说着,语气不自觉激动起来:“现在他崛起了,可这时你偏偏回来了!多好笑!怎么,是又想利用他?!” 周绵喃全程安静地听她说话,神色平淡,指尖却死死嵌进掌心的肉,攥得生疼。 “沈小姐,与其在我身上发泄和抱怨,你不如多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他喜欢你。” “毕竟我现在跟他什么私人关系都没有。” “你——!”沈珑桃知道她不是个好拿捏的角色,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强行抑住自己的怒火,不慌不忙地笑了一声。 “周小姐说得对,你只是他的前女友罢了。” “可就算是初恋又怎样?白月光终究敌不过红玫瑰的。”她露出势在必得的模样,“我现在确实想接近他,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下周有个慈善拍卖晚宴。” 她红唇张合,以胜利者的姿态昭示:“我会跟他一同出席——” “以贺俞洵女伴的身份。” “他素来独身,圈内无人不知,然而...”她点到为止。 “你好自为之。” 说完,叫来服务生买单,优雅淡定地离开。 周绵喃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嘴唇咬得死紧却不自知,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晦暗的心情迅速滋生,如同有千百根针扎入血肉,渗进灵魂,让人从头到尾的难过。 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走出来了… 只有她还痴留在原地。 固执又迷惘。 - 翌日,南寻会议室里,一场无硝烟的僵持正在进行。 黑色高级大理石办公桌渗出冰冷的质感,几个人围坐着,各抒己见。 “对于这次的ip主题合作,我认为可以引进新思路,结合当代年轻人的主流娱乐方式,设计蜡染剧本杀或者密室逃脱。”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意见。”周绵喃不慌不忙,掀唇反驳淡述。 “蝶羽主推改良服装,若是现在打造剧本杀或密室逃脱,成本太大,不利于后续的良性发展,而发展捆绑售卖的这个项目,符合广大学生群体的消费习惯,更利于进行推广。” “周小姐,你不必担心成本的问题。”南寻项目负责人淡然地笑了下,“这是我们经过评估以后,仔细讨论的结果。” 周绵喃毕竟是客方,对方都已经这样说,自然不好继续坚持,只有相信他:“那就按你们说的办。” “不必。”坐在主位之上一直静默不语的男人忽地出声,他面无表情,双手交叠,有着运筹帷幄的决断,“就按周小姐说的方案做,重新进行评估。” “贺总...?”负责人想不明白,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判断从没出错,怎么也算南寻的骨干精英,居然头一次被无情截断,顿时诧异出声。 贺俞洵极其富有威慑力地瞥他一眼,带着明显的压迫感。 负责人被看得立即收敛,冷汗直出,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就好像惹到了贺总。 结束前,周绵喃始终欲言又止,未出的话就这样哽在心里。 他...为什么会帮她。 休息的时间,氛围轻松了许多,卷毛跟负责人坐在一起,热络地闲聊吐槽。 “年纪轻轻就有门禁,你跟我想象中的同龄人好像不太一样。”负责人笑着说。 “没办法,女朋友查得严。”卷毛叹口气,神色却掩不住宠溺,“她之前一直别别扭扭的,不跟我说原因,只霸道地让我早点回家,不然就分手,后来我受不了,就大吵了一架。” “那天,她哭着说出了很多事,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她的背后,也承受了太多言不由衷的痛苦。” “曾经最疼她的人,她爸爸就是在某天深夜执勤走的,再也没回来。” “我一直以为,她看起来快快乐乐的,好像没有什么心事,谁知道...” “反正不管怎样,多沟通才能知道彼此心意。”他感叹万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周绵喃的身形一顿,睫毛狠狠颤了颤,转而侧头看向落地窗前,漫不经心接听电话的男人。 他的手骨节分明,仅仅是一个握着手机的动作,就如此迷人,侧脸轮廓简直和以前如出一辙,只是褪去青涩,变得成熟了些,但粗略一看,紧绷的神情,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吵了架,便故作冷漠的傲娇少年。 [不要存心让我挂记。] [阿喃乖,不生气了好不好?]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 周绵喃怔怔地看着,有些出神。 贺俞洵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女人灼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几天,他心烦意乱,做什么都不得劲。 可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 想到那天的故事,贺俞洵神色里更是止不住的自嘲。 他就反问了那么一句话,结果把她吓跑了。 没良心。 贺俞洵垂下视线,冷淡地接完电话。 一转身,刚才的人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独独她还坐在那里,姿态温婉,像乖顺的小猫,在专心等他。 但贺俞洵知道,那只是披了皮的外表而已。 他神色淡淡:“走了。” 在最后准备离开之时,对方蓦地叫住他的名字。 “…那天的事,我想了许久。”身后的人嗓音轻软,如同山巅融化的雪水,语调浸着微嘲,“你说得对,她确实有点自以为是,可是——” 平静的湖面被打破,隐忍的纠结和不安浮出水面,周绵喃咬了咬嘴唇,强行忍着羞赧,弱声开口。 “她出发点是好的。” “因为...” “……” 周绵喃抬眸看向始终沉默的人,酝酿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将埋藏心底的话道出来:“因为她爱他。” 原来。 开口也没那么难。 周绵喃习惯了独立,习惯了克制,却唯独没学会放纵。 假如能够得到贺俞洵的原谅,那她...主动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本意并不是非要算得这么清,你对我的好,我都感受到了,想做点什么来回馈你。” “所以...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她尝试着用过去他哄她的方式,生涩地哄回去,“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很笨。” 他没有回应,但是周绵喃确定他听到了,她声线不自觉地发颤,莫名有些紧张:“给我个答复,可以吗。” “…考虑下。”贺俞洵的嗓音仍旧是绷着的,但又像是抑着一种罕见的情绪。 考虑下? 这种事情...还需要考虑么... 周绵喃不太理解。 她只是觉得,在自己说完之后,周身的氛围忽地没那么冰冷,如同大地回暖,春意降临。 在他完全离开之前,挣扎片刻,她最后咬唇,尝试发出邀请:“那...你能不能…再多考虑一下,让我请你吃顿饭?” “算是以工作伙伴的关系和名义,可以吗?”怕他多心,周绵喃又补了句。 回应她的,是男人模棱两可的低嗯声,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周绵喃最为熟悉的腔调。 “再说。” 周绵喃愣了愣。 他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呢。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来日方长。 窗外明媚的日光投射进来,漏入周绵喃攥着裙摆的白皙指尖,像是一阵温暖无形的力量拨开了迷雾重重的心事。 她低眸看去,缓缓松开手指,眼底忍不住重新绽放暖意。 几秒后,再度抬头,对方的背影已经消失,走入阳光深处。 - “不是吧阿喃,她居然这样挑衅你,简直他妈的够过分!”许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随即咬牙切齿。 “敢拆我‘鱼腩’cp试试呢?老娘拳头可是邦邦硬!” 蝶羽工作室里,周绵喃伏案于窗边,纤细手腕微动,细致地在草纸上勾画,闻言,她抽空瞥了一眼闺蜜生龙活虎的模样,瞬间被逗得忍俊不禁。 “我回击她了。”周绵喃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山海纹样逐渐成型,眉眼间流露出明晃晃的满意。 “光回击还不行啊老婆,对方嚣张成那个样子,你不急吗?”许芮见她这幅完全不怎么上心的样子,简直比她这个正主还急,“不就参加个拍卖宴,真以为自己是正宫了?!沈珑桃?这谐音不就说明她注定只配做个龙套!” “再说了,我洵神说什么了吗!” 周绵喃顿了顿,见她如此义愤填膺,配合道:“那...我该怎么急。” “当然是主动出击!”许芮迅速拿出手机搜了搜,看到沈珑桃的新闻,还有那绿茶到极致的视频发言,顿时露出老人地铁看手机的嫌弃表情。 “她要当洵神的女伴,你可以想办法去试探他的口风!到底是哪种女伴!” “怎么试探?”周绵喃被她说得罕见地有些懵。 “哎呀,这不简单吗,都说男人口是心非,酒后吐真言,你想个办法灌醉洵神,那不就真相大白啦!” ...然后,还可以再想办法狠狠地扑倒他!生米煮熟饭!贼刺激! 许芮鼓着嘴,极力憋着这个大胆狂放的想法,深藏功与名。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19节 只是这个方法比较涩涩,显然不怎么适合她家阿喃这样内敛温柔的类型。 “......” 果不其然,周绵喃摇了摇头,眉眼间都是不赞成:“这样不好。” “好!当然好!男人都是如此!老婆你信我!你这样的极品仙女,难道还拿不下洵神?我看他就是嘴硬!” “原来在蓝寨读书的时候,他对谁都不爱搭理,只有你例外,每次他看你的那个眼神,简直了。”许芮只要一想起那画面,就感觉自己又被撒了把狗粮。 “而且陈斯泽不是说过么,他这几年不近女色,肯定就是一直在等你!”突然提到陈斯泽的名字,许芮想撤回都来不及。 她神情忽然耸下来,扯唇自嘲地笑了下,声音逐渐低落:“真的,老舍先生不是说过吗,‘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 只是可惜...陈斯泽偏偏例外。 那天晚上,她以为会是一个美丽的开端,月色很好,好到她忍不住鼓起勇气隐晦地告白,谁知,换来的却是他不经意的笑,温柔、却无情至极。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的混蛋。” 什么好人卡,不过是个俗烂的借口而已,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没有人知道,包括阿喃,关于她的那一个秘密。 几年前混乱的夜晚,醉酒的男人伏在耳边沉沉地喘息,意乱情迷之中,她睫尾挂着泪珠,感觉自己好像溺在了深海,随着海浪不断沉浮—— 却也幸福濒死。 醒来之后,他却只当这是个意外:“抱歉。” 轻飘飘的、微不足道的、毫无歉意的语气。 在陈斯泽的生活中,这的确只不过是寻常的‘享受’,你情我愿而已,风月过后,便两不相欠,规则彼此心知肚明。 谁要是越界,那就会输得彻底。 所以她输了。 暗恋真的好苦啊。 她尝过了甜,此后就是无穷无尽的苦,她现在再也不想当一个懦弱的胆小鬼,偷偷地喜欢他了。 几年间说不出口的感情,在被拒绝的那一刻,明明心底疯狂涌出眼泪,却终于奇迹般地释怀。 …她和阿喃不一样,陈斯泽跟洵神更不一样。 她与陈斯泽,就像两条平行线,短暂产生交点后,便朝着各自的轨道独立行驶,再无回头。 “过两天我打算去旅游散散心,阿喃,你不要太想我嗷。”她收起所有思绪,语气故作轻松。 周绵喃手中的笔尖瞬间停下,话题转变得如此快,她抬眸看向对方伪装成熟却又掩饰不住伤感的表情,好像蓦地明白了什么。 她说:“我会很想你,芮芮,等你回来之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做很多事情。” “好啊。”许芮笑了下,鼻头发酸,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还期待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去当伴娘呢。”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那天...给你撑场说的话落空啊...” 她眼里晶莹闪烁。 - 许芮真的走了。 虽然很不舍,可周绵喃的生活和工作还得继续。 周六上午,她如约接受了杂志的采访,按照流程,必须提前两个小时到化妆间完成指定的妆容。 “您真是我见过的五官底子最好、身材也保养得最匀称的,比那些明星艺人都还要美上几分。” 化妆间里,正细致给她描眉的化妆师笑着说。 周绵喃礼貌地道谢,对这些夸赞习以为常,化好妆后,一出现在录影棚,果然惊艳四座。 她今日穿的依旧是自己设计的原创蜡染改良旗袍,紧束的腰身,精巧的盘扣,衬出万种风情;冰肌玉骨,明眸皓齿,美人容颜更是锦上添花。 “周绵喃老师,我们现在开始吗?”主持人眼底满是热络。 “好的。”她出声时,如同甘冽清泉,涓涓流出,动听悦耳。 同一时间。 化妆间。 “沈老师,我给您画个稍微淡点的妆容行吗?”化妆师看着迟到许久,表情不耐的沈珑桃,语气小心。 “这期的主题是非遗,我保证您上镜效果会很好看的,刚刚那位蜡染传承人周老师就是化的淡妆。” “蜡染?周老师?”沈珑桃有些疑心地问,“是不是叫周绵喃?” “是的,您认识她吗。” “......” 沈珑桃冷笑。 化好了妆,等待工作人员准备时,她果然在录影棚里看见周绵喃的采访视频。 “是什么支撑你一直坚持做蜡染呢?” “非要说的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我的师父。”周绵喃没有隐瞒,“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更是她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会带着她的夙愿,将蜡染推广到国际。” “真是让人唏嘘,周老师这样优秀,一定可以的!” 沈珑桃没了耐心,直接快进。 在采访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她终于将视频放到了正常的速度,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您可以跟我们分享下自己的感情生活吗?您的爱人是否会愿意支持蜡染事业呢?” 周绵喃顿了下。 随后她垂下眼眸:“我现在没有爱人,不过,我想他一定会支持我的。” 沈珑桃在采访完以后,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秘密会见了这期专栏的编辑。 她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人,说得十分隐晦,威慑力十足:“将专栏采访稍微改动一下,不是什么难事吧?” - 翌日,周绵喃握着手机,神情紧绷。 几十分钟前,她刚刚得知自己的微博评论区突然涌进了一大批黑粉造谣,起因是有同行质疑她抄袭自己的作品,拿出的证据有模有样。 甚至还扒出了她的曾经。 从流出的一段视频得知。 郭律茶在屏幕里叹气,表情惋惜:“曾经我跟周绵喃是一个中学的。” “她确实算优秀,但是我听说,有次她写的作文很奇怪,结构和思路跟我们年级第一的相差无几。” “她原来就是这种人,现在的作风就更不知道了...” 看完后,周绵喃愣了愣。 记忆瞬间回溯到过去。 转学的天之骄子出类拔萃,刚来就摘下了周绵喃稳居的成绩宝座。 周绵喃在那天的月考中反常地失利了,原因是刚刚得知师父的病症,无药可医治。 那次的作文题目是:《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人》 她的笔迟迟落不下去,甚至在后来,有阅卷的老师发现她那张试卷上沾了很多圆点般的水渍,像是从高处连续不断地落下。 那段时间,她表情是掩不住的忧郁。 这幅低落的模样被贺俞洵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某次周末的补习中,把自己的满分作文试卷借给她。 “阿喃必须认真看,知道么。”他表情有些不自在。 周绵喃乖乖地接受了,带回去,发完呆,想起便拿出来。 还是上次的题目。 字迹苍劲有力,内容异常认真,倾注了对方最为浓烈真挚的感情。 “她是个特别优秀的人。” “我相信,我会和她一直并肩前行,直至站在顶峰...” “当然,偶然让一让,退到第二我也愿意。毕竟在我这里,第一是她的,第一也会是她的1。” 作文旁边附上了详细的写作技巧和思路。 周绵喃看完后愣了好久。 下一次的月考,作文题目是:《温暖人心的力量》 按照他提供的思路和技巧,周绵喃在作文里是这样写的: “人生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旅行,我们都是孤独的个体,但我很庆幸,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在风雨之时拉住了我的双手,用隐晦的语言告诉我——” “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她并没有抄袭...这些造谣根本都是空穴来风。 周绵喃在脑海中斟酌着处理措施,却突然接到南寻特助徐成的电话。 “周小姐,关于这次的抄袭,您是否需要我们协助进行澄清?” “...协助澄清?” “是的,包括但不限于买流量撤热搜,对造谣污蔑的人进行控告。”徐成笑了下,“当然,所有的费用都由南寻出。” 周绵喃顿了顿,坚定地说:“不用,谢谢你们,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她并不是随风攀附的菟丝花,想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这件事。 也更想和他‘并肩’站在顶峰。 他愣了愣:“好的。” 挂断之前,周绵喃阻止了他:“麻烦你替我给贺总带一句话,可以吗。” “请说。”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0节 “——我没有抄袭,从来没有过。” - “这就是周小姐的原话。” 徐成低敛着眉眼,恭敬地对立于落地窗前的男人汇报着:“她并没有打算接受援助,还让我带话给您...” 透着冷淡风格的私人总裁办公室里,贺俞洵双手揣兜,面色沉静地俯瞰着身前的高楼,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穿着极其富有质感的黑色衬衣,袖口反射着流转暗光,流畅的下颚线微扬,侧脸轮廓锋利冰冷,挺鼻薄唇,冷寂禁欲。 “说。”听完汇报,贺俞洵淡淡出声,嗓音低沉磁性,透着成熟男性的气场和魅力。 徐成见他眉眼压下,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自己,不敢隐瞒分毫:“周小姐想转告的是,她没有抄袭,从来没有。” 贺俞洵陷入沉思。 片刻后,才破天荒继续,轻喟:“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小姐她...虽然柔弱,却思想通透,能力异常出众。”徐成犹疑着,将未尽的话说完,“尤其是在工作上。” 说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看见向来不苟言笑、冷冰冰的贺总唇角晃过极细微的波动。 贺总这是...笑了? 短短一瞬,等他反应过来再想看清时,已经消失。 - 危机在即,刻不容缓,周绵喃紧锣密鼓地开展了例会。 “辛苦大家再次做好迎战准备,我已经发布了微博动态澄清,同时,对不实言论的发布者会联系律师进行上诉。” “周总你更辛苦!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打败邪恶的造谣狗!” “是啊,这些人真恶心!咱们工作室好不容易做起来了,现在来搞我们!这商战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 暖心熨帖的话语,听得周绵喃有些感动。 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了。 而是有着这样温暖的团队。 只是,情况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在她采取措施进行反击之后,对方也不甘示弱地立即拿出了更以假乱真的证据。 再次发布的一段视频中,曝光了她几次坐进豪车,疑似背靠富二代上位的证据。 铺天盖地的恶意都涌向了她。 但奇怪的是,视频却把富二代的信息刻意模糊掉了。 周绵喃在工作之余起了疑心,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在脑海中搜寻了自己的仇家,答案非常明显,九成是沈珑桃。 周绵喃立即试图联系沈珑桃,却被她拉黑。 与此同时,她收到了‘青藤’杂志社寄来的纪念样刊,更是雪上加霜。 粗略翻阅,里面关于自己的专栏访谈被改得面目全非,简直是含沙射影地将她往更坏的一面进行指正。 “您的爱人是什么类型的?” “一个优秀、能让我成长的人。” 这段回答,竟然跟沈珑桃的大差不差,再联系最近的风波,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于是这期杂志也被有心之人拍照上传到了网络。 几个小时之内,捕风捉影的大批无脑粉丝迅速涌入她的微博账号评论区,进行攻击和质疑。 “这脸确实是有点勾引人,用什么高科技合成的啊?” “真是不要脸!敢跟我家桃宝抢哥哥,知三当三恶心死/了!背地里不知道跟多少金主睡/过呢!” “天天穿旗袍那骚/样,还装什么开工作室宣传蜡染,恐怕是早就被人把pg艹/烂了吧!” 整段整段的谩骂和污蔑。 像脏水似的,毫不留情泼向周绵喃,个个都恨不得当一个刽子手,要把她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事态发展得远比想象中更为恶劣。 周绵喃的精神高度紧绷,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在中学,面临灭顶的造谣和质疑的时候,无力的感觉将人包裹得密不透气。 危机中,工作室却再次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沈秋。 “绵喃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害你受委屈了。”她面露愧疚。 周绵喃神情略微复杂地看向她:“这件事和你无关,全是你堂姐做的,对么。” “我...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跟堂姐完全没关系,我站你这边!”她伸出手指发誓,迅速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堂姐以前人挺好的,没想到...她现在变成这样子。” 见周绵喃表情淡淡,眉眼略带疲惫,她竟然也有些难过:“绵喃姐,你信我,我现在就用自己的账号帮你澄清。” 说完,她立即拿出手机迅速发了动态,只是没过几分钟,就接到了沈珑桃的电话。 她面色一变。 周绵喃预料到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淡淡道:“没关系,你接吧。” “蠢丫头,你在做什么?尽坏我的事?” “堂姐你才是干嘛要这样?要是当初绵喃姐不帮我,你可能现在就见不到我了!”沈秋不服气地吼回去,结果迎来对面更凶狠的训骂。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沈秋嘭地挂掉电话。 她看向面色沉静的周绵喃:“绵喃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好,知道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周绵喃不想让她为难,只有敷衍答应下来。 周绵喃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收到一条手机短信。 [绵喃啊,下午有空吗?咱们在茶楼约个见面?] 备注贾甄。 - “是这样的,我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几日不见,一身唐装的贾甄比之前更为容光焕发。 “贾老板直说吧。”周绵喃抿了口茶,不疾不徐。 “你蛮兰阿姨最近回来了,我...想给她买点礼物,但是不太方便出手。” “所以是想让我代买么?” “哎呀,绵喃真是聪明,我知道你忙,但是我实在没办法,最近不能露面。” 他长叹一口气:“她曾经说过,要和我在一起永不分离,可当年狠心抛下我,说走就走...只是我现在才知道,她另有苦衷。” 周绵喃一愣,想到他曾经醉酒时,将自己错认成了他的心上人,垂下视线,淡淡应下:“小事而已。” “呵呵!爽快!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就在下周的慈善拍卖晚宴,你切记,是一个高冰飘花种水镯。” “对了,改日你有空的话,不妨来见见她,你们俩的气质和相貌真的神似。” ..... 周绵喃果然收到了邀请函,巧合的是,这竟然是沈珑桃说过要和贺俞洵一起出席的那次晚宴。 眼看已经答应下来,她只能暂时放下最近事宜,代替贾老板出席。 周绵喃端详着邀请函鎏金玫瑰的蜡封,想象贺俞洵身旁有女伴,亲密挽手的场景,心脏仿佛被人用力地捏紧了。 晚宴当天。 灯火通明,优雅的钢琴旋律游荡在整个宴会厅里,名流权贵云集,玻璃杯碰撞声不断,交谈更是不绝于耳。 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正装的俊男靓女,周绵喃也算是沾了贾老板的光,见了世面。 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复古丝绒礼裙,乌黑长直发临时卷成波浪型,慵懒而蓬松,更衬得肌肤胜雪;耳垂坠着流苏耳环,眼眸如水,樱鼻粉唇,美得如清冷仙女下凡,摇曳生姿,吸引了不前少人的目光。 周绵喃在侍者的带领下,到休息区的指定位置落座,同时不忘低头抽空看手机,了解舆论进展。 不多时,忽地听见一阵轰动。 周绵喃似有所感,抬头看去,主厅内,熟悉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她忽地一滞。 男人身型颀长,被周围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步态从容不迫。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挺括,头发抓到后面,是罕见的两须背头的造型,贺俞洵却很好地驾驭住了,如此挑脸的发型,衬得五官愈发出挑,只是他神色淡漠,轮廓成熟而硬朗,带出的气质便矜贵淡漠。 而他身旁跟着的,分明是打扮得明艳动人的沈珑桃。 周绵喃死死盯着他们,指尖猝然捏紧,狠狠攥进掌心里。 恍惚间,时光倒退,好像又回到了重逢的那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说:“我们不熟。” 再往回,是无数个日夜,在早餐店,或是十字路口,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 遥不可及,如同难以降落的月亮。 少女的心事,只能独自剖白。 无数晦暗的情绪交织,周绵喃眼神迅速凋零,瞧得失神不已。 怎么兜兜转转,好像又和他回到了原点呢。 拍卖按时进行。 周绵喃等待许久,终于看到贾老板要的高冰飘花种水镯出场,起拍价是八十万。 她举起竞价牌:“一百万。”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1节 随着几次竞价,有意拍卖的人渐渐没了气势,被越压越高的价格给弄得失兴,独独周绵喃坚持。 “三百万。” “还有贵宾要竞价的吗?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 周绵喃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却忽地被另一个女声截断。 “我出四百万!” “...” 她顿了顿,循声看去,是坐在贺俞洵身边的沈珑桃。 可周绵喃随即撞进的,却是一双意味不明的漆黑眼眸,四目相对,他毫无情绪起伏,淡漠得让人有种坠入寒渊的冰冷错觉。 对方双腿交叠,姿态闲适优雅地坐在特级贵宾席,隔着人群和她遥遥相望。 周绵喃移开目光,转而看见了沈珑桃挑衅的眼神。 她眼眶突然酸涩,再次绷着神色,叫了价。 可沈珑桃故意要跟她作对,越压越高。 周绵喃甚至想放弃了,在最后一次,即将超过贾老板的预期心理价位之后。 然而这一次。 对方竟然奇迹般地没有竞价。 - 洗手间。 与灯火辉煌,热闹的宴会厅截然不同,这里清冷而寂静,黑色的大理石地砖映出稀疏的人影。 周绵喃推门出来,猝不及防地看见一个人倚在门边,像是等了她许久。 “很得意吧?周绵喃,光是什么都不做,就让他偏袒你!”刚才,明明她马上就要得手了的时候,却被贺俞洵阻止。 他愿意在公事之外搭理自己,沈珑桃的心情惊喜又激动。 谁知,对方却只是轻飘飘地阻止她,连眼神都不曾施舍。 “没必要。” 她的小把戏,他怎么会不知道,沈珑桃为此嫉妒得发狂,不甘得要死。 凭什么啊? 周绵喃看着有崩溃之色的沈珑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明明是她处处和自己针锋相对,却摆出受害者的模样。 她没来得及细想对方说的话,只是忽地觉得沈珑桃有些可怜。 周绵喃表情淡淡,略带一分真心地建议:“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或者抽空去看看心理医生。” “抄袭和造谣、还有杂志专栏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我不会放过你。” “放你妈呢!贱人!你得意什么啊!”沈珑桃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走过来,扬手想扇她一巴掌。 周绵喃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阻止。 谁知对方力气大得惊人,摁住她的同时,看见身旁桶里的脏水,迅速拎起来,‘嘭’地淋了过来! 冰凉的感觉瞬间从头顶直接窜到低,浸入骨髓。 比十二月的寒冬更冷。 沈珑桃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面目扭曲而狰狞,笑得癫狂:“你还得意什么啊?不是很嚣张吗?哈哈哈!” 第16章 八月中旬的黔都,昼夜温度相差极大,此时撑死也不过只有十几度。 周绵喃被寒意刺激,柔弱的身躯隐约颤抖着。 她倔强地咬牙强撑,不曾露怯分毫,更不愿让自己倒下。 她抬眸盯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女人,声线冷冽:“道歉。” “道歉?想得美!”沈珑桃双目发红,猖狂不已,“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我告诉你,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周绵喃,你终究被我踩在了脚下!”她目光怨毒,冷笑,“而他,也一定会是我的!!” 鼻尖充斥着难闻的味道,裙子和头发都被打湿透了,粘腻潮湿的感觉挥之不去,如同被阴冷的毒蛇缠上。 对方的笑声,在那一刻更是尤为刺耳。 冷静… 周绵喃强忍着战栗,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因对方的话失去理智。 或许是连上天都眷顾她,余光中,她竟然看见身旁的角落放着另一桶水。 不过咫尺距离。 周绵喃趁沈珑桃得意时,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双手握紧桶上的铁提手,拎起那半桶水,准备反击! 也是这瞬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地传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某道模糊急切的男声。 “贺总,往这边走!” 周绵喃的动作并不快,浸了水的袖口,让她抬手的动作变得沉重而迟缓,然而,反应过来的沈珑桃却没有避开。 她从容而淡定,红唇勾着微妙的弧度,仰头迎来这一击。 “哗——” 一桶冷水就这样浇到她头上,从头到底,沈珑桃也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与此同时,走廊拐角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好冷!嘶!”沈珑桃双手抱着臂,瑟瑟发抖,眉头一皱,迅速换成委屈可怜的模样,转头控诉,“她在干什么啊!” ...是谁? 周绵喃手中的空水桶摔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响,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她身体略带僵硬地转过去。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刚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为首的人正是贺俞洵。 她看到对方眉头深深皱起,唇线抿直,紧绷的下颚线锋利,静静望着自己,如墨的眸色黑得纯粹。 四周寂然无声。 几秒后,周绵喃清晰地听到他开口,语气又冷又沉。 “过来。”贺俞洵的嗓音阴戾嘶哑,像是压抑着暴风雨。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沈珑桃眼底瞬间绽放出惊喜,语气柔情万顷,拖着哭腔,慢慢朝他走过去:“我不过是刚才看上了那个镯子,她就这么小心眼地报复我!刚才还差点把我拖到洗手间里!” 周绵喃,你输了啊。 你不是很会装吗?行,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装? 你就是个小丑而已!! 沈珑桃不屑地想着,嘴上更加委屈:“要不是我先动手反击,不知道会被怎样教训,呜呜呜…” “结果还是被她这样欺负!” 然而,她都走到贺俞洵面前了,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 一种不好的猜想迅速在心底浮现,沈珑桃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他神色冷峻,眼底毫无温度。 然而,眼神却死死地锁在周绵喃身上。 沈珑桃的面色瞬间苍白。 ... 冷,实在是太冷了。 周绵喃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舒服,好像置身于冰窖之中。 尤其在听到沈珑桃颠倒是非、捏造事实,看到他用那样阴沉的眼神盯着自己时。 纵使她再怎么想反驳,想拆穿对方如此无耻的把戏,也实在没有力气了。 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腹部处传来极强的疼痛,痛得她冷汗频出。 随后,她感觉到下身一股热流缓缓涌出来。 周绵喃心中一跳,忽地想到,是自己的生理期提前了。 铺天盖地的失重感袭来,周绵喃几欲晕倒,她双手撑在旁边的洗手池台面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眉眼间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痛苦之色。 挣扎几秒,那双手,终究无力滑落。 整个人顿时如同坠零花瓣,直直摔下,即将碾落尘土。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 身体却被人用力地揽住,熟悉的冷冽雪松侵入鼻腔。 是他吗… 眼皮沉重不堪,周绵喃倚靠在对方温暖的怀抱中,嘴唇张合,用尽力气,却只能勉强发出破碎的气音。 她很想告诉他,自己是无辜的,也想说,不要抱她...会弄脏西装... 可惜,什么都来不及。 便阖上了眼眸。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2节 - “周绵喃。” 贺俞洵轻声叫她的名字,可对方闭眼后,再无任何回应。 她面色惨白,身体冰凉,呼吸极微,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别睡。” 贺俞洵的声音泛哑,好似被烫火灼烧。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娇小的她身上,不顾脏污,打横公主抱起。 她的重量,明明轻如羽毛,腰肢更是软得稍微使力便能折断,可他手骨节却凸起,用力到泛白。 一旁将这幅画面尽收眼底的沈珑桃,嫉妒疯狂涌现。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是无条件地在意她? 刚刚他紧紧拥着她的样子,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沈珑桃流着泪,心痛难捱:“贺俞洵,她就是个心机婊,你对这样的人还念念不忘?!” 贺俞洵对她的质疑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地抱着周绵喃,一步一步走过去。 身旁的徐成想帮忙接过,被他睨一眼,用冰冷的眼神阻止了。 擦肩而过时,他终于森寒地警告:“你越界了,她的这笔账,之后再跟你算。” 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得更为厉害,沈珑桃盯着他的背影,目眦欲裂:“你还要护着她?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周绵喃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之前在酒吧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贺俞洵顿了顿。 沈珑桃以为他终于听进去自己说的话,突然有了希望,试图继续劝他:“真的!你信我!千万别被迷惑了,她现在别有用心地接近你,根本就只是为了利用你!” 一声低笑传出。 透着阴冷的暴戾。 贺俞洵开口时,嗓音嘶哑,但更多的是自嘲,有种宿命般的沉沦感。 短短几个字,沉缓地自喉结溢出来。 延宕、燃烧。 却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 身上的寒意不知何时消散了,像置身于火炉,暖得人手脚发软。 浓密睫毛翕动,周绵喃缓缓掀开眼。 华丽的圆形垂钻吊灯,厚重的灰色落地窗帘,床边的台灯发出昏黄的暖光。 这似乎是一个高级酒店套房。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绵喃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头发是干燥的,盖着的柔软薄被正散发着清新安神的乌木味道。 她掀开被子下床,毛绒绒的地毯,踩上去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虚虚掩着。 男人坐在沙发,手撑着脸,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在闭目休憩。 他双腿优雅地交叠着,姿态慵懒随意,浑身的疏离淡去,穿着暗色睡袍,露出半敞开的胸膛,随着呼吸富有规律地起伏着。 周绵喃下意识屏息,生怕惊扰到他。 几步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的眉峰深深蹙起,纤长睫毛在眼睑处投出阴影,好似睡得不太安稳。 她甚至能够闻到周围雪松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烟草的味道。 周绵喃半蹲下身,就这样认真地盯着他,莫名回到了从前。 忽地生出一种浓烈的冲动。 想伸出手,替他抚平眉头。 还没能行动,下一秒,对方便敏锐地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周绵喃瞬间别开视线,耳根不自觉发烫,无比后悔。 自己干嘛那样直勾勾地看... “醒了。”贺俞洵没什么情绪,“把桌上那碗姜汤喝了。” 周绵喃愣了愣,心里一暖,逃避般地起身,动作略带仓皇地走过去,捧起碗小口小口地乖乖喝掉。 她突然又像是想起某件事,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质量上好、暖融融的大耳狗睡衣,略微窘迫地嗫嚅。 “衣服...” “我让别人给你换的,睡衣是新的。”贺俞洵保持着撑脸的姿势没动,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眼神富有穿透力。 “哦。” “谢谢...” 周绵喃喝完姜汤,感觉身体好多了。 旧衣服就在桌上,现在是不能穿了,她拎起来,见对方仍旧瞧着自己,表情淡淡。 揣摩不了他的意思,她只好略带疏离而客气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拧开门把手的瞬间,却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 “我送你。” 车里,周绵喃坐在副驾驶,看着他冷淡的眉眼,心里思绪万千,好像自己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他相助。 不由得想到了刚才沈珑桃的话。 是他做的吗... 纠结几秒,她试探着开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黔都创业。” 贺俞洵沉默了半晌,就在周绵喃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出声:“被某个人骗了。” 被骗?他也会有被骗的时候吗? 周绵喃疑问着,却不敢多问。 今晚发生太多事。 她只能先回家休息。 到小区楼下,她心不在焉,眼前掠过黑影,却并没有注意,客气地道谢后离开。 周绵喃走到电梯口,耐心等待着降落。 楼层数字刚好显示着‘5’,是她所在的那层。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 低头找钥匙的一瞬间,冷不丁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噩梦般的声音。 “回来了?” 周绵喃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对上了蛰伏已久的、男人的视线。 他露出渗人的笑,一步一步走向她:“我等你很久了。” 第17章 凌晨两点的夜空万里无云,是浓稠的黑;树影婆娑,沙沙作响,成群地蜿蜒于街道中。 黑色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引擎发动了许久,却迟迟未曾熄火,如同猛兽的喘息。 敞开的前车窗边,露出男人带了腕表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覆着的青筋和脉络,冷欲而性感。 半明半昧的光线中,他举着手机,眉峰始终紧拢,不见舒缓。 “贺总,关于沈珑桃小姐的代言合约该如何处置?” 贺俞洵面色冷峭,眸若寒冰:“撤掉,至于后续事宜,等明天再说。” “好的。” 挂断电话,分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他却未能看见五楼窗户的灯盏亮起。 心脏蓦地泛起异样的波动。 突兀得像某种预兆。 他眉宇掠过一抹疑心,动作迅速地下车,狠狠甩上车门,大步朝着楼栋走去。 - 周绵喃连门都来不及拧开,被男人用力推搡,后背硌到冰冷的地板上,摔得生疼,生理性眼泪夺眶而出。 “没想到啊,隔壁居然是个这么水灵的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啊?”他嘴里的酒气醺得人难受,狞笑着,用刀划掉她身上的睡衣,碎布如尘絮般掉得七零八落。 周绵喃拼命挣扎着,不住地呼喊,因为恐惧,声音抖得不成样。 “救命…” 声音太弱微了,况且这是半夜,邻里都在睡觉,根本听不到。 她再怎样反抗,终究也只是个女孩子,抵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尤其刚刚又受了寒,身体虚弱,腹部疼痛更是明显。 “放开我...你要钱还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然我就报警了!”冷汗打湿后背,她软硬兼施,试图商量。 结果下一瞬,被男人用早就准备好的布条粗鲁地塞进了嘴里。 “老子可就想爽一爽!哈哈,你以为我他妈还怕坐牢啊?!”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3节 身下的漂亮女人噙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更加激发了他的丑陋欲求。 “来,让老子好好疼你!” 周绵喃的睡衣已经被划得七零八落,露出白皙的肩头。 男人伏在她身上,近乎贪婪地伸出油腻的舌头舔/舐着皮肤。 她在那瞬间,紧张到极致,忍着恶心,指甲陷进肉里,强迫自己冷静。 求生的本能,让她将所有力气都汇聚在膝盖,趁其不备,狠狠地踹中他命门! “嘶!好痛!” 男人瞬间痛呼出声,在地上翻滚着,周绵喃找到机会,立即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楼梯。 快点,再快一点...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得飞快。 只是,反应过来的男人很快也追了下来,嘴里咒骂不堪。 “贱货!你敢踢老子!别跑!” 周绵喃听着这骇人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跑得太急,一时不慎腿软,噗通摔倒。 抬眼看见门牌号,还在三楼。 眼看他即将就要追来。 手里举着刀,像索命的厉鬼。 周绵喃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再次挣扎着站起来。 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求生的欲望,迫使她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管不顾地往下冲。 在逼仄狭隘的拐角处,却突兀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得救了吗... 熟悉的雪松味道袭来。 劫后逢生,周绵喃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喷涌而出,她尾睫完全被打湿,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音节。 “有人追我...救命...” 怀中的女孩子紧紧地环着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胸腔明显起伏着,身上的衣服碎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不堪,嘴唇煞白,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贺俞洵看清了她的样子,掌心压实她后脑勺的头发,用力搂紧了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周绵喃。 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好好的。 滔天的戾气在心中涌现,阴骘而乖戾,理智在那一刻骤然断裂。 贺俞洵嗓音哑得厉害,先做的却是拍了拍她瘦削的脊背安抚。 哄孩子似的低喃。 “乖,别哭。” “我在。”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男人兴味地下楼,出现在两人眼前,他举着刀,阴恻恻地威胁。 “你谁啊你?想打抱不平做英雄?识相就滚,可别坏老子好事!否则我手里这东西可不会长眼!” 贺俞洵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周绵喃身上,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冷意。 他放开她,毫不犹豫地挡在身前。 只剩衬衣,贺俞洵慢条斯理地扯开了袖口,挽到小臂处,手臂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动作矜贵得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贺俞洵眯了眯眼,微微扯唇,一字一句:“试试。” 对面的男人见他这幅斯文的样子,赫赫笑出声,忽地冲过来,寒光咋现! ... 一场激斗过后。 周绵喃缩在角落里蹲着,低着头,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 不远处,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倒在地上,血泊泊地流了一地。 她身体仍旧不受控制地在发抖,随即面前覆上一道阴影。 昏暗光线里,完好无损的贺俞洵出现在了头顶,他凝着她严重受惊的模样,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无言地蹲下身,拿出纸巾,掌心托起她的脸,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怜惜,仔细擦去了她眼下的泪痕,跟刚才那副戾气横生,动作狂暴的模样截然不同。 “没事了。” “还能走么?” 周绵喃无神而溃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看着他,缓慢地点头。 他站起身,手心朝上,示意她搭上来。 周绵喃没有犹豫和拒绝,乖乖伸手搭住他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会坠入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幸好,她被他义无反顾地拉回了人间。 谁知,蹲得太久,脚上发麻,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直直倒进他的怀里。 贺俞洵反应很快地接住了,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全是自己,眼神湿漉漉的,好似毫无戒备,全身心都信任和依赖着他。 “……” 身体僵了一瞬,他试图放开她,手却始终动不了。 贺俞洵罕见地流露出不自在,确定她没事后,喉结滚动,沉沉道:“我送你回去。” 临别前,周绵喃看着他,嘴唇咬了咬,始终欲言又止。 反倒是他先开口。 “这地方以后别再住了。” “警察马上就来,若是有人问起,什么都不要说,知道么。” “嗯...” 电梯门阖上前,周绵喃噙着眼泪,看他走进去,即将被黑暗吞噬,心里突然有些发紧,话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阿洵。” “你的衣服,我明天还给你。” 贺俞洵身体顿了顿,不知道是听到还是没有。 - 周绵喃回到家,将那件西装外套小心地脱下放好。 今晚受惊实在太多,她久久难以平静。 洗漱之后,她给自己接了杯热水,捧在手心,狂喝好几口,然后发呆。 没过多久,警笛声响起。 周绵喃透过窗户看去,家暴男被押着上了车。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周绵喃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拨通他刚刚留下的电话。 那边的语音播报着正在通话中,她原本想挂掉,对方却很快地接通了。 “......” 沉默蔓延,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低缓,却极其富有规律。 “怎么样了。” “没事,解决了,不是大问题。”贺俞洵说。 “好。”周绵喃放下心来,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好说,“那我挂了。” “你最好尽快搬走。”男人沉默两秒,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最多拘留几天,他就会被放出来。” “...知道了。” “要是还怕,就打给我。” 周绵喃握着手机的指尖停滞,她怎么能再麻烦他。 另一边。 贺俞洵听着对面传来的挂断忙音,表情蓦地沉下去,连续不断的电话铃声不知是第几次响起,急促地催着,像是得不到回应就不会善罢甘休。 他施舍般地摁下接听。 “贺俞洵,你该懂事了,今晚的事情,都传到京市这边…又是因为她?”中年的女声含着明显的警告。 贺俞洵十分不耐:“没什么要紧事就挂了。” “以前是我们没管住你,但现在,老爷子病危,你究竟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你…” 未等对方说完,他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 翌日,周绵喃专门腾出半天的时间去看房。 黔都市的房源情况很畸形,要么地段好,租金高得吓人,要么地段差,价格尚且可以接受,但条件是真的差。 房产中介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穿着职业西装,吹得天花乱坠。 “周小姐,我保证,这次的地方包你满意!” 等她过去一看,房间差得让她皱眉。 “…我想,我还要再考虑下。” 几番折腾下来,即便是她这样耐心的人,也没法再继续了。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4节 身体经不起折腾,草草结束后,周绵喃甚至想过暂时放弃。 可眼下,又急得不行,起码在家暴男被放出来之前,她得搬走。 周绵喃匆忙地回了家,继续收拾东西,打算等晚点忙完工作再去继续找房。 刚到家没多久,门铃声骤然响起。 周绵喃顿了顿,走过去,透过猫眼,发现是隔壁那个常被家暴的女人。 “有什么事么。”她怀有戒备,没开门,就这样疏离地问。 “我是来问问,你没事吧,昨晚的事情,我被警察通知…整个经过…都知道了。”女人的声音温糯,神色明显懦怯 “我没事。” “真的很对不起,他一喝酒就是这样,性格暴躁,很爱乱来。” “你不用给他道歉,他是他,你是你。” 女人愣了愣,讪讪地说好:“对了,我买了点水果,放在门口,你等会记得拿。” “不用,你自己吃吧,如果你有什么原因分不了,必须跟他过的话,还是得保护好自己。”周绵喃被她关心,放下了几分戒备。 “我…我没办法…我远嫁来这里,有个亲生弟弟,所以父母就不要我了,我身上更是一点钱都没有...”她说着,有些哽咽,“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可是,我这根本就不是重生,他简直要逼死我!” 周绵喃顿住。 她的声音不免有些共情的悲伤,也仿佛是说给自己听:“那你得靠自己。” “生命是你的,你得对自己负责,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谁就活不下去。” “即便有,你的幸福…也必须要靠自己去争取。” 女人怔了怔。 半晌,她才说:“知道了,谢谢你。” 第18章 [芮芮]:老婆,你康!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嗷!图片/图片/图片 休息的间隙,躺在工作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屏幕连续不断地飘过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见许芮极力推荐着,周绵喃的眸底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用指尖轻轻划开手机屏幕浏览。 然而,陡然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猝不及防。 华丽的水晶吊灯下,几个模特身材的猛男并排站在餐桌前,姿态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健硕的胸膛,蜜色肌肤健康诱人,腹肌沟壑明显,肌肉纹理紧实,极其富有冲击力。 而穿着一袭热辣红裙的许芮众星捧月似的坐在最中央,宛如女王召见男妃,‘左拥右抱’,眉眼弯弯,异常灿烂。 “……” 顶级颜控的许芮,原来所谓的旅游就是到处打卡帅哥餐厅。 震惊过后,周绵喃思忖两秒,在聊天框里敲下几个字,认真夸赞。 [z]:笑得真好看。 [芮芮]:是吧是吧!嘿嘿,美色使我容光焕发!我甚至可以在这些小哥哥腿上荡秋千。(????)猥琐一笑.jpg 周绵喃唇边勾起清浅的弧度,略微无奈,又感到欣慰。 这几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并没有跟许芮说,因为怕对方担心,导致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元气状态又降至低迷。 若无其事地寒暄几句后,她放下手机,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自从受了惊,她的身体比之前更为虚弱,幸好没有因此而感冒,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绘制到一半的蜡染原创纹样设计图,平日里休息的频率也比以往多了些。 继前面的抄袭事件曝光后,经过多次的风控,舆论有了转变,但余下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处理。 周绵喃拨通了‘青藤’杂志社的电话,对这期的采访专栏进行详细的了解和质询,得知来龙去脉,对方表示会马上进行调查,争取给她最公平的反馈。 随后,杂志社亲自致电过来,抱歉地表示这是工作人员的失误,会迅速更正,同时给予她精神损失补偿。 周绵喃怎么会不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一定是沈珑桃。 但对方态度如此诚恳,她也不想过多追究,只要求他们将之前被人发到网上的样刊进行澄清,并将修改后的样刊发给她过目。 至于那些子虚乌有的视频,周绵喃更是逐一进行对照和解释。 有了沈秋之前的发博维护,再加上她拿出了自己录制的绘制蜡染纹样的整个过程,以及曾经的设计草图,评论迅速反转。 “我就说店主小姐姐才貌皆有,怎么可能会是某些恶臭发言说的那样啊,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b样!” “就是,某些网友别太过分,仗着挂了某十八线女星的粉籍就随便咬人!” “(ノ`Д)ノ恶评退散,仙女的评论区就由我正义使者来守护!” 看着评论区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氛围,周绵喃稍微松一口气。 临近中午,她忽然接到消息,贾甄服装厂的私人助理亲自来蝶羽拜访。 “老板让我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助理捧着礼盒,恭敬地说。 “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周绵喃推脱着,从始至终都只当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您不妨先打开看看,或许能改变主意,而且,您要是不收的话,我回去也实在没法交差。” “……” 既然他都这样说,周绵喃只好结果,抬手掀开盒盖。 一套精美的、蜡染纹样的样布赫然映入眼帘。 仅是第一眼,周绵喃就几近屏息。 原因无它,这是采用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的上好‘轻烟锦’布料制成,柔软、光滑,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而上面绘制出的姿态各异的蝴蝶图案,翩跹飞舞,栩栩如生,有种源于自然却又超越自然的美,对原始而真挚的生命保持敬畏之感1。 这正是她跟贾老板合作时用的蜡染蝴蝶纹,用这样绝佳的布料染出来,更具有无可比拟的收藏价值。 周绵喃看过之后便有些爱不释手,白嫩指尖在那些纹样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着过去辛苦努力的自己的碎片。 她礼貌谢过:“贾老板确实有心了。” “哪里,他说要感谢您才是,那只高冰飘花种水镯让蛮兰夫人十分喜欢,所以他还邀您抽空一同吃顿家常便饭。” 周绵喃掀唇应下:“有时间的话,一定。” - 下午,周绵喃打算再去一趟郊区服装厂检验采购面料,跟进流程。 南寻的项目负责人提前通知了她,表示这边会派车一同前去,于是,交代小箐完成工作的相应事宜后,周绵喃只身站在路边等车。 周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她在喧嚣中,忽地接到了沈秋的电话。 “绵喃姐,你手下留情,能不能放过我堂姐!她确实是做得过分,但要是被封杀,这简直断送了她的整个前程!现在堂姐闹着要去跳楼,这实在没法给我二伯他们一个交代!” 周绵喃愣了下。 可她随即想到那天女人的疯狂,还有自己遭受的恶意和彻骨寒凉,神色冷了几分:“妹妹,她对我做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更恐怖。” “还有被封杀的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你找错人了,以我的能力,实在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要是我能够只手遮天的话,也不会被她那样羞辱,你可以去问问,她到底怎么对我的。” 沈秋哽住了,却依旧坚持着,只是语气比刚才弱很多:“唉,她也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那要不然,你可不可以替我堂姐跟那位贺总求求情?” 贺总? 难道是贺俞洵做的么。 周绵喃抿了抿唇:“要求情的话,她自己去求。” 刚说完,陌生的巴博斯550g稳稳停在她面前,车身线条流畅而漂亮,越野的车型,又酷又野。 汽车鸣笛一声,司机摇下车窗请她上车,周绵喃匆忙挂断电话,提着裙摆弯腰钻进车里。 “麻烦你了。”周绵喃只顾着挂电话,没仔细看车内情况,客气地对司机说。 “小姐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周绵喃低头放好手机,系安全带的时候转过头,冷不防瞥见旁边还有一个人,顺着清晰流畅的下颚线往上挪,撞进一道幽深的视线,认出身份后,心跳猝不及防地跳快。 是他。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贺俞洵也在。 四目相对,他垂首静静地凝视着她,狭长的黑眸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沉顿开口。 “还好么。” 他在问那天的事情。 周绵喃点点头。 她今天装扮较为日常,穿着淡色的长裙,如瀑长发用簪子挽成优雅盘发,露出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肌肤白里透粉,仅略施粉黛,便足够温婉动人。 气色尚可。 贺俞洵移回了目光。 周绵喃想起他的西装外套还放在自己家里,说过见面要还给他,有些窘迫:“衣服,我下次再给你,没想到你也在...” 他低低应一声,语气漫不经心:“不急。” 经过那天的事情后,两人的关系好像无形地增近了许多,没有之前那样紧绷。 眼看着车驶离街道,即将进入郊区。 周绵喃忍不住心中的疑问,温声开口:“你也要去服装厂吗。” 明明负责人说会一同前去,眼下难道是他亲自过去。 贺俞洵细细地凝着她,语焉不详,似有深意:“嗯,我需要确认。” “确认什么?”他日理万机,这样忙碌,周绵喃实在想不通,居然还有他要确认的东西。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5节 “状况。” “...” 什么状况。 是ip进度…还是…她呢。 周绵喃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率先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别过脸,指尖下意识地攥紧裙摆。 贺俞洵看着她紧张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良久,才问:“房源找到了么。” 提到这个,周绵喃就感觉有些棘手,她微微蹙眉,难得地露出烦恼的神色,直言道:“还没有,现在不太好找。” 贺俞洵听完,没再说话,似是沉思。 两个人离得很近,不过咫尺距离,冷冽好闻的雪松气息蔓延在整个车厢,让她几乎无处可逃。 服装厂老板早早就前来迎接,热情依旧,对周绵喃更是嘘寒问暖,十分周到。 “贺总刚才专门交代过,您这几天受了风寒,不耐冷,所以我让助理准备了姜茶,暖暖身。” 周绵喃正捧着茶杯品尝,闻言,手中动作一顿,突然觉得,这苦辣的滋味中,竟然好像也浸了几丝甜意。 整个过程,大部分都是贺俞洵跟老板在接洽,其余时间,除非必要的查看,她都是坐着休息。 商讨完后,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五点,周绵喃跟他坐车返回。 灯火通明的市区越来越近。 天色不早,面临晚饭时间,周绵喃犹豫许久,心中憋着话,始终不太好开口。 肚子开始不争气地抗议,饥饿感蔓延,大有咕咕作响的趋势。 周绵喃记得之前有一次也是这样的饥饿,那天是他们难得的约会,在游乐园,同样的黄昏绚烂。 关于选择的项目,女孩子不外乎都喜欢抓娃娃,摩天轮这些。 但贺俞洵问起她时,周绵喃很乖,什么也不挑,仰着脸,水眸盯着他,认真地说:“你想玩什么,我就玩什么。” 他听得勾唇,悠悠笑出声,没错过她眼里的信任,捏了捏她的手心,随即十指紧紧相扣,说话的语气里藏着故意的逗弄。 “是么。” “那阿喃说话算话,待会儿跟我进去了,可不要哭鼻子。” 事实上,周绵喃虽然答应得好好的,等到来了那么一遭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打脸。 走出鬼屋,她腿都软了,整个人紧紧地依偎着贺俞洵,瓮声瓮气地埋在他怀里,问:“还有没有鬼啊。” “没有了。” “真的...?”她半信半疑,试探地抬起头。 “假的。” 周绵喃又迅速埋回去。 逗久了,看她确实紧张,贺俞洵有些心疼了。 他无奈地拉下她遮着眼睛的手:“看,没有鬼。” 夜色渐浓,霓虹灯闪烁不断,他含着隐约的笑意,身后是一轮巨大的摩天轮,五彩斑斓,照得脸庞轮廓半明半昧,五官立体,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周绵喃看傻了。 紧接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响起来,有点煞风景。 贴得太近,以至于成功被贺俞洵听到,他唇边的笑容更肆意。 “你不能笑…” 周绵喃的脸瞬间红透,小声地嗫嚅着,试图挽回形象:“都六点了。” 贺俞洵仍旧笑着:“是挺晚了,难怪阿喃的肚子要提醒我。” 周绵喃嗔怪地瞥他一眼,表情有点不开心,是女孩子很常见的那种被打趣的羞愤,其实也更趋向于撒娇。 “好,不开玩笑。”他一本正经地问,“带我的阿喃去吃饭,那我想先知道,她的肚子想吞点什么?” “……” 她咬着唇不说话,瞪着他,脸颊浮现淡粉,样子简直可爱得要命。 贺俞洵的喉结滚了滚,克制地仅是抓着她的手,拉到自己唇畔亲昵地吻了吻。 “再这样瞪我,下次就亲的不是手而是你了。” “…” 回忆结束,贺俞洵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刚刚令人尴尬的响声。 结果肚子又叫了一声,声音比之前大很多。 “……” 周绵喃立即伸手捂住,同时忍不住偷偷瞥他一眼。 对方表情绷得很紧。 但唇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果然被听到了... 好丢脸。 周绵喃闭眼认命地安慰自己,饿了,是人之常情。 正想着,贺俞洵突然出声:“停在这里。”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外面,这是黛楼居的门口。 周绵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下车,绕过来替自己拉开车门。 他就在自己眼前不过几步的距离,定定地瞧着她,好似又回到了那夜。 少年的轮廓跟现在重叠在一起。 他低沉的嗓音轻而缓,像夜色深处情人的呢喃,蕴着浅淡的暧昧,悠悠传到耳畔。 “下车。” “不是说过要请我吃饭么?” 第19章 ——请他吃饭。 他说完这句话,世界瞬间静止,周绵喃猝不及防地陷入怔愣,被这萦绕耳畔的缱绻暧语撩得心驰意动。 四目相对,她撞进他深沉的旋涡般的黑眸,无可避免地被吸引,沉溺其中。 反应过来后,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眸底也浮现出温情,瞳孔里明晃晃的全是他的影子。 周绵喃点头,开口时嗓音又轻又软,柔声应下:“好,请你。” 包厢里。 锦绣河山的屏风阻隔了里外风景,窗外流水潺潺,充斥盎然生机,窗内则极为清静。 “女士,这是菜单。” 服务生双手捧上来,周绵喃看都没看,转而递到贺俞洵面前,侧头,体贴询问他的意见:“你想吃什么。” 白嫩柔软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 贺俞洵垂下眼眸,神色淡淡,倒是没客气,随意点了几个菜:“这些都要。” 他点单的时间,周绵喃的手机铃声急促地连续响起,拿出来一看,是助理发来的紧急工作事宜需要处理。 周绵喃低眸,指尖按动屏幕,伴随着贺俞洵点菜的声音,就这样简单回话。 气氛忽而沉默起来。 她关上手机,想到那晚惊心动魄的经历,故作轻松地开口:“我好像已经有十几天没吃这里的菜了。” “他们家的私房菜味道很不错,尤其是酸汤鸭这道新品菜。”她柔柔地看他,“你若是没吃过,待会可以尝尝。” “嗯。”贺俞洵低低应一声,模棱两可地回答。 对方不咸不淡的反应,倒是让周绵喃突然想起,刚才分明是对方选的菜,她却在过后才想到推荐,立即起身:“我让他们加上这道菜。” “不用。”贺俞洵按住她的肩,嗓音平缓,“我刚刚已经点了。” 他掌心的温度高得有些发烫,跟他这个人一样不容忽视。 周绵喃只好顺着他力道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贺俞洵淡淡地瞧她一眼,不疾不徐补充,语气中含着若有若无的起伏:“怕你不够,还多点了几道菜。” “…” 她忽地无言,好像瞬间理解了,别人口中那些尴尬得脚趾能够抠出别墅,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确实没判断错,周绵喃早就饿了,菜端上来,她很快就开始动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贺俞洵点的几乎全是她爱吃的酸系口味。 他待在这里的时间比她还长,恐怕早就尝遍了这里的美食,所以不怪乎口味一致。 贺俞洵没怎么吃,他口腹感向来不强,不过也配合地吃了几口,有她的陪伴,好像连食欲都不知不觉地变好了几分。 周绵喃许久都不曾能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吃饭了,简直恍惚到不真实。 刚刚的乌龙烟消云散,见对方不怎么动筷,她抬眸看向他,神色中不□□露出自然的关切:“怎么不吃,是这些菜不好吃么?” 贺俞洵看她注视着自己,是明显担忧的模样,眸底沉沉:“没有。” 话音刚落,他那只天青釉碗里忽地多了两块鸭肉,肉质饱满,色泽鲜亮,很是诱人。 周绵喃收回拿公筷的手,清婉的嗓音,如同泊泊流动的水,温柔荡开来:“你平时那么忙,得多吃些有营养的,这个鸭肉很补的。” 贺俞洵定定地看着碗里的鸭肉,停顿两秒,再度抬眼。 他目光灼灼地瞧着她,喉结滚动,语气探寻:“你是在关心我,还是。”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6节 停顿数秒,几个字咬得耐人寻味,尾音上扬:“管我?” 管他? 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管。 周绵喃迅速别开视线,嗫嚅着:“...当然是关心。” 一声极淡的低笑悠悠荡开。 淡到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忽然觉得,好像不论应下哪种说辞,都显得有些暧昧。 贺俞洵慢条斯理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握筷,他咬下那块鸭肉,松软香嫩的质感在口腔里迅速蔓延,再回味时,仿佛是因为夹菜之人的身份,而意外地美味。 吃完以后,周绵喃眸底浮现温情,伸手握着汤勺,再接再厉地邀请:“要不要喝汤?” 她温言碎语,满心满眼都是他。 贺俞洵突然沉默了。 周绵喃伸出的另一只手就这样停在半空,没得到回应,以为对方是拒绝的意思,几乎准备难堪地放弃,他却把碗递了过来。 贺俞洵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比她的更为宽厚。 还记得之前情到深处,他是怎样强硬地挤进她指缝之中,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而现在,两个人的手不经意碰到,滚烫的皮肤,一触即分,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暖烫暧昧,似电流般传遍身体。 “…你尝尝。”她故作镇定地忽视刚才的感觉,肴好汤,细致地拂去油,撒上一旁的葱花,捧着递到他面前。 她在贺俞洵身旁坐下,语气含着一点期待:“感觉怎么样。” “嗯。”他低低地应了声。 果真把它喝得见底。 “还不错。” 周绵喃目光温柔,眼畔隐约可见笑意。 送她回工作室的路上,贺俞洵忽地出声:“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让徐成托底问问,这附近是否有比较不错的房源。” 顿了顿,又补充:“他人脉多,资源广,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周绵喃想了下,自己确实找不到,于是应下来:“若方便的话,就麻烦一下他。” - 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阳光透过落地窗,直直地洒向室内,直耸云端的南寻大厦,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格外突出。 “老贺,听说你可是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惊动贺家不说,连我家的老爷子可都是有所耳闻。” 陈斯泽双腿翘着二郎腿,看向认真处理工作的男人,他唇边勾着的笑显得玩世不恭,语气促狭而揶揄:“没猜错的话,是为了寨花妹妹?” 闻言,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文件的贺俞洵掀起眼皮,将一记眼刀冷冷送向对方。 陈斯泽浑不在意,仍旧是慵懒地笑着:“怎么,看你这反应,还没复合吗?要我说,你何必口是心非的,明明都这样在意她了。” 他的反应依旧冷淡,索性不给予回应。 陈斯泽怎么会不知道他心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他唇边挂着的笑愈发耐人寻味。 这时,门被敲响。 徐成抱着资料进来恭敬地汇报工作:“贺总,这是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分析。” “嗯。” 他刚想退出,忽地听见对方淡声发话。 “这两天你去联系一下,市中心附近有没有位置不错的公寓出租。” “好的。”虽有疑惑,不过徐成还是恭敬地应下来。 再想走,却又被陈斯泽阻止:“哎,等下,找什么找啊,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陈斯泽挑了挑眉,桃花眼灼目,跟贺俞洵对视:“你名下房产那么多,市中心不是就有好几套吗,干嘛还要另外找?” “...” 陈斯泽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徐成的肩,自作主张道:“别听你贺总的,按我说的做,去找个人,让他扮演房东...” 徐成听完整个想法,差点没绷住,饶是他历经商界多年,有一定阅历,也不免感到震惊。 因为这简直…荒诞。 完全不像贺总会做的事情。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陈总说完后,贺总的神情虽然依旧是冷的,却并没有阻止。 这是,默许了? 他简直惊掉下巴。 - 周绵喃这几天挂记着找房的事情,许多不太要紧的工作都推后,就是为了尽快搬家,可偏偏愿与事违,她始终未能如愿。 不过好消息倒是接踵而至,所谓否极泰来大概如此。 沈珑桃被封杀后宣布退圈,从此销声匿迹,查无此人。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得罪了大佬,所以被资本制裁;也有人猜她是背后的金主玩腻了,怒而翻脸导致反噬。 狗仔拍到关于她的最后一张照片,是戴着帽子和口罩,脊背弯下去的颓丧模样,身形都比以往消瘦了许多,再不复往日意气。 这在娱乐圈算是不小的风波,不过,周绵喃并不关注,她更在意的是,靠着这样的反转,蝶羽反而又获得一大波名气。 生意做得红火,蒸蒸日上,甚至有几家本地企业主动寻求合作,预约合作的档期,这对于蝶羽来说,是好事。 九月初,渐渐入了秋。 一场秋雨下来,冷气便冻得人打哆嗦。 周绵喃心系着找房,准备到南寻放完资料就立即再去看房,此前有家中介说这次的房源绝对包她满意,她已经提前看过视频,确实还不错。 虽然贺俞洵此前承诺让徐成找房,可周绵喃只当是他随口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家暴男释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不可避免地越发着急,就连跟贺俞洵交洽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私人办公室里。 周绵喃坐在他对面,商讨ip的事宜,进展报告已经出来了,现在就等服装做好以后,立即宣发。 距离跟中介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周绵喃压下心头的焦虑,连喝好几口水,等着时间慢慢度过。 最开始,贺俞洵说得还比较详实,后来临近收尾工作,不太重要的东西,他便有意略过,或许是看出她的异样,便简单地结束了商讨。 公事谈完,便是私事了。 周绵喃拿起身旁的纸袋,递给他:“上次的衣服。” “我特地拿去干洗的。” 贺俞洵看了她一眼,接过来,忽地说:“徐成找到房源了。” ...... “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事来不了,所以在微信发了个小红包,请记得收下。” 周绵喃指尖点着屏幕,低头认真地发消息。 狭小的车厢里,不知何时被摁下了广播键,一首甜甜的粤语歌,轻松又缱绻。 “舔舔我嘴角甜蜜嘅你” “甜蜜嘅你好吗” “想知有几爱你给你一本簿仔登记” “me you me you” “me you me you it's you and” “me you me you...” 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竟然会腾出时间,亲自带她去看房。 周绵喃的焦虑被他的陪同抚平,甜蜜的旋律感染着心情,变得明快起来。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模样看着很正经:“你们好,我是房东,跟我往这边来。” 等待电梯的间隙,他看向并肩站着的两人,开始滔滔不绝。 “我买下这个公寓,深情地等待着我最心爱的老婆回归,整整八年了...而她始终没来,所以这套房也闲置了许久。唉,我现在已经看淡,随缘了,现在只为租给有缘之人。”对方像念台词似的,一板一眼,还挺有意思。 他停顿了下,忽地看向周绵喃:“显然,你就是有缘人。” “…” 她猝不及防被cue,虽然觉得有点抽象,却也淡然地接话:“那真是我的荣幸。” 八年... 竟然巧合地跟她与贺俞洵分别的时间一样。 他们进去房里看了看,性冷淡的装修风格,装潢大气却也简洁,轻奢的家具很舒适,采光很好。 这样看来,确实很符合贺俞洵交代的看房风格,她彻底打消了疑虑,点头,十分满意,试探地开口问:“那...月租是多少呢。” “这个嘛,看你想交多少。”话刚说完,冷不防地接收到身旁男人冷冷的目光,‘房东’顿了下,“我的意思是,看你心理价位是多少。” 周绵喃停了停,垂下眼眸,平静道:“最多…四千。” 说完停顿几秒,她又犹豫着补充,有些抱歉:“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浪费了你的时间。” 其实应该是她比较赚,毕竟这套房很合她的心意,地段优渥,面积又大,怎么说也得五位数起步,可眼下,以她的条件,还有些难以承担这样的费用。 “怎么不行,非常行。”房东立即接过话,眼神一转,“我觉得好像还高了。” “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 “不要4000,也不要3000,只要1888!图个吉利,你觉得怎样?” 周绵喃不可置信地侧头,第一时间求助地看向贺俞洵。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7节 显然,他比较淡定,只是眼神有点凶,几个字像是咬牙切齿地蹦出来:“很好。” 最终,这套房成功说定。 租金一交,协议签订,按下手印,周绵喃得到了钥匙。 用许芮的话来说。 简直不真实地像做梦一样。 车里,周绵喃看向开车的贺俞洵,男人轮廓硬朗,沉顿着不知名的情绪。 在红绿灯等待的间隙,她终于忍不住问了:“是你做的吗...” 贺俞洵缓缓停滞动作,偏头看向她。 周绵喃咬着嘴唇,委婉地把话说完整,提示他:“你是不是,让徐成提前替我垫付了租金,所以才会这么便宜...” 第20章 周绵喃鲜少见过贺俞洵的这副模样,向来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却弥漫着低气压,隐约能感知到对方强行压抑的情绪。 就像曾经她没按作息吃饭,不乖的时候,他拿她没办法,生气又无处发作。 贺俞洵隐晦地笑了一声,冷冷地、意味不明的。 周绵喃眨眨眼,疑惑他罕见的奇怪表情。 之后,不怎么放心地私下问了徐成。 得到的电话答复却是:“我并没有垫付,周小姐,那个房东是我的远房亲戚,我跟他说了您的情况,所以…他…觉得很有缘分,愿意打折。” “您放心…他钱多,不会在意这些的。”怕她不信,徐成面不改色地继续补充着,背后却冒了虚汗。 ——尤其顶着办公桌前,男人的阴沉眼神。 …徐成心里苦,他也是按照陈总交代的说辞来的,他有什么办法,纯纯被背锅。 周绵喃虽有疑心,可转念一想,或许这确实是有钱人任性,她潜意识里信任着贺俞洵,因此没有太过思虑,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搬家的那天,正好是家暴男拘留释放的前一日。 周绵喃迅速联系了车辆,将打包好的行李一件一件地送过去。 临走前,看着这个自己住了两三个月的房间,一点点地被清空所有痕迹,逐渐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她内心的负面情绪好似也被搬空了。 曾经,她一无所有,仅捧着最赤诚的梦想回到故乡。 没想过还能和他重逢...这是此前完全不敢奢望的。 和好或许还要很久,毕竟谁都不曾想过,生来便在云端的天之骄子,竟然会被一个蓝寨的姑娘伤得那样深。 她是他的软肋。 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最痛。 分手的那段时间,贺俞洵情绪低迷,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过上一段颓丧的生活,他疯狂酗酒抽烟,直到胃出血住院…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地选择不要他。 想到这里,周绵喃眼眸中控制不住地溢出歉疚和疼痛。 可过去早已经过去。 人必须要向前看。 她一定会完成师父的夙愿,也一定会和他站在顶峰,实现曾经的诺言。 周绵喃伸手,缓缓地关上门,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她告别了过去这个短暂的住所,即将踏进新生活。 窗外鸟雀争鸣,暖烫的日光洒落至室内,留下斑驳的碎影,如同簌簌的金箔,异常灿烂动人。 搬货小哥很快就把她的东西送到新家,周绵喃的行李很少,所以并不费力。 “麻烦你们了。”她检查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客气地说。 小哥等她扫码付款的间隙,不忘笑着夸赞:“老板你真是有实力,这个地段,是咱们黔都最好的,价位肯定也不低哈。” “我听一个同行说,他上次也是帮忙搬家到这种户型,房价可是六位数起步!” 周绵喃露出淡笑,并没有进行过多解释。 - “绵喃,先坐会儿,蛮兰在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她马上就来。” 高级私人包厢里,贾甄一改曾经吃饭时的低迷,肥硕的脸上充斥洋洋的喜气,显然在复春后,精神大振,就连给周绵喃斟茶的动作都热情万分。 她淡淡地笑了下,举起茶杯轻抿一口:“没关系,我不急的。” 此前贾甄极力邀请,趁着这几天有空,周绵喃便赴约前来。 古风古色的包间,充满着别样的雅致韵味,窗外雨声淅沥,连绵不断。 贾甄许久不曾见过她,不由关心:“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感觉绵喃好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多了些笑容?” “是么,可贾老板看样子比我更开心。”周绵喃面不改色,温着笑,和他寒暄,客气委婉。 “哈哈哈,这不是因为蛮兰回来了嘛。”贾甄跟她举杯遥遥示意,“你简直是我的大福星呐!” “自从遇见我们绵喃之后,我这生意,感情,都是蒸蒸日上!” “谬赞了。”周绵喃揽杯回应,“是贾老板本身的实力和魅力并举。” 贾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起来,你跟贺总的感情如何了啊?之前他对你就很不一般,如果当时我要再看不出来,那就是傻了!” 周绵喃顿了顿,并不想和别人讨论自己和他的感情问题:“我…” “抱歉,来晚了。” 还没说完,忽地听见一道清冽甘润的中年女声从门口传来。 她闻声抬眼看去,眸底闪过淡淡的惊讶。 一位保养得体的中年女士出现在眼前,她慈眉善目,五官柔和,穿着素色的长裙,不难看出,年轻时会是怎样的绝色。 但周绵喃意外的是,她的长相的确和自己神似,不仅是气质,五官更是相同。 看见自己,对方也顿了下,随即笑容更盛。 “快过来坐!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绵喃!”贾甄热情地迎过去,亲密揽着她的肩,在早已拉开的椅子前坐下。 “蛮兰夫人,你好。”周绵喃率先友好地致意。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蛮兰阿姨就行了。”许蛮兰笑了下,光是刚刚对视的那一眼,就迅速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不仅是神似的外貌,更因她那双眼眸如秋水般,蕴有灵气,让人看了就浑身舒适。 “我听贾甄说过,你是个很棒的孩子,咱们也算是巧,就连名字都这样相似。” 她满是欣赏,抬手替她斟茶,不经意露出手腕上的镯子,被周绵喃恰好看到,显然,她确实很钟意。 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她被蛮兰揽住手,对方笑着继续说:“得亏你替我买下。” 周绵喃心里好似有暖流涌过:“蛮兰阿姨,您喜欢就好。” 整个吃饭过程很愉快,他们相谈甚欢,因为许蛮兰的气质让周绵喃感觉非常亲切。 聊到天南海北,两人颇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连周绵喃中途起身去厕所,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洗完手,包里手机震动,她抽空看了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小箐]:老师,刚刚接到徐氏企业的邮件,想邀请您进行合作,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小箐]:(邮件内容) 周绵喃大致浏览了下,随即应下来。 [z]:这周六。 [小箐]:好的。 发完后,周绵喃准备回包厢,在走廊外冷不防听到一阵不小的动静。 门是虚掩着的。 她屏息几秒,不动声色地停住脚步。 蛮兰是坐着的,贾甄在她面前站着,两个人凑得很近,亲密无比。 即将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不难想象,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明显,伴随着的还有脚步声,里面的两人好像准备出来。 她顿了顿,慌乱中,果断往回撤,冷不防地在转角撞进一道坚硬,硬朗的胸膛。 周绵喃的心猝不及防剧烈跳动起来,上次的可怖经历,都让她有阴影了。 她惊慌失措地抬头,清晰流畅的下颚线,高挺鼻梁,立体的轮廓和眉骨,竟然是贺俞洵。 她忽地安心下来,表情松懈,瞬间放下戒备。 对方神色淡淡,那双眸子却探寻地扫向她,微蹙着眉,嗓音低沉:“怎么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现在情况紧急,周绵喃根本来不及开口解释。 总不能说,她要去吃饭的局,恰好撞见别人在做那种事情吧。 她表情是肉眼可见地急促和窘迫。 怎么办呢。 情急之下,刚好看见旁边有一处死角,她干脆拉着贺俞洵走进去。 这是周绵喃下意识做出的举措,根本没来得及想太多。 她就这样抓着对方的手,希望他能懂。 “...” 贺俞洵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眼神聚焦在交握的那只柔软的手上,挑了下眉,没有挣扎,顺着她的力道跟过去。 周绵喃心跳得飞快。 死角刚好卡住两人的视野,但也让身体被迫贴合,她的脸有些发烫,故作镇定地仰头看向他,嘴唇张合说悄悄话,话语里带着软软的祈求:“不要说话,可以吗。” 话音刚落,贾甄搂着许蛮兰出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8节 周绵喃瞬间止住声音。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几米外的消防通道,透过缝隙,她甚至能够看到,贾甄伸出两手,撑在墙边,把蛮兰圈在怀中,试图展现自己的霸道。 周绵喃默默看着,脑海中猝不及防地浮现出许芮看过的那些霸总小说…难道…这就是她常念叨的‘壁咚’。 可以贾甄矮胖的身体来做的话,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滑稽。 她微微勾唇,有点想笑。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尴尬的是,周绵喃跟贺俞洵现在完全走不了。 因为他们在的这个死角,不偏不倚,角度刁钻,一旦走出来,就会被他们看到。 周绵喃不敢再往那边看了,默默转回脸,冷不防触及一片衬衣,雪松的气息也悠悠传进鼻腔,铺天盖地将她包裹,忽地意识到,现在跟他贴合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刚刚是有多大胆… 心里有些后悔,开始默念着,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能不能快一点。 贺俞洵看见经过的贾甄,还听到那些声音,自然明白发生什么。 他看着怀中女孩子紧张羞赧的模样,唇角微扬。 周绵喃简直度日如年,煎熬地不行。 两个人在拐角里亲热好一阵,她跟贺俞洵的距离近在咫尺,对方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耳畔,甚至那道灼热的视线也牢牢地黏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的姿势实在太过亲密,虚虚地抱着,几乎是拥抱。 周绵喃越发地后悔了。 为什么光天化日做那事的是他们,紧张的却是她,尤其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说话,还提到了自己。 “别乱来了,等会绵喃回来,被看到不好。” “还早,再等会啊,蛮兰不怕。” “你可是我的心肝儿,好宝贝儿!” 周绵喃:“…” 煎熬之后,两人终于离开了。 周绵喃仍旧感觉余韵好似未消散。 “怕什么。”贺俞洵盯着她的样子,在她耳边轻喃,淡淡地说,“有这么不敢面对?” 他突然出声,把她吓到,冷不防抬头,对上一张极近的极俊的脸,距离实在太近,堪堪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好像再近一点,就会亲到。 周绵喃的耳根瞬间染上红晕,她从死角退出来,视线也下意识别开了,不敢抬头看向对方,害怕他那极富有穿透力的眼神。 “我没怕,就是...”她仍旧是羞赧的,嘴唇张合,发出气音,脸颊也发烫,“就是感觉有点尴尬…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做这样的事。” 他很轻地笑了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岔开话题,突然问。 “谈点公事。”怀里瞬间就空了,他徐徐走出来,很淡地回答。 眼神一转,随手替她将垂落到耳边的凌乱发丝撩到耳后。 她心中倏地一动,被这个亲近的动作弄得心跳快了几分。 “好。”周绵喃低声应下,表情还有些局促,“那我过去了。” “东西搬好了么。”他嗓音徐徐,不经意问。 “好了。”周绵喃顿了顿,乖乖回答。 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 贺俞洵无声地注视着,想到她刚才受到惊吓的反应,和陈斯泽那天说的话,目光深邃。 …他确实放不下她。 只要一想起那天女孩子支离破碎的样子,差一点就要失去了,好像其它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她安全。 只要她仍旧能够鲜活地、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时,他忽然接到徐成的电话。 “贺总,您交代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嗯。”贺俞洵应下来,随即又补充,“柜子里的东西不用动,我回来收拾。” - 日暮时分,黄昏绚烂,晚霞多情,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贺俞洵回到奢华空旷的别墅,因为没人,而显得无比冷清。 一个柔软灵活的白色身影忽地窜出来,如往常般围在他身边,摇着尾巴,兴奋地上窜下跳,皮毛光滑,神采奕奕,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养得很好。 贺俞洵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它,不予理睬,抬步径自走进卧室。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玻璃柜是锁着的,里面是一个盒子,他打开了,许多小东西,香囊、照片、还有玩偶,静静躺在那里。 照片上,十八岁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灵动温柔,像是透过了镜头,穿过时空,直直地看向他。 贺俞洵站在那里,静默地捏着那张照片,无声地端详了许久。 没过多久,萨摩耶又锲而不舍地跑过来,汪汪地叫几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他终于回神。 转而垂眸看它,少女的笑容转变成它的微笑,伸出舌头似乎有需求,他问:“饿了?” 萨摩耶再锲而不舍地叫了几声,蹭蹭裤腿,示意求摸头。 贺俞洵终于蹲下身来,施舍般地摸了摸它的狗头。 萨摩耶登时得寸进尺,露出柔软的肚皮,也想求摸摸。 “......” 他无动于衷,萨摩耶不开心地呜呜叫着,他便故作凶狠地捏了捏,却被它以为是玩闹,傻不拉几地露出微笑。 “…一点都不像。” 贺俞洵喉结滚动,声音平缓,毫无起伏地叙述着,不知道是在说谁。 “要是能跟你一样。” “没我就不行。” 第21章 “最近在黔都发展得如何。” 电话里,充满威严的中年女声冰冷而富有质感,语气不失严厉,不像关心,更像逼问或者例行公事。 周绵喃将自己的近况大致说明,谈到了蝶羽工作室的进展,却独独掠过她跟贺俞洵之间发生的事情。 “嗯。”对方淡淡地应一声,像是根本不怎么在意,临末才终于进入正题,“下周我有事会来黔都一趟,顺便检查你整体工作情况。” “好的。”周绵喃应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桑姨,需要我给你订酒店吗?” “不用。” “……” 挂断电话,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电话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师父的亲妹妹,辜桑。 作为被捡去抚养的孩子,周绵喃寄人篱下,从小却也沐浴在师父辜鹤的照顾和悉心教导中,不断成长。 倘若她师父是微风,鲜少会狂暴发怒摧毁一切,那么辜桑就是暴雨,连绵不断的凶狠。 她怕辜桑,却也因为师父的缘故,爱屋及乌,尊敬和爱戴对方,更必须好好报答她。 周绵喃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洗漱,这是她在公寓入住的第二个夜晚,感觉意外地很舒适。 夜幕早已降临许久,窗外繁星点点,氛围温馨而闲适。 “砰——” 一声巨响忽地发出,随后又恢复平静,周绵喃蹙眉,抬眸看过去,窗外的夜黑沉沉的。 昨晚半夜归家,她听到了隔壁传来不小的动静,似乎是在搬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由得想到曾经那个可怕的夜晚,但很快便又安心下来,因为再浮现的是贺俞洵挺身而出的身影。 ——要是还怕,就打给我。 这句话像是告诉了她。 他一直在。 周绵喃还没有同那位素未谋面的新邻居见过面,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丝的好奇,因为出门时会听到里面传来响亮的狗叫声,很有活力。 她很喜欢小动物,曾经贺俞洵送过她一只狗,可惜被辜桑知道以后,毫不留情地嘲讽。 “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着去养其它的?” 在生日的时候,高兴是真的,只是后来,被打压也是真的。 所以她最后还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悉数还给他了。 不仅是狗。 周绵喃想着,现在自己的生活暂时安定下来,或许可以考虑去基地领养一只流浪狗,不仅为了陪伴,更是因为安全。 她洗漱完,走出浴室,不知是不是真的投缘,这间卧室的布局和装饰很符合她的喜好。 “…希望我们以后的家是温馨的,充满生活的烟火气。” 曾经,她跟贺俞洵一同看书时,靠在对方怀里,情不自禁地呢喃出这句。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29节 那时贺俞洵就偏了头,笑着亲她,不忘打趣:“原来阿喃已经在规划婚后生活了。” “...没有。” 周绵喃想到和他的过去,就有些意难平。 当天夜里,做了一个噩梦。 被贺俞洵的母亲谈话以后,那天晚上,师父跟桑姨站在她面前,像两堵大山似的,团团围住她,逼问着,非要让她就范,否则就不会罢休。 “你跟那个贺家的少爷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周绵喃我跟你说,你们俩没结果,不准再跟他有任何的接触,听到没?”辜桑冷冷盯着她,表情是明显的厌恶和反感。 连续不断的质问,一连串地砸过来,咄咄逼人。 周绵喃绷紧了自己,沉默着,始终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僵持过后,她抬眸,倔强地看着她们,循规蹈矩十几年的乖乖女,终于发出反抗的软声:“师父,桑姨,我已经成年了…难道连这份自由都不可以拥有吗。”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忘了我说的吗?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难道你要放弃传承已久的蜡染,到豪门那样的肮脏之地做阔太太?!” 辜鹤鲜少说出这么多话,她失望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周绵喃很陌生,感觉自己是无情无义的罪人。 “你真是翅膀长硬了!” 周绵喃咬了咬唇,有些难过,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仍旧坚定,她一字一句:“我喜欢他,跟他的家世无关。” “你!” 师父的脸煞白,捂着心口,几近摔倒,本就被病魔缠身,现下更是心痛难忍。 而怒火攻心的辜桑,见状走过来,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毫不留情。 “啪!” “周绵喃,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师父的?你看看,你周叔自你三岁后就因病去世,我姐独自把你辛苦拉扯大,一边做蜡染,一边还要费心你的事情,你就这么没良心?!” “周绵喃,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们才安心?” 她力道很大,周绵喃白皙的脸瞬间通红一片,火辣辣的疼。 但这样的疼痛,比不上辜桑的那些话语,宛如刀戟,狠狠地贯穿着心脏。 “…” 那天晚上,她被教育了很久,尚在襁褓里的感情,被践踏得鲜血淋漓。 晚上,贺俞洵打视频过来。 周绵喃坐在床边,半开的窗户中,冷风吹在疼痛的脸上,眼眶都被刺激得泛湿,她极力掩饰着所有负面的情绪,跟没事一样聊天。 他想看看她,却被她笑着拒绝,临末,才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阿洵,我好想你。” 贺俞洵的嗓音紧了紧。 他第一次听她这样主动,敏锐察觉到了异样:“阿喃,你怎么了。” 周绵喃握着手机,迟迟没有说话,细碎的一点哽咽,揉在了风声里。 “你在哭,对吗。”他声音是毋庸置疑的肯定,甚至压抑着情绪,嗓音也泛哑。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马上过来找你。” 他自己尚且处在家人的反对中,却仍旧要跨越重重阻挠,坚定地选择她。 “没事,你不要来。”她声音极轻,“放心好了,我没哭。” “只是刚刚在想事情。” “在等高考志愿的填报。” “......” 周绵喃挂断了电话,悲伤的感觉却始终难以弥散,眼泪在眼眶肆意打转,模糊了视野。 最终,她选择咽下所有的痛苦,独自承受着漫漫黑夜。 再后来,在医院里,重病的师父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样,临终前,颤巍巍地告诉她:“其它的事情...我不管你,但是,一定要把蜡染发扬光大。” 于是周绵喃执意要走。 在这场兵荒马乱的初恋中,是她先逃避了,隔绝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胆小鬼,因为害怕再听到对方的消息,就会忍不住想他。 周绵喃不止一次地想过,假如当初,她不曾离开的话,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会不会,他的家人也会像她师父一样,最后同意。 可惜没有后来。 她也记得,当初寨里的人谩骂不断,甚至有小孩看见她,便发出质疑和嘲笑。 “这不是那个坏姐姐吗?” “坏人!把她师父给害死了!” “没人喜欢!可怜!” “…” 再睁眼时,她整个人都有些迷蒙,脸上泪痕明显,意识是混沌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好似还在弥留过去,还是那个无力抵抗现实的弱小女孩。 窗外飘进的冷风灌进来,提醒着她,这是现实。 周绵喃清醒了。 她怔怔地出神。 - “周总是位十分优秀的人,我看了你这几年的经历,也通过助理,了解蝶羽的成绩,在短时间内,竟然创造出不俗的奇迹,同时还能跟南寻合作,让我佩服。” 对面的男人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笑得十分温和:“所以我们企业想邀请你合作,这是我们策划的项目。” 周绵喃接过资料,细细地翻阅,再看向他时,眼神漾着温和的光:“当然,荣幸至极。” 徐氏在黔都也算小有名气,虽然比不了南寻这样的大企业,但也算中流砥柱,旗下涉及产业不少,有日用品,工艺品等。 而他们看中的,是蝶羽独树一帜的原创设计,与紧抓市场的精准判断,彼此互利。 “那合作愉快。”他那张俊逸的脸上挂着儒雅的笑,主动伸出手,“我是徐倦,很高兴认识你。” 周绵喃也礼貌地撘住他的。 出门等车时,他相谈甚欢,主提出动送到门口。 而周绵喃确实也不太熟悉徐氏的结构,毕竟以后要常来,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礼貌告别,弯腰钻进车里,忽地察觉到灼热视线,回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 殊不知,这一幕却恰好落在某辆劳斯莱斯里的男人眼底。 他坐在后座,脸色兀自沉下几分,静默地注视着,表情深不可测。 - 周绵喃下班以后,临近深夜,不过这次回家是在热闹的市中心,她也就没怕了。 站在电梯口等待的间隙,她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在静寂的夜里十分明显。 周绵喃心里一跳,下意识地看过去,冷不防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 周绵喃愣了愣,有些意外。 贺俞洵也是同样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面无表情。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样进了电梯。 周绵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奇怪短时间不见,他好像又变得冷淡了许多。 看着楼层数字不断上升,周绵喃犹豫两秒,终于还是忍不住委婉提示:“你不按楼层吗。” 贺俞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用。” “...” 周绵喃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说,她的邻居是他吗... 但以他的身价和条件,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压下心底的疑问,率先抬步出去,只是站在门前却悄悄停了几秒,想确认他是不是住在对面。 果不其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汪汪汪!” 周绵喃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事实,忽地听见一阵清晰而兴奋的狗叫声,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忽地窜出来。 圆滚滚的小身体,灵活又激动,它脸上挂着傻憨憨的笑容,不过只对贺俞洵象征性地叫了一下,就跑到周绵喃身边,兴奋地摇着狗尾巴。 “汪!” 那双骨碌碌的、清澈而愚蠢的眼神期待地看着她,好似在说:“快摸摸我!” 周绵喃的心一下就化了。 她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狗享受得不行,露出更大的笑容。 等摸够了,才想到什么似的,周绵喃停止动作,抬头看向面前不声不响盯着她的人,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是你养的吗。” “嗯。” “汪汪汪!”似乎不满被忽视,狗又叫了两声。 周绵喃见贺俞洵没有阻止的意思,忍不住又摸了摸它,唇边情不自禁地泛起笑意。 她微垂着头,倾注万分的温柔,画面十分美好。 贺俞洵盯着她。 久久都难以挪开视线。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0节 半晌,才冷冷地对狗说:“滚回来。” 向来对他亲热的萨摩耶这次却叛逆着不愿意回去。 它嘚瑟地躺在周绵喃的怀中,享受着她的宠爱和纵容,完全不想挪动身体,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周绵喃见状,只好捧着它的狗头,推了推脸,温声哄道:“乖乖,你该回去了。” 萨摩耶这才听话,富有灵性地、不情不愿挪动身体,一步三回头。 那眼神简直快粘在她身上了。 “再看就别来。”贺俞洵的眼神越来越沉,凉飕飕地,冷嘲热讽。 周绵喃有点被逗笑了,忽地弯唇,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夸赞:“它好可爱,你养得真好。”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温柔的、纯粹的,不含任何的杂质,尤其那句夸赞,听得人毛孔都能舒张开。 贺俞洵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没说话。 临别前,周绵喃突然问他:“你是住在这里吗。” 语气平常地好像已经接受了他住在对面的事实。 “嗯,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忙,住这近点。”贺俞洵面无表情地说。 那...为什么当初看房的时候,他没说呢,是有意的,还是她多想了。 周绵喃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有过多怀疑,这里确实很近,而且他回来也这么晚,早出晚归,日理万机,的确很正常。 只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 一点欣喜在悄然蔓延。 不仅是因为知道了他是自己的邻居,更看见了他养的狗。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晚安。” 门被关上。 门后又回到安静的世界。 贺俞洵低头,看着恋恋不舍,耍脾气的狗,惩罚似的狠狠捏住它鼻子,冷着声:“傻狗。” “就这样喜欢她。” 他毫不留情地吐出几个字,冷笑,精准评价。 “早就不记得你了。” 第22章 [芮芮]:老婆我到渝江啦!这里的景色也好美好喜欢!!色眯眯.jpg图片/图片/图片 翻阅之前,周绵喃特意停顿片刻,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打开图片,继续迎接一大波半裸猛男的冲击。 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许芮这次发的全是货真价实的夜景。 洪崖洞、解放碑、朝天门...这些打卡地点和黔都的古老幽远截然不同,充满十足现代化的气息,尤其千厮门大桥的江景更是怡人。 周绵喃浏览完,唇角掀起淡笑。 床头开着的一盏台灯氤氲了暖黄的基调,整个房间显得安静而温馨,灯光照出她柔软的侧脸轮廓。 z:确实好看,比上次的‘风景’更让我觉得舒心。 她忍不住淡淡调侃。 下一秒,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是对方的来电通知。 “歪,老婆,这么晚都还没睡?是不是才下班鸭?” “是呢。” “辛苦了。”那边传来的声音略吵,许芮身处嘈杂,不得不提高音量,却也有闲心开玩笑。 “我自己是没什么出息辽,就指望老婆你以后赚大钱养我嗷!我的后半生幸福就靠闺蜜了,么么哒!” “好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周绵喃顺势承下她的话,语调含着笑。 “唔,等我玩够了就安定下来,之前在沪地当社畜累死累活的,好歹是存了些钱,年轻时不猛猛花掉干什么,就他妈的该放肆浪!” 她语气中全然是对现下生活的留恋,显然过得很快乐。 周绵喃忽地被感染,不由羡慕起她过的这样无拘无束,不受约束的生活,如同一只羁鸟,自由翱翔于天空。 两个人简单聊天,周绵喃无意间说起辜桑这段时间打算来黔都看她的事,许芮听到这个消息,沉顿半秒,蓦地炸了。 “不是吧,那个老女人看你发达了就打算来沾边?你读书时她就爱pua人,说话那么不中听,老阴阳怪气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许芮嚷嚷着破防,有些替她打抱不平。 她是早就见识过的,那人在蓝寨是出名的不苟言笑,还特别凶,对周绵喃吼过也苛责过,一点不留情面,完全看不到对她视如己出的疼爱。 尤其在周绵喃跟贺俞洵谈恋爱的时候,她那副极力阻止的样子,在许芮看来就像是封建社会的老古董,冥顽不灵的恶毒。 “...桑姨也帮过我。”周绵喃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要是真帮你,就不会现在才想着来,早些时候怎么不见关心你?”许芮翻了个白眼,语重心长地劝她,“老婆你长点心吧,尤其是对她,千万不要太掏心掏肺的。” “就算她是长辈又怎样,难道靠这身份能压你一辈子?” “…好,知道。” 挂断电话,周绵喃看似风轻云淡,实则被许芮的话提醒,内心掀起了难以言喻的波动。 她不是没想过,那些留在记忆深刻的疼痛和指责,还有那不留情面的一巴掌。 但内心又隐约觉得,桑姨对自己大概是恨铁不成钢的成分更多,毕竟,她是师父唯一的妹妹。 就像当初,自己那所谓‘叛逆’的感情,最后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还是被迫夭折,她语气沉痛地说—— “你早该做个了断,非要等到现在闹这么难看?” “我姐如今也走了,假如当初你没有惹她生气,是不是就没这么快?” 平心而论,周绵喃始终认为自己跟贺俞洵的感情,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但是,所有人都告诉她。 你做的是错的。 十几岁的年龄,是孩子和成年的过渡。 她还未能完全理性地思考出对错,只是被所有的话语裹挟,好像也就被渐渐洗了脑。 - 翌日。 徐氏企业。 “这里的风土人情很不错,我很喜欢。” 合作过后,便是闲聊的时间,徐倦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周绵喃,笑得斯文儒雅。 “我来的时间不久,原本一直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到黔都。”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苗族人?前两天我去过千户苗寨,那些姑娘的表演让我印象深刻,尤其是酒量,实在过人。” 周绵喃掀了掀唇,坦然承认。 对方谈吐不凡,说话时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她也就没有多抗拒。 周绵喃不介意保持正常尺度的结交,毕竟资源和人脉在做生意中是必不可少的关键要素。 “你若是时间多的话,可以试着去看那些尚未开发的苗寨,或许会更有意思。”她真心地建议。 “也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有空的话带我去看看。” 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毕竟,我也挺好奇的,你出生甚至长大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姑娘。” 周绵喃模棱两可地回应,眸中闪烁不易察觉的情绪。 眼看着合作顺利敲定下来,签署完合同后,时间不早了,两个人便去旁边的餐厅吃顿饭。 周绵喃原本是要推脱的,但对方实在盛情邀请,看不出丝毫的越界,她便只好带着助理同赴。 “你的蜡染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确难得,我看过你设计的那些作品,不愧是获过奖,独具匠心,构思精巧。”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不值一提,更应该放眼现在。”周绵喃身为蜡染传承人,从小学习技艺,的确斩获过不少奖项,不过,自从她闭关学习三年过后,醉心研究,渐渐便失去了关注度。 “这样的成绩,想来该倍受诸多青睐才是,我记得诗人唐震写过这么一句诗,‘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感觉很适合你,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被更多人看到。” 周绵喃谦逊地回应:“现在还…” “哟,这是谁啊。” 未完的话就这样被阻绝,她闻声看过去,神情中有一瞬间的意外。 两个相貌出众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个清隽矜贵,一个慵懒多情,气场都强大得不容忽视,画面十分养眼。 贺俞洵穿着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长身玉立,眉眼淡淡,看见她,面无表情,并没有露出特别明显的情绪。 对视的瞬间,周绵喃心里却莫名起伏。 他眼神晦暗,疏离冷淡地让周绵喃有种错觉,他们像是又回到了曾经的距离。 “一段时间不见,寨花妹妹这么快就交男朋友了?”陈斯泽故作惊讶地感叹出声,充满深意的眼神在她跟徐倦之间反复流转。 “…不是的。”周绵喃立即否认,“我们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一声轻嗤蓦地传来。 她看见贺俞洵漆黑的眼睛里,翻涌出了不知名的情绪。 - 黄昏时,周绵喃抽空去了趟流浪狗领养基地,因为此前早已联系过,所以负责人特意亲自过来接待她。 “我们很感谢你,周小姐,如果人人都是像你这样富有爱心,那世界上或许就不会有流浪狗出现了。” 周绵喃点头,跟他简单地聊了聊天,从中得知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1节 “这些狗狗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主人抛弃,但它们性格很温顺,脾气很好,也很乖。” 周绵喃的目光在那些杂乱不一的狗狗中掠过,什么品种都有,数目庞大得让人心惊,内心涌出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忽地难以挪开目光,一只不过几个月大的金毛,在狗群中跟她遥遥对视,很通人性地露出傻笑,那副憨憨的模样,跟某只萨摩耶很是相似。 “这小金毛听说是女主人怀孕了,所以才被丢到马路边,结果被几个孩子发现了,就用鞭炮挂在它身体上,准备炸掉。” 负责人顺着她目光看去,登时介绍。 周绵喃听得一顿,不由继续问:“那后来呢。” 负责人叹了一口气:“当时,我恰好在拍视频录素材,幸好被我看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点燃之前,它甚至还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玩闹,还友好地舔了舔小孩的手。” 说完,他播放了手机里的视频,周绵喃一眼不落地看完,心里泛起细密的疼痛。 “真是个笨蛋小狗。”负责人悠悠骂了句,语气却无奈而难过,“傻得毫无戒备心。” 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目光停留在那只伏在地上懒洋洋晒太阳的小金毛,心里仿佛被羽毛拂过,怜爱又温柔。 成群的狗狗围绕在身旁,它也有些好奇,确实很亲人,看见她过来,也不管是谁,就开始卖萌撒娇。 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跟她昨晚撞见的那只贺俞洵养的萨摩耶极其相似。 所以,周绵喃一眼就喜欢了,她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要领养它。” “好的。” 简单办理手续之后,周绵喃牵着金毛先去店里洗了个澡,等随后下班再牵回家。 她之前也养过一段时间的狗,所以不是新手,牵着小金毛,带它在楼下随意转转,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夜遛也是不错的选择。 月上眉梢,周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只是不曾想,她竟然在楼栋门口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俞洵同样地牵着那只萨摩耶,出现在周绵喃面前。 这画面太过违和。 极其富有冲击力。 周绵喃还没来得及继续震惊,因为一看见她,萨摩耶就止不住兴奋,激动地想跑过来。 贺俞洵冷脸攥着绳子控制两下,或许实在是忍不了那副没骨气的样子,索性放开绳子。 萨摩耶登时扑过来,周绵喃只好蹲下身,摸摸它的头。 金毛也好奇地凑过来,舔舔,萨摩耶异常热情,但架不住金毛更加热情。 眼看着即将有收不住的趋势,周绵喃阻止了它。 “乖乖,别欺负哥哥。”她温声说。 贺俞洵闲闲地走过来,恰好就听见这一句。 他停顿两秒,阴阳怪气,毫不留情地指出:“它这个年龄,应该叫叔。” “或者大爷。” “...” 周绵喃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猝不及防笑出声。 “才养的么。”贺俞洵被她的笑弄得神情也缓和了几分,低声问。 “嗯。” 周绵喃摸了摸它的头,将下午听到的话说给贺俞洵听:“它的遭遇挺不好的。” 贺俞洵不置可否,点头,安静地聆听着她说话。 两个人很自然地并肩走着,遛了一会儿,氛围和谐。 经过一对挽手的闺蜜,情绪激动地嚷嚷,毫无顾忌地惊呼:“卧槽,这对情侣的颜值简直绝了,这身高差!难怪我觉得这世界过得很慢,原来是因为主角在谈恋爱!” “...” 周绵喃忍不住侧头瞥他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于是放下心来。 可惜萨摩耶老是喜欢围着她转,周绵喃也要控制着金毛,不让它太欺负萨摩耶。 动作间难免有些吃力。 蓦地,身旁贴近了温热的躯体,贺俞洵微微低头,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牵引绳,不容置喙:“我们换。” 之后就变成她牵萨摩耶,贺俞洵牵着金毛。 这样倒是和谐多了。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 只是萨摩耶粘了没多久,就忍不住开始兴奋地上蹿下跳。 周绵喃几次都握不住。 身后再次蓦地靠近了胸膛,男人两手穿过她腰,虚虚地环着,两手握住她的绳子,低沉的嗓音宛如低气流,醇醇地传到耳畔,悉心引导。 “这样牵。” “它受过训练,就不会乱窜了。” 周绵喃的耳根烧起来。 靠得太近了,她一动,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若有似乎地被他嘴唇蹭到。 “好...” 她小声地应下来。 害羞的情绪不断绵延,让人脸红心跳,可他引导之后,萨摩耶果然听话了很多。 贺俞洵退开了些,两个人遛着狗没再说话。昏黄的路灯下,两道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贴得很近,亲密无间。 坐电梯时,周绵喃忽地想到,自己刚才好像忘记把狗粮带回家,她特意订的好狗粮,刚刚下班的时候只顾着接金毛了。 周绵喃顿了顿,拿出手机,立即给宠物店打个电话确认。 “抱歉了小姐姐,我们现在已经下班了,只有明天再送哈。” 贺俞洵沉默地听着。 在她进屋之前,忽地开口,嗓音低沉:“要不要来我这里拿。” 想了想,又淡淡补充:“有多余的,零食也有。” 第23章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这里的房间布局显得略仓促,像匆忙搬来,没怎么收拾的模样,又空又大,简直不像有居住的痕迹,除了简单必要的家具之外,其余没有过多摆设,完全将性冷淡的风格发挥到极致。 不过他平时这么忙碌,想来也不奇怪。 “先坐着。”贺俞洵言简意赅,踩着棉拖鞋,俯身在柜子里翻找。 周绵喃应下来,眼神忍不住追随着,看他半蹲下,呈现出了宽肩窄背的极好身材,线条优美,薄肌将白衬衫撑出起伏的形状,十分富有力量感,显然,平日不乏健身。 对方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好看得不像话,在暖黄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柔和而居家,跟平日的矜贵禁欲截然不同。 这让周绵喃有种错觉,他们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她坐在沙发,耐心地等待着,两只狗狗玩够了,不约而同地跑过来,趴在她怀中玩耍。 而拎着狗粮出来的贺俞洵,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垂眸瞧着两只狗打闹,眉眼温柔,唇边含笑,岁月静好的模样,而自己在那里找半天,莫名像个小丑。 贺俞洵停顿片刻,蓦地冷笑一声。 萨摩耶听到了动静,完全不予理睬。 贺俞洵不疾不徐地把狗粮撒开,放到它狗盆里。 往常这个时候,它肯定会热情地狂奔过来,这次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也不急,修长指尖微动,继续加码,拿出更好吃的骨头放在盆里。 萨摩耶犹豫两秒,终于慢慢挪动身体,金毛见状也跟着跑过去,两只狗撅着屁股,在那里狂吃。 周绵喃看着这幅画面,虽有些犹豫,到嘴边的话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滚了出来:“乖乖,不要去抢你叔的。” “...” “没事。”贺俞洵浑不在意,在她面前坐下,薄唇抿成直线,“就该让那家伙有危机感,否则是要翻天了。” 周绵喃只好作罢,悉心等待着金毛吃完。 “你…需要我做点什么吗?”她看向对方,想到上次闹的不愉快,换了个委婉的说辞:“你帮了这么多,我也应该礼尚往来。” 贺俞洵沉默着,意外地没有拒绝,过了半晌才轻声应下。 “好。” “下周我得回京市一趟,把狗给别人不太放心。” 他停顿几秒,继续补充:“之前请了专人照顾,但它很挑,不吃东西还发脾气,对别人爱理不理。” 眼神中涌出罕见的情绪:“它很喜欢你。” 周绵喃看向那两道身影,神情柔软了几分,一口答应下来,她忽地想到之前他说的年龄,不经意问:“它几岁了。” 贺俞洵攫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几乎让她没法逃避:“八岁零三个月。” 这个时间… 周绵喃猝不及防地陷入怔愣。 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他淡声说:“就是那只。” 周绵喃瞳孔收缩。 原来,它竟然就是曾经被自己退回过的小萨摩耶…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2节 她忽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尤其眼前男人的眼神,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她逃避般起身,走过去看狗狗,它确实很乖,难怪见到了自己,就那么热情。 周绵喃内心深处复杂难言,想摸摸它,却又伸不出手,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平息内心的歉疚。 但贺俞洵却不想放过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几步走到她身后,徐徐出声:“最开始的时候,不怎么粘我。” “总是没事就看着门口。” 他一字一句,像是叙述毫不起眼的小事:“明明被丢掉了,还是在那里执着等待。” 周绵喃有些惊慌,仓促之下往后退几步,却冷不防地退到餐桌边缘。 贺俞洵也跟着往前逼了几步。 他两只手撑在她身边,不允许她逃,嗓音泛哑,含着深意:“所以。” “——当初为什么不要它。” 周绵喃别开视线。 他灼热的呼吸,错乱着,几乎要把她灼伤了。 对方眼神中隐藏着很深很压抑的情绪,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沉默。 无声的僵持。 忽地,他低笑一声。 终于放开她。 周绵喃内心几乎兵荒马乱,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贺俞洵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态度又恢复疏离冷淡。 气氛骤然压抑。 “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他声音冷下来,从岩浆褪至冰霜。 这是在赶她走的意思,周绵喃无言地拎起袋子,咬唇斟酌措辞,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她牵着吃饱的金毛,注视他寂冷的背影,沉顿着,极轻地涩声开口: “阿洵。” “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沉湎于之前。” “好不好。” 依旧是沉默。 几秒后,贺俞洵转过身,哂笑一声,语调有些嘲弄。 “所以呢。” “什么原因都不告诉,口口声声说是利用我,然后一走了之,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他终于挑明了所有的话。 那陌生的态度,让周绵喃感到难过,百口莫辩,只能说出苍白的:“对不起...” 贺俞洵紧紧盯着她。 还是不肯解释,他甚至连一个自我欺骗的理由都无法拥有。 可他,想要她的所有坦诚。 “嗯,知道了。” 他极轻地回,再度转身,像是失望,垂下眼睫,缓缓遮住眼底的情绪。 - “你这工作室做得勉勉强强,还是差了点。”辜桑脸若寒霜,语气严厉,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皱纹悄然布满眼尾。 “这些纹样是最近才设计的?还没完成?进度怎么这么慢。”她皱起眉,不甚满意。 身旁的周绵喃点点头,神情平静,但有些心不在焉:“最近因为工作繁忙被耽误了。” 辜桑模棱两可地回应,“程度还差了点,得再多花些心思。” “今年二十六了吧。”辜桑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师父,两三年都不回来,虽然她交代过你不用祭拜,但现在也是时候回蓝寨了。” “...” 周绵喃迟疑了,沉默着,半晌才说:“年末就回去。” 辜桑点点头:“咱们隔壁寨有个男生,也是蜡染传承人,你若有空的话,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认识。” “你们年龄相似,确实该成家了,老大不小的,我看他挺合适,那孩子为人不错,听说这两周也会到黔都来。” “...” 周绵喃忽地明白了,辜桑此行过来看她的目的,原来就是变相地催自己相亲。 她眼眸冷下几分,淡淡地说:“桑姨,师父我会去看的,但我这段时间挺忙,没空去见人。” “再怎么忙,连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周绵喃,你必须腾出空来,就在下周,找个时间。” 说完之后,打量似的盯着她,眼神犀利,仿佛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周绵喃的手攥得死紧,咬了咬唇,最终,抵不过她的身份,低头敷衍地说:“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而且,我在创业,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组成家庭。” “创业跟家庭有矛盾吗?你现在都过了幼稚的年龄,再过几年,就没人要了,你以为你到时候上哪找去?” “我给你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门当户对的人,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周绵喃,难道你还要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周绵喃不知是不是被她说的‘以前’触痛了神经,说话忍不住重了点,语气也拔高一分:“门当户对,您以前就阻止我…现在却反而这么急地催我。” “其实就看中了他的身份而已,是吗?” “现在不是什么封建社会了,还讲究门当户对,抱歉桑姨,这实在是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你——!”她眼神瞬间沉下,“我问你,你师父走了以后,是谁管你的?我姐辛苦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我也操心着你的事情,而你又回报了多少?” “难道你又像以前那样,准备当个白眼狼?” “周绵喃,你有点良心。” “...” 周绵喃忽地感到悲哀,她说的没错,师父的确还没等到她的报答,就猝然离去。 这是她最大的伤痛。 而现在辜桑的质问,让她确实无法违抗,毕竟,她是师父的亲妹妹,她声音不免颤抖,最终无力地妥协下来:“...知道了,桑姨。” “我会去的。” “这才对。”辜桑又恢复那副冰冷高傲的表情。 “等会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加了跟我说声,不要不理人。” 周绵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茫然低落的情绪在眼底稍纵即逝。 - 翌日,周绵喃抱着资料到南寻听取产品上市后的报表。 她坐在那里,不知是第几次走神,脊背挺得很直,看似认真,但贺俞洵就是知道,她心不在焉,好似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心事。 周绵喃有个小习惯,每次紧张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就喜欢连续喝好几口水,这是她从以前到现在从未改变过的。 从那晚闹得不愉快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又回退到当初。 汇报持续进行,成绩可喜可贺。 周绵喃捧着杯子,漫无目的地喝着,直到结束时,才认真地夸赞,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感谢南寻的信任,感谢...贺总,更感谢一起为此奋斗的所有人,能够取得如此好的成绩,是我没有想到的。” 掌声如潮,氛围极好。 “今晚的庆功宴,我已提前预约了包厢。”结束后,徐成忽地说。 “好好!今晚不醉不归!”大家都很高兴。 灯火通明的包厢,酒桌上,觥筹交错,吃得很是畅快。 经过这一次合作,彼此都很熟悉,而出于身份地位的不同,周绵喃跟贺俞洵自然坐在了主位,他们彼此却鲜少说话。 “来,贺总,周总,我敬你们!” 于是周绵喃只好举起酒杯,礼貌地相碰。 共饮酣畅淋漓,气氛轻松而热烈。 “听说周总是本地人,想必酒量应该也是一等一的好,千杯不醉吧?这杨梅酒是我托朋友的关系才拿到的,浓度高醇,但味道却极佳,周总要不试试?”负责人笑吟吟地说。 周绵喃架不住这样的盛情款待,刚想应下来,谁知却被身边的男人截住了话:“不必。” 周绵喃愣了愣,她虽然之前遭遇辜桑的压迫,但跟贺俞洵能久违地坐得这样近吃饭,纵使关系不和谐,在这样的场景,心情却也好像恢复了几分,于是说:“没关系,我喝几杯。” 她的话温和如微风,轻飘飘地答应下来。 难得见他们贺总吃瘪,负责人酒壮怂人胆,笑眯眯地将她的酒杯斟满。 “周总,您试试。” 周绵喃还真的试了,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量!” 周围人夸赞不已,纷纷举着酒杯相敬,饮了又饮。 周绵喃怀揣着心事,越喝越上头,最开始她还算清明,到后来,酒劲上来,真的有些醉意。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3节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红光满面。 到最后一杯她还想喝的时候,酒杯却蓦地被人挡下来。 “别喝了。” 贺俞洵同样喝了不少,但他酒量显然比周绵喃好太多,神色一片清明,看着她上头的模样,直皱眉。 而周绵喃被拦住,眼巴巴地回看着他,那眼神很可怜,让人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 贺俞洵顿了顿,还是冷下神色劝阻:“再多喝不行。” 结束后,其他人纷纷打车回家。 原本小箐想送周绵喃回去,却被贺俞洵出声打断:“我送她。” 周绵喃坐在车里,晕乎乎地,却还是絮絮叨叨地呢喃:“我没醉,我还想喝。” 整个路程不长不远,贺俞洵正闭目养着神,蓦地感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过来,他瞬间睁开眼。 原来是周绵喃。 她跟个小孩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委屈地控诉:“阿洵,我头好晕。” 久违地叫他这个名字,还朝他撒娇,贺俞洵确定,她是真的醉了。 “活该。”他嘲讽。 “你骂我...”周绵喃察觉到他语气重了,很不高兴。 “...” “没有,马上到家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将声音放低缓一分。 “哦...”她乖乖地应下来。 没过一会儿,又闭着眼睛轻声问:“阿洵,我这次考得应该还可以,但是志愿什么时候才能填呢...” 贺俞洵身体一僵。 几秒后,才冷淡地说:“还早。” “不早了,我得知道你在哪里...”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好一堆,唠叨不停。 等到了下车的时候,却突然耍脾气,哭唧唧地死命不愿下车:“不行的,我还要等阿洵来接我了才走。” 贺俞洵简直额头直跳。 没想过她醉起来的时候,会跟个小孩似的,这么不听话。 他只好下车,走到她面前,伸手:“好了,下来。” 周绵喃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苦着脸:“不要,我好像还是很晕。” “那你要怎么办。” 他定定地看她,等待着,好像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今晚了。 她歪着头,还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忽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天真而纯粹。 “我要...你抱我。” 第24章 贺俞洵不会同意一个醉鬼的无理要求,但她这时闹脾气,他也没办法让她立刻下车。 他尝试着去拉她的手,但周绵喃这时候晕晕乎乎的,没办法思考出是非对错。 几个回合下来,她极力挣扎着,抗拒无比,全然按照自己的逻辑思路,理直气壮地耍无赖,嘴里还嘟囔着:“不要不要。” 说话的语气也流露了一点娇蛮,就像是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那个自己尽情释放出来。 贺俞洵从来不曾见过她这样的一面,此前仅有的记忆里,他们聚会玩乐,他都会替她挡下很多酒,没想到,她醉起来会是这幅样子。 “...” 眼下还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沉默几秒,他放缓声音,妥协了,试着哄她:“听话,你自己下来,我就抱你。” “真的吗?”她歪着头,眼神有些疑惑,真诚发问,“那你为什么不现在抱我?” “因为你在车里,我没法抱。”他放低声音,故作镇定地说。 坐在前面的司机简直要惊呆下巴了,头一回见他们冷厉无情的上司居然这么纵容一个女孩子。 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他屏息着,尽力让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周绵喃想了想,果真相信他的话,转而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她乖乖地下了车,嘴里念叨着:“你最好了。” 说完,瞧见贺俞洵微微张开手臂,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和傲娇,但动作却分明是告诉她,他愿意的。 周绵喃唇角的笑越发明显,下车时站不稳,一个趔趄猛地扑进去。 她被稳稳地接住了。 两个人贴得很近,拥抱中彼此密不透风,简直隔不开任何距离。 秋夜凉寂,她忽地呢喃。 “冷,好冷的风...” 现在已是初秋,她穿了浅蓝色的温柔碎花裙,上身仅披着薄薄的一层针织衫,被吹得瑟缩,一个劲往贺俞洵怀里钻。 “好了。” “抱也抱过了,该好好走路了。” 贺俞洵有些不自在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但周绵喃还很不知足,手就是不愿意放开。 她立即变了脸色,嘟囔着抗议,不愿意撒手:“不行,你明明说好的抱我走。” “大骗子。” 她的脸在他硬挺的衬衫上乱动,眼泪肆虐,嘴唇也不住地蹭着,胡作非为,在他下巴,喉结处乱碰,贺俞洵阻止着,不让事态超控,她却偏头往下,倏地触碰到某个敏感。 贺俞洵的身体僵了僵,冷不防有异样的情绪划过身体,带来阵阵战栗般的感受,差点就濒临失控。 但显然,现在的场合,并不能够任凭她的心意乱来。 他登时不假思索地伸手试图推开她,可周绵喃却像个黏人的赖皮狗似的,在他身上不愿挪开。 “放手。”贺俞洵沉着声音,语气生硬。 似乎是被推得烦了,周绵喃不情不愿地嘟囔一声:“阿洵坏。” 不过她终于乖乖放开手,大发慈悲地愿意走路,只是身形还有些不稳,像只小企鹅摇摇晃晃地。 “阿洵,我们怎么还没到家,都是因为你,快点走。”她跟受害者似的,反倒煞有介事地催促他。 “...” 贺俞洵刚松开她,结果她腿脚一软,差点滑下去,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肯定会摔倒。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有这样半搂半抱地勾着她的腰,搀扶着走。 “阿洵...” “阿洵...” “阿洵...” 某个醉鬼是真的跟小朋友一样,在他耳边念叨。 就连电梯里,也喋喋不休。 “阿洵...你为什么不理我?” “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贺俞洵无奈地看她一眼,淡声说:“知道就好。” “阿洵...” “对不起...” “我好想你...” 她忽地低落下去,手也松开来,嘴一瘪,看着好像很想哭:“我不想跟你分开...” 贺俞洵怔了怔。 最开始的反应是不以为意。 可沉默几秒后,他情不自禁地陷入她的话,低声问:“那为什么,当初不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对这个问题有着很深的执念。 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 周绵喃的眸光黯了黯,垂着头,忽然有些难过。 “因为,他们都不想让我们在一起。” “我好疼啊...阿洵...” “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贺俞洵彻底愣住了。 他被这句猝不及防的话刺激,忽地声音沉下去:“所以呢。” 他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她,声音沙哑:“那你就舍得让我难过。” “难过...?” 周绵喃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有些疑惑,想转开视线,却被他不容置喙地扳过脸,无处躲避。 “阿喃也很难过...” “不理我...还凶我...”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4节 他眼神沉沉,好像织了一张无形的网,密不透风地笼罩着她,他捏着她的下巴,试图从她的眼底里看出些什么。 周绵喃忽地瘪嘴,眼泪又开始流:“你还欺负我...” 她控诉着,又有耍赖发脾气的征兆。 “...” 她说的,究竟全是醉话,还是有几分真心在。 贺俞洵就这样定定看着,并不打算理她。 但过了几秒,她又忽地讨好似的仰起眼眸看着他,委屈巴巴地道歉,对他示弱:“是我做得不对,阿洵,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 好像无论做什么坏事,他不选择原谅,就是罪人。 “叮咚”一声,电梯门忽地打开。 贺俞洵拎着喋喋不休的她,迅速走了出去。 “密码是多少。” 周绵喃听到指令,懵懵地:“什么...密码...” “汪~” “汪汪汪!” 听到动静,金毛在里面激情四射地嚎叫着,对面的萨摩耶很快起了反应,也激烈地对叫。 两只狗,隔着两道门相叫。 贺俞洵还搀扶着醉鬼,简直有些头大:“你家门的密码。” “我…不记得了...”周绵喃念叨着。 贺俞洵沉着脸转身,打算先开他家的门。 只是,他刚打开锁,光听到萨摩耶急不可耐的吼叫声音,其余声音一点都没有,忽地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他瞬间转过头看去。 恰好对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眸。 她就在他身后站着,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他,也很像傻狗饿了的时候,盯着骨头垂涎万分的样子。 而现在,他就是那块肥肉。 被周绵喃盯上了。 贺俞洵顿了顿,不打算再管她。 “回你自己的家。” 结果下一秒,腰就被抱住了,女人柔若无骨的身体贴了过来,嘴里还控诉着,把他说得像个渣男似的。 “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阿洵,你明明说过要对我负责的,难道你忘了吗?” 贺俞洵额头青筋直冒。 拿她没辙。 “...明明是你不要我负责。”他有些嘲弄,故作凶狠,“醉鬼,你家在对面。” “什么对面…”她仍旧搂着不放手,好像很害怕失去他似的,“师父走了以后,没人真正地疼我。” “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 糖衣炮弹。 贺俞洵轻哂一声,不怎么相信。 门落了锁,应声打开。 萨摩耶跃跃欲试地冲出来,准备迎接自己的帅气主人。 只是,蓦然看见连体婴似的两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及时刹车停下,汪汪叫个不停。 不过也幸好它被吓到,所以贺俞洵省心了些,否则光这一个就够他照顾了。 他冷着声训斥它:“滚进去。” 狗不听话,他眼神比刚才更冷。 “汪汪!”萨摩耶倒是乖了,在门口蹲着,有点委屈地仰头看他。 贺俞洵背后挂着一个无尾熊,只好把她先带回屋,她醉成那样,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恶狠狠地偏头,对着纠缠不放的人,郑重地说:“是你非要进来。” 就这样搀扶着,好歹是把她弄到了沙发上,周绵喃乖乖地倚靠在沙发边,闭着眼休息,画面倒也实在养眼。 海藻般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灯光照在她瓷白的脸颊上,嘴唇微微发红,脸颊更有着醉酒的舵红,让人难以把控尺度。 不谈酒品,单从样貌来说,便是极度的赏心悦目。 贺俞洵仔细地瞧了她几秒。 神情复杂。 他此前应酬,也备得有醒酒药,因而很快找到了,热好水,伺候她喝下,顺便随手拿过纸巾,替她悉心擦过唇边,动作不乏温柔。 她这时却醒了,昏黄的灯下,睁着眼,醉乎乎地盯着他,毫无任何戒备心。 柔软的指腹不经意蹭过唇瓣,他盯着她乖乖的模样,顿了顿。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周绵喃忽地仰头,捧着他的脸。 主动亲了上来。 “...” 贺俞洵反应很迅速地微微偏头,她便只蹭到了他的嘴角。 柔软的触感,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 “才不给你白白占便宜。”他喉结滚动,克制而隐忍,幽幽地看她,嗓音低醇,“都没名分。” 但其实心里觉得的是。 不想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可她倒好,不识好心,不依不挠地再次贴过来。 贺俞洵沉着声,难得有些无奈:“别闹了。” 想到客卧还没铺床,大晚上的,也不可能让她睡在沙发着凉,于是公主抱起她,往主卧走去。 她的身体跟此前比还是一样轻,都没多少肉,抱得他直皱眉。 冷不防放到床上时,她这次倒是很乖,没有再闹腾了,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像是陷入睡眠。 准备离开的时候,贺俞洵顿了下,没急着走,因为袖子忽然被她抓住了。 “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她呢喃着。 贺俞洵神情难得软下来,狭长的黑眸,就这样看着她,眼底的神色不明:“…不走。” “师父...” 他在指望什么。 自作多情。 贺俞洵的脸黑了黑,想走,又舍不得。 就在床边坐着。 这个夜很深,直耸云端的高楼大厦,听不到任何车辆跑过的声音,一夜好眠。 - 周绵喃许久没有醉得这样厉害过了,清晨,她缓缓掀开眼皮,意识仍旧有些迷蒙。 头痛欲裂的感觉。 陌生的装潢和被子,全然陌生的环境和空白的记忆,这里不是酒店,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的。 周绵喃缓了缓,撑起身体,抬眼茫然地看了看,这是哪里。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映入脑海,她抱着贺俞洵不撒手,赖着纠缠他。 甚至还任性地提了各种要求,还硬要在他家里住,脸皮厚得她自己都害怕。 周绵喃抿了抿唇,闭眼,如果能够换一个星球生活的话,她现在立即毫不犹豫地拿起行李去。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慢慢下床,推开门,走出去。 冷不防看见,男人坐在餐桌边,正在吃早餐,看报纸,丰神俊朗,高鼻薄唇,模样很是赏心悦目。 似乎是发现了她,抬眼缓缓看向她,嗓音淡淡,不疾不徐。 “醒了。” “过来吃早餐。” 周绵喃低应一声,小步地挪过去,有些不自在,还有点宿醉后的不清醒。 那些早餐很丰盛,应该是他派人去买的。 她纠结着,有些不敢看他,咬着桂花糕,整个脸都几乎埋进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开口。 贺俞洵似乎是察觉到异样,放下报纸,朝她看过去。 周绵喃的脸莫名发烫,嗫嚅着问:“你还没去上班吗。” 贺俞洵难得地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吃了早饭再去。” 这个问题,怎么这么多余呢... 周绵喃觉得自己简直是没话找话。 但他的情绪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不过她觉得尴尬倒是真的。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5节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奇怪的记忆画面碎片。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地问:“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贺俞洵看她一眼。 低应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没有。” 周绵喃瞬间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随后听见他的补充,语调意味深长,悠悠落下:“你不过是让我抱你、赖着我、趁机偷袭我、还一定要我带你回家而已。” 第25章 “...” 周绵喃说不出话了。 故作镇定地跟他吃完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早餐,最终逃也似地回到自己家里。 沉顿的意识逐渐恢复,周绵喃刚打开门,小金毛立即飞奔而来,金黄色的身体上蹿下跳,心事简直溢满狗脸,它呜咽着,强烈抗议她夜不归宿。 “好了乖乖,这么委屈呢。”她蹲下身,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头。 金毛执着地嚎叫着,这叫声似曾相识,她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自己昨晚胡作非为的完整记忆,内心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周绵喃缓缓垂下眼眸,恨不得找个地缝埋进去。 宿醉过后,身体仍旧是混沌的,但工作要继续,她简单地洗漱,换好衣服便出门了。 只是没想到,在电梯口,竟然又跟贺俞洵误打误撞地偶遇。 整个过程,两人相顾无言。 周绵喃在街道路口等了一会儿,上班高峰期的滴滴排队实在可怕,直到劳斯莱斯缓缓出现,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英俊的面容,表情带些漫不经心:“上车,送你。” ——她忽然觉得,昨晚的经历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起码自己跟他的关系好像又恢复了几分。 - “之前跟你说的人已经过来了,等会十点在红杉居见面,地址我马上发给你,切记好好跟人家聊。” “桑姨,我...” 周绵喃试图跟她解释,自己马上要处理点急事,可对方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说完就挂断电话。 她如鲠在喉,压下心中的异样,无法违抗,不得不将事宜简化处理,如约见面。 对方和辜桑先前描述的一样,也有着蜡染传承人的身份。其实周绵喃年少时有过耳闻,白寅礼成绩优异,从小就是别人眼里的好学生,但两个寨子隔得很远,她不曾和他有过任何交集。 “我知道你,著名蜡染大师辜鹤的徒弟,对吗。” 包厢里,白寅礼目光温和,含笑看向她,他五官清秀,颇有几分仙风的味道,说话也很斯文,让人感觉如沐清风。 “这次辜桑先生执意向我家人推荐你,看来,哪怕在现代这样的发达进步的社会,我们也难逃被相亲的命运。” 他说话时带着恰到好处的调侃,周绵喃认同地点头,举着茶杯抿了一口,委婉表明态度:“倘若没有这样的际遇,我想,我们可能会是很好的朋友。” 白鹤笑了一声。 “朋友。” “确实如此。” 他看向她的目光如泊泊流水,却在瞬息通透地掌握了信息:“想必你早已心有所属。” “实不相瞒,我也是身不由己,被逼着见面属实无奈,我已经有好感之人,只是,现在暂时未曾得到回应。” 周绵喃顿时松一口气,露出淡笑:“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呵,借你吉言,不过我听说辜鹤先生早年也曾为感情所困,有过一段爱恨情仇,也是位性情中人。” 听到这句话,周绵喃不由自主地愣了愣,有些震惊。 这段往事,她从未听她们提起过,所以从不知情。 “是...怎样的感情呢。”她忍不住问。 “具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过几句,据说当年闹得比较厉害,好像是…在渝江。”白寅礼凝神思索,陷入回忆。 周绵喃只知道自己在三岁时被师父捡到,也是同年,周叔去世,从此,辜鹤就含辛茹苦地一个人将她抚养拉扯大。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而师父也从未提起那段过往感情历史。 “...” 周绵喃不禁陷入深思,她们从不告诉她这些事情,是有意瞒着自己,还是本就不值一提呢。 整个相亲过程,因为白寅礼的坦诚和两人都是被迫相亲的遭遇而变得意外愉快,周绵喃的酒劲也消退了许多。 临别前,周绵喃掀唇跟他礼貌地挥手告别。 一转身,却蓦地撞进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眸,他目光打量,冷冷掠过她和身旁的人。 是贺俞洵。 对方被人簇拥着,从楼里走出,经过时,冷漠地跟她擦肩而过,遥遥相望。 周绵喃有些意外。 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不由得怔愣。 他这是怎么了。 感觉好像是…生气? 周绵喃眸底闪过疑惑。 - 直到坐在南寻的会议室里,周绵喃仍旧不明白,贺俞洵周身的低气压和冰冷的气场。 和今早的和缓截然不同。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是因为看到她跟异性在一起。 所以… 她的呼吸忽地急促起来,随后又强迫自己镇定,担心是自作多情。 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倒是徐成开口:“明晚有个商业宴会,需要周小姐跟贺总一同出席,不知您到时候是否有时间。” 周绵喃想了想,答应下来。 她点头,温声说:“有的。” 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不断,渲染着纸醉金迷的氛围。 今晚周绵喃精心打扮,特意化了雾面哑光的妆容,唇红齿白,一袭改良的蜡染鱼尾礼服裙,娴静优雅,头发高高挽起,温柔却不失贵气。 贺俞洵则是黑色高定西装,钻石袖口散发宝石蓝的光泽,跟她的裙子基调何其相似,以至于最开始周绵喃看到时,心里就泛起了涟漪。 他气场矜贵,两人刚下车,就有等待已久的侍者上前迎接,显然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但贺俞洵下车便在那里立着,却迟迟未曾动作。 周绵喃也不得不被迫停下来。 贺俞洵转头,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挽起手臂,腾出了空隙,意图很明显。 “你跟我一同出席,若没有恰当的身份,显然不太合适。”他淡淡地开口,声线是一贯的偏冷。 周绵喃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时,眸底的笑意怎么都收不住。 整个过程,贺俞洵游刃有余,而周绵喃不卑不亢,温婉大气,两人样貌出众,站在一起,非常登对。 就连宴会宾客同他们寒暄之时,都不免夸赞佳偶天成。 周绵喃很想解释,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却没有辩解,自然地应下她身份。 过后,贺俞洵因为有事先行离开,留下周绵喃一个人。 “自己暂时待着可以吗。”他问。 “嗯。”周绵喃点点头,让他放心。 她找了个角落,独自品鉴着这里的糕点,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搭讪,只是没想到,耳边蓦地传来一道低沉男声。 “你也是来参加晚宴?这么巧。”徐倦有些意外地看向周绵喃。 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中,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遥遥几步走过来,举着酒杯和她致意,金丝边眼镜衬得整个人愈发深不见底。 “是挺巧的。”周绵喃礼貌扬唇,跟他客气地聊了会天。 “你今天真美。”他笑着夸赞,忽然半开玩笑,“让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好像心动了。” 周绵喃刚准备说话。 忽地,身后覆上一层阴影。 “是么。” 她的腰肢被男人温热有力的手掌揽住,那是一个极其富有占有欲的姿势。 周绵喃有些意外地抬眸,而贺俞洵也正低头看她,目光沉沉,语调缱绻:“怎么在这里等我。” “这位是?”徐倦语气探寻。 她视线转回去,率先介绍:“南寻的贺总。” 徐倦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绽放笑容,耐人寻味:“原来竟是南寻…早就听闻了这著名的文创神话,今日一见,贺总真是年轻有为。” 贺俞洵移开视线,漆黑的眼眸扫向对方,皮笑肉不笑:“过奖。” 他的眼神很冷,带着隐晦的敌意,徐倦不躲不避,故意悠悠道:“我想跟她叙下旧,不知贺总是否舍得割爱?”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6节 “...” 贺俞洵手揽着她的腰的力道收紧,更近地贴向自己,语气轻描淡写,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不容置喙:“她现在没空。” 徐倦也没有气馁,十分淡定:“周总都还没表态,自作主张替她做主,是否有点太过武断?” 周绵喃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十足,暗流涌动。 但她眼下的确没有时间,更想陪同贺俞洵,便略微抱歉地对徐倦说:“不好意思,我的确有事。” “那好吧。”徐倦有些遗憾地怂了怂肩,临末,勾了勾唇,生怕热闹不够事大:“那我等你联系,咱们有空再详谈。”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意味深长的语气:“上次我们的聊天非常愉快,我到现在还难以忘记,回味无穷。” “...” 贺俞洵蓦地沉下脸色。 - 四下僻静无人。 宴会厅的后花园。 温柔银色月光倾泻而下,这里隐晦空旷,桔梗肆意盛放,绿叶闪烁细碎的喷泉水色光影。 贺俞洵低眸看向身前的周绵喃,那双深邃的狭长黑眸蕴藏着莫名的情绪,他忽地开口,重复刚才徐倦的话:“有空再详谈?”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周绵喃愣了愣,想到那晚的醉酒,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吐露出很多话。 她停顿片刻,被盯得不自在:“我…不知道。” 他身上的气息将她紧密包裹,是极少露出的富有侵略性的一面。 贺俞洵的唇离她很近,若有似无的气音,撩动着周绵喃: “不是说过。” “要我负责?” “不想跟我分开?” 他指尖在她唇边流连,陌生的滚烫,眼神更是黏腻勾缠:“告诉我,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周绵喃握住他碾着自己嘴唇的手,主动贴在自己侧脸,“阿洵…你…”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她又缓缓放下,神色中露出黯然:“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介意了。” “但你最近好像...很讨厌我。” 贺俞洵轻哂一声:“我没有这样想过。” “从来没有。” 周绵喃顿了顿,继续问他:“那你为什么生气。” 贺俞洵不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伪装的。 他稍微退开看她,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忽地说:“自己想。” 周绵喃思考几秒,见他要走,拽住他衣袖,萌生勇气,试探地说:“我…知道原因了。” 贺俞洵很淡地抬了下眉,俊脸贴近,倾听她说话,洗耳恭听的态度。 “你是不是...愿意给我机会了,跟我…和好。”周绵喃的声音小如蚊蝇,堪堪擦过他皮肤。 他几次的冷淡态度,都是因为撞见她跟异性相处,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有那么一点在意她了呢。 周绵喃忍不住怀揣起期待,既然今晚氛围正好,她便将心中藏了许久的想法捧出来。 是不是…他也没有释怀呢。 ——关于那个过去,那段夭折的感情。 空气忽然凝结。 贺俞洵很淡地掀了下唇,没有否认,低低地喃着,却也足够让周绵喃听清:“和好么,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周绵喃猝不及防地愣了愣,看向他。 他的话很轻,几乎飘忽在风中,含着些微的深意,再度重复:“你得自己想。” 说完,罕见地低头替她整理耳边头发,柔软的触感,让周绵喃被烫得耳垂有些烧。 他贴自己很近很近。 周绵喃的大脑好似也宕机了。 两次都让她想。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冷不防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旖旎的氛围顿时被过来找人的主办方很煞风景地打断: “贺总,你们怎么在这里吹冷风?宴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请移步往这边!”主办方看见两人身影,忙不迭赶过来。 贺俞洵退开了和她的距离,淡淡应下。 夜风吹得太大,周绵喃裹紧了身上的披肩,怀揣着疑惑,跟着贺俞洵,往宴会厅走去。 第26章 “各位贵宾,请掌声有请黔都知名文创企业代表,南寻贺总为我们致辞!” 随着主持人话落,束光汇聚到一处,贺俞洵在如潮的掌声与万众瞩目中缓缓出场。 他身高出众,光华却内敛浅放,让人忍不住地被吸引,坐在后排的周绵喃眼也不眨,眸光紧紧随着男人的身影挪动。 他迈动长腿,不疾不徐,姿态优雅,表情淡然,光是站在眼前,就足以让人感受到清俊斐然的气质。 修长冷欲的手指握住话筒,手背上性感的青筋肉眼可见,开口时,低沉醇厚的嗓音便透过话筒扩出来:“四时流转,朝暮更迭...” 贺俞洵的声线偏低,每个字音都如美酒般引人沉醉,周围不小的议论声很快传入周绵喃的耳朵里。 “贺总端方有礼,能力外貌出众,为人却低调,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女儿就喜欢他这款!” “方总,我记得你那位千金还在读高中吧?哈哈哈。” “方总你放弃这想法吧,贺总今天不是已经带了女伴吗,你转头看看,就是后面那个穿鱼尾礼服的美人。” “我看女伴也未必是女朋友。”那高层并没有转头,仍旧有些不死心。 “...” 那些总裁和董事间的讨论,周绵喃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她嘴唇抿成直线,心里涌出异样的情绪,抬眼再次看向台上举手投足肆意散发耀眼光芒的男人。 也是那瞬间,贺俞洵原本正不经意地掠过四周的眼神,刚好不偏不倚地跟她对上,毫无掩饰地停留。 他那双眼眸漆黑,五官如雕刻般立体,在灯光的投射中,格外迷人。 周绵喃立即移开视线,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脏怦然。 于是其它人明显地发现,原本不苟言笑的贺俞洵似乎看见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寥寥几句的收尾发言,却因他本人的魅力,听起来是极致的享受,意犹未尽。 “...祝各位得偿所愿。” 等候已久的主持人上台接过话筒,不负众望地八卦了台下这些大佬最为关注的问题:“不知贺总的感情生活如何?方便透露下吗?” 贺俞洵沉吟片刻,罕见地没有避开这问题,淡淡回答,意有所指:“愈好。” 说完,微微颔首,顶着众人的注视下台。 他放弃主办方特意预留的前排位置,毫不掩饰地朝着周绵喃的方向迈步。 镭射灯光投射其中,衬得男人身陷光影,置身另一个世界,却逐渐走近她。 四目相对。 仿佛电影慢放,短暂的几秒里,他的眼神很深很沉,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 周绵喃缓缓眨眼,感受到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有不自觉的发烫。 致辞过后,便是自由交际环节,贺俞洵备受关注,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地想结交,但碍于他身份,能够来交谈的人地位自然也都不低。 刚才谈到自己女儿的那位高层董事,对贺俞洵这样的青年才俊实在非常欣赏,举杯过来交谈。 他虽是以长辈的身份自居,态度却也算得上客气,但对身旁的周绵喃这样的女伴,却有着隐约轻视的奇怪态度,全程跟贺俞洵说话,连正眼都不曾给过她。 周绵喃不认识他,所以并不在意,但对方偏偏谈到了关于蜡染的话题。 “贺总最近做的蜡染项目,我早就有所耳闻,还挺感兴趣的,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南寻合作?” 贺俞洵低笑一声,偏头看周绵喃一眼,不疾不徐开口。 “这个项目的核心是这位蜡染传承人——周小姐所创的蝶羽工作室主揽,关于蜡染的设计也全是她所绘制。”他郑重其事地介绍,显然对她态度不一般。 董事的视线终于投到周绵喃身上,周绵喃看向他,虽然对方扬着下巴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露出淡笑,礼貌地致意:“周绵喃。” “哦。”他点头,语气不怎么在意,突然笑了下,“那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贺总眼光毒辣,看中这位周小姐,工作和夜生活岂不是一举两得!”这话含有明显的性暗示,周绵喃怎么会听不懂。 “是她眼光好。”贺俞洵若有似无地瞥他一眼,语气沉下来,维护之意十分明显,“能够选择跟我们合作。” 他一字一句,冷着脸:“南寻高攀。” 说完,带着周绵喃离开。 毫不留恋,态度十分明显,留下董事在原地,面色是肉眼可见的尴尬和不虞。 周绵喃并非没有察觉到,整场宴会中,男人好像对女性的定义有些奇怪。 而她见到的女眷,几乎全是软软地附庸在男人身边,成了炫耀或陪衬的工具。 周绵喃难得有些走神,眉头也不自觉蹙起,她忍不住抬眼看了下身侧的男人。 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贺俞洵嗓音淡淡:“没必要太过介怀刚才的事。” “整个趋势如此,总归狭隘,但并非人人都是这样,若你在意只会钻进牛角尖。” 周绵喃沉默几秒,随即坚定出声,划破沉顿。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7节 她清软的声音里,蕴有不容忽视的力量:“我觉得这样的偏见主义,或许需要被打破。” 贺俞洵垂眸看她认真的模样,低应一声表示认同,里面有不易察觉的纵容与欣赏。 他们又陆续见了些人。 来往之间,很多中年男人揽着女伴,肆无忌惮地揉腰,暧昧油腻,但贺俞洵却始终得体,虚虚揽着她,很有分寸,不似某些看不见角落里的桃色氛围。 那晚,周绵喃再没跟贺俞洵分开,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他在后花园说的那句让她‘自己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怎样做才能和好呢。 周绵喃其实能够察觉到,他的态度和语言并非完全将自己拒之门外,但好像始终还差了些什么。 但很快,她便无暇思考,这次商业宴会还设有私宴,周绵喃沾了贺俞洵身份的光,同他一起在主位坐下,享受极品佳肴。 其实最开始,周围的总裁董事见贺俞洵神态自若地揽着周绵喃落座时,有些震惊。 难道她不是带来充当花瓶的摆设? 这亲昵珍视的姿态,显然很不一般。 不止是这些揣测,周绵喃还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敌意目光,若有似无,成分复杂,嫉妒、羡慕…什么都有。 她垂下眼眸,忽视这些不舒服的眼神,举手投足间,大方而得体,因足够漂亮的外形和出众的成绩,在贺俞洵有心介绍中,也俘获了不少投资方的心,抛出可以跟蝶羽合作的橄榄枝。 整场宴会,收获不小,以至于晚上临睡前,周绵喃坐在床边忍不住微微走神。 恰好这时,手机蓦地响起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芮芮]:老婆老婆睡了吗?! [芮芮]:分享-《如何让老公疼你一辈子》 周绵喃:...? 猝不及防的分享内容映入眼帘,她几乎快不认识这几个字,脑海中浮现问号,随即缓缓在手机屏幕中也打出来。 [z]:? 对面秒回。 [芮芮]:老婆,我无意间看到了这本书,感觉你可以看看嗷! 或许是那么一点好奇心作祟,又或许是对许芮的信任,半信半疑中,周绵喃竟然还真的打开了链接。 -如何让老公疼你一辈子?其实道理很简单,要想让老公疼你,现在就跟着小编一起来看看吧,有十条规则必须遵守。 1.参考书籍/广告链接-《老公守则》《老公是天》 2.女人会撒娇,男人魂必飘。 3.白天都市精英白领,晚上化身性感小野猫,只要你大胆撩,不信他兴致不高! ... 周绵喃只看了前几段,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受到了污染。 她果断退出去,可几秒后,或许是晚宴时的心事作祟,‘撒娇’、‘撩’这些跟她不沾边的词语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想到一整夜都没思考出的那句“自己想”,她为此竟然怀疑了自己,是不是魅力不够。 纠结几秒,指尖缓缓敲动屏幕。 [z]:芮芮,我...是不是平时...跟个木头一样。 尤其在感情方面。 [芮芮]:???!大惊失色.jpg [芮芮]:老婆,你怎么能这样想?你这样香香软软的漂亮仙女,我tm要是男的,恨不得马上娶回家!! [芮芮]:卧槽!你别误会,我发这个的意思是让你对洵神可以主动点!凭你的魅力,拿下他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嗷! ...和事实,完全相反。 今天晚上,在后花园时,她已经算是用尽所有勇气,但贺俞洵的态度却模糊不清。 周绵喃沉默了很久。 或许是那个未知的‘自己想’让她困惑,最终,她忍着一点羞赧和迷茫,敲下几个字。 [z]:那...我该怎么做。 [z]:怎么...散发...那个。 - 深夜回到家。 贺俞洵冲了个澡,披着暗色的真丝睡袍从浴室出来,他头发半湿,系带松松垮垮,v领露出半个胸膛,若隐若现的胸肌纹理明显,再往下是人鱼线的弧度,让人忍不住血脉喷张。 他没急着休息,先在书房临时处理了点工作,手机蓦地震动,趁着空隙,贺俞洵揉了揉眉心,顺便拿起来翻阅,是条罕见的私人短信。 他的私人号码跟连续不断有信息发入的工作号码状态不同,平时很少有短信会发进来。 仅是一眼,贺俞洵便有些意外,陌生的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对方的身份,早已镌印在脑海中。 [图片] 贺俞洵轻挑了下眉,修长指尖微动,漫不经心点开。 打开的第一秒,便忽地屏息,随即整个人僵住,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下。 那是一张腰部特写。 昏黄的灯光下,紧身勾勒的细腰轮廓,充满风情无限,堆叠的蕾丝花边,显然是女人褪下鱼尾礼服后换的睡裙,让人看了忍不住地浮想联翩。 ——那腰盈盈堪握,若用手指轻轻挤压时,不知会有怎样软腻光滑的触感。 第27章 [z]:这样...真的可以么。 发出照片的第一秒,周绵喃逐渐感到后悔,而此时却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刚才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了呢,也实在太难为情。 周绵喃不自觉蹙起眉头,指尖几次滑动屏幕,犹豫过后,再次给许芮发消息。 [z]:我感觉这个照片不太合适… [芮芮]:合适!当然合适!!啊啊啊!老婆的小蛮腰绝了!简直是温柔刀鲨我!!我tm直接斯哈斯哈舔屏! [芮芮]:老婆你现在已经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灰常不戳!再接再厉!!给我接着狠狠发!!!猛男勾引.jpg [芮芮]:多发点!才不是因为我爱看!! “...” 周绵喃瞬间懂了。 短信连接的另一端。 贺俞洵撑着脸,姿态慵懒落拓,那双狭长黑眸定定地注视着照片。 直到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消息接二连三地再次发来。 […发错了。] [本来是发给芮芮的,想告诉她我刚才没吃饱,现在准备找点吃的。] 他逐一浏览完,目光停留在最后那个欲盖弥彰的借口,瞬间了然,唇角掠过极淡的笑痕。 是有多不‘小心’,才会发给他。 贺俞洵没拆穿,修长的指尖微动,按下几个字。 [过来。] [给你弄点吃的。] 最后一句话,他刻意停留了几十秒的时间才发出。 [顺便说下照看傻狗的事情。] 看到消息的周绵喃,被前两句话撩得怦然,却又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微诧。 难道这样的方法真的可行? 惊讶过后,她毫不犹豫地起身踩着拖鞋出门。 门铃按动,几秒后,把手转动,对门应声而开,周绵喃第一眼撞见的是萨摩耶的微笑脸。 看见自己,它兴奋地扭着小尾巴,从起初的猛男嚎叫秒变软糯夹子音,委屈地哼唧着,变脸程度堪比网恋奔现。 周绵喃有些惊喜地半蹲下身,怜爱地抚摸它的头,自从知道它就是曾经养过的那只小萨,心里就不自觉地倾注了更多温柔。 “乖乖好聪明,竟然会开门。”她弯唇夸赞。 客厅空荡荡的没人,周绵喃仰头,眼眸扫视一圈,不经意侧开视线的瞬间,却愣住了。 开放式厨房前,穿着睡袍的男人罕见地系了黑色围裙,他戴着专用的手套,正在切菜,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柄,姿态娴熟专业,露出一个肩宽窄腰的侧影。 他侧脸轮廓立体分明,鹅黄的光线浸润下,睫毛投射出片片阴影,画面极度养眼。 很难想象,人前不苟言笑,淡漠矜贵的贺俞洵,人后竟然会有这样居家且充满烟火气的一面。 他竟然在洗手作羹汤。 而且...还是为她。 周绵喃以为他说的弄点吃的,大抵是命人送来,再或者,直接让专业的营养师□□,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会亲自下厨。 周绵喃唇边的笑意不自觉扩大,再回神,腹中好像真的有些饥饿感。 她慢慢走过去,神色中止不住温柔,可真正靠近时,又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歉疚,于是出声时带着些客气:“这么晚...还麻烦你。” 其实她可以点外卖的,而且刚刚…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饥饿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胡乱找的借口。 贺俞洵早就听到动静,他头也没回,不知是不是为了打消她顾虑,淡声:“正好我也吃一点。” 周绵喃盯着眼前这些还未处理完的食材,挽起袖口到纤细的手腕处,主动参与其中:“需要我帮忙吗,这些蒜是不是要剥掉?”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8节 贺俞洵抽空瞥了对方一眼,她的表情犹带着些歉意,便没有客气,轻‘嗯’了声。 原本空荡冷清的厨房,第一次有了人气,高大和娇小的身影交织,默契地忙碌着,萨摩耶乖乖地趴在纯白色的羊绒地毯上,静静地望着他们,和谐而温馨。 贺俞洵做得比较简单,凉拌和炒菜居多,却也几近摆满餐桌。 凉拌生蚝,酸辣汤...这些菜色泽鲜艳,看着便让人感觉食欲大增。 看着餐桌上摆放了越来越多的精致菜肴,周绵喃也越发期待,甚至觉得这比刚才晚宴上的菜系更加让她喜欢。 用餐时,周绵喃拿起筷子,率先夹起一个扇贝。 口感酸辣,味道极佳,光是品尝第一口,就足以让人幸福,又因是他做的菜,好像变得愈发美味。 贺俞洵静默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女孩子眉眼弯弯,忍不住接连夹菜好几次,看样子应该很符合她的口味。 “你好厉害,这些菜很好吃。”周绵喃翘起唇,毫不吝啬她的夸赞,语气带着些意外,“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菜。” 哪怕是在从前,她也不曾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贺俞洵似乎是笑了下。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轻描淡写地说:“特意学过。” “为什么?”周绵喃微微仰头,眸子里盛满了肉眼可见的好奇和求知欲,“不是有句话说,‘君子远厨’。” 这是她师父和桑姨的教导,君子必须执着于事业,不应停留在厨房。 他定定地攫住她视线,开口时,语气似有深意。 “一个家里,倘若连最起码的人气都没有,那还算得上家么。” 周绵喃点头,对此很是认同,倘若像她这样整日吃外面的菜,或者偶尔赶时间点外卖,那厨房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家不再是家,而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 两人吃饭间,他顺便交代了养萨摩耶的注意事项,它年龄已经不算小,因此需要格外照顾。 周绵喃认真地听着,将这些都牢记在心里。 吃完后,她起身,主动收拾碗筷准备洗碗:“我来吧。” 贺俞洵挑了下眉,盯着她的动作,没阻止,只因看出她想帮忙的心思。 周绵喃穿的是长袖棉质睡裙,比较居家也可以外出的款,她端进厨房准备收拾,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慵懒男嗓:“转过来。” 周绵喃乖乖地照做,迎面就是男人深邃的眉骨和放大的俊脸,他微微俯身,低下头,替她细心地系上hellokitty围裙的系带。 “新的。”动作间,他不忘解释。 周绵喃愣了愣,感受到身体的触碰感,睫毛微微颤动。 他按着她的肩又转了个身,替她在身后打了蝴蝶结,滚烫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细腰,如同细小的电流,透过肌肤迅速蔓延到身体各个角落。 这姿势无端地暧昧旖旎。 周绵喃咬了咬唇,耳根有些发烫。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男人随即也加入进来,若无其事地开始清洗,而周绵喃只需要将洗过的碗用清水过一遍就可以了,丝毫不费力。 整个洗碗的过程,让周绵喃有种错觉,她正过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细水长流的生活,岁月静好。 可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离开前,周绵喃却被萨摩耶的小身体霸道地挡在门前,怎么都走不了。 贺俞洵沉着脸,可它却耍赖,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她走。 周绵喃耐心地哄了会儿,温声道:“乖乖,过几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它不依不挠,任性耍脾气。 见此,她有些疑惑,萨摩耶向来很乖很听话,今天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问出声:“它今天是不是还没遛。” “嗯。” “那我带它出去遛会。”周绵喃解释,“正好我家的也还没遛。” 贺俞洵定定地看她,随即摘下围裙:“一起。” 周绵喃等他换好衣服。 在打开自家的门之前,就已经听到了金毛的哼唧声,比起刚才萨摩耶的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她打开门,金毛果然迫不及待地瞬间冲出来。 那双黑豆般的小眼睛里,倒映出她跟贺俞洵还有萨叔的身影,于是委屈的眼神倏地变了,是明显的伤心和控诉。 “汪汪呜呜呜呜!” “呜~” 那可怜凄惨的模样,好似一个被爸爸妈妈抛弃不要的孩子。 周绵喃立即心软,摸摸狗头,还哄了几句,给它扣项圈,金毛兴奋地乱动。 身边的人先一步接过来:“我来。” - 这是周绵喃跟贺俞洵第二次一起遛狗,她已经娴熟许多,能够轻松控制萨摩耶。 今晚的氛围很好,周绵喃像朋友关心似的,不经意出声:“你是去京市出差,还是...” 贺俞洵没有隐瞒,淡淡地说:“家事。” “老爷子病重,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 周绵喃顿了顿。 她突然意识到,除去南寻总裁这一身份,他还是京市贺家的少爷。 她犹疑着,发自内心地开口,虽然觉得有些苍白:“那祝你顺利。”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贺俞洵定定地注视女孩子不自觉流露出担心的模样,内心的郁燥好像被瞬间抚平。 他身在豪门,注定会有身不由己的事,与滔天权势和富贵比重的,定然是代价。 但,有她在身边,这些好像都不算什么。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 路过一家玩具店。 橱窗展示着精美的玩具,周绵喃罕见地移不开目光,装作不经意偷偷看了好几眼。 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洋娃娃,她却难以忘怀,原因无它,这跟小时候渴望拥有的那个娃娃的款式一模一样。 过了这么些年仍旧能售卖,这在市面上实在少见。 门口站着的推销员,眼光无比毒辣地发现了周绵喃多看的这两眼,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 “小姐姐,我们家出的怀旧款洋娃娃,要不要进来看看呀?我看你好像很感兴趣呢!”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挪移,眨眨眼,揶揄,“今天打折哦,让你的帅气男朋友买了送你!” 周绵喃被这句‘男朋友’说得有些脸红,还有点难为情,更羞赧的是自己的心思被发觉。 她嗫嚅着,推拒,还试图解释:“不用...他...” “走吧,进去看。”贺俞洵淡淡地截下她的话,将牵引绳递给推销员,极其自然地抬步走进去。 “...” 因他这句话,周绵喃的心情莫名止不住上扬。 玩具店里的人很多。 周绵喃跟在贺俞洵身旁,被这些新奇的玩具迷得眼花缭乱,而周围都是小朋友,只有她们是大人。 一进去,就吸引周围不少目光。 “外婆,这个姐姐好漂亮,哥哥也好帅!” “宝贝,你平时要多吃饭,以后长大能跟这个姐姐一样好看,才有这么好的男朋友疼!” 中年妇女笑着说。 周绵喃:“...” “是这个么。”身旁传来一道男嗓,贺俞洵瞥向刚刚那个洋娃娃,随后看她的目光带着征询。 周绵喃咬了下唇:“…嗯,我先看看,不用麻烦你帮我付。” 贺俞洵低嗯一声,不知听进没有。 这时,门口突然走进一个哭闹的小女孩:“我就要新娃娃,你必须给我买!听到没!否则我就给爸爸告状!” 她的母亲有些没办法,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子涵,妈妈都给你买好几个了,你究竟还要多少!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听话!” 小女孩不依不挠,刁蛮撒泼,大有你不答应我就继续闹给你看的姿势。 蓦地,她眼睛一转,小手指向洋娃娃,恰好是周绵喃看中的那个:“我还要那个!你给我买!” 周绵喃顿了顿,见那位母亲实在为难,虽然也心动地想要,只好放弃。 她温声告诉她:“小朋友,你想要这个娃娃的话,必须答应你妈妈,过后不能再买了。” 小女孩看她一眼,脾气十分暴躁:“要你管,滚!” 她说完,立即被母亲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那位母亲看周绵喃一眼:“我女儿是个小朋友不懂事,得亏你懂事让给她,那我们就要了这个娃娃。” “好的,请往这边来付钱。”销售员微笑着说。 “付钱?不是她让给我们家子涵的吗?”母亲愣了愣,随即指向周绵喃,“要钱你找她去。” “…” 周绵喃顿了顿,这话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忽然觉得,有点自私地不想给她了。 她刚想说话。 却突然被身边的人打断。 “这个娃娃包好。” “是我们的。”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39节 他嗓音低沉,垂眸看向周绵喃,淡淡地说:“我身边的小朋友更想要,她不需要懂事,也不需要让。” 第28章 贺俞洵的语气很淡,却好似裹挟了初秋的寒意,带着极强的威慑感,轻易便划破玩具店里原本的平静。 是明目张胆的护短。 周绵喃微怔。 ‘小朋友’那三个字,就这样从他的薄唇中自然滑出,直直传入她耳畔,悸动感瞬间拉满整个胸腔。 而子涵母亲此前光顾着哄女儿,因为那句话终于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抬眼狐疑地打量。 对方的眼神深而沉,看似波澜不兴,再仔细瞧便会发现里面蕴藏无尽的暗意。 她一对视,便觉得自己有如坠落冰窖,通体发凉。 再往下,黑色衬衣剪裁得体,富有质感,一看便造价不菲,钻石袖口更是投射出低调又奢华的光晕,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对方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哼!不管,我就要!”子涵双手叉腰,怒瞪着她妈妈,显然被过分地娇纵,语气十分不耐烦,“快点给我买娃娃!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 “…” 闹剧扩大,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这也太胡闹了吧。” “什么胡闹,就是皮痒了欠抽!要是我摊上这种孩子,非得拿皮带把她教育得服服帖帖的!” “说实话,小孩这样,一大半都是父母给惯的。” 子涵母亲在这些言论的包围中感觉丢脸又难堪,她再怎样毕竟也是个要脸的人,再加上忌惮着男人的身份,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买什么买!回家!” “我不!我…” 子涵立即抗议着还想闹,撒泼打滚是她惯用的伎俩,百试百灵。 只是冷不防地对上贺俞洵的眼神,登时呆了下,随即转身害怕地抱住她妈妈的腰,被吓得大叫:“…不要了,我不要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仓促地平息。 回家的路上,周绵喃抱着娃娃,唇边翘起的弧度始终没有淡下去。 临睡前,她盯了娃娃许久,如果不是手机震动,或许会一直看。 [芮芮]:老婆怎么样辣! 周绵喃弯着唇,三言两语描述了整个事情。 [芮芮]:卧槽,洵神也太宠你了叭!会做饭!什么绝世好男人!还有这心偏得,简直比之前过之而不及!谢邀,今晚狗粮吃饱了,有被狠狠秀到呜呜呜qaq 周绵喃只注意到最后那句话,以为她还在为过去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难过,不免担忧安慰。 [z]:芮芮,你也一定会遇到良人。 [芮芮]:什么良人,男的速速退散!我现在get到了单身海王的快乐,才不要谈恋爱!我tm是为老婆你高兴!!喜极而泣!!抹眼泪.jpg [芮芮]:呜呜呜老娘磕的‘鱼腩’cp终于要he了!喜大奔普,简直过年了!!看来你们明年结婚那个flag能实现辣! [芮芮]:老婆,你太争气了,这下真的打脸了那几个在校友群说闲话的八婆!哈哈哈哈哈哈! 周绵喃:… 看得出来,许芮这状态很激动,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 周绵喃又无奈又想笑。 睡前,她将娃娃放在床头,至此,再没挪开过。 不知是谁说过一句话。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周绵喃属于前者,也属于后者。 她这一生命运多舛,却也足够幸运。如果不是遇到师父,她或许会惨/死街头。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贺俞洵,她或许终其一生都只能平淡度过。 毕竟,年少时遇见了太过惊艳的少年,就再也不会对别人心动1。 她不想将就。 那天周绵喃做了一个梦,记忆中那个总是懂事而克制、用淡漠情绪伪装成大人模样的瘦小女孩,终于能够抱着娃娃,眉眼弯弯地露出笑容。 - 翌日。 蝶羽工作室。 周绵喃坐在工作台前,纤白的手指握着蜡刀,在纯透的棉布上绘制纹样。 她身前坐着一位中年女人,紧皱着眉,表情冷淡而严苛。 初秋的清风顺着蕾丝窗户吹进来,额前的几缕碎发被轻轻吹起,柔美娴静,她却丝毫不受影响,神情专注而认真。 刻印完后,周绵喃放下蜡刀,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后听到辜桑的评价,比较中肯。 “勉强可以。” 待作品冷却过后,辜桑执起那幅刻有蝴蝶纹的蜡染,仔仔细细地再次查看,即便已经挑不出任何毛病,她还是会吹毛求疵地提出需要修改的细节。 “这一笔衔接得比较丝滑,但正是因为太过流畅,反而显得有些僵硬,感受不到作品生动的灵魂。” “这里的翅尾处理得再复杂一点。” “…” 周绵喃悉心地听着辜桑的教导,可她接过那幅样图,自己查看时,忍不住温声解释。 “桑姨,这幅纹样的每个细节跟主题都有着一定的呼应和托衬,尤其是翅尾,倘若太过复杂...可能会显得有些...失去本意。” 周绵喃对于辜桑的看法,提出了正常的质疑,因为整个设计,是她征询了其它自己认识的蜡染传承人大师和朋友,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反复更改和打磨,修了几十次才最终完成的。 而辜桑并不了解这其中的艰辛。 甚至…她之前试图给辜桑发送自己整理的设计过程和分析,可对方都只是大致浏览了下,并没有细看,所以她才只好请教其它的名师益友。 周绵喃将自己的思路再次耐心详细地说明,可辜桑听到一半便打断了,语气不耐,明显的冷嘲热讽:“呵,那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吧。” 随即她又像是想起了正事,登时盯着周绵喃的眼睛,严厉逼问:“你跟白家的那孩子进度怎么样?” 周绵喃咬了咬唇:“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人家那么优秀,你还看不上?周绵喃,你到底要干什么?” “出去学习这几年,翅膀硬了?”辜桑摩挲着这那蜡染上的蝶翅,指尖用力揉捏,冷冷道,“别忘记了,你是蓝寨的人,那些跟你同龄的,现在孩子都能出去打酱油了。” 周绵喃垂下眼眸。 几秒后,轻声说:“桑姨,师父曾经告诉我,承其志,做其事。” “做蜡染,必须要有匠人精神。” “您…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逼我去投入毫无价值的相亲之中呢。” “我更希望...您在我的作品中,给予我更多更好的意见。” “我不是指导你了吗?”辜桑极度地不耐,“跟你费口舌,真是浪费我时间。” 她话锋一转,倏地意识到什么:“你这推脱的样子,该不会是还没忘记那少爷吧?” 周绵喃蓦地停顿,像被可疑地戳中了心事。 辜桑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冷笑,心中的揣测终于被证实,看她的目光愈发冰冷:“果然还是念念不忘,周绵喃,你扪心自问,你自己配吗?” “早就跟你说过,那种豪门少爷有钱有权,会看得上你这样没有任何有用背景跟身份的人?简直是笑话。” “你还是趁早给我死了心,找个门当户对的,对你事业也有帮助。” “我还有点事,后面再给你继续张罗婚事。” 说完,便情绪不虞地离开了。 辜桑的那些贬低、指责的话语,仍在她耳边回荡,周绵喃的唇线抿直,内心想法却十分坚定。 那些不好的话,她都不会听。 因为有人说过,她不需要懂事。 如果八年前的遗憾,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抗衡。 那么现在,她要做个‘任性’的人。 - 深夜,下班回家。 周绵喃打开门,一金一白两道身影顿时屁颠颠地冲过来,围着她上蹿下跳。 她笑着蹲下身,摸摸两个狗头安抚,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贺俞洵真的离开了。 就在今天,远赴几千公里之外的京市。 他交代的那些照顾萨摩耶的事项,周绵喃都悉数注意着,其实萨摩耶很好养,只是它兴奋过后,却有些异常,不愿意吃饭。 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对她很亲热,但是贺俞洵走后,它始终是有感情的,整个小表情显得有些忧伤,一直在门口没精打采地趴着,郁郁寡欢,从萨摩耶变成了萨摩‘唉’。 周绵喃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给贺俞洵拨去电话,不可否认的是,她自己也蕴藏了些私心。 没几秒,电话便接通,她隐约听到那边有水声,但也仅仅是最开始,过后便很安静。 “怎么了。”对方轻声问,嗓音低而沉,透过电流传来,格外地低哑。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0节 “狗狗...好像在绝食。”周绵喃的耳边酥麻,被他的声音弄得发痒,她按捺着情绪,继续说,“它...会不会是因为你走了,有点不习惯。” 沉默两秒。 他似乎是在思考:“你把电话放到它耳边。” 周绵喃照做,只是指尖不小心摁到了扬声器,男人冷淡的声音瞬间放大,比刚才冷了好几度。 “傻狗,必须乖乖听她的话,知道么。” “否则回来收拾你。” “汪!” 听到他声音,萨摩耶原本有些萎靡的姿态立即活跃起来,叫声中气十足,好像在说‘yes,sir!’。 周绵喃无声地弯了弯唇。 萨摩耶撅起臀,慢悠悠地跑到狗盆边,肯吃饭了。 她终于放下心。 电话还在接通着。 周绵喃有点舍不得挂。 对方也没有挂断,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经意问:“刚下班?” 周绵喃轻嗯了一声,她看向落地窗外皎洁的月光:“等会准备把它们带出去遛。” 贺俞洵沉默几秒,开口时,低醇嗓音浸润了些不易察觉的情绪:“傻狗稍微一两天不遛的话,没事。” “女孩子大半夜出去不安全。” 周绵喃心中一暖,因他关切的话语,很乖地应下:“好。” “那你呢,处理好了么。”她反问。 “还早。”贺俞洵没隐瞒。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周绵喃以为他还在工作,有些不好意思地准备挂断。 “没有。”他不经意地否认她的话,再度开口时,带着模糊的暧昧,撩得人热气上涌:“我在洗澡。” 这几个字让周绵喃猝不及防,她终于明白,刚才的水声不是幻听。 耳尖发烫,脑海中瞬间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了画面,男人赤/裸的精壮身材,水珠顺流而下,从沟壑明显的腹肌蜿蜒至人鱼线,性感得荷尔蒙爆棚。 ...不行不行,她在想什么。 周绵喃忽地觉得手机有点烫手,口不择言,仓促地再次说:“那我先挂了,不打扰你…洗澡了。” 贺俞洵似乎是低笑了声,有无名的情绪在夜色中沉顿,悠悠荡开来。 “是你的话,不算打扰。” 第29章 “绵喃,你是哪里人?” “黔都本地的?还是外地?” 秋意弥漫的季节,枯黄树叶随秋风簌簌飘落于街道中,是散步的好天气,而周绵喃也的确正在陪许蛮兰逛街。 几缕凉风拂过,微刺凉意侵袭皮肤,她细心地替对方将披着的貂皮大衣拢了拢,动作间透着自然的亲昵。 “不是本地人。”周绵喃极轻地弯唇,温声回答,“我从小在蓝寨长大,位置比较偏远,在黔东北部,距这里大约400公里。” 蛮兰好像很有兴趣,转眸看向她,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温柔情绪:“这样啊,有时间,倒是挺想去参观下你的故乡。” “有空的话,我便带您去,到时候一定用我们那里最高的礼仪和最好的特产招待您。”周绵喃立即应下,随即有些好奇:“不过,不知道蛮兰阿姨...又是哪里人呢。” “我祖籍在渝江,只不过大学到这里读书,还遇见了贾甄,从此就在这安了家。” 蛮兰笑着摇头,想起往事,轻叹着,自顾自打趣。 “老贾这人年轻的时候,比现在还要莽撞,对我死缠烂打了好几个月,怎么赶都赶不走,什么宿舍楼下告白、上课堵人、操场示爱…这些手段不知从哪学来的,我被追得实在受不了,最后就只能勉强让他得手。” 虽然说得好像很困扰,但对方眉眼间的甜蜜骗不了人,周绵喃很轻易地便感觉到其中的幸福,以至于她好像也被感染,真心实意地夸赞: “贾老板能力过人,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则也不能在服装商界立足,开设这么大的服装厂。” 她含着淡笑微微打趣:“更何况,倘若蛮兰阿姨对他毫无意思的话,肯定也不会答应。” 周绵喃轻易洞察她心思,却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蛮兰覆上她搭在自己臂弯的手背,笑得眼尾细纹叠起。 “绵喃,你这孩子确实是聪明,我确实挺喜欢他的,当初不顾一切,冒着家人反对,为了老贾毅然留在黔都,之后啊,一待就是十几年。” 两个人说着,进入订好的下午茶餐厅,落座后,蛮兰抬眸看向窗外的景致,眼神不易察觉地暗了下:“真要说起来,我曾经有个亲姐姐,也是…因此而离家出走。” 周绵喃表情微微僵住。 “当时,家里得知后非常生气,扬言不要她,可那也只不过是句气话。”蛮兰的笑里终于掺了点浅淡的苦涩,“可她却不愿回头,当时姐姐的原话,我至今还记得——爱一个人,奋不顾身只是最基本。” “她比我更偏执,也更疯狂。” “那…后来呢。” “后来她走了,因为难产,永远留在了手术台上。” 周绵喃怔愣,没想到看似风轻云淡的蛮兰阿姨,竟然见证了这样的过去,可她…却仍旧愿意相信爱情。 她想安慰,但说出任何话语都显得无力和苍白,只能感叹:“爱一个人,确实会不顾一切,只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听到这样的感慨,蛮兰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题太过沉重,又重新调整情绪:“是啊,不过没关系,都过去了,往事不提也罢。” 她话锋一转,看向周绵喃:“我倒是听贾甄提了你跟那位南寻贺总的事。” 猝不及防提到关于自己的感情话题,周绵喃顿了下,垂下眼眸。 蛮兰根据她表情瞬间洞悉想法,紧握住她的手:“看样子,你好像还有些顾虑。” 周绵喃咬了下唇,想到桑姨对她的阻止,有些难受,开口时声音不免艰涩:“蛮兰阿姨,您会不会...也不看好。” “毕竟,我跟他...差距这么大。” 蛮兰看出她的难过,又因这个“也”字听出了些端倪,不免有些心疼:“傻孩子,你怎么会介意这些,这都不是问题。” “倘若他能让你坚定不移地选择到底,那说明他就是你的良人,你看我跟贾甄,现在不也照样过得很好。” “不管怎样,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她说话时温暖又熨帖,如同缠绵的秋风,听得人发自内心地感到舒服。 周绵喃好似被鼓舞,抬头看她。 蛮兰的眼神泛着柔和,给人一种独特的力量,那瞬间,周绵喃仿佛能透过那双眼,看见一个炙热赤诚的灵魂。 这么多年初心不改,显然拥有极其饱满的幸福。 周绵喃点点头,唇角泛出一个豁然开朗的弧度。 “好。”反握住她的手,瞬间感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过来,“谢谢蛮兰阿姨。” 原来,她也是可以被长辈理解的。 - 同一时间。 京市贺家。 宅邸里雕栏玉砌,错落别致,书房中的金丝楠木书架摆放了粉彩八仙缠枝荷纹瓶,斜插出几枝海棠,淡雅富有生机。 只是书房的氛围却并不那么闲适,箭弩拔张得好似处在战场,让人感到压抑。 贺俞洵的黑眸淡淡扫向坐于太妃椅前的中年贵妇,语气冷淡:“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什么态度。”傅胥黎对自己这个儿子非常不满,语气严厉冰冷,“老爷子命悬一线,幸好你还知道回来,若是现在再不把握,那以后在贺家,我们还能站住脚?你二伯收养的那个养子贺宴礼可是至今都虎视眈眈!” “是么。” 贺俞洵淡嗤一声。 明显的不以为意:“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 “说到底,不过是你野心勃勃,想要吞并更多权力。”他的眼神很有洞察力,轻描淡写撕开残酷真相。 “逆子!”傅胥黎猛然动气,拿起手边的花瓶,狠狠朝他砸过去,却被男人微微侧身躲开,她见状表情愈发怨怼,“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非得气死我才高兴是不是?” 贺俞洵冷冷地笑了,他语调森凉:“这时候才想起我是你儿子?” “那年你跟贺荣各玩各的,堂而皇之带着野男人回别墅,被我亲眼目睹的时候,有想过这些么?” “什么!”傅胥黎脸色瞬间变化,显得有些难堪,向来优雅得体的气场有些破功,“你看见了...?” “若想不被发现,那就做到天衣无缝。”贺俞洵走近,垂首看着透露出罕见惊慌的贵妇,眸底深寒,坠满冰冷。 “你们从来只把我当作累赘。”他毫无表情地揭露谎言,“而且还是个没有感情价值的工具,那时候把我送到蓝寨,并非让我逃离内斗,而是在商议如何分割旗下的财产,对么。” “...”傅胥黎百口莫辩,试图说些什么,声音倏地一软,开始打感情牌,“俞洵,当初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我现在也是为你的将来考虑。” “为我好?”贺俞洵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毫无温度,“你知道我的想法么?” “丢弃十几年,现在才想起来关心?”他冷淡地转身准备离开,“你好自为之吧。” “对了。”似是想到什么,贺俞洵忽地停顿,淡声。 傅胥黎以为他回心转意,眼中忽地生了些希望,谁知,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无尽地狱。 “她回来了。” 傅胥黎瞳孔微缩。 “是那个狐狸精又把你迷住了?俞洵,京市里的千金大把供你挑选,你怎么这么傻,被那女人蒙蔽双眼,迷了心智!你难道就不能听我这个过来人的劝告,回心转意?” 傅胥黎苦口婆心劝慰,表情却是装出来的难过。 贺俞洵看都没看,嘲讽地扯了下唇:“呵,你想多了。曾经你费尽心机让她离开,只是因为以后我还有利用价值,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已经打空了。” “毕竟,我从来都不受会贺家掣肘。”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1节 他再度留下两句话,尾音铿锵有力,在整个书房回荡,久久不散:“更何况,你一直都想错了。” “不是她迷住我。” “——而是我非她不可。” - 那天原本应该是个很好的天气,可到晚上却开始下雨,雨点迅猛地打在地面,发出连绵不断的淅沥声,以至于周绵喃不得不独自撑伞回家。 她回来得太晚,临近十一点,没顾得上吃晚饭,只好匆忙打包了份酸汤鱼。 萨摩耶跟金毛在家意外地乖,两个小家伙彼此玩得不亦乐乎,却也没拆家。 进屋后,周绵喃换了衣服到客厅坐下,她顶着两只热情小狗垂涎欲滴的眼神,淡定地撕开酸汤鱼的包装,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腹中饥饿。 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口感绵密,还不错的味道,却总好像差了点什么。 自从那次吃过贺俞洵做的菜以后,她就好像很难再对其它的美食青睐。 …不知道他现在正做什么呢。 周绵喃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消息还停留在许芮分享的旅游日常,还有对方发的感情推文心得。 她光有理论,却没能实践,总归是空有准备。 周绵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白天蛮兰的话还历历在目。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哪怕前路充满坎坷崎岖,只要你们彼此的心足够坚定,就一定能够修成正果。” 正想着,手机提示音忽地响起,仿佛心有灵犀。 [h]:今天傻狗怎么样了。 这是昨天加上的微信。 看见消息,周绵喃忽地心里一跳,异样的情绪涨满胸腔,她唇角牵动,立即放下筷子,将消息发过去。 [z]:很听话,在跟金毛打闹。 [z]:[视频] 周绵喃本来是想摁视频发送过去,谁知不小心按到了语音通话,她想挂断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电话接通后。 两个人忽地沉默。 彼此呼吸声交融错乱,谁都没开口。 周绵喃有些尴尬,她欲盖弥彰地温声解释:“不小心...按错了,原本是想给你发耶耶的视频。” 他低低地嗯了声,虽然简短,但周绵喃却很明显地捕捉到对方情绪好像不太对,跟往常比要,就连语气都要淡了些。 周绵喃猜想,他或许是因为处理烦琐的家事而感到疲倦。 “汪!” 萨摩耶的玩具突然被金毛叼走了,登时扭动白白胖胖的小身体跑过去追。 她注视着,心中一动,忽地有了想法,故作轻松地开口:“耶耶它好像…有点想你了,在等你回家。” 她的想法很简单,隐晦地告诉他,世界上有人或宠物在挂念着他,等着他回家。 空气再次布满沉默。 半晌,对方才有了回应。 低沉的嗓音中蕴含着不知名的情绪,明显掀起了波澜,意有所指:“好。” “告诉ta,我也一样。” 第30章 一别经年。 再次回到蓝寨,周绵喃的内心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蛮兰阿姨说想来参观,她不会提前回来,离开前的那段记忆,对她而言算不上美好。 走得匆忙,所以选择临时买了汽车票,蓝寨的位置比较偏僻,除了客运汽车外,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 四周的风景飞速变化,明明是从小到大见了无数次的风景,在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周绵喃怔怔地注视着窗外,在忍受了长时的颠簸,汽车缓缓进入蓝寨大门时,她终于忍不住低头给许芮发了条消息。 [z]:图片 [z]:这里的天空还是跟以前一样蓝。 对方并没有立马回复,周绵喃猜想她或许正在旅途中玩得尽兴。 司机用熟悉的方言吆喝,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蓝寨已经到了,该下车的下车得了哟!不然错过了我不得负责!” 周绵喃拎着裙摆,弯腰走下车,巧合的是,或许因为重新建设过,汽车靠站的地方在蓝寨街道的正中央,蓝寨中学。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锈迹斑斑的铁门和烫金的牌匾,门边的银杏树萧索着身姿,枯黄的树叶簌簌落下。 周绵喃站在原地,静静地瞧了片刻,终于滋生了怀念的情绪。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久违的画面,一个五官青涩、略显稚嫩的少女背着书包踏入学校。她曾经走这条路走了无数次,从清晨到日落,天亮到天黑,是青春的痕迹。 周绵喃刻意沿着曾经的轨迹步行,路过转角的墙面时,身形不由自主地一顿。 印象最深刻的事,在这面矮墙上,她做了循规蹈矩十多年,第一次的出格叛逆行为。 是在师父拿到病危通知书的那天早上,晨读课,无意间在走廊听到班主任的电话交谈,她得知了最为不幸的噩耗。 “...这件事,麻烦刘老师保密,我现在已经是晚期了,千万不要告诉她,让她安心学习。”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多多关心周绵喃同学的情绪,也希望辜先生能够保持乐观的心情,癌症固然可怕,但或许您受幸运眷顾,能够战胜病魔,产生奇迹也说不定,祝您早日康复。” 那瞬间,周绵喃如遭雷击,内心惶惑不安,难以接受事实。 那天正是月考,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可周绵喃根本无心考试,脑海中全是师父的消息,无措又茫然。 学校封闭式管理,找不到机会出去,一上午,周绵喃的心思全乱了。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她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请假,甚至也想过装病,但若以感冒之类的为借口,恐怕不行。 班主任常备着药,再不济还有医务室,更或许会亲自带她去医院也说不定,这理由实在太过蹩脚。 所以午休的时间,周绵喃哪也没去,一个人径自蹲在墙角,抱着双臂,怔怔地望着校墙外的湛蓝天空出神,内心酸涩无比。 这墙明明并不高,却不偏不倚,刚好挡住了她回家的路。 那刻周绵喃无比迫切地想冲出去,却只能如一只囚鸟,望着深蓝的天空暗自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地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嗓,在静寂的氛围中格外明显,打破了她的所有情绪。 “许芮说你连午饭都没吃,不知道去哪儿了,原来是躲在这里。” 少年的尾音带着笑意。 他没发现异常,几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盯着她柔软的发顶:“怎么在这里蹲着。” 周绵喃还来不及反应,身前覆盖一道阴影,是贺俞洵,他也跟着蹲下来了。 她纤细的手腕随即被勾上了重量不轻的塑料袋,还未看清是什么,香气却率先侵袭鼻腔,原来里面装着的是她最爱的酸汤牛肉饭。 “许泽今天有事出校,顺便带了份回来。” 周绵喃终于收回无神的双眼,侧头看他。 女孩子的表情很无助也迷茫,尾睫挂着晶莹的泪珠,充满明显的破碎感。 贺俞洵终于察觉到她不对劲,收敛神色,瞬间变得正经许多,脸色也沉下几分:“怎么了。” “是谁欺负你。” 周绵喃没有说话,眼眸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点湿润,睫毛微微颤动,正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 贺俞洵耐心地等着,没有催促,良久才继续出声,嗓音低而沉。 “阿喃,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明明她从小到大都很坚强,可是感受到贺俞洵关心的语气,竟然无端地觉得有些委屈。 或许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 周绵喃再也绷不住,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说出事情的原委:“我师父...她...被查出癌症...是晚期...” 她清软的嗓音里是满满的、抑制不住的难过,说到最后,微微哽咽。 贺俞洵微怔。 她咬着唇,发出破碎的音节,是对信任的少年毫无保留的诉求,语调里充满明显的难受和无措:“我想...出去看她。” 贺俞洵用尽力气才克制住想抱她的冲动,低低地叹息一声,仅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拂去她那片尾睫上的湿润。 “别哭。” 直到眼睑处传来指腹的柔软触感,周绵喃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出息地落泪了。 她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眼前温柔地替自己擦拭眼泪的人,却更加有种流泪的冲动。 “想出去就请假,我陪你一起。” “你师父一定会好起来的,阿喃别怕。” 他的嗓音微微泛哑,黑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专注而认真,动作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怜惜。 “可是...师父...让刘老师别告诉我...”周绵喃蹙着眉,难受不已,犹豫着说出自己的困境,“她...不想让我去...” “没关系。”贺俞洵悉数地替她擦干越来越多的眼泪,那些泪珠实在太烫,仿佛要把他灼伤。 擦干后,他的手缓缓收回,黑眸依旧紧紧盯着她,半哄半认真:“那我们现在就偷偷地去,好不好。” 他接过她手腕上的袋子,打开里面的包装。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2节 “我有个办法,不过你必须先认真吃饭,吃完就告诉你。” 他耐心地等待她整理好情绪,这让周绵喃觉得,自己在深海漂浮中孤舟般的心有了慰藉。 她乖乖地点头,终于肯吃饭,虽然吃得不多。 …只是没想到的是。 他说的办法,竟然是翻墙。 少年眉眼是遮不住的意气,明明有着矜贵的身份,却做着这样违和接地气的事情,把周绵喃给看愣了。 可他稳稳翻上去的时候,身手是那样的矫健而帅气。 “上来。” 他伸出一只手。 周绵喃犹豫了,眉头再度微微蹙起,她的性格向来属于文静乖乖女,实在做不出这样出格的事情,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恰当。 可看着对方认真等待的神色和坚定的目光,又觉得,没什么难的。 有他在。 她很安心,无条件地信任。 周绵喃紧紧抓住他的手。 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抓住了那束光。 - 眼前的那一幕浮现在脑海中,逐渐跟现在的空荡墙面重叠。 [阿喃。] [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和许芮,不能再把自己憋着了,知道么。] 他郑重的嘱咐好似仍在耳边回荡,她记得当时的自己答应了,可惜后来又食言了。 周绵喃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仔细察看,斑驳的墙面,生锈的铁栅栏,承载了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蓦地,那灌木丛中一闪,好似有什么在熠熠发光,周绵喃似有所感,小心地拨开树叶。 瞳孔微缩。 一枚纽扣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怎么会… 那次翻墙之后,贺俞洵的衬衫袖口纽扣丢掉了一枚。 周绵喃对纽扣的印象很深刻,因为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之一,当时弄丢以后,怎么都找不到,她还偷偷难过了一会儿。 原来是在这里。 她有些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纽扣,虽然经过时间的打磨和洗礼,显得有些发旧,却依然完好无损,这么多年,还一直保存在这里。 冥冥之中,好像在提醒着她。 没有什么改变。 纽扣是这样。 感情也如此。 周绵喃有些震撼,她小心地捧着,悉数拂去纽扣上的脏污和灰尘,爱惜地收好,就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 - 回到阔别多年的旧院,周绵喃心里浮现出不可诉说的忧郁,她在心里默念着:“师父,对不起,我回来了。” 那场葬礼准备得很仓促,她当时走得也很仓促。 周绵喃先进入辜鹤的房间,准备好好清理一番,惊讶的是,虽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却保持得纤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打扫,应该是辜桑做的。 周绵喃将所有东西都收好,却在床头柜底层发现一样东西。 它被压在箱子最底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难以发现。 那是一本日记。 有些泛黄,很有年代感。 周绵喃拿出来翻阅。 只是内容让她诧异。 娟秀的字体,看得出来,是她师父的手笔,八年前的内容。 [4月3日] 我做的究竟对吗。 她会记住我,还是会恨我。 周绵喃愣了愣,以为她是在说自己跟贺俞洵的事情,谁知,后面的内容却让人疑惑不解。 [4月15日] 阿喃长大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长得真像。 我想不通,这么多年,他竟然如此无情。 [5月10日]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是报应吗。 好想...再见一面。 她蓦地想起那日和白寅礼谈话时,得知关于师父的往事。 到底是怎样的爱恨情仇呢。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段文字,却足以窥见其中刻骨铭心的感情。 周绵喃想,她最近有必要去渝江一趟。 周绵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屋子里摆设简单,却也干净整洁。 周绵喃打开上了锁的储物盒,那是她放在床内暗格的秘密。 这个秘密谁也没有发现。 打开后,只有一封信躺在盒子中央。 经过岁月的洗礼,信纸布满了褶皱,像是翻阅了无数次的痕迹,却依旧沉淀在那里,等待着被再次窥见天光。 那是贺俞洵写给她的情书。 第31章 多年后打开,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仍旧会再次涌现。 周绵喃的心底里软得不像话,她缓缓展开信封,指尖捏着纸页一角,轻微攥紧。 致我的阿喃 [阿喃。] [展信佳,见字如晤。] [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你总是喜欢埋藏在心里不肯表达出来,可那天,看见有人在操场公然表白的时候,你露出的那副傻乎乎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应该需要这样的方式。] [公然做当事人,你肯定不会愿意,而我平日里送你的东西,你也总是觉得贵重不愿收下,可陈斯泽说,你会喜欢这封信。] [你师父经历了这样一件不幸的事,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的难过,会让在意你的人也更难过。] [想告诉你,不管经历什么事情,都有我在陪着你。] [你曾经说过,我们要一起站在顶峰,可是别忘了,哪怕在低谷,我们也能携手同行。] [你看今晚月色怎么样?] [是不是很美。] 伴随师父病症的,是接踵而至的高考压力,在人生的关键时期,周绵喃的心情因为受到影响,不可抑制地低沉下去。 可贺俞洵用这样的方式,坚定地托起跌落低谷的她。 在见证了自己所有的不幸之后。 ——是下雨天无条件偏向她的伞,是每次晚自习带的奶茶,是流言蜚语中坚定选择她的立场,也更是无数次的讲题时耐心的温柔。 少年含着笑的眼神,熠熠发着光。 暗恋圆满。 她会永远记得。 曾经以为贺俞洵会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可他却甘愿下凡,落入她手心。 周绵喃此行,除了祭拜师父以外,就是为带走这封信,它寄托了她最纯粹美好的感情和肆意鲜活的青春。 当年分手时,走得太决然,她害怕自己心存念想,懦弱地将这些东西全然摒弃,现今,却成为了最为珍贵的礼物。 周绵喃悉心整理好。 随即她收拾好所有东西,带上香烛和纸钱,出发去墓园。 路上,万里无云。 见了很多的全然陌生面孔,尤其是小孩,她不怎么认识,除了景致还熟悉外,好像其余所有的灰暗与不堪都已经被新的底色覆盖。 墓园。 墓碑上,女人的表情温柔恬淡,周绵喃郑重其事地奉上香火与蜡烛。 她站在面前,表情郑重而肃然,深深地鞠了三躬。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3节 “师父,对不起,这几年都没有来看您,直到今天才赶回来。” “我...没有辜负您的教诲,创建了蝶羽...正在实现您的心愿,它逐渐发展,羽翼日渐丰满,我想,一定是因为有您的关注和祝福...” “我相信,您有在天之灵的话,看到时一定会感到欣慰和骄傲。” “我花了几年的时间,到湘渝潜心研究,虽然现在没创造出特别突出的成就,却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辜负您对我的栽培。” 周绵喃说着,轻柔的嗓音里不可控制地带了些哽咽,对她而言,养育之恩大于一切,可是,师父还没能等到她尽孝,便早早离去。 她用指腹蹭干睫毛的潮湿,踌躇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将心底里的话说出来。 “我还想对您说的是...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我还是忘不了他...” “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她的眼眸中不自觉染上几分惆怅:“您会支持我的决定吗。” “桑姨到现在也很不看好我跟他的感情。”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 她说完,便沉默了。 几缕微风拂过。 半晌,一只藏蓝色的蝴蝶忽地出现,似有灵性般,准确地停留在她指尖,振翅蹁跹。 感受到异样的触感,周绵喃低眸看去,愣了愣。 那只蝴蝶的花纹异常美丽,仿佛传承某种古老的血脉。 冥冥之中似是感受到些什么,周绵喃的唇角终于牵出些淡淡的笑容。 “谢谢师父。” - 周绵喃回去时特意绕路。 经过了寨里唯一的篮球场。 几年过去,这个球场已经重新翻修过,显得更加具有现代气息。 她放慢脚步,注视着眼前的球场,竟然有些舍不得眨眼。 清晰地记得,这是初遇贺俞洵的地方。 那时她下午独自回家,偶然路过球场,注意到异样的喧闹声,忍不住侧眸看去。 黄昏时分,淡金色的阳光笼罩大地,一众眼熟的球员中,独独那个陌生少年的身影格外突出,让周绵喃瞬间止住步伐。 他有着飒爽的英姿,在对手的防守中,矫健如猎豹,举手投足间,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少年侧脸轮廓立体,五官比例完美,薄唇噙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一个假动作巧妙骗过对手。 那双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将球掷入篮球框,姿态利落而漂亮。 他弹跳时衣摆上扬,露出精瘦的腹部线条,富有极强的张力,整个场景,仿佛画家精心构制的美学艺术,带给人独树一帜的惊艳感。 他骄矜耀眼,如同太阳。 仅是瞬间,便投进了周绵喃的眼眸,相机定格画面,从此,也俘获了周绵喃的那颗澄澈的少女心。 比赛结束后,掌声如同海浪般叠起,他却习以为常,表情没什么波动。 球场周围早就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甚至有胆大的,走上去搭讪,可他却没有理谁,眉眼间恣睢而落拓。 周绵喃想,他这样的人,只属于那些大城市的夜色深处,跟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她转身离去,微风拂过,似是巧合,篮球飞速拍来,落在她站立几米外的地上。 周绵喃听见了脚步声,转头看去,却不经意和他对视。 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闪过不明情绪,她没来得及看清。 周绵喃的心蓦地不受控制跳快了一拍。 四目相对,仿佛电影里的慢放镜头,世界只剩下彼此。 只有短短几秒,可她却分明听见了命运的昭示,从此,少女心事由此滋生。 而眼下,篮球场仍旧有几个年轻的小孩在打球,只是,那身影中却再也没有那个让她心动的那个少年。 周绵喃缓缓收回目光。 经过拐角的时候,蓦地看见一个女孩。 约莫十五六岁,正出神地盯着球场,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其中的一个少年,那暗自关注的模样,她很熟悉,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 听到动静,她迅速瞥过来一眼,小姑娘很意外,有种暗藏的心事被发现的害羞,脸噌得红了。 不过,在看见周绵喃的脸后,她明显地怔愣住,眼神中是明显的惊艳。 周绵喃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小孩的名字,小芷,她曾经读高中时,学校对面早餐店老板的孩子。 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长这么大,出落得水灵。 “你是...原来那个叫周绵喃的学霸姐姐吗?”小芷先开口,试探地问。 周绵喃点点头,露出淡笑:“是我,好久不见,小芷。” “哇,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都好久没看到过你。” 周绵喃走近了些:“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也长漂亮了。” 小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视线。 周绵喃简单地寒暄过后,没有逗留的意思,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 “诶等等!” “对了姐姐,你有没有遇到那个叫贺俞洵的哥哥啊?你们现在在一起了没有?”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背后喊。 周绵喃蓦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神情带了些疑惑:“什么...?” “姐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小芷比她更懵,“你走了之后,他经常去你们家院子门口站着,经常待很久很久,大家都知道,他是在等你。” “...” 这个事情,许芮曾经跟她说过。 周绵喃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太多话来:“他为什么要等我...” “什么为什么?因为他喜欢你啊。” “姐姐,哥哥的眼神...当时看着好难过,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经过的时候,问他,‘哥哥你在这里等谁啊,这个院子里没人的’。” “他当时转过来看了我一眼。” “他说,他在等一个走了的人回心转意,兑现自己的诺言。” 周绵喃愣住,鼻头有些泛酸,但没等她继续难过,又听见小芷继续。 “我当时很奇怪,姐姐已经走了一周就算了,可是后来,一年、两年、甚至今年…每年他都坚持回来,次数太多了,我都记不清,有时我早上路过,他在那里,到了下午,他居然还在。” “哦对了,还有只白色的小狗。” “甚至有天,我看到他跟一个中年的贵妇太太吵架,身旁有好多保镖。” “但是最近这几个月他再也没出现过,你们是不是已经见面啦?” 那时候,周绵喃到异地闭关潜心研究,她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以一种决然的方式,退出他的生活。 可他却走不出来。 周绵喃甚至想起之前沈珑桃说过的话。 ‘你知道那段时间,他在京市过着怎样颓废的生活吗?’ 周绵喃的心脏抽痛。 她攥紧了指尖,艰涩地说:“嗯,姐姐现在已经回头了。” “那就好,对了姐姐,你们的诺言是什么啊?” “山盟海誓?至死不渝?我看晋江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周绵喃顿了顿。 点头:“不止...这些。” 他怎么这么傻。 他们之间承诺过太多,要一起读同一个地方的大学、一起规划未来的生活、一起养狗、一起工作... 一起走向顶峰。 可她一样都没做到。 周绵喃难过地垂下视线,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爱这样执着深沉。 她...何其幸运。 - 周绵喃没有在蓝寨逗留太久,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便乘车回家。 黄昏绚烂,晚霞多情。 落日的余晖在飞速行驶的客车中,显得如此浪漫。 周绵喃坐在位置上。 思考了很久很久。 这次回到蓝寨,很多事情豁然开朗,有种拨开迷雾的感觉,只是想到贺俞洵,就觉得心脏抽痛,十分涩然。 长途跋涉的路途让人昏昏欲睡,周绵喃忍着困倦和对他的思念,写了一个小作文。 只是过后,又觉得矫情,删删改改,最后自暴自弃地放弃。 强大的困意袭来前。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4节 她最终只编辑了几句话发过去。 “阿洵。” “那天你让我自己想,怎么样做才能够和好,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我已经想清楚了。” “我等你回来,到时候...亲口跟你说。” 她想起某本诗集里的典故,忍着流泪的冲动,在结尾又留下一句:“你知道么。” “鸡鸣寺的樱花开了。” 第32章 “堂兄所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早已有所耳闻,让人唏嘘。” 贺宅。 俊美无铸的男人看向对面,风轻云淡的语气,却隐含深意,似带了暗语。 双方交锋,潜藏锐芒。 贺俞洵轻呵一声,对视间,谈判僵持着,有无声的硝烟弥漫。 他眉眼深邃,修长的手指弯曲在黄花梨木圆后背交椅面上,漫不经心敲击,嗓音透着冷淡:“有话便直说,我没空跟你打哑谜。” 眼前的男人看似温文尔雅,但贺俞洵知道,那双眼神暗里滋生毒素,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稍不注意便会被咬。 此次对方来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他心知肚明,委以虚蛇没必要。 贺宴礼仍旧勾着唇,斯文俊逸,让人难以捕捉他的真实情绪。 “贺老爷子病重,堂兄在此前便已无心接任贺氏,但傅夫人好像不这么想。” “她最近的动作可是不少。” 贺俞洵冷冷地提了下唇角:“那是她的事,跟我无关。” 贺老爷子膝下有三子,大儿子是贺俞洵的父亲,贺兆;三儿子先天夭折;二儿子多年不育,十年前,便捡了贺宴礼作为养子。 如今贺宴礼的狼子野心表露无遗,但他终归不是贺家的血脉,要想得到贺家承认,必须得到更大权势。 他本人颇具有野心,近几个月靠着手段结识沈家千金,便迅速从当年备受贺家不待见的养子翻身为贺家二少爷,只因沈家在京市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沈家最受宠的小千金,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沈知意,指定要嫁给他。 而原本属于嫡系正妻的傅胥黎,在贺兆去年意外离世后,因自己儿子无法作为她的靠山,便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贺老爷子对贺俞洵自立门户、脱离贺家创业的做法十分不满,所以贺家掌权人的位置对如今的贺宴礼来说,如今只差临门一步。 贺俞洵对沈知意这位豪门千金也有些印象,曾经两人在同一所国际初中部读书,更因世家关系,在学校和宴会都偶然见过几次面。 那时他身旁的陈斯泽还有些感叹:“啧,这妹妹笑起来有点甜,又乖又软,一看就舍不得让人欺负。” 这样的女孩子,被贺宴礼接近…贺俞洵思量几秒,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堂兄这样说,我便放心了。”贺宴礼又恢复成那副儒雅的样子,眼底不明情绪一闪而过。 “老爷子的遗嘱我已经代为拟好,不日便公布。” 贺俞洵淡淡点头,不为所动,手机忽地接连震动,他毫无异色地打开查看,眼神中遍布的冰冷有一秒融化。 转瞬即逝,被贺宴礼明显地察觉到。 “是那位堂嫂?”他思量后,瞬间了然,毫不避讳地问。 贺俞洵眼神极淡地掠了对方一眼,表情很冷,并不打算回答。 贺宴礼仍旧是不受影响地笑着,风度翩翩:“有机会的话,堂哥不妨把堂嫂带回来见见。” “我想,不止是我一人感到好奇,能让堂哥如此执着的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这是贺宴礼时常被耳提面命的箴言。 而他这位堂哥,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子,放弃大好前程,让贺宴礼实在匪夷所思、不能理解。 “呵。”贺俞洵眯起眼,不疾不徐,气音低沉:“你还是先操心好自己的事。” “眼下虽然没有我介入,但各方仍旧虎视眈眈,别忘了,贺煜跟贺闫不日便会从纽约赶回来。” “...” 敲门声忽地响起。 得到允许,助理推门而入,恭敬地覆在贺宴礼耳边低语。 接到紧急密令的贺宴礼,尚未回应他,便留下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贺俞洵一人,他若无其事地低头,再度拿出手机翻阅短信,黑眸盯着那几句话,始终不曾眨眼。 [鸡鸣寺的樱花开了。] 所以,不会回来的人终于回来了。 - “老师,这是咱们这季度的财务报表分析。”助理小箐抱着厚厚一摞资料推门而入,眉眼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我刚刚看了下,上个月的利润翻了足足五倍!咱们蝶羽真是发展得越来越好啦!!” 周绵喃处变不惊,只专注地完成手中的蜡染作品。 助理走近一瞧,顿时忍不住发出惊叹:“天,这纹样真好看!” 周绵喃丝毫不受影响,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勾勒出最后一笔。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手摘下银边眼镜,那双原本专注的水眸失去了镜片的折射,显得更为清婉。 “专属私人定制稿。” “哇,是有什么寓意吗?”小箐眉眼中是止不住的好奇,在她的印象中,周绵喃鲜少接过这样的私单。 “老师,这设计…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修改了好多次?” 周绵喃淡淡点头,语焉不详:“它是一份很重要的礼物。” 小箐还想再问,可她却什么都没说了。 ... 洗完手,周绵喃重新坐下,她拿过那叠报表细细查看,半晌,才放松表情。 这季度的成绩的确如小箐所说,出乎意料地好。 这段时间,除去忙于和南寻的合作外,周绵喃还陆续接到了几个企业抛开的橄榄枝,甚至还有文化杂志和报刊的采访。 就连工作室的账号粉丝也增多不少,如同蝴蝶效应,各方面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甚至也有不少同类型博主自发推广,引发了热搜,越来越多的网友开始关注蝶羽。 她利用现下的休息时间,翻阅这些评论。 “非遗蜡染传承人——集才华与美貌一身的仙女姐姐,这样的宣传请多来点!好看!爱看!” “据说这些蜡染的纹样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原创作品,美哭我了!” “啊啊啊啊啊我搜到了周周老婆以前比赛的颁奖合影,她那时候好青涩也好灵动!!果然美人都是从小美到大!qaq” “仙女老婆设计的蜡染旗袍真的超级好!不管是细节还是花纹,都非常不错!尤其是跟南寻联名送的雨伞,质量刚刚滴!我每天都带着它!” 周绵喃看着这些夸夸评论,唇边勾勒出舒心的弧度。 看到南寻这两个字,不由得想起那天,她冲动跟贺俞洵表面心迹后,对方回了一个‘好’字,她的心便安定下来。 平日两个人忙碌着各自的生活,时不时分享彼此的日常,这让周绵喃觉得自己足够,他们的关系也在平淡中变得更加亲密。 正想着,周绵喃忽地接到了南寻特助徐成的电话,说是一份紧急文件,需要她马上确认并签字。 原本他是准备送过来的,但周绵喃想到自己正好要商议下个项目的相关事宜,便决定亲自赶过去。 “小箐,你在这里处理好各项事务,我得出去一趟。” 她低声吩咐着,脱下工作围裙,转身施然去离去。 周绵喃站在路边等车,这次徐成开的一辆商务宾利,亲自载她过去。 下车时,手机特别关心提示音忽地响起。 [h]:到了么。 [z]:嗯。 [h]:我已经跟徐成交代过了,你先在我办公室坐,有什么需要就同他讲。 [h]:桌上如果没有签字钢笔,是放在抽屉里。 [z]:我知道了,阿洵,你忙,不用担心我。 周绵喃发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立马给他改了‘阿洵’的备注。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到贺俞洵的私人总裁办公室,只是这次推门,里面没有他的身影。 偌大的北欧性冷淡风家具,陈设低调而奢华,因他不在,显得莫名冷清。 很快,有一个面生的男秘书恭恭敬敬地送了点心和零食过来,甚至还有特调的奶茶,周绵喃不可避免地感到惊喜。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贺俞洵特意吩咐的。 纵然过了这么多年,周绵喃还是对奶茶毫无抵抗力,她插进吸管浅浅抿了一口,熟悉的三分糖的味道,很合她心意。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周绵喃等了会儿,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桌面果然没有钢笔,只好绕过去,拉开抽屉。 里面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原本她没有多加注意,只是角落那叠文件封面的汇款记录单几个字,却吸引了她的目光。 周绵喃有些怔愣,动作僵在那里,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缓缓浮现在脑海中。 她大脑宕机,缓慢地伸手,取出了那叠汇款记录。 收款人…是自己的名字。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5节 最早的日期在八年前。 周绵喃瞳孔微缩。 几年前,周绵喃第一次奔赴湘渝地区,便遇到了困难,最拮据的时刻,连饭都快吃不起,她那时身无分文,存的钱除去用来给师父举行葬礼和车费,所剩无几。 周绵喃平日吃穿用度都需要钱,可刚到湘渝的第一个周,她差点露宿街头,因为交不起房租。 也是从第二天开始,她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匿名汇款,最开始的数额并不多,只有些微的几百,却也足够让她渡过难关。 到后来,汇款越来越多,直至今年,她来到黔都后,收到了最大的一笔数目,之后便再也没有收过。 对方像是有读心术般,准确无误地知道她所有最困难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关注着她。 周绵喃有些惊疑不定。 又有些感动。 她…早就该想到的…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地关心自己。 所以最开始,贺俞洵的所有冷漠,只不过是伪装。 周绵喃的鼻尖微微发酸,心脏更是发紧,接二连三的真相,如同被拨开了所有迷雾,变得清晰起来。 她忽地想到了此前在车里,问他为什么要来黔都。 所以,他是…被她骗了。 - 直至深夜回到家,都反常地没有等到贺俞洵的消息。 周绵喃有些心神不宁,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带着萨摩耶和金毛出去遛了会儿,顺便缓解自己一整天难言的情绪。 只要想起他的所有情深,就觉得好难过。 他们错过太久了。 八年,纸页上寥寥几个笔画,却是现实里无数个分开的日夜。 牵着狗狗回家,几乎到了她快睡觉的时候,才接到贺俞洵的电话。 周绵喃立即摁下接听。 “阿洵。” 他低低嗯了声,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在静谧的夜里,声线越发地沙哑和低沉。 周绵喃按捺住心事,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事。”他的嗓音浸哑,带着并不明显的酒意。 周绵喃察觉到他异常的状态,语气里蕴含着明显的担忧。 “你是...喝醉了吗。” “嗯。”他没否认,“有个酒局。” 周绵喃听着有些心疼了。 她暂时放下白天发生的事,全然担心他的状况。 “阿洵,你...还好么。” 他淡淡地笑了下。 又清又浅。 “你想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绵喃甚至听出了他声音里罕见的虚弱,更加焦急。 “你们家里...有醒酒汤吗,得赶紧喝了,解解酒。” “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他又低哑地笑了声,随后,听到她那边的狗叫声,不经意问出来。 “没有的话,你会过来么。” 周绵喃怔愣了下,为他难得的主动。 而这个问题,她第一瞬间的反应,是肯定。 哪怕距离黔都几千公里。 只要,他需要她。 周绵喃咬了咬嘴唇,坦然承认,小声地说:“会的。” 她说完,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周绵喃感受到了他的沉默。 半晌。 他终于再度开口。 像是认栽之后,有点无可奈何的轻叹。 就像曾经,他为她妥协过的无数次,每一次却都让她心动,如同泡在了蜜罐里,甜蜜而幸福。 “怎么办。”贺俞洵很轻地呢喃,揉在夜色里,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好像有点想你。” 第33章 周绵喃的耳畔像是有烟花绽放,‘嘭’地一声炸开。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僵住,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心脏仿佛被蜜罐泡过,酸软得不像话,又像是喝了气泡果酒后的微醺状态,多巴胺刺激大脑,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充盈其间,在四肢百骸迅速流淌。 他是真的醉了。 所以才肯这么直白地说出这样的情话。 周绵喃眨下眼,唇边情不自禁地漾出一抹弧度。 ——她自己也何尝不是呢。 很想他。 但很快又有些心疼,他那天说起家事的时候,语气带着凝重,想来并不轻松。 周绵喃垂下眼眸,很轻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沉默两秒。 她只能听到轻缓的呼吸声,绵长而均匀。 终于,他倦懒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微微泛着哑,在夜色中格外显得温情:“后天晚上。” “好。”周绵喃登时应下来,水眸亮亮的:“到时候,来我家吃晚饭。” 那天发出的短信。 她承诺的。 会当面跟他说清楚。 - “老婆嗷老婆,我最亲亲的老婆。” “今年你的生日我可能赶不到了呜呜呜!” 电话里,许芮哭得肝肠寸断,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懊悔和无力。 “服了我这个辣鸡脑子,怎么到嘎亚落地才想起来,啊啊啊啊啊,该死的狗男人,把我的心智都迷去了。” “果然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如果不是许芮提醒,周绵喃自己或许永远都想不起来,后天好巧不巧的,是她的生日。 她向来是不过生日的。 从前跟贺俞洵谈恋爱的时候,倒是过了一次热闹非凡的生日,那天是她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之一。 只是分手之后,她便从来只当那天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只有被爱的人才会过生日。 周绵喃露出淡笑,温声安慰她,浑不在意:“没关系的,我那天还有工作,本来也没打算过。” “芮芮好好玩,祝你玩得开心。” “哎呀可是我想陪你一起嘛。”许芮委屈地嘟囔着,明明是她自己做得不好,可是傻阿喃却还反过来安慰她,这样搞得她更心疼对方了。 “老婆,我后面回来给你补一个生日好不好?”她懊悔地说着,试图弥补自己的粗心大意。 还在商量去哪个餐厅开派对,听筒里忽地传来一道小奶狗似的阳光男嗓,语气中含着明显的不满:“姐姐,不是说好只聊五分钟吗,过后就来陪我,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嘛?” 周绵喃瞬间停顿。 许芮敷衍了两句,对方却不依不挠地撒娇,她被缠得不耐,只好作罢:“老婆,我先挂了嗷,晚点再跟你继续聊!” 电话挂断,周绵喃仍旧怔愣着,几秒后才回神。 芮芮这是有新情况了。 难怪她刚刚一直说什么狗男人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眼下只能等到对方有空的时候再了解。 一天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等待的途中,贺俞洵跟她的联系少了,或许是临走时要务繁多,周绵喃体贴地没有打扰。 不过她却突然接到白寅礼的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显得有些无奈。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6节 [突然打扰实在抱歉,但是辜先生向我家人又提出进一步跟你交往了解的要求。] [不知你是否方便跟我配合下。] 周绵喃犹豫几秒,还是通过了,正好,她也需要了解当年关于师父的那段往事。 她率先发消息过去。 [z]:桑姨她把我逼得太紧,害得你受困扰了。 [白寅礼]:没事,正好我们也算知根知底。 [z]:有件事,我想再向你打听一下。 [白寅礼]:知无不言。 [z]:关于我师父的那段感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能再说得详细一点吗? [白寅礼]:好,等我想一下。 [白寅礼]:这是前两年的事,时间有点久,我也记不太清。 [白寅礼]:那时我刚好有个许久不见的表叔从渝江回来,他年轻时跟辜鹤先生有些交情,我们聊天的时候,他顺带提了几句。 [白寅礼]:据说是有位富家公子机缘巧合同辜先生合作,两人结识以后,辜鹤先生爱上了他,只是受家境影响,他家人并不允许,反而看中当地某位千金,极力要拆散他们。 [白寅礼]:富家公子被逼无奈,只能跟千金成婚,辜鹤先生愤怒对峙,这才得知,一切都是误会,原来她被他利用,从始至终对方都把她的感情当做一场风月。 [白寅礼]:辜先生含恨回到蓝寨,再之后,就是你知道的了。 周绵喃想到了那天的日记,联系上细节,拼凑出更加完整的故事。 她有些惊疑不定。 渝江... [z]:好的,我知道了。 [z]:谢谢你。 [白寅礼]:小事。 [白寅礼]:你若是还想了解更多的话,我可以帮你再问问我表叔。 周绵喃压下心头的震撼,不好再麻烦他,便拒绝了。 她抬眸看向窗外苍茫的天空,雾气缭绕,虚无缥缈得像是一个巨大漩涡,隐藏着未知的事实。 迷雾背后,究竟是什么? - 那天又是一个雨夜,十月末的天气趋于寒冷,正如成语所描述的氛围,夜凉如水。 周绵喃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终于要回来了。 为此她早早加班,处理好所有的事务后,特意提前两个小时回家,精心准备丰盛晚餐。 贺俞洵的飞机将会在五点起飞,三个小时后抵达黔都,刚好能吃到她做的吃饭。 周绵喃的唇边噙着笑,单手打开门。 迎面而来两只等待许久的小委屈,一左一右凑在她面前,它们发出咕噜咕噜的夹子音,尾巴翘得如同鬼畜的电摇,热情迎接。 萨摩耶好像感应到什么,表现得异常活泼和热情,不住地拱着她的手求抱抱。 周绵喃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温声夸赞:“乖乖们今天也没有拆家,都是好狗。” 萨摩耶像得到了心爱的糖果,露出微笑的表情。 等待的过程好像又变得漫长。 周绵喃将构思已久的菜肴一样一样做出来,其实整个过程花费的时间不长,但她却觉得这两个小时好像过得很慢。 夜色逐渐沉顿下来,落地窗外的雨声隐约可以听见。 高楼大厦的镭射灯光五彩斑斓,在雨点的朦胧中显得模糊,窗内的客厅和厨房灯火通明,期间伴随着狗狗嬉戏打闹的叫声,很有家的氛围。 周绵喃做好最后一道菜,擦干手,看着满桌的菜肴,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这才看到手机的消息,上面还显示了两个未接电话。 [阿洵]:今天天气不好,可能会晚点到。 [阿洵]:若时间太久,不用等我。 周绵喃侧头瞥向窗外,正淅沥地下着小雨,她有些担忧,体贴回复:没事,你要平安。 时针缓慢地指向了数字8。 周绵喃耐心地坐在客厅沙发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她心里怀揣的激动情绪逐渐黯下来。 叮铃叮铃—— 时针指向了9,手机铃声响起。 看清上面的备注,她原本瞬间亮起的眼眸闪过别样的情绪。 “歪,我最亲爱的老婆,生日快乐鸭!” “谢谢芮芮。”周绵喃笑着回应。 “你谢太早了,我还没说完,老婆你知道辣椒有哪几种吗?” “微辣,特辣...?”周绵喃想了两秒,犹豫地说。 “还有我老婆今天过生日,收到你滴芮芮送礼物的快乐辣!” 周绵喃:“。” “阿喃,我给你订的礼物,记得一定收哦!” “好。” “嘿嘿,洵神是不是在你旁边,给你过生日鸭?” “你还记得他那年给你送的礼物吗?六位数的项链!好家伙,都快够买蓝寨两套房了,说送就送,简直是壕无人性!” “他今年给你送的什么嗷?” 想到往事,周绵喃的眼中都是掩不住的温柔。 当时她确实很没出息地惊呆了,反应过来后,说什么都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最后只收下了贺俞洵送的萨摩耶。 玩累了的耶耶心有灵犀地扭着屁股过来,在这时钻进周绵喃的怀里。 周绵喃抱着通体雪白的耶耶,想到贺俞洵现在的情况,唇边的笑痕淡了些:“他还没回来,人在京市,因为天气不好,稍微有些延误。” “那老婆你现在在等他吗?” “嗯。” 许芮耐心地陪她一起等,聊了会儿天,顺便解释上次电话里的那个小奶狗。 那是在旅途中结识的,两人聊得还可以,便一直同行,只不过,彼此间却保持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关系,算是互相慰藉。 周绵喃知晓她心中的想法。 若能真正走出来,是好事,只是她言辞中明显还没有真正放得下。 “芮芮,如果...他后悔了,你会再次选择他吗。”她问。 许芮沉默了。 她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没有回答,便已经是回答。 周绵喃体贴地没有出声继续问,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直到挂断前,许芮才终于说了没头没尾的两个字:“不会。” 更何况没有如果。 - 时间越来越晚,周绵喃披了条毯子在沙发坐着继续等,两只狗依偎着她,不知不觉间,竟然全都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万籁俱寂,狗狗蜷缩在自己怀里没有睁眼,显然睡得香。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此前给贺俞洵发了好几条消息,却没有得到回复。 对方应该是已经在飞机上了。 周绵喃怔怔地看着窗外,再度发呆。 十一时五十五分。 看样子,他应该是明天才会回来。 合作过的企业、工作室的成员陆续给她发了祝福短信。 周绵喃一一耐心地回复过去,温暖是有的,但心里始终有块地方好像空荡荡的。 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失落,亦或者更多的是担心,不能怪什么,天气不好而已。 她垂下眼眸,踩下拖鞋准备回卧室睡觉,门铃声忽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周绵喃一怔。 两只狗听到动静,顿时沸腾起来。 钟表显示11:59。 周绵喃安抚好狗狗的情绪,慢慢走过去开门。 整个过程,她的心跳猝不及防地加快,怦然中,瞬间升腾了惊喜或期待。 是芮芮送的礼物...还是他... 周绵喃抿了抿唇,按捺住内心的紧张。 门后,是一张极俊的脸。 睫毛在眼睑投下了阴影,眉骨立体深邃,五官比例优渥,对面的男人依旧穿着西装,神色中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微微倦色。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7节 他微微低头,注视她。 眼眸漆黑,眉眼沉顿,蕴着错觉般的情深。 分针在这一瞬间指向数字12,钟声响起,像浪漫主义诗的结尾。 他来见她,没有失约。 在这一天结束之前。 周绵喃怔怔地站着,直到听他开口,低沉浑厚的嗓音,带着被雨水浸润的湿哑,是足以让人溺毕的温柔。 “来晚了。” “生日快乐。” 第34章 他在潮湿的阴雨天,风尘仆仆赶回来。 只是刚好,在这样的节点,能够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平心而论,周绵喃在工作和生活以足够的理智和清醒平衡运转,感情亦如此,否则她当年便不会走得那样坚决。 可是面对他这样一份特别的心思时,周绵喃内心独属于女孩子的那份柔软还是被打破了。 惊喜、幸福、悸动…许多情绪交织,涌动在胸腔,凝成了一种剧烈的冲动。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他们就像两颗原本背道而驰的行星,最终还是顺着时间的洪流,绕回了属于彼此的轨道。 周绵喃的眼眶有些发酸。 突然好想抱抱他。 “汪汪汪汪!” “汪呜嗷嗷嗷嗷!” 还没来得及实施,萨摩耶跟金毛两个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兴奋地围着眼前的男人左右转圈,所有的温情氛围都在此刻瞬间消弭。 尤其是耶耶,委屈得就差把眼泪糊在脸上,像待在单亲妈妈身边很久很久,突然得知在外打工的爸爸回来,那一刻的想念和激动变成具象化的表现。 贺俞洵半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随意摸了摸小狗的头。 从周绵喃的角度看去,他漆黑狭长的眼眸被灯光氤氲得柔和许多。 她的唇角也情不自禁弯起。 “阿洵,你吃过晚饭了么。”她温着声征询他的意见,语调轻软而明快,“我去把饭菜热一热,你将就吃一点,好不好?” 贺俞洵重新站起身,定定睨她的表情,面前的女孩子穿着居家的睡裙,双眸干净得仿佛被雨水冲刷过,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好像她的整个世界只容纳了他。 忽然察觉,她总有种特别的魔力。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驱散了他近日面临的所有阴霾。 “好。” 周绵喃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会儿,她频频端着菜走出去,余光时不时捕捉到男人慵懒倚靠在沙发的身影,心里突然就好满足。 “阿洵,可以吃了。” 周绵喃呈上最后一盘菜,却没有听见想象中的回应,不禁侧眸瞥过去。 刚刚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转而站在阳台,举着手机接听电话。 他立于万顷高楼前,灯光勾勒出虚虚的身影轮廓,或许是常年健身的缘故,身材特别好。 刚才进门贺俞洵便脱下西装,只穿了剪裁得体的白衬衣和黑色马甲,勾勒出宽肩和劲瘦腰身,袖箍别在手臂,有种斯文禁欲的矜贵感,却又因为饱满的手臂肌肉线条,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性张力。 周绵喃简直移不开目光。 想起自己曾经在微博评论区浏览过的那些评论,裤子满天飞。 [曾经我以为我是颜控,直到看见贺总的采访,我才知道我是身材控,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是单纯好色/泪目/泪目] [y1s1贺总这辈子扛过最重的东西,可能就是华伦天奴了吧…瞪大双眼.jpg] [贺总身材好顶,帅得人合不拢腿,啊啊啊啊啊!!] 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可以送过来。” “嗯。” 挂断电话,贺俞洵转而回到客厅。 看见满桌的美味佳肴,黑眸中倏地划过一抹不明情绪。 “时间有些紧,只好随意做了几个菜。” “若是觉得不好吃…阿洵不要介意,毕竟你的厨艺比我好。” 周绵喃怕他不喜欢,垂下眼眸,故作镇定地打预防针。 贺俞洵低嗯一声,落座后,目光扫视,一样不落地都尝了遍。 天麻鸳鸯鸽、酸汤鱼、毛肚火锅、辣子鸡…这几样主菜属于家常菜,没有三五个小时分明是做不好的。 饭后才是最重要的正经事。 贺俞洵倚坐于沙发,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动作不疾不徐,像位精心等待的绅士。 周绵喃抱着东西出来时,正好和他隐晦的眼神对上,心脏猝不及防地跳快了一拍,竟然感到有些紧张。 他在等自己开口。 其实此前她已经预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真正面临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恍惚。 路过金毛时,她想得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蕾丝裙摆便飞扬起来,差点被绊倒。 一双手及时揽过来,稳稳扶住她,却因惯性,轻轻一带便被扣到了他怀里。 他的手臂宽厚有力,掌心温度炙热,横亘在腰间,所有的感官都凝结在腰部无限放大,侵占了她的所有情绪,整个纤瘦的后背贴住对方的胸膛,更让她瞬间僵住身体。 扑通、扑通、扑通。 过分暧昧的肢体接触,周身生出旖旎的氛围。 周绵喃顿了下,欲盖弥彰地捂住胸/口明显的心跳声,下意识侧头跟他对视,触及前,又慌忙移开。 她想到自己还未出口的求和,强迫自己冷静,故作镇定地起身,嗫嚅:“谢谢你…” 怀中登时空了,贺俞洵的眼神比刚才更暗更深:“谢我?” 他露出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 “不是的…”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倒是显得他们生分了,登时否认。 “阿洵。” 她顿了顿,郑重其事地喊他,氛围登时正经。 这个昵称,是她为他独创的专属称呼。 周绵喃抿了下唇,在贺俞洵身旁坐下,像曾经无数次同桌过的日夜。 她的指尖无意识蜷缩,又随即放开,为调整自己的状态,悄悄地呼了一口气。 “你…能回来陪我…过生日,我真的很开心。” “你曾经让我自己想,怎么做才能和好,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她托着他的手,将那个盒子打开。 装潢复古,宛如潘多拉魔盒般神秘,未知的更诱人。 贺俞洵纵容着她,顺着动作揭开了盖子,眼眸登时深了深。 再普通不过的旧物:信纸、头绳、保存完好的校服和纽扣。 却都是他们过去的感情存在的证明。 周绵喃攥住那根头绳,将自己的黑发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再将那件校服拿过来,三两下套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她的身材仍旧没有变化,纤瘦而高挑。 贺俞洵注视着她的动作。 穿上后,她变得学生气许多,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仿佛被带着瞬间回到了那个炙热的夏天。 蝉鸣、汽水、斑驳的树叶,和被翻个不停的书页,写满笔记的黑板,还有她动人的笑颜。 “阿洵。” “你曾经告诉我,‘第一是我的,第一也会是我的’。” “你说错了。” “一直都是你的。” “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睛,剖付出自己的所有真心,“阿喃是阿洵的,一直都是。” 她鲜少会有这样热烈而坦诚表露自己的时刻。 “我想告诉你。” “…阿喃很想你。” 少女时期的周绵喃是青涩、成熟而内敛的,她现在却将自己主动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 爱过的人,真的能够决然地抽身离开吗?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 离开医院的那天,她的心脏分明也被无形的刀割得血肉模糊啊。 “我知道,可能这些都算是甜言蜜语,算不得什么,我会用接下来的行动证明。” 她牵着他的手继续打开盒子。 一条用蜡染制成的,独一无二的领带展现在两人眼前。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8节 布料质量上乘,花纹复古繁密,看得出,制作者在背后花费了诸多心思。 “这条领带是我回黔都的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设计,经历几个月,终于把它做出来了。” “那时候...我以为我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周绵喃回忆起初见时他冷漠的模样,恍如隔世。 他说“我们不熟。” 现在想起,不过是赌气的话而已。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和好。” 她说完,如释重负,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可贺俞洵的喉结滚动,迟迟没有回应。 周绵喃误会他觉得自己的诚意不够,表情有些黯淡,却还是迅速开口安慰他,故作轻松:“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还可以继续努力...” “叮铃——”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短促的平静。 周绵喃有些意外,这么晚,会是谁来呢。 她家的地址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是芮芮送的礼物吗。 她踩上拖鞋,因刚刚的求和被拒,显得情绪有些低落,慢慢走过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周绵喃整个人愣住。 “周小姐,祝您生日快乐。” “这是贺总为您在lily srea定制的雾霾碎冰蓝永生玫瑰,希望您能喜欢。” 身着黑西装和手套的男侍者恭敬地递出了那束冰蓝玫瑰。 周绵喃缓慢地接过那束花,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她最喜欢的配色。 永生玫瑰——象征着热烈盛放,永不凋零的爱。 原来,他一直没忘。 他其实早就原谅她了。 “请问生日蛋糕需要现在为您打开吗?”身旁的另一个男侍者问。 她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愣在那里良久,眼眶控制不住地潮湿。 身后不知何时过来的男人出声,接下话解围,嗓音低沉:“嗯。” “好的,贺总。” 侍者提着大蛋糕进去,两只狗狗见了生人,好奇地围着他们闻。 “要吃蛋糕么。”贺俞洵不经意地问,转身准备回去,身后却蓦地覆上一双柔软纤细的手,抱住他的腰。 “阿洵,你怎么这么好...”周绵喃的嗓音中很不争气地含着微微的哽咽。 感受到背上濡湿,贺俞洵顿了顿,没拒绝地将她揽入怀中。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亲密地抱着,所有未尽的情绪都在这个拥抱中表达清晰。 “别感动太早。” “只是勉强及格。” 他声音是故作的冷硬,动作却无比耐心,掌心若有似无地抚着她的背,算是安抚,哄小孩似的温柔。 蛋糕,她本来该在昨天就能吃到的。 贺俞洵实在没想到天气会这样恶劣,他冒着可能存在的危险,执意改了航线,绕路到隔壁的渝江下飞机后,又马不停蹄地坐私家跑车,可惜赶过来时还是晚了些。 “知道了。” “我会努力的。” 周绵喃彻底放开心绪,乖乖应下来,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对方的体温滚烫温暖,她几乎有些舍不得放手,几近依恋。 不过也没抱太久,客厅还有陌生人,所以周绵喃很快就收敛了。 吃完蛋糕,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花爱不释手。 是谁说过,谈恋爱从一束花开始。 他们和好也是从一束花开始。 周绵喃对那些贵重的礼物没有太多感觉,于她而言,更注重的是那份心意。 临分别,她生了强烈不舍的情绪,眼眸牢牢看向男人的身影。 周绵喃抿了抿唇,想说话,又因为羞赧,硬生生地将鼓到嘴边的话收回。 眼前的女孩子垂下眼眸,一头海藻般的头发披散着,柔顺娴美,看着乖乖巧巧的,很招人疼。 莫名跟几年前的身影重叠。 “怎么了。” 贺俞洵伸出手,替她撩去几缕垂落到脸颊边的头发,想收手时,却被她反握住,贴在自己的脸颊边。 她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眼眸中带着明显的起伏的情绪,过了几秒才开口: “阿洵,我们真的和好了吗…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的表情还有些难得的怔仲。 莫名有些可爱。 贺俞洵低低笑了下,或许是刚才他没回复,让她对这段关系仍旧感到有些不清不楚。 “别怀疑。” “不是和好。” “是和我好,女朋友。” 第35章 “老师,《黔都日刊》的记者联系我们,说是想要做一期关于非遗宣传的采访,看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秋雨连绵,天空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昏暗的光线里,周绵喃坐在窗边,低头查看近日行程,几秒后,她确定了。 “就定在这周五,上午十点。” “好的。” 眼看天色不早,小菁有点饿了,她先询问周绵喃:“老师你等会想吃什么?还是跟昨天一样,要酸汤肥牛饭和柠檬水吗?” “不用了。”周绵喃回答完,垂眸继续浏览文件,“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她戴着银边眼镜,举着厚厚一叠资料,纵使已经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眉眼中染上了淡淡的疲惫,仍旧看得认真。 周绵喃瓷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中依旧显得光洁细腻,明眸薄唇,干净又带着微微清冷的调。 小箐对她这样的工作狂状态习以为常,不敢打扰,轻掩上门退出。 房间里又只剩下周绵喃。 几十分钟过去,她终于肯摘掉眼镜,放下资料。 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抿成直线,微不可查地泄出轻叹。 自那晚和好过后,她与贺俞洵因繁忙的工作,几乎没怎么待在一起。 整整一周过去,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周绵喃难得地感到有些惆怅,这个和好后的恋爱谈得也未免太断层了。 那夜贺俞洵说出的‘女朋友’几个字,好像犹在耳边回荡,使得她的心像浸润了蜜一样甜。 可这几天的分离,又让她激动幸福的心情被浇好大一盆凉水,逐渐趋于平淡。 她不是不能理解,彼此都有工作缠身。 可女孩子在这方面终归有些多愁善感,平日里将所有的情绪掩得滴水不漏,一旦空闲下来,便会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都有点不像她自己了。 周绵喃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链,有些怔仲。 那是芮芮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风格简洁大方,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字母z和x,她很喜欢。 得知他们和好以后,芮芮兴奋地表示想要磕糖。 可她现在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相处,糖没有,苦倒是有一点点。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周绵喃拿过桌边的手机,淡淡地瞥了眼备注,原本黯淡的眼眸一亮,瞬间绽放光彩。 接通电话,她温软地叫了声:“阿洵。” “在做什么。”贺俞洵那边有些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 周绵喃猜想他现在的状态一定是还在连轴转,刚从京市回来,搁置了几天的大量事务需要处理。 她瞬间就开始心疼了。 “刚刚处理了点工作,才休息,你呢,在开会么。” “嗯。”贺俞洵低应一声,不经意问,“吃午饭了么。” “还没有...”周绵喃瞥了下时间,莫名有些心虚,这样的问答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完,他果真沉了声:“等着。”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49节 - 小箐坐在沙发前,盯着手机上面五花八门的门店,有些苦恼。 今天宠幸哪家店呢? 她浏览许久,终于看到一家新开的干锅店,评价好像还不错,顿时眼前一亮。 想到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周绵喃,犹豫地想,要不多订一份吧,万一待会老师饿了呢。 刚准备下单,忽然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老师,你来得正好。”小箐仍旧低着头,“我看到有家店感觉还不错诶,你要不要吃这家的干锅,我给你订一份?” “不用麻烦。”周绵喃的声音轻软,融了罕见的情绪,“我马上去外面吃饭。” “好的,那我给卷毛打电话,让他送你。”小箐说着,关闭了手机的点单界面,给他发消息。 “没事,不必叫他送。” “有专车接我的。” “哦…”反常的语气让小箐终于抬头,看见周绵喃露出陌生的表情。 怎么形容呢,温柔中泛着丝丝缕缕的甜蜜,小箐愣了下。 她好奇又震惊,“老师,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开心。” “是么。”周绵喃翘着唇,“我昨天不开心么。” “诶,不是,就感觉你现在的心情好像特别好!” 小箐想了下,突然间,福至心灵,捂着嘴,试探地问:“老师...难道…你...是不是谈…那个了?” 周绵喃侧眸看她一眼,佯装不懂:“哪个。” “就是那个啊…谈…谈...谈恋爱。”她磕磕巴巴地说着,内心早已不平静。 天! 是谁能把她家老师这样拥有不食人间烟火美貌的仙女从神坛之上拉下来? 恋爱经验为零的小箐问得脸都有些不自然的发红。 周绵喃被她纯情的模样逗笑,轻点了下头,没否认。 小箐瞬间倒吸一口气,看起来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和激动:“啊啊啊啊啊啊!恭喜老师!” “谢谢小菁小朋友。”周绵喃失笑,煞有介事地伸出食指抵在唇畔。“不过,暂时不要声张,替我保密,可以么。” “好的好的。” “保证不会泄露!” 小箐做了个嘴唇拉链关上的动作,内心却仍旧有些无法抑制的好奇,忍不住继续问。 “不过老师,我可以八卦一下吗?!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 周绵喃没想到她突然又这么大胆流畅地发问,思索两秒,斟酌措辞。 随即,听见小箐自顾自地脑补,露出一副花痴脸。 “肯定是贺总!” 周绵喃顿了下,因为思索而发散的瞳孔迅速聚焦,看向她。 “——那样年轻有为又帅得惨绝人寰的吧!是吧是吧!一定是!” “哎呀,老师,我其实一直觉得贺总和你好配!而且每次贺总看你的眼神都感觉好有故事!” “...” 谢谢你,让我提了一口气。 周绵喃这次没有作出回应,她还没有公开的打算。 两个人刚刚和好,她还不知道贺俞洵是怎样的想法,而且桑姨和他家人的态度还不明朗…综合考量下来,冒然官宣,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 雨下得渐渐比刚才更猛,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台,像激越的乐章。 临走前,周绵喃习惯性地让小箐给每位工作室的成员订了奶茶和零食,让他们在忙碌的工作中有食物犒劳,放松一下,果不其然他们的脸上洋溢出了笑容。 她愉悦的心情更甚,独自下了楼。 坐电梯的空隙,周绵喃打开手机,看见五分钟前对方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她唇边抿着浅浅的弧度,迅速拨通电话,对方没两秒便接听,她率先开口:“阿洵,我已经在电梯里了,马上就出来。” 贺俞洵低应一声,声线慵懒低沉,透着雨声和电话传来,显得模糊而性感。 周绵喃听得心驰意动,存了私心,没挂电话。 电梯门打开,走出大楼的瞬间,潮湿的雨雾裹挟着微冷的清风袭来,逼得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也是那瞬间,电话里的男人出声:“抬头。” 周绵喃掀起眼睫,果然看见了对面的他。 贺俞洵站在通体漆黑的迈巴赫s723旁,一袭黑色高定西装,端方禁欲的气质愈发明显,领口处,那条蜡染制成的领带十分惹眼。 他身旁是恭敬撑着伞的司机,周绵喃之前见过,显然,他是特意从车里出来等她。 周绵喃心里软得不像话,先前的惆怅烟消云散,想见他的心情越发急切。 她拎起裙摆,步伐明快地往他的方向走。 高跟鞋刚踩出一步,被对方注视着,轻易制止:“伞呢。” “…忘带了。” “站在那里,不要动。”贺俞洵跟司机低语几句,接过他手里的备用黑伞,缓缓向她走来。 周绵喃停滞着,默默看着他的动作,甜蜜的心情再次滋生。 忽地想起先前某个同样的场景。 那年的下雨天,他也是这样,特意赶过来接她,那天刚好周五,明明他人都已经离校好久,却还是折返,只为了给她撑伞。 那时他们正在冷战。 周绵喃难得地生了些小脾气,其实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事,但她就是无端地介意。 周绵喃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做题,捱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也不是不想走,实在是雨势太大,走不了。 贺俞洵不知怎么知晓了这件事,顶着众人惊诧疑惑的目光,迅速破雨折返。 可她见到他时,态度仍旧固执,不愿意跟他回家,惹得贺俞洵沉下脸:“故意的?” 他声线是故作的冷硬,语气中也带了些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 周绵喃不吭声,倔强地要躲,反而被对方强势地圈着腰,抵在墙边。 “你好样的,周绵喃。” 他叫她全名,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周绵喃抿着唇,以为他会教训她,结果对方只是绷着脸,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要生气也可以,得等我把你送回家再继续,到时候不理我、骂我都行,随便你怎么样。” “…不过只限于今天,明天必须理我。” 他用最硬的语气,说着最妥协的话。 周绵喃没忍住地翘了下唇,又想到彼此的关系还处在冷战中,迅速绷直唇角。 可贺俞洵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并不愿意放过她,语调嘲弄:“高兴了?你也知道这样好笑。” 他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脸,一字一句控诉:“没良心。” 周绵喃瘪瘪嘴,没再躲。 那把伞不够大,撑伞回家时,他把伞倾斜得不能再明显,肩头都快淋湿了,周绵喃没让他把伞摆正,只是靠他靠得特别近,几乎贴在了他怀中,这样两个人都不会淋到雨。 最后冷战就这样不了了之。 回忆随着已经走到眼前的男人结束,周绵喃眨了下眼,回过神,仰头看他,眉眼泛着不自知的温柔。 他很高,少年时代就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现在亦如此,哪怕她穿的是高跟鞋,也才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 贺俞洵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回盯着她,无比自然地执起她垂在侧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十指相扣,久违的亲昵动作,让她的心跳都仿佛加快了一拍。 因他的关心,周绵喃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手有多冷,刚刚工作得认真,并没有注意,她不想让他担心,模棱两可地小声回:“因为在下雨。” 贺俞洵没说话,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回去。 他的掌心温热宽厚,牢牢握住她的手不曾放开,自然得像是已经在一起很久。 周绵喃瞬间就有了恋爱的实感,踏实又安心。 车里。 周绵喃刚想开口,贺俞洵的电话就响了,他一手举着手机接听电话,另外一只手的指腹轻轻揉捏着她的掌心,给她捂热,下意识的动作。 “老贺,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我顺路到黔都,这会儿才睡醒,咱们正好一起吃个饭?” “现在不行。” “又是忙工作?得了,工作又不是老婆,至于吗?我说你...”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周绵喃一下就听出来,这是陈斯泽的声音。 “小姐,这是贺总吩咐的毛毯,您拿去盖好。” “好,谢谢。” 贺俞洵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截过毛毯,披在她膝上,再继续握住她的手,周绵喃穿的碎花裙有些单薄,手心发冷,显然这是一个原因。 陈斯泽的话戛然而止,最后才终于出声感叹:“你那边竟然有妹妹!真稀奇,难怪不跟我约,啧,行,那改天吧。” “不过听这声音…是寨花妹妹?” 贺俞洵侧头看了周绵喃一眼,手机递过来,无声询问她要不要打招呼。 周绵喃凑得离他近了些:“是我,陈斯泽,好久不见。”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0节 “确实好久没见,妹妹,你劝劝老贺啊,这两天一起过来吃个饭,他这人就只听你的。” “对了,你朋友呢,也叫她一起。”他语气不经意得像是随口一说,又像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反常。 提到许芮,周绵喃想起她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说内心完全没有芥蒂是假的,她语气因此而淡了些:“吃饭是可以,不过我朋友来不了,她不在黔都。” 陈斯泽顿了下。 第36章 他随即散漫地笑了声,没怎么上心:“这样啊。” 只当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简短聊几句挂断电话。 车内有片刻的沉默,周绵喃微蹙了下眉,柔声打破凝滞的氛围:“阿洵,要不然我们随便吃点,你待会不是还要忙么。” 贺俞洵偏头瞥她一眼,指尖微动,捏了捏她的掌心:“不至于连监督女朋友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语气沉了沉,故作冷硬:“不是保证过要努力好好表现么,别忘了,你还在考察期。” “这次不扣分,下不为例。” 女朋友。 他说得无比自然。 以周绵喃的理解,所谓的监督她,完全是在陪她,算下来反而是自己赚,唇角没忍住,因此翘了下:“知道了。” 整个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周绵喃抵挡不住睡意,阖上眼渐渐睡去。 原本两人就贴得近,她意识沉顿于睡眠中,头不自觉倚在了贺俞洵的肩头。 她的睡姿很乖,睡着以后一动不动,安静得一如从前,跟小奶猫似的。 贺俞洵眼底闪过极其隐晦的温柔,手扶着她的脸颊,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 订的吃饭地点是一家顶级空中花园餐厅,在黔都cbd的最顶层,玻璃落地窗外可以俯瞰半个城市。 周绵喃醒来之后,还有些倦怠感,眼神中带着清澈的迷蒙,任由贺俞洵牵着手带她上楼。 若是往常小憩,她很快就能清醒,可这次待在了贺俞洵身边,格外富有安全感,就不太一样。 就连贺俞洵都察觉到,她今天有点娇。 周绵喃落座后,眼神仍旧懵着。 “还困。”贺俞洵的嗓音低沉,在她耳畔回荡着。 “嗯…”周绵喃低声说着,“我去下洗手间…” 她起身离开,回来时清醒了不少,在转角蓦然听见一道久违的男嗓。 “这次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吃个尽兴。” “…” 说完,男人抬眼,看见出现的纤细身影,三言两语挂断电话,语调微讶:“绵喃?” “好巧,许久不见,没想到会遇到你。” 周绵喃抬眸看过去。 对方西装革履,金丝边眼镜,斯文儒雅,正是多日未见的徐倦,他今日穿着休闲装,多了几分随和的味道。 周绵喃礼貌地扬唇,跟他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徐总,确实挺巧。” 徐倦扫视了她一番,镜片后泛着不明的光:“你这是在应酬?晚上要不要过来玩玩,我有几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一起。” 周绵喃对这样的私下聚会并不感兴趣,委婉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不方便。” “现在不方便可以理解。”徐倦笑了下,不疾不徐,迈近一步,“但那不代表晚上,不是吗。” “咱们好久没见面了,你这么忙,好不容易碰上,总得给我个面子吧。” 周绵喃瞬间意识到他这样的话已经逾越,正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被另一道冷淡的男嗓截断。 “她没空。” 她转头看去,贺俞洵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走到她身旁,面无表情地盯着徐倦,眼神带着冷意。 徐倦侧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神,沉沉的,带着比此前明显不少的占有欲。 他下意识地顿了一瞬。 她竟然是在跟他吃饭,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显然不一般,比此前要亲近不少。 徐倦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勾了勾唇,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没想到是贺总。” 贺俞洵这次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望向周绵喃,语气虽淡,却带着自然的亲昵。 “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洗了下脸,稍微耽搁了会儿。”周绵喃眼神温软,如实回答。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徐倦看着他们之间插不进任何人的互动,眼底里浮现一抹淡淡的不甘,但他却极好地掩饰住了。 待他们走之后,他收敛了笑,兀自站了会儿,正巧这时侍者端菜过去,透过半开的门,他默不作声地观察。 周绵喃吃东西很慢,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矜持和秀气,看着赏心悦目。 她侧头不知跟贺俞洵说了句什么,脸上浸满笑意。 随即,对方回了句,周绵喃听后,唇边的弧度更大,那双水眸中满满倒映着他的模样。 她是明显地投入恋爱,很幸福的模样。 徐倦注视片刻。 半晌,才终于将眼底的阴霾逼退。 他转身缓缓离开。 - 周绵喃细心地替贺俞洵斟茶。 她的手腕纤细,指腹柔软白皙,做起这类动作时赏心悦目,尤其斟好茶后,柔柔看向他时,水眸含情温柔。 “阿洵。” 她在他身旁坐着,好闻的栀子洗发水顺着头发钻到鼻腔里,让人有些难以自持,忽地就想起刚刚那一幕。 “等会别吃太多。”他开口。 “…为什么。”周绵喃有些疑惑,因为他这毫无逻辑的一句话。 “不是要约着出去玩么。”贺俞洵不带情绪地补充,“毕竟这么忙,难得见一面。” 周绵喃停顿两秒,终于意识到,他这口是心非的话语,分明是在吃醋。 有些忍俊不禁。 他这模样,倒像几年前的少年,向来稳重的性格中难得增添了几分稚气。 怪可爱的。 但是又不舍得让他吃太多醋,周绵喃立即郑重地解释: “我从来没有跟他出去玩过。” “除了你之外,没跟其它异性有超过界限的接触。” 贺俞洵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但和缓的语气分明泄露心情。 两个人说话间,菜终于上齐。 周绵喃很喜欢这里的特色菜,尤其是才端上的酸辣蟹,光是闻着食物的香气就感觉很美味。 “这道菜为了保持鲜度,所以并没有进行剥壳处理,贵宾需要的话,我马上为您服务。”侍者解释。 周绵喃摇头拒绝,拿起一旁的手套,剥好后,没急着吃,率先放进贺俞洵的雕花瓷碗中。 “阿洵,你看味道如何。”她温声说着,水眸温柔地看着,像是在哄他。 贺俞洵夹起,尝了下,他薄唇开合间,淡淡点头,随即也戴上手套。 他这样厨艺好得过分的都认可了,那味道一定很不错。 周绵喃正想给自己剥一个试吃,还没来得及拿起,就被贺俞洵攥住手腕制止,碗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蟹。 她顿了顿,随即牵动唇畔,露出甜蜜的笑意。 整个过程,周绵喃碗里的蟹就没停过。 贺俞洵迁就着她,呈上来的菜系全是偏酸的口味,他很会照顾她,在平时的细节中考虑她的喜好。 这顿饭吃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只是短暂地异地了一段时间而已。 周绵喃心满意足地吃了会儿,想点些冰的解解味,虽然已经入秋,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吃点冷菜。 问贺俞洵要不要点时,却被他不赞同地制止。 “都不吃。” “你生理期不是快到了么。” 周绵喃一怔,随即想到在宴会的那次,她被贺俞洵救下,正好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其实她这几年的周期不怎么固定,有些紊乱。 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好。”她没解释,乖乖应下,算算日子,确实快了。 中途,贺俞洵起身出去接了一个电话,看见来电备注为‘傅胥黎’,他眉宇冷肃,表情沉下几分。 周绵喃等他许久都不曾回来,有些担心,推门出去时,看见他立在走廊,指尖夹着罕见的猩红。 他微眯着眼,吞云吐雾间,模样又冷又性感,凸出的喉结滚动,带着撩人而不自知的欲。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1节 周绵喃鲜少见过他抽烟,重逢前从来没有,重逢后是第一次。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显然心情极度不好。 周绵喃想到刚才的那通电话,猜想他或许是因为家事,不禁想替他拂去蹙起的眉头,这是她之前就很想做的事情。 她刚准备迈步,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一个打扮精致而性感的美艳女人突然靠近了,她扬着妩媚的笑,正大胆跟他搭讪。 “嗨,英俊男士,借个火?” 周绵喃发现她指尖夹着一支女士香烟。 贺俞洵冷冷地瞥了眼,女人身上陌生的香水气息让他的眉皱得更深。 “干嘛这么不解风情啊,你要是尝过这种乐于助人的‘滋味’,就知道多有意思。” 贺俞洵嘴唇紧抿,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淡。 “要不要试试?”她像看不见他的拒绝,眨了下眸,媚眼如丝。 贺俞洵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周绵喃在女人的目光中走近了。 她瞥了对方一眼,没来得及跟这个不明的‘情敌’说点什么,只是转开视线,眼眸担忧地盯着贺俞洵,语气中带着些商量:“以后别抽了好不好,阿洵。” “对你的身体不好。” 女人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小小地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中带了质疑。 对面的男人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有矜贵的气场,这个温婉得跟个小白花似的、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真的能驾驭得住他? ——难道不是应该配她这种热情的才带劲吗?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男人只是看了女孩子一眼,随即摁灭了烟头。 “嗯,听你的。”他语气自然又随意。 就差直白地告诉她,他对眼前这个女孩子言听计从。 女人愣了一瞬。 她有些遗憾地收回那支烟,摊了摊手。 “原来你已经有主了啊。”她说完,风姿摇曳地扭头走了。 周绵喃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吃味。 说不在意是假的,她终于体会到刚刚贺俞洵的心情。 贺俞洵盯着她的神色,仿佛看穿了一切,刚刚的不悦荡然无存,唇角微微勾起: “看来等会得再点些菜,改改口味。” “什么。”周绵喃有些不明所以。 “祛醋。” “…我没有。”她瞬间反应过来,有些扭捏,小声地否认。 “嗯。”贺俞洵盯着她,承下这句话,带了丝纵容,“是我吃醋。” 周绵喃被他这句直白露骨的话说得怔了怔,但下一秒,对方猝然靠近,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张合,撩人得根本没法让她有任何招架之力。 “所以,阿喃打算怎么哄我?” 第37章 [阿喃] 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这样亲近地唤她。 刚刚的在意瞬间消弭,周绵喃想,自己也许是真的栽得彻底、无药可救。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顷刻间就让她缴械,甚至脑海中居然还认真地构思了两秒,到底要怎么哄他。 贺俞洵睨着她略带纠结的神色,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轻笑一声,不再继续,牵着她回去吃饭。 …… 车窗外的雨连绵不断,一滴一滴地像砸在了周绵喃的心上,她有瞬间的晃神,最近的天气实在不算好,潮湿又冰冷。 跟贺俞洵重新在一起后,她并没觉得这样的天气有多难受,反倒是最初重逢的时候,会经常感到冷。 “今晚几点下班。”临别前,贺俞洵特意开口问了句。 他黑眸沉沉,睨着她,眼神炙热,里面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周绵喃回视过去,瞬间撞进那令人轻易沉溺的眼神,她唇边牵起了些温软的笑。 在想起还未处理完的工作后,那抹笑又很快趋于平淡:“…可能会很晚。” 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她好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好。” “到时候给我发消息。” 贺俞洵低声回应,嗓音低沉缱绻。 他的意思,是要接她一起回家么。 周绵喃心底里缓缓浮现出了愉悦的情绪,但想到自己忙碌的工作安排,她沉默两秒,咬了下唇,无比艰难地拒绝了这个诱惑。 “没关系,阿洵,你不用特意等我。” 他比自己更忙,周绵喃素来善解人意。 贺俞洵似乎是笑了下。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不疾不徐,开口时语气散漫,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不是特意。” 周绵喃愣了两秒,很快明白过来。 对他来说,等自己下班不是特意,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甜蜜的心情在胸腔里怦然溢满,软绵绵的像踩了棉花糖。 周绵喃弯唇,乖乖点头。 - 回到工作室之后,周绵喃继续投入工作,没停下来过。 没有刻意表现、也没有刻意隐藏,开会时,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特别好。 “周总,感谢你刚刚给我们订的奶茶,特别好喝,甜到我心坎去了。”卷毛笑嘻嘻地说着,继续补充,“不过,完全没有你今天的笑容甜!” “啧啧啧,就你小子嘴甜,会奉承。” “什么奉承,明明就是油嘴滑舌,周总不是经常犒劳咱们吗,以前怎么不见你感叹?” “那不是看见周总今天难得笑这么开心嘛。” “……”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趣,氛围轻松又和谐。 独独小箐在一旁,埋着头,努力抿嘴,深藏功与名。 真好啊,周老师的笑真的好有感染力,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比之前更美了,看得她都好想找个男人速速爱一场。 “蝶羽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是咱们在座的每个人堆砌成的,团队的力量胜过一切。” “所以我偶尔的小心意根本不足以表达我对大家的感激。” 周绵喃温声说。 “哪里!明明是周总带着我们一起走得越来越远!” “就是,当年周总找我做项目,合作斩获非遗大创冠军的时候,我就知道跟着周总前途似锦。” “只有领头人本身优秀,我们跟着才能够做大做强,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说到这里,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是如此!事实证明当初我的选择果然很正确!” “大家都有功劳。”周绵喃谦逊弯唇,她停了停,待休息时间结束,立即宣布正事。 “最后还有一件事,下周五便是黔都两年一度的非遗特色文化节。” “主办方通已经过了我们的展示申请,要求拿出别具一格的蜡染作品,在活动结束时,他们会评选出优秀非遗传承项目,投入资金大力扶持。” “时间紧迫,各部门务必不能松懈,相信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拿下这个项目,辛苦各位了。” “好的周总,不辛苦!” “我们一定会努力!” 会议结束后,周绵喃打开手机,顺便抽空看了看微博等社交媒体。 工作室的粉丝已经比之前涨了一倍多,评论区大多是持续的夸赞好评。 [啊啊啊,我的仙女总裁老婆太绝了叭!感觉穿上她设计的衣服,我整个人都跟着变得香香软软了。] [+1+1感觉自己美美哒很安心,我还特意买齐了跟南寻合作款的文创,谁懂,莫名有种追星的感觉。] [www楼上厨力惊人,不过听说南寻的总裁也是超级帅,身材顶到可以喊老公的那种,有人磕cp吗?] [呜呜呜我磕!但是说实话,有点磕不动,因为粮好少。] [话说贺总真的有那么帅吗?现在的照骗太多了,我之前刷到过一个颜值up主,戴着口罩,那双眼睛简直颠倒众生,但是有人曝光了他摘下口罩的样子,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 周绵喃细细地浏览完,被粉丝的言论可爱到,她忍不住在热评第一的评论下面正经又客气地回复:[谢谢你对蝶羽的支持。] 看到粉丝提到了磕cp,想起许芮常常嚎的‘鱼腩cp’,唇角情不自禁露出笑。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2节 “叮铃铃——”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个陌生的电话,来电显示归属地在京市。 看见备注,周绵喃心里紧了紧,她停了两秒,才摁下接听。 “周绵喃?”冰冷的男声,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机械执行命令般。 “嗯。”周绵喃淡淡地应一声,心里已经对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有了七八分的猜测,语调平平。 “我是傅总的首席助理,傅总是贺俞洵少爷的母亲,她邀你三点在华纳顶级下午茶餐厅叙旧。” “别拒绝,因为傅总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看来这次的鸿门宴是非去不可。 周绵喃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可对方都这样说了,她也无法推脱,只好应下来:“好。” - 时隔八年,再次见到傅胥黎,她还是跟以前那样,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气场冷冽,举手投足间都沉着明显的优越感。 她年近五十,却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披着貂毛,是典型的贵妇装扮,气场强势。 今非昔比,周绵喃的心情并没有以前那样畏惧和紧张,她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到对方面前落座。 不卑不亢,大方又得体。 “久等了。”她淡淡地说,骨子里散发的教养,让她做不到像对方那样盛气凌人。 傅胥黎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番,冷淡地提了下唇:“迟到三十秒,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废话我就不多说,我确实是没想到,竟是你这样的一个女孩,能让我儿子念念不忘这么久。” 她话语里充斥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就好像贺俞洵喜欢她是一件多么不齿的事情。 周绵喃对她这样的态度感到无法理解,同时她没有因此而衍生出任何愤怒和自卑的情绪,冷静又清醒。 “傅总是在阿洵那里受挫,所以想从我这里入手么。” 傅胥黎停顿一秒。 不知是被那声亲密的‘阿洵’给刺激到,还是因为自己的目的被看穿。 她随即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模样,轻哼一声:“倒是有几分聪慧,不过我从前就跟你说了,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你知道吗,他曾经为你放弃贺家给他安排的大好前程,如今又是濒临最关键的时刻。” “——他居然再一次选择你!” 周绵喃愣了愣,不由得想到中午吃饭时,他在接到电话后,反常的抽烟模样。 他在烦心什么呢? 是因为知道他母亲已经来黔都了吗。 傅胥黎冷冷地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 “情这一字,难倒多少君子,古代帝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可下场呢?” “商纣王被妲己迷惑,最终也落得个满朝倾覆的结局。” “你希望看到贺俞洵步这样的后尘吗?他本该手握权势,在京市叱咤风云,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现今却只能在黔都打拼。” “我知道你是个识趣的人,从前便能让他迷途知返,而眼下该做什么样的选择,我相信你明白,对吗?” 周绵喃的神情有些迷茫。 好似被她的话语打动了。 傅胥黎给身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他立即心神领会,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张卡。 “周绵喃,我知道你也不易,一个人熬了这么久,想必吃过很多苦头,你潜心做蜡染研究,我不否认,的确算伟大。” “而我能够给你最好的资源,只要你点头,从此便能在黔都翻身,你的工作室也会做大,完成你师父的心愿,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不成问题。” “这里面的钱够你这辈子无忧。” 傅胥黎给足甜头,话锋又一转。 “但相应的也有代价,拿着这卡,从此离开我儿子,再也不要跟他联系。” “你要怎么选?” 傅胥黎胸有成竹地抱着臂,微微仰着下巴,胜券在握的模样。 周绵喃沉默了一会儿。 她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紧绷的对峙氛围中,任何坚持在绝对的权势和财富面前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这样的诱惑,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打工人都无法拒绝。 只要她点头。 只要她答应。 从此,这辈子都不用努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傅胥黎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周绵喃终于有了反应。 傅胥黎轻蔑地勾了勾唇,睥睨着面前的女孩,不以为意。 她还以为对方有多难缠。 也不过如此。 “这就对了。” “你果然...” “傅总,你是在利用阿洵,对么。”周绵喃抬头,眸中全是清醒和平静,淡声打断她的话。 第38章 她看着柔柔弱弱,身影单薄而纤瘦,显得弱不禁风,挺直的脊背却展示了不屈服的态度。 傅胥黎停顿半晌,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俨然动了气,音量陡然拔高。 “我好言劝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待在贺家管理大小事务这么多年,傅胥黎的情绪原本不该轻易受影响,可最近接连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她在贺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心理上备受煎熬。 周绵喃顶着对面几乎要把她刺穿的目光,淡声:“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傅总才恼羞成怒么。” “呵。”傅胥黎眼神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冷冷一哂,“知道忤逆我的下场吗?你那个工作室,好像还没做多久吧?” 周绵喃并没有被她骇人的表情所吓到,神色中满是平静。 “傅总是想用蝶羽威胁么?虽然我的确不如傅总那般家大业大,倘若真到如此地步,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蝶羽——” 话音刚落,桌边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看清来电显示,眼神闪烁,淡淡道:“先失陪下。” 眼看着周绵喃的背影消失在面前,傅胥黎不甘地咬了咬牙,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她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区区一个女孩子给威胁到?她早就留有后手。 傅胥黎对助理低声说了句什么,抿了口茶水,逐渐恢复最初那幅镇定自若的优雅模样。 - 周绵喃没想到贺俞洵这时候会打电话过来。 她心里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温情,连带着刚刚的那些不快都烟消云散。 “阿洵。”接通后,她柔柔地叫了他一声。 对面不算安静,周绵喃听到有一道恭敬的声音说着往这边请。 他问她在忙什么,这么久都没接电话。 周绵喃握着手机,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下意识地想隐瞒,想告诉他自己在忙工作,于是开口:“我在...” 话说到一半,想到在他那里的表现才‘勉强及格’,停顿半晌,艰难地如实回答:“餐厅里。” “傅总来找我了。” “...” 她光是提这个姓,贺俞洵便能明白是谁。 “阿洵,你别担心,我能处理好的,相信我,好不好。”周绵喃怕他不放心,温温柔柔地解释。 贺俞洵嗯了声,嗓音沉沉,语气却比刚才和缓几分:“若是受了委屈,就跟我说。” “会的。”周绵喃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那我先挂了。” 电话结束,周绵喃上扬的唇角再次抿成平直的线。 她想到傅胥黎的威胁,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比较难对抗,但绝对不愿再受掣肘,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犯过一次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周绵喃深吸一口气,迅速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再次回到座位。 傅胥黎正在喝茶。 她落座后,对方扬了扬唇,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锐利,一字一句抛出筹码。 “周绵喃,你工作室的所有情况都掌握在了我手里。” “现在只要你摇头,马上就会被下执行令,也就是说,你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而你将永无翻身之路。” “我再问你一次,你怎么选?” 周绵喃身体一顿。 她嘴唇抿了抿,冷淡道:“傅总,我刚才就说过,我会倾尽全力护住蝶羽,而阿洵,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妥协。” “不管有没有用,起码能够让他收心,更何况,看你的表情,好像有些担心,对吗?那毕竟是你的心血。” 傅胥黎轻笑一声,认为自己已经拿捏了她,语气又归于平淡。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3节 她看着自己的神色中带了几分怜悯,周绵喃的指尖攥紧,依旧坚持,不肯低头。 “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思考。”傅胥黎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又恢复那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justin,你给她报数。”傅胥黎使了个眼色,看向身旁的助理。 “三十。” “二十九。” “…二十。” 周绵喃眉头深深蹙起,陷入了巨大的不甘和无力感。 怎么办。 她必须要想办法,想出好的对策。 “十秒。” 越来越少的倒计时让空气骤然紧绷。 压力在瞬间上涌。 周绵喃脑海里迅速想着解决的措施,可在阶级的绝对碾压面前,所谓的是非与对错都显得如此不堪。 傅胥黎说得没错,要打压她,就如同碾压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可她想要那份正义,真的有那么难么? 沉默中,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枫叶飘零的季节,对方以审判者的姿态,冷漠地将她的心轻易碾压撕成碎片。 周绵喃咬紧牙关。 倔强地不肯服软。 “五秒。” “…三秒、两秒、一秒。” 电光火石间,她忽地想出对策,迅速开口:“我——” “等等。”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门口传来,沉顿、有力,不容置喙,轻易便划破了包厢里的平静。 傅胥黎脸色瞬间变幻。 大门被侍者恭敬地拉开,像是忌惮出声之人的尊贵身份。 那道男嗓,周绵喃再熟悉不过,她有些不可思议地侧眸看过去。 男人带着一身矜贵而冷戾的气场,缓缓出现在她们面前,表情冰冷,神色森然。 “你在做什么。”贺俞洵那双不带温度的黑眸看向傅胥黎,语气冷淡,带着质询,“威胁她?” “俞洵...你怎么来了?”傅胥黎脸色有些不可思议,她转头严厉地看向周绵喃,“是你说的?” “说不说又怎样。” “就算她不告诉,我也要看看,你究竟还想疯狂到什么程度。” 贺俞洵缓步走来,站在周绵喃身侧,立场已然坚定。 他身旁站着徐成,冰冷的镜片折射出光芒,手中拿着厚厚一摞文件。 “傅夫人,关于你对周小姐的威胁,已经构成纠纷,若你执意要操作,我方作为原告,将会上诉。” “你…”傅胥黎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希望能够迅速解决掉周绵喃这个祸患,没想到,却被贺俞洵打断,还特意赶了过来替她撑腰! 她的神色逐渐由平静变得歇斯底里。 “贺俞洵,你什么意思?” “你就是这样对你母亲的?我问你,你是谁生下来的?” 傅胥黎怒火攻心,看向他,试图用血脉来威胁。 贺俞洵闭了闭眼。 再度睁开时,全然覆盖着冷漠。 “是。” “倘若不是因为你需要联姻,我想,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他面无表情。 “但这并不是你威胁她,甚至威胁我的理由。” “扪心自问,这二十多年,你究竟有哪一天是真正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你说得出来么。” 傅胥黎一时语塞。 “这场闹剧已经够了,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黔都。” 贺俞洵不顾傅胥黎全然崩塌的神情,转头看向周绵喃,朝她缓缓伸出手。 周绵喃没有丝毫犹豫,覆上了他的。 离开之前,她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你若是敢再打她主意,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你——!” “贺俞洵,你给我回来!” 周绵喃听到包厢里,助理在惊慌地叫着‘夫人,别激动!我马上叫私人医生!’ 可她的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恶人自应被惩罚,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 雨还在下。 只是势头小了很多,有转晴的趋势。 车里的气氛压抑而冷凝。 贺俞洵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着,除了最开始确认她有没有事。 周绵喃的手仍旧被他攥在掌心里,温度滚烫炙热。 姿态无关暧昧和风月。 有的只是被坚定选择的力量。 察觉到他的状态,她迟迟没有开口打扰,越是平静,那冰封的湖面之下,越潜藏着巨大的漩涡。 贺俞洵眉头紧蹙,闭着眼,因傅胥黎的做法感到说不清的烦闷,凝神思索。 从前便是对方的唆使,让她离开许久,他痛恨自己的无力,也庆幸此刻终于能护她周全。 不少人曾劝他,跟周绵喃这样伶仃孤苦、无权无势的女孩子在一起,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好下场。 他出生在豪门,这样的道理怎么会不懂,因他的身份,周围不乏示过好的名门千金。 可那些都比不上她羞涩的脸庞,美好的笑靥。 只有他才知道,她的优秀,她的好。 就像一块璞玉,等待着被挖掘,更何况,爱不应该跟金钱利益挂钩。 所以,纵使过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只要她。 世家权贵、金钱,这些比起她算得了什么,贺俞洵根本都不会在乎。 正想着,突然有柔软的身躯贴过来,靠进他怀里,带着好闻清新的香气,是她专属的味道。 “阿洵。” 周绵喃轻声叫着他,带着明显的安抚味道,柔柔的语调,让他少见的烦闷感瞬间消褪了不少。 贺俞洵缓缓睁开眼,看见她乖乖巧巧地窝在怀里,心里忽然就没那么冷硬。 “让阿喃受委屈了。”他掌心抚上她头发,语气中带着些晦涩的情绪。 周绵喃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听着便觉得寒心的话,鼻尖有些发酸。 “阿洵才是受委屈。” 傅胥黎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他。 “…” 她的表情是明显地心疼他。 贺俞洵看着她的水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喉结滚动,忽然滋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想吻她。 第39章 车窗凝结薄雾,水珠顺流而下,却比不上她眼中汇聚的雾气和朦胧的眼神。 她的模样实在太乖,明明是自己受威胁,还说着妥帖的话语,以示好的动作试图安慰他。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若是现在把她卖了,可能会眼都不眨地点头,甚至帮着数钱,哄他开心。 贺俞洵深知她性子,知道她现在也是真的难过,所有想法瞬间化为一个目的,他只想让他的女孩子别再这么伤心。 不值得。 贺俞洵回拥住她,抓着她的手在唇畔亲了亲,克制隐忍,又带着满溢出来的深沉感情。 手背传来的触感让周绵喃的睫毛颤了颤,脑海中浮现的是刚刚贺俞洵跟傅胥黎对话时,轻描淡写地道出那样惊心动魄真相的一幕。 心脏仿佛被揪紧了,闷闷地发疼。 ——没有什么比被亲生父母抛弃更痛的了,这一点,周绵喃再清楚不过。 这瞬间,他们彼此无言相偎,在灵魂的亲密相贴中取暖,燃烧出最为深切浓重的爱意。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4节 - 贺俞洵撑伞牵着她,一直送到门口。 分别前,周绵喃按捺不住内心凝聚的冲动,再次抱了下他,她抱完,垂下眼眸开口,温软的语调里蕴了三分羞涩,七分认真。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在阿洵身边。” 语气坚定,充满无可比拟的力量,像是在告诉他,她一定说到做到。 似曾相识的话,让贺俞洵陷入微怔。 “——这次我不会再失约了。” 所有的克制都前功尽弃,几秒后,他猛地拉住面前准备转身离去的女孩子。 周绵喃似是有些惊讶,猝不及防地转过头,裙摆翩跹,像蝴蝶振翅,美得惊心动魄。 贺俞洵将她往怀里轻松一带,抱了个满怀,他微微低头,整个头埋在她的肩上,让周绵喃有种错觉,对方像只粘人的大狗狗,在对着她撒娇。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嵌在怀中,整个过程始终一言不发。 从远处望去,高大的男人近乎依恋地渴求着她。 周绵喃能够体会到对方的脆弱感,极淡,却那样震撼,让她内心再次布满酸涩。 不由得想起师父离开的那日。 同样压抑的阴雨天气,或许那是连老天都在遗憾,这样一个优秀的蜡染大师,就这样香消玉殒。 周绵喃在医院走廊无助地蹲下,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泣不成声,毫无任何形象和顾忌。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像师父那样地照顾她,在意她,这个世界上的亲人,从此又少了一个。 周绵喃感觉整个天都塌了,就算自己拥有再坚硬的盔甲,在生离死别面前,都不值一击。 走廊上雪白的墙壁是那样刺眼,她被迫埋着头,不管不顾地闭眼流泪,好像这样就能够暂时忘掉所有的伤痛。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身上披了一件温暖的外套,瞬间驱赶掉周身的寒意。 鼻尖遍布的是熟悉的雪松气息,同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她抬起迷茫的眼眸看去。 是贺俞洵。 无人的走廊角落,他蹲下身,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哄小孩似地低语,语气怜惜温柔。 “阿喃,别难过,你还有我。” “以后我来疼你。” 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炙热、滚烫,融入骨血,重新回暖四肢,仿佛在极寒之地,出现了第一缕阳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光的话,对周绵喃而言,那一定是贺俞洵。 他强势地划破所有了黑暗,拉着即将掉入深渊的她重回人间。 此刻,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也需要着她。 温存之际,周绵喃生涩地捧着他的脸,柔软的唇瓣贴在他嘴角,像他曾经安慰自己那样,温柔地哄他: “阿洵,别难过,你还有我。” “我也疼阿洵。” 一触即分的吻,却像是彻底打开某种束缚。 贺俞洵的眼神暗了。 唇角温软的触感弥留,让他好像瞬间听不清她说的任何话语。 四目相对,周身的温度瞬间上升,周绵喃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过于冲动,故作镇定地别开视线,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自在。 “阿洵,那我先走了…” 可他不并满足于这样的浅尝即止,怎么会就这样让她逃离。 贺俞洵目光移到身旁空无一人的杂物室,拥着她往旁边带,落下门锁,蓦地加深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起初他动作很缠绵,温柔地舔/吮她的双唇,力道克制,可没过多久就变了性质。 静谧的环境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方强烈好闻的雪松气息,裹挟着周绵喃,使她的心跳逐渐加快,整个人有些紧张。 和他不是初次接吻,却有别样的心动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以吻封唇,亲密缱绻。 唇缝被轻易撬开,对方的动作逐渐由温柔变得强势,带着不容置喙的、攻略城池的气势,让周绵喃根本难以招架。 她的手不自觉抓住他的西装外套,无意识攥出褶皱。 气氛升温到极致。 似乎是这样不得劲,几分钟后,他稍微退开了唇,漆黑的眼眸紧紧锁着她,眼神直勾勾地昭示自己的暗瘾。 情到浓时,周绵喃的表情是明显的迷离和怔愣,呼吸有些急促,却没有任何抗拒,温顺地依赖着他。 贺俞洵似是被取悦到,淡淡勾了下唇。 目光落到她身后的矮柜,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名贵的西装外套,铺在冰凉的柜面上,丝毫不在意它的价值有多高。 周绵喃还没来得及完全平复心情,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他揽着,轻轻松松抱到了柜顶,身下的触感是软的,泛着好闻的气息,她的视线来不及转过去,唇便被再次堵住。 男人强硬地抵在她双膝之中,抬高她的下巴,让这个吻变得旖旎而深刻,他揽着她的双臂环住自己的脖颈,让她好以此借力。 周绵喃已经许久没有接过吻,上一次还是八年前,这番攻势下来,她有些招架不住,生涩得不行,几乎快不能呼吸。 贺俞洵察觉到她的异样,放慢了节奏,鼻尖抵着鼻尖,沉声提醒:“换气。” 他嗓音比平日低哑很多,极其性感,带着明显的情欲,却又因她的娇弱克制着自己,显得愈发富有魅力。 在他提醒后,周绵喃慢慢学着呼吸,这才好受许多,渐渐享受到其中的快感,这个吻褪去狂风暴雨,开始逐渐变得绵长而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周绵喃的脸颊泛着粉,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呼吸急促,平日的清冷感全然不见。 贺俞洵伸出柔软的指腹,耐心细致地替她擦拭掉唇角的水渍,等她完全平复。 沉默中,他不知是想到什么,漫不经心开口,轻描淡写地对她道出了真相。 “那年我即将过九岁生日,傅胥黎以临时出差为借口,说没办法陪我,这样的说辞我已经听过很多次,起初并不在意。” “直到生日那天,提前放学的我透过虚掩的门,看见她正跟一个全身赤/裸的陌生男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周绵喃瞳孔剧烈收缩。 九岁,才堪堪读三四年级的年纪,他那时还那么小,却目睹这样的事情,见识透了世间人情冷暖。 贺俞洵平静地继续,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其实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并非察觉不到。” “傅胥黎的冷淡、贺兆,也就是我父亲的漠不关心,让我猜测,我的存在本身就不被期待。” “贺家旁系较多,而我算是‘嫡出’,或许是报应,自我过后,她再难生育,所以,纵使她对我这个商业联姻的附带品有多么不在意,却因为身份,不得不加以照顾。” “只是,再怎么装得像,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给了我一个优越的贺家长子身份,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附属。” 周绵喃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感到发疼,闷闷地喊他:“阿洵…” 贺俞洵的眉眼中尽是淡漠:“八年前,因为发生内斗,我被连夜送出京市,傅胥黎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我出京远离纷争,实则是妄图避开没有利用价值的我,迅速转移财产。” “可惜她失败了,我对她而言又重新有了利用价值。” 所以在贺家老爷子病重之际,她要想尽办法拉拢威胁他。 他从小生长在没有爱和感情的世界,周围的人,举手投足尽是算计或利益。 如果不是遇见了周绵喃,或许他这一生都会沉沦权势,成为跟他母亲一样冰冷的人。 但没有如果。 她的出现,让他黑白的世界里有了明亮的色彩。 “阿喃,你介意我的过去么。”他沉声,缓缓说着,“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厉害。” 周绵喃咬着嘴唇,心脏绞痛不已,她开口时,已经有些颤音了:“我...很介意。” 贺俞洵的神色僵了僵。 但下一秒,周绵喃就重新拥紧了他,语调中带着微微的哽咽:“我的阿洵明明这么好,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该被这样对待,为什么明明有亲生父母,却过着跟她一样的人生呢。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她难过得不像话,却又听见贺俞洵:“你要是想离开我,现在还来得及。” 他语气平平,好像早就已经接受了她会离开的这事实。 可是他们才刚刚和好。 就算他们的前路坎坷艰辛又怎样,周绵喃再也不想放开他的手。 曾经的一走了之,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彻底。 周绵喃的嗓音里已经溢出不明显的哭腔:“阿洵,你不能这样推开我…” “我说过,我早就是属于阿洵的,就算是耍赖纠缠,我也要待在阿洵的身边一辈子。” “哪怕…哪怕化成魂魄,我也要追随你。” 贺俞洵回拥住她,喟叹着:“傻。” 他在说她说的最后一句,像语无伦次的胡话,可他的神色分明因此而和缓许多。 他要的只是她的一个答案。 贺俞洵很轻地在她耳边开口,嗓音微哑,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阿喃。”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太久。”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5节 他花了八年的时间,终于等到她愿意坚定地选择他,哪怕被所有人阻挠,她也不会再离开。 周绵喃被他这句话说得酸涩不已,明明是她好不容易才追到他,怎么变成让他等这么久呢。 他该多难受。 她真的好过分啊。 周绵喃的眼眸凝聚出雾气,嘴唇颤抖着,她被眼泪模糊了视野。 泪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出来,明晃晃地昭示她的愧疚与痛苦。 清冷美人落泪的模样,充满了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贺俞洵盯着她白皙脸颊上肆虐的泪珠,怔愣住。 他怎么把她弄哭了。 不该这样的。 “阿喃。” 他微微低头凑近她,怜惜地吻去那些滚烫的泪珠:“乖,不要哭。” 第40章 “老婆,我回来辣,想我没?!” “以后,你再也不用去寺庙祈福了嗷,因为你的芮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连串的话语顺着被‘嘭’地推开的门瞬间涌进,同时,许芮的身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沉浸于看资料中的周绵喃抬头,表情由平静转为微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以一个大大的熊抱搂住。 “啊啊啊啊啊,我可是想死阿喃噜!做梦都在想!”许芮夸张地嚎,“呜呜呜还是黔都好,嘎亚热死!” “我也很想芮芮。”周绵喃回抱住她,语调里浸润了无法抑制的意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 “...哎呀,想提前给老婆惊喜嘛。” 拥抱后的两个女孩子亲密如初,周绵喃看向她,细细端详一番,语气温柔:“芮芮,你好像变了。” “嗯?哪里变了,是不是晒黑了!啊啊啊我就知道那个太阳实在是太毒辣!”许芮皱着脸有些崩溃,准备找镜子好好看一看。 “没有,是变得更漂亮了。”周绵喃笑眼盈盈地盯着对方,双眸发亮。 她说的确实没错,许芮身上的气场变化很多,穿衣风格也变了,大裙摆配上波浪栗色卷发,衬得明艳而动人,宛如骄矜的小玫瑰。 没了日常工作状态的束缚与疲惫感,她在旅途中尽情观览世界,对很多事都看得更加通透,也更大方自信。 “嗷嗷,阿喃,爱死你噜!”许芮又抱了抱周绵喃,“我给你带的礼物是条异域风情的裙子,按你的尺码买的,穿上一定特别漂亮!” 周绵喃接过来简单地比了比,确实很合适,有种别具一格的美感,她很喜欢。 闺蜜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她们坐下来亲热地寒暄,周绵喃暂且搁置工作,专心跟对方聊天。 “老婆,你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滋润,这小皮肤嫩的,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哈!”许芮挤眉弄眼,眼神中有种清澈的猥琐。 “怎么样,跟洵神做饭的感觉如何?” “回头得跟你家洵神说,让他悠着点,你的小身板可禁不起大折腾!” 做饭? 她语言模糊、态度暧昧,周绵喃起初还疑惑说的是什么意思,听到后一句,终于懂了。 都是成年人,这样的话题不可避免,她耳根仍旧有些发烫,不自在地小声否认:“我们...才刚刚和好呢。” “哎呀,干柴烈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许芮眨眨眼,“而且洵神惦记了你这么久,白月光级别的仙女,难道他能做得了柳下惠?” “...” 周绵喃迅速垂下目光,逃避似的。 许芮说得没错,他好像做不了。 自那天后,两人算是真正地重归于好,陷于热恋中。白天,他们各自忙着工作,生活有条不紊地继续,他日常会按时接送她。 除此之外,私下的生活里,他们在一起时,接吻很频繁,这种亲密的感觉,甚至比以前刚谈恋爱的时候更加激烈。 但偶尔也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周绵喃并非感觉不到,只是她对这样的事,有难以启齿的羞涩,她总觉得两个人才刚刚和好,不能一步就发展到底。 每次贺俞洵都会抱着她,沉沉地抵着,在她耳畔喘息,慢慢平复。 那时他嗓音低哑得不像话,隐忍又克制:“我给阿喃时间适应。” 但他的反应分明是在说,他忍不了多久。 周绵喃红着脸点头。 …不能再继续细想,越想越害羞。 正想着,电话铃声响起,她光是看到备注,眉眼就不自觉染上笑意。 “等会几点来接你。”电话里的男嗓腔调慵懒,低沉温柔。 周绵喃如实回答:“今天可能得晚一点,芮芮回来了,我们正在聊天。” 一旁的许芮听她这甜蜜而不自知的语气,瞬间猜到对方身份,凑到她身边挤眉弄眼地问: “洵神这是来查岗了?!哎呀,不介意把你的阿喃暂时借给我一会儿叭,好久没跟她叙旧啦。” “嗯。”贺俞洵低应一声,苏得周绵喃耳根发痒,“你们想吃什么。” 他的意思是请客。 许芮顿时露出羡慕且沾大光的爽感。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让洵神破费呢!”她假意推脱,下一句瞬间变脸。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城南有家新开的高级私房菜馆,听说菜品很绝!我早就想吃了!只不过被价格劝退qaq” “阿喃,你想吃这家的菜吗?” “我都可以。”周绵喃自然是迁就着她,“都说了招待你。” “哦哦,懂了,夫唱妇随。”许芮露出被秀到的表情,朝她眨眼,揶揄评价。 这直白的话把周绵喃弄得有些羞赧,下一秒,听见她话锋一转,语气掺了些真情实感的担忧: “不过这样的话,我等会岂不是成了你们的电灯泡,会不会不太好嗷?” “不会。”贺俞洵听出她的介意,不疾不徐,“还有朋友。” “奥奥,那就好。”许芮点头,没有多心,刚刚是真心实意地担心自己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 - 周绵喃忙完准备带许芮下楼去吃饭,窗外又突然下起了秋雨。 她接到贺俞洵的电话,叮嘱她带好伞,周绵喃扬着唇应下来,拍了照片发给他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伞,被许芮发现后,再次打趣。 还是同样的停车位置,很好辨认。 几百万的商务豪车,内饰舒适而宽敞,周绵喃坐进去的时候,身旁的男人正在接听电话,听到动静,转眸看她:“马上过来。” 周绵喃撞进他深沉的眼神,仅是一个无心的对视,含了无限的甜蜜。 路上,许芮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这一路旅游的见闻。 周绵喃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插话讨论。 贺俞洵偶尔也会参与进来,只要周绵喃在,他的气场便会柔和许多,让许芮没觉得有多拘束。 “老婆,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去旅游玩一玩嗷,诶,洵神最近不忙叭?” 这话让周绵喃的确有那么一点心动。 尤其是在听到许芮那么美好的叙述后,激发了她的向往与憧憬,不过她现在暂时还走不开。 正想着,便听见身旁的男人开口,语调慢慢悠悠:“不忙。” “全在等她下班。” “…” 周绵喃瞬间有些心虚,她最近经常忙到深夜才结束,比他这位日理万机的总裁都要忙。 下周的非遗文化节即将启动,她几乎每天都是工作室里最后一个走的,导致贺俞洵不放心她的安全,天天接送。 他倒是从来不曾抱怨什么,只是现在才突然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她侧一眼过去,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狭长黑眸中含着极淡的打趣。 “就只有这两周...”周绵喃小声地辩解。 她的手讨好地伸过去,扯了扯他的西服下摆,却被对方反握住,暧昧摩挲。 这种人前私底下的亲密,让周绵喃莫名有种随时会被撞破的危机感,耳根悄悄发红。 ..... 许芮说得没错,这家私房菜馆的确生意火爆。 刚下车,便有穿着正装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地领着他们到包厢。 “老婆,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辣,我超级超级怀念!” “…” 许芮亲密地挽着周绵喃的手有说有笑。 包厢门打开,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久违的熟悉脸庞,许芮的表情僵了一瞬。 俊美的男人慵懒地倚坐着,流露出三分风流、七分混不吝的气质,他依旧穿着印花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有种不正经的浪荡感,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让人难以忘怀。 她早该想到的。 贺俞洵的朋友,除了他,还能是谁。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6节 也仅仅是一瞬,许芮的表情很快恢复过来,笑容不改,依旧从容。 周绵喃见到陈斯泽的瞬间,也有些意外。 刚刚她沉浸在许芮回来的激动中,一时忘记此前陈斯泽邀约吃饭的事情。 她抬眸有些担忧地看向对方,但很快便发现自己想多了,许芮跟个没事人似的,径自率先走过去落座,甚至还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 陈斯泽双眸定定地瞧着眼前仿佛焕然一新的女孩子,她刚才的笑,有那么一瞬间让他屏息,他勾了下唇,语气略带深意:“确实好久不见。” 许芮礼貌应一声,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今天的菜品。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些招牌菜。”陈斯泽仍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啧,我就说老贺怎么突然有空,终于肯腾时间出来吃个饭,原来是让我作陪。” “老贺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啊。” 徐成也汇报过,最近他手底下的那些人胆子是越来越大,把堆积的文件一个劲往总裁办公室里送。 若是以前,知道他冷戾无情的作风和手段,哪里敢自作主张。 贺俞洵轻嗯了声,算是默认,他让服务生拿过菜单来,又加报了几个菜名,全是酸系口味的,不管是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为谁点的。 “得,老贺,你这又开始可劲宠寨花妹妹了,存心让我们吃狗粮?回头我得跟虞池舟几个诉苦,好不容易吃顿饭,居然还夹带点别的私货。” “你若是想,也可以收心。” “呵,我就算了吧,暂时还没遇到特别钟意的女孩子。”陈斯泽意有所指。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周绵喃顶着身旁男人若有似无的眼神,忍不住温着声试探了句。 “这得看感觉,妹妹。”陈斯泽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这话一出,在座的两个女孩子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倒是服务员很快上菜。 “你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变。”贺俞洵淡淡评价。 “嗯。”陈斯泽不知是正经,还是开玩笑,“其实老贺你也知道。” “我这人挺专一的。” “噗——” 许芮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 见周围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自己,她赶紧打着圆场:“哎呀,这几天感冒了,嗓子有点不舒服,不好意思哈。” “需不需要感冒药,我工作室里有。”周绵喃立即说。 “要,等会就去拿。”许芮有台阶立即下,一脸感动,“老婆,你果然是我真爱!” 整个饭局吃得倒也不尴不尬。 临末,许芮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包厢里只剩下三个人。 陈斯泽看向和好如初的两人:“来,我再敬一杯,恭喜咱们老贺得偿所愿,重拥白月光。” 周绵喃扬了扬唇,淡淡否认:“你说错了,是我得偿所愿。” 她终于能够再次回到他身边。 “啧,妹妹,这你就不懂了。” “你不知道,老贺等了多久,我之前就说过吧,这几年他不近女色,简直是在为你守身。” “陈斯泽。”贺俞洵截住他,语气冷淡,“你话有点多。” 陈斯泽玩世不恭地笑了声,他以抽烟为理由,起身,迈着长腿出去,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顺着走廊,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最后终于在阳台听到了熟悉的女声,语调暧昧,调情似的亲昵。 “宝,知道了,等你后面来找我啊。” “哎呀,当然有想你辣,mua!” 第41章 她的嗓音里泛着明显的甜蜜感,娇嗲的语调,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自己曾经也跟无数女生这样调过情。 陈斯泽的表情沉顿片刻。 似是有所察觉,许芮三言两语挂断电话,不经意转身,蓦地看见那个双手插兜、风流多情的男人,一双桃花眼正定定地盯着她。 她勾了勾唇,不再像刚才那样伪装,表情带着明显的无谓,再也没了以前看他时那种想藏却藏不住的惊喜感。 “宝,我先挂了嗷。” 挂断电话,许芮踩着高跟鞋,平静地跟他擦肩而过。 手腕在刹那间却被对方捉住,整个人因此被迫停下来。 许芮不明所以地侧头盯着他,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上次说了送你,怎么自己提前走了。”陈斯泽问。 “是吗。”若是换做以前,许芮一定会高兴疯了,但她现在的语调波澜不兴,显得淡漠,“可能忘记了。” 许芮浑不在意地说完,准备再次转身离开。 下一秒,整个身体就被他拽过去圈在怀里,他的气息灼热地撩拨着她,若有似无,薄唇覆在她耳垂边暧昧低语。 “什么时候有的新欢?” “他知道你前几天跟我怎么玩的吗?他知道你受惩罚坐在了我身上…” 他含了下她的耳垂,惹得她敏感地不自觉瑟缩了下:“他还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跟我接吻的吗?” “...陈大少爷,你想干嘛,放开我。”许芮明显地挣扎着,但抵不过彼此的力量悬殊。 陈斯泽是故意的。 她无法否认,因为他说得没错。 事实上,许芮在前几天就已经回国了,只不过她没能马上回到黔都,因为天气原因,飞机紧急迫降在京市。 反正也当是旅游,她干脆改了航班,当晚就去酒吧买醉玩乐,听说这里的帅哥很多,京圈富二代也多。 许芮承认她自己以前不知好歹,原来游戏人间的滋味这么好,就连跟那个小奶狗也是各取所需。 自从想通之后,她的桃花运源源不断,让许芮忽然发觉,原来放下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在酒吧偶了遇陈斯泽。 千帆过尽,再次看见他时,对方正举着酒杯,跟身旁围着的几个女生说话,他唇边挂着的笑容轻易晃得人移不开眼睛,极度惹眼的存在,吸引住了其它不少女孩子的目光,包括她。 可也仅此而已。 机缘巧合之下,许芮被叫去玩游戏,原来她搭讪的那个富二代跟陈斯泽认识。 看见她出现在眼前,陈斯泽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只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低声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怕男朋友吃醋吗。” 许芮笑了下,眨眨眼,风情万种:“你猜。” 她一身明艳动人的红裙,栗色头发微卷,耳畔别了朵红玫瑰,美得张扬自信,跟以前截然不同,以至于他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人或许永远都不知道珍惜为何物。 除非在失去之后。 陈斯泽这样游戏人间的浪子,见惯风月,不识情爱滋味,在情场中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轻易便能抽身。 可从那晚以后,偏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中竟然会不自觉浮现她的身影,极淡,却也难以忽视。 他是顶级玩家。 可现在的许芮却表现得比他更像玩家。 这让他诧异,也让他好奇。 接下来,他们度过几个暧昧迷醉的夜晚。 彼此心照不宜,从不提过去,毕竟风花雪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只对她青睐留恋,拒绝了其它女孩的搭讪。 他食髓知味,对她意犹未尽,甚至邀请她‘深入交流’。 可当时的许芮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瞬间冷淡地抽身离开。 那刻,陈斯泽竟莫名感觉她的神情有些悲伤,他好像也滋生了些说不出的躁郁感。 陈斯泽知道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可他圈着她娇小的身体就是不想放开。 许芮挣扎不过,转而仰头,伸手抚摸着他的俊脸,忽地露出一个挑逗的笑:“你不会是听到刚刚的电话,吃醋了吧?” 陈斯泽有些玩味地看她,反而试探:“你希望我吃?” “...” 许芮的神情僵了瞬,倏地流露出一些黯淡。 他没错过她的表情,喉结滚了滚,正经许多,带着安抚的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许芮蓦地想起告白失败的那个夜晚。 浪子收心? 她并不觉得自己短时间有这样的魅力,唇边的笑忽地变了,弧度恶意,仿佛被动的待宰小羊羔瞬间褪掉伪装,露出狼性。 “愿意什么?我没听错叭。” “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就行,越界可不好哦。” 她清醒的态度,让陈斯泽有一瞬间怔愣。 没等他反应,她便轻松挣脱掉,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7节 “所以整个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老婆,你说,他这人怎么这么难评,我真的服辣!” 许芮坐在工作台上,漫无目的地抠弄自己新做的美甲,愤愤道。 了解整个来龙去脉的周绵喃,皱了下眉:“我也没想到...陈斯泽竟然会在这时…” 已经太晚了。 刚好错过。 或许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芮芮,你若是真的很烦恼的话,我让阿洵提醒他不要这样纠缠你。”周绵喃向来无条件偏袒着闺蜜。 “切,算了吧,他爱怎样怎样,不关我的事,而且这件事跟洵神又没关系,别担心啦老婆。” 许芮轻哼一声,觉得这些话题有点扫兴,转而跳过。 她想到什么似的:“对了,老婆你前段时间回蓝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正好可以陪你一起回去鸭,我妈一直念着要给你煨汤补补。” “当时走得实在有点匆忙。”周绵喃温和地笑了笑,“我给梁姨买了些水果放在门口。” 她说完,压低声音:“芮芮,你知道吗,那天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师父的日记...” 许芮听完,惊讶地瞪大眼。 “老婆,我怎么感觉这有点奇怪...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合适,但是真的好奇怪。” “你师父居然一点都没跟你说,而且我从来没在蓝寨听说过这样的惊天八卦!” 她想了想:“要不哪天我们去打听下?” “好。” “对了,芮芮,我…还有件事。” “嗯?” “你以后能不能别在阿洵面前叫我老婆...”周绵喃别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嗫嚅着。 许芮:!!! 沉默两秒,她老成地叹口气:“嫁出去的闺蜜,泼出去的水。” 周绵喃:“...” 事实上她也很无辜。 回忆起前两天的情形。 谁知道某人占有欲这么强,陈斯泽出去以后,他目光虚虚投过来。 嗓音耐人寻味地沉了下去:“老婆?” 咬字清晰,让周绵喃无法逃避,胸腔被这两个字烫了下,尤其在他热切的注视中,显得实在羞窘。 周绵喃小声地辩解:“只是...表示感情的昵称。” 现在闺蜜之间都是以老公老婆相称,再正常不过了。 贺俞洵的目光很慢地在她不自在的表情中掠过,然后是柔软白皙的天鹅颈,向下是旗袍领口的盘扣。 她今天穿了黛青色的旗袍,花纹别致,衬得露出的那截肌肤更加细腻莹白,腰肢盈盈一握。 突然就有点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那只有力的手一带,轻轻松松便将女孩子的身体压过来,他虚虚地拢着她纤细的腰,虽然没有算得上拥抱,却也无比暧昧,让周绵喃有种随时会被撞破的危险感。 她表情是难得的懵。 贺俞洵唇角勾起一抹笑痕,柔软的指腹捏着她脸颊,亲昵地摩挲。 “她叫了你两次。” “阿喃,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 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故意凑近,那个昵称堙没在空气中,缱绻旖旎,周身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灼热。 周绵喃几乎想埋头钻进地缝,可贺俞洵却钳着她,不让她逃避。 “阿洵...”她叫他,几乎是祈求的目光,带着不自知的撒娇,颇有几分可怜委屈的味道。 好像不管哪个男人看见这幅模样,都会顺着她,只要她开心。 门外脚步声渐近,贺俞洵沉默着,眸色深沉,终于肯松手。 独独留下一句话:“暂时先放过你。” - 他说到做到,所以那天晚上,贺俞洵把人抵在家门前,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周绵喃腿都快软了,在他刻意的撩拨中感觉无比难耐,最后是被他抱进屋的。 纵情过后,她抱着萨摩耶和金毛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 贺俞洵对她的日常起居很重视,两个人几乎算得上同吃同‘住’,深夜下班回家,他不准她点外卖敷衍,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地照顾。 收拾完厨房,贺俞洵走出来,看见周绵喃蜷缩在那里,抱着狗狗,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温馨感。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绵喃正在完善新的蜡染纹样,她眉头轻蹙,专注又认真。 下一秒,便感觉到怀中的狗狗被抱开,整个人被他从身后揽入怀中,脊背贴着他的胸膛。 窗外雨声绵延不断,这样的姿势显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在做什么。”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他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有些发痒。 “修订一些细节,这是下周的黔都文化节的展示样品。”周绵喃微微侧头,手指微弯,握住平板,慢慢捧起来,毫无顾忌地将如此重要的‘商业机密’展示给他看。 男人眼睫微垂,认真地端详着。 “好看。” 他轻吻了下她的头发,评价。 被他夸奖,周绵喃竟然觉得比自己曾经在比赛获奖更加幸福。 她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下,想到那天繁密的行程安排,垂下眼眸,表情中带着忐忑:“阿洵,那几天我都很忙,可能没法经常见到你...” “嗯。”他低应一声,并不怎么在意,“我等你。” 这句话说得好像不管有多晚,他永远都会在她身后。 周绵喃窝在他怀里,情不自禁地主动亲了亲贺俞洵的下巴,想到忙碌的行程,她或多或少地感到他们相处的时间是那样短暂,有些不舍。 陷入恋爱后,她难免对他产生依恋。 因她的动作,他眼底暗瘾瞬间滋生加重,揽着她的细腰,指尖游曳至后背,轻松一扣,调整了角度,变成面对面相拥的姿势。 “阿喃。”他嗓音低哑,托着她,加深这个吻,“光是这点补偿不够。” 第42章 周绵喃的呼吸错乱了好几拍,整个人被亲得晕晕乎乎,仅存的理智却让她在关键时刻想起屋里还有两只狗在。 她伸手推他,试图阻止,可力道实在太软太轻,反而更像是欲迎还拒。 两片唇瓣被他吮得发红,又酥又麻的感觉不断蔓延,周绵喃的睫毛簌簌颤动着,整个人逐渐放弃抵抗,任由他掌控节奏。 不过似是察觉到了她心中所想,贺俞洵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原本扣着她的后脑勺,调整成了捧脸的姿势。 这下,他们的动作不会被看到。 她刚洗完澡不久,穿的是丝质的睡裙,很方便贺俞洵继续,情浓时,肩带滑落至肩头,露出饱满圆润的雪白弧度,一片活色生香。 贺俞洵的眼神深了,头往下埋在锁骨。 周绵喃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根本无法自拔,竭力抑制住自己喉咙中细碎的声音。 缠绵过后他已然动了情,沉沉地喘着气,对视间,那双狭长的黑眸中情欲仍旧未褪,却仍旧克制着,显得又欲又性感。 恍惚中,周绵喃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他们也是这样坐在一起挨得很近。 明明是给她辅导作业,到最后,不知怎的就变味了。 电风扇呼呼地转着。 窗外的蝉鸣声很响。 窗内是周绵喃的家,简陋又拮据,可他却没有任何抱怨,心甘情愿地跟周绵喃待在狭小的房间里。 “阿喃,你去湘渝读大学的时候,不准接受其它男生的微信申请,更不能随意对他们笑,知道么。” 贺俞洵正握着她的手在纸页上留下清晰的笔迹,没由来地冒出了这句话。 “…一点都不行吗。”周绵喃颇为老实地问,浑然不觉这句话听起来多么地让人误会。 贺俞洵的眼神沉了下。 笔也跟着停下来。 “你想要别的男人的微信?”他一字一句,语气里带了些不虞的味道。 “...” 她有些不明所以,懵懵地看他,乖声乖气地解释,“不是,就是有些必要的社交,学习之类的,比如交作业这种。” “万一学委是个男生,那怎么办啊…阿洵。”周绵喃委屈巴巴地看他。 她的眼神干净而澄澈,好像真的因为这种情况而感到苦恼。 贺俞洵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有些无奈:“傻阿喃。” “这种当然可以。” “但是那种居心叵测的男生,就千万不能答应,明白么。”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8节 贺俞洵握着她手的笔又开始动起来,直到最后一笔落下。 周绵喃点头,表情是一板一眼的正经严肃,跟他学的。 “明白。” “嗯,好乖。”贺俞洵满意地夸奖,放下笔,两个人不经意再次对视。 那瞬间的悸动,在蝉鸣声的衬托中被无限放大,初恋的青涩和美好,是那样让人迷恋。 他的眼神忽然就深了。 不知是谁说过,对视,是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可他不想只是精神。 对方的脸越来越近,周绵喃知道他会做什么,闭上眼等待着。 意料中的吻并没有来,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他含着笑意和深沉爱意的眼神。 他唇边勾勒的弧度,少年感很强,贺俞洵轻着声,低低地感叹。 “宝宝,可爱死了。” 心动在瞬间被情话拉满,紧接着,他的唇瓣也终于贴过来。 “...” 周绵喃因刚才那个绵长濡湿的吻感到有些缺氧,对视完,她软软地伏在贺俞洵怀里,两只手搂着他劲瘦的腰,慢慢平息。 “阿洵...” 她轻声喃着。 亲密过后,恢复了脉脉的温情,贺俞洵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她的脊背,耐心安抚着。 听见她叫自己,沉沉地‘嗯’了声。 这期间萨摩耶和金毛试图挤过来争宠,毕竟它们最喜欢的除了狗粮就是周绵喃,却被贺俞洵面无表情地推开,只能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小黑豆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那里原本是他们的位置。 “想听你叫我...” 贺俞洵停顿了下,像是没听清:“嗯?” 周绵喃忽然沉默,有点不好意思:“算了...没事。” 她的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小失落,像是在安慰自己,又不是小孩,怎么还这样幼稚。 下一秒,抱着她的男人低低地笑了,听得周绵喃胸腔里像是有羽毛拂过,因为他的笑声实在好听,蛊惑人心,她像被撩了下。 但他下一句让她瞬间被撩到极致。 “宝贝。” 他早就洞悉她想法,刚刚的含糊不清,只是故意逗弄她而已。 低沉嗓音呢喃出的爱称,瞬间就拉满了恋爱的甜蜜感。 周绵喃想,她的阿洵怎么这么会啊,她是真的栽得无可救药。 可他不想放过她,唇瓣贴着她的耳畔,因她的反应,故意又继续叫了声:“宝贝。” 周绵喃耳根顷刻间就红了个透,既害羞,又感觉甜得不行,软软地靠着他,埋在颈窝里再也不肯出来,不管他怎么哄都不行。 贺俞洵拿她没办法,只能纵容她,不知想起什么,他无声地扬了下唇。 其实他从很久以前就发现,怀中的女孩子,表面看着独立坚强,内里很禁不住逗。 是个纯情温柔的小姑娘。 - 许芮回到黔都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不过她也没急着找工作,而是先帮着周绵喃做事,算打零工。 作为在蓝寨长大的女孩,没有谁是不会做蜡染的,马上就是文化节了,她打算先给老婆帮忙,再作打算。 工作室里。 短信提示音不知是第几次响起。 许芮被纠缠得有些不耐,随手摁下了拒绝通话,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是陈斯泽吗?”周绵喃瞬间就猜出对方的身份。 “嗯。”许芮心不在焉地回答,“这狗男人跟吃错药似的,最近老是找我。” “我都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大魅力。”她轻呵了声。 沉默两秒,周绵喃忽地道出真相。 “芮芮。” “他是不是...想...” “...” 许芮忽地顿悟,一拍大腿:“你说得对,我懂了,老婆!” 周绵喃以为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抿了下唇,斟酌着措辞,试图感同身受地替她分析:“那...” “他肯定是馋我的身子!” 周绵喃:“...” 猝不及防的新思路,她竟然没法反驳。 许芮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害,算了不提也罢,老婆,洵神今天还约你一起吃饭吗?”她忽然问,明显想转移话题。 “约不了呢,你忘记了我昨晚跟你说的,等会要先跟文化节的主办方接洽。” “对嗷,我确实忘了。”许芮这才想起来,“那你今天岂不是见不到洵神了,难怪看起来很需要爱的滋润,来,我这就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你怎么又打趣我...” “哈哈哈,哎呀好啦我不开玩笑了,你知道惹,我是鱼腩cp的头号大粉嘛。” “老婆你知道吗,那天我上微博逛了逛,居然真的有粉丝磕你跟洵神的cp!还建了超话!我只能说,有品!”她竖起大拇指。 “不过,谁有我幸福,天天在现场看正主撒糖,磕得我整个尸/体都暖暖的!”许.网上冲浪专家.鱼腩大粉.芮如是说。 周绵喃被她生动的描述听得忍俊不禁,翘了下唇。 约定的时间在上午十一点。 许芮忙完就回去睡大觉,她超级讨厌无聊的商业宴会,周绵喃只好带着助理一同前去阆雅阁赴宴。 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酒楼,装潢大气奢华,味道十分经典,许多名流贵客都喜欢在这里接待。 “周老师,欢迎您,请跟我往这边来。”工作人员彬彬有礼,领着客人往包厢带。 周绵喃进场时,瞬间聚集了周围的目光。 她穿着自己设计的蜡染改良旗袍,海藻般的黑发随意披散着,气质温柔动人,举手投足却又显得落落大方。 “抱歉,路上堵车耽搁了会儿。”她唇边噙着温婉的淡笑,让人根本无从怪罪。 对视间,竟然撞上了白寅礼的目光,周绵喃有些诧异,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 她到指定位置坐下,好巧不巧,正是在白寅礼旁边。 “看来我们必须做对手。”他率先温和地对她笑了下,“这次我没法当绅士,让女士优先了。” “没关系,竞争无朋友。”周绵喃说完,举起酒杯,跟他相敬。 - 许芮打着困懒的呵欠,准备回家补个觉再起床点外卖。 租房小区门口的马路边,罕见地停了辆豪车,她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过注意。 租住的房间是在三楼。 楼梯房,说不上多高的楼层,房租也很便宜,她因此便选择在这里住下。 原本她一回来,周绵喃就邀请她搬过去一起住。 大平层诶!还是在市中心!有个总裁老婆就是爽! 许芮很是心动,可在知道她对门的邻居是贺俞洵之后,忍痛拒绝了。 再怎样,她都不想当个巨大型号的电灯泡。 楼道里不算暗,许芮刚踩完三楼的楼梯,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墙边,正低头看手机。 他目光散漫,熟悉的眼尾上挑,多情桃花眼,仅仅是侧脸,便让人刻骨铭心。 听见动静,陈斯泽侧头看过来。 一瞬间的对视,许芮率先别开视线,冷淡地走过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的声音生硬得明显,带着疏离的情绪。 陈斯泽收起手机,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伸出指尖,轻佻暧昧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说过,我们的交流只限于在酒吧的那几晚。”许芮任由他动作,语调毫无温度,“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陈少爷。” 因她的话,陈斯泽原本不正经的表情在一瞬间收敛:“不明白。” “跟我谈谈。” 第43章 “谈什么。”许芮双手抱着臂,终于肯仰头看他:“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她戒备的模样,起初并不怎么让陈斯泽在意。 欲擒故纵也好,真的冷淡也罢,他始终自信地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让她投向自己的怀抱。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59节 陈斯泽又恢复了笑容,唇边的弧度带着天然的蛊惑,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谈正事…不过其实也不算。” 许芮转身就要走。 他及时拽住,郑重其事地叫她:“许芮,你听我说。”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也给得起,我们很合拍,所以,不妨享受当下,跟我试试,谈个——” 他一字一句,清晰得让人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半真半假的试探。 “恋爱。” “怎么样?” 恋爱。 许芮心中狠狠地震了下。 他说,要让她跟他谈恋爱。 那瞬间,内心无数情绪激烈上涌,让她措手不及,喜悦、激动、紧张…可到最后,却只觉得可笑。 看啊,许芮,这不就是你曾经梦寐以求的吗? 她转过身,用力地看向这个曾经暗恋了好多年的男人,眼眶突然发酸,无比难受。 到底喜欢他什么? 许芮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只记得仰望了他许久,那种心动的感觉其实不强烈,却像根刺持久地扎在心头难以拔掉,深刻无比。 有的人就是这样,天生自带魅力光环,仅仅是无意一瞥,就让她难以自拔,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本来就只是不相交的平行线,绕着各自的轨道前行,现在,这一切终究成为遗憾,也注定只能是遗憾。 陈斯泽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以为她是感动地要哭,伸手准备抱她安慰。 下一瞬却被毫不犹豫地推开,那只修长的手就这样腾在空中。 许芮垂下眼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喃:“不怎么样,陈斯泽,你别再缠着我了。” 陈斯泽顿了下,反应过来后,难得烦躁地沉了口气,不明的情绪在心里翻涌:“那天晚上是我的问题,可你真就这么狠心,一个机会都不肯给?” 他向来是被女孩们捧着的,何曾这样低过头,对他而言,现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你再好好想想,别这么快拒绝,我知道你对我肯定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许芮突然觉得心好累:“想?陈斯泽,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瞬间红了:“你以为我会一直等你吗?你错了,人是要往前走的。” “过去…整整八年,几千个日夜…我一直在等你回头看我,可你有为我停留过吗?!” 她情绪上头,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拿出包里的手机,将相册里的照片一页一页翻给他看。 “这是你曾经跟其它女孩花天酒地发的朋友圈记录,你享受着她们的追捧和迷恋,我都知道。” 那些照片她看了一次又一次,心碎的时候,却只能自己消化,她告诉自己,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察觉到自己的感情。 那夜,他也曾温柔地在她耳边喘息呢喃:“…你身体好软。” 他说,她很美。 他说,他一定不会忘记她。 可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许芮知道他们之间的阶级差距,一直在等待,再漫长也坚持,独独那次的告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心死如灰。 受过情伤的人,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理性至死、在现实中清醒,要么永远都是浪漫主义。 许芮属于第三种情况,她就像从前的他一样,游戏人间,放任受伤的灵魂追逐自由,治愈自己。 她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苦涩和黯淡,让陈斯泽怔愣住,整个身体都僵硬。 一种细密的疼逐渐从心脏袭来,喉咙更是像被堵住。 那瞬间,忽然感同身受。 他嗓音哑了几分,仿佛被灼烧过,艰涩地挤出几个字:“我…” “对不起。” 想伸手安慰,可她应该不喜欢,陈斯泽有些自嘲地垂下眼眸:“我要是说我放不下你,你会相信吗。” 那几年,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的确是假的,他甚至还记得自己醉酒时的模糊画面。 女孩子托着腮,趴在床边担心地看着,满眼都是他… 悉心照顾,小心又真挚。 还有那次情到深处,她噙着泪,委屈控诉他把自己弄疼了,结果他真的停下来,她又一边掉着泪一边催促他快点,把当时的他成功惹笑… 陈斯泽纵情人间,周围有过太多这样的女孩子,只当露水情缘,却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悄然覆盖了独有的痕迹,现在才逐渐显露。 忘不掉,更替代不了。 他根本就没法放开她。 所以才会着了魔似的纠缠。 许芮闭了闭眼,准备离开:“放不放下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你好自为之。” 她是真的不想再爱了,也不想再理这个只会让她伤心的混蛋。 陈斯泽不愿就这样放她走,从背后抱住她,低头急切而狼狈地去寻她的唇,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之间还有羁绊。 可许芮极力挣脱着,被他捏着下巴亲过来时,她猛地咬了他的下唇,陈斯泽吃痛退开。 他眼底有些泛红,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受伤。 她却更疼,脸上不知何时浸出了泪水,混着哭腔,一字一句决然无比。 “别再碰我。” “…我嫌脏。” 门“砰”地一声狠狠砸上。 “...…” 陈斯泽紧紧盯着禁闭的房门,身形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再也没有最初的意气。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满身散发出颓丧的味道。 他怔怔地想。 她好像是真的不要他了。 - 华灯绚丽,夜幕持沉。 周绵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她的手举着电话,空出的一只手开门,顿时被小金毛扑了个满怀。 “乖乖等久了是不是,快来安慰一下芮姨。”周绵喃揉着它金黄色的小脑袋,它嗷呜着,一个劲拱着头撒娇。 “哎呀,儿子,哪天…来你芮姨这里玩,陪我几天嗷,我可太…无聊了,嗝!”电话里许芮醉醺醺地招呼着。 “汪汪汪!汪!” 金毛卖力地回应。 “乖啊,我后面给你买骨头…不过你可千万别当舔狗…呕…” “芮芮,你别喝了。”周绵喃有些不放心,再次劝阻,“要不我马上打车过来看看你。” “别担心阿喃,你不要过来,我没事,喝了心情好多了,我还没醉…能大战奥特曼三百回合…” 周绵喃再三确认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给她订了解酒汤再去洗澡。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专业书,疲惫感袭来,不知不觉阖上眼。 周绵喃做了一个梦。 是久违的少年时代。 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是她跟贺俞洵的事情被有心人举报发酵,铺天盖地的议论和恶毒的谩骂传来,让她完全无力抵抗的那一幕。 “这就是那个勾引京市少爷的女生?听说她成绩还很好?” “长得一副狐狸精样,怪不得会让他迷得死去活来的。” “得罪了人家,难怪我们蓝寨最近有些建设的项目都撤资了,实在是倒霉!” “害人精!山鸡还想变成凤凰!做梦去吧!”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因这场舆论跟风讨论,变成了加害者,纵使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明明事实并不是这样。 那段时间,却没人敢替她出头,也没人敢出去澄清。 如果不是贺俞洵坚定地告诉她,他相信她,周绵喃或许会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做出无法想象的事。 语言暴力是一场严重的战争,战场里她孤身一人,对面却是千军万马。 今晚许芮的难过买醉让她想起了过去那段灰暗的经历。 周绵喃醒来时冷汗连连,打开手机,看见两分钟前发来的贺俞洵说自己回家的消息还有些恍惚。 他问她要不要吃夜宵。 周绵喃怔怔地看着那几个字,有些失神,反应过来后,她慢慢地回。 [z]:不吃了,阿洵。 [z]:刚刚我不小心睡着了,才醒。 刚发送完,通话邀请就在手机屏幕亮起,他原本发的是视频邀请,周绵喃不想让他见到自己憔悴的样子,改成了语音接听。 “被我吵醒了?”他温磁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让周绵喃回到现实,瞬间有种安心的感觉。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0节 “没有。”她带着些惺忪的鼻音,闷闷的显得像撒娇。 贺俞洵轻笑了声:“怎么不视频。” 他想见她。 周绵喃揣测到他的意思,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睡裙散开,头发有些乱:“你等我一小会儿。” 她坐起身整理了一番,刚刚弄好,突然听到金毛叫个不停,是门铃声响了。 周绵喃踩下拖鞋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嘴角终于抿起一点笑,立即拧开把手。 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他揽入怀中,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很好闻。 周绵喃乖乖地由他抱着,心底里的那点空茫随着他的出现,消散得无影无踪。 “做噩梦了?”贺俞洵问。 原来他刚刚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周绵喃没想隐瞒,轻轻点头。 头发被他揉了揉,带着安抚的味道。 “什么样的梦。” “醒来看到你就忘记了。”周绵喃带着笑,仰头看他,“阿洵别担心。” 女孩子的笑颜温恬,一头海藻般的乌黑直发披在身后,黑发黑眸,衬得她唇红齿白,气质清冷如窗外的圆月,可那笑容又中和了这样的冷感,变得柔软而富有亲近感。 贺俞洵的喉结滚了滚,视线向下,触及的是她的蕾丝吊带睡裙,露出细腻光洁的肩头和纤伶的锁骨。 她的吊带微微滑落在肩头,贺俞洵伸手,很自然的地替她拎起,触感柔腻,差点就放不开手。 突然想起,不久前她故意发了张露腰的照片,也是穿的这条睡裙。 那时候贺俞洵就生了些不可言说的隐秘心思,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都说苗族姑娘会下蛊,他的确中了她的蛊,无法脱离,甘愿沉溺其中。 “看来我还有让你瞬间失忆的功能。”贺俞洵垂眸看她,变魔术似的,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热气腾腾的奶茶。 她最爱喝的口味。 周绵喃眼中瞬间就绽放出光芒,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惊喜。 “原本想用这个来哄你。” 周绵喃接过奶茶,唇边的笑柔柔的,她忍不住主动贴上去亲了亲他:“谢谢阿洵。” 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拨开插管,替她插进杯筒,递到她唇边:“我们之间没有谢。” 他亲昵地叫她:“宝贝。” 他开始攻心,最擅长的。 纵横文创界的大佬对心理的把控永远游刃有余。 “...嗯?”周绵喃浑然不觉,乖乖地喝一口,幸福感蔓延,不自觉眯了眯眼,她捧着奶茶,分享似的递给他,“好喝。” 贺俞洵微微低头,就着她的吸管也浅浅抿了口。 甜的。 看她满足的样子,他也跟着笑了下:“要是再做噩梦,想第一时间能够哄你。” 周绵喃抬眸看他,撞进对方深邃含情的眼神,紧接着,听到他发出自己根本无法把持住的邀请。 “所以,要不要去我那儿睡?” 第44章 他的眼神如湖水般幽邃,目光凝着她,清晰地映出身影。 说话的语调很温柔,低哑的嗓音仿佛被沙砾磨过,染着几分纵容。 周绵喃的心颤了下,有如羽毛拂过的撩拨。 不心动是假的。 可同居…她还没完全准备好,各种意义上的,心理或客观条件。 看出她的犹豫和纠结,贺俞洵眼睫半敛耐心等待。 “过两天...可以吗...” “等我整理下东西...” 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忐忑,嗓音里带着小心的试探,倒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 明明是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贺俞洵猝然失笑,修长白皙的手指拂过她的唇,擦去奶茶的水渍:“好,等你。” - 晨光熹微。 一抹暖煦的薄光投射到周绵喃的眼皮上,温暖的触感,让她缓缓掀开了眼皮。 周绵喃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昨晚她听许芮电话哭诉,迷迷糊糊才睡着。 她闭了下眼,再度睁开时,已然恢复清明,微信恰如其分地连续推送了几条新消息,是贺俞洵发来的。 [阿洵]:醒了给我发消息。 [阿洵]:待会想吃什么。 他们之间好像有特别的磁场,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感应对方。 周绵喃不受控制地翘了翘唇. [z]:都可以,我不挑的。 刚发完,对方就发了视频邀请过来,周绵喃想也没想就按下接受。 她注视着屏幕,不经意的瞬间被映入眼帘的画面狠狠冲击到。 贺俞洵同样躺在床上,身上仅盖了一条薄被,虚虚地没过胸膛,露出锁骨和大半个胸膛,明晃晃的勾人,肌肉线条明显,看着很有力量感,又因为背景是床枕,显得格外暧昧。 他表情慵懒,黑发微微凌乱,柔化五官,没了平日的禁欲和肃然,有种日常的率性感。 周绵喃愣了愣。 一个紧张,手机不受控制地滑落,‘啪’地落在被子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屏幕变成熟悉的天花板,贺俞洵眯了眯眼,哑着声问:“怎么了。” 嗓音低沉性感,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妥妥的美色。 周绵喃故作镇定地拿回手机,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敢直视他,垂着眼控诉:“你...怎么不穿衣服。” 屏幕里女孩子扭捏的模样很明显,耳根更是染着一层绯红,贺俞洵眼中含着不明的笑意,故意问:“睡觉要穿什么衣服。” “…” “穿了,散在下面。”再逗下去,她可能要害羞得挂电话了,他漫不经心解释,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握住被子,作势就要掀开,周绵喃余光瞥到,顿时阻止:“别...” 他还真就止住了动作。 只是这样一来,要揭不揭的,就显得更加暧昧,那片胸膛/裸/露的面积更大,紧实的腹肌肉眼可见,比例完美,宽肩窄腰,往下人鱼线若隐若现。 “以后迟早都要看。”他面不改色地打预防针,语调悠长,意有所指,“阿喃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绵喃:“...” 她没有回应,但贺俞洵知道,大概已经害羞得快冒烟了。 他也不急着逼她,毕竟这的确是迟早都要适应的。 贺俞洵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下姿势,微微翻身。 “汪汪汪!” 听到说话的动静,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激情嚎叫,几秒后,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屏幕,是萨摩耶扭动着小身体,兴冲冲跑了进来。 贺俞洵伸出一只手,随意地摸了摸它的头,语调慵懒:“过来,给妈妈打招呼。” 他将摄像头调整了下,周绵喃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他的动作。 “汪!” 她目光率先触及的却是那只手,手背泛着青筋,对方摸萨摩耶的动作很随意,手掌微微弯曲,在柔软蓬松的毛发中抓握、揉捏。 宠爱的、漫不经心的。 周绵喃突然有种奇怪的错觉,自己竟然也想被他摸摸头。 ...好羞耻。 “乖乖,早上好呀。”她强行甩掉想法,抿出一点笑,温柔地跟它打招呼。 萨摩耶听到她的声音,更加兴奋。 “别急呢,等会就过来看你。”被它打断,周绵喃彻底恢复镇静,“阿洵,我们起床吧。” “好。” 她浑然不知,这话听在他耳里别有一层含义。 ...… 做完遛狗、吃早餐等琐事,两个人出门。 这几日周绵喃更忙了,可小情侣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免不了要黏糊,每次下车前,他总是抱着她厮磨好一会儿才肯让她离开,周绵喃免不了需要经常补口红。 知道她害羞,不喜欢有外人在,每次都是他亲自开车。 周绵喃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他们此前也讨论过这个话题,贺俞洵无条件尊重她,往往提前把车停在十字路口的拐角。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1节 上午的日程是此前约好的报刊访谈,周绵喃坐在摄影棚里,唇边笑容温柔,再不复往日清冷。 “我很高兴,蝶羽能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让蜡染走进日常生活。” “希望它能越来越好,完成我师父的愿望,将蜡染发扬光大。” “…听说周老师此前还为繁花女性基金会捐赠过几笔数额不小的款项,我想在您的创业过程中,一定也遇到过很多困难。”主持人语调温和,接着问。 “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让我敬佩,能分享下您的心路历程吗?” “坦诚地说,我在途中受过许多的质疑、冷眼和轻视。”她云淡风轻,只是在说到后面时,弯唇笑了下,“但始终有人在身后默默地支持我。” “——是他让我明白,爱是支撑,更是守护;拥有爱,便拥有无可比拟的力量。” 周绵喃的眼眸里好像蒙上一层熠熠的光。 “所以,我也想尽绵薄之力,将这样的爱传递给许多跟我一样创业的女性。” - 周绵喃采访完回工作室。 许芮已经打着呵欠过来等待着,她没精打采地摊在沙发上,眼底浮现淡淡的青色,明显没睡好。 “芮芮,你...” 周绵喃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指,细细查看她眼周的状况。 “你眼睛肿了。” “啊?!真的吗?”许芮皱眉,“有这么明显吗...啊,我铺了三层粉底!!” “你看。”周绵喃拿起身旁的梳妆镜,果不其然,映出她自己肿得跟大灯泡似的双眼。 她缓缓捂脸。 “好丑...” 周绵喃安抚性地揉了揉,转身去拿了什么。 许芮还在哀嚎,眼皮忽然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是周绵喃拿出眼霜,温柔地替她擦拭。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拿起那支眼霜好奇地查看,感叹。 “哇靠,这牌子超贵的!老婆尊嘟越来越有钱啦!” “这个,是阿洵给我买的...” 不仅是眼霜,他还送了其它的名贵礼物,和好以后,经常各种投喂她。 “又幸福了阿喃。”许芮对她挑了挑眉,差点把眼霜弄花,被周绵喃按住。 不经意瞥过去,许芮蓦然瞪眼:“等等,你嘴皮怎么破了?” “…没有。” 周绵喃欲盖弥彰地抿了下唇。 许芮更好奇,非要凑过去仔细查看,表情一梗。 周绵喃知道她肯定猜到了,只好承认:“嗯。” 这是清早离开时贺俞洵留下的印记,他亲太久了,周绵喃推他时,不小心磕到牙,当时并没太注意,只顾着补妆。 现在被许芮提醒,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有多明显。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许芮假惺惺地嚎了两下:“嗷,磕到了磕到了!妈的,我也要去找个男人骗他可劲对我好!” 昨天的一场大醉,让许芮彻底扼杀掉了对陈斯泽的感情,她现在要做潇洒姐,感情里秉持可以玩玩,但绝不认真的渣女态度。 毕竟爱只是概率,不爱才是天经地义。 她不想让自己再次受伤。 话音刚落。 敲门声忽然响起。 小箐:“老师,外面有位先生想见许芮姐!” “他说知道她在里面。” “有话要对她说...”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相视,都愣了下,周绵喃知道是谁,立马替许芮做决定。 “你告诉他,她不在这里。” “好的,老师。” 结果没过几秒,小箐又来了:“他不肯走,说许芮姐要是不去,他就…亲自进来找!” “靠。”许芮站起身,恶狠狠道,“狗男人,送上门了。” “上赶着被骗,不把他捞得苦茶子都不剩我就不姓许!” 跑车外倚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帅得让路过的女生频频注目,有跃跃欲试想搭讪的,主动过来要微信。 他露着暧昧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花束:“等人。” 许芮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迎着他目光走过去,陈斯泽递出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她大方收下,周围的女生顿时失望离开。 陈斯泽摘下脸上的墨镜,唇边的笑泛着温柔:“陪我去兜风,好不好。” 语气自然得,好像他们昨天什么都没发生。 “我没空。” “你要是没空的话,就不会来见我。” 他将手中的墨镜戴到她脸上:“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有人能开跑车带你兜风,享受自由的感觉?” 那是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许芮说过的‘真心话’。 “行啊。”她看着手里那束名贵的花,笑了下。 整个兜风的过程许芮很享受,只是在结束时,陈斯泽替她解开安全带,靠得近了,情不自禁地凑过去想亲她,却被她挡下。 “有没有打火机,给我点个火。” 陈斯泽听她话,拿出来,价值不菲的限量款,他完全不当回事,给她点燃。 许芮准备抽烟的时候,被他猛地夺过去。 她盯着他很不满,以为他在逗她玩。 陈斯泽摁灭烟,不管不顾地凑近,发狠般地吻上来。 许芮剧烈地挣扎着,可他任由嘴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唇齿蔓延也不肯放开她。 许芮放弃无果,破罐子破摔地搂着他的脖子,享受这个吻。 几分钟后。 他们终于分开。 许芮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唇边暧昧的水渍,表情很无谓:“走了。” 她转身时被拽住,他从背后拥上来,揽她入怀。 “...别走。” “再多陪我一会儿。” 他声音泛哑,跟以往风流意气的模样截然不同。 再也伪装不下去。 许芮摸了摸他的脸,跟逗小猫似的:“行了陈少爷,你自个玩,我还有点事。” “...我看见你之前给我发的匿名日记了。”他沉沉地说。 许芮一愣:“所以。”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想要她的注视。 想要她收回去的喜欢。 风流的玩家,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陈斯泽承认,他输了,输得彻底。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语调蕴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渴求—— “许芮,再喜欢我一次。” 第45章 许芮蓦地停滞动作,陷入静默。 她的沉默,被他误解为拒绝的意思,陈斯泽的语气里滋生了掩不住的挫败感。 “...哪怕骗我、玩我也行。” “这里。”他攥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随便你怎么骗。” 许芮很诧异。 他居然会为自己俯首称臣到这样的地步。 她抿了下唇,想忍,却还是没忍住,被逗乐了,“扑哧”笑出声。双手上抬,慢慢环抱住他劲瘦的腰,缠缠绵绵的温柔:“好啊。” 她在他耳边奖励似的,连着说了好多次喜欢,却没有哪一次是发自内心的,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陈斯泽慢慢放开她,表情依旧浸着些惨淡的苦涩。 许芮挑眉,有些无辜,像是疑惑他还不满意。 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2节 许芮突然觉得好无趣,失去逗他的兴致,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凌乱的衣服,语气轻松:“宝贝,你现在的样子有点惨嗷。” “别这样,开心点哈。” “下次见。” 她安慰似的对他挥手,毫不留恋地抱着花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独独留下陈斯泽孤独地坐在跑车里。 世界瞬间安静,空气好像被谁攥紧了,窒息感引着人不断下坠。 陈斯泽点燃许芮的那支烟,送到自己口中,上面还弥留着她的味道。 薄唇开合,淡蓝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吐不尽的心事,眉宇中都是萧寂。 他打开手机,桃花眼死死盯着匿名日记寥寥的几行字,陷入久远沉默。 [暗恋痛苦吗?] [很痛苦] [可那天夜晚,他竟然说,很喜欢我,会记得我。] [我的朋友跟我一样都是暗恋,可是她暗恋的人同样也很爱她,我看得出来,我一点都不羡慕她,真的。] [这是等他的多少天?我已经记不清了] [没关系。] [加油。] […] [好像加不了油了。] [喜欢一个人好痛,好累,好难受,我再也不当失败者了] 她明明就在他身后。 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 低迷惨淡的氛围被打破是因为响起的电话铃声,几个狐朋狗友约他速回京市,语气带着不明真相的控诉和调侃。 “陈少,你最近被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三天两头往黔都跑啊?哥几个等你多久了!夏妹妹们经常找我打听你的行踪好几次,赶紧回来跟我们组局!” 陈斯泽眼眸低敛,语气浅淡:“不了。” “我丢了样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就不回了。” “东西?什么东西?洵哥知道吗?怎么有点奇怪…” 陈斯泽不理对面的惊诧,果断挂断,沉默几秒,修长手指拨通另一个电话,嗓音里是掩不住的消沉。 “老贺。” “今晚陪我去喝酒。” 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去,你也别喝。” 陈斯泽轻叹一声:“啧,真是无情。” “除了寨花妹妹,还有谁能让你破例。” 他在调侃对方年少时失恋酗酒到住院的事,可下一秒,想到自己现在不也是同样的处境,语调更沉。 “今晚不行,那明晚。” “也不行。” “明晚要接她。” “…” 沉默中,不知是不是听出他的颓,贺俞洵有意无意提醒:“明天的活动,许芮也会过去帮忙。” - 两年一度的黔都非遗文化节在国际艺术中心正式召开。 这里的设计极富有特色,尖拱型的建筑宛如群落寨营,宏伟雄达,今年活动的举办规模空前盛大,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许芮今日的情绪尤其高涨。 “老婆,你很紧张吗?”忙碌空隙,许芮见周绵喃不住地喝水,敏锐发问。 “还好。”周绵喃不想让她担心,表示自己没事,停了停,还是坦诚,“…好像有一点。” 这次的评选意义非同小可,她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不希望竹篮打水一场空。 “嗷,我们阿喃这么优秀,一定可以的!别紧张,做点什么其它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叭!” 许芮说完,猛然瞪眼:“我靠?!那边好像有帅哥?阿喃快看!这不就是妥妥的看帅哥缓解焦虑嘛!” 周绵喃顺着她视线瞥过去:“嗯。” 梗了梗:“他…是跟我有竞争关系的帅哥。” 许芮:“……” 打扰了。 即便如此,许芮的眼睛还是看直了。 对方的样貌实在太过出众,他身型高挑,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气质温润如玉,在一行矮胖的身影中,显得格外突出。 好帅。 帅哥在哪里都受欢迎,许芮一瞬不瞬地看着,回过神来迅速偷偷摸摸拿了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举起手机镜头,却看见帅哥跟着这群西装精英走过来,朝着的是她们的方向? 许芮倒吸一口气,眼睁睁看他过来跟周绵喃熟稔地打招呼。 “老师们已经浏览完我的作品,他们很期待你的表现。”白寅礼微笑。 “好。”周绵喃礼貌地致意,跟他身旁的评委打招呼,“梁老师,严老师…好久不见,待会绵喃献丑了。” 这些评委都是非遗知名传承大师,周绵喃并不面生,她曾经参赛时已打过几次照面。 “周丫头,你终于回来了。”严煜笑呵呵地跟她寒暄,年近半百,仍旧精神矍铄,“我还真有点想看看你这几年深造学习的成果。” 身旁的女负责人立即微笑着上前:“既然如此,别让大师久等,开始吧周小姐。” 她觑过来的那一眼,让周绵喃莫名感觉不舒服,她压下这种感觉,怀疑自己是想多了,领着评委作详细介绍,有条不紊,听得评委连连点头。 “等等。” “你的构思真的是原创?我怎么感觉像是借鉴各名家的创意后,缝合出来的?”其中一位面生的评委突然严肃发问。 这个问题尖锐、严厉,含着明里暗里的质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等她回应,女负责人眼神里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老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周丫头的作品我认为很有灵气,怎么会是缝合出来的呢?”严煜不同意了。 “你别不信,你看这个细节,手法是不是很像于老?还有这的收尾,又跟元老先生的收笔重合…” 讨论越发激烈,整个空气都好像紧张得凝滞住,局面越来越不受控制。 一旁的许芮简直替她家阿喃捏把汗。 周绵喃顶着众人的目光,眼里闪过意外,随即恢复镇定:“老师明察秋毫,我的设计的确受了这几位大师的影响。” 这话等于变相承认她借鉴过他们的作品。 评委的脸色变了。 周绵喃淡淡地扯了下唇:“不过,并不是缝合,您仔细看。” “这里的细节跟收尾,我都衍生了另一种走向,结合独创的蜡染改良技艺,贴合整个部分…” “说是借鉴,其实更趋向于学习,而这种技艺,在湘渝地区古老的苗寨里更是有着专门的专业术语,称为‘阿达雅’。” “原来如此,的确有所耳闻。”评委被她的话说服,纷纷带头鼓起掌。 女负责人的脸倏地沉下来。 评选结束完,评委们准备离开,负责人劝说他们留下吃个饭再走,周绵喃也试着挽留,却挡不住他们坚持要走。 恭敬送完评委,回去途中,周绵喃的耳畔传来闲聊。 “这次的规模空前绝后,媒体记者那边的接洽一定记得注意。” 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忙着进行下一步的活动安排,在走廊匆忙交代。 “多亏这次的投资方,咱们本土的良心大企业注入大量资金赞助了我们,所以才请到这么多的大佬,真是见世面了!” “…真不知道这次的冠军会花落谁家!” “我感觉应该是那位周老师!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周绵喃听得莞尔一笑,却也并没过多留意,临近中午吃饭的时间,回去就听到许芮说刚刚接到小奶狗的电话,从国外赶来特地找她,邀请一起去吃饭。 周绵喃想到自己紧密的行程,摇头拒绝了。 - 同一时间,车里。 “贺总,主办方那边说为您准备好了接待室。” 贺俞洵可有可无地应一声:“告诉他们,再等二十分钟。” “好的。” 贺俞洵眼睫低敛,目光停留在手中主办方第一时间呈来的资料,照片上女孩子眉眼沉静,穿了一身改良蜡染旗袍,跟重逢那天很像,美得仿佛周身自带仙气。 他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下一秒,在看见资料背面,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说话的场景时,眉心沉了沉。 耳边传来很轻的叹气声,他睨了眼身旁的陈斯泽,整个车程罕见的沉默寡言,浑身都是低气压。 贺俞洵暂时放下资料,明显察觉出他的失魂落魄。 “别丧气。” “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陈斯泽的语气显得很是低迷:“已经快了,她现在没有任何感情。”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3节 尽管很不想承认,还是强迫自己说出来。 “…尤其对我。” - 许芮在门口等待着,没过多久就看见小奶狗的身影,从出租车里钻出来。 “姐姐我好想你!”他出现在马路对面,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阳光又灿烂地穿过斑马线,大喊着,“一段时间不见,你更beatiful了!这身裙子超级衬你!” 他伸出双臂,一副撒娇求抱抱的姿势,纵使再冷硬的心也一定会被融化,明知逢场作戏,许芮还是心情大好。 “啊啊啊宝,姐姐也想你!” 就在即将扑进他怀里时,一辆豪车骤然驶来,如猛兽般冷悍,硬生生阻断了她的步伐。 许芮顿了下,转眸看过去。 两个身形和外貌无比优渥的男人从豪车里出来,她并不陌生,是贺俞洵跟陈斯泽。 贺俞洵依旧一身名贵西装,眉眼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淡,只要周绵喃不在身边,他永远都是这幅疏离的模样。 而旁边的陈斯泽穿着黑色皮夹克,明明是桀骜不驯、野性而富有张力的装束,却因脸上的表情消沉,也显得有些冷感。 贺俞洵注意到她,微微致意,带着助理进去,许芮愣了愣,赶紧低头给周绵喃发消息打报告。 [祥ray的芮]:阿喃,我看到你家洵神来探班了嗷! 发完消息,再抬头时,两个男人都已经不约而同地站在她身旁,隐约有种修罗场的味道。 “姐姐,他谁啊?”小奶狗盯了男人一眼,很明显地感觉到敌意。 陈斯泽没有回应,他也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许芮现在没空搭理他,敷衍地对小奶狗说:“没谁,不用管,咱们走吧宝。” 陈斯泽那副竭力绷着的表情变了:“你要带他走。” “这就是你的新欢。” 许芮说“是啊。”,牵着小奶狗的手就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我们的关系。”陈斯泽还是忍不住了,捏着她手腕不放,沉声道,“那天不是说喜欢我,现在几个意思。” 许芮被他的力道弄疼,嘶地痛呼了声,极力想甩开却甩不掉他。 “你干嘛啊你,没看到弄疼她了!姐姐是我的!你算个屁!”小奶狗登时不服气地护短。 陈斯泽像是突然被这句话刺激,眼底泛红,妒意弥漫,突然凑过去在小奶狗身上招呼,对方不甘示弱反击,两个人很快见血。 “我去,你们在干嘛啊!” “陈斯泽你疯了!” 许芮还没来得活动手腕,就被这场面惊呆了。 陈斯泽根本不听,眼底浸着强烈不甘,显然失去了理智,戾气横生,将小奶狗揍得鼻青脸肿。 许芮语言阻止无果,也生气了,“啪!”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陈斯泽脸上让他清醒,他动作蓦地停下。 “你有病啊,这么欺负他干什么?!”许芮气极了,失控骂他。 “宝,没事吧?”她蹲下身,查看小奶狗的伤势,愧疚又难受,“我们先去医院看一看。” 看着他们的背影,陈斯泽擦了擦自己出血的唇角,嘲弄地想,他自己也受伤了,她却一点都看不到。 “许芮…”他叫她。 “许芮。” “我也受伤了…” 他说的话,没有任何人听见。 十一月的寒风吹过,是刺骨的疼,他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带血的脸,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很可笑。 ... 当时,周绵喃在忙,并没有立马看到那条消息。 等回过神来,已经超过了吃午饭的最佳时间,她吃饭向来没有规律,也不在乎这一两顿,只是庆幸某人没在身边,他不知道。 周绵喃得了空隙便回房间里短暂休息会儿,短短的几十秒,她单手撑着脸,眯着眼,困倦感很容易就袭来。 窗外天光大亮,点点浅薄的日光洒落,照在她身上,周绵喃很快睡着了。 门是虚掩着的,模模糊糊,她感觉到被人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有说话的动静,却被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制止,随后门被轻轻带上。 周绵喃坐着的姿势睡得不太舒服,有人托着她的腿弯,公主横抱起放进沙发。 毛茸茸的毯子盖在了身上,很温暖,她睡得很舒服。 十几分钟后,再睁眼时,刚好看见男人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骨相优越,英俊得让人心驰意动,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阿洵。”她揉了揉眼,眼底惊喜弥漫,“我在做梦么。” 周绵喃脑子混沌得好像还有些不真实感,几秒后才清醒:“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困倦鼻音,听起来像撒娇。 贺俞洵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鼻尖对鼻尖的温存:“刚才。” “今天很累么。”他睨着她慵懒迷糊的神情,不经意问,“想我了没有。” “…想。”尽管有点害羞,她还是坦诚地告诉他,她真的很想他,“本来有点累,看见你就不累了。” 周绵喃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仰头看他的表情很温柔:“还以为晚上才能见到你。” 四目相对,氛围很好,他很轻地笑一下,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凑近,轻轻啄了她的唇。 想到她今天这么忙:“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 周绵喃一下就心虚了。 第46章 他的眼睛漆黑,如无垠的星夜般深邃迷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中,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让周绵喃无法直视。 她故作镇定地垂眸松开手,起身去桌旁喝水,虚虚承认:“吃了。” 用意念吃…也算吃吧。 身后一道温热的男性躯体靠上来,对方宽厚温热的手掌不偏不倚落在她腹部的位置,缓缓摩挲着,莫名暧昧。 灼热的吐息在耳畔弥留,贺俞洵咬了下她的耳垂,敏感的地方让周绵喃忍不住瑟缩。 他碾磨着,轻声低语,腔调慵懒:“是么。” 周绵喃刚想搪塞过去,冷不防肚子传来不合时宜的叫声。 “……” 谎言不攻自破。 贺俞洵倏地眯眼,语调不轻不重,渗出了隐约的危险。 “这叫吃了。” “我…”周绵喃试图狡辩,被他打断。 “阿喃,你一点都不乖。” “还敢对我撒谎。” “阿洵,唔…” 周绵喃还没来得发出完整的音节,就被他用手托着下巴,被迫仰头接吻。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不同于以往,对方的力道很重,牙关被他很轻易地撬开,唇齿交缠中,感受到他的呼吸迅速加重。 身体被揽过去,纤腰由对方的手臂一带,轻松抱到梨花木桌上,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他仰头看她一瞬,喉结滚动了下,再度重重地吻了上来,铺天盖地的雪松气息侵入身体,她的唇被他含着,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疾风骤雨般的失控。 贺俞洵的侵略、掠夺,仿佛是要将她嵌入身体,周绵喃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强烈的感觉刺激得全身发麻,她被吻得晕晕乎乎,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条件反射地回应着。 亲密过后,贺俞洵仍没有满足,他的指尖停留在怀中女孩子的旗袍盘扣上,要解不解的,故意停着等她回答。 周绵喃失焦的眼神逐渐聚集,落在他滚动的喉结、薄唇、高挺的鼻梁,最后是那双炽热的黑眸。 亲都亲过,抱也抱过,她也不是什么青涩的小女生,知道他明显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 “下次还骗我么。”贺俞洵的嗓音比刚才温柔许多,却也低哑得不像话,仿佛被沙砾磨过,暧昧在肆意蔓延,“嗯?” 周绵喃摇了摇头,呼吸起伏间根本说不出话,她微微偏头,微肿的唇瓣贴在他停留在自己领口处青筋脉络明显的手背上,很轻地亲了下,明显的示好。 于是旗袍的领口盘扣被轻松划开,露出瓷白细腻的一小截肌肤,惹眼无比,明晃晃地勾着人陷欲海。 女孩子奶白的肌肤跟冷调的黑西装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软言侬语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回荡得极为明显,空气升温。 …… 休息室里被热气氤氲,食物的香气弥漫,驱散了刚才的旖旎。 周绵喃小口小口吃得极为认真,身旁坐着仍旧不放心所以“监督”她的男人,他修长的手举着手机,开口时语调极为漫不经心地交代事务,眼神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贺总,主办方知道您已经到了,正在vip贵宾休息室等待。” “嗯。” “...” 周绵喃见他挂断电话,终于出声:“阿洵,你要忙么。” 贺俞洵不紧不慢地瞥她一眼,语气淡淡,懒着腔调:“准备赶我走。” 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极慢地梳着她乌黑的发丝,动作温情而缱绻。 周绵喃抿了下微肿的唇,辩解:“才不是呢。”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4节 说完有点难为情地停顿了下,直言:“…想你陪我。” 她因眼前的美食,眉眼弯弯,忍不住侧头朝他笑了下,贺俞洵被那笑晃得眼神一深,偏头靠近,贴住她下唇。 一触即分,很轻的吻。 周绵喃似乎是没想到,呆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埋头继续吃。 “好吃么。” “嗯。”她夹起一块,举着筷子,侧头看他,“你要不要尝尝?” 贺俞洵就着她的手,低头也咬了口,味道确实还不错,他让五星级餐厅厨师定做的,其实刚刚吻她的时候就已经尝到了。 “晚上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有点说不准呢。” “我刚才临时接到了通知,得跟主办方参宴。” 吃完后,周绵喃靠坐在他怀里,举着手中的日程表给他看。 “今天下午还得继续,这次的规模举办得很隆重,很多大师评委都来了,还有白寅礼,我之前跟他因为相亲...” 刚说完,她就噤声了。 但还是被贺俞洵听到,他蓦地睨住她,想到在车里看见的那张照片。 “相亲?” “那是我们没和好之前...桑姨让我必须去...”周绵喃说着说着,越来越小声。 她提的桑姨,贺俞洵并不陌生,是过去那个总是对他冷脸,很不喜欢他,又不得不恭敬赶他走的中年女人。 贺俞洵的眼神意味不明地深了些。 “以后不许去。” “知道了,要是桑姨再问起,我就说我已经有阿洵了。” 她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继续把自己上午比赛和评委解释的经历说给他听。 “现在的作品版权意识真的很重要,但也有很多人趁机浑水摸鱼,所以他们才会问我,我其实也理解。” “不过,若是没有取得好的成绩,我倒是无妨,但我的团队成员们近日辛勤努力这么久,我替他们感到遗憾和惋惜。” 贺俞洵安静地听着:“我让徐成接洽一下,保证这次活动公平公正,肃清不正之风。” 其实他自己经历见识太多,对这些见怪不怪,想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得到,哪怕阴暗一点也不介意。 可他却没有这样说。 而是想着,要让比赛公平。 这代表他绝对认可和支持她的优秀与努力。 周绵喃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偏头笑着亲了亲贺俞洵的侧脸:“没关系,这次的评委我基本都认识,他们为人很好,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周绵喃只是想浅浅地跟他贴贴,可贺俞洵却不满足于此,捏着她的下巴,深吻了过去,足足好几分钟。 女孩子是软的,哪里都软,还很香,温香软玉在怀,她又很乖,让贺俞洵根本舍不得放手。 氛围逐渐旖旎,门却突然被助理徐成煞风景地敲响,打破了陡然滋生的情和欲。 “贺总。” “......” “晚上见。”亲密不得不暂时终止,贺俞洵在她耳边喘息着留下这三个字,语气隐约带着深意。 - 周绵喃在镜前补了下妆,将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悉数整理好,时间快到了,她也要提前准备。 工作人员敲门进来,礼貌地询问:“周老师,下午的展览马上就要开始,您准备好了吗?” “好了,这就来。”补好妆的周绵喃推开门,跟着他出去。 同一个拐角,刚好错身而过。 “贺总,欢迎您的莅临!” “再次感谢您的赞助,让我们的活动举办规模这样盛大!!您若是不忙的话,不妨参观下我们的场地,诚邀您晚上与我们共宴!” 主办方的人卑躬屈膝,对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态度恭敬而谄媚。 贺俞洵面色沉静,不怒自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向来冷峻的脸上,忽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痕:“不必,已经参观过。” “...好的好的。” 徐成从善如流:“诸位请便,贺总还有许多事要忙,叨扰了。” 送走这尊大佛以后,主办方的人略一思索,感觉有些奇怪,不对啊,他才来几分钟,怎么这么快就参观完了呢? 可能这只是客套话。 他们也没有过多怀疑。 ...... 下午场的活动举行得很成功,途中还有位实习期的小记者笑着跑过来说是周绵喃的粉丝,从早期就开始关注她,而且因为偶像的力量,她自己也努力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这让周绵喃有些感动。 “周老师,祝你走出自己更精彩的花路!希望你越来越好!” “嗯,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万事顺意。”周绵喃用力地抱了抱这个小记者。 晚上要赴约,周绵喃换了身比较正式的新中式礼裙,温婉大气,身姿袅娜。 主办方的人和和气气,整个饭局的氛围也算热络,而对于酒桌上的文化,周绵喃深谙,举着酒杯面不改色喝了一杯又一杯,她看着清冷文弱,酒量却好得让人刮目相看。 那位女负责人,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一个劲地煽动着让她喝酒,周绵喃不介意对方这样的敌意,只是在自己喝酒时,也不忘敬着她一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分寸,让对方望而却步,只能悻悻地坐回去。 可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继续针锋相对。 “听说周老师这样的苗族人,除了会喝酒以外,也能歌善舞,不妨给我们现场表演一段?” “这样的才艺机会不多,周老师赶紧来试试啊!” 她说话带有很强的目的和敌意,若是寻常的女孩子,恐怕会骑虎难下。 周绵喃不慌不忙,淡淡地反击:“让我试可以,只是担心贵方可能承受不起。” 听到这句话,女负责人的脸色白了白:“你!” 她从见到周绵喃的第一面,就无比嫉妒对方的美貌,就连同事都对这个选手无比喜欢,她原来也算有点小漂亮,可是如今的风头全都被对方抢了,这让她很不爽。 现下被对方这样绵里藏针地嘲讽,她更是坐不住,从小就是被捧到大的人,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周老师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心提个意见而已!” 她被妒意刺激,说话根本不过脑子:“说实话,周老师这种姿色有的是人喜欢,能来这里,不会是借了哪个资本老总的势吧?” 此话一出,氛围在瞬间将至冰点。 女负责人仗着自己背后有关系,大言不惭,想来也是气昏了头,被戳到痛处。 她确实有这样的底气,说出来以后,同事竟然都偏向她。 “周老师,白莲她心直口快你不会介意吧?她人挺好的,来咱们坐着继续喝!” “就是,多大点事,别坏了兴致,周老师再敬你一杯!” 周绵喃在虚伪的氛围中挺直脊背,语气坚决:“我要说不呢。”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算了。” 主办方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忽地接到消息,说是投资方马上就要来,他们脸色迅速变了,在女负责人耳旁悄然说了几句,准备出去迎接。 她恨恨地盯了周绵喃一眼,不甘地暂时收敛:“周老师,别这样,我真不是故意的。” 氛围急转。 周绵喃抬了抬唇,并不理会她的低头,冷淡地说:“我没看出来你是无意的。” “我不接受。” “你真是不识好歹!”女负责人气得破功,撕开了伪善的面具,“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就在这时,大门忽地被打开。 “谁不识好歹。”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众人侧头看过去,脸色都不由自主地变了。 第47章 男人出现在门口,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衬出周身冷峻的气场,他薄唇微抿,眉眼疏离冷淡,漆黑眼眸压过来的眼神带着极强的震慑感,让人不敢逼视。 “贺、贺总...” “都是误会,您这边请!” 主办方的人立即很有眼见地让出主位,贺俞洵丝毫不理,颀长的身影缓缓移动,他迈动长腿,众目睽睽之中走到周绵喃身旁落座。 那些人脸色顿时一变,精彩纷呈。 “怎么回事。”他语气慵懒随意,单手搭在她的椅子上,虚虚地揽着。 周绵喃还没开口,那边倒是迫不及待地抢先解释:“贺总,事情是这样的...” “没问你。”贺俞洵不咸不淡地觑他一眼,语气冷下来。 “......”他有些悻悻地闭了嘴。 周绵喃原本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可是他来了,一副替她撑腰的姿态,无端有一些小委屈:“她污蔑我。” 正如那句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心底里久远的伤疤在那刻好像被撕开一个口子,刚刚故意忽视,此刻却明显。 周绵喃抬眸看向女负责人,一点不自知的情绪揉在里面:“是被包养的。” 话音落下,贺俞洵眼底的阴戾一闪而过,他顺着她目光瞥过去,冷冷盯向那个女人。 “包养?”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5节 梁白莲只觉得他的目光寒凉刺骨,仿佛无形的凌迟,鞭打在她身上,原本嚣张的气焰无端消弭几分。 可还是觉得很不甘心,她只觉得自己真是失算了,对方倒也有点本事,傍的是这次最大的投资方金主! 贺俞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彻底瘫软。 他语调不怎么高,却清晰得足以在每个角落都能听见,瞬间震撼住在场的人: “看清楚,她不是被包养,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怎么会这样??! 梁白莲的脸色瞬间煞白,没想到周绵喃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硬是没有公开透露过一点...她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小角色,再怎样自己的身份都压她一层。 这话无疑是个巨大炸弹,瞬间扭转了现在的形势。 同事迅速倒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冷着脸训斥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梁白莲百口莫辩。 他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男人,率先低头:“贺总...这事是她做得不对,不懂事,希望您见谅。” 贺俞洵气场冷冽,语气很淡:“你们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他登时心神领会,拉着梁白莲走到周绵喃面前,卑躬屈膝认错的姿态,但身旁的人脸上明显是被打击到的怨怼。 周绵喃注视着她的表情:“看来贵方仍觉得是我的问题。” “哪里哪里,她已经知道错了!”同事瞥她一眼,在背后推一把:“快给周小姐说声对不起!” “...” 梁白莲犹豫几秒,杵着不动,态度仍旧显得不情愿。 “你快说啊!”他在心里焦急,简直要骂死这个倔强的蠢女人了,要不是仗着她爸的背景谁要舔她,现在飘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自己得罪投资方贺总倒是没事,但若是一并连累他们这些人,那真是倒霉透顶。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默契地不敢出声,盯着这场闹剧,看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尾。 贺俞洵突然再度开口,打破室内的平静:“南寻这赞助,好像不太是时候。” 周围的人顿时慌了,纷纷挽留。 “贺总!真的抱歉!我们回去就会上报,您千万要慎重考虑!” “贺总,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周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至于其它的事宜和赔礼,会在近日完善!您深思!” 贺俞洵侧头看向周绵喃,征询她的意见,短短的几分钟,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态度有多珍视。 周绵喃不想牵扯过多,点头。 离开前,她最后忍不住说了句:“如果今天没有我男朋友在,这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受到你们的重视。” “希望贵方好好想一想。” “有时候管理和接待的艺术,比其它更重要。” 说完,她被贺俞洵牵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室内一地尴尬。 好好的晚宴,就这样搅成荒唐的笑话。 同事看向还有些不服的梁白莲,又气又恨。 她平日就总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两天还稍微正常,结果今晚又抽风,做出这样失去理智的事情。 他在心底骂了无数次,迅速拨打领导的电话,言简意赅交代事情经过。 挂断后,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语气冰冷:“你好自为之吧,你爸这回都不一定保得住你,因为他也自身难保。” “什么!我…”梁白莲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这下终于慌了。 - 今晚的事情就这样暂时不了了之,周绵喃没想到参加活动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她想不通,对方会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敌意。 但这个世界本就如此,莫名其妙的恶意,牵连无辜的人。 心情没有被影响是不可能的,只是今晚见到贺俞洵的惊喜,还被他这样护短,压过了那点不好的情绪。 “阿洵,南寻赞助文化节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分别前,周绵喃故作轻松,想到这里有些懊恼自己对他的不关心,“肯定是这几天太忙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整个人揽进怀里,男人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周绵喃愣了一秒,随即伸手环住他的腰,回抱他。 “阿喃。”他低低地喊了她一声,蕴藏着很深的感情,“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受很多委屈。” 周绵喃停顿几秒,起初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呢,你不是来了么...” 他依旧沉默着。 周绵喃忽然就懂了。 他是在问她的过去。 那个没有他的八年。 周绵喃的睫毛颤了颤,他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却仍旧自责着,没有保护好她。 好奇怪。 她平日在工作中,分明是个独立又清醒的人,可是在贺俞洵面前,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需要被保护被重视。 “你已经保护过我很多次了...”她埋进他胸膛,低声地喃。 “阿洵...” “我一定是把所有的好运都耗尽了,”她自顾自地说,“才能遇见你。” “阿洵是上天垂怜我,送给我的礼物。” 他宽厚的掌心抚上她的头发,很低地叹。 明明她才是他的礼物。 有句话说,爱人是被上帝抽离的第二根肋骨,所以在靠近她时,他觉得自己是圆满的。 贺俞洵低着嗓音:“再叫我一声。” “什么?” “你刚刚叫的。” 沉顿两秒,周绵喃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温柔。 “男朋友。”他想听,她就很乖地说了,嗓音轻软,像被甜酒泡过般拉了丝。 “阿洵男朋友…” 贺俞洵低头,忍不住奖励似的亲了下她的鼻尖。 “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坐实男朋友的名分。” “你男朋友每晚都很想你。”他温情脉脉。 周绵喃想起那次他的邀请。 她答应过,自己过两天就搬去同他一起睡。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他们之间已经到这种程度,但周绵喃还是有些羞涩和矜持。 “哪种想...”她故意岔开话题。 贺俞洵却轻笑了声,嗓音别有深意地低下去:“都有。” “你想听么。” “...不要了。”她猜到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话,耳根有点发热,别开视线。 贺俞洵微微放开了她,见女孩子的神态扭捏,沉静地问:“是不想跟我一起住,还是没准备好。” “我...”周绵喃停了下,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答应的话也显得有些难为情。 “好,不急。” “不是逼你。” 他的吻再次落下,印在她额头,浅尝既止:“今晚好好休息。” 周绵喃看着他转身的背影。 未出口的话梗在喉间。 最终,在贺俞洵合上门之前,垂眸扯住他的衣袖。 “阿洵...” “我...没说不愿意...” 她小声地嗫嚅着。 - 周绵喃的东西不多,没有什么重要东西,很简单的几样。 贺俞洵替她拎起早就整理好的几个包裹,重量并不轻,他却很轻松地就单手拎起来,还不忘调侃她原来早就迫不及待,逗得周绵喃脸又红了。 小金毛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边,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狗仗人势,从此以后,它就是有爸妈疼、有萨叔爱的,全天下最幸福的小狗!谁懂! 进门后,周绵喃坐在沙发,两只狗蜷缩在它脚边玩得不亦乐乎,她摸着狗,眉眼弯弯地注视男人的动作。 他不要她帮忙,将她的东西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贺俞洵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半蹲的姿势,更显宽肩窄腰,手臂的肌理明显、肌肉线条起伏,看着很有力量感。 周绵喃盯着他背影,忽地想起高考结束后的那天。 她看见很多家长站在校门口等待着迎接他们的孩子,鲜花、横幅成片,喜气热烈的氛围冲天。 “宝贝,你又成熟一步咯!终于不再是高中生了!” “哎呀没关系,不管考得怎么样,你在我们心中都是最棒的!”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6节 “...” 庆祝和祝福像潮水般淹没了周绵喃的耳朵。 可她什么都没有。 师父出远门,高考这几天她都是独自在家,那一刻,内心里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被熟识的同学问起情况时,更是酸涩又难堪。 这样低落的情绪持续着不曾消减,直到看见了贺俞洵。 他站在约定好的槐树旁,看见她的身影出现,毫不犹豫朝她伸出双臂。 那一刻,周绵喃的所有不开心都奇迹般消失了。 她不顾形象地跑过去,被他立即抱了个满怀。 “宝宝。” “我们回家。” 他背着她的书包,一直送到她家,后来周绵喃发现了那束被不知何时放进书包的名贵向日葵,热烈盛放,仿佛是他在对她说,恭喜我的阿喃高考顺利。 在照顾她的情绪和事情之中,他总是特别上心。 思绪被狗叫声拉回,少年的身影和现在重逢。 周绵喃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窗外高楼大厦迭起,万家灯火斑斓,温馨又寻常,她颠沛流离太久,从来不曾仰望这些幸福。 可从此以后,有一盏灯会为她停留,再也不衰。 ——因为,她终于有家了。 和他。 ...... 收拾好,两个人坐在沙发一起办公。 周绵喃很喜欢靠在贺俞洵怀里被他抱,她看着平板,蓦地小小‘啊’了声。 贺俞洵揽着她的腰,正在处理工作资料,听到她微讶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资料,垂眼看去。 文化节的评选出来了。 周绵喃拔得头筹。 与此同时,那份文件的下一条消息便是主办方发来的道歉信,洋洋洒洒罗列一大堆,细数了今晚的不周到,也说明了女负责人和她父亲由此被免职,道歉的态度诚恳真挚。 贺俞洵捏了捏她的下巴,带着宠溺的味道:“很吃惊么。” 周绵喃对道歉没有太多感觉,只因这次的成绩感到有些不真实:“我以为,我的评选会受影响,毕竟白寅礼的作品也很有实力...” 话还没说完,唇畔落下阴影,贺俞洵含住她的,惩罚似的咬了下。 他眼眸沉沉,低声警告:“不准在我面前提其它男人。” 他还在介意之前相亲的事情,周绵喃看向他,眼神干净无辜。 贺俞洵正色几分:“我们家阿喃本来就该是第一。” “忘记了么,曾经我对你说的。” [第一是她的。] 周绵喃想起来,她眼眸弯了下,主动侧过身,抱住他脖颈,凑上去亲亲他的唇,乖声乖气回答。 “嗯,第一是阿喃的,阿喃是阿洵的。” “所以第一也是阿洵的。” 贺俞洵唇角扬了下。 陡然增生的情欲一旦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周绵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推倒的,等她清醒时,已经被贺俞洵含着唇亲了好几分钟。 她的唇形小巧而精致,他像吸果冻似的,怎么都尝不够,周绵喃的脸颊白皙透亮,整个肌肤都泛着粉,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沙发坐垫。 贺俞洵为了让她姿势舒服一些,特意垫了沙发枕在她身下,他亲完后,眼底欲色渐深,欣赏她所有迷离的表情。 论五官,她属于清冷美人的那种类型,此刻却显得风情万种,让人很想欺负。她的睡裙微微凌乱,裙摆卷到了大腿处,露出细腻的腿部肌肤,而锁骨之下,圆润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 总之,当时的氛围很不清白。 “宝贝。”他闷了一口气,故意这样很轻地唤她。 “...”周绵喃的胸/口起伏着,被这性感到犯规的喘息撩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贺俞洵再度俯身,沿着她的嘴唇往下走,到精致的锁骨,肩头...最后,隐忍地停下,握着她的手,在手背很珍惜地轻吻。 贺俞洵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身体已然紧绷到极点,就连声线都泛着克制的醇哑:“做么?” 第48章 周绵喃的指尖被贺俞洵不容逃避地握着,冷不防放入他唇角轻轻含住。 那瞬间,感官的刺激和露骨到极点的邀请,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温玉般的脸‘轰’地发烫。 “我...” 暖黄灯光中,他的衬衣早就已经凌乱散开,锁骨到胸膛的旖旎半风光全都呈现在眼前,肌理分明的腹肌线条紧实且富有力量感,明晃晃地勾着她的眼。 周绵喃莫名感觉口干舌燥,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难以言喻的战栗感侵袭全身,心跳加快。 或许是当时氛围浓到极点,亦或许她的理智被眼前美色冲击溃不成军,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嗯...阿洵!” 贺俞洵忽地勾住她肩背,轻松横抱起她,惹得她忍不住惊呼。 反应过来后,周绵喃下意识伸出白藕般的纤细手臂搂住对方脖颈,头也埋进去,耳根慢慢泛红。 想起那日许芮说的‘做饭’,他们今晚真的要开始了... 被抱到柔软的被褥里时,周绵喃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 房间里并不暗,洒落室内的一地月光,隐约映出彼此轮廓。 贺俞洵正想起身,被她攀着肩膀阻止动作。 “...不要开灯。”女孩子的嗓音很软很轻,蕴着扭捏的羞赧。 贺俞洵猜到她情绪,语气里溢出温柔:“好,不开。” 他很有耐心地哄她:“阿喃乖,放松一点。” 周绵喃的眼皮覆上他的薄唇,羽毛似的轻吻,再往下是耳垂、天鹅颈... 唇齿相依中,她的手无意识地把他的衬衣抓出薄薄一层褶皱,纤长浓密的睫毛也不住扑簌。 窗外清透的月色透过云层投到室内,视线触及他给她买的娃娃,被放置在矮柜上无比显眼的位置... 再后来就看不清了,周绵喃的眼神逐渐溃散,感觉自己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情迷意乱时,贺俞洵的眼神很深。 她那里很漂亮,穿旗袍时便勾勒出形状,他微微低下头。 周绵喃冷不防嗯声。 她破碎的不成调的嗓音无疑是最致命的迷迭香,两个人都察觉到失控。 即将进行下一步,周绵喃的意识抽回,感受到腹部一阵热流,她顿了顿,隐约感知到某种预兆,挣扎着阻止他:“阿洵...等等。” 他气息已然凌乱,哑着声闷闷应下,动作却没有停止。 “我...好像那个...来了...”尽管很扫兴,周绵喃有些慌张。 “...” 贺俞洵沉沉吐一口气,终于不得不停下。 他眼尾泛红,薄汗浸湿漆黑的碎发,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沾染了炙热的情欲。 四目相对中,周绵喃很明显地读出来:她是折磨他。 在浴室里慢吞吞处理好后,周绵喃终究过意不去,用尽所有勇气:“我...帮你。” 那晚草草收尾,效果却放纵又疯狂。 - 文化节过后,蝶羽的蜡染项目得到黔都非遗文化协会的重视,不仅获得资金扶持和宣传,在其它方面的资源更是不计其数。 譬如昨晚,周绵喃就收到了渝江市创意非遗比赛主办方的嘉宾邀请,对她而言,做评委是自己身份的一次转变,因此她欣然答应,时间就定在下周六。 这次活动参加完,周绵喃考虑扩大自己的工作室规模,同时和南寻联手创立更为优秀的蜡染品牌。 得知消息的蛮兰,从外地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看她。 这段时间她跟贾甄到外地出差,错过周绵喃的生日,很是愧疚。 “绵喃,这条项链是我在拍卖会一眼就相中了,感觉很适合你,阿姨希望你以后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周绵喃很喜欢那条项链,陪蛮兰逛了一下午的街,也有赠送回礼。 知道她跟贺俞洵和好,蛮兰很是替她开心,对方发自内心地希望她幸福,周绵喃看得出来。 这段时间她的确过得很好,跟贺俞洵同居以后,两个人作息差不多,生活频率无比同步,睡前醒后都能看见他。 但偶尔也有收不住走火的时候,这几天是她的生理期,除了最深的一步,其余该做的都做了。 周绵喃仍旧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他太久了,她这几天支支吾吾地找借口逃避。 从来没想过贺俞洵在床上会如此放纵,但生活中,他格外照顾她,每天特意命人熬制好红糖姜茶,按时为她送去。 周绵喃被他的举动暖心到,平日里繁琐的工作好似都变得轻松。 一转眼便是深秋,冬季即将来临,周绵喃的衣服换上了加厚的款式,披肩都是加绒的。 那天她下班比较早,下周要去渝江,这几日已经提前将紧急必要的工作处理完成。 周绵喃的心情很不错,小箐见她的模样,忍不住问:“老师,你这是要去接贺总吗?”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7节 她没否认,唇边的弧度很明显,小箐露出磕到了的表情。 那天宴会贺俞洵公开护短已然不是秘密,小箐成功加入‘鱼腩cp’的粉丝团,和许芮一起磕。 这段时间许芮找到一份不错的新工作,忙着搬新的砖,暂时和周绵喃少了联系,不过两个人在微信里联络时,周绵喃发觉她的状态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以往都是贺俞洵接她上下班,可今天周绵喃破天荒地比他早下班,还是第一次。 她没有提前告诉他,而是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 坐在车里,周绵喃盯着窗外的风景,眼神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和甜蜜,想到临近的分别,心中又浮现淡淡的忧愁。 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一想到要跟他分开,就觉得不适应。 在南寻的总裁办公室罕见地没有看见贺俞洵身影,特助徐成得知她过来的消息,立即接待了她:“周小姐稍等,贺总很快就回来。” 周绵喃点头,兀自坐在沙发等待着,这时,贺俞洵的电话打进来。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贺俞洵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依旧让她心动。 “怕你在忙。”周绵喃弯着唇,“不用管我,阿洵,你专心工作。” “你在这里,我还能安得下心工作么。”贺俞洵蕴了些淡淡的笑意,“这么早过来找我,想我了?” 周绵喃翘着唇:“来接贺总下班。” 想到分别,她声音底下去:“毕竟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说完,听到对面低低的一声叹息。 “存心让我牵挂。”他话语里的温情,明晃晃地提醒着周绵喃,他不想她离开。 其实周绵喃也很不舍,她并不是非去不可,但她总觉得,自己必须要去渝江了解和师父有关的那件事。 压在心头,总归会有疑惑。 这样想着,她不知不觉倚在沙发里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身上披了薄毯,周绵喃眨眨眼,拿起手机。 十分钟前,贺俞洵发了消息。 [阿洵]:去里面的休息室睡。 周绵喃回:没事。 刚发过去,对面打了电话过来,周绵喃摁下接听,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带着将醒未醒的慵懒。 “你回来了。”周绵喃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的鼻音,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还没有,很快就到。”他嗓音温磁。 挂断电话,周绵喃秉持着‘接他’的宗旨,下楼站在门口等待。 临近八点的夜晚,寒意是浸入骨髓的冷,周绵喃指尖攥着,呵了口热气,徐成在她身旁恭敬地一同等待着。 不多时,一辆商务豪车驶入车道。 徐成率先迈步过去,接下贺俞洵身旁助理的资料,两人很有眼见地离开,只剩下他们。 贺俞洵外面穿着羊绒大衣,里面依旧是黑色西装,矜贵而端方。 周绵喃慢慢走过去。 看见贺俞洵抬手伸出双臂,要抱她的姿势,她眼底融起笑,扑进他怀里。 他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抚着她的腰,语气有些不赞同:“这么冷的天出来。” 他摘下围巾,裹在她脖颈。 “我想早点见到阿洵。”周绵喃扬起精致的小脸看他,四目相对,惹得他很轻地笑了声。 周绵喃被贺俞洵牵着手上楼,因着他还有些未处理完的事务,暂时不能一起回家。 只是刚进门,就被他压在门后,温热的吐息覆盖在她耳垂边:“阿喃好软。” 周绵喃的睫毛颤了颤,耳垂是个敏感的地方,他这样的攻势,她有些承受不住。 空气瞬间升温。 他起初还只是含吮耳垂,后来唇畔落在她嘴唇边弥留,很轻易地撬开,发起猛烈攻势。 狭小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情意,周绵喃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腿都快站不住。 有点没法收场。 贺俞洵头一次觉得,整个工作的时间竟然这么漫长。 回家之后,两个人先牵着狗去遛了会儿,之后洗完澡,他从浴室走出去,周绵喃正倚在床边看书。 “宝贝。” 他叫了一声。 周绵喃抬眼看去。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露出沟壑分明的八块腹肌,未干的水珠顺着腰侧和马甲线蜿蜒而下,典型肩宽窄腰的身材,充斥荷尔蒙爆棚的性感。 周绵喃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眸。 眼前覆上一道阴影,贺俞洵坐在床边,替她抽掉手中停留在目录页的书。 “还在害羞。” 周绵喃硬是不看他,瓮声瓮气地提醒:“你没拿浴巾么。” 贺俞洵轻笑一声,眼底的浓情逐渐炙热。 她纵容着他的动作。 他照顾着她的感受。 “生理期过了。” 周绵喃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自然不过,她小声地嗯了下。 屋里很暗,这样的光线显得越发暧昧。 贺俞洵的喘息声渐渐重了,在搭扣前流连,修长的指尖,要弄不弄,显得无比色气。 他热息喷洒在她脖颈,轻声暗示:“所以,今晚可以么。” 第49章 亲完后,他指腹在她晶润的唇上轻碾,另一只修长的手捧着她脸。 明知她没有拒绝,他仍旧要等她亲口说出来。 四目相对。 贺俞洵那双狭长黑眸里烧着明显的炽热浓情,像一团火,明晃晃地渴求着她。 周绵喃的脸又有发烫的趋势,她不回答,只凑过去,像布偶猫跟主人撒娇,毫无章法地亲他喉结。 贺俞洵被刺激得闷哼一声,不再压抑情欲。 这个离别前夜,注定要将彼此的灵魂熊熊燃烧。 周绵喃睡裙的细肩带被很轻易地挑开,裙摆堆叠在腰侧,细腻肌肤在暖灯里依旧白得发光,该瘦的瘦,该润的润,比例完美得过分。 两个人的气息都紊乱了。 周绵喃仰着下巴承受他的热吻,唇齿被他引导着嬉戏,缠绵又温柔,可没过多久就变调,攻势逐渐猛烈,每一寸都被吮咬,她觉得自己就像搁浅的鱼,等着对方渡进氧气。 贺俞洵亲够了,转而向别的地方。 周绵喃被奇异的电流般的感觉侵袭全身,柔若无骨的手下意识攀住他肩,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迷醉中,恍惚听见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她忍不住抬眸瞥过去。 他眼神炙热地盯着她,唇边咬着那包装的一角,修长的手漫不经心拿出里面的东西,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显,整个画面性感又色气。 周绵喃迅速偏过脸。 捕捉到她好奇又飞快瞥开的视线,贺俞洵喉结滚动,不经意低低笑了声,低头啄了下她的唇。 “宝宝。” “怎么还偷看,嗯?” 他哑着声,像从前那样唤她,亲昵的、宠爱的称呼,语气也带着点不明显的使坏,存心要逗她:“又不是没看过。” “...”周绵喃沉默着不说话,大抵是害羞。 尽管氛围浓到极点,他对她极尽温柔和耐心,可真正进去时,周绵喃的眼尾还是不受控制地沁出泪珠。 贺俞洵一点一点将那些眼泪都悉数吞并。 迷乱中,他将她的发丝温柔捋到耳后,哑声覆在她耳边,郑重得像宣告—— “阿喃。” “你终于是我的了。” 整整八年光阴,从青葱时代到如今,他等待太久,就像居无定所的旅人找不到归处,这刻起,他的姑娘才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周绵喃更用力地抱紧他。 她伏在他怀里,被慢慢抱起来,到床边、落地窗前、浴室...好像听到树叶被吹得扑簌作响的声音,有绯红的花瓣被碾揉,肆意飘落。 那条被撕坏的蕾丝睡裙扔在床边,沾染不知名污渍。 窗外不知何时飘了细雨,屋内的暖气被调高,结束后,周绵喃已经累得昏昏欲睡,沾上枕头几乎瞬间就闭了眼,而身侧的男人是何时躺下来的,她一概不知。 她枕着他有力的臂膀,窝在温暖的怀抱中,睡得无比安心。 - 离开的那天,周绵喃坐的是贺俞洵的私人飞机。 他亲自陪着她到渝江,在酒店里将所有的行李都放置好以后才离开。 周绵喃原本的心态很好,毕竟她也不是小孩了,可是真到临别的时刻,还是生出强烈的不舍。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三餐按时吃,天冷了记得添衣服,不准贪凉。”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8节 “还有,若是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温存的叮嘱弥留在耳边,周绵喃忽地控制不住,冲动驱使着,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 女孩子软软的身体贴上来,贺俞洵顿了下,转过身回拥住她:“怎么了。” “阿洵...”周绵喃的嗓音闷闷的,明显有点不开心。 贺俞洵抚着她的脸颊,哄孩子似的语气:“过两天就能见面。” 他揽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哄:“那我不走。” “不要...”知道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周绵喃怎么会不懂事呢。 她只是没由来地感到难过,好像从这一次的经历过后,他们之间会变得不一样。 周绵喃知道自己现在有点反常,可她也没法控制。 贺俞洵极其有耐心,在她耳边承诺了很多话,还说渝江距离黔都不过几百公里的距离,他忙完就飞过来找她。 周绵喃这才慢慢松开抱着他的手。 贺俞洵离开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觉得房间里好空,没有他的身影很不习惯,周绵喃压抑着情绪,通知提前到达的小箐一同到活动中心熟悉流程。 前来迎接她们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叫媛媛。 一见到周绵喃,她就激动地找周绵喃要签名,说是她的头号粉丝。 “周老师,我超级喜欢你!!老师之前在微博上回复我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啊啊啊啊,当时我就感觉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周绵喃忍俊不禁,给媛媛时下流行的to签,对方一副幸福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让她内心的阴霾被驱散许多。 “不过周老师你来得可真早,其它老师都是明天才来呢!”媛媛无意说。 周绵喃没有过多解释,比赛在明天下午举行,可她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才特意提前。 简单确认安排后,周绵喃马不停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她打开手机,发现贺俞洵在三分钟前给她发消息,说他已经抵达黔都,周绵喃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现在并不是一个人。 路途中,周绵喃看向渝江的天空,若有所思。 被称为雾都的山城,充满了魔幻的色彩,师父当年到底在这座城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恰逢江边有飞鸟掠过,扶摇直上,周绵喃的眼神也逐渐坚定。 纵使迷雾重重,她一定会慢慢拨开。 - 私人侦探事务所。 周绵喃端坐于桌前,凝神听着对面男人的解释。 “周小姐,你的诉求我们已经收到,只是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这事调查起来有些难度…这些都是这几天搜集到的资料。” “至于其余的具体信息,你最好亲自到实地了解。” “我没有足够的身份,无法调查到更多的情况。” 周绵喃低嗯一声,敛眸浏览那些资料,眉头不自觉蹙起。 “跟你师父有过牵扯的富家公子姓严,而严家如今已经没落,查无出处。” 这个叫严州叡的男人,年轻时是个十足风流的纨绔子弟。 严家从严州叡祖父那辈开始发家,到他这一代时,因和富家千金成婚后,逐渐暴露浪子本性,使得两人争吵不断,一年后,千金因难产离世。 随后,严州叡因其好赌和沉迷女色,不到五年便被人算计,严家破产衰败,此后,他不知所踪。 照片里,男人流连于各个声色场所之中,奢靡迷醉。 周绵喃实在没想到,她师父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有他的正面照么?” “有的,就在最下方。” 再往下翻阅,周绵喃果真看见了,她眼眸微微闪烁。 对方年轻时的五官的确出众,可竟然和她有三分相似。 这是巧合吗? 从前她和蛮兰阿姨的相貌便有些相似,而现在,又和这个男人的五官相像。 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缓缓在脑海中浮现。 她的指尖微微攥紧,望向对面的侦探,轻声问:“那位富家千金,是姓什么?” “姓许。” 周绵喃瞳孔猛然震动。 蛮兰阿姨...也是姓许,那,她之前提过那位难产的姐姐... 这是巧合,还是说... 她此前也并非完全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毕竟当时见到蛮兰的第一眼,她们的气质太过重合,但她姐姐的孩子是难产。 眼下,周绵喃不敢贸然打扰蛮兰,她压抑住内心的震惊,打算先将事情调查了解清楚再作处理。 一整天,周绵喃都辗转奔波于各个地方,渝江的地形错综复杂,即便有导航也难以行路,如果不是有私家侦探带着,她恐怕根本就找不到。 所幸并不是一无所获,晚上回到酒店,侦探将调查走访得到的信息汇总后发给她,周绵喃抱着资料凝神看了许久,慢慢发现线索。 几十分钟过去都浑然不觉,直到有特别提示的铃声响起,是贺俞洵打来的电话。 她暂时放下手中的纸页,表情迅速被软化。 “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接通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 “当然有。”周绵喃温声回答,唇角漾出甜蜜,她想起家里的两只狗,自然地问,“阿洵,乖乖们在家有没有听你的话。” 他模棱两可地答了句:“你就只在意它们。” “当然不是。”周绵喃求生欲极强地补了句,“我这是爱屋及乌。” “嗯,乖。”他满意地夸赞她,“阿喃想不想要奖励。” “想。” “你要什么。” “那…我只想要阿洵,可以吗?”她撒娇似的开玩笑。 沉默短瞬,他被成功惹笑,低低地溢出一声。 恰在这时酒店门铃突然毫无预兆地被敲响。 周绵喃听着电话里同样的门铃声,怔了怔,以为他叫人实时给自己送奶茶,语气有些嗔:“这么晚喝奶茶,有点担心会长胖。” 她虽然这样埋怨着,唇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聊得好像真的有点想喝了,踩着拖鞋慢慢走过去。 入目是男人极俊的一张脸。 对方神情温柔,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奶茶,眼底慢慢浮起笑意:“奖励兑现。” 周绵喃的情绪在瞬间由意外放大为惊喜,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动作几近急促,瞬间便扑进他怀中。 第50章 浴室里传来窸窣的水声。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周绵喃坐在沙发,喝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被幸福和爱同时包围。 趁他洗澡的空隙,她处理了一些工作室的事务,顺便确定明日比赛的具体安排。 贺俞洵从浴室里出来时仅穿着睡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 听到动静,周绵喃侧头,率先瞥见的是他湿漉漉的头发。 她放下手中工作,起身拿过吹风机,嘴里还煞有介事地念叨:“阿洵,你怎么不吹干再出来。”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我得心疼好久。” 周绵喃面对着他,认真地给他吹头发,指尖在湿软的发间流连。 贺俞洵唇边勾起明显的弧度,听话地坐在床边,顺势揽着她腰亲密相贴,头也靠上去,近乎拥抱的姿势。 她的腰太细了,单手几乎就能抱满。 吹干后,周绵喃准备去浴室放吹风机,听到对方低低地叫自己。 “宝贝。” “嗯?” 手腕被轻轻一带,她整个人落在他身上被揽进怀。 周绵喃的双手被他带着,搭到他脖颈后,四目相对,他微微仰头,眼神专注。 有那么一瞬间,周绵喃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他的语气似笑非笑:“想亲你。” “所以。” “我们阿喃给亲么?” 周绵喃被他盯得脸热,下意识微微抿唇。 也是那瞬间,他的脸凑近,唇也贴过来。 绵长温柔的法式湿吻几乎是瞬间就让她动了情,他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牙关,跟着她一同共沉沦。 贺俞洵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插入她发间和脖颈,极轻地摩挲,微醺感迅速发酵,周绵喃不可抑制地闷出娇娇软软的调。 空气陡然升温,他的手往下移,引向难以言说的地方,触感酥麻。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69节 贺俞洵亲了会儿便不得不停下来等她平复,周绵喃的唇不过一会儿就被吮红了,他视线落在她嘴唇,评价:“娇气包。” 她确实柔弱,肌肤又白又嫩,轻轻一掐就有红印,但也很方便作乱,在她那里很容易就能留下他的痕迹。 周绵喃承下这亲昵的称呼,乖顺地靠着他。 贺俞洵眼底暗瘾渐渐褪去,她眉宇中的疲惫太过明显,他克制住自己,抚着她乌黑的头发:“今天是不是很累。” “...有一点。”周绵喃讶异他轻易就放过自己,不过她在他眼神中看到了疼惜,白皙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脸,“阿洵肯定比我更累。” 贺俞洵微微低头,两个人鼻尖相抵,没说话。 周绵喃不知道的是,没有她的日子他才感觉到累,宛如行尸走肉。 两个人就这样温情相拥,无关风月。 周绵喃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窝在他宽厚的胸膛中,环抱着他的腰,闭着眼安静了会儿,想到白日的调查,忽地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阿洵。” 他淡应一声,腔调慵懒温磁,全心全意搂着她。 “你这样赶过来,很辛苦的...”她语调闷闷的。 贺俞洵停顿两秒,听出她话语里的不安:“怎么了宝贝,不想我过来陪你?” “...不是。” 贺俞洵捧起她的脸,语气认真:“这算什么辛苦。” “见不到你才是真的辛苦。” 他说起情话无比自然。 周绵喃内心里那点隐秘的不安瞬间就被他哄好了。 正如那句话所说,被爱好似有靠山。 他让她无比安心。 - 清晨,周绵喃悠悠转醒,习惯性地往身侧依偎过去,却是空荡荡的。 贺俞洵已经走了。 周绵喃瞬间睁眼,窗外天光大亮,她揉了下眼,身体慢慢苏醒,视野变得清明。 昨晚的温存好像一场梦。 拿过柜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显示才八点,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是贺俞洵三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阿洵]:晚上见。 他的意思是,今天还会过来看她。 短短的三个字,让周绵喃醒来发现他不在的失落感瞬间被驱散。 女孩子说话往往都是反的,她昨晚体贴人意地让他不要过来,其实也只不过算口是心非。 恨不得每天都见到他呢。 周绵喃唇角抿起一点笑。 九点时,小箐打着呵欠准时赶过来,看她的状态仍旧很好,顿时羡慕了:“老师,你的素颜依旧如此能打,呜呜呜,皮肤真好,滋润透亮!” “对了,你想吃什么,贺总的特助已经提前跟我接洽过啦,上到整个渝江的五星级餐厅,下到巷口胡同里的面馆,任老师你挑选!” 周绵喃被贺俞洵处处替自己考虑的细节暖心到,她思索片刻,看向小箐,眨了下眼:“听说这里的酸辣粉味道不错。” “好的好的!那就吃酸辣粉!”小箐记下了,嘴里念念有词。 “贺总果然了解老师,知道你爱好酸系口味,一定对这里的特色小吃感兴趣,特意让厨师提前预备了食材!” “我点!我这就去点还不行吗!啊啊啊磕到了磕到了!” 小箐说得没错,热腾腾的酸辣粉被穿着黑西装的侍者送来时仍旧新鲜,配上了顶级配菜,色泽棕红鲜亮,麻辣味香,食物香气直面鼻间。 这一碗价值起码得五位数起步,小箐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死了,跟着她家果然老师沾大光! 吃完早饭就有化妆师上门做造型。 周绵喃穿的是自己设计的旗袍,幸好领口足够高,刚好昨晚将那些暧昧的痕迹遮住。 青黛的主题配色,衬得她整个人气质温婉而大气,发间被高高挽起,别了根素簪,两髻发丝垂落在脸颊边,显得清新又脱俗。 化妆师做好造型后,上看下看,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 “周老师,我觉得您需要一对耳环,我这些都太廉价了,感觉配不上您的美貌和气质。” 事实上周绵喃也没带,她露出一点安抚的笑:“没关系,今天比赛的主角不是我,就用你的吧。” “周老师,您今天的造型会被登在杂志报刊,若是有了差错,我担不起这样的损失。”化妆师有些惶恐。 一筹莫展中,小箐迅速将这个情况发给特助,贺总特意交代过,她家老师有什么问题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对面秒回:好的 几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小箐过去接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盒回来,打开是一对山茶花耳环,花瓣的四周镶嵌无数碎钻,璀璨夺目、抓人视线,宛如星河中散落的繁星,低调又奢华。 “老师,这是贺总送你的!” “1、2...蛙趣,整整七位数!”小箐倒吸一口气。 听到贺俞洵的名字,周绵喃心中一动,她接过耳环,对着镜子小心地戴上,转身后,对面两个人都看呆了。 反应过来的小箐立即捂嘴惊呼:“我焯!老师尊嘟美哭我了” 化妆师也真心实意地激动夸赞:“周老师,这对耳环非常衬您!超级有氛围感!” 周绵喃抿唇一笑,更生动地诠释什么叫美人展颜。 - 比赛临近,周绵喃提前到赛场熟悉。 此次共有十名选手参赛,年龄普遍较小,最年轻的不过才18岁,潜力无限。 她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目光久久停留在名叫‘白鹤泠’的年轻选手中不曾移开,对方的非遗设计作品精妙无比,仅是一瞥便瞬间引发共鸣。 作品背后一定是位富有灵气与才华的选手,就像曾经的她一样,稚嫩、青涩,却怀揣着对创作与传承的期待与向往。 光是这样的真诚,便足够打动人心。 正思索着,身旁落下一道阴影,她凝眸看去,瞬间察觉对方身份。 知名非遗绒花传承人朱韵,年纪约莫四十多岁,岁月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此刻,她唇边挂的笑柔美娴雅,气质更是平易近人。 “绵喃,你好。”她率先打招呼,语气温和,“你来得真早。” 周绵喃也弯唇礼貌地回应,没错过她眼中的微讶:“冒昧问下朱老师...我们之前见过么。” 朱韵放下手中的拎包,随意笑了下:“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姐姐就行。” “见倒是没见过。”她回答后停了停,又继续说,“只是,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位故人。” 周绵喃静默几秒:“是严州叡么。” 朱韵愣了:“你知道他?” “略有耳闻。”周绵喃垂下眼眸,“姐姐,能麻烦你告诉我关于他的更多事情么。” 话音刚落,这时有工作人员上前恭敬地呈出评分表,比赛马上开始了。 “...看来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朱韵在手机里翻找了会儿,将内容展示给她,“这是他现世的唯一亲戚姑妈家地址,绵喃实在感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了解一下。” “好的,谢谢姐姐了。”周绵喃如获至宝,压下心中的遗憾,将注意力投入到比赛中。 第一位上场的是名年轻的男选手,他外表看着俊秀单纯,介绍完作品,脸上怀揣着一点罕见的羞涩,竟然大胆对周绵喃表白: “我其实是周老师的粉丝,关注老师很久了,你今天特别漂亮!让我更加心动!” 身旁的朱韵侧过头对周绵喃意味深长地一笑,其实不止是她,其它评委的目光也纷纷投过来。 被关注后,周绵喃拿过话筒,语气谦逊:“仰慕这个词让我受宠若惊,我很荣幸有你这样优秀的粉丝。” “看来蝶羽以后可以研究一下男装这条赛道。”她的话得体又妥当,巧妙化解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插曲过后,比赛仍旧继续进行。 短暂休息的空档,朱韵忍不住悄声对她提了句,语气揶揄:“这孩子家里有点人脉和关系,颜值也可以,你若是单身,可以考虑下。” “是么。”周绵喃淡然一笑,直言,“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当时并没有多在意对方口中的‘人脉关系’。 后面的选手陆续上场,直到中途,她印象深刻的那位叫白鹤泠的女孩子才终于出来。 对方设计出来的实体作品果真美得无与伦比,饱含浓重情感和精心的构思,实力强劲,周绵喃非常喜欢。 临半场休息时间,周绵喃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在走廊被一道男声截住。 “绵...老师,我可不可以邀请你私下吃顿饭,我想请教几个问题,如果你感兴趣,我给你介绍渝江这里的特色。” 周绵喃抬眸看过去,一号选手,那位对她表白的弟弟像是早就在这里等着,脸上挂着真诚无害的笑容,眼神炙热地看着她。 “饭就不必了,你有问题可以直接在我的工作微信上留言。”周绵喃露出礼貌性的笑,委婉提示。 弟弟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轻飘飘地婉拒,他不甘心地继续纠缠了几句。 周绵喃原本很有耐心,手中攥着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瞥见来电备注,她表情有瞬间变化,拒绝的话变得直白。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走进休息室,她终于接通电话,表情不自觉变得甜蜜,语气也温柔下来:“阿洵。” “这么晚才接。” “刚刚在跟别人说话,耽误了会儿。” “是谁。”贺俞洵的语调漫不经心,却又是那样正经,有种查岗的意图。 “一个小朋友,比赛的选手。” “嗯。”他淡淡地应下,“看样子是男孩子。”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0节 “晚上过来,阿喃必须当面跟我说清楚。”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让周绵喃隐约有种错觉,他要将她就地正法。 周绵喃有些懵:“什么说清楚。” “不明白么。”贺俞洵低声,别有深意,“当然是床第之间的私话。” “...” 周绵喃的耳根‘噌’地发烫,心底里泛起细密的感觉,羞赧和隐秘的刺激感交错。 “阿洵。”她垂下眼眸,很轻声地控诉,“你欺负我。” “这算什么欺负。”他嗓音低低地,蕴着若有似无的撩拨,好像人就贴在她耳边说话,热气也一并涌来。 “宝贝想不想感受下,什么才算真正的‘欺负’。” 第51章 那通电话最后仓促挂断,到休息室连续喝了好几口水,彻底抑下情绪后,周绵喃恢复平静,回到评委席。 只是脑海中会不时浮现那些臊得脸热的话: [我想对你做的事情远不止做过的那些,比如] [想看你被我…哭的样子] [满身都沾染痕迹] 不能再深想,否则她隐约又有失控的趋势,都怪他说的带坏她的话实在太要命。 休息时间结束,比赛继续推进,不知不觉十名选手都已经展示完毕,到了最为紧张的评选环节。 这届选手都足够优秀,短时间内难以分出明显的伯仲。 “一号更具有冠军的潜质,他的设计理念非常超前,让我倒是有点惊喜。” “你说得对,这孩子前途无量。” “…” 最终,除周绵喃之外,评委一致性地看好一号,这让她有些意外,但她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坚持道出来。 “各位老师都欣赏一号选手,不过我倒是觉得,六号选手白鹤泠更胜一筹。” 听完她阐述的理由,评委们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某位资质稍深的漆扇传承人笑着开口,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小周老师,你说得没错,那孩子也算优秀——” “不过啊,还是要多多打磨,见过的世面不够,社会经历便稍有欠缺。” “她只能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亚军。” 就连身旁的朱韵也帮腔:“我同意池老先生的说法。” 周绵喃的眉头不自觉轻蹙,恰在这时,耳旁悄然附上一道极轻的女嗓,委婉提醒:“绵喃,我刚才说过...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刚才说过] 周绵喃身形顿住,电光火石间,终于明白刚才朱韵说的‘人脉关系’是什么意思,敛眸静默不语。 …… 比赛结果公布在即,赛席的观众们私下也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这次的选手你看好谁?” “我觉得那个6号选手,叫白什么的妹妹挺有实力的,一脸冠军相呐!” “诶1号小帅哥也不错啊!” “哎呀,可是感觉跟她比还是差了点…” “素的素的,她的设计更美,我更喜欢!” 几分钟过去,主持人终于在万众期待中上场,公布名次:“各位观众朋友久等!经过评委和现场观众打分,本次比赛的排名已经出来了,究竟谁才是冠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宣布,第三名是...” 灯光不断闪烁,周绵喃的目光牢牢投到一号选手,他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一副已然胜券在握的姿态。 “第二名,恭喜6号选手白鹤泠!” 她念完后,在场大部分观众都吓了一跳,明显失望:“啊?不是吧,我还以为是那个妹妹呢!” “我去,这很难评!” “隔行如隔山,我还是恭喜她成功吧…好歹也是个奖。” “呜呜我还是想她夺冠…” “我也是,害,好可惜…” 主持人不受舆论的影响,继续宣布今晚的冠军得主,毫无疑问是一号选手。 话音落下,不符时宜的掌声瞬间涌来,气氛热烈非凡,就像是早就被提前设计过。 周围唏嘘声不断,冠军获奖者却充耳不闻,昂首挺胸地上台准备领奖,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瞬与最初表现完全不符的阴暗与嚣张。 捕捉到的周绵喃拧了拧眉,拿过手中的话筒,准备开口:“等等——” “周老师,不好意思打断了您。”白鹤泠猝然出声,逆着光,从幕布后一步一步走出来,态度异常坚定。 现场瞬间保持沉默。 “我想先说几句心里话。”白鹤泠的表情不卑不亢,声音温软。 “…很感谢主办方举办这次比赛给了我们展示的机会,但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我认为本次比赛有失公允。” 这话一出,四下哗然,大家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这么有勇气。 “小姑娘,你在质疑和藐视规则?这都是根据评分标准来的。”评委们不以为意。 “对,抱歉老师,我以个人选手的名义要求重新评选。” 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滞,评委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她这样背水一战的请求,无疑承了着巨大的风险和压力,若是失败,得不偿失。 僵持中,彼此都有些难堪。 压抑到极点的氛围里,周绵喃突然站出来,态度坚定,语气清泠却有力:“我支持她。” “...” 她的带动,让在场观众都不约而同被震撼,纷纷鼓起掌。 “好!” “支持重新评选!” “还比赛一个公平公正!” 弟弟脸色煞白,没想到他最喜欢的周绵喃竟然会带头反对,挣扎、纠结、怨怼…复杂的情绪在内心逐一划过,最终,他不甘而颓丧地低下了头。 …… 比赛在舆论和周绵喃的支持下,成功得到了反转。 结束后周绵喃准备离开,被一道女声叫住:“周老师。” 她转过头,白鹤泠埋着头快步走过来,鼓起勇气朝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谢谢您。” 周绵喃赶紧扶住她。 “我无权无势,如果不是周老师今天替我发声,我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就能成功。” 周绵喃摇摇头,语气温和:“你是凭自己的力量获得大家的认可,没实力的话,我再怎么帮都没用。” 白鹤泠愣了愣。 她沉默几秒,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再次开口:“周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请说。” “我不愿意同流合污用某些肮脏的手段,如您之前在采访中所说的那样...” 她看着周绵喃,眸底中是掩不住的彷徨和迷茫。 “可我知道现实其实很残忍,只凭着这样无知的倔强,我真的能够成功吗?” 那瞬间,周绵喃仿佛透过她,看见曾经那个青涩的自己。 师父离去的那天,在医院门口,她跟贺俞洵并肩站着望向远处苍茫的天空,有种迷茫和空虚感。 直到听见他说: [阿喃,你不是谁的依附。] [任何困难都打不倒你。] “能。”回过神,周绵喃弯唇笑了下,“这不是无知,而是清醒。” “古话云:真者,精诚之至也,不惊不诚,不能动人。” “保持纯粹和赤诚之心,你一定可以获得成功。” - “我很欣赏这个小朋友。” 临近黄昏,晚霞绚丽多情,大片火烧云蔓延至窗外,传递出无限温柔的情绪。 周绵喃注视着江景餐厅窗外的风景,含着笑跟电话里的人分享今日见闻:“哪怕她刚才不开口,我也会帮的。” “嗯。”对面笑了下,浑厚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仿佛被砂砾磨过,“我们家阿喃很善良。” “...”周绵喃被夸得唇角不自觉翘起。 几秒后,她不知想到什么,唇线抿直,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些忐忑:“阿洵,你会不会觉得这是痴心妄想。” 空有理想和抱负,不沾染世俗,也许并不现实。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1节 “怎么会。”贺俞洵语气正经许多,“女孩子的清白事业和理想,值得被所有人尊重。” 周绵喃的眼眸瞬间亮了亮,被他这番支持的话说得内心无比温暖,可对方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心动。 “所以周总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无条件当你的‘贤内助’。” 他嗓音忽地低下去,尾音缱绻:“还有彩礼早就准备好了。” “...糖衣炮弹。”她小小声地回,唇角却忍不住再次翘起来,软嗔,“什么彩礼呀…还早呢。” “不早。”他漫不经心,直言,“迫不及待想娶你。” “我以南寻为聘,从此便算入赘到黔都,阿喃给嫁么。” 他刻意强调了南寻两个字,周绵喃忽地有种奇妙的感应。 南寻、寻南。 寻喃。 周绵喃猝不及防窒住,蓦地想起曾经的对话。 [你当初为什么要来黔都创业?] [被某个人骗了。] “...阿洵,你创立南寻,是有什么理想吗。”周绵喃没回应他的话,涩着声发问,鼻头不自觉有些泛酸。 “我的理想么。”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缓缓揭开早就对她表现出来的答案,“是你。” 一直都是。 从未撼动过。 那刻,渝江的江风好像从远方吹过来,咸湿的风扑在脸上,泅湿了周绵喃的睫毛。 她用纸巾抹了抹眼尾,再开口,语气故作轻松:“你几点的飞机,是不是要准备过来了。” “嗯,马上就忙完。” “想见我?” “特别特别想。” 他低低地笑出声:“别急宝贝,马上就来。” ...... 因他这句话,周绵喃哪里都没去,乖乖待在酒店等待。 只是从日暮西沉到华灯初上,一直没等到他的消息,电话拨打过去永远都是关机状态。 周绵喃的心里逐渐浮起不安,跟许芮电话倾诉时,语气中止不住担忧。 “啊...怎么会这样呢!老婆你别急,要不我帮你问下陈斯泽叭?!”许芮安慰着,感同身受地替她焦虑,“洵神是不是在飞机上奥!所以才会关机嗷?!” “可能是的...没事,芮芮不用问,我再等一等。” 周绵喃知道他们最近发生的事情,关系尴尬,善解人意地没让对方帮忙。 她握着手机,倚在床边,不自觉阖上了眼,再次醒来时已经临近十一点。 睁眼便看到他两分钟前发来的短信,瞬间松了一口气。 [家里临时出事,得回京市一趟,害宝贝担心了。] [处理好便回来,等我。] 周绵喃有些惆怅,又不想让他走得有所牵挂,故作轻松地回。 [好呢,阿洵没事就好。] [我这两天也要忙。] 后半夜,周绵喃睡得并不安稳,她断断续续地做了很多噩梦,这像是某种真相即将到来的预兆。 最后的一个梦里,辜鹤再次站在她面前,表情压抑:“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我时日无多,唯一的心愿,就是期盼你将蜡染发扬光大,切记,其它不该探究的事情不要去好奇...”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师父!”周绵喃心慌不已,跌跌撞撞地去追,却怎么都追不上,猛地摔倒在地。 “师父…别走,等等我!” 眼看着辜鹤的背影消失不见,绝望和窒息感铺天盖地袭入周绵喃的内心,眼泪汹涌喷薄。 对于当时年仅十几岁的周绵喃来说,亲人的离去,是生命的潮湿,她还淋在这场雨里走不出来。 惊醒时,天色刚亮。 她怎么都睡不着了,捱到清晨便立即起床,根据朱韵说的地点,和小箐、侦探一同前往锦川区。 周绵喃几经打听,才终于知道严州叡姑妈家的位置,最终来到了整个小镇上最为偏远的那户人家。 破败、萧索,这是面前的矮房带给她的第一印象。 周绵喃敲了好几次门才惊动里面的人。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年近花甲的妇人。 “阿婆,您好。” 她温着声,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凑着耳朵过来打断:“姑娘,你...说啥子哩?” 老人家年纪大了,听力有限,周绵喃不怪对方,又耐心地重复一遍自己过来的目的。 对方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她,可那双眼实在浑浊:“我...听不清。” 周绵喃再说了一次。 这次她终于听懂,神情有了明显变化,老人表情惶恐,断断续续地摆手拒绝:“他跟我没、没得关系。” “你要钱,到其它地方去、去找,我不知晓他!” 周绵喃费力地听她描述,急忙解释:“我不是来要债的,就是想了解下他的情况,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可这次老人不愿意多说,态度坚决地要赶她走。 周绵喃难得有些无措,眼看对方转身准备进屋,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了,如果这次调查不出什么的话,接下来的线索将更加难调查。 阿婆是现下唯一的希望。 周绵喃拉住对方的衣袖,闷闷地吐出几个字:“阿婆,我是他女儿。” 听清后,阿婆身形猛地顿住,慢慢转过身。 第52章 老人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惊愕,她颤巍巍走过来,更近地端详周绵喃的脸,那双枯槁如树皮的手慢慢抚上来。 粗粝触感弥留,周绵喃没有抵触或反抗,任由对方动作。 她看着对方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郁哀伤,慢慢叹出一口气:“你真是他的孩子?确实很像..” “嗯,是。” “姑婆,我...父亲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或许被周绵喃喊的这一声自然无比的‘姑婆’触动,老人表情有些恍惚。 她这辈子经历太多大风大浪,从富家世族到门第衰退,过往云烟皆为虚妄,像是大梦一场,所有爱恨消弭,对现存的血亲只剩下浓重的感情。 “他就葬在北山坡那片地,从这里出去,左转,对面的山头就是。”她慢慢地道出真相。 “姑婆…我还想知道他年轻的事。”周绵喃停了停,继续追问。 “年轻?我,记不得了...”老人叨叨絮絮地指引完,缓缓坐在一旁的旧沙发里,费力地闭上眼,像是不想再理会尘世的任何事。 对方的样子很是疲惫,周绵喃不忍心再打扰,只好将提前买好的水果和粮油放在沙发边,算是感谢,带上门离开。 周绵喃去了趟墓地,可惜没有任何收获,此行获得的线索并不多,回程途中,她几番思虑,终究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许蛮兰的电话... - 几个小时的车程,周绵喃根本无心休息,闲暇之余在车里抽空处理了几份工作事宜。 她刚才接到了黔都省非遗传承协会的邀请,作为优秀青年代表出席本年度的晚会。 这是特别好的事情,不仅能在晚会中结识更多优秀的大师,师父的夙愿也在逐渐实现,可她的心里却隐约有种不安感... 正思索着,手机屏幕突然推送了一条新闻消息。 [京市贺氏集团董事长病逝,贺家子孙出席葬礼。] 周绵喃点开照片,一身黑西装的贺俞洵蓦然出现在眼前。 他神情冷肃庄重,漆黑如深渊的眼眸睨着前方祠堂,周身站着好几个保镖,泛着生人勿进的矜贵气场。 周绵喃盯着照片,怔怔地出神。 “周小姐。”身旁的侦探整理完资料,出声提醒。 她的思绪被瞬间拉回,侧眸看过去。 “您刚才描述的那位医生已经找到了,姓覃,现就职于中心私立医院。” “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找她。” 根据刚才电话里蛮兰的讲述,周绵喃得知了新线索。 许蛮兰跟许家早就脱离关系不怎么来往,她费尽心思辗转托人打听,才要到了当年与姐姐许蛮湘有关的医护人员资料。 “老实说,绵喃,其实我当初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怀疑过。” “可我姐姐当年未出世的那个孩子...早就夭折了,我亲眼所见,最后只有强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将你视如己出,当成我的孩子一样疼爱,从不会改变。” 蛮兰的话让周绵喃无比感动,与此同时,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师父日记里那些哀思。 看样子,蛮兰其实并不知道师父和严州叡、还有她姐姐之间的爱恨纠葛。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2节 可师父又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倘若她的身世果真扑朔迷离,这背后的真相... 周绵喃不寒而栗。 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去怀疑师父,这是她唯一的信念支撑... - 渝江市中心私立医院。 周绵喃以看病为由,顺利到妇产科的覃医生那里坐诊。 “跟我说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做过产检,胎儿的状态如何。” 推门而进时,对方的问询立即传来,周绵喃看见对方戴着眼镜,正坐在桌前低头写资料,两鬓发白,约莫五十几岁的年纪。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先给侦探使了个眼神,对方心神领会地将门关好,到外面守着。 “覃医生,我今天来不是为检查。”她温声说。 闻言,覃医生抽空抬头瞥她一眼,有短瞬的怔愣。 “那你是…” “我想向您了解二十几年前,有位叫许蛮湘的孕妇的事。”周绵喃在她面前坐下,直言道。 覃医生眼神变化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看向她:“不好意思,这事过了太久,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个名字,接生的病人太多。” 周绵喃并不着急,她此前在车里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覃医生,我知道您秉持着职业素养,不好直言...可飞鸟掠过湖面,再怎样都会有痕迹。” “这件事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希望您配合。” “你真的找错人了。”覃医生语气淡了些,态度明确地拒绝她,“如果你不是来检查的,就不要耽误时间。” 周绵喃眼中的期翼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既然如此,那打扰了...” “不过我想再冒昧问一下,这件东西,不知覃医生是否认识?”她不怎么抱希望地将包里那本被精心保护的泛黄日记本取出来。 覃医生果然不感兴趣:“放那吧,我有空自会看。” 周绵喃抿了抿唇:“这...对我比较重要,待会必须带走。” 覃医生眼神淡淡地扫过去,也是那一眼,她瞬间怔愣住,表情有了明显变化,不可置信地拿过日记本浏览。 “这是我师父亲笔写的。”周绵喃见对方反应明显,补充道。 看完后,覃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过头,终于开始正视周绵喃:“你师父?她现在还好吗?” “她八年前就离世了。” 覃医生有些唏嘘:“世事无常啊,没想到...” …… 那个下午,周绵喃在她那里听到了一个更为完整的故事。 二十六年前,私立中心医院同时招收了两位待产孕妇,分别名叫许蛮湘和辜鹤,两人住进来时一见如故,很快成为至交。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喜欢她们,不为别的,只因许蛮湘身为富家小姐住最好的病房,却没有任何架子,待人总是客客气气的;而辜鹤则端方知礼,谦逊温和。 相仿的气质使她们很合得来,可奇怪的是,她们的丈夫从来没有来探望过。 周绵喃听到这里很是心惊,覃医生可能并不知道,她师父跟许蛮湘爱的是同一个人。 情敌关系能够成为至交吗。 肯定不能。 “...那后来呢。”她低声问。 “原本我们都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可在临产前一个月,许蛮湘却突然崩溃了。” 覃医生顿了顿。 “她试图杀死肚子里的孩子。” 周绵喃瞳孔猝然放大。 “那时侯我们才发现,她因为怀孕早就得了抑郁和焦虑症,心病无法医治…最后,因为难产,永远留在了手术台。” “而辜鹤,你师父的孩子,也因为意外而夭折…” “她对许蛮湘和彼此孩子的死很是意难平,离开时状态憔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周绵喃震恸不已,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恍惚。 看来,是她误会师父了。 - 夜幕降临。 广播里播报着最近的天气反复无常,提醒市民尽量不要出门,出行带好雨伞。 周绵喃休息时,跟许芮打了一通电话倾诉,语气里掩不了淡淡的愁绪。 “芮芮,我好像即将触碰到一个难以描述的真相。” 彼时的许芮正在酒吧里纵情玩乐,她的声音混在音乐里,显得含糊不清:“歪?老婆...你在说什么鸭...呃…我脑袋里怎么有好多星星...奇怪...” 对方的状态让周绵喃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担忧,转而关心她:“你在哪里?你周围有人吗?” “我在喝酒嗷!来,老婆咱们干一杯!” “芮芮,你…” 就在周绵喃越来越担心时,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换了,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磁性男嗓,带着隐晦的情绪:“妹妹有事吗,她现在喝醉了,我在旁边。” 是陈斯泽。 听到他的声音,周绵喃有片刻的讶异,她握着电话迟迟没有挂断。 对面又突然传来搭讪女声。 “陈少,真的是你!好巧啊!好久没在京市看见你了,要不要跟我们去玩玩?” 陈斯泽握着电话,极淡地回:“不了,我女朋友现在不舒服。” 许芮突然呜呜地哭起来,控诉他是狗渣男,桃花债这么多,还让他滚。 女人有些惊讶,却仍旧不想放弃:“你…认真的?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夜场吗?” 陈斯泽语气冷下来,警告:“你也知道是以前,别做越界的事。” 后面许芮哭得很难受,但陈斯泽没有半点不耐烦,耐心地哄她。 周绵喃听完,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拜托他一定要照顾好许芮,得到回应后客气道别。 也是这时,贺俞洵的电话恰如其分打进来,她摁下接听,眉眼溢满温柔。 “在做什么。” 周绵喃被他温沉的嗓音弄得心里一软,瞬间就有了安全感:“刚刚回到酒店在休息,阿洵呢,忙完了么?” “嗯。”他那边明显有些嘈杂,显然还在工作,却还是抽空打电话过来。 周绵喃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你骗我,我都听到了,明明还在忙。” 贺俞洵准备继续开口,被一道男声打断,他回答的语气冷淡了些,用标准的伦敦腔英语说了几句,发音准确流畅,很是地道。 周绵喃安静地等他交代完毕,没有出声。 “……” “mr.he,here are the documents.(工作文件)” “don't disturb me next time.i'm with my wife.(陪我太太)” 听到最后一句,她睫毛颤了颤,有些脸热:“你怎么...那样说。” 贺俞洵交谈完,甚至能够想象出那边她的表情。 “害羞了?”他闷闷地笑,“早晚不都是。” “...”她不出声。 再这么逗下去,她更不自在,贺俞洵的语气正经许多,解释着哄她:“我不这样说,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贺俞洵注视远处黑沉沉的天空,唇边有了弧度,处理一天的事务枯燥乏味,可女孩子温软的嗓音,对他来说便是祛除疲惫的良药。 “阿喃。”他声线温柔,语气和缓,布满了脉脉温情,“等到这段时间忙完,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第53章 周绵喃心里一动,他的意思是要带她去旅游。 对方征询的话语含着不经意流露的爱意,如泊泊流动的暖流,顺着电话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倍感幸福。 其实不管做什么,只要是和他,她就很满足,但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旅行过... 周绵喃转眼想到彼此忙碌的状态,刚才的激动和喜悦瞬间被沮丧冲淡:“…暂时没想好呢,平时太忙,从来没想过。” 她的眉眼耸拉下来,唇角不自觉溢出轻叹,自己的肩上承担着蝶羽的责任,还有眼下的身世之谜亟需要挖掘出来,现在去旅行并不是好时机。 电话那头,贺俞洵察觉到她的惆怅和不安,低声问:“怎么,遇到烦心事了么。” 周绵喃反应自己过来刚才的情绪太过明显,可她并不想让对方太担心,眼下他自己都还在处理繁琐的家事。 “没有。”周绵喃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阿洵,别担心我。” “这几天好冷啊,已经是冬天了。”她的嗓音温软动听,如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清缓又缠绵,很容易就拥住人的心。 贺俞洵慵懒应声,语气含笑:“阿喃在对我撒娇么。” “...”被他察觉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周绵喃没立刻回答。 她被他抱着的时候,真的很暖和,他身体炙热滚烫,让常年手脚冰凉的她窝着特别舒服。 “什么撒娇...”她佯装不懂。 他轻笑出声,刻意压低的语气,像是贴在她耳边说话:“上次这样说的时候,不是想让我抱着你睡。”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3节 周绵喃经不起他逗,索性承认:“那你不想抱我吗?” “想。” 他没有丝毫犹豫,坦言。 贺俞洵的眸光投到远方,书房外,无边无际的黑夜像浓稠墨汁沉沉笼罩了整个京市,周遭空气尽是冰冷,好似只有握着的手机才注满温度。 他现在就想见她,可眼下,琐事缠身... - 第二天一早,周绵喃按照蛮兰提供的地址,再次坐车几小时,辗转到渝江市区周边的某个小县城。 当时,蛮兰原话是这样说的。 “…我跟姐姐都与许家脱离关系许久,至今已没有太多联系,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当年贴身照顾她的女佣,可惜电话联系不上,这是她家的地址。” “绵喃,我已派人一起参与调查,若是有什么新线索,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 车窗外乌云遍布,黑沉沉地、压得人好像喘不过气。 不知是不是受天气影响,周绵喃罕见地晕车了,她脸色煞白,几近呕吐,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地难受,非常不舒服。 身旁的侦探和助理尽心尽责地照顾着,甚至劝说她休息会儿再去,但周绵喃固执地坚持继续出发,不愿放弃。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她内心的情绪也越来越汹涌。 辗转几个小时,接近中午才顺利抵达县城,下道到乡镇后,他们又走了一小段崎岖的山路,幸好当时没有下雨,否则那些泥泞的山体很容易爆发危险的泥石流。 周绵喃自下车后状态就好了许多,她循着路线,在田间意外看见正要寻找的女佣。 对方正在弯腰劳作,听到动静转过来时,那张黢黑年迈的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她手中的工具‘嘭’地掉到地上,嘴里喃喃道:“太像了...” 周绵喃怔了怔:“像谁...” 妇人扔下农活走到她面前,看见身后的侦探和助理,瞬间噤声,周绵喃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不远处等待。 她带着些小心的试探:“你...是小姐的女儿。” 语气极其肯定。 周绵喃抿了抿唇,没说话。 “小姐...您看到了吗,您的女儿来找您了啊!”妇人瞬间悲喜交加,对着天空感叹。 周绵喃表情很淡,不太理解对方的感动,承下她的话:“既然如此,当初...她为什么不要我...” 妇人大惊失色:“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小姐很爱您,她当初很期盼您的到来,给您提前预定许多衣服,还取了很多的名字。” “是么...”周绵喃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我去问过覃医生...她说,她试图杀死我。” “怎么会!”妇人震惊无比,“您跟我来。” 她带着周绵喃回了自己的家,走进卧室翻箱倒柜,拿出尘封已久的木箱,里面有很多婴儿用品,衣服、奶瓶、长命锁...样式老旧,用料做工却都很讲究。 周绵喃接过妇人递来的信仔细浏览,看完后,表情怔忪。 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 …… 阴云密布,狂风暴雨。 半明半昧的光线中,看不清周绵喃的神情。 她带着雏菊和祭拜的贡品,准备只身前往山林。 女佣说,许蛮湘跟严州叡结亲后,对方很快便暴露风流浪子恶性,成天流连于风月场所,哪怕她怀孕也不闻不问,这导致许蛮湘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最终难产去世。 许家得知后闹了好一阵,要赔偿和问责无果,干脆撒手不管了;而严家更是无情,葬礼不办,甚至连墓碑都没起。 许蛮湘是女佣看着长大的,还救过她好几次命,所以最后,她不忍心许蛮湘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偷偷带走对方的骨灰葬在这里,二十多年过去,她也安了家,永远守护小姐的坟茔。 线索捋清,所有的真相都呼之欲出,周绵喃觉得,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在进山林之前。 她的指尖几乎有些不自知的颤抖,拨通了辜桑的电话。 -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空布满阴霾。 小箐跟侦探在车里等着,表情是止不住的担忧,嘴里嘟囔着:“老师都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唉这破天气,变得比翻脸还快啊,明明刚才都晴了一会儿...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我真的好担心!” 侦探叼着烟无奈摇头:“你给周小姐打个电话,让她先回来。” 小箐点头,打了好几次,却怎么都打不通,她脸色瞬间煞白,说话都有些打颤:“没有信号,显示无法接通...” 车子迅速重新启动。 忽然,豆大的雨珠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震得车里的人都愣了愣。 ...... 同一时间,京市贺家主宅。 贺俞洵面无表情地坐在席位上,周围都是贺家的旁支别系,形式严肃而冷峻。 突然,特助徐成顾不得礼数,顶着周围目光快步走进来,他步伐焦急,俯身在贺俞洵身旁快速耳语几句。 贺俞洵的脸色骤然沉下去。 没有任何犹豫,起身离开。 - 一场毫无预兆的倾盆大雨,将大地摧残得十分恐怖,罕见的泥石流,将山体破坏得无比凶悍,挡住了前行的路。 小箐也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被这状况给吓到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哆哆嗦嗦地跟着侦探,往前继续走。 老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轰隆!” 天边乍然道出炸雷,混着连绵不断的雨,恐怖如斯。 周绵喃是在回来的路途中遭遇了危险。 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山路被泥石流破坏,她反应迅速,往身侧一躲,踉跄摔倒滚下山坡。 雨势越来越猛,她顾不得受伤,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幸运地找到一处山洞躲雨,这大概是农民临时做的仓库,用来放庄稼的。 周绵喃拖着受伤的身体走进去,昏暗晦涩的光线里,洞里氛围阴暗、潮湿,叫人绝望。 身上的衣服都淋湿了,混着血迹,狼狈得不成样,手机从刚才开始就失去信号,现下更是摔到不知名的地方。 暴戾的雨声从洞外袭来,那个瞬间,情绪终于被击垮,她缓缓蹲下身,无助的抱着双臂,失去求生的希望。 刚刚辜桑的话还在耳边历历在目,她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是,你的确是那贱人的孩子! -如果不是贱人抢走了我姐最爱的人,她怎么会性情大变?!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蠢货! -呵,怎么样,被仇人养大还蠢兮兮效力的滋味如何?你还不知道吧,那贱人就是听到我姐说的真相,最后才悲痛身亡,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产! -周绵喃啊周绵喃,你这小白眼狼,以为我姐给你取这样的名字,照顾你,都是为了什么? 那瞬间,周绵喃整个自己的世界轰然崩塌、颠倒。 可笑又可悲的报复。 绵喃、喃绵。 分明是难眠。 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辜鹤陷入爱情的疯魔,费尽心思,制造了二十多年的惊天骗局。 所以,为了实现辜鹤的心愿,是她亲手推开贺俞洵,将蝶羽一步步发展壮大,辜鹤才是间接害得她亲生母亲死亡的凶手。 周绵喃耗费无数时间、心血、和付出的精力,都只是个笑话。 太疯狂了。 从始至终,她都被利用着。 周绵喃闭着眼,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存在、并且努力传承蜡染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蝶羽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辜鹤不是最爱她的人,而是将她的亲生母亲间接逼死的仇人啊! 内心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恶心感蔓延。 那瞬间,她厌恶辜鹤的所作所为。 更厌恶自己。 愚昧而残忍。 心脏血肉模糊的疼。 周绵喃被巨大的真相刺激得整个人几近晕倒,无助地倒在冰凉的地上,望向洞口外逐渐黑沉的天空,内心布满压抑、痛苦、绝望。 她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 再醒来时,天空已经全黑,雨停了。 周绵喃疲惫地睁眼,突然好想贺俞洵,他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可惜,不能亲自跟他道别... 周绵喃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状态越发恶劣,外面却突然变得无比嘈杂,恍惚中好像听到呼喊声—— “贺总,找到了,在这边!” 一分钟后,男人逆着光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周绵喃费力地瞥过去,意识越来越模糊,脸上布满了早就干涸的泪痕,对视的瞬间,他的眼神好深好沉。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4节 是梦吗。 他不是应该在几千里之外的京市吗,还是说,这是她的回光返照... 胡思乱想之时,身体突然被猛地搂住,困入温暖的怀抱,挡住外界所有冷意。 贺俞洵半蹲下身,紧紧抱着眼前脆弱得如蝴蝶的人,嗓音嘶哑到可怕,仿佛被炭火灼烧过:“不是说别让我担心么。” “……” 周绵喃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眼神空洞而麻木。 瞧得让人心惊。 贺俞洵搂她搂得更紧,像是要嵌入身体,他眼尾泛红,一字一句控诉:“阿喃,你说谎了。” 第54章 正文完 周绵喃怔怔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试图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缓缓垂下眼眸。 贺俞洵察觉到异常状况,试图抱起她,可下一瞬,周绵喃抗拒着,力道极轻却极明显地挣扎:“我...想静一静。” 她虚弱无比,即便如此,还是拒绝了他的怀抱。 贺俞洵眉头皱起来,慢慢放开她,却也不可能任由她真的一个人。 “阿喃。”他沉着声,“…我都知道了。” 也是这句话,像击溃周绵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很轻地呢喃:“阿洵,我是不是好差劲。” 浓重的悲伤抑在冰冷的雨滴里,很沉重的情绪,她的嗓音更是像身形一样单薄瘦弱,整个人如陶瓷品般易碎。 “不是。”贺俞洵毫不犹豫,眼尾更红,“你是最好的。” “可我连仇人和爱的人都分不清...”她眨眨眼,眼泪又有滑落的趋势,哽咽着阐述,“我敬她,爱戴她,尊重她...可到头来,却被她骗了...” “那年我高烧不退,她整日整夜地照顾我,连续三天不曾合过眼...还有一次我在路途中被车撞倒,她拿出半个月的积蓄,眼都不眨地替我付了,可这些...都是假的...” 周绵喃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绝望,贺俞洵试图再去揽她入怀,可她却明显地抗拒着。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没有人教过我正确的方向...”她泪水再度肆虐,那是一种真实的、悲痛到极点的濒危状态。 贺俞洵不能任由她再这样继续,他捧着她的脸,额头对着额头,痛得快不能呼吸。 “阿喃。” “不要怀疑。” “你若是放弃自己,那就是放弃我。”他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让她好好地感受温度,“你说过,你耗费所有好运才遇见我,诚然,命运捉弄你,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但你不能被命运所主宰和迷惑,你要坚定自己的心。” “好的坏的都不要在意,事情已经过去,这不是你的错。” “从此以后,我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爱,我来爱你。” “所以,把你的余生安安心心交给我,好么?” 周绵喃看向他,眼底泪花闪烁。 兜兜转转这么久。 他的情深不渝,是她的救赎。 是啊。 有人曾彻夜难眠。 有人却万里奔赴寻南。 看见周绵喃隐约露出动容的姿态,贺俞洵疼惜地抚了抚她的脸,低声下气地祈求:“阿喃,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眼圈被烧得通红,嗓音愈发嘶哑,却丝毫不在意,只耐心地朝她伸出手,等待着她。 沉默几秒,周绵喃缓缓搭上他的,再没有抗拒:“好。” 贺俞洵立即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如同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带着怀里横抱着的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夜间温度寒冷,周绵喃依偎在他的怀里,如同找到灵魂的归宿。 他们一起走出去。 走出这个绵延不断、叫人痛苦的雨夜,走向光。 - 周绵喃被贺俞洵用私人直升机接走了,小箐得知消息后,松了很大一口气。 那晚甚至还有网友拍下画面发到网上,说是在拍偶像剧。 周绵喃的手机已经丢了,只好用贺俞洵的手机给许芮报平安。电话里的许芮呜呜哭着,说真的吓死她了,现在就要赶过来看她,却被陈斯泽截断。 他说他们情侣现在需要好好地相处。 回到黔都,恍如隔世,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周绵喃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那几天的状态不算太好,格外依恋贺俞洵。 他也担心她的状况,索性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家里陪她。 那晚洗完澡出来,周绵喃看见贺俞洵不在卧室,心里没由来地惊慌了一瞬,推门出去找他。 客厅空荡荡的,两只狗被临时托去专人照顾并不在,氛围冷清得可怕,周绵喃的心忽然就有种窒息感。 她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快步寻找,最后才终于在书房看见了贺俞洵,原来他正戴着耳机坐在书桌前通话。 周绵喃在短时间内,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一时有些讷讷。 察觉到她的存在,贺俞洵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朝她摊开手。 周绵喃踩着棉拖走过去,扑到怀里搂住他脖颈,特别黏人,像小猫。 贺俞洵的手搂住她的腰,语气疼溺:“宝贝醒了。” 周绵喃的下巴抵在他肩膀,嗓音闷闷的:“你在跟谁说话...我怎么听到了一个女声。” 他低笑,没解释。 倒是电话里的人听到,开口解围:“周小姐您好,我是专业心理咨询师,贺总在向我咨询怎么给您更多的安全感。” “...” 周绵喃不说话了。 贺俞洵简单交代后挂断电话,专注于揽着她柔软的身体,吻落在她额头上,鼻尖、然后是唇角。 周绵喃溢出轻喘,因他的抚摸格外动情。 临末,他却停下来。 周绵喃有些诧异,睁开眼看他,贺俞洵低咳一声,有些不自然:“你身体还没恢复。” 可他的反应分明不是这样,显然已经隐忍到极点,不得不绷住自己。 “阿洵。”她乖顺地捧着他的俊脸,“抱我吧。” 她需要他,用力地感受他。 这话瞬间点燃了贺俞洵,他眸底深沉,不再克制情欲。 周绵喃刚刚洗过澡,穿的吊带睡裙很方便作乱,露出的光裸肩头不一会儿就多了痕迹。 贺俞洵托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卧室。 被推到床上时,她颤了颤,睡裙的领口蕾丝很低,压出明显饱满的半圆弧度,轻荡出起伏的线条,让贺俞洵的眼神又深几分。 他低下头,周绵喃不受控制地溢出声音。 她的肌肤白得如雪,轻轻一掐就会出印,床单上披散的头发又是浓墨的黑,很明显的视觉冲击。 情到浓时,他动作已经隐约有压不住的趋势,却仍旧克制着自己,极尽温柔。 周绵喃觉得自己像一摊水逐渐化开,她用力地抱住他的脖颈,节奏逐渐加快,感觉好似有烟花在脑海中炸开,她睫毛微微濡湿,说不清的感觉。 那瞬间达到了顶峰。 “宝宝,你在抖什么。”他存心逗她,闷着声温柔地笑。 看见她睁眼,伸手要抱,贺俞洵凑到她嘴角轻轻烙下一吻,换了个姿势满足她,十字相扣。 在他这里,她永远是最珍视的宝贝。 …… 清晨,暴雨天气过后是罕见的冬日晴天。 厚重窗帘掩盖住房间外的光线,手机突然震动,打破室内的宁静。 几秒后,被窝中伸出一只结实有力的男性光裸手臂,拿过床边的手机,不耐地摁挂电话。 他怀中的女孩子感受到异样,微微动了动,有转醒的趋势,贺俞洵的另外那只手臂被她枕着,他不想吵醒她,就着这样的姿势,耐心地拍她的背哄睡。 一分钟后,周绵喃睫毛翕动,表情惺忪。 贺俞洵吻了吻她的头发,将她乱动后掉下来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布满暧昧痕迹的肩头。 “嗯…几点了…”周绵喃小声模糊地闷出鼻音,打了个慵懒的呵欠,缓缓睁开眼。 “宝贝醒了,想吃什么?”他又吻了吻她,这次是鼻尖。 他怀中很温暖,周绵喃靠在胸膛,意识终于回笼,认真地想了想:“酸奶、牛油果三明治...” “好,这就去做。” 吃完早饭,和他一起在浴室里刷牙,光是镜中的一个对视,周绵喃就瞬间滋生了甜蜜的情绪。 之后她拿过剃须刀,微微踮脚,细致地替他刮胡。 “昨晚感觉如何。”贺俞洵注视着她认真的模样,揽着细腰,低笑着逗她,赤/着的上身遍布抓痕。 “...”猝不及防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周绵喃有些脸热,手捧着他的脸,小声控诉,“你坏。”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花样。 临走时是她替他打的领带,这样细水长流的生活,周绵喃觉得很幸福。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5节 - 三个月后。 年度非遗宣传颁奖典礼。 闪光灯不断,媒体记者将现场围堵得水泄不通。 周绵喃手中捧着奖杯和证书,清冷感不再,她笑意盎然,眉梢都漾着温柔。 “很荣幸获得非遗宣传大使这一称号,我将继续致力于推广蜡染走向更广阔的市场。” “平日除了做蜡染之外,我还热衷于做公益事业,帮助女性和山区的孩子获得更多温暖。” “我想说,女性不该在职场或任何时候受到偏见,耐心等待和发展,蝴蝶终有一天会长出翅骨。” 停了停,她又扬着唇继续:“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先生,是他无条件支持我的事业,用心爱我、尊重我,所以才让我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周绵喃穿着改良蜡染苗服,头上带着银饰,庄重大气,笑起来如仙女般动人,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主持人接过话筒,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可以透露下,周老师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想这个问题大家都很期待。” “当然。”周绵喃的视线若有似无扫过某处,“他是个特别优秀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而且,他今天就在现场。” 说完,恰好撞进那道爱意弥漫的眼神,笑容里情不自禁地漾出更多幸福和甜蜜。 “哇?!”四周议论纷纷,循着她视线看去,发现竟然是在前排...这可都是大佬专属的位置! 到底是哪位呢?! 媒体记者按捺不住好奇,却始终都捕捉不到踪迹,只能看见一道又一道西装革履的背影。 ... 典礼结束。 周绵喃抱着花,弯腰钻进等候多时的劳斯莱斯,刚一进去,就被男人抓着下巴接了个吻。 “阿洵。”她眉眼弯弯,比以往多了些再自然不过的撒娇,揽住他手臂时,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晃眼,“让你久等了。” “不算久。” “宝贝今天很漂亮。”他毫不吝啬地夸赞。 她穿的苗服,很像他八年前见到的她,清纯、温软,让他记忆深刻。 周绵喃翘着唇,抑制不住的开心。 “陈斯泽说他们已经到了。” “好。” 周绵喃依偎在他的怀里,打开手机回复许芮的消息,顺便处理企业的事务,还收到了蛮兰姑妈和贾姑父给她发的大红包,祝贺她得奖。 “陈斯泽他脸皮厚死了,非要跟着我一起过来,服辣。” “老婆你好了没,我看到直播了哦,你真的美哭我了!” “啊啊啊啊洵神看你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绝!呜呜呜呜鱼腩是真的!” z:在车里,马上就来。 z:芮芮要是饿了就先吃。 她抬头,恰好撞进贺俞洵的视线,对方从刚才就一直在看她,眸底浓情深刻。 忽地觉得世界一片静好。 她拥有很多美好的感情,拥有很多很多的爱,从此以后,他在的地方都是她的家。 纵使她有复杂的身世,不够好的人生,可有了他,好像这些都变得不算什么。 因为 爱,原本就是痛苦弃暗投明的时刻1。 -正文完- 第55章 .校园番外1 四月,温暖如春的季节,可惜今日天气却不算好,细雨连绵。 蓝寨刚刚翻修过,提升了街道形象以吸引游客,焕然一新的超市门口前,十七岁的少女出现。 她手里拎着两袋便宜蔬菜,付完账,抽空低头看了下手机。 “阿喃,这周的语文作业你写完了吗?” “啊啊啊怎么明天突然就要交了,呜呜呜呜急死人!好阿喃,借我参考下呗?” 周绵喃看完,唇边抿出点弧度,一边走一边慢慢打字:“嗯,我回家拍给你。” 还没编辑完,额头蓦地撞见一块坚硬,她小小地叫了一声,陌生的雪松气息侵袭鼻尖,是很淡也很好闻的味道。 抬头蓦地对上冷淡的视线。 对方是个很高、很帅的男生,比她足足高一个头,大概一米九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眼眸漆黑,鼻梁高挺,额前碎发搭下来,薄唇微抿,显得少年感很足。 举手投足间,他有着矜贵的气场,却也足够淡漠。 周绵喃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急忙道歉:“...不好意思。” 她耳根有些发烫,根本不敢再直视,低头径自走出去,却被他叫住。 “等等。”对方嗓音低沉好听,跟他散发的雪松气息一样干净冷冽。 周绵喃停住脚步,同一瞬间,心跳猝不及防加快。 “你的钱掉了。” 她低头看,果然是自己口袋里不慎掉的,三块二角的纸币。 周绵喃放好菜和手机,动作很慢地蹲下去捡,这个过程中,她听到那个男生漫不经心地对售货员说:“拿瓶雪碧,零钱不用找。” ... 超市外的雨突然下大了。 周绵喃刚走出几步,在淅沥的雨声中听见几道微弱的猫叫。 她不经意侧头望去,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猫站在几米之外的花坛边缘不住徘徊,大概是太高了下不去,所以只能待在那里发出求助的委屈喵呜。 她毫不犹豫,放下蔬菜撑伞走过去。 买完东西走出来的贺俞洵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少女半蹲在花坛边,藏蓝色的校服外套脱下,团成团,包住花坛边的小猫,试图把它裹起来。 她里面只穿了长袖,勾出单薄的身材,透明伞外是连绵不断的雨丝,滴在伞沿顺延滑落,沾在高高束起的马尾发梢边。 一只纤瘦白皙的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摸了摸小猫的头,她拿过花坛边掉落的淡粉色花瓣,放在它脑袋上,白色的小猫瞬间多了别样的色彩。 女孩子的表情温柔,侧脸轮廓十分柔和,唇角微弯,气质清丽,宛如故事里发着光的神明少女。 他罕见地多看了两秒。 在她转身之前移回目光。 - 周一清晨照例是升旗仪式,学生们拖着困成狗的疲惫身体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许芮打着呵欠,正挽着周绵喃的手亲密同行,她姿态随意慵懒,反观对方永远都是脊背挺直,端正又秀气。 纵使当时很困,许芮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难怪阿喃有好多人追,光是这种小细节就打败全校99.9%的人。” 无聊的升旗,只有在教务主任念到本次月考第一又是周绵喃的名字时,让她小小地精神了一下。 升完旗就是第一节 数学课,班主任顶着地中海的发型走进来,脸上罕见地挂着容光焕发的笑脸。 “同学们,咱们班今天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中,男生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周绵喃也不例外。 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黑色卫衣,双手插兜,酷帅又冷淡。 众目睽睽之中,他走到讲台上、班主任的身旁,整个人比对方足足高了一个头。 “贺俞洵。”他薄唇微动,淡淡地昵出这三个字。 “贺同学啊,你暂时委屈一下,先坐在最后那排,等下轮月考成绩出来了再换位置。” 他什么话都没说,听完径自往下走过去。 一节课的时间,不少女生借着捡掉落在地的笔等理由,偷偷转过去看他。 直到课间休息也不例外,周绵喃听到周围好多女生都在悄声议论。 “天,他也太帅了吧!我在蓝寨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还有他穿的那件卫衣,我知道是个大牌,超级贵!又帅又有钱!仙品!” “啊啊啊啊啊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这种男生怎么会转到我们这种地方来读书?” “贺yuxun后面是哪两个字?” “...” 不止是这些同学,教室走廊甚至多了很多来观望的女生,目标很明显是他。 晚自习下课后,周绵喃也被迫参与了许芮的八卦。 “阿喃,听说你们班来了个超级大帅哥,我们班的女生都疯了你知道吗!跟追星似的疯狂,果然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嗯。”周绵喃听完,安静地点了下头,她们随着拥挤的人流并肩走着,耳畔时不时传来唏嘘声。 “我靠,那位好像是京爷,背景贼牛的。” “什么是京爷啊?” “就是京市来的太子爷、富二代之类的。” “啊?你这称号...一言难尽...那我们这种是不是叫黔爷?”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6节 “天天嗦折耳根的黔爷。” “...救命。” 捕捉到重点的许芮只听到了他背景贼牛几个字,大受震撼。 贺俞洵转学到蓝寨的事情,顷刻间便引起蓝寨中学的轰动,于是他在短短一天迅速出名。 不少人都知道,高二的尖子1班,来了个特帅的转学生。 睡前,周绵喃背完英语单词整理东西的时候,忽地看见了那几张三块二角的纸票,正是昨天在超市里掉落的钱。 贺、俞、洵。 她想到昨天,细细地抿了抿这几个字,光是念着对方的名字,胸腔里就溢出一种难言的悸动感。 其实谁都不知道,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上周五。 放学回家路过篮球场时,偶然看见几个男生在打球。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活动,中间那抹出众的身影却瞬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一眼心动。 情窦初开的年纪,周绵喃第一次尝到初恋的滋味;循规蹈矩的十几年里,她第一次滋生出名为‘喜欢’的情绪。 或许有点不可理喻,可她这几次和他产生交集时,内心都会抑制不住地升腾出淡淡的喜悦或激动。 想见他。 想和他说话。 再过几个小时,这些小愿望就能实现了。 周绵喃抿了抿唇,将这个让她紧张的秘密藏在心底,关灯睡觉。 - 短短几天的时间,贺俞洵人气暴增,不论在男生还是女生中,都是口中热议的风云人物。 他这人看着冷淡,实际却没有一点架子,很快就有几个热爱打球的男生和他混熟。 周绵喃的同桌许泽便是其中之一,他迅速成了他的小迷弟,每每提起他时一脸崇拜,张口闭口“洵哥”。 以至于周绵喃耳边经常被他念叨,无奈又难捱。 课间操的时候,她被许芮叫去小卖部买点吃的。 许芮知道她节俭,请她喝了瓶柠檬水。 “给我们阿喃补补脑。”她笑眯眯的,“多亏那次你的作业拿给我参考,否则我想破脑袋都编不出来,差点被灭绝师太骂。” 周绵喃举着柠檬水凑到唇边喝了口,她眉眼弯弯,喝水的样子看着特别乖。 回到教室,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位置围了一大圈男生。 周绵喃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走过去,才发最里面坐着的男生竟然是贺俞洵,那点不开心顿时消弭,反而变成了一点紧张。 他坐在许泽的位置,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眉眼无比专注,身旁是好几个男生,认真看他纸上的东西。 “卧槽!这个好!太有实力了!” “洵哥好牛,这战术绝!” 周绵喃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围着的男生察觉到她的存在,立即嬉皮笑脸地让了让身位:“学霸,您坐。” 听到动静,贺俞洵撩起眼皮觑过来一眼,但也仅是一秒便收回目光,继续沉浸于笔下的战术设计。 周绵喃见他没有反感,终于坐下。 好近的距离。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溢出来。 她佯装着镇定,拿出练习册开始做题,余光却控制不住地悄悄瞥过去,他的字体遒劲有力,一看便是练习过,有深厚的基础。 周绵喃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讨论进行一半,几个男生推搡着要去上厕所,只剩下她跟贺俞洵两个人,放在桌上的柠檬水不知被谁绊了下,偏到贺俞洵的位置。 他没有注意,移动手腕时,‘嘭’地掉落下去。 洒溅一地。 “...” 贺俞洵那双深邃的眼眸投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绵喃开始不受控制地紧张,迅速别开视线,生怕暴露自己的心绪一分一毫。 “多少钱。”他看着她问,嗓音低沉悦耳。 “...什么。”周绵喃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只注意到周围不少女生的视线投过来,羡慕的、嫉妒的。 “水。” 贺俞洵放下笔。 他要赔。 意识到以后,周绵喃摇摇头:“不用了。” 贺俞洵低嗯一声,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只是走之前,用很轻的声音问她:“我有那么可怕么。” 连看都不敢看他。 - 马上就是清明小长假,许泽他们早就约好了放假前打一场篮球赛,原本周绵喃是不知道的,直到被许芮软磨硬泡求她陪同。 “我要看帅哥,我要看帅哥,好阿喃,陪我一起嘛!” “劳逸结合!” 周绵喃耐不住她撒娇,只好答应下来,正好她也要买菜,这几日她师父外出参加活动,家里的菜都快吃完了。 进场时,周绵喃惊呆了,来的人太多太多,大部分都是女生,她这才知道,贺俞洵也会来。 周绵喃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期待又低落,借口闷热出去透透气。 只是在荫庇小道,她被一个男生叫住。 “周绵喃?” 她转头看去,一个长相憨厚老实的男生走过来,并不太认识。 “好巧,我是12班的龙敖天。” “你来看打球吗?都出太阳了,这么热,我请你喝杯水好不好?” 他热情的话语,殷勤的态度,让她反应有些无措。 “不用,谢谢你了。” “我不渴。” 周绵喃礼貌地拒绝。 “哎呀,没关系,你等会渴了喝也行。”他仍旧坚持着,还要上手过来拉她的手腕。 周绵喃有些抗拒,语气却仍旧是温的:“真的不用。” 男生态度却不依不挠,以为她只是假客气,直到一道低沉的男声不容置喙地响起:“她在拒绝你,没听到么。” 他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最近的那个风云人物贺俞洵,噎了两秒,悻悻地走了。 周绵喃跟他的目光撞上,对方就站在咫尺的距离,手中拎了一个袋子。 和她对视,他神情依旧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些异样的情绪:“不喜欢就直接拒绝,态度坚决一点,不然他会觉得你是在玩暧昧。” “就像这样...”他突然没声。 然后,周绵喃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烫,被他攥着系上袋子,里面是一瓶桔子汽水,可能是准备买给他自己喝的。 靠得太近,周绵喃大脑宕机,僵硬地站着任由他动作,表情懵懵的。 贺俞洵动作着,见她没拒绝,便把袋里的汽水取出来,单手拉开罐头的拉扣,滋滋的汽水就这样瞬间冒出来,他把水递给她。 周绵喃愣愣地接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握住了,滚烫的、炙热的温度。 她的脸瞬间烧红,像被烫到似的,一触即分。 “赔你的。”他缓缓说。 没给反应不太礼貌,周绵喃僵硬地说了声“好。” 她的手指握着汽水攥得很紧,低着头补了句,说完还偷偷看他一眼,自以为是不经意:“...这样子说,我没法拒绝你。” 她白净脸庞中的表情是明显的毫不设防,五官柔和得像朵温柔的山茶花,也像那天被淋的白猫。 贺俞洵那双黑眸睨着她,唇角悄然勾起一瞬。 徐徐开口时,嗓音磁沉:“好。” 第56章 .校园番外2 “阿喃?阿喃?!” 被叫住,周绵喃的思绪拉回,反应过来时看见的是许芮担心的表情,她小小地‘嗯?’了声。 “你在发什么呆呢?” “不对啊,怎么这么反常嗷?在想哪个帅哥?” 周绵喃眨了眨眼:“没有。” “比赛开始了吗?” “还有两分钟,看那边,贺俞洵出来了!啊啊啊啊真的好高好帅!!你们班吃得真好!羡慕死我了!” 周绵喃握着罐头的手一紧,视线转移过去。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7节 少年出众的身影在球员中格外明显,他穿着球衣,无袖领口外饱满的小腿和手臂肌肉线条明突出,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眉眼止不住的意气风发,野性不羁。 骄傲落拓的天之骄子,让她根本就移不开视线。 周绵喃忽地想起,第一次在球场见到的时候他也是如此,天生耀眼。 周围女生都疯了,热情地呐喊着加油,可贺俞洵看都不看一眼,表情淡然,似是早就习惯。 “阿喃阿喃,我想采访你一下,每天对着这样的脸读书,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受不了了,老娘明天就要去跟教务处申请转班!” 许芮摇着周绵喃的手特别激动,可对方所在的尖子班是高二最好的班级,她也只是口嗨。 周绵喃顿了顿,故作镇定地老实回答:“他坐在最后一排,我看不到。” “我靠,你们老班真是暴殄天物!”许芮说完,猛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阿喃,你看,我同桌居然是贺俞洵的队友诶!” “啊啊啊啊啊,如果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在我身上,那真的是——泰酷辣!” “我这就问问他有没有贺俞洵的联系方式!” 她脸上挂着痴汉笑,赶紧掏出手机给同桌打了个电话。 周绵喃莫名也开始紧张。 贺俞洵才转来一周多,情书小礼物塞满了抽屉,可他通通拒绝,就连班级群那些都没加,一整个态度无比冷淡。 她...也想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几分钟后,许芮挂断电话,愤然对她控诉:“靠!他居然敢不给?那死样…好恶心,说什么要守护全世界最好的洵哥,蛙趣肉麻死了!” - 许泽抱着一件矿泉水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妈的,累死老子了。” “哎,洵哥你不是说去买汽水吗,这么快喝完了?”他惊讶着,把拆开的水递给他。 “嗯。” “给猫了。” 贺俞洵语气太过淡然,让许泽根本没有疑虑小猫怎么会喝汽水。 “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4班的兄弟伙些怎么还没来,磨磨蹭蹭的也太慢了吧!” 他一边嫌弃,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给自己灌了口,身旁的队友们也都凑过来搭话。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隆重的排面,几时能够让这么多女生过来为我们加油呐喊呐?!” “哈哈哈,就是就是,沾洵哥的光,咱蹭了波大的,这次势必得好好耍几波帅!”另外一个球员嘿嘿地笑着。 “拉倒吧!她们都是为了谁?当然是男神洵哥。” “话说咱们洵哥这么受欢迎,有没有中意的女生?” “…” 贺俞洵淡声回:“没有。” “没有?!不科…” “哎哎哎,你看,周绵喃竟然也来了!” “那个长得特好看的年级第一?牛!看来在颜值面前学霸也不可避免地沦陷啊!” 贺俞洵顺着他目光侧头看过去,视线寻找几秒,不偏不倚,准确和周绵喃对上。 她手中拿着的依旧是他那瓶汽水,对视的瞬间,对方却蓦地移开目光。 - “刚刚贺俞洵好像是在看我们这边吧?” “我靠,那眼神好勾人啊啊啊,他在看谁?他女朋友吗?” “不会吧,他才来几天啊,这么快就有对象了?” 耳边是嘈杂纷呈的讨论,周绵喃抿着唇,还在为刚才的对视心跳不已。 旁边的许芮骂骂咧咧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着什么。 周绵喃低着头不敢回看,目光触及的是那瓶橘子汽水,进口的饮料,放在平常她根本买不起的牌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其实她很舍不得喝,但是贺俞洵已经打开了,而且还是亲手帮她打开的。 正想着,眼前忽然冒出一个手机屏幕,耳边传来许芮的嚎叫。 “老婆,这就是钞能力!” “啊啊啊,我必让同桌吃点苦头,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险恶。” [芮]:柯子,待会你必须把我同桌好好胖揍一顿! [4班刘柯]:啊?不太好吧?那毕竟是我兄弟啊! [芮]:转账22.22元 [4班刘柯]:当然,他现在也是我在赛场上最尊敬的对手。 周绵喃被逗得扑哧笑出声,弯唇的瞬间,侧头发现他们比赛已经开始。 …… 上半场比赛几乎是碾压性的胜利,周绵喃平日生活三点一线,鲜少会来看这样的比赛,整个人都有些震撼。 中场休息的时候,贺俞洵身旁几米围了好多女生,跃跃欲试地想给他送水。 贺俞洵正低头拽起衣服下摆,简单地擦了擦额边的薄汗,他不经意露出紧实的腹部和明显的八块腹肌,线条优越得让人移不开眼,荷尔蒙爆棚,惹得周围又是一阵花痴的尖叫声。 周绵喃也被许芮拽下去了,她手里还捏着汽水罐头,挤在一众女生当中,显得如此不起眼。 “...贺俞洵同学,你好。”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大胆地走过去送水,语调温温柔柔的,“这瓶水请你一定要收下哦,是我自己特地为你买的,补充能量。” 贺俞洵眉眼都是冷淡。 她安静地等待着。 “不了。”他淡淡地拒绝,“我不喝陌生人的水。” “...” 女生觉得自己在讨没趣,讪讪地离开了。 “洵哥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啊?兄弟们给你把把关?”许泽好奇地问。 “他这种薄肌猛男,肯定是喜欢身娇体软的御姐!” “像刚刚那种温温柔柔的乖乖女,他就不感兴趣,看起来还挺...讨厌的?” “可惜我们寨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乖乖女。” “是啊,周绵喃算是寨花级别的了,她性格贼好、贼温柔,我上次找她请教题目,人二话不说给我讲了十分钟,真的特别感激她。” “哎洵哥,你觉得周绵喃怎么样?就是我同桌,那个学霸。” 贺俞洵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女孩子白净的脸。 定格两秒,他面不改色,转头恰好看见她跟一个男生谈话,靠得很近。 他情绪起伏间,收回目光,眉头蹙起,冷淡地回应:“不怎么样。” - 整场比赛赢得毫无悬念,就算过了好几天,依旧是热议不衰的话题,尤其是没有报复同桌成功的许芮,大骂刘柯不争气,给了钱办不了事。 但也没办法,对手实在太厉害。 贺俞洵自此算是一战成名,他带着队伍碾压了实力强劲的对手,跟打小孩似的轻松。 不仅如此,他在下次的月考里更是拔得头筹,以超越周绵喃6分的优势,获得断层性的第一。 断层是什么概念?除了作文扣了分,其它科目全是满分。 贺俞洵瞬间成为蓝寨中学神话般的人物,斩获‘洵神’的称号。 其中不乏有好奇他来历的人,除了知道他是来自京市,家境优渥到不可说的程度外,其它的一概不知,于是便在网上搜索京市贺姓的背景,结果内容无比哗然。 贺氏集团旗下的产业星罗棋布,可以说算是上层豪门的存在,而他本人却非常低调。 难怪那么酷,确实有资本。 因为这次考试,周绵喃身旁的同桌换了人,她顶着周围女生羡艳的目光,亲眼看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五月的天,逐渐变得燥热,周绵喃因彼此距离的无意拉近,那种滋味越发难耐,幸福又煎熬。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她早已经习惯了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有时是在早餐店,有时是在球场,总能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点遇见。 暗恋是什么滋味? 大概就是患得患失,明知道他就在自己身旁,却不敢明说,甜蜜又折磨。 真正越线是在那次课间操。 周绵喃回到教室,看见他趴着睡觉时,终于忍不住伸手替他遮挡日光,却被对方隐晦地提醒,自己根本没睡。 从此之后,周绵喃更加小心,生怕被看出小心思。 他们之间渐渐熟络。 那天是个很寻常的日子,马上就要进行一年一度的特色文化艺术节暨运动会,1班安排了贺俞洵做主力,为篮球比赛作准备。 周五放学,周绵喃没急着走,原因无它,身旁是低头设计比赛队形和战术的贺俞洵。 弄完过后,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说马上就要去球场训练。 周绵喃故意把书包收拾得很慢,临走时,只剩下她和贺俞洵。 他也准备走,却偏头看了她一眼。 “同桌。”贺俞洵开口,“这么晚还不回家。” 他主动跟自己搭话,周绵喃心里微不可见地动了下。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8节 “有点事。”她竭力压抑着自己,语气平静。 “什么事。”他问。 “...”随便找的借口,她怎么知道会是什么事呢。 周绵喃沉默两秒,找出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借口:“刘老师找我谈话。” “那之后应该没什么事了。”他说,“待会回家顺便给我送瓶水。” “礼尚往来。” 周绵喃诧异之余,怀揣着隐秘的心思,走到球场,却发现他不在。 他们都说他去换衣服了。 周绵喃原本想放下水就走的,没看到他,又有点不甘心。 这时许泽也看到了,走过来跟她搭话:“哎,周绵喃,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水。”她如实回答。 “嗯?!你给谁送水?” “...贺俞洵。”她犹豫两秒,坦诚地说出这三个字。 “?” “不对啊,洵哥上次不是说不感兴趣吗?”许泽挠挠头。 “...不感兴趣?” “是啊,他说你...没事。” 话说到一半及时止住,许泽看向她,话锋一转,目光揶揄,试探:“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男生的脑回路往往都是直白不加掩饰的,尤其像许泽这种超级直男,从未想过照顾女生的面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轰地一声,周绵喃大脑瞬间空白,像被戳中了心事,但她竭尽全力绷住自己,脸上煞有介事地装着淡定。 “我…” 刚想解释,耳畔蓦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喜欢谁?” 第57章 .校园番外3 低沉悦耳的嗓音她再熟悉不过,周绵喃一窒,瞬间抿唇噤声。 贺俞洵慢慢走过去站定,那双狭长的黑眸定定注视着面前微微低头的女孩子,因为是俯视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柔软的发旋。 见对方不肯回答,他侧过头,不咸不淡地瞥了许泽一眼。 “…?” 后者不明所以地挠头,刚想解释,被球场上的队友催促着赶快过去。 “那个,洵哥,要不你问周绵喃吧,我就先过去了哈!” 许泽总觉得这两人的氛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但他并不感兴趣,讪讪地圆完场果断跑路了。 于是这里只剩下她,和他。 周绵喃仍旧抿唇沉默,那份答案其实早就呼之欲出,可她害怕捅破这层窗户纸。 正想着,手中忽地一轻,那瓶廉价的矿泉水被他拿过去,毫不客气地拧开瓶盖喝起来。 他喉结滚动时的样子实在性感,下颚线无比分明,周绵喃偷偷地被吸引了目光,在对方察觉前却又迅速移开。 “水已经送到,我先走了。”她温软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情绪,心事都藏在眼睛里,垂着眸始终不敢看他。 “…”对方没有回应。 周绵喃说不清那一瞬的失落是为什么,只是转身时,手腕被他拉住,手心里突然塞了个硬物时,凝固的情绪又瞬间融化。 “谢谢同桌。” 他嗓音里含的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冬日里的热酒,轻易叫人沉醉。 周绵喃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听出他的好心情。 她也忍不住跟着翘起唇角,路过操场时,举起手机捕捉他投篮的帅气背影。 拍完后,想起什么似的,拿出刚刚揣在兜里的东西摊开。 一颗柠檬味的糖果。 安静地躺在她手心。 - 周绵喃在球场见到贺俞洵的时间多了起来。 这次的比赛校方很看重,在开赛前三周,还特意选出周绵喃等几个比较漂亮的女孩子排练开场舞。 “阿喃,到时候我穿的那套苗服记得偷偷给我改大一点奥。”同样入选的许芮有点不好意思地悄声朝她撒娇,“最近几天吃得有点多了呜呜呜…” “好呢。”周绵喃应下来。 这次的舞服是校方特地邀请了辜鹤等几个本土的蜡染大师制作,而辜鹤则将部分任务交给周绵喃。 正式表演的前一晚,周绵喃竟然有些紧张,她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肉眼可见的焦虑。 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要在贺俞洵面前表演,她就生出强烈紧张和期待的心情。 磨蹭排练的时间太晚,最后甚至还惊动了辜鹤,问她大半夜的不睡干什么。 周绵喃胡乱应着:“马上就睡。” 她强行按捺住异样的心情,迷迷糊糊地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因为活动盛大,艺术节这三天都停课。 更衣室里,许芮看着周绵喃穿着最小尺码的苗服居然都还显得宽大,狠狠羡慕了。 她斜对面是夏稚苑,上次主动跟贺俞洵送水的那个女生,平日里因为长得不错、家境好,也有男生追捧。 “苑姐,你今天真美,待会不得迷死贺俞洵!”一个女孩夸赞道。 夏稚苑对这样的吹捧很受用,她笑着给自己涂上dior的口红,漫不经心回答:“这次相信他一定能注意到我。” 说完,她看见对面同样在化妆的周绵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钱连个像样的化妆品都没有,真是穷酸,还有上次,她给贺俞洵送水的消息传到耳朵里,怎么那样招人讨厌呢。 …… 开场舞很快进行,周绵喃站在c位,舞姿妙曼动人,很多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大家的舞蹈基础其实都差不多,但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容易,很有天赋。 贺俞洵原本对这样的表演兴致缺缺,在看见她出场后,便倚在角落,一瞬不瞬地注视着。 女孩子的腰细得不像话,五官端正,肤白貌美,舞动时银饰哗啦作响,裙摆蹁跹,带着本土文化特有的民族美感。 “啧啧啧,看得我流口水了都!平时我咋没感觉出来,咱们蓝寨中学的女生这么有魅力呢?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是啊是啊,听说美女们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周绵喃家做的。” “她家做的?”贺俞洵挑了挑眉,淡声问。 “对洵哥,她师父是蜡染大师,周绵喃从小耳濡目染,做蜡染也挺牛,她在初中就拿到市级奖了,喏,你看,她穿的那身就是自己设计的。” 贺俞洵看得仔细了一些。 裙摆图案的纹样神秘古老,泛着生命原始的美感和张力,衬得她无比灵动,舞姿干净、柔美,就像不染纤尘的仙女。 他喉结滚动了下。 “哎哥,你上次打球的手伤还没好吗?”许泽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打断了他的注意。 “小伤而已。”反应过来的贺俞洵并不怎么在意,冷淡道,“别大惊小怪。” - 夏稚苑高兴坏了。 从贺俞洵一出来,她就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表演中不曾移开。 果然自己是能够吸引他的,从以前她就受到男生追捧,这下更给了她很多自信。 球赛结束的时候,发现贺俞洵独自去更衣室换衣服,她逮到这个机会,在走廊堵住人。 “贺俞洵。”她笑意盎然,软软地问他,“你觉得我今天漂亮吗?” “恭喜你们今天又赢得了胜利,好厉害呀,晚上我请你吃夜宵好不好哦?” “你若是想的话…晚点我单独送到你家也可以。” 她看着温温柔柔的,说出的话却大胆又放荡,带着强烈的暗示。 贺俞洵连眼神都不给,转身就走。 夏稚苑恼羞成怒地叫他:“等下!” “你干嘛不理我啊?这样好没礼貌啊,不管你愿不愿意,总得给我个答复吧?” “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他如她的愿,冷冷地抛下这几个字,把夏稚苑成功气哭,扭头跑了。 等她彻底消失后,贺俞洵眼都不抬,淡着声催促:“别躲了,出来。” “...” 安全出口的转角缓缓走出来一个女孩,是周绵喃。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不过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正好撞见。 “道什么歉。”看见是她,贺俞洵的语气蕴着不易察觉的缓和,说完准备去更衣室,衣摆却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拽住了。 “...上次糖的谢礼。”周绵喃举着药膏,动作小心翼翼,示意他接过。 “...如果你觉得看不上...就扔了吧。” 周绵喃说话很小声,或许是被他刚刚无比冷硬的态度吓到。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79节 贺俞洵眼神深了些,自然无比地接过来:“怕我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他自己都没当回事的手伤,却被她细心地注意到。 “……” 周绵喃表情仍旧有些不开心,在意着他刚刚的那句话,鼓起勇气,咬着唇,慢慢憋出几个字:“你真的…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上次在球场许泽说的话,还有夏稚苑表白时他拒绝的态度,让周绵喃明白,他好像对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不感兴趣。 被暗恋的crush否定,这样的失落感会让胆小鬼冲破束缚。 贺俞洵眯着眼,唇角弧度不易察觉地扬了下:“你猜。” - 周绵喃被他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说得心驰意动。 白天读书的时候还好,睡前或者空余时间就会忍不住地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加上的微信里,分享的日常也在不经意间越来越多,联系方式是在上次送药加的。 篮球赛过后,贺俞洵还是会在操场打球,周绵喃也还是不敢戳破这层关系,永远都在角落默默观察着他。 他的态度模糊得让她没法确定,她又没法将这件事跟其他人倾诉。 那天,许芮给她发了张照片,说是看到在球场,一个男生抱着不同的女生很亲密,背影很像贺俞洵。 周绵喃看到消息的时候,心都凉了,她假装不经意地在微信上问他:现在在球场吗。 贺俞洵几乎秒回。 [h]:没有。 [h]:怎么了。 周绵喃犹豫着没有回复。 他又很快发了张照片过来,背景是套房,整个寨里最豪华的酒店。 像是自己查岗,他主动报备似的,周绵喃心中松了很大一口气,有些羞赧,她指尖微动,解释: [刚刚看到一张照片。] [很想你。] 那个像字打成了'想',周绵喃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欲盖弥彰地又打了个像字过去弥补,心情像气球一样瞬间爆炸。 贺俞洵很快回过来: [是么。] [有多想我。] 他是故意的吗? 周绵喃心跳顿时错乱一拍。 过了十几秒,对方才打了个‘像’字过来,分明是学她。 他一定是故意的。 周绵喃把照片发过去就赶紧关闭手机屏幕,她现在整个大脑都宕机了,足足过好几分钟才鼓起勇气重新打开手机。 他回了她: [除了身高,其它都不像。] [我很专一] - 偶尔周绵喃也怀疑,他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想法,但她始终懦弱地没有勇气跨过这一步。 那天又是下雨天,梅雨季节即将到来,雨总是喜欢下个不停。 周绵喃忘记要带伞,放学待在教室里写作业太过专心,以至于出去时人已经寥寥无几,学校现在除了她,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 周绵喃把书包捧在头顶,趁着雨势小的时候咬牙冲出去,结果跑到一半,雨突然下大,她整个身体几乎都被淋湿。 贺俞洵从超市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撑伞过去接她的时候,雨滴恰好淋在她睫毛,像噙了泪花,样子可怜兮兮的,很像那只猫。 不过现在没有人会把她裹起来,放到干燥的地方。 贺俞洵撑着伞,一直送她回了家,话语中罕见地蕴着数落:“乱跑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找别人借伞么。” 周绵喃被桑姨再严厉地批评苛责都没哭过,他用这样教训的语气说了她之后,就突然感觉有点委屈。 “都走了...我怎么借。”她瘪着嘴,小声反驳。 “...” 贺俞洵当时停顿了下,女孩子的模样其实很狼狈,他那时候就滋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是可以说点什么的。 但他最终只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只是过了几秒,还是没憋住:“下次没带伞就跟我说。” 说了,然后呢。 他会来接她吗? 周绵喃害怕这只是她的一场美梦,不敢继续问。 “还不明白么。”察觉到她的情绪,他给了承诺,“等着。” 可是从这之后,他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周绵喃甚至以为,那只是他开的玩笑。 这样的暧昧期持续在5月20日那天被彻底中断。 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晚饭时间,校园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表白广播,不怎么稀奇,周绵喃的名字也被提了好几遍。 她充耳不闻,埋头在教室做题。 只是最后,却突然换了。 大概是提前录的音,听到熟悉的男声时,她愣了愣。 “这首歌,我想送给高二1班的周绵喃。” 仿佛是隐约察觉到某种预兆,她不由自主地停下笔,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正好他也回视她,那双狭长黑眸中溢着再明显不过的温柔情绪。 他忽地勾唇,不怎么明显地笑了下,却笑得她耳根发烫。 歌曲前奏温柔抒情,歌词鼓点却是越来越明显的强烈,仿佛是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第一句缓缓流泻出来时,他也跟着唱,目光锁着周绵喃,开口时嗓音低醇又深情,清晰得根本不允许她躲。 “做我的猫。” “想把你搂在怀里使坏…” 窗外天色正好,白云柔软得像棉花糖,黏糊暧昧。 这个夏天很好,周绵喃很喜欢,非常、特别的喜欢。 因为,歌词是他对她隐晦的告白。 第58章 .番外4 周绵喃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和他的年少故事像是诗人笔下的倒叙,在恰当的节点忽然被唤醒、重演。 “宝贝,我们晚点回家再睡好不好?”一道温沉慵懒的男嗓自耳畔响起,轻柔得像在哄小朋友。 眼皮传来的触感痒痒的,冰凉唇瓣相贴,如羽毛拂过,周绵喃忍不住睁开眼,正好对上他温情的目光。 她停滞几秒,逐渐清醒,劳斯莱斯早已熄火,忽地意识到,不过坐了会儿车的功夫,自己竟然睡着了。 周绵喃从他肩头退出,慢慢坐起,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掉落,她想到今晚的饭局,神色难得有些局促:“阿洵,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车才到几分钟。”贺俞洵揉了揉她的头。 “那我们上去吧,让兰姨她们等久了不好。”周绵喃松一口气。 - “阿喃从小就很优秀,在我们那儿是出名的寨花,当年好多男生都追过她!” “...集颜值和才华于一身,天呐,这样的组合谁听了不觉得是王炸!我吹爆!” 许芮激情洋溢的彩虹屁成功把蛮兰逗笑,她目光柔和地看着对方,温声评价:“绵喃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幸运。” “就是,绵喃这孩子性格懂事温柔,跟你呐刚好互补。”她身旁的贾甄也忍不住笑着帮腔。 “哈哈哈,阿姨叔叔你们说错啦!这是我的荣幸嗷!”她一边说话,一边给蛮兰和贾甄将茶杯再次斟满,激情演绎,“是她的优秀,带我顺利脱产,走向了致富的新道路!” “嗯,确实是。”她身旁的陈斯泽勾着唇接话,桃花眼微弯,“多亏了妹妹跟老贺谈恋爱,才能让你遇见我。” “得了吧。”许芮忍不住怼,“你有什么用?你就是我命里的劫。” “啧,这情劫都好几个月了,还没渡过?”他有些郁闷,嗓音低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给我个名分?” “我...” “抱歉,来晚了。” 许芮的话被温柔的女声打断,包厢大门缓缓推开,两道高挑和娇小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绵喃挽着贺俞洵的手,依偎着,笑得温婉动人,而身旁的男人表情和缓,眉眼深情,一门心思盯着她。 两人的外表都十分出众,看起来无比登对。 “不晚。”蛮兰起身过去,亲热地揽着她到自己身旁落座,“饿了吧?菜刚才你们姨父已经点了,看看还想不想吃点什么?” “嗯...”周绵喃敛眉端详片刻,“我还想要这些...”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0节 “好,贾甄,你快去说。” “今天你俩可得多吃点补补身体,这段时间肯定特别辛苦。”贾甄应声,笑呵呵地起身,脸上布着慈爱。 “俞洵呢,想吃什么?” “兰姨。”贺俞洵语气随意,“我跟她一样。” 蛮兰唇角的笑意更明显。 ... 整场饭局吃得非常愉快,聊天氛围轻松活跃。 周绵喃的酒原本被贺俞洵挡下了,陈斯泽抓到,笑着打趣他这时候还护短可不行,觥筹交错间,她也跟着举杯一次又一次,喝到后来甚至有些上头。 休息的间隙,耳畔悄然传来贺俞洵的叮嘱:“别喝太多,量力而行。” “知道了阿洵。”她缓缓眨眨眼,对他偏头笑了下。 饭局进行到中途,几个男人出去吹风醒酒,包厢里只剩下蛮兰和许芮还有周绵喃,女性之间聊起的话题总归要亲密些。 “绵喃,你跟俞洵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猝不及防被问到这个问题,微醺的周绵喃迟缓地思索了下:“暂时还没有考虑,我跟他现在都忙事业...” “哎呀这完全不影响鸭!搞事业的同时,顺便抽空结个婚,两手抓,两手硬嘛!” “...” 周绵喃忍俊不禁,她给对方夹菜:“芮芮怎么说得好像结婚跟吃饭一样简单。” “哈哈哈,那确实不就是领个小本本的事吗!”许芮吃掉周绵喃夹到自己碗里的肉,语气揶揄,“而且我看洵神早就急不可耐了叭。” “别的不说,光是他看你的那个眼神,大屏幕里都能够感觉到那种拉丝的爱意哦,真的,磕死我了!” “他肯定是属于那种自愿坠入爱河,还妄想把河水抽回家的超级恋爱脑叭!表面高冷,内里却是个情种,八年都忘不掉你!蛙趣小说都不一定敢这么写!” 讲嗨了的许芮放下筷子,摊手,激情总结高光发言:“所以我宣布,洵神就是古希腊掌管纯爱的神!他真的超爱!” 蛮兰听完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她转头看向周绵喃,难得赞同:“俞洵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得出来。” “...” 周绵喃垂眸没有回答,耳根发烫,唇角翘起的弧度分明泄露了心情。 - 饭局过后告完别,周绵喃困得东倒西歪,眼尾泛着娇艳的红,在车里恹恹的。 “阿洵,我要是晚回家了,会被罚的...”她嘴里模糊不清地呢喃着,显然醉得不清,以为还在读高中。 “不会的,我罚你做什么。”贺俞洵神色清明,看不出任何醉意,耐心地揉了揉身旁喝醉的女朋友的头,有了前车之鉴,若是他不哄着,她肯定要闹脾气。 临下车,他站在打开的车门前朝她伸手:“阿喃,该出来了。” “不要不要,我还不想...”她眯着眼昏昏欲睡,又有几分耍赖的性子。 贺俞洵不着急,开口语气淡淡的,后半句蕴了些意味深长的调:“你现在不出来,那我等会也不出来。” 他嗓音明明温沉,但周绵喃就是从这里面听出了一丝危险。 “我走不动了嘛...”她委屈地嘟囔,思索两秒,忽地弯唇,撒娇跟他商量:“阿洵,你背我好不好?” 似曾相识的场景。 眼前的女孩子咬着唇,鼻头发红,盈盈如秋水般的剪瞳里浸着明显的期待,或许没有哪个男人看了能忍心拒绝她。 贺俞洵盯着她略带讨好而不自知的神情,静默几秒。 - 银色月光倾泻而下,温柔地披洒在大地,将两道亲密交叠的影子拉长。 “阿洵,我是不是很重?” “有一点。” “啊...那我是不是该减肥了。”周绵喃浑然不知,苦着脸,泛着酒味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语气懊恼,“为了跟你约会,我还特意做了一条新裙子,这下肯定穿不上...” “我们阿喃这么乖么。”他语气正经了些,“逗你的。” “不重。” 周绵喃啊了声,控诉他:“你骗我。” 不过想到她并不是真的长胖,瞬间便露出笑容:“那我可以穿那条裙子啦。” “嗯。” 她勾住他的脖颈,偏头在他侧脸上‘啵’地亲了下:“阿洵,我刚刚做梦了...梦到了我们的初见,特别特别甜。” 贺俞洵猝然勾唇,温软的触感弥留,泛着她特有的甜润气息。 可刚说完,周绵喃的语气忽地闷下来,有点难过,“我还梦到后来我们分手,我把你伤得很重...” “你叫我走了就别回来,我走八年,你等我八年。” “中途你找过我好几次,可我从来都不曾回应过...” “我怎么会这么过分呢...” “阿洵,对不起。” 她想到后面的事情,就感觉心脏特别特别疼,巨大的歉疚和遗憾蔓延全身,睫尾很快被泪珠沾湿,说话都隐约染上了些断断续续的哭腔。 贺俞洵顿了顿。 沉默片刻,他轻着声哄她:“早就原谅你了。” “阿喃乖,别难过。” ... 回到别墅,贺俞洵把她抱到卧室的床上休息,自己则下楼去厨房做了碗醒酒汤。 主卧内的暖气调得足够,他推门进去时,映入眼帘的画面是猝不及防的冲击。 昏黄的灯光下,周绵喃侧卧在铅灰色的鹅绒被褥之中,不知何时褪下庄重的苗服,身上只剩薄薄的吊带衬裙,勾勒出线条起伏的妙曼身材,肌肤白得似玉,而精致的小脸上,表情难耐。 她开衩的裙摆露出一截细腻的大腿,往上是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到领口撑出饱满的弧度若隐若现,香艳撩人。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瞬间就想到此前几次掐着她的细腰... 贺俞洵迈步走过去,将醒酒汤放下。 “宝贝喝了再睡。”他嗓音有些泛哑。 周绵喃意识迷蒙得很,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委屈起来:“不要喝,我热...” 坐起的瞬间,她肩头的吊带不自觉滑落。 贺俞洵的呼吸停滞一瞬,他眯了眯眼,沉沉喘出一口气,即使到这份上,却也不得不抑制着自己,先哄她吃药。 “喝了就不热了。” “听话。” 周绵喃闻到那汤的味道,皱着鼻子,无比抗拒:“不...” 贺俞洵举着那碗汤抿了一口,捧着她的脸,贴住唇,强硬地将汤汁渡到她口中去,起初她不肯乖,被亲得差点呛到,才终于委屈地咽下肚。 “不喜欢喝...” 他伸出指尖在她唇边碾揉,擦去残留的水渍:“是为你好,小没良心。” “你这表情像我在欺负你。” “本来就是欺负我嘛...”她小声地嘟囔着,身体却老实地靠过去跟他贴贴,“不过,我愿意被你欺负的。” “谁让我喜欢阿洵呢。” “有多喜欢。”贺俞洵嗓音沉了沉,语调蕴出几分缱绻。 “特别、超级、无敌的喜欢!”她迷蒙的醉眼睁着瞧他,纤长睫毛在灯光下晕出阴影,笑得有几分傻气,“喜欢到想给你摘星星。” 还挺浪漫。 “或者...把你吃掉。” 贺俞洵猝然失笑,抓着她的手背,偏头在上面亲了下,深情缱绻,嗓音别有深意地低下去:“阿喃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把谁吃掉?” “我...”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他堵住了。 他的吻很温柔,最开始只是浅尝既止,捧着她的后脑勺吮吸唇瓣,待她足够适应了,才慢慢加快节奏,撬开牙关,富有明显的侵略性。 吻越来越深,他专注于品尝着她的味道,舌尖引着她的交缠,彼此呼吸不自觉混乱,偶尔换气的间隙,周绵喃甚至能听到对方性感的喘息声,无形之中勾着她往欲海里坠,意识逐渐溃散。 暧昧的水渍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愈发明显,空气中也像浸润了情香,氛围极其浓烈。 周绵喃被吻得身体发软、头昏脑涨,她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服,周身都发烫,感觉越发燥热难耐。 “宝宝。”绵长的湿吻过后,他抵着她,哑着声哄,“等会再睡。” 周绵喃睁着漂亮的眼瞳,倒影出他已然沦陷的模样,她眼神迷离地轻喘,视线模糊,混淆着暧昧的感官刺激。 “你刚才不是说了想吃掉我么?”贺俞洵勾着唇,手刻意游离下去,将衬裙揉得很皱,像是要刻意引诱她偷吃伊甸园里的鲜美果实,蛊得根本无法招架,语调也低下去。 “给你吃,好不好?” 第59章 .番外5 “怎...怎么吃…?”她醉了酒,随便一哄便轻松上套,被坏心眼的某人引导着,好奇地发出呓语。 贺俞洵猝然笑了。 高定手工衬衫和薄衬裙缓缓跌落在床边,接着是成套的蕾丝小布料,空气里某种情调不断发酵,有不知名的、如同罂粟般的致命香气扩散。 贺俞洵搂着腰,像披着魅惑皮囊的恶魔,气质中极致的危险和瑟感矛盾地结合,忽地转变动作,变成了在下面的一方。 他仰头看着懵懵懂懂的女孩子,指腹略微轻佻地捏着她的下巴,轻声:“喜欢哪里,就吃哪里。” 周绵喃仍旧是懵的,酒精刺激得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偏偏潜意识里还知道要听贺俞洵的话,俯下身,两只纤白的手臂搂着对方脖颈,嘴唇蹭在额头上,毫无章法地乱亲。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1节 贺俞洵眯着眼,享受她的主动,耐心夸奖:“宝宝很棒,继续。” 周绵喃被夸得高兴,缓缓往下移,亲到鼻尖、脸颊...最后才是薄唇,她生涩地学着他的动作,撬开他的牙关探索,对方也逐渐回应,感受到抵着的隐约比刚才更为肆虐,难耐地磨了磨。 贺俞洵被这刺激得闷哼一声,喘息声加重。 周绵喃亲着,意乱情迷之中极度沦陷,似乎有什么在作乱,游移着揉捏,说不清的兴奋感袭来,她敏感地颤了颤。 亲够了,她捧着他的脸,极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表情。 “宝宝吃饱了么?”她停下来的动作,让贺俞洵哑着声询问。 周绵喃缓缓点头。 他憋着某种坏劲,意味深长:“公平起见,那是不是该换我吃了?” 周绵喃被他掐着细腰,很轻松地往上提了提,蔼蔼饱满的雪国之中覆着粉红色花瓣,赏心悦目的视觉冲击,他的舌尖游移、含抿着,卧室里瞬间传出暧昧的水渍声。 她被亲得发软没了力气,身体里像有烈火燃烧。 足够的准备,让他进时无比顺利。 周绵喃觉得自己像条搁浅的鱼,被忽快忽慢的浪潮震得根本无法言语,她细碎的哭腔是另类的兴奋剂,一下又一下,偏偏对方还觉得不够满足,低着声欺负,要她说点好听的才肯放过。 “宝宝,夸夸它,它最听你的话。” “对,就这样,扶稳一点。” 周绵喃的乌黑长发被汗水打湿,贺俞洵也是如此,他将那些凌乱的发丝悉数撩到她耳后,凑过去亲了亲唇。 “阿洵...” “嗯?” “阿洵...”她被他诱哄着说厉害。 “乖。”他满意地笑了,“再夸几句就结束。” 周绵喃不记得自己胡乱说了什么,刺激过后,大脑一片空白,她已经完全分不清是极致的快感更多,还是完完整整的幸福感更多。 余韵逐渐消弭,她伸手撒娇向他索吻,贺俞洵抱着她,低头疼惜地亲了亲她微肿的唇。 周绵喃还没来得及彻底平复,就隐约感受到又有苏醒的趋势,她微诧地缓缓睁开眼眸,正好撞上他目光。 对方咬着塑料包装,指尖捏着其余两个,慢条斯理地将它们撕开。 贺俞洵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另一只手则放在唇畔漫不经心地舔了舔,看她的眼神仍旧炙欲,像是在瞧一道亟待继续品尝的美味佳肴:“还剩三个,不能浪费。” 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过程不得劲,贺俞洵再次进去时,没过多久就起身,他抱着她缓缓到落地镜前。 周绵喃没了力气,像树袋熊挂在树上,他走动时更深,她瞬间溢出的调,软绵得不成样。 贺俞洵亲了亲她,托着,换了个姿势。 尽管意识不甚清醒,周绵喃还是清楚地知道他要干什么,紧张拒绝:“不要…在这里...” “宝贝乖,放松。”他拥着她,用最轻缓的语气故意挑衅,“想不想看看…你是怎么被我x的。” 周绵喃被磨得要疯,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滚烫肌肤仿佛灼烧了所有,欲暧燃烈,疾风骤雨,这次的节奏很猛烈,或许在镜前是一种别样的刺激,被抱着颤抖。 他轻揽着结束,在她耳畔满足喟叹:“宝贝现在的样子很美,它特别喜欢。” 最后一个是用在浴室。 周绵喃坐在浴缸,黑发凌乱地披散着,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始终不曾有消褪的迹象,委屈地哭出来,语气抗拒:“你出去。” “再等等。”他低哄着她,“有点舍不得。” …… 深夜。 卧室里稍微开了窗,将房间内的甜腻气息缓慢散出,冲完澡的贺俞洵出来,修长指尖将暗灰色的睡袍带子系上,垂眸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即便阖着眼,周绵喃的睡颜仍旧赏心悦目,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中,眉目如画,薄唇微张,精致的鹅蛋脸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中,显得柔弱动人。 往下,白皙脖颈遍布星星点点的红痕,是她属于他的证据,同款情侣睡袍包裹的柔软身体富有规律地起伏着,呼吸间,绵长起伏,线条明显,美得如一朵山茶花。 身为养花人,贺俞洵向来精心娇养着她,然而今晚却有些失控,将她欺负得有些过头,连东西都用完了。 不过,他下次还敢。 贺俞洵带着事后的满足感,缓步走过去,俯身在她额间烙下珍惜一吻,躺下时,她立即翻身靠过来,准确无误地依偎在他的怀中。 贺俞洵修长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细腰,明知她听不见,仍旧轻着声低笑:“这么黏我。” 他借着月色端详她的五官一会儿,也慢慢阖上眼。 从前那些没有她的日子,很多夜晚都辗转反侧地失眠,严重时,甚至要借着高强度的酒精麻醉自己,如今有了她在,他的睡眠质量比此前全都要好。 “为什么要骗我...” “...师父。” 安静的氛围里忽地传来她的呢喃,贺俞洵瞬间睁眼。 怀里的周绵喃蹙着眉,表情不安,睡得不怎么安稳,显然陷入了梦魇。 贺俞洵伸出宽厚温热的掌心抚着她背,耐心地轻拍:“宝贝,没事了。” “阿洵...” “阿洵...” 她仍旧没有醒来,连着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哽咽着,语气充满依恋:“阿洵不要丢下我...阿喃好疼...” “我在。” “不会丢下你。” 看她模样痛苦,他的语气愈发温柔:“都过去了,阿喃听话,把那些事都忘掉。” 贺俞洵将她睫尾的泪珠悉数吻去,哄了她几分钟,周绵喃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终于陷入沉睡。 - 翌日。 上午十点。 虚掩着的主卧门被悄悄开了一道缝,两个圆滚滚的小身体一前一后涌进来,狗爪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它们在床头站定,默契地不出声。 周绵喃是被掌心温热柔软的触感给弄醒的。 意识渐渐回笼时,她以为是贺俞洵,发出闷闷的撒娇鼻音:“阿洵...我睡了多久...” “...” 对面没有回答,她困倦地翻身,想去握他的手,反而摸到了浓密的毛发。 周绵喃缓缓睁开眼。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 六目相对,大眼对四只小眼,萨摩耶跟金毛发现自己的妈妈终于睡醒,咧着嘴露出傻里傻气的笑。 周绵喃忍不住也跟着笑了下,困倦地揉了揉眼:“乖乖们是来叫我起床的吗?” 她温柔地摸摸它们的头,醉酒后的嗓音有点发哑:“是不是爸爸叫你们来的呀?” 小狗们又连着汪汪叫了好几声,算是回应。 周绵喃奖励似地哄:“知道了,去玩吧,我马上就起床。” 它们得到回应,顿时富有灵性地扭头冲下楼。 周绵喃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刚一动作,身上传来酸软的感受,她脑海中瞬间浮现昨夜许多不连贯的细节。 “...” 周绵喃脸热着,缓缓撑起身,下床准备换衣服去洗澡,她掀开被子,不经意瞥见了自己身上换掉的睡袍,即便昨夜再多放纵,身体仍旧是干燥的,这些都是他亲手照顾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这瞬间她为他的体贴感到暖心。 简单地冲了个澡,洗漱后推门而出,在楼梯口闻到一阵扑鼻的食物香气。 周绵喃脑袋原本仍旧有些酒后的昏沉,却瞬间被这香味勾得腹中饥饿,慢步下楼,目光瞬间触及眼前的高大身影,是系着围裙耐心烹饪的贺俞洵。 他穿着正经的高定衬衫和西装黑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型;雪白袖口被挽了一截,嵌着的钻石袖口折射出低调清冷的光;露出的结实有力的手臂悬在半空,修长手指弯曲,紧握住平底锅,显然正在精心制作早餐。 锅里金黄色的蛋液被热油煎成形后,滋滋地冒着热气,周绵喃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里传来。 她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刻意压低了脚步声走过去,想趁他不注意,张开手臂从后面搂腰抱住,吓他一跳。 然而对方像是早就预料到,在她准备抱上去的那刻,提前将平底锅放好,转身回抱住她。 周绵喃瞬间扑了个满怀。 她仰起脸,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贺俞洵刮了刮她鼻尖:“在你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 “...” 周绵喃被抱着,不经意瞥见他手表上的时间,故意嗔他:“都这么晚了,阿洵,你怎么不叫我。” “睡那么晚,怕你还困。” “那、那是怪谁啊...”她讷讷地控诉。 贺俞洵低笑一声,热气喷洒在她耳畔:“阿喃冤枉我。” “昨晚不是还怪我不卖力?” “你...”周绵喃被他刻意引导着,又想到昨晚的细节,热着脸埋怨,“你狡辩,我说不过你...我当时明明都哭了,你以前说过,不会再让我伤心的。” 贺俞洵亲了亲她微微抿起的嘴唇,承下这话:“嗯,我记着,以后不会让阿喃哭。” 他正经的语气让周绵喃终于舒缓了羞恼,谁知下一秒。 “除了在床上。” “...阿洵!”她语气是比刚才更明显的恼。 贺俞洵盯着她瘪着嘴的生气表情,忍不住再次低头含了下她唇,一触即分,语气染笑: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2节 “宝贝不气。” “待会要是把你的煎蛋气糊了怎么办?” “...”周绵喃不至于跟食物过不去,微瞪他一眼,乖乖放开手到餐桌前坐着等他,只是表情还显得有些娇嗔。 贺俞洵做的早餐向来丰盛,每天都换着不同的花样怕她吃腻,哪怕他们前段时间一起搬进了别墅,他仍旧亲力亲为为她下厨,而佣人只负责定期上门打扫即可。 偌大的别墅里只存在两人两狗共同生活的痕迹,却也并不冷清,反而因为有了厨房的烟火气显得无比温馨。 从前她许下的愿望和憧憬,他都为她实现。 周绵喃觉得,只要是他做的,什么都好吃,没等太久,专属于她的那份早餐便做好了,她迫不及待地咬一口番茄煎蛋三明治,眼眸瞬间幸福得弯起来。 身旁落下一道阴影,是他拉开椅子在身旁坐下,周绵喃不经意瞥过去,某人餐盘里的食物跟她的比要简单许多,甚至还有为她做三明治剩下的边角料。 她吞咽完,举着三明治没吃过的地方递向他,却被他反握着手举到了自己唇边。 “吃你的。” “...” 周绵喃乖乖地吃完,一点都不剩,她咬着酸奶吸管,见对方仍在慢条斯理地咀嚼,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吃饭如此有条不紊,忍不住关心:“阿洵今天不去南寻么?” 贺俞洵侧头瞥她疑惑的模样,伸出指尖为她拂去唇边的奶渍,回答的语调拉长而慢,意有所指:“你想呢。” 她目光游移,果然认真思索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心中一动,难道... 是为了陪她。 “嗯。”仿佛猜到她心思,他低应一声,印证了想法。 周绵喃的唇角情不自禁勾起。 “中午想吃什么?”见对方目光仍旧停留在餐盘中,贺俞洵征询她的意见,“酸汤鱼好不好?” “好。”周绵喃抿出更肆意的笑,眼眸发亮,如漫山花开。 几秒后,想到昨晚的话题,她又耷拉眉眼,有些感慨:“阿洵,我要是真的长胖了怎么办啊...被你这样经常投喂,好担心身材走样,你会不会介意...” 大概关于身材的烦恼是大多数女孩子的通病,女为悦己者容,她并不知道有种名词叫做‘幸福肥’。 周绵喃托着腮,煞有介事烦恼的样子很是生动,捕捉到表情的贺俞洵唇角勾了勾,言简意赅:“不会。” “可是...” 还没说完,她的话被他打断:“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哪怕真如你所说。” 周绵喃的唇角被亲了亲。 对方目光凝着明显的温柔,缓缓道:“我也非你不可。” 第60章 .番外6 被爱的前提一定是漂亮吗? 出众的颜值让周绵喃从小到大的确受到过不少异性的青睐。 有人拿喇叭在众目睽睽之下热切地对她表白过,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一辈子都忘不掉她,可那些承诺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笑话。 只有贺俞洵,用自己的行动和语言对这句话进行最完美的驳论,他不在意她的外表,他只担心她有没有按时和好好地吃饭。 他说的这句话如消融冰雪的烈日,顷刻间便驱逐了周绵喃的所有阴霾。 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是在被治愈和救赎,爱和被爱同时发生,没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思索的几秒,脸颊被轻捏了一下,温软的触感弥留间,来自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诱得周绵喃终于回神。 “发什么呆。” “不理我。” 他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控诉,周绵喃很轻易就听出来,她弯着唇,水眸里含着情意,如实回答:“我在想阿洵。” “——他怎么这么厉害呢,瞬间就能让我的心情变好。” 见她没再烦恼,他也跟着扬了扬嘴角,若无其事继续:“是么,原本还打算接着哄你。” 周绵喃立马煞有介事地抿直唇角:“...那我现在的心情好像还有一点不好。” 她的反应让贺俞洵低笑出声,再度提起此前的话题:“刚才在问你,等下要不要一起去运动。” “运动?”周绵喃有些意外,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他刻意强调,“不是夜间那种运动,正经的。” “...” 她瞬间又想起昨晚的疯狂,一下子有些脸热,小声嘟囔着反驳他:“我又没说不正经...” 他挑着唇,似笑非笑:“怕我们阿喃误解,提前解释清楚。” - 位于黔都郊区的独栋别墅寸土寸金、资源充足,健身房、泳池、观影区应有尽有,自周绵喃和他搬进来以后,因为繁忙的工作,鲜少会用到这些区域,但贺俞洵有定时健身的习惯。 换好瑜伽服,她被他牵着手,轻车熟路地带到健身房。 简单热身过后,周绵喃身体还有一点不适,他只好先带她放松,贺俞洵并没打算让她进行太过剧烈和繁重的运动,毕竟昨夜超负荷那么久,女孩子又很娇气柔弱,得慢慢养一阵子。 周绵喃坐在瑜伽垫上,看他半蹲着,修长指尖握着自己的小腿,耐心专注地替自己按摩舒缓肌肉酸痛的模样,眼眸情不自禁弯成了月牙。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点她深以为然。 贺俞洵原本应该是准备吃完早餐就去书房处理工作的,因为要带她运动,特意调整安排,换了运动服。 房内暖气开得很足,他只穿了薄薄的白色背心配套的运动短裤,撑出明显的薄肌身材;手臂和小腿的线条富有美感,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野性十足,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跟他相比,周绵喃则被衬得越发娇小,体型差十分明显。 “舒.服一点没有。”几分钟后,他抬起头问她,那双狭长的黑眸里映出她的模样,是全心全意的温柔。 “好多了。”周绵喃温声回答。 他凑过来亲她一下。 周绵喃下意识地回应,彼此唇瓣分开过后,知道他即将开始运动,体贴道:“阿洵,你去锻炼,我在这里看你就好啦。” 贺俞洵眯了眯眼,侧过头定定地瞧了她几秒,忽地笑了下。 “光看我有什么意思。” “说了带你一起。” ...... 偌大落地镜前,周绵喃盯着镜里的自己被他颠得一起一伏的模样,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过陌生,她的手死死环住他脖颈,惊呼着提醒:“慢一点,阿洵...” 贺俞洵脸不红心不跳地连续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哪怕周绵喃的重量承在自己背上也仍旧轻松,他手臂撑起又弯曲,爆发力很强,如猎豹般健美。 一组做完,看着如释重负的她,他轻笑:“这才哪到哪。” 明明做运动的人是他,周绵喃反倒累得气喘吁吁,被失重感控得脸颊泛粉,她坐着喘了几口气,被对方抱进他怀里,耐心擦拭掉额头的薄汗。 周绵喃抿抿嘴角,刚想控诉,旁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她注意力被转移,拿过来查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小箐]:老师,这些材料我已经整理好了,您看还需要什么? [小箐]:图片/图片/图片 经对方消息提醒,周绵喃这才想起颁奖典礼过后,她受邀要到意大利参加国际非遗时装展,时间就定在下周一也就是三天后,明天就要出发。 其实一切早就准备妥当,她昨夜喝得断片,再加上今天难得跟贺俞洵同时休假,原本不想这么快就处理关于工作的事宜。 周绵喃瞬间提起状态,点开图片仔细检查,她指尖微动,在屏幕上快速打字,简要交代了一些还需补充的细节。 整个过程贺俞洵都揽着她,下巴搁在肩头,不声不响地瞧着,没有打扰,手下的力道却不自觉微微加重,抱得更紧。 感受到他的异常,结束工作的周绵喃放下手机,手覆在他揽着自己腰的手背上,温声问:“怎么了,阿洵。” “...” 贺俞洵没有立刻回答,几秒后才淡声开口:“继续么。” 周绵喃想到刚才的经历,摇摇头,表情抗拒:“不要了...” 贺俞洵沉顿几秒,不知想到什么,黑眸中隐约闪过不知名的情绪,嗓音低醇:“那我们换种方法。” 周绵喃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对方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注意力,白色背心被他撩起,轻飘飘扔到地上,同时他的身材也暴露在视野中,一览无余。 薄肌形状漂亮饱满,腹部沟壑分明,腰身劲瘦,人鱼线若隐若现,荷尔蒙简直要溢出来,性张力很强。 捕捉到她罕见的直勾勾的眼神,贺俞洵唇角挑起,往后仰躺:“趴/上来。” “...?” 周绵喃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磨蹭着没有动作,懵懵地想,有这种运动的姿势么,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没等她继续思考,手被他握着,猝不及防一带,整个人瞬间严丝缝合地贴在了他身/上。 “宝贝。” “打个赌。” 贺俞洵仍旧抓着她的手没放,语气低缓,故意诱哄:“像这样托着你,做300个起步。” 她被他举起又放下,两个人的距离拉开、贴近,姿态亲密,彼此的唇角也因为靠得近,蹭了一下。 “要是不能完成,我们下次的夜间运动就取消。” 周绵喃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只在意着他说的放过自己,眨眨眼,应允下来,又谨慎地问:“那要是做到了呢...” 贺俞洵猝然笑了下:“超过100个,晚上多做一次。” - 冬日暖阳。 午后的余韵叫人犯困。 主卧门忽地被推开,贺俞洵抱着吃完午餐在沙发上犯困的周绵喃,轻柔地放到被褥之中。 一缕淡金色的光束透过半开的窗帘,投在她眼皮中,本就浅眠的女孩子意识慢慢恢复,微睁开眼,撅着红肿的唇埋怨他:“...你故意的,我要毁约。”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3节 他的精力和耐力简直恐怖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刚才几百次的托举,让周绵喃的嘴唇都被他亲肿了,这哪里是锻炼,分明就是欺负她。 贺俞洵微低下头覆在她耳边,悠悠道:“宝宝,抵赖没用的。” 周绵喃有些恼,嗔他,被对方伸出掌心覆在她眼皮,视野瞬间消失,变成漆黑一片,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是他的吻落下:“好了,乖乖睡觉,补充体力。” 身旁的地方陷落,他也跟着躺下来,搂着她耐心哄睡,被这样安抚着,困意不知不觉袭来,周绵喃果真安心地闭上眼。 …… 再次醒来时,落地窗外流光绚丽,高楼大厦色彩变幻,整个黔都的夜景因绝佳的地理位置被尽收于眼底。 主卧里光线昏暗,沙发旁开了盏夜灯,光源之下,贺俞洵正坐在那里专注地审阅文件,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晕染得柔和几分,高挺鼻梁架着一副半黑框眼镜,平添斯文禁欲的味道。 他的脚边是两只狗依偎着闭眼睡觉,窗外的万盏灯火仿佛成了陪衬他们的背景,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温馨感。 “...” 周绵喃仍旧有些睡眼惺忪,没出声打扰,浅浅地伸了个懒腰,只是她的动静瞬间就被对方注意到,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缓步走过来。 “醒了。” “饭已经做好,还给你订了份奶茶。” 他温情的模样带给周绵喃的感受和刚才专注于工作的精英模样截然不同,很明显的反差,成熟气质中晕出几分人夫感。 周绵喃弯了弯唇,因他的体贴而舒心:“阿洵真好。” 他哼笑一声,佯装不满:“平时就不好了么。” “平时也对我好。”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对方配合地低下头,周绵喃顺利地凑到他侧脸亲了下。 “这点补偿不够。”他微微偏头露出侧脸,“再亲一下。” 周绵喃照做,在即将贴到对方的瞬间,他却故意把头偏回来,四片唇瓣瞬间相贴,他滚烫的气息顺着唇缝渡入她口中,无关情欲,温柔缱绻。 周绵喃的嘴唇仍未完全消肿,他浅尝既止便稍微退开。 “这才够。”贺俞洵很满意,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头,“躺好,外面这么冷,我去给你拿。” 晚餐后,周绵喃坐在沙发上,靠着他肩头,各自处理工作。 这次的国际非遗时装展对于她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挑战,也更是难能可贵的成长机会。 作为非遗蜡染特色品牌主创人和新秀设计师,周绵喃肩上担负的责任并不轻,这次蝶羽推出的主打设计能否得到国外专业人士的认可,是走向国际市场的关键。 她做事向来严谨认真,对待工作更是无比重视和缜密,一旦投入状态,精神便高度集中,说话的语气也跟平时截然不同,沉顿有力。 “再联系一下宣传部,务必在各个平台都投放广告,扩大本次活动的宣发力度,提升口碑和影响力。” “这个季度的市场调研总结做得比较精细和全面,但有些地方还需要多加推敲...” 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小时,等到结束工作摘下耳机,她这才发现贺俞洵早就放下文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底蕴着温柔,耐心等待她。 他伸手拿过茶几上倒好的温开水递到她唇边,周绵喃接过来喝了几口便不喝了,他就着她喝过的杯口,把那杯水喝得见底:“周总诸事操劳,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周绵喃翘了翘唇,侧身搂住他劲瘦的腰:“贺总也是。” 贺俞洵自然地抚她头发,刚准备开口,眉头忽地微微蹙起,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又头痛了么?”察觉到异常,周绵喃坐正身体,伸出柔软的手覆在他手背上,一起帮他按摩,“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 周绵喃的力道不轻不重,他配合地松手,嗯了声,眉头逐渐舒缓。 “阿洵,你把头再低点,我给你多按一会儿。” 他干脆躺下,头靠在她柔软的腹部,阖着眼,任由她的手在自己额角处按摩,就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周绵喃盯着他毫无防备、罕见地流露出极淡脆弱感的模样,态度认真:“阿洵还是应该让私人医生给你开点药。” “...” 贺俞洵微微抬眸,盯着她担忧的神情,伸手摩挲她柔软的脸颊,语气自然,不怎么在意:“阿喃就是我的药。” 他的甜言蜜语对周绵喃来说一向都很有效果,但这次不同,想到明天的分别,她情绪难得有些低落,不赞同地回答:“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陪在你身边的...” 贺俞洵刻意曲她的话:“知道,没想绑着你。” 见她仍旧不开心,沉默几秒,他又问:“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还没...”周绵喃闷闷地说,“晚点再弄。” 她珍惜着今日仅存的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不想这么快就打包好,行李是分别的证据,她根本就离不开他。 “好。”贺俞洵坐起身,黑眸定定瞧着她,没头没尾地道出一句,“我也是。” 他同样也舍不得。 - 眼看还早,周绵喃现在根本毫无睡意,突发奇想提议看恐怖片。 其实她这段时间的压力并不小,接踵而至的行程和频繁出席活动,使工作量比之前多出整整几倍,再加上马上要开启异地恋的焦虑感,她此刻很想做点什么缓解心情。 贺俞洵自然是无条件的纵容,陪她一起,在投屏影片亮起之前,再次不紧不慢地向她确认:“真的要看么。” 他压低了声音,像照顾她面子似的,在耳畔悄悄提醒:“阿喃待会别哭鼻子。” 周绵喃表情一凝,想到自己有他在身旁陪着,自己脚下还有两只威风凛凛的护卫犬在,有什么可退缩的呢,一点都没在怕的。 她抿抿唇,故作镇定地反驳。 “阿洵,你在小看我。” “都这么大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嗯,那就好。”他悠悠开口,语调不紧不慢地揭她短,“我记得以前在游乐园的鬼屋里,不知道是谁,全程都缩在我怀里...” “那都是过去好久的事了。”她讷讷打断他,小声催促,“可以开始看了。” ...... 事实证明,周绵喃真切地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不小,光是影片正式放映前的那段阴森音乐就让她开始头皮发麻,身体不自觉悄悄地往贺俞洵身边挪了挪。 不过很快,她发现这种心慌又刺激的感觉确实能够暂时压下消极情绪,周绵喃渐渐来了兴趣,继续往下看。 他选的是一部充满日式特色的恐怖片,阴沉的天空,压抑的房间,还有那些诡异的建筑布局细节,显然在为后面的高能慢慢作铺垫。 在看到主角一家明知道房间不正常,却还是选择要搬家时,‘阅片’程度为零的周绵喃忍不住真诚又小心地发问: “阿洵,他们为什么非要住进去啊...不住不行么?里面明明这么危险...” “导演不让。” “...” 犹疑之际,音乐忽地开始紧张起来,气氛渲染到位,主角缓缓推开了传说中的禁忌房间的门... 她屏住呼吸,身体慢慢僵硬。 门被一点一点地拉开。 “汪汪汪嗷!” “汪汪!” 身旁的两只狗突然毫无预兆地叫起来,吓得她忍不住一激灵,忙侧头安抚,也是这时,影片里的大门终于打开,音乐陡然上升到最大阙值。 周绵喃慢慢转过头。 第61章 .番外7 周绵喃跟屏幕里的阿飘缓缓对上目光。 那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经过特效处理后,眼部两个黑洞般的窟窿无比恐怖,她眼神阴郁怨毒地盯着镜头,看起来就像马上要冲出来讨命债。 人在受到极致惊吓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迅速做出相应的反应,起码在短暂的那一秒里,周绵喃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骤停,全身血液凝固。 屏幕突然黑掉。 周绵喃的眼皮被男人温热的手掌心覆盖,视野漆黑一片,紧接着,她的腰被揽着陷进温暖的怀抱,对方宽厚的胸膛包裹着周身,充满了无可比拟的安全感。 “吓到了?”他抚着她背耐心地轻拍,喟叹着,语气很柔,蕴出明显的心疼,“不怕,都是假的。” “...” 周绵喃头埋在他怀里迟迟没有回应,很快,贺俞洵就察觉自己的衬衫领口被泅湿一小片。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萨摩耶跟金毛察觉到异常,毛躁地围着他们转圈,狗是好狗,可惜它们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嚎的那几嗓子也是害周绵喃受惊的诱因。 贺俞洵眼神带着明显的警告,瞥过去,伸手比了个‘出去’的手势,狗狗们会意,耸拉着尾巴不情不愿地离开。 私人影院里只剩下他们,狭小空间里弥漫着温言絮语。 很难想象,人前矜贵冷情的总裁也会露出冰山融化的一面,低声下气地哄着,这是他在她面前才会有的表现。 “不哭,我们阿喃最坚强了。” “......” 几分钟,周绵喃环着对方的腰身,被他哄得终于肯慢慢抬头,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任谁看了都心疼。 她鼻头红红的,睫尾沾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咬着唇,表情有点委屈,显然刚才确实吓得不轻,平日里成熟理智的模样全然消失,反而多出几分女孩子的脆弱感。 贺俞洵的胸腔忽然就有些发紧,后悔自己刚刚同意她的要求,真哭了,心疼的还是他。 周绵喃任由他指尖弥留在自己眼睫处悉数擦掉泪珠,她慢慢开口,语气闷闷的:“我没哭,这是生理性眼泪...” “嗯。”他承下她的话,“不是哭鼻子。” 她慢慢开口:“阿洵,你不能嘲笑我...” “不会。”他抓着她的左手,在指腹处的订婚戒指虔诚地吻了吻,“疼都来不及。” ...... 因为今晚的插曲,周绵喃后面几乎是跟贺俞洵寸步不离,就连洗漱也要一起,身为看片的萌新,那张脸带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 昏黄夜灯光线的笼罩中,她坐在矮沙发,看着面前的男人蹲下身,悉数替她收拾行李的模样,渐渐忘记了害怕,只是刚才压下的那种分离焦虑感又开始涌上来。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4节 “落地了给我发消息。” “三餐按时吃,不准贪凉。” 他像认真管教小朋友的家长,事无巨细地对她交代生活细节。 “知道啦。”周绵喃觉得能被人念叨也是一种幸福,非常受用,她捧着腮,语气闷闷地感叹,“阿洵...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等我回来马上就是过年了。” 他们在初夏重逢,凛冬相恋。 这是和好的第一年,周绵喃知道以后也一定会有很多个这样在一起的新年。 “嗯,有没有想要的新年礼物。”他应着,有条不紊地将她的首饰和衣物收好。 “...我还没想好。”周绵喃思索几秒,只能憋出这个答案,“你送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于她而言,现在的生活已足够美满,这是此前都不曾奢望过的幸福,如果非要说的话,她只贪心地希望跟他相处的时间能再多一点。 周绵喃眼尖地看见贺俞洵将自己的备用旗袍拿了出来,忍不住问:“阿洵,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那条裙子拎出来...” 贺俞洵抬头睨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意大利的温度并不比这里高,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 他数落她的话并不是没道理,周绵喃只是想着以防突发情况的发生,并没有考虑过这些因素。 她立即拿出手机查了查当地的天气,如果真穿那条裙子,可能会冻成人干...周绵喃理亏地应下来。 收拾完后躺下,周绵喃窝在他的怀里怎么都没有睡意,想到明日天亮就要离开,抱着他腰的手忍不住悄悄缩紧。 原本正阖着眼小憩的贺俞洵瞬间开口:“睡不着?” 周绵喃本来没想打扰他,听到对方温情的嗓音,忽然就有些收不住,闷闷开口:“嗯...” 贺俞洵另一只揽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抚上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哄睡,云淡风轻的语气:“要是难受,明晚我过去陪你。” “不要了。”从黔都到意大利的距离并不短,他来回奔波,怎么可能像儿戏一样,周绵喃立马拒绝,“阿洵,我不想你太累。” 贺俞洵睁开眼,借着月色看清怀里的女孩子神情,分明是一副舍不得又强装懂事的模样,他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说过,见你就不累。” 哪怕十几个小时的路途,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周绵喃唇角抿起一点笑,因他的话而安心,却也还是拒绝了。 “明天走的时候东西带齐,不要丢三落四的。”他抓着她的左手举到眼前,指腹在中指戒痕处缓慢摩挲,“尤其这里,每天都要戴好。” 几千万的订婚戒指,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周绵喃对他的占有欲很受用,凑到他脸颊边亲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阿洵干嘛不放心我,早都是你的了。” “嗯。”他眯了眯眼,“也得让其它人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这个情意绵绵的离别之夜,他没有想着做些什么,只耐心地陪着周绵喃说话,直到她终于闭上眼睡着。 贺俞洵紧紧地拥住她,后半夜几近失眠。 - 清晨,周绵喃睡眼惺忪地登上了飞机。 机舱的窗外云层涌动,她眯着眼,神态恹恹地瞧着,就像失去滋养的花,隐约呈现出枯萎和凋零的势态。 “老师,这是你昨晚要的资料。”头等舱里,小箐过来交文件,见对方罕见地露出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担忧,“老师没事吧?” “没事。”周绵喃收回略微忧郁的目光,掩盖所有情绪,恢复平静,“跟模特联系好了吗?” “嗯嗯,anna小姐说已经收到衣服了,在等我们。” 这次的时装周为期三天,周绵喃有幸受邀带着自己的设计出现在国际服装展,她身为年轻的外国设计师,自然备受当地的瞩目和期待。 “好。”她温声应下,“等会先过去跟她沟通。” 飞机逐渐奔跑、腾空,离黔都越来越远,周绵喃反复浏览着手机里几分钟前发来的短信,因那几个字匀出无限的力量。 [一路平安] [静候归音] 汽车行驶在异国街头,意式建筑充满明显的古典主义色彩,教堂和广场上的白鸽盘旋或停驻,闲适和谐。 红绿灯前,车缓缓停了下来。 趁这个空档,周绵喃低头,细细地浏览着邀请函里整个服装展的流程,悉数记住重要的细节部分。 这次的服装展如以往般隆重,举办的规模十分盛大,很多各界名流都慕名而来,譬如富绅阔太、明星演员、爱豆都受邀在列,自带许多的人气流量和话题。 “啊啊啊啊啊,老师我今天才看到,阮旎竟然也会去!”身旁的小箐看见名单,突然嚎叫。 周绵喃顿了顿,果然在演员那一列里发现阮旎的名字,她对娱乐圈向来不感兴趣,温声问:“你很喜欢她么?” “是的是的,她演的情绪电影《寂》特别好看!当年一线大导演指定要她演呢,虽然才二十岁,演技简直绝了!天赋过人!” 周绵喃忍俊不禁,掀唇淡笑:“看来你是她的真爱粉了。” “嘿嘿。”小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谈到偶像非常激动,话也多了些,“我家里有很多她的海报周边。” “妹宝平时很低调,都不怎么出席这些活动,网传她家里超级背景不一般,拍戏只是兴趣爱好...” 红灯闪烁,汽车再次启动。 窗外突然飞速驶过一辆豪车,在灯绿前急刹停了下,准确无误地踩着线通过,有点像在炫技。劳斯莱斯的外表通体漆黑,跟贺俞洵的那辆很像,周绵喃忍不住侧头看了眼。 半开的后座窗里,现出一个顶级漂亮的年轻女孩子的脸,她黑眸黑发,五官精致,眼尾坠着颗淡淡的泪痣,披着狐氅,衬得气质纯欲甜美又不失贵气。 “还有什么小道消息透露她早就已婚,家里的那位背景煊赫,恋爱脑到不愿意她跟自己分离...哈哈哈,真的好离谱。” “反正我真的很惊喜,到时候一定要找她要个签名!” 小箐的感叹还在继续,周绵喃收回目光,不知想到什么,低应一声。 ..... 跟模特anna接洽的过程非常顺利,她走秀的经验很足,穿上改良蜡染长裙后,经周绵喃的形容和描述,迅速找到对方需要的感觉,走动时,将东方的古典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忙完已是华灯初上,周绵喃跟小箐吃完饭便回到酒店,冲完澡,褪去一天的疲惫,在浴室洗漱。 她在自己的脸颊均匀涂抹着护肤品,专注又认真,不经意瞥见自己脖子上逐渐淡化的暧昧痕迹,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停下。 “老婆,在国外工作之余不要忘记适当的放松嗷~” “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跨年!” 台上手机里传来的是许芮关切温暖的话语,周绵喃独自在酒店住宿,对昨晚的恐怖片仍旧心有余悸,恰好许芮打来电话,她便一直接听着未曾挂断。 “好呢。” “芮芮也要经常放松自己,压力不要太大。” 她柔声应下,想着回去便邀请许芮到家里聚一聚,这几年她确实都没能跟对方正经地过个年。 “哎呀我这人嘛你知道的哈,向来只奉行一个原则,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指责它人,精神那是杠杠的好!” “对了。”许芮的语气突然变得暧昧,“前天晚上你跟洵神是不是做饭去了?!” “我给你打好几个电话都不接,第二天中午才回,天,你们小年轻夫妻精力就是旺盛。” 她促狭地总结:“这搞得我真是浮想联翩,人心凰凰。” “我...”周绵喃对这种话题仍旧有些不自在,她抚着脖颈上的痕迹,好像仍旧能够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我喝醉了...是他非要...” “啧,阿喃别害羞,这种话题又没什么的。” “你知道嘛,鱼腩cp的超话已经有好几百个粉丝啦,甚至还有同人文,什么民国啊仙侠啊...这些粮尊嘟好香好香。” “不过都没有我现场磕得香。” “同人文...?”她疑惑地出声。 “嗯嗯,就是以你们为主角的言情小说,各种题材都有哦,我现在还在追一本名叫《霸道总裁爱上不霸道总裁》的连载文,可上头了!” “……” 正聊着天,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是贺俞洵打来的视频通话,周绵喃眼眸闪烁,犹豫这时侯该接还是挂断。 察觉到对方的沉默,许芮疑惑地问:“老婆,你怎么不说话了?” 周绵喃还在思索着这个两难的问题,下意识回答:“阿洵突然打电话过来...我马上跟他说我在和你聊天,让他等...” “等什么等,那我就先挂啦,不打扰你们了奥!”话音刚落,她迅速挂断,连给周绵喃反应的一点时间都没有。 周绵喃抿了抿唇,只好接通视频。 映入眼帘的是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贺俞洵的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斯文俊逸,身后的背景非常眼熟,南寻的总裁办公室。 贺俞洵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单手撑着脸,放下工作专注于看她,语调慵懒随意:“在做什么,今天累不累。” “刚洗完脸,还好不怎么累。”周绵喃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想了想黔都的时差,关心他,“这个点阿洵都还在忙么。” “嗯。”他淡应一声,语气再自然不过,“没有人等我,只能加班了。” 因他暗示的话,周绵喃的胸腔里瞬间冒出甜滋滋的情绪,同时又有点心疼:“阿洵忙完早点回去,你也不要太劳累了。” 她为了不打扰他工作,简短聊天过后,想挂断视频,脑海中却蓦地浮现出那张阿飘的脸,瞬间感觉背后发凉。 “阿洵...”她很轻地喊了他一声,语气里充满依赖。 贺俞洵盯着对方心有余悸的模样,准确察觉出她的顾虑:“还怕么,那就不挂电话,我一直在。” “好,我不会出声打扰你的。”周绵喃扬起唇,满足又安心,就像得到糖果奖励的小朋友。 夜还长,周绵喃洗漱完便躺下了,白天的长途跋涉导致身体的疲乏感逐渐涌至脑海,她浅浅地打了个哈欠,侧卧着,双手捧着手机,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 他工作的样子真的很迷人,眉骨高挺,黑眸深邃,那双执笔的手骨节分明、宛如劲竹,翻动文件时修长手指微弯,手背覆的青筋明显,冷欲而性感。 从前,他的这双手也是这样握着她的,一笔一划给她梳理题目思路。 他是永不坠落的天之骄子,也更是只属于她的星星。 周绵喃唇角抿着甜蜜的笑意,慢慢阖上眼。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 有了她的陪伴,贺俞洵觉得工作竟然也没有那么枯燥乏味,短暂休息的空隙,不经意瞥见对方恬静的睡颜,他伸手缓缓摩挲着屏幕,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滑腻柔软的脸颊。 “叩叩——” “贺总。” 徐成抱着资料推门走进:“这是跟蝶羽合作推出的子品牌...”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5节 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阻止,他不明所以地噤声。 贺俞洵的表情是罕见的和缓,轻着嗓音:“她睡着了。” 徐成见怪不怪,能让他们冷厉的贺总这样对待的,也只有周总了,他从善如流地压低声音。 汇报完工作,徐成收敛情绪:“我这就去联系策划...”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之前交代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身后的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漫不经心询问。 “已经布置完毕,烟花、投屏预定成功、永生花冰蓝玫瑰会在三天后空运至别墅。” “好。”他淡应一声。 - 第二天的日程相比第一天要繁琐许多。 一大早周绵喃便被小箐敲响房门提醒起床,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手机已经关机,想来是因为昨晚开着视频的缘故。 他昨晚肯定一直都没有挂断... 周绵喃的手机电量并不多,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因他陪着,她格外安心,一夜无梦,睡眠质量无比的好。 简单洗漱完,周绵喃跟助理马不停蹄地前往milanoe博物馆现场进行预先的彩排。 这座建筑宏伟通达,充满浓郁的艺术特色,时不时会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工作人员穿梭其中,热闹非凡。现场布置已经逐渐显出雏形,以大自然作为主题,绿叶砂石、稚鸟点缀,无比清新。 周绵喃跟负责人进行接洽时落落大方,聊天过程无比愉快。 “欢迎你来到这里,亲爱的周,如果空闲的话不妨停留几天,观赏这里的博物馆特色,我保证你会爱上milanoe。” 对方是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女艺术家,她穿着鱼尾礼服,头戴礼帽和白手套,气质矜贵端庄,刚一见面,她便给了周绵喃最为热情的拥抱,言行中充斥着对她的欣赏和喜爱,这让周绵喃倍感亲切。 周绵喃掀唇露出温婉的笑:“好的。” 她被带着熟悉各个场地,虽然负责人年过半百,却精神十足,介绍时滔滔不绝。 “这是我们的后台和化妆间,还配备了单人的休息室。” “.....” “这里是主台的贵宾席,很多受邀前来的都是我们的vic客户,嗯...有几位跟你一样,来自神秘古老的东方。” 周绵喃侧眸看过去,在那一排视野极佳的位置中果然看见几个中文名字,她只听说过,并怎么不认识,独独‘阮旎’那两个字让她印象深刻。 “好啦,亲爱的周,等会彩排马上就要开始,我先去忙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介绍完,负责人打算先行离开。 周绵喃点头,凑近回以脸颊吻礼,礼貌向她致意:“谢谢您。” 她回到化妆间,anna跟其它几个模特正在试妆,她穿的长裙是这次的主打设计,周绵喃格外重视。 “周小姐,我已经跟chris、tina几个沟通过了,她们的状态调整得也非常不错。” “好的,辛苦你们。” 周绵喃在一旁坐下,时不时对她的妆容提出有效意见,最终成品出来时,效果非常满意。 彩排就在充实紧密的工作中顺利度过。 纵使准备如此充分,正式举行服装展的前一天晚上,周绵喃还是失眠了,这次的时装周于她而言意义非凡,明天结束过后,她还需要接受各界媒体的采访。 这会儿她提前准备了发言稿背诵,以应对媒体的各种问题。 贺俞洵的‘查岗’电话打来时,周绵喃仍旧沉浸在采访之中,她按下接听,继续将刚才那句没说完的采访稿道出:“蝶羽在今后会努力提升产品各方面的质量,以最诚挚的态度面向市场...” 直到说完,贺俞洵仍旧安静着没有出声。 周绵喃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好意思,羞赧道:“刚刚在练习...” 他这才低笑一声,语气中蕴着莫名的情绪:“周总如此敬业,既然要练习,一个人的场景模拟恐怕不够真实。” “那...怎么才真实...”周绵喃虚心求教。 “假如我现在是记者,要采访周总一个问题。” “请说。”周绵喃迅速进入状态。 贺俞洵刻意停了停才继续,嗓音低沉而蛊惑:“若有一位粉丝私心希望周总早日归家,周总会如何回答?” 周绵喃的心猝不及防一暖。 又听到他不疾不徐在后面补充:“并且,是作为周总的老公粉。” 第62章 .番外8 这个昵称她好喜欢。 周绵喃的唇角不经意抿出浅浅弧度,没有丝毫犹豫,认真答题。 “作为蜡染品牌的主理人,我非常感谢同步关注着蝶羽的粉丝们的支持,承蒙大家厚爱。” 停了停,她又继续:“不过,从私人关系考虑的话,我这位独一无二的‘老公粉’…” “还要请他再耐心地等一等。” 她咬着那三个字,被陌生且不同于以往的亲昵漾出更为酣甜的感受,软着声继续: “我始终坚信,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思念随着时间不断发酵,感情也会更加深刻。” “当然,我也特别想见到他,因为我同样是这位粉丝的...老婆粉。” 说完,对面迟迟没有给出反应,周绵喃以为自己回答得不够好,开口时语气里掺了些不易察觉的情绪:“...阿洵觉得怎么样。” 沉默几秒。 终于听到他的回应,一声轻叹,像是认栽,无可奈何地低喃:“想抱你。” 看来是对她的回答特别满意。 但周绵喃误会他说的‘抱’是那事,这才不过隔了两三天,扭捏着控诉:“你上次弄在我身上的痕迹都还没消完...” 贺俞洵低笑一声,因她曲解自己的话:“我说的是拥抱,阿喃想到哪里去了?” “...那之前说的让你抱我...你为什么要亲我、还咬我。”她抿了抿唇,理直气壮反问。 “那是对你起反应了。” 他直言不讳。 “...”周绵喃因他的直白一时无言,“你...” “刚才说的抱,是真的抱,但现在除了想抱。” 他声音压低下去,跟她调情:“还想x你。” 俗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对于喜欢的姑娘,永远都做不到不逗弄。 周绵喃有些愕然,连手中的演讲稿都没法继续拿着。 知道她害羞,贺俞洵仍旧没打算放过,不疾不徐继续:“宝贝别忘了,之前的赌约,你还欠我七次。” “...” “放心,这次储备很充足,玫瑰、草莓...还有你最喜欢的香柠味,超薄、螺纹款随便挑。” 明明房间里没人,周绵喃仍旧感觉自己的脸在烧,嘴硬:“谁说我喜欢了...” 他闷着声笑,存心逗弄到底,引她回忆:“我们试过的,不是么,那个味道让当时的你格外敏感。” “...不要说了。”她瞬间阻止他。 周绵喃想到自己长途奔波回去可能会面临一天一夜下不了床的结局,刻意严肃地指控他:“阿洵,你是不是只想和我做那种事...” “不完全是。”贺俞洵从善如流否认,毫不隐瞒地解释。 “我承认我收不住,可也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倘若换做其它人,我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所以对你,是生理性喜欢。”只要见到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跟她更加亲密。 周绵喃翘了翘唇,故意绷直:“说这些话故意哄我开心。” “不哄你,老婆被吓跑怎么办。”他语气似笑非笑。 “...现在还不是呢。”周绵喃垂眸纠正,“老婆粉是粉丝。” 贺俞洵意味深长地嗯一声:“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看来该让我们阿喃早点坐实名分。” “...” 周绵喃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显得欲盖弥彰,扭捏地不说话。 女孩子的缄默不语让贺俞洵瞬间洞悉对方心思,这是把他的姑娘欺负得过头,便自然而然跳过话题。 他耐心地替她梳理发言稿,时不时提出富有帮助的意见,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小时,周绵喃伸了个懒腰,渐渐有了一点睡意。 她放下练习稿,陷进被褥准备休息时,隐约听到贺俞洵那边传来窸窣的动静,原本半眯着的眼眸缓缓睁开:“阿洵?” 贺俞洵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模糊不清,暧昧而缱绻:“好好睡觉,我去趟浴室。” “浴室?”这个点,黔都已经是凌晨了,周绵喃疑惑地重复着,“阿洵还没洗漱么。” 他压低嗓音,语调漫不经心:“你说呢。” “不睡的话就帮我。” “...” 周绵喃终于懂了,舍不得他离开,犹豫十几秒,鼓起勇气,讷讷地憋出几个字:“怎么帮…” - 翌日。 周绵喃是被闹钟吵醒的,昨晚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胡乱说了太多露骨刺激的话,一时难以忘记,同时她也因今日的活动感到紧张,洗漱完便迅速开始工作状态。 时装展在下午两点正式开始,周绵喃需要提早过去准备,博物馆现场已经布置成形,来的工作人员比昨日更多。 周绵喃刚进场便受到了预先等待的媒体记者们的关注,她侧头回眸一笑,很快,被抓拍的生图发布到网上,连续引出热搜。 #milanoe高颜值设计师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6节 #蝶羽品牌创始人周绵喃 #时装周东方古典美 网友粉丝们被炸出来,纷纷在评论区疯狂输出。 [啊啊啊啊啊骄傲一脸!我的总裁老婆也太太太太太太争气了!本人有种跟着沾大光的爽感!追星成功!] [谁懂啊!从绵喃仙女创立工作室的时候就开始粉了,眼看着她一路打拼过来,真的很不容易,对此,我也是真的很想问一句,仙女跟贺总什么时候结芬?] [楼上的‘鱼腩’粉籍不要太明显,我们周周正在搞事业中,男人勿扰!] [勿扰个屁!仙女采访的那段你没看过吗?她叫他‘先生’哎!还有那八位数的订婚钻戒,谁不知道后面扒出来是贺总送的!总裁x旗袍美人,这对cp我磕终生!] ...... 与此同时,冒出的热搜里,还有几个热门词条冲到前排。 #阮旎现身milanoe观展 #妹宝出席活动 阮旎本人的粉丝也纷纷留言打卡,激动得像在过年。 有眼尖的网友将她们的正脸照片裁出来放大比较,迅速冲到评论区前排位置。 [啊啊啊啊好想看美女们同框站在一起!清冷设计师跟初恋脸甜妹,这对我的眼睛极度友好!梦一个联动!] [+1+1,许愿中,这波是颜值党的狂欢!] [我的旎崽终于又出现了,好期待她下一部新剧啊!] 而忙于现场的周绵喃对此一概不知,她正对服装进行再次检查,处理完工作休息的空隙,回完消息,恰好抬头瞥见助理捧着手机露出一脸姨母笑,把评论区分享给她看。 …… 距离服装展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贵宾席渐渐坐满,这里面都是各界名流,彼此之间还算熟络,聊天洽谈。 “太太,先生特地嘱咐过我,您待会儿只能吃一支雪糕。”管家在某位年轻贵气的女孩子身后亦步亦趋,小声提醒着。 到vic指定席位落了座,女孩子眨眨眼,毫不在意:“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嘛。” 刚坐下,她突然看见跟自己隔着两三个席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死对头’竟然也在场,还对自己露出挑衅表情,整个心情都不好了,笑容瞬间消失。 “这...老奴很难办啊...” 阮旎端正地坐在席位上,场内人潮涌动,气温仍旧有些低,她不虞地收回视线,下意识地将自己身上的披肩拢了拢,注意力拉回。 “刘叔,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自称老奴。” “好的太太,老奴知道了。” “...” 灯光寂灭,音乐缓慢响起,曲调抒情又空灵,时装展正式开始,一个又一个身材气质俱佳的高挑模特踩着节奏走出来,步伐标准,将自己身上展示的服饰韵味体现得淋漓尽致。 阮旎见惯各式各样的华美服饰,婚后更是锦衣玉食,原本看得兴致缺缺,直到中场的模特出现,才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穿着藏蓝色长裙,花纹繁密复古,她走着和其它模特有细微差别的淑女步伐,把东方美展现到极致。 阮旎眼眸发亮,比了个手势,身旁的管家心神领会,凑前倾听她的指示。 上半场的展示暂时结束。 周绵喃收到了负责人特地派人送来的鲜花,恭喜她顺利取得成功,服装展刚结束就有好几位vic客户表示对她的设计很感兴趣。 周绵喃在化妆间里继续忙着剩下事宜,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沧桑而不失礼貌的男声,用地道的中文询问:“请问《苗染》的设计师周小姐在吗?” “在的,不过我现在还有点忙,您有何贵干?” “我们太太想见你。” “您说的太太是...?” “阮旎。”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周绵喃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设计竟然会被所对方青睐,她应下来,表示自己将剩余工作迅速处理完便马上过去。 几分钟后,她打开房门,却看见另一个西装革履、像是助理打扮的陌生男人在旁边候着。 见她出来,他抬了抬眼镜,语气不咸不淡:“周设计师,我们言家的二千金言小姐看上了你的衣服,让你现在过去商谈。” 他话里话外有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语气听着也有些让人不舒服,即便如此,周绵喃还是客客气气地回应,委婉提示:“不太凑巧,我现在已经有约了,请言小姐稍微等待一会儿可以么。” “是跟阮旎约的吧。”他像是早就知道,“小姐表示愿意以她双倍的价格跟你谈。” “这不是钱的问题。”周绵喃有自己的原则。 “三倍价格,你看怎么样。”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一副很看得起她的表情。 周绵喃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语气也淡下来:“抱歉。” 男人见她根本不吃软的,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不由分说上前拽着手准备强拖,言家在沪城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仗着小姐的势行事肆无忌惮。 “放开我。”周绵喃的态度彻底冷硬,强行挣脱,可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就反抗不了,被带得趔趄前行。 “你今天是不去也得去。” “——站住。” 僵持中,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嗓,语气严肃,气势感很强,让人忽略了音色中的甜润:“言栗嘉的走狗也配强人所难?” 周绵喃侧眸看过去,微愣,对方是此前在车里见过的女孩子。 那时的惊鸿一瞥比不上今日的近距离打量,她的年纪看起来比较小,五官偏幼态,桃花眼微微上翘,淡色系的眼妆,衬得眼尾泪痣无比明显和生动,哪怕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也自带了甜妹气质,美得很独特。 男人顿了顿,态度仍旧强硬:“我只是按命令办事。” “命令?”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踩着细高跟走过来,从容不迫地警告对方,“既然这么忠心,那你就去告诉言栗嘉。” “真有本事靠实力来跟我抢戏,不要用这么无聊的手段,太掉价了。” …… 因为这个插曲,周绵喃被顺利带到了vic贵宾室,尽管此前已有猜测,她还是温声询问:“你是...” “阮旎。”她亲热地拉着周绵喃,坐到沙发处,彼此挨得很近,一改刚才的严肃,“不好意思啊姐姐,言栗嘉跟我积怨已久,害得你也被掺进来了。” “没事。”周绵喃温和回应。 “好哦。”阮旎弯唇漾出甜甜一笑,没有丝毫架子地替她斟茶,开门见山,“你设计的衣服我特别钟意,想请你私人为我定做几身旗袍,可以吗?” “我不急着要的,你排期空了给我做就行。” 女孩子特有的蔷薇花香萦绕鼻尖,周绵喃因对方的举动瞬间牵出好感,事实上,光是凭着她那样一张脸,好像做什么都觉得能包容,她淡笑着应下来。 聊天结束后彼此加了微信,谈到自己的妹妹是粉丝,阮旎不假思索地签了名,还写了些暖心的祝福语。 “那就先这样啦,咱们年后再联系哦。”阮旎眨眨眼,“漂亮姐姐给我做的旗袍肯定巨美,我超级期待~” 周绵喃回到休息室把签名拿给小箐,她高兴地简直要原地升天: “啊啊啊啊啊啊老师我不是在做梦吧!妹宝的字都写得这么好!呜呜呜谢谢老师!感觉眼睛要尿尿了!!我现在就是最最最幸福的小女孩!” 看她激动的模样,周绵喃也被感染几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回去,见到想念已久的人,她也觉得幸福。 忙碌的一天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结束采访,傍晚离开之时,周绵喃跟小箐在博物馆门口再次看见了阮旎。 公路边,停着一辆还未熄火的劳斯莱斯,显然是特意赶来接她。 车门几个保镖气势汹汹地站着,排场很足,他们恭敬弯腰拉开车门,走出一个身形高大、气场凛然矜贵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挺括有型的西装衬衫和马甲,五官深邃立体,瞳色泛蓝,有点像混血,成熟而冷峻。 周绵喃看见阮旎迫不及待地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动作很亲密,显然关系不一般。 即将错身而过时,她更是清楚地瞥见男人捏住对方的脸颊,他开口,低音炮很苏,语气偏淡:“又不听话,欠收拾。” 阮旎闻言没有丝毫害怕,唇角反而牵出盈盈笑意,故意仰头看他,语调无辜:“虞褚霁,这么冷的天,你忍心收拾我吗...那次做到凌晨害我差点感冒…” 捕捉到周绵喃的身影,阮旎注意力被转移,侧头自然地朝她们挥手,大方得没有丝毫遮掩。 周绵喃颔首告别,情绪平静,一旁的小箐则截然不同,竭力忍着才绷住自己的表情,内心暗戳戳地呐喊: 天呐!!小道消息竟然是真的!妹宝已婚!嫁入豪门!!啊啊啊她好会!钓感好足! - 时装周结束的晚宴,周绵喃同样保持着平静,只有在隔日登上返途飞机时,心情才终于有了起伏。 马上就能见到他,那种期待的心情很奇妙,飞机缓缓启动,她低头打开聊天框,迅速发送消息。 z:阿洵,我已经登机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她猜想应该在忙,正想着,屏幕上方又跳进两条消息。 阮旎:姐姐,这是我家的地址,年后见啦,等你[图片] 阮旎:新年快乐/兔兔翻滚.jpg 对方的表情包是一只星星眼的兔子,看起来很可爱很讨喜,周绵喃觉得很有意思,在网上搜了搜,是最近大火的动画chiikawa里名叫乌萨奇的动漫人物,因对方的嘴甜,她情不自禁弯唇,温柔回答。 z:好的呀,你也是,新年快乐。 也是这时,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阿洵]:在开会 [阿洵]:晚点接老婆回家 第63章 .番外9 清晨,七点十五分,飞机准时穿进浓密厚重的云层。 周绵喃坐在柔软的沙发,手举一摞纸质资料专注地查阅着,偶尔端起私人管家送来的早茶浅抿一口,整个画面有种岁月静好的悠闲感。 “啊啊啊啊啊,老师你对我们好好哦!!今年发的奖金简直是我区区一个打工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程度!”小箐低头看着短信里的一长串数字打款,激动得无以复加,“卷毛们也收到了,他们都很感动,说特别想你!” 周绵喃抽空侧眸看过去,唇边隐约牵出浅浅的括弧:“这是你们应得的。” 停了停,她收回目光,平静地揭穿:“他们恐怕是想我早点回去处理文件。” “哈哈哈,这也算想嘛。”小箐大胆打趣,“不过,这肯定是没有贺总对你的想念程度深。” 提到贺俞洵,周绵喃手中的动作缓缓一滞,瞬间想到对方刚才发的信息,眉眼显得愈发柔和。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7节 “嘭——” 握住的茶杯忽地倾泻,周绵喃整个身形都颠簸了一下,她眼疾手快地扶住茶杯,才没有让其摔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几秒后,更大的眩晕感袭来。 “老师?!”小箐有些紧张地叫一声,很快听到广播里传来空姐的英文提示。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飞机遇到气流产生颠簸,请不要惊慌,注意系好安全带...” 几分钟过后,慢慢恢复平稳状态,刚刚发生的意外好像只是虚惊一场。 小箐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这晃得也太凶了。” 周绵喃比她镇静得多,继续查阅文件:“应该是意外。” 然而到后面,她们发现自己想错了。 时间缓慢流逝着,十个小时过去,飞机从意大利驶入境内,距离黔都也越来越近。 周绵喃是被小箐叫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时,发现窗外已经全黑,层层黢云笼罩着,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下空是万丈灯火,隔着遥远的距离显得很不真实。 “小箐,我们到——” “嘭!” 桌上的茶杯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越的响声,像某种不详的征兆。 几秒后,这种征兆化为现实。 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比早上要严重许多。 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纸页四处飞散,就连走廊上的管家都踉跄着摔倒了。 周绵喃神色凝重,立马系好安全带,同时还不忘冷静提示小箐做好安全措施。 这瞬间,平静的表象乍然撕裂。 小箐手忙脚乱地按照周绵喃说的做,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快速进行格式化,里面藏着好几个g的不可说资源。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留得清白在人间。 ...... 同一时间,傍晚。 黔都国际机场的特殊通道外,停着辆低调又奢华的豪车,暖烫的车灯熄了光,隐没在黑夜,像是静寂地等待谁的回归。 贺俞洵坐在后座,半阖着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椅背,姿态慵懒闲适,他身旁的空位放置着一束热烈盛放的冰蓝玫瑰,还有杯特意定做的奶茶,此刻正冒着腾腾热气。 半明半昧的灯光里,看不清他神情,可驾驶位的司机却透过后视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周身蕴了某种说不清的柔和情绪。 “贺总...” 几分钟后,收到最新推送的手机讯息,司机犹豫着开口,语调忐忑地向他汇报:“周小姐在的那辆航班...好像出事了...” 贺俞洵一顿,神情迅速冷下来,如浸寒渊。 - 周绵喃的脸色发白,双手死死握着扶手,被剧烈的晃动晕得想吐,在巨大的人身威胁前,就像可以轻易被碾压的蚂蚁。 生命是如此脆弱。 失重感侵袭全身,她冷汗直冒,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安静,刚才隔着遥远距离传来的尖叫声仿佛只是错觉,她仅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小箐就在几步之遥的座椅前,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疯狂涌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们会葬身于这趟航班吗?明明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出行,为什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呢... 周绵喃有些绝望地想着。 过往发生的事情开始像走马灯一样频繁闪现,脑海中率先浮现出来的是贺俞洵的模样,几个月前,自己濒死时被他拯救,得以重生,可这次,再也没有谁会来救她了。 她真的好想他。 下坠感越来越强烈,痛苦和遗憾吞噬心脏,周绵喃的眼角终于不受控制地划过一滴泪。 她难过地想,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还有好多事没跟他做。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 跟他结婚。 - 时间在焦躁的等待中度过。 豪车外,专用垃圾桶内的烟蒂洒落一地。 贺俞洵独自倚在车边,修长的指尖紧攥着手机放到耳畔,语气镇定地下达指令:“只要联系的救援队和直升机赶到,就立即出发...” 说完,缓缓放下手机。 贺俞洵的表情平静到可怕的地步,垂落身侧的双手却有着不受控制的颤抖。 几个月前,他就差点失去了她。 如果这次再出什么意外。 他冷漠而无谓地想,哪怕是离开,他也会陪她一起。 贺俞洵拿出香烟再度点燃,吞云吐雾间,那种窒息到绝望的感觉却没有得到丝毫的释放,是瘾君子没能满足的空虚。 心脏像被掏了个鲜血淋漓的洞,寒意在血液里流淌着,他恨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贺俞洵就这样抽完了一整根,不知道过了多久,哪怕身后传来异常的动静都丝毫没有听到。 他疲惫地摁灭烟蒂,碾入垃圾桶里。 “阿洵...” 身后蓦地传来道虚弱的嗓音,是劫后余生的颤抖。 贺俞洵狠狠一震,迅速转身,疯狂牵挂和思念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眼前。 她黑发凌乱,脸色苍白,嘴唇抿得很紧,浑身都沾着狼狈脸颊处未干的泪痕仍犹明显地存在,模样很可怜,跟身旁站着的工作人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贺俞洵几步走上前,不管不顾地狠狠拥住了她,像是要嵌进自己身体。 直到陷入温暖的怀抱,周绵喃的内心那种不真实感才终于降下来,她伸手紧紧回抱住他,语调哽咽:“还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贺俞洵搂着她,嗓音哑得不像话,几个字像被刀割过:“没事就好。” 他抱着她。 许久都不愿放开。 - 回到别墅之后,贺俞洵再也抑制不住,在玄关处将人抵着,疯狂地吻她,把最深沉的爱意揉在骨血里,用行动渡给对方。 只要想到刚才在机场看见的对方萧索冷寂的背影,周绵喃心脏同样难受得仿佛溺了水,她环住他的脖颈,用力回应着。 两人的动作都很激烈,迫不及待,趁她换气的空档,他脱下大衣外套,揽着她的腰轻松一带,将人抱到玄关矮柜上,圈在狭小的空间里,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很快又亲上去,吻的力道又凶又狠,像是要将她吞没。 他的唇瓣紧贴着她的,在里面疯狂肆虐,毫不温柔地咬着对方,唇齿相偎中,彼此气息相互交换,他舌尖的力道仿佛带了难以阻挡的野性,强势地引着她共沉沦。 周绵喃被对方坚实劲瘦的躯体禁锢着,感官刺激无限放大,她很快被亲软了身体,忘情地攀着他的肩膀回吻。 空气里传来若有似无的水渍和吞咽声,勾得人愈发失控,至于黑色高跟鞋是何时掉落在地的,没有谁清楚,也没有谁在意。 激烈的湿吻后,四片唇瓣暂时分离,偃旗息鼓,客厅的落地窗外洒进的月光绵延,夜色也温柔,映出女孩子潮红的脸。 周绵喃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加快,眼眸半睁着,仰头迷离地看他,她周身的清冷气质不再,染上了再明显不过的情欲。 他亦是如此。 贺俞洵那双狭长的黑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炙热欲念,但里面也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他喘息着,修长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再次凑近,鼻尖抵着鼻尖,唇贴着唇,哑声问:“宝贝,还要接吻么?” 周绵喃揽在他肩头的手臂还未褪下,没有回答,主动吻上去,用行动回答。 贺俞洵的手向下改为搂住她细腰,低头回应,再度展开新的攻势。 由远及近的突兀的狗叫声暂时打断了他们的亲热,听到动静,两个小家伙从狗房里纷纷跑出来,小尾巴翘得老高,围在他们身边兴奋地转着,两双水汪汪的狗眼更是纯洁地盯着两人的动作。 “......” 四片唇瓣被迫分离,贺俞洵的表情里有着明显被打扰的不虞,指腹温柔地碾过周绵喃柔软的嘴唇,替她擦干水渍。 他拎起玄关处的拖鞋,单手勾着周绵喃的腿,公主横抱起她,轻松地上楼,往主卧的方向走,同时还不忘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狗狗冷声提醒:“滚回去睡觉。” 整个过程,周绵喃都埋着头在他怀里,害羞得说不出话。 “嘭!” 卧室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留下两只不明所以的狗待在原地懵懵地对视完,灰溜溜地回去了。 贺俞洵把她抱到被褥之中,身躯覆上去,再度继续刚才那个进行到一半的吻,周绵喃又被连续亲了好几分钟,意识逐渐发昏时,他的唇才终于移开,落到耳垂、下巴和脖颈处。 还未完全消退的吻痕又被重新覆盖新的印记,他埋着头,细碎地吻着,所到之处带来难以描述的战栗感。 亲够了,贺俞洵抓着她环在自己脖颈的手拉下来,在掌心处吻了吻,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却仍憋着坏劲,诱哄她:“宝宝,帮我。” 周绵喃被带着,指尖触到大衣,慢慢落下来,然后是领带,衬衫...肌肤相蹭带来的触感,像是无声的渴望,很快,对方的劲瘦身材展现在眼前,完美得如同艺术家最为无暇的雕塑作品。 不是第一次看到,可还是让她心动。 贺俞洵睨着对方直勾勾的眼神,蓦地笑了。 恋人的目光是最好的兴奋剂。 他深邃含情的眼神中抑着温柔,抓着她的手,覆在紧实交错、沟壑明显的肌理中,极缓地摩挲,刻意撩拨:“喜欢么。” 掌心处传来滚烫紧实的触感,炙热得让周绵喃没法忽视,偏偏他不让躲,非要逼她说出来,才没继续着往下延伸。 她的声音低得如蚊讷:“喜欢…” 贺俞洵很满意,修长的手指停留在长裙的领口处,要解不解,自带瑟气感:“宝贝还记得之前的赌约么。” 周绵喃瞬间想起来,可也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没什么好忸怩的,她温顺地承着他的话回答:“记得的。” 盘扣被全部一个不落地解开,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有风情万种,奖励似的,他凑到她唇角边烙下浅浅一吻。 “好乖。” 他故意低着嗓音,头埋下去:“那今晚不睡了,跟我一起熬夜,好不好?”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8节 周绵喃瞬间被刺激得溢出浅浅的嘤咛,她抓着他的头发,意识被带着偏离,胡乱地推拒:“不行,明天、明天还要去...” 他骤然咬了一口,像惩罚,也像情趣。 周绵喃被磨得难受,到后面实在受不了,只好半妥协着商量:“最多半天...下午必须去的...” 贺俞洵满意地给了她想要的,他很耐心,也很温柔,做了足够的准备才探索,周绵喃被抱着,迟迟没有感觉到进一步动作,疑惑地睁开眼。 “宝宝。”贺俞洵吻了吻她柔软的耳垂,惹得周绵喃敏感地瑟缩了下,“你想先用哪一个,自己选。” “......” 周绵喃有些沉默,但今晚他明显要她主动,只好缓慢地、被引导着拉开床边的矮柜。 映入眼帘满满一大盒,几乎塞满了整个抽屉,如他自己所说,什么款式和口味都有,但无一例外地都是超大型号。 周绵喃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 见对方动作停滞,贺俞洵的躯体覆过来,调情似的把她乌黑的长发撩到耳后,吻她耳垂,催促:“愣着做什么。” 周绵喃仍旧沉浸在震惊里:“你、买这么多...” 贺俞洵哑着嗓,笑她:“不是说过么,这点不够的,很快就能用完。” 说完,又催促:“不选的话,我帮你?” 周绵喃胡乱拿了一个,放进他滚烫的掌心里,对方却纹丝不动。 “你自己撕。” “等会帮我戴。” 今夜,贺俞洵存心要让她主导,又或者是想出别的花样,总之就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低着声:“礼尚往来。” “...” 周绵喃或许是被他带坏,犹豫着撕开了塑料包装,香柠的气息瞬间涌出来。 [最喜欢的味道] 尽管不愿承认,她确实觉得这种气息特别好闻。 她摸索着,缓缓移到皮带,尽管心理有所准备,真正行动时,还是被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尺寸吓到,内心瞬间滋生出怯意。 贺俞洵被柔软温热的触感包裹着,闷哼一声。 他眯着眼,沉沉吁出一口气,看向怀中的女孩子,她低着头,表情生涩,海藻般的乌黑头发披在肩头,跟莹润白腻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差点就忍不住。 贺俞洵凑过去亲了亲她小巧的耳垂,惹得她瑟缩了下,敏感地颤了颤。 周绵喃伸手,软软地攀着他的肩,被温柔地对待,四肢百骸仿佛有羽毛轻柔地拂过,还在循序渐进地适应着他指尖的触感。 贺俞洵却忽然使坏,故意匀了下,那瞬间猝不及防,酥酥麻麻,却又无比深刻。 “阿洵...” 她眼尾晕出一抹娇艳的红,是被他欺负的最好证据,睫毛沾着泪,充满依赖地叫着他名字,像在撒娇,殊不知这样的软言侬语会让他变本加厉。 等女孩子适应,他不再压抑自己,节奏变得愈发猛烈。 周绵喃能明显感觉到更深,整个人都仿佛被烈酒晕过,泡得全身缺氧,却又沉醉不已。 “宝宝,你好软。”贺俞洵喘着声,在她耳畔低语。 周绵喃侧过脸,瞥见自己的手被他抓着抵在床单上,十指相扣,微微用了力的缘故,衬得他手背上覆的青筋脉络明显,冷欲而性感。 偏回头又恰好撞进他缀满情欲和爱意的眼神,她迷蒙着张着唇,向他索吻。 贺俞洵的唇准确无误地贴过来,亲密结合,他吻得缠绵而深刻,无疑是将情意蔓延至彼此,多巴胺涌动着,他们在极致的快感中沉沦,那瞬间的爱和欲达到顶峰,完完全全地感受着对方。 刺激过后,他沉沉喘着气,欣赏她所有迷离的表情,简直漂亮得不像话,清冷美人染上了他的痕迹,反差得明显。 贺俞洵哑着嗓音跟她调情,说刚才肚子里都看得到形状。 他拿过一旁的纸巾,替她悉数擦掉那些痕迹。 周绵喃的头发已经有被打湿的迹象,还没来得及彻底平复,感觉到隐约又苏醒了,想到他说的七次,委屈地想,假如真的在今晚全然付诸实际,她可能会死的。 于是讨好地亲他,跟他商量:“阿洵,我们分成两晚履行,可以吗...” 贺俞洵正在撕另一个包装,螺纹款式的,他用牙齿咬开,因她的话,被惹得闷闷地笑:“遵守承诺是最基本的商业素养。” 他根本就不会放过她。 周绵喃欲哭无泪,趁他不注意,缓慢地爬到床边,然而没爬几步,被抓着脚踝再度拖回来。 他握着那小巧莹白,瑟气地亲了亲:“逃也没用。” ...... 周绵喃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撞散架,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抱着慢慢坐起来,到墙角、桌前、甚至是落地窗... 她开始后悔自己白天在飞机上补眠,又受到惊吓,以至于今晚都没有任何睡意,倘若是以往犯了困,贺俞洵会很轻易地就放过她。 疯狂过后,快感余韵和事后的疲惫感一齐涌上来,她的头发已经全部都打湿,偏偏贺俞洵精力十足,摁着她,浴室里又来了几次。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全身都是不可描述的印记,被抱着,任由对方照顾。 花洒的水淋泄而下,短暂地冲刷了疲惫感。 周绵喃换上了绒绒的睡衣,之前的已经弄脏,她只好穿他的,被揽着腰,抱到镜前的洗漱台前坐好。 他拿过吹风机,面对面搂着,指缝插进她的乌黑发丝里,耐心温柔地吹头发。 看她睁着眼,表情隐忍而控诉,睫尾还沾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贺俞洵低头亲了亲她,语气安抚: “下次不这样做过度了。” “宝贝乖,不哭。” 他身上带着跟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周绵喃被他亲力亲为地照顾,还是觉得很委屈,尤其瞥见镜子里自己露出的脖颈处肌肤惨不忍睹,吻痕遍布,纵横交错,闷闷控诉。 “都说了,绑着有点疼...” 她几次想逃,贺俞洵干脆拿过床边的领带紧锢双手,其实也只是算情趣,绑得并不紧,可她的肌肤娇嫩,没过多久就有了红痕。 贺俞洵抓着她的手腕,在未褪的红痕处吻了吻:“待会给你擦点药。” 他耐心地吹了半个小时,周绵喃的头发终于干透,只是这时,偏偏她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被他听到,笑着打趣:“看来还没喂饱。” 周绵喃有些窘迫,艰难地伸手锤了下他的胸膛,力道软绵绵的:“都怪你。” “嗯,是我的错。”他勾着唇,承下她的怪罪,“等会想吃什么,给宝贝做。” 周绵喃认真地想了想:“酸汤烩饭。” - 凌晨四点,独栋别墅的厨房里罕见地亮着灯。 周绵喃坐在餐桌旁,恹恹地趴着,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刚才的那点委屈好像在逐渐消弭。 他赤着上半身,露出宽厚坚实的后背,弥漫着吻痕和抓痕,同样触目惊心,却又显得春/色无边,徒增几分野性,引人遐想,而下半身只随意套了条睡裤,跟她穿的是一套。 贺俞洵的表情专注认真。 女孩子其实很好哄,只要感觉到自己是被用心对待和爱着的,哪怕被欺负了,也自带厚厚的一层滤镜。 周绵喃费力地拿起手机,查看推送的各种消息。 这次乘坐航班惊心动魄的经历确实让她心有余悸,不过这趟走得也算值,出席时装周后,她的设计得到海外媒体的一致赞誉,同时也增添了蝶羽在国内的名气,效果很好。 临近年末放假,蝶羽的事务不算多,她交代小箐将明日的年度总结会推迟到下午,对方年纪偏小,心理阴影恐怕比她更多,也更需要时间休息和平复。 发完,她又回复许芮的消息。 z:我没事,已经到家很久了。 对面秒回。 芮芮:啊啊啊那就好,差点吓哭我辣老婆qwq真的好担心你 芮芮:不过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刚跟洵神做完饭? 周绵喃沉默几秒,斟酌着措辞。 z:芮芮怎么也没睡呢...他...在给我做饭 z:图片 她拍得很隐晦,照片里只有厨房的灯,明晃晃地亮着,显然正在使用中,应该足够让许芮明白这是正经的下厨。 芮芮:蛙趣,洵神绝世好男人这几个字我尊嘟已经说够了!!! 周绵喃情不自禁地牵唇,可下一秒。 芮芮:床上做完饭,还要去厨房给你做!!天!! 芮芮:《全能厨神》 ...... 这天有点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正想着,扑鼻的香气忽地袭来,贺俞洵端着烩饭缓步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宝贝,可以吃了。” 周绵喃放下手机,被这香味勾得食欲大增,眼眸瞬间发亮。 酸汤海鲜烩饭里什么配菜都有,汤汁浓郁,色泽鲜亮,饱满铺开的鱼肉被特意煎过,看着又酥又脆,剥好的虾仁、牡蛎、鹌鹑蛋等挤在一起,卖相更是绝佳。 厨艺简直是男人最好的彩礼。 同一时间,拥有灵敏嗅觉的两只小狗更是屁颠屁颠地快乐飞奔下来,火速赶到现场,馋得不行。 贺俞洵注意到动静,语气不咸不淡,赶它们走:“没你们的份。” 他拿出里面的汤匙,轻吹一口气,递到周绵喃嘴边,语气温柔:“张嘴。” “阿洵,我自己来就好。”周绵喃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居然还要被喂,怪难为情的。 她费力地抬手,试图拿过,被他拒绝了。 贺俞洵凑到她唇角边轻吻,眼神中含着笑意:“想喂你。” 他都这么说了,周绵喃也不再推脱,终于肯张开嘴,乖乖地啊呜一口咬下。 贺俞洵做的烩饭分量很足,她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最后剩下那部分是被他解决掉的。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89节 吃完后,他抱着她回到卧室,周绵喃有些吃撑,依偎在他怀里有些难受,贺俞洵伸手覆在她肚子上,耐心地揉着。 “阿洵。”周绵喃闭着眼,语调慵懒地跟他闲聊,腹部被揉得很舒服,表情惬意许多。 “我想跟你商量下,过两天跨年的时候,邀请芮芮还有兰姨们来家里玩,可以么。” “以后这种事情不用跟我商量,阿喃想做什么,全凭你做主。” “没想到我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呢。”周绵喃不受控制地翘了翘唇,语气正经,“那我要规定下次做的时间,你听不听我的话?” 贺俞洵吻了吻她的唇角,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除了这件事,其它都听你的。” “......” 其实她也不是不喜欢做这种事,跟最爱的人一起,这种融入骨血的亲密感,同样让她迷恋,但是他每次都好久...而且,频率太紧密,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宝贝。”知道她内心的顾虑,贺俞洵柔着声安抚,“这次确实让你受累,好好休息几天,等你恢复了,我们再继续。” 他说得体贴又周到,一句话瞬间就把周绵喃哄好了。 临睡前,周绵喃还要处理些未完成的工作事务,贺俞洵帮她举着手机方便查看,她被照顾得心安理得,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想着措辞,支使他打字。 “这季度的财务报表,一定要及时、准确地报送...还有跟南寻合作的子品牌...” 她说什么,他就一字不落地照搬,很快便处理完。 周绵喃打了个哈欠,渐渐有些犯困了。 “阿洵。”她依赖地叫他,头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明天记得叫我起床...” “嗯,安心睡。”贺俞洵放下她的手机,搂着她的腰,在唇边轻缓地吻了吻。 “阿洵...”她呢喃着。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我刚才其实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你。” 贺俞洵搂着细腰的力道发紧,沉声:“是你给了我家。” “没你,我更活不了。” “...” 她没再回应,意识昏昏沉沉。 陷入真正的睡眠前,周绵喃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被珍惜地亲了亲,恍惚中,耳畔被落下几个字。 “阿喃,等到明年,我们就结婚。” 第64章 .番外10 周绵喃是被亲醒的。 浅亮柔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细碎洒落至昏暗的主卧,提醒着床上睡着的人,此刻已经天光大亮。 “宝贝…” 脸颊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周绵喃误以为又是两只小狗偷偷跑进来撒娇,哼着声,困得不愿睁眼。 两个小时前,周绵喃曾惊醒过一次,大概是昨晚经历带来的心理恐惧太严重,她的睫毛翕动,意识缓慢恢复,身体也不适地动了动。 这点轻微的动静瞬间被贺俞洵察觉,相拥而眠的人,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对方状态,他揽着怀里的女孩子吻了吻,确认对方还没有彻底醒来,便伸出另外一只没被作枕的手覆在她眼皮上,遮挡晨光。 “还早,再睡会儿。” 周绵喃被安抚着,发出闷闷的鼻音,黏黏糊糊的,显得特别娇,对方胸膛处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传到耳畔,让她感觉无比安心。 被耐心哄着,没过一会儿,她发出绵长的呼吸声,再度陷入睡眠。 … “阿喃。” 贺俞洵又低低地叫了周绵喃一声,矛盾地不太舍得打扰她的睡眠。 听到对方磁性温柔的嗓音,周绵喃嗯声,还是没睁眼,显然没睡够,只慵懒地盲寻着声源,在他喉结处亲了亲:“...几点...” “刚过八点。”贺俞洵哑着嗓,语气缱绻,“早餐已经做好了,吃完再睡。” 周绵喃被他抱着缓缓坐起,终于舍得睁开眼,昨晚的运动导致身体酸软的后劲还在,她软软地倚在他怀里,思绪昏沉地配合着张嘴,被喂完又躺下闭眼继续睡。 “乖。” 贺俞洵无比满意,俯身在额头烙下一吻,轻声:“我去南寻了,等会见。” 周绵喃发出慵懒的调,随口答应着,身体却很诚实,不舍地抱着他的手不放。 因她撒娇,贺俞洵只好顺着力道坐下,细细地凝视了一会儿对方恬静美好的睡颜。 他的目光蕴着几分怜爱,指尖轻抚着对方光滑细腻的脸颊,就像在欣赏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几分钟后,掖好被子,才终于动作轻缓地起身离开。 - 下午,周绵喃准时出现在蝶羽,迎来一片鬼哭狼嚎。 “天!!周总可算来了!” “太好了!看到咱们周总完好无损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啦!” “是呀,那趟航班真的好吓人!我舅妈原本也准备乘坐的,结果那天刚好有事,躲过一劫,不然她一把年纪怎么能受得了这些!” 周绵喃噙着温润的笑,安抚她们的情绪:“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否极泰来,我相信以后一定会更好、也更顺利。” “诶可是周总,您看起来有点疲惫,是还没休息好吗?”有人担忧道。 “哎呀这不废话吗,你想想,老师长途跋涉奔波这么久,今天又赶过来,怎么可能不累啊?” “无妨。”周绵喃再次镇定回应,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脖颈处的高领毛衣往上提了提,遮住让她不自在的痕迹。 确实还没休息好,不过此累非彼累。 年度总结会开得短而精炼,不过寥寥几句,要点却十分突出。 “这一年,我们的各项业绩指标都达到了惊人的增长速度,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更离不开团队的付出。” 周绵喃掷地有声。 “我很感动,大家没有在低谷时放弃蝶羽,跟我共同见证蝶羽的成长,但同时,明年我们也可能会面临更多的问题和挑战...” 简要总结发言完毕,掌声雷动,停了停,周绵喃又继续:“最后,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反馈...” 卷毛第一个发言:“我真的特别佩服周总的才华和韧劲,希望以后跟周总混一辈子!” “支持支持!” “很感慨,蝶羽就像咱们的孩子一样,从蹒跚学步到慢慢长大,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独立和成熟!” “…” 周绵喃眨眨眼,对他们的发言很是触动,表情柔和: “好了,短短的几天假期,不仅是对咱们这段时间连轴转的修整,也更是明年继续奋斗的战旗。” “大家好好休息和放松,今天的总结会就开到这里,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开完会,员工们保持着确实很快乐的心情离开,对社畜来说,带薪休假的福利是何等幸福的待遇。 周绵喃是最后走的,她下楼便看见了熟悉的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等她。 抿着笑,她提裙弯腰钻进车后座,发现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温声问:“贺总呢。” “周小姐,贺总正在开会,特意嘱咐让我先过来接您。” “好的,麻烦了。” 进入南寻,她轻车熟路地到总裁办公室等待着。 落地窗前,周绵喃低垂着眼眸,俯瞰窗外的万丈高楼,思绪在不经意放空。 等会她想让他先陪自己逛超市,重温过去的时光。 正想着,身后忽地覆上一道温热的男性躯体,熟悉好闻的雪松气息侵入鼻腔,腰肢也被温柔揽住。 “在想什么。”他咬着她柔软敏感的耳垂,轻吮碾磨。 周绵喃被亲得微颤,手心覆在他勾着自己腰前的手中,被他反握住挤进指缝,十指相扣。 “我在想...等会让阿洵陪我去超市,你会不会同意。” “怎么不同意。”他的唇移开,低声,“我说过,人都归你管了。” 周绵喃眉眼弯弯,转过身,主动回抱住他。 贺俞洵定定瞧着她的笑靥,女孩子的五官清丽,美好得如白山茶,干净而柔软。 那瞬间,他只觉得被吸引。 贺俞洵忽地凑近,低头含住她的唇,周绵喃遵循本能,下意识张开回应,只是没过多久,就忍不住微微用力推开他。 四片唇瓣被迫分开,贺俞洵盯着她抗拒的模样,没再继续,只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低声问:“怎么了。” 周绵喃抿抿唇,委屈又小声:“昨天亲太多次,还没消肿,现在都有点疼...尤其是刚才,被磨到了。” 贺俞洵轻喘了一口气,伸出指腹捏着她下巴:“我看看。” 周绵喃仍旧环着他的腰,很乖地扬了扬脸,将嘴唇暴露在他眼前。 她的唇小巧而柔软,亲时很容易上瘾,根本舍不得放开。 贺俞洵垂眸,认真地查看她的状况,的确有些发肿,他轻吹了下,以缓解她的不适。 周绵喃对他的温柔很受用,舒服地眯了眯眼。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0节 贺俞洵又连续吹了好几下,吻她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最后只好改为在唇角浅尝既止地蹭了蹭。 “晚点再亲。” “不行,晚点也不能亲。”周绵喃颇有微词,嗫嚅,“时间不早,我们得去超市了...” 临近跨年夜,进口超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周绵喃揽着贺俞洵的手臂,跟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内心充盈着强烈的幸福,仿佛回到了从前。 在蓝寨时,她就很喜欢跟他一起逛超市。 她条件拮据,总是买最便宜的蔬菜,被贺俞洵发觉,看不下去,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乱七八糟的蔬菜零食奶茶买了一大堆。 他知道她不喜欢亏欠,捏着她脸颊,意味深长地要补偿:“作为回报,阿喃为我下厨吧。” 大概陷入恋爱就会让人失去理智,周绵喃没想太多,竟然真的乖乖跟他走,被拐到酒店为他做饭。 那时候的她托着腮,看他吃得认真的模样,自己也觉得幸福,可现在想起,只觉得是被卖了还数钱的单纯好骗。 因为吃完以后,血气方刚的少年,对于亲密欲,总是无法收敛,她被贺俞洵摁着,做了很多在当时的年纪里算是出格的事。 可后来,贺俞洵也学会下厨,为她做了好多次饭,只因她喜欢厨房充满烟火气的家。 爱从来都是双向奔赴的。 回过神,购物车里已经堆满了零食,都是她以前爱吃的,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样清楚,周绵喃有些感动。 然而这样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多久,贺俞洵推着购物车,牵她在计生用品区自然地驻足,货架里认真地比对和挑选。 周绵喃有些脸热,纵使周围没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羞窘,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昨晚放纵的细节,她亲手帮他戴上... “家里不是还有好多盒没用...阿洵怎么还要看...”周绵喃赧着声,始终有点无法面对。 贺俞洵侧头,刻意举着到她眼前,一本正经地逗她:“有新款,阿喃不想试试么。” “…” 他模样认真,目光专注,在她实在忍不住催促时,才拿了盒去结账。 时至傍晚,处在黔都最中央的闹市区,对面便是著名的美食步行街,烧烤和各种小吃美食的香气顺着空气飘过来。 出了门,弯腰进车前,贺俞洵准确捕捉到她停留的目光,转变动作,牵着人往小吃街的方向走。 “阿洵?”周绵喃疑惑出声,猝不及防被带着,高跟鞋踩在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贺俞洵的步伐放缓,语气平缓而纵容:“带你去吃。” “......”周绵喃的唇角却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和超市的奢靡不同,这里充满了强烈的生活气息,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前冒着腾腾的热气,烧烤、馄饨、臭豆腐、炸串...这些物美价廉的食物,周绵喃实际上吃到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从前要么是许芮请客,要么班级聚餐,她很少会自己主动去买,可不买并不代表不想吃,每次下了晚自习回家,路过烧烤摊时,她会被那香气勾得腹中饥饿,又不得不强行忽略这种感觉。 清风拂过,步行街道两边的枯树被摇得簌簌晃动,悠闲而热闹,冒着热气的小摊旁,几个下班的社畜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画面平凡而幸福。 周绵喃跟贺俞洵的正经打扮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因他们的高颜值,回头率超级高。 “姑娘,想吃什么自己拿,现在没位置了,可能要委屈你跟你的帅哥男朋友稍微等一等哈。” 周绵喃依偎于贺俞洵身旁,在烧烤摊前停留:“好的,那我们打包。” 她选了几样自己跟贺俞洵都比较爱吃的烤串,等待途中,一阵吆喝声忽地传入耳畔。 “超绝酸辣茄子拌饵,嗦起来劲道又上头!” “贡县特色小吃,茄子嘎嘎美味!不好吃不要钱!” 周绵喃的鼻尖动了动,不自觉吞咽口水,转头看过去,恰好跟贺俞洵对视。 他揉了揉她的头,动作宠溺:“在这等我,去给你买。” 周绵喃噙着笑点头,看他远去。 “姑娘,你有什么忌口的没?” “不要放葱。”周绵喃毫不犹豫回答,因为贺俞洵向来不怎么喜欢吃。 “好嘞!” 周绵喃注视着烧烤老板忙碌的动作,时不时侧目瞥向对面的男人,他身型挺拔优越,在路人中异常惹眼,矜贵气质明显。 周绵喃的目光温柔。 “老板,我的烧烤烤起没啊?” 一道醉醺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起初周绵喃并没怎么在意,直到察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这才收回视线,轻皱着眉,看向来源。 瘦小黢黑的男人站在她身侧,看见她眼神投向了自己,非但没有移开,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周绵喃不动声色地往身侧退了几步,谁知那个男人也跟着移过来,无比大胆。 “廖三哥,这是你的烧烤,不过,前面几次欠的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还...”老板的语气有些忌惮。 “急什么。”廖三不耐烦地接过,目光仍在周绵喃身上,“操,又不是不还你,这死抠样。” 周绵喃的眉头愈发蹙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横亘在两人面前,贺俞洵拎着小吃回来,将周绵喃护在身后,睨着面前比他矮了个头的陌生男人,语调森冷,蕴含警告。 “盯着别人老婆看什么。” 廖三被贺俞洵的气势震慑,愣了愣,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方言,转身走了。 贺俞洵转过身,重新牵住周绵喃的手,将小吃放到她掌心托住:“下次不会离你太远。” - 因为刚才短暂的小插曲,两个人到家时已经有些晚,露天庭院里,夜空染上点点繁星,灯光亮起,映出他们的身影,氛围宁静而温馨。 周绵喃先走进别墅,将昨晚收到的那束碎冰蓝玫瑰再次修剪,回到庭院时,烧烤已经被贺俞洵分门别类地放入精致华贵的餐盘,旁边还有低度的鸡尾酒和格兰多纳。 见她在自己旁边坐下,贺俞洵伸出修长的手拿起一根烤串,自然地递到她唇边。 周绵喃咬了一口,弯唇赞叹:“好吃。” 贺俞洵也就着吃了一口,竟也觉得别有小众风味,不能否认的是,其中原因看是见她的笑颜,秀色可餐。 他举起盛满酒液的高脚杯,跟她举杯:“宝贝,想不想玩游戏。” 夜风吹拂着发丝,毛孔仿佛都舒张开来,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庭院里微醺的这种感觉,如同费洛蒙般轻易让人上瘾。 游戏助兴未尝不可,周绵喃点点头,抿着果酒慢慢回味,温声:“玩什么。” 说完,她随手打开立体音响,点了一首最近大火的歌,女声温柔暧昧,氛围感瞬间拉满到极致。 [在我耳边温柔地哼] [余晖洒满你的眼眸] [真切的触感让我太确定] [听着时钟tik tok tik...] [我们关系越来越紧密…] 贺俞洵眯了眯眼,挠挠她的下巴,因为她回答的表情很乖,像猫似的,让人心痒难耐:“真心话大冒险。” 他选了个最简单的。 周绵喃的脸颊被酒意晕出些极淡的粉,她不假思索接话:“那我们划拳。” 第一局,贺俞洵输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着她,他挑了挑眉,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选真心话。 周绵喃思索几秒,侧头看他,不经意问:“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阿洵是什么感觉。” 因她的话,贺俞洵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几年前的画面,超市里,无意间撞到他的女孩子五官精致青涩,表情里带着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气质干净而特别。 “很漂亮。”他直言。 周绵喃唇角的弧度不自觉扩大,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便抿直唇线,因为第二局是她输了。 贺俞洵撑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撩起发丝,缠绕着把玩,语气慢慢悠悠。 “阿喃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 周绵喃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沉默几秒,羞赧坦言:“我其实有个秘密,一直没对阿洵说…” 贺俞洵挑了挑眉。 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周绵喃握着酒杯,或许是因酒意作祟,闭了闭眼,一股脑将自己的暗恋和盘托出:“第一次见到阿洵,是在你刚来蓝寨的那天。” “当时,你在球场打球。”她说着,越来越不自在,垂下眼眸,“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有好感了...” 话音刚落,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揽着腰轻松一带,坐到了对方的大腿上。 他眼底含着笑意:“没想到阿喃这么早就动心。” “才不是动心...只算有好感而已。”她别开脸,嘴硬。 但贺俞洵根本就不容许她躲,捏着她的下巴扳回来,要她跟他对视:“承认是对我一见钟情,很难么。” 他盯她的眼神很深很欲:“再这样害羞,小心被我亲。” “都说了,嘴唇还没好...”周绵喃的秘密被揭开,得到的却是他平淡的反应,语气闷闷的,有些不开心。 察觉到她情绪,贺俞洵的脸凑近了些,鼻尖抵着鼻尖,唇贴着唇,挨得很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她的唇被他力道轻柔地贴着,带着分寸,克制地碾过,若即若离却反而显得更欲。 周绵喃被亲得受不了,顾忌自己的唇还肿着,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下,却被他勾着腰再次拉进距离:“躲什么,又没亲。” 周绵喃被他欲擒故纵地钓着,气息都乱了,感觉到他的手不规矩地伸进自己的毛衣下摆,温热的触感瞬间透过肌肤传入骨髓,无比地磨着她。 “阿洵...”她溢出闷闷的调,手不自觉攥着他的外套,几乎要揉皱了,感官不断被刺激着,尤其此刻,自己的臀部还坐在他的大腿处,温度灼得发烫,“我们还没玩完游戏…” 贺俞洵的气息也有些紊乱,他深呼吸调整着,再开口时,嗓音不经意哑了:“继续么。” 周绵喃红着脸从他身上退出去,其实从刚才就能感觉到对方不正常的反应,显然是...了,再这样可能会失控。 月色和灯光的映衬中,贺俞洵英俊的脸庞轮廓模糊而清晰,矛盾地结合。 音乐还在继续播放,悠扬而缠绵的调,无形中催发更欲的氛围,周绵喃再次跟他划了拳,毫不意外,这次又是她输。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总觉得贺俞洵像逗猫似的,不紧不慢,掌握着游戏的节奏,游刃有余。 “我选大冒险。”周绵喃口不择言,因刚才的亲密和微醺感,冲得头昏脑涨,殊不知正中某人下怀。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1节 贺俞洵倏地笑了,不紧不慢地睨她一眼,仿佛是看一只自投罗网的小白兔。 他像是早就想好惩罚,凑过去,在她耳畔留下几个字。 听完后,周绵喃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似乎是在控诉他的过分:“阿洵...你...你…” 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她始终都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毕竟穿高中校服跟他做的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和羞耻。 周绵喃诧异地说了好半天,最后才艰难地憋出几个字:“你能不能做个人...” 她实在太温柔了,哪怕对他说重话,也带不出生气的效果,只显得可爱。 贺俞洵揉了揉她的脸颊:“做不了。” 周绵喃的反应更甚,是比刚才更强烈的惊愕。 “我有你就够了。”贺俞洵眼底笑意更浓,若无其事凑近,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她微张的唇,“如果阿喃想,我再多努努力。” 努力什么?做人? 周绵喃思索两秒,才明白他故意曲解自己的话,谈到了孩子的问题:“阿洵...我...” 孩子。 于她而言,这是多么陌生的话题。 周绵喃小半生的命运多舛,跟他孕育新的生命,从心理上来说,还没有完全接受和适应。 但想到以后会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抱着他们的腿叫爸爸妈妈,又觉得憧憬。 “逗你的。”贺俞洵见她陷入怔愣,明显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若无其事撇开话题,“阿喃,你以为只有你是一见钟情么。” 他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一个接着一个,让周绵喃缓不过神来,难道说,他也是对她... 贺俞洵再度揽过她。 “在超市,你撞进我怀里的瞬间。”他故意停了停,“我就已经想对你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 他竟然是流氓。 周绵喃心中溢出奇怪的感觉,有诧异,也有甜蜜,纵使羞赧着,但更多的是同样被喜欢着的幸运。 她唇角慢慢弯起来,勾住他的脖颈,重复对方的话,再度确认:“所以,阿洵对我也是一见钟情。” “嗯。” “你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不喜欢。” “还记得我对你告白的那天么?下了晚自习后,我回去查了一夜的法律。” “法律?”周绵喃有些疑惑。 他压低声音,带着暗示,“当时的你还没满18岁...” 周绵喃瞬间就懂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这是此前从来不曾知晓的。 “你流氓…”她小声说。 “嗯,只对你流氓。” 原来,她的暗恋并不是暗恋,而是双向心动。 曾经以为他是遥不可及的星星,可星星见到她,同样也被吸引着。 周绵喃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凑近贴着他,主动亲上去,嘴唇肿了就肿了吧... 他们在夜色里慢慢地接吻,贺俞洵的动作很温柔,手却不规矩地往下延伸。 “老婆。”他压低嗓音,“叫我。” “阿洵...”周绵喃已然情动,迷蒙着眼,轻声唤着他名字。 “不是这个。”他托着她臀,猛然抱起。 突然的腾空,让周绵喃瞬间搂紧他脖颈,羞赧着出不了声。 被抱到浴室的时候,周绵喃终于反应过来,推拒:“你...不是说...要让我休息...” “是要休息。”贺俞洵亲了亲她,“所以我不进去,就在外面...” 浴缸的水慢慢被浸满,忽地,水花四溅,像是被忽高忽低的节奏匀出引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周绵喃坐在他身上,意识昏昏沉沉,她觉得自己不是泡在水里,而是沉在海里,被他带着,无限下坠。 贺俞洵喘着粗气,在她耳畔低语:“宝宝,它很喜欢你这里。” “够欲,也够软。” “阿洵...慢、慢点...”周绵喃委屈地叫他,感觉快被折磨得不知所措,腿根处的感觉明显。 “该叫我什么?”贺俞洵故意颠了下。 周绵喃周身都没力气,难耐又难捱,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出最想听的话:“…老公。” 贺俞洵因这一声轻软的昵称叫得瞬间失控,节奏猛然强烈。 周绵喃在海里迷失,如辨别不了方向的掌舵者,被海浪颠得上下迭起,陷于熟悉的刺激感。 … 淋浴声阻隔了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低语,周绵喃被他要求着,愿赌服输,被迫穿上校服,又做了几次。 结束后,周绵喃软软地趴在浴缸边缘,明明没有过,却还是失了力气。 “阿洵...”她看向一旁染上痕迹的校服,累得快说不出话,“都沾水了...” “嗯,跟宝宝刚才一样湿。”他凑过去,亲了亲她。 - 周绵喃坐在洗漱台边,身上披着他的睡袍,小腿无意识晃着,她一瞬不瞬看他给自己洗校服的模样。 灯光将贺俞洵的侧脸轮廓衬托得柔和,跟刚才放纵的模样截然不同,禁欲斯文。 周绵喃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欲哭无泪,明明只是吃烧烤,怎么后面就发展成那样了呢... “阿洵。”她闷闷地喊他,情绪不怎么高,“你怎么什么花样都会…” “我当阿喃是在夸我。”贺俞洵游刃有余,继续手中的动作。 洗完校服,手中的小布料被他捏在指尖,耐心地揉搓。 总裁为她亲手清洗贴身衣物,这种反差的人夫感,充满了极致的魅力,周绵喃渐渐看得入迷,竟然忘记回答。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抽空瞥她一眼,语气含笑:“阿喃不会也没关系。” “以后老公慢慢教你。” 第65章 .番外11 “...才不要学。”周绵喃瞥向镜中的自己,语气虽然带着小傲娇,微微上扬的唇角却分明泄露了心情,直言打趣,“都还没结婚呢,阿洵就占我的口头便宜。” “宝贝说错了。”贺俞洵将衣物拧干,手臂撑到她两侧,脸凑近了,深邃的眼神紧扣住她,调情,“我是连你的口头和身体便宜一并都占了。” 他的目光太具有穿透力,特别欲,让周绵喃没法躲,她垂下目光,有些不太开心,学着网上的词汇:“嗯,被白/嫖了。” 她计较的模样煞有介事,可爱到让他又忍不住想亲,俊脸凑近,轻轻含住她的唇,却被周绵喃躲开。 贺俞洵眼底蕴着笑意,不逗了,语气认真许多:“前晚同你说过,我们今年就结婚。” “我已经在联系相应的婚礼负责人。”他轻嗅了下她发丝的香气,“毕竟曾经摸过阿喃那么多次头发,负责是应该的。” 周绵喃终于开心,不再躲避,主动贴着他亲上去。 最近这段时间她被他宠得生出些小脾气,不过他似乎很受用,她在他面前自我检讨过几句,对方非但没有丝毫改变,反而惯得愈发厉害。 放纵了小半晚上后,今夜他们睡得很早,明天还要迎接客人,贺俞洵有分寸,没闹着她。 - 许芮下午便提前过来,比蛮兰他们还要早。 自酒吧喝醉过后,她身后永远都黏着一个男人,对她管这管那,不允许和异性接触,肆无忌惮地挤进她的生活。 许芮被纠缠得无奈,拒绝了好多次都无果,最后干脆爱咋咋地。 一进去,她的双眼瞬间放光,超大的草坪、庭院和泳池,这、这简直是梦中情宅!这哪里是独栋别墅,分明是庄园! 这样的认知持续着,甚至进入别墅的花园时愈发放大。 清新自然的装潢,大片热烈的碎冰蓝玫瑰养眼无比,明晃晃地昭示着主人的口味,分明是阿喃最喜欢的! 许芮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你喜欢,我以后也买个这样的,就在老贺旁边。”陈斯泽唇角扬着勾人夺魄的笑,附在许芮耳边低语,“嫁给我。” “陈斯泽,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许芮瞬间萎了不少,“婚姻是女性的坟墓,更是枷锁。” “那是遇到坏男人。”他没有气馁,“我保证会给你幸福。” “汪汪汪!” “汪汪汪汪嗷!” 谈话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声打断,一黄一百的身影娴熟地跳过来,热情洋溢地扑到许芮身上,把她逗乐了。 “乖儿砸们,慢点…哎哟,怎么长成了两头小肥猪?不过真是想死你干妈我了!” ...... 陈斯泽坐在凉椅旁,郁闷地看着不远处两道纤细的身影并肩遛狗,有说有笑的模样:“我竟然连狗的魅力都比不上。” 他身旁的贺俞洵目光同样锁着某道身影,语气不咸不淡:“你还是有自知之明。” “老贺,你别打击我自信啊,啧,我这都浪子收心了,凭什么得不到真爱啊。” 贺俞洵轻笑一声:“你都说了浪子收心,但女孩子是用来宠的,不是被辜负的。” “行,你就可劲讲些大道理吧。”陈斯泽迅速反击,“我记得不知道是谁,之前还被辜负,苦等了好几年才等到。” “可见痴情和专一也不一定有用。”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2节 贺俞洵没有回应,只是不慌不忙地松了松领带,隐隐有种秀的味道。 陈斯泽奇怪地看他。 “老婆送的。”他看了看表,若无其事,“这个也是她送的。” “......” 陈斯泽忍了忍,实在忍不下去,狠狠地骂了句粗口‘操’,咬牙切齿,却隐约有着羡慕的情绪。 “算你狠。” “活该你有老婆是吧。” 贺俞洵没再回应,心安理得地将注意力继续投放至周绵喃身上。 “今年挺赶的,我等会吃完饭得赶回京市了。”陈斯泽同他一样,看着不远处的许芮,目光留恋,语气淡了些,“老头催得急,还放话我今天不回去以后也别回去。” “啧,真是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 “会好的。”贺俞洵难得坦言,“如果你认定了一个人,不管花费多少时间,她会被打动的。” “老贺,你果然是兄弟。”陈斯泽的语气和缓,“虞池舟们几个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候聚一聚。” “这段时间他跟着他堂舅忙着处理事务,几乎都抽不开身,偏偏他堂舅妈这个时候还跑出国去看秀。”他又啧声。 “堂舅连夜过去逮人,他就惨了,被事务压在肩头,几天几夜不合眼。” 贺俞洵勾了勾唇,言简意赅:“年后就去京市。” “具体什么时候?” “办完婚礼。” “在这之前,他们得先过来参加婚礼。” “你是真的迅速,她又不会跑,这么急着套牢,你知道网上那些粉丝怎么说评价来着...说你是妹妹事业上的绊脚石。”陈斯泽语调揶揄,带着调侃。 “是么。”他并不怎么在意,“空穴来风而已,毕竟整个南寻都是给她的聘礼。” “你...”陈斯泽愕然,半晌,笑叹,“倒也符合你的作风。” 他跟贺俞洵相识多年,对他家里的事情自然知晓,处在他们这个圈层里的人,多的是身不由己,他流连花丛多年也是受家里影响,毕竟谈爱是奢侈。 如今看他又恢复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陈斯泽也觉得感慨。 - 日暮西沉,光线隐约泛出昏暗浓稠的灰。 许芮坐在沙发旁,对逗狗这项活动不亦乐乎,萨摩耶年纪不算小,跟金毛混熟了,仍旧喜欢跑闹。 蛮兰就在许芮身旁,忍不住同样伸手摸摸萨摩耶的头:“这只是俞洵养的吗?” “是哒阿姨,这是洵神几年前买给阿喃的,这么多年了,他养得真好!” 萨摩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露出招牌的可爱笑容,很轻易就获得了她们的芳心。 蛮兰的心几乎要软化了。 在看到周绵喃过来时,对她们的羁绊终于有了实感,因为萨摩耶跟金毛一看就她,就亲热地凑过去,就像看到了自己妈妈。 “兰姨。”周绵喃过来挨着她坐下,亲热地替她捏肩,“坐车久了,肯定很累。” 蛮兰此前外出一趟,今晚特意坐车赶来吃饭。 “是有点。”蛮兰因她的乖巧懂事舒心,覆住她替自己捏肩的手,眼底露出亲和的笑意,“几天没见,绵喃好像丰腴了些。” “咦,阿喃真的要比以前圆润辣!”许芮像发现什么新大陆,凑过来好奇地仔细瞧了瞧,“洵神把你也养得真好!” 周绵喃对自己胖的这件事有些诧异,她忍不住摸了摸脸:“真的很明显么...” “是的,不过你这样比以前更好看!老婆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在黔都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好瘦!瘦得过分了!现在刚刚好!” “哎呀,还是谈恋爱香!”许芮露出姨母笑,“我又相信爱情了。” 听到这句话,和贺俞洵同时过来的陈斯泽情绪有些起伏,唇角的弧度显得玩世不恭:“终于肯答应我了?” 听到声音,许芮瞥过去一眼:“我只是说相信爱情,有说选择你吗?” “汪汪!” “汪汪汪!” 仿佛是为了附和她的话,两只小狗都不约而同地叫起来。 大家相视一眼,忍俊不禁,其乐融融。 整场饭局吃得和谐愉快,让周绵喃久违地有了大家庭的感觉,亲情相伴,友情更在,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这种感觉真的难以戒断。 晚饭后,大家有事都不得不离开,佣人做完后做好相应的清理工作也离开了,偌大的别墅仿佛在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氛围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热闹是一种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氛围。 周绵喃独自倚在落地窗前,眼神寂寂地,不知在想什么,周身都染着些孤单的情绪。 从书房里忙完下楼的贺俞洵,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深夜十一点,他临时有个紧急的工作会议,不得不紧急召开处理和解决。 他眼神深了几分,缓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靠近,拦腰将人抱起来。 “阿洵...”周绵喃被靠近时毫无察觉,熟悉的雪松气息侵入时才有所感,接着便被抱住,失重感迫使她不得不搂住他的脖颈。 “不是说了,在床/上等我么。”他毫不费力地将她抱到卧室。 “我想吹吹风。”周绵喃被推到被褥里,因他的出现,那点隐秘的不安被迅速掩盖和隐藏,她伸手,指尖抚上他俊脸,“你忙完了。” “嗯。” 贺俞洵微微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下:“刚刚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就…思考了下人生,还有考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如实回答。 “不管怎么走。”他在她鼻尖蹭了蹭,“都有我陪你。” “我知道。”周绵喃眉眼弯弯,抱着他,主动亲上去。 贺俞洵迅速反客为主,展开攻势,他亲得很温柔,缠缠绵绵,足够温情。 一吻过后,两个人的爱意浓情深刻炙热。 “宝贝。”贺俞洵故意在她耳畔停留,热气喷洒,“都在考虑人生了,什么时候考虑下我们的婚事?” “那天晚上,我同你说过。” “...” 周绵喃恍然,原来那次并不是幻听,他真的说给她了,她唇角忍不住勾起:“老婆都叫了,现在才问我。” “这不是要走下流程么。”他眼底隐含笑意,又低头亲了她一下。 周绵喃抿抿唇,小声:“那流程就走全...我现在就能答应你。” “嗯?”她说的声音太小,贺俞洵像是没听清,凑近了些。 “...没什么。”周绵喃若无其事撇开话题,扬起盈盈的笑意,“只要是阿洵,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说的情话很容易让人心花怒放,贺俞洵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咬了下。 时间缓慢流动着,眼看着就到十一点五十分。 贺俞洵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若是往常,他肯定要抱着她亲密一会儿,这次他牵着她的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周绵喃还在想着他们的忙完是什么时候,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事业,这个忙完其实很遥远。 窗外是整个黔都的夜景,绚烂华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十一点五十七分。 周绵喃浅浅地打了个呵欠,有些犯困,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可这次贺俞洵却稍微移开位置。 周绵喃有些疑惑,头一次被他拒绝,眼神中都带着不解。 贺俞洵抚了抚她的脸,并没有解释。 “阿喃。”他低而轻地唤了她一声,落地窗外变幻的流光映出他模糊的轮廓,表情深情而缱绻。 他的手轻轻探入口袋,触碰到那枚精心挑选的戒指,冰凉而光滑。 周绵喃怔怔地跟他对视,内心隐约有所察觉,心跳声在不经意放快,连呼吸都仿佛暂停。 十一点五十九分。 他勾唇笑了,有万钧柔情揉在里面,缱绻、浓烈得根本化不开,嗓音低醇。 “我说过,我很早就想娶你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这样想。” 周绵喃愣了愣。 她又想到了分开的那八年。 他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哪怕几年后重逢时,他所有的冷硬和淡漠,也不过是深情的伪装。 他现在,好像是要求婚。 “所以。”他单膝跪地,将准备好的钻戒礼盒托在掌心,姿态虔诚,仿佛此生是她最为忠实的信徒。 “嫁给我——” “做我的新娘。” “嘭!” 十二点整,夜空被突如其来的绚烂烟火所点亮。 周绵喃下意识转头看去。 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为这个特殊的夜晚增添了一份魔法般的浪漫。 窗外忽地炸开烟花,异常热烈,无人机在黢黑的天空中盘旋,最后组成几个字:“阿喃,新年快乐。” 不仅是烟花,不远处的高楼投屏也明晃晃的映着她的名字。 这是贺俞洵为她准备的新年礼物。 也是他爱她的证明。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3节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浪漫和惊喜,在月色的见证下,他向她求婚,这恐怕是很早就开始准备的。 周绵喃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回过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忽地一眼万年。 周绵喃弯着唇,语调都有些颤抖了: “阿洵...我愿意的...” “新年快乐。” 她指尖有些颤抖,缓缓伸出手。 那瞬间,仿佛有什么浓稠而热烈的感情缔结着两人,在血液里勾勒成型,这不仅是仪式,更是感情的羁绊。 婚姻从来都不算什么枷锁。 前提是,当彼此足够深爱。 不是第一次,贺俞洵将戒指套在她伸出的指尖中,这次却是求婚戒指,闪耀、璀璨,光芒夺目,他在她的指腹处轻吻,对她充满信仰。 他缓缓站起身,一门心思为她划去眼角的泪珠,声音在烟火的轰鸣中显得尤为温柔:“不许哭,我说过,不会让你哭的,除了…” 熟悉的后半句,贺俞洵凑近她耳畔,缓慢地低语,成功害得周绵喃破涕为笑。 “阿洵,你知道的。”周绵喃把头埋进他怀里,从他胸膛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这种不算,这是高兴的眼泪。” “嗯。”贺俞洵回搂住她,将她娇小的身体笼罩其中,头搁在下巴处,轻抚她乌黑的头发,“这也不行。” 烟火和月色照拂下,相拥的身影紧贴着彼此,仿佛抱着全世界,周围都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声,无比同频和动听。 周绵喃从他怀里退出来,一同仰望着烟花和投屏,似有察觉,转过头,跟他默契地对视。 贺俞洵的黑眸里有化不开的深情,从刚才就一直在看她。 他勾着唇,被这种氛围触动,忽地凑近,周绵喃下意识回应。 他们在不断绽开的烟花中接吻,贺俞洵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唇齿,揽着她的舌尖搅动,索取着她甜美的气息,不放过每个角落,动作温柔而缠绵。 被他富有节奏地引导着,周绵喃很容易就沦陷了,被亲得腿软,如果不是对方强有力的手臂揽着,她很可能会站不住。 ...... 临近凌晨,周绵喃依偎在贺俞洵的怀里要睡不睡的,落地窗外,半遮的窗帘漏出了月光,洒在柔软的地毯和床沿上,主卧里静悄悄的。 周绵喃依恋地在他胸膛处蹭了蹭,被他揽着后脑勺,在额头烙下珍惜的吻:“睡不着?” 他知道她的睡眠并不是很好,往往都是等她先睡了,自己再睡。 “有点...”周绵喃闷闷地回答,害怕这样的幸福只是她的幻想,“阿洵,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贺俞洵轻笑几声:“要不要咬我一口。” 周绵喃才不想上他的当,要是她真的咬了,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最坏的打算是今晚她都别想睡觉了。 “不用了。”静默几秒,她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舍不得。” 贺俞洵本着不拆穿的心思,没有再继续逗弄她,只若无其事地揭开另一话题:“婚礼想怎么办。” “...都可以。”周绵喃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身披婚纱的一天,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投身于蜡染事业之中,倘若不是他,此生便会不嫁。 “哪有女孩子结婚这么随便的。”贺俞洵吻了吻她的鼻尖,用刚才许芮的话重复,“阿喃,你真的很好养。” - 于是婚礼的筹备就这样开始了。 开春之后,周绵喃除了忙着继续完成事业之外,还要抽空去忙试婚纱、选场地等零碎的事宜。 贺俞洵追求完美和细节,对婚礼异常操心,亲力亲为,甚至考虑到周绵喃的工作时间,让她上门试婚纱。 别墅里,身着正装的高定设计师带着手套,将不同的华贵婚纱搭配好后一件一件地试,并作悉心的介绍:“这件水晶碎钻鱼尾婚纱采用了非洲的工艺,价值八千万。” “这条公主风大裙摆是欧洲王妃曾经穿过的白金级藏品,这条则是印尼的...” 许芮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对每条都好喜欢,特别捧场:“阿喃,这些婚纱都好衬你噢,漂亮死了!到时候你绝对是婚礼上最风光的公主!” 周绵喃被许芮的夸夸弄得心花怒放,唇边不自觉抿出恬淡柔和的笑意,一连试了几件,身旁的设计师都是高度赞赏。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光滑的丝绸面料轻柔地覆盖在她身上,精致的蕾丝花边和大裙摆,衬得本就如瓷般白净光滑的皮肤更加细腻动人,精致的五官愈发昳丽。 最后选中的是那条大裙摆的婚纱,典雅娴静,她很喜欢,除了试婚纱之外,其它的事情都是贺俞洵一手操办,她没怎么操心过。 婚礼定在了白色情人节的那天。 按照本地的习俗,婚礼前一夜,周绵喃必须要跟贺俞洵分开住,那晚她到兰姨家的别墅小住一晚。 周绵喃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换了新身份,就有些失眠。 她会成为他的妻子,跟他共度一生。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迟迟难以平静,复杂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喜悦、紧张、期待…交织在一起,她反复看了看时间,临近十一点,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起床。 恰是这时,几条微信消息弹进来。 阿洵:[要是睡不着就打给我] 阿洵:[晚上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周绵喃心里一暖,那点复杂焦躁的情绪瞬间消弭,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洒落在床头,分明是静谧而美好的。 他肯定也失眠了,同样惦念着她,不然怎么这么晚都没睡。 周绵喃给他拨通了视频电话,对面几乎秒接。 “宝贝。”他的嗓音带着隐约的慵懒和温沉,尾音缱绻动人,“想我了么。” 听到他温柔安抚的嗓音,周绵喃瞬间就踏实不少,不自觉地朝他撒娇:“...你不在,我都睡不着。” 她嗓音软软的,还带着几分委屈,可怜巴巴的。 “那我现在过去接你。”他没有任何犹豫。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熬过去。”周绵喃不想他这么辛苦,“而且,这是习俗,不能破坏的。” 贺俞洵并不怎么在意,哄她:“我悄悄过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周绵喃不禁想到曾经读高中时,他带着她翻墙的那天,他安慰着难过的她,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只有骑士才会守护公主,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公主。 周绵喃唇角情不自禁地牵出弧度,仍旧坚定拒绝:“阿洵,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任性。” 贺俞洵平静地接下她的话:“嗯,想见老婆,结果被说任性。” “那今晚就早点睡。”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像是隐约的警告,“明晚有你睡不着的时候。” 周绵喃瑟缩了下,被他的这句话说老实了,立马闭眼睡觉。 清晨,天光未亮,周绵喃就被叫醒起床化妆,她只睡了几个小时,精神状态却异常地好,心中布满了期待和幸福,化妆师为她精心地束发,高高挽起,优雅又端庄。 等到整装完毕,已经是早晨,原本路上堵车,但贺俞洵却来得很早,迫不及待地迎接他的新娘。 这场婚礼被称为世纪性的报道,论排面和排场,空前绝后,史无前例,因为这是两个总裁级别身份的人结婚。 据说赠送的伴手礼都是金箔,能够被邀请的都是名门贵宾,就连京市的几大世家子弟都前来参加,除此之外,黔都本地的非遗传承人、企业大佬不胜其数。 举办的地点在华纳庄园,黔都最为豪华奢侈的地方,据说是由某位富翁低调建立的,他跟贺俞洵有交情,所以特意拿来当做婚礼地点。 庄园附近,一群白鸽不断在上空盘旋流转,华美奢侈的装潢,古罗马柱装饰着热气球和鲜花,筵席美酒甜点摆足,热情地等待着被享用。 庄园里人山人海,媒体、记者不计其数,争相报道着这场空前浩大的婚礼。 随着时间流逝,仪式正式开始。 周绵喃被兰姨挽着,缓缓出现在全场的目光中,美得不可方物,瞬间成为焦点。 她跟贺俞洵面对面地站着,他的目光浸润着明显的爱意和惊艳。 他今天同样穿了不同于以往的高定西装,华贵又正式,钻石袖口闪耀着熠熠夺目的光彩,跟她佳偶天成。 音乐声缓缓响起,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周绵喃的手被兰姨放到他伸出的宽厚手掌中,彼此相视,他她被他牵着,共同走向红毯尽头,每一步都是那样的神圣和庄严。 牧师的声音庄严而温暖,引导着他们交换誓言和戒指,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这一刻似乎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 “贺俞洵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周绵喃小姐为妻,不论贫穷或富贵,你都永远爱护她、尊重她,视她为自己的终身伴侣?” 牧师噙着慈祥的笑容,征询他的意见。 贺俞洵紧紧盯着周绵喃,没有任何犹豫:“我愿意。” 说完,他在全场的注视中,用唇型勾勒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牧师又看向周绵喃,问她:“周绵喃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贺俞洵先生,不论贫穷或富贵,你都永远追随他、陪伴他,视他为自己的终身伴侣?” 周绵喃回视着贺俞洵,眼底同样有着化不开的温柔和浓情:“我愿意。” 她看到了贺俞洵刚才的那三个字,胸腔浸润了明显的感动,轻声回:“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这一刻,他们的爱意在全场的注视中达到顶峰,恍惚中,周绵喃忽地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初见,他在球场的身影抓住了她的心。 表白那天,他说:“做我的猫。” 重逢时,他冷漠地盯着她:“我们不熟。” 那晚,他看着她,情绪涌动:“你终于是我的了。” 大雨倾盆,他眼眶泛红,低声祈求她:“阿喃,你说谎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 岁月如歌,兜兜转转过了这么久,幸好,他还在身边。 周绵喃鼻尖微微发酸。 仪式过后的程序必不可少,周绵喃换上了自己亲手做的苗族蜡染敬酒服,跟着贺俞洵去敬酒。 他很护着她,几乎都是他在喝。 不知不觉捱到了晚上,一场盛大的狂欢就这样落幕,周绵喃先回了别墅,坐在床边,低声跟许芮电话,没聊多久,贺俞洵就回来了。 他喝了不少酒,眼神却仍旧清明,看她的眼神温柔炙热:“累么。” 周绵喃摇摇头,指尖抚着他的脸:“阿洵这段时间辛苦了。” 贺俞洵握着她的手,偏头在她掌心烙下一吻,抓着她的指尖,放到唇里含住:“不累的话,看来是睡不着了。”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4节 他亲完,重新抬眸,语调意味深长:“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老婆,我要拆礼物。” 第66章 .全文完结 周绵喃的眼神被晕染得深刻,带着些撩人而不自知的欲,低着声:“怎么拆。” 昨晚的分离,让她也无比想念着他。 贺俞洵忽地勾唇,轻笑了声,凑近,先跟她接吻,浅尝既止,若即若离,却让周身的温度瞬间上涌。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暧昧,周绵喃能够清晰地尝到他薄唇中的酒香,很容易就将人染醉,他亲得很温柔,在唇齿间研磨,扫荡,却也足够溺毕。 跟他接了这么多次吻,周绵喃终于学会换气,闭着眼,开始享受和沉浸在他的爱意中。 一吻即毕,她微微喘着气,脸颊染上薄粉,将白日里的优雅端庄全都摒弃,只剩下迷离。 贺俞洵伸出手,指腹停留在她唇缝,很轻地擦拭掉残留的水渍,喉结不自觉滚动:“宝宝,你越来越会了。” 他将她推到床褥之中,在她敏感的耳垂边,咬着腔:“待会儿x哭你,好不好?” 周绵喃发出小小的一声,半推半就,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抗拒,不过她勾着他的脖颈,主动凑近亲了亲他的喉结,算是回答。 温热的触感惹得贺俞洵闷哼一声,他狭长的黑眸半眯着,眼底浸满笑意,如同叼着心爱的猎物回巢的猛兽,即将在巢穴里尽情享用。 今夜,没有人打扰,只剩下他们彼此。 贺俞洵所亲过的地方都像是星火燎原,情欲的焰火不断燃烧,直至灵魂的饱满欲望,不断叫嚣着,渴望被满足,他用牙齿咬开她的婚服,一颗又一颗的纽扣被解开。 身后一凉,紧扣着的贴身带子‘啪嗒’一声,他竟然单手就轻松解开了。 周绵喃感觉自己或许也醉了,像是被泡在蜂蜜罐头里,全身都是拉丝的甜,贺俞洵做足了准备,对待她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哪怕低着头,唇抵在圆润的肩头,起伏的弧度中,也只是很轻地厮磨和吮咬。 “宝宝。”他哑着嗓,闷闷地笑,“这里怎么好像又大了。” “是我的功劳么。” “...” 周绵喃已经顾不上回答,她陷在意乱情迷中,被不知名的汹涌情绪包裹着,没法思考任何事情。 月光温柔地倾泻而下,她看到他的头彻底低下去,停留在瓷白光滑的双腿之间,周绵喃惊喘着:“阿洵...” 粘腻陌生的触感传来,她被刺激得更加承受不住,脚趾头都瑟缩着,情不自禁地渴求着,想要更多的触碰,她身体弓出优美的弧度,像被煮沸的虾,全身都泛着粉晕,等待着被采撷。 贺俞洵够了,重新覆上去,哑声:“都做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周绵喃下意识跟他接吻,唇边蹭到陌生的味道,她蹙了蹙眉。 他笑着说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味道还嫌弃,拿过旁边的纸巾,缓慢而温柔地擦拭她的唇。 周绵喃觉得自己就像是溺水的鱼,只有对方才能给予想要的氧气,时而被浪花拍打上岸,时而又经历暴风雨,可不论何时,她的手始终被他牢牢攥着,十指紧扣,不会分离。 贺俞洵的俊脸已然挂上一层薄汗,模样性感无比,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当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深很沉,满含着极致的爱意。 纵使已然紧绷到极致,仍旧是温柔地哄着她,没有只顾着自己。 周绵喃被引导着,渐渐能够适应存在,攥着床单的手也不自觉放开,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 “舒服么。”他哑着嗓音,盯着她沉沦的表情,很慢地磨着。 “...嗯。”周绵喃被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节奏磨得受不了,发出很小的声音。 “可我还没舒服。” 感觉到他刻意停下,周绵喃睁着迷蒙的眼,疑惑地看着他,有些委屈。 “宝贝自己说,想要我怎么做?” 尽管害羞,可这刻的欲望达到顶峰,顾不得羞耻,她嘴唇毫无章法地蹭着对方,央求:“快、快点...” “谁快点。” “阿洵。” “不对。”贺俞洵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在腰/窝处亲了亲,“叫错了。” “...老公。”周绵喃难耐地躁动着,冰火两重天,“老公快点...” “好乖。”贺俞洵瞬间发动攻势,惹得周绵喃惊呼出声。 周绵喃的裙子还挂在腰际,堆出明显的褶皱,贺俞洵凑到她耳畔,亲密低语,说这份礼物,他拆得很喜欢。 周绵喃已经没有力气了,腰被男人炙热滚烫的掌心紧紧掐着,不至于瘫软,黑发被打湿,口红蹭花了,全覆在她的锁骨、肌肤处,是被贺俞洵给亲的。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走下神坛,被染上了专属的痕迹,这样的画面无论哪个男人看到都不会不心动,他根本就难以克制住自己。 贺俞洵亲了亲她,将一条玉白捞起,低声提醒她扶稳。 周绵喃还没来得及反应,被骤然加快的攻势给刺激得根本无法发出言语,强烈的感官汹涌地扑向她。 余韵过后,贺俞洵拿过纸巾悉数擦掉她打湿头发的汗水,低声说宝宝抖得好厉害。 周绵喃陷入良久的失神,到处都软,还没休息过来,又突然进行更深的程度,她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地发出闷闷的声调。 “可惜,还没到底。”他眯着眼,再次扣住了她的手。 又是一阵酥软的感觉,周绵喃被困在墙角,他坚实的身躯靠过来,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气喷洒在耳廓,他强有力的手臂紧托着她,将她抱得很紧。 周绵喃真的哭了,她眼尾泛着被欺负的红,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散在她和他的肩头,双手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哭腔从唇间溢出来,娇媚动人,宛如夜莺般悦耳好听。 主卧里的热气不断,衣物彻底散落,乱七八糟地堆叠在地上,还有几个撕开的塑料包装,周绵喃气息急促,本能地抱着他,哭声断断续续的。 贺俞洵凑到她唇边亲了亲,低声温柔地哄,可周绵喃还是泄出软软的腔调,他堵住她的唇,很轻地研磨,于是周绵喃一边被亲,一边发出委屈的呜咽,反而被他亲得更加厉害。 周绵喃不知道的是,在床上,她的哭声是他的兴奋剂。 贺俞洵很喜欢这时候的她,因为,她为他哭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宝宝,要来了。”他松开她的唇,攻势愈发猛烈。 周绵喃被带着一起达到顶峰,那瞬间大脑再次一片空白,如同被细微的电流侵袭全身,强烈的快感侵袭,她被贺俞洵抱到床褥之中,温柔地亲了亲额头。 周绵喃失了力气,只能缓慢地叫他的名字:“阿洵...” “我渴了...” 贺俞洵笑她:“刚刚出那么多水,是该渴了,我去给你接。” 他说着,随意套了条睡裤,缓缓起身离开。 屋内开着暖气,周绵喃昏昏欲睡,他回来得很快,温柔地托起她:“宝贝,水来了。” 她张着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务,喝完后,周绵喃委屈地朝他撒娇:“困了。” 若是以往,贺俞洵肯定会纵容,但偏偏是在床上,又是新婚之夜,他如狼似虎,根本就不肯放过她:“自己满足了就不管我了么。” 周绵喃半眯着眼,瞥见那里,有些惊诧他仍旧精神抖擞:“你...” 贺俞洵眯着眼,猝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捞起她的两条胳膊,环在自己的脖颈处,缓缓将她抱起来:“宝宝,三次不够的。” 当时,周绵喃的睫尾还挂着泪珠,浑身的肌肤都泛着娇嫩的红,美得不像话。 有了前几次的铺垫,这次畅通无阻。 贺俞洵的唇贴在她的脖颈,若无其事跟她调情:“现在还困么,嗯?” 周绵喃以为他体贴自己,不知情地继续朝他撒娇:“还困的...唔...!” 刚说完,就被某人不轻不重地故意颠了下,她透出几声虚实不明的调,绵长而温软。 “还困么?” 周绵喃欲哭无泪,这才明白不管怎么回答都是一道无解的题,委屈地咬唇不出声。 他又像刚才那样放慢了节奏,故意钓着她。 周绵喃感觉自己就像在水里漂浮着,上不了岸也沉不到海底,就这样被空虚地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难捱又焦灼。 “阿洵...”她拖长了调子,可怜巴巴地唤他。 “回答我,还困么。” 周绵喃顾不得其它,胡乱地应着:“不困了。” “叫我做什么。”他又重了下,像是给她一个小小的甜头。 “...给我...”她胡乱地应着,脸凑上去,毫无章法地亲他的下巴和嘴唇。 贺俞洵喉结滚动着,倏地加快节奏。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别墅的主卧里却始终难以平复,时不时传来女孩子娇里娇气的哭泣声和他的低声絮语,像是安抚,再仔细听又像是哄。 周绵喃不知道是第几次大脑空白了,也不知道听到多少次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到最后意识都模糊了,天空隐约泛出鱼肚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摁着,做了一夜... 周绵喃感觉自己彻底废了,发出娇气又委屈巴巴的语调,最后都用完了,她甚至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因为用完,可能他根本就不会放手。 她软在那里根本没有力气,走不了,最后是被抱到浴室的。 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又关上,周绵喃裹上了宽松舒适的睡袍,同样被抱着躺到沙发。 她半阖着眼,看着眼前依旧赤着上身的男人,背部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红痕,还有些是像猫挠的,惨不忍睹。 他将弄脏的床单和被套全都换掉,将她也彻底清洗干净,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绵喃竟然仅透过这一个背影,察觉到男人的情绪里带着明显的事后饕足感。 他倒是满足了,可是她被折腾得惨绝人寰,周绵喃被他异于常人的精力给震撼到。 正想着,贺俞洵已经将床单铺好,转过身,看见她的模样,忍俊不禁。 “怎么表情这么可怜,就差让我心疼了。” 他凑过去,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角,带着明显的爱怜。 女孩子恹恹的,眼眸半阖,嘴唇微微抿着,整体的状态疲惫得像被蹂躏的花瓣,全身都泛着被狠狠疼爱的痕迹。 她有气无力地似乎是在瞪了他一眼,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更显得像是在撒娇:“那你刚才怎么不心疼我...” “忘了。”他语气中带着些理直气壮。 “你...”周绵喃困得睁不开眼,发出模糊的呓语,“过分…” “不是说过么,老公慢慢教你。”他笑,“今晚学得不错,还需继续努力。”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5节 “...” 贺俞洵动作轻缓地勾起她的腰腿,毫不费力地抱起来,举手投足都带着吃饱的闲适感,丝毫看不出疲惫。 “宝贝,安心睡觉。” 他抱着她躺在柔软的床中,用温暖的被褥裹紧她,姿态带着十足的保护和占有欲,同时将她披散到脸颊边的头发悉数拨到耳后,让她睡得舒适一些,动作温存。 “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这句话说得轻而缓,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做出的决定,而这句话落在周绵喃耳朵里,她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依偎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 “跨区域的合作可以考虑,不过对方得拿出诚意...”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低沉男嗓,像是怕吵醒了,可周绵喃睡足,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身侧空荡荡的,贺俞洵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她,而是稍微挪开了些距离,戴着蓝牙耳机,手举着平板,正在处理工作事宜。 尽管隔得有些远,她周围却全身都是被子,裹得密不透风,生怕有一点缝隙进来,温暖又安心。 厚重窗帘遮住了落地窗外的光线,主卧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开了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并不刺眼。 周绵喃缓慢地眨了眨眼,稍微活动了下身体,四肢却酸软得根本没法移动,全身就像被碾压过。 “醒了?” 贺俞洵察觉到她的动静,简短交代几句,摘下蓝牙耳机,放下手机,靠过来亲了亲她的眼皮。 “阿洵...天还没亮吗。”周绵喃睡迷糊了,陷在他的怀抱中,以为自己没睡多久又醒来失眠了。 贺俞洵猝然失笑,伸出修长的手,蹭在她脸颊处很轻地捏了捏:“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老婆。” “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周绵喃瞬间清醒几分:“九点…?” 她睡了整整一个白天,从来没有这么荒淫无度过... “嗯。”贺俞洵盯着她呆愣的可爱模样,唇边的笑意不自觉扩大,“昨晚累那么久,是该好好休息。” 周绵喃有些恼嗔,软绵绵地捶了他一下:“都怪你,把我带坏了...” 贺俞洵握着她裸露在外的手,放到被窝里面,语调漫不经心,却又显得那么正经:“怎么算带坏。” “贺太太,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我们这是合法的、名正言顺的运动。” 周绵喃佯装正经的反驳:“但是贺先生,我也要提醒你一下,适度运动有益健康,过度的运动很伤身。” “知道了。”他应得很干脆利落。 周绵喃以为他肯听自己的话,然而下一秒。 他深邃的眼神紧紧锁住她,气定神闲:“下次你就躺着。” “我来动。” “...” 最后周绵喃是被贺俞洵抱下楼的,两只小狗一天见不到心爱的妈妈,还以为她被拐了,委屈巴巴地围在她身边发出哼唧声。 周绵喃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抱着一只狗,对他们进行爱的抚摸,嘴里念念有词:“要是乖乖们会说话就好了,多劝劝爸爸,让妈妈少熬夜。” 虽然她也不是不喜欢跟他做亲密的事情,可要是经常这么久,她身体真的会吃不消... 吃过宵夜的那天夜里,周绵喃怎么都睡不着了。 贺俞洵自然是陪着她,耐心地抚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 “阿喃,我们的蜜月旅行,你想定在哪个地方。” 周绵喃忽地想起他们此前也聊过这样的话题,那时彼此都有着各自的事情忙碌,而如今没了牵绊,是时候可以出去看一看。 和爱的人一起游览,挖掘世界的精彩,这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他将她的每句话、每件事都放在了心上,将她惦念着。 周绵喃的唇角不自觉抿出笑意,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在唇角亲了亲,浅尝既止:“我想去的地方有很多很多。” “不管去哪里,只要阿洵陪着,我都觉得可以。” 见她笑,他也情不自禁地勾唇,凑过去跟她接吻,不满足于她刚才的温柔。 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她总是被他亲了好多次,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亲时力道很轻,不会让她肿得明显。 几分钟后,他微微喘着气分开,眼神很深很欲,却克制了自己。 “昨晚上我对你说的话记得么。”他语气正经,“我带你去渝江,看看你妈妈。” 周绵喃一愣。 - 漫长寒冷的冬季过去,万物复苏,大地回暖,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里,黔都却发生了很多大事,最为出名的,要数南寻和蝶羽这两个知名企业的总裁强强联合,举行世纪婚礼。 据说南寻贺总花费巨资,斥几个亿,精心给了他太太最为华丽的一场婚礼。 有知情人透露,两人年少时便相识,都是彼此的初恋,而男方身份优渥,出身京市豪门贺家,却为了她,甘愿在南寻白手起家,创立南寻,成为一时佳话。 也因为这段故事,他们的企业再创业绩辉煌,成为行业翘楚,其创立的子品牌“蝶南”文创盲盒更是备受年轻人喜欢。 都说婚姻是华丽的冒险,可贺俞洵却用自己的真心,为她铺垫了一场美丽的浪漫童话。 在去往渝江的路途中,周绵喃依偎在贺俞洵的怀中,甜蜜和幸福感无限蔓延,狭小的车厢里,回荡着悠扬缓慢的音乐声: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双手去碰触” “每次伸手入怀中” “有你的温度...” 周绵喃想,此生她要的并不多,事业和爱情都能兼顾,有个温暖的小家,这于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老婆,我们旅行的第一站,得先去京市。”贺俞洵揽着她,举着手机示意她看。 “我在京市的朋友,你见过的,除了陈斯泽以外,还有虞池舟几个,一直等着年后聚会。” “阿洵,我上次就想问了。”周绵喃在他的怀里仰起头,“虞池舟,是不是跟虞家有什么关系。” 怕他误会,她又忙不迭解释:“我有位客户,上次在意大利结识...” 周绵喃将上次发生的事情悉数讲给他听。 贺俞洵沉默几秒,印证了她的想法:“你那位客户,是虞池舟的堂舅妈。” “他舅舅是虞家现在的掌权人。” “原来是这样...”周绵喃若有所思,她想起那日在意大利街头撞见的那一幕,男人看着很年轻,过分成熟的气场,年龄分明不过接近三十,跟阮旎却是那样的关系。 “好呢。”她乖顺地应下来,“你见过了我家人,我自然是要同你见你的朋友的。” 贺俞洵浅浅地笑了下,揽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到渝江最为偏僻的古镇时,周绵喃带了很多礼物,先去看了严州叡的姑妈,得知她已经结婚,姑婆很是欣慰,浑浊的眼珠里泛着明显的泪光,目送着他们离开时,嘴角都挂着笑。 接着,他们再去看望她生母的女佣,对方同样反应欣慰,周绵喃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时,深深地拥抱了她:“阿姨,谢谢您照顾和保护了我妈妈。” “小姐,您说这话客气了,如果不是夫人,我早就没有这条命了。”她语气有些哽咽,真心实意地因为她的幸福而高兴,“如果夫人在天有灵,知道您现在生活得这么好,也一定会欣慰的。” 周绵喃心底柔软万分。 跟上次来的心境截然不同,这次她内心没有任何犹豫和彷徨,安心地被他牵着,哪怕经过崎岖的山路,也没有丝毫害怕。 “慢点,摔了怎么办。” 贺俞洵小心提醒着她,就像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这条路经过翻修后,还是有些陡峭,他不怎么放心。 “没事的,阿洵。”周绵喃温着声回应,紧紧握着他的手。 两人很快来到目的地。 周绵喃看到眼前的情景,瞬间愣在原地。 曾经的无名坟茔不在,而是经过翻修,正式而大气的刻了墓碑,上面写着几个字。 [孝女:周绵喃] [孝女婿:贺俞洵]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周绵喃转过身,愣愣地跟贺俞洵对上眼神。 那瞬间,风也温柔,他清晰的轮廓近在咫尺,极尽爱意,身后是大片澄澈透明的天空,衬得五官越发深刻。 贺俞洵不明显地勾了勾唇,他放开她的手,径自往前,缓慢地跪下。 周绵喃愣了愣,鼻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酸,听见他郑重的语气。 “母亲,我和阿喃来看您了。” 贺俞洵此生骄傲恣睢,周绵喃只见过他跪过两次,第一次是向自己求婚时,第二次则是现在。 周绵喃不受控制地过去,在他身旁也跟着跪下,轻轻唤了声妈妈,她的语调轻而软,带着微微的哽咽。 贺俞洵有些心疼了,侧身用指腹安抚性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要传递给她力量。 他侧过头,再次看向墓碑,目光温柔而坚定。 “过去的时间,您受苦了,她也吃了很多苦。” “从今往后,她嫁给我,不会再受苦,我会永远爱她、敬她、尊重她,此生不渝。” 他像是发誓,下定了决心,语气铿锵有力,再度侧头,执起她的手,在手背烙下一吻。 “wil gangb mongx。” 那瞬间,周绵喃内心像被什么击中,他说的是苗语,意思是我爱你。 那几个字像是蕴含着莫大的魔力,让她在瞬间就感动得眼前浮起水雾,眼眶泛红,一滴摇摇欲坠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周绵喃却是笑着的。 她看着他,也回了一句,语气郑重得像誓言。 “wil gangb mongx。” 只要她[破镜重圆] 第96节 她同样爱着他。 - 回去的路上,周绵喃心中又有了别样的触动,她和他的感情在亲人、朋友的见证中终于圆满,内心深处复杂思绪交织。 车里,贺俞洵揽着她的脸颊,低声问:“想不想去看你师父。” 周绵喃顿了顿,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应该是早就看出来了。 平心而论,辜桑跟她父母的纠葛只是上一辈的恩怨。 周绵喃对她的感情很复杂,说爱吗,好像有,好像没有,毕竟她也曾经实实在在地对她好过。 可是她却是插足父母感情的第三者,这样尴尬的关系,导致她滋生了怨恨,陷入爱情的魔障中走不出来,更是间接害得她母亲离世的凶手。 自那晚过后,辜桑便和她彻底断绝了联系,像是早就恨不得这样做,撕破脸,将所有的厌恶和讨厌都摆到明面上来。 可是辜鹤对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她和她之间,还有着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这也是周绵喃没有放弃蝶羽的原因之一。 贺俞洵看出她心中的顾虑,低声说:“老婆,尊重你的内心。”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我都支持。” 周绵喃心中一暖,他的话,就像是无条件的立场,更是支撑和构建她勇气的力量。 周绵喃很认真地盯着他,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初次见到他的那天,他在球场的身影遥不可攀,她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就像是看着奢侈的、虚无缥缈的梦,而现在,却美梦成真。 时间会抚平所有的伤痛,爱人是最坚实的厚顿,更是内心腐烂伤疤的治愈良药。 假如爱是一场华丽的冒险,那么找到真爱的那天,便正如被王子吻醒的公主,从那一刻开始,所有的质变华丽沸腾,属于自己的浪漫革命欣然揭开,一个全新的自己被接纳。 贺俞洵爱她的明媚,也爱她的破碎。 周绵喃弯了弯唇,脸上终于露出释然的表情。 豪车行驶在小路中,春日的明媚阳光倾洒在车身之中,异常温暖,他们不断前行,必将走向康庄大道,走向属于他们的爱情花路。 最后的终点。 一定通往幸福。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