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请收下我[GB]》 第1章 [魔幻] 《大小姐，请收下我[gb]》作者：先天下之喵而喵【完结】 简介: 【野心勃勃低同理心女ax长发阴暗舔狗男o】 梦男文学，第1章有猎奇向描写，不建议饭点观看！ 绯卢斯成为一名间谍。 但他却分化成了omega，成为了联邦不会放弃的棋子。 联邦要利用他接近接近帝国第一家族的继承人唐恩·坎贝尔，他把自己包装成最适合对方的模样。 为了能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当他来到帝国第一军校，却发现他的目标唐恩·坎贝尔居然和他匹配度100%。 这是上天给他垂下的一根能爬出地狱蜘蛛丝，诱惑着他伸出手。 ———— 生为帝国第一家族的继承人，唐恩有两个不能说的秘密。 一、她感受不到正常人的情感，大脑天生某处区域的沉寂同时带走了她所有的情绪波动，只有足够刺激的生活才能通过肾上腺素的飙升给她带来快乐。 二、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帝国和联邦都不存在的世界。 因此当那个出生入死的同伴问她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 唐恩说：“毁灭这个世界，你还要跟着我么？” 绯卢斯义无反顾地跟上了众叛亲离的她。 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是她的，就会一直被她掌控着。 【阅读提示】 >gb文，不互攻，不生子。 >主角都不是好人！！！女a有挂件。 >男主星际土著，女主穿越人士，最后她会站在宇宙顶点(点赞) >一个奇怪的排雷点：有体型差(女a比男o高)_(:3」∠)_ >严正声明：文中三观不正三观不正三观不正，所有逻辑均为xp服务，请勿联系现实上升价值观。 内容标签：星际 爽文 abo 御姐 忠犬 救赎 主角视角：唐恩(女a)绯卢斯(男o)配角：星际众人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姐狗，星际文。 立意：不断追寻，不断寻找答案。 第1章 逝者如斯夫(1)忠告是面值最小的硬…… 这个故事开始于星历2491年。星历是人类踏足宇宙后设定的非自然历法，联邦和帝国都在使用，是它们曾经同出一源的证明。 时至今日，人类已经回不去曾经蓝星的故乡，但却拥有着比之蓝星资源和数量都更丰富的星河，人类所占领的星系一共有十几个，目前探索进度还在扩张。 为了适应时常多变的环境，人类除了有科技改变星球环境作为保障，还分化出了alpha、beta、omega，作为第二性别。 不过在青春期到来之前，abo的性别对孩子们只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尤其是降生在联邦与帝国交界处混乱区的新生儿。 对于他们来说，男女才是最大的分别。女童的身体大部分天生比男童柔弱，这导致混乱区的儿童男比女多，但是女童比男童步入分化期更早，这能让她们更早的获得自保的力量......beta不限男女性别，同样的，omega和alpha也不限。 不过儿童的存活率本来就不高，但令人安心的是，大人都有一个默认的规则——不对孩子出手。 绯卢斯已经忘了自己3岁之前的事，现在他被一个将死的beta老头“收养”。 老头说他捡到绯卢斯的时候，他背后到腰侧有一片烧伤，流着黄色的脓水。 “我给你用了珍贵的伤药，”老头长长的眉毛盖住了他的眼睛，肮脏的衣物爬满了苍蝇，“你活了下来就要报答我。” 7岁的绯卢斯点点头。他瘦，但是并不小。至少要比这条街上其他同龄的孩子强壮。 老头说他推断绯卢斯出生在2491年，因为他捡到绯卢斯的2493年他看起来才两岁。 那片刚开始不如老头巴掌大的烧伤，现在已经随着绯卢斯一起长大了，在他的腰侧绽开了一朵扭曲的花，平时他都把它藏在衣服下。 绯卢斯发油发臭的头发用一根布条绞在一起绑在脑后。 他熟练的将老头翻身擦洗，苍蝇和飞虫在他们头顶盘旋。他从老头的腿上扣出来了三条蛆丢在地上，老头没有感觉，只是夸赞他做的好。 绯卢斯因此更卖命了，手更快更轻，消瘦的尖下巴配上他红色的大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他指望着自己能让老头满意，能从他嘴巴里听到更多关于自己的事。 “我快死了，绯卢斯。”老头在一切结束后说。 “我知道。”绯卢斯的眼睛看着他身上的腐肉，那些虫子又围过去了。 “你的父母身体一定很不错，只有身体强壮的父母才会生下来优质的孩子。”老头的喉咙里像是卡了痰，他呼哧了几口气，终于放弃了清空自己的喉头。 绯卢斯的眼睛亮了亮。 “你以后可能是个alpha，不过现在十岁大的孩子就能要你的命，毕竟你才七岁，”老头笑了笑，“别忘了我曾经教你的打架技巧，能用的全都用，能搏命就不要留手。” 老头似乎是帝国退伍兵，绯卢斯认真听他的话。 “现在，你该出去觅食了，呵呵。”老头指了指窗外。 他的温情时间被打断了。 绯卢斯点点头。是的，现在老头不能动，他要担负起喂养老头的责任。 最简单的食物就是“餐粉”，餐粉经过科学的配比，里面有种种人类必须的营养成分，是全社会流通的最大量的食品。只要有水就能冲泡成糊，没有水干吃也可以。 第2章 不过在足够贫穷和混乱的地区，能吃的东西不止这个。 “今天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包蟑螂药，他们太多了。” 绯卢斯在门口停下，答应了一声走出去。 这里的蟑螂确实很多。因为这里并不贫穷，蟑螂只会在食物丰富的地方聚集。 这里是帝国边境西格玛星系中最畸形也最繁华星球，以红灯区闻名，而老头和他就住在红灯区里。 从狭小的房门中走出来，面对的是一个头顶有各色光彩，脚下却漆黑一片的窄巷，空气中充满了腐臭和尿骚的味道。 妖媚的beta和性急的alpha在小巷的入口正打算往里走，绯卢斯低着头贴着墙，瘦得像张纸片侧着身体路过他们。 外面就是一片热闹的大街。 街边的beta们吞云吐雾，身上充满了各种复杂的冲鼻的香气。 站街的当然没有omega，即使在如今omega也是社会的少数群体，如果沦落到这里，最差也会住在红房子里。 绯卢斯曾经听说o的全身都是宝，红房子的o年老色衰最后就会被送进黑诊所，榨取最后的价值。 除了器官贩卖，还能摘取颈后的腺体，提取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有很多找不到o对象的a都喜欢这个。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还是一种战略武器，适当的投放会让敌人的队伍陷入混乱。 最后还有o的生殖系统，这点绯卢斯从来没听明白过，他也不敢问老头，只能自己理解为——把o的生殖腔摘下来连接机器，就是他们说的人工子宫，可以用来生孩子。 低着头的绯卢斯穿过人群，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个omega，正如老头所说，他比同龄人强壮，身高更高，他注定是beta或者alpha。 此时的绯卢斯还没想过，为什么儿童分化成o以后，红灯区的大街上依然见不到omega。 他走到了红房子的背后，那里会打包丢出来客人们吃剩的酒菜。已经有几个流浪儿虎视眈眈的守在垃圾桶旁边。 为了不碍贵人们的眼，他们都藏在垃圾后面，最近的地方已经被他们占领了，绯卢斯知道他们是一个帮派的，他打不过他们，就藏在了稍远的地方。 “哗啦，”后门铁链的声音响起，有人解开了锁。 穿着干净的女beta两只手里各抓了10个袋子，像懒得走出来，站在门框里向对面的垃圾桶投掷。 “啪！”“砰！”她砸得很准，并且怒气冲冲，有几个袋子受不了力量直接爆炸了，油和冷汤溅出了五六米远。 有一个油点炸在了绯卢斯探出的头的嘴边，他咽了咽口水。 女beta扔了20包，转身又拿了很多包出来。碎掉的袋子散发出食物的味道，引诱了更多流浪儿的探头探脑。 这似乎让她高兴起来了，她说：“开饭了，小垃圾们。” 他们都是垃圾。 西格玛星系是野蛮之地，食物链从上到下，大鱼吃小鱼，而流浪儿是最底层，连食用的价值都没有，是拿着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微生物。 今天的饭菜为了讨女beta的欢心，已经被浪费了许多。 有的流浪儿已经着急了，在她还没关上们的时候就冲了上去，然后就被红房子的自动防护装置射穿了手掌，一股肉香的焦味在空气中蔓延，beta哈哈大笑，关上了门。 阴暗后巷中的争夺战一触即发，一群毛茸茸的小鬼头全部钻到了垃圾箱里，伴随着拳打脚踢，踏着别人才能抢到最多的吃的。 绯卢斯就捱了不少黑拳和黑脚，但是他凭借一股不要命的气势，抢走了两袋食物，毕竟他现在要喂养两个人，一个他自己一个老头。 他飞快的将食物藏在衣服里，好在他高瘦，能撑起来衣服让别人看不到，一边走一边颤抖，双臂交叉在胸前，机警地看向周围。 有的流浪儿已经迫不及待将落在地上的食物捡在嘴里了，绯卢斯咽了咽口水，飞快朝家里走。 因为红灯区的营业时间很固定，现在几乎就是所有红房子统一清扫厨余垃圾的时间段。 还有其它地方的后门扔出来食物，绯卢斯穿过哄抢的人群，看到一个小孩吃了剩菜后突然抽搐躺倒。 其他人都不在意，跨过他的身体，只是在正式吃之前小口的尝尝，防止自己不小心也中招。 绯卢斯去的那家红房子，是最安全的。有些红房子会为了给客人助兴，放一些“佐料”。 没过一会儿，清洁工们来了，他们把那个小孩拖走。 周围的小商店的老板和清洁工们打招呼，递给了他们一些东西，然后换了门口的立牌。 “今日新……餐粉，蛋■■20%，■合■生素30%，■粉50%。”绯卢斯只认得一些字。但是他知道能被老板挂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 他没考虑太多，只是悄悄从店铺阴暗墙角放各种驱虫驱鼠药的盒子里，拿了一些蟑螂食丸回了家。 老头睡着了，绯卢斯找出来两个碗，将今天拿到的食物倒进去。 是惨绿的糊状物，里面掺杂着一些骨头。他把大碗端到老头面前，老头这似乎才醒了。 “你知道么……除了餐粉还有很多东西能吃。”老头的呼吸声很明显。他看着绯卢斯送到他面前的大碗，还有绯卢斯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笑了笑。 似乎是因为快死了，他笑得格外多，绯卢斯认为这是对他做的好的奖赏。 老头扬起还能动的手，虫子们轰然飞起来。 第3章 “蛆也能吃。” 一条白胖的由他的血肉抚养长大的蛆掉进了碗里。 老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糊糊，绯卢斯也在喝。 他的碗里明明没有掉蛆进去，但是他却仿佛嚼破了蛆虫轻薄的外皮，粘稠的汁液混和在一起进入空置的胃，幻想的恐惧击溃了他。 “呕。”绯卢斯直接吐了出来。 “呵呵。”老头已经把餐粉糊糊喝完了，“蟑螂药呢？” 绯卢斯用手擦了擦嘴，怕自己碍到老头的眼，低头把偷来的蟑螂食丸给他。 老头把碗伸到他面前，里面还有挂壁的餐粉糊，绯卢斯看了看他，确定没有会错意，就把蟑螂食丸放进了老头的大碗里。 “你要是吃不下，就去外面重新乞讨吧。”几个圆圆的蟑螂食丸入碗，老头把碗放在自己身上。 第2章 逝者如斯夫(2)忠告是面值最小的硬…… 绯卢斯几乎是逃出门去。 他今天其实已经拿到了足够的食物，最好减少出门，但是老头要死了。 绯卢斯在巷口附近找了个地方乞讨。乞讨也是分地段的，这片地方是繁华地段来往的人多，自然也是流浪儿们最喜欢的地方。 因为他被老头收养，所以周围的流浪儿都不敢在这附近打他。 但是这也代表着如果老头死去，他想要继续住在这里就很难了。其他大人会回收这片领地，而他也会丧失安全区。 绯卢斯睁着一双红眼睛，看着来往的alpha和beta。 他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满嘴荤话，是最适合这里的模样，信息素的气味和酒味混在一起。 绯卢斯躲在街边，看过去一双双的腿脚，抬头才能看得到人脸，不过他不会那么做。他能通过衣着看出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比如说雇佣兵和小商人，他们的衣着就非常不同。 他低着头的时候，看到了路过的蟑螂。 “……” 蟑螂只要吃很少的食物就能活下去，并且很难死去。 绯卢斯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变成蟑螂。 beta老头是个好人，比起周围的世界，绯卢斯拥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家；老头年纪很大了，打他的时候不痛不痒，更何况比起红房子的打手，他的脾气很温和。 由此他才会更加恐惧，绝望的黑烟飘在半空，他都忘了乞讨，手中的碗突然叮铃作响，绯卢斯看到自己的碗里被投了两颗游戏币。 “喂，抬头！” 见他没反应，男人粗声粗气地说。 绯卢斯只是不断低头拜作揖，头皮一疼，他被对方抓住头发拽了起来，有个机器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男人颇为失望，“毛都没褪干净的小崽子。” 他手里的机器上显示着这个小孩的信息素水平，骂完就把绯卢斯放开了。 绯卢斯又趴回了原位，余光看他把便携信息素检测器收拢到衣服下，又揪了另外一个乞讨的孩子，对方的脸上也是相同的麻木。 不过一会儿，有三两个这里帮派的打手由alpha领头把那个男人围住了，痛打了他一顿。 那个alpha带着小弟在周围逛了一圈，看到了绯卢斯就走了过来。 绯卢斯低着头不敢做声，抓住碗沿想把它拿回来。 但一只脚直接踩到了他的小拇指上，绯卢斯听到头顶传来声音，“老头好了没？” “没……没。”绯卢斯忍痛说。 alpha听到这句话，丢下一根烟蒂，就带着小弟走了。 那根烟头就在绯卢斯的腿边燃烧又熄灭，绯卢斯直到他们走远，才敢抬头看他们的背影。 周围其他的流浪儿木然地看着绯卢斯，绯卢斯虽然被老头收养了，但是并没有加入帮派，他们不是一路人。 老头是帮派的头目之一，不过听说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的头领还记得他的一点恩情，所以才让他继续住在这里。 绯卢斯抱着自己的手，旁边楼上下来了几个人，一个女beta送了一群人离开，回头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绯卢斯。 “不会叫哪里是来乞讨的？”她不屑地笑了笑，绯卢斯抬头看了看她，她脸上有很浓的妆，盖住了她唇角的斑。 她很好看，但是也很讨厌。 女beta弯下腰把他拖到了霓虹灯下，拍了拍他的脸，但是又嫌脏在墙皮上蹭了蹭，沾了一手白灰。 “长得不错，什么都不干露出来都能讨到钱。”她又把白灰捏在了绯卢斯脸上，失去了力道，在绯卢斯的脸上刮了一道红印。 绯卢斯像个无知无觉的布偶，靠着路灯蜷缩成一团。 女beta突然厌倦了，“今天姐姐我赚了大钱，赏你几个子儿，还快死的芬佬的情。” 她用硬币打了绯卢斯的头，绯卢斯被硬币砸了个激灵。 他抬头的时候看女beta已经走了，绯卢斯不太明白她这样做的意义。 正如他刚才吃剩餐粉糊吃吐了，如果拿着钱想要买食品的时候，还是只能买最便宜的餐粉。 那种餐粉就像是抹墙的白灰。 所以他坐在路灯下乞讨了一天才回去，一直到凌晨0点。这是红房子散场的时间，陆陆续续持续到凌晨，有很多喝醉的人走在路上。 绯卢斯谨慎地避开了这个时间点，他提前了十几分钟，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老头半个身体搭在床上，上半身垂到了床下，盖身的被子臃肿。 苍蝇更多了，地上的碗很坚硬，只摔碎了一个豁，他给老头的三颗蟑螂食丸只有一个掉到了地上。 第4章 绯卢斯跪在地上，把碗和蟑螂食丸捡了起来，从下往上看。 看到了beta老头倒坠青紫的脸。 老头张着大嘴，有颗丸子就卡在咽喉，闭着眼睛，但是没有闭紧，瞳孔有一条缝，露出来了一条细线折射着幻彩的光。 绯卢斯为他难受。 为了让老头好受点，他大着胆子伸手，把那颗卡住老头喉咙的丸子扣了出来，扣得绯卢斯满头白毛汗，终于那颗丸子掉到了地上。 老头的表情一下就轻松了，合不上的嘴也闭上了，只是这次没夸他，也没笑，即使绯卢斯把他扶到床上安放好，他也是一副不想理绯卢斯的样子。 绯卢斯踌躇了一会儿，趴在地上找蟑螂食丸。 但只找到了两颗，他想第三颗或许在床上，掀开被子，老头的两条腿都沤烂，今天刚捉过的虫，似乎又有了。 他仔细找了一圈，没有，把老头整理好。 “真是太糟糕了，”绯卢斯不知不觉地说，他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话，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蟑螂吃了也会死。” ———— 三天过去了，老头没说一句话。 他的形象越发可怖，绯卢斯却仍然觉得老头面容依旧。 他照常出门乞讨，在巡街的那个打手alpha来问的时候回答，“活着。”“他活着。”“没死。” “没人知道这个小子骗了我们多久。” 所以今天他整个人被alpha踩在脚下，后背上传来令人痛苦的力，绯卢斯呼吸的时候地上的污水带到他的嘴里。 他侧着头，一半的眼睛看到alpha另一条腿裤管的污渍。 蟑螂还在爬，他们成群结队。 “嗬……嗬……” 好肮脏啊，所有人都处在淤泥一样的世界里。 “芬佬几乎都没尸体了，只剩下一堆扭曲的蛆虫。” 过来处理的收尸人往alpha面前送了送手里的袋子。 alpha嫌弃地挥挥手。 眼前的beta是他们帮派的收尸人，年龄偏大，收回袋子只是笑着说，“芬佬也养过你一段时间，你就这么恶心他？” “我叫人给他收尸还不算报答，加入他的帮派不算报答？！”alpha加重了脚上的力度，估摸着应该踩断了绯卢斯至少两根肋骨，“难道像这个小子让他在床上烂成一滩蛆？” 他低头看着，发现绯卢斯伸手朝着收尸人beta的方向爬，alpha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beta，简直像没有鼻子没有嗅觉一样。” 那袋散发着浓浓臭味的蛆虫与血肉的混合物，即使是作为帮派的打手，alpha也觉得闻起来比单纯的尸臭令人胆寒。 是的，他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芬佬这次受伤和他有关，毕竟是他惹的事，芬佬出面摆平才叫人打断了双腿。 但是在平均寿命不过50岁的西格玛，68岁的芬佬能为年轻人扛灾，已经是废物利用了。 “我是第一个发现芬佬死的人，好吧？”alpha的语气还有点自得。 “嗬……嗬……” 绯卢斯在他脚下不断扭动着，企图伸手去够尸袋，收尸人用袋子钓他。 “叫这个连名字都不会叫的傻子给芬佬收尸？” alpha觉得自己好像在踩着一条蛇，肌肉和骨骼都在他的脚心蠕动，但是他依然在毒蛇口中跳动的良心催促着他洋洋得意地说： “我已经还了芬佬的恩情了。” 嘶哑的稚嫩的声音，像蛇的窸窣声，明明离alpha的耳朵一米八远，却仿佛从他的耳边擦过。 “他没死！” 寒毛几乎瞬间就从alpha的全身竖了起来，仅一秒阴寒潮湿的凉意就从背后渗透了出去。 “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 “杰斯伯，你下脚有些太重了，”收尸人beta说，“一个连分化期都没到的儿童，你会把他踩死的。” ——杰斯伯。 这几个音节突然闯进了绯卢斯的大脑。 恶趣味的收尸人蹲下来，看着他突然安静下来，问：“芬佬没死，那你觉得他在哪？” 绯卢斯头发散乱，从银白的发丝后，红色的眼睛透过缝隙看着他，仿佛闪烁着幽光。 ——这个孩子兽性远比人性足，不爱说话，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在你背后，”绯卢斯眼睛看的不是收尸人，“他叫我……不要说话。” 他不说话了，甚至也不再动，就直勾勾瞪着收尸人背后的空气，尽管收尸人背后只有阴湿的墙壁，上面因为潮湿的天气凝结出了水珠。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这片狭窄的空间框住，只留下了寂静。 “呼、呼、” 收尸人三秒过后才发现自己急促又粗重的呼吸，一股和alpha杰斯伯体验过的类似寒意也涌上了他的心头。 ——真是见了鬼。 绯卢斯一动不动的趴在污水里，只有那双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有点邪门，”收尸人说，抬头看alpha，“也许是精神错乱，总之，我先走了。” 杰斯伯则一直在周围乱看，双手抱着胳膊，像理直气壮更更像害怕。 “哦哦我，一起。” 最后他离开的时候，还踹了绯卢斯一脚，仿佛在像他证明他不胆怯。 从腰侧溅起的水花淋湿了绯卢斯的后背，绯卢斯“嗬……嗬……”的呼吸声没停。 过了一会儿，几个帮派里的beta过来把他和老头曾经居住的房子给锁了，绯卢斯摇摇晃晃站起来，靠在门口。 第5章 “杰斯伯……杰斯伯……” 蛇吐信子一样的声音，让几个beta被他吓了一跳，离他远了点，窃窃私语道：“他在叫……” “走走走，我们快走吧，大哥把芬佬害了的事谁不知道啊。” 第3章 逝者如斯夫(3)忠告是面值最小的硬……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绯卢斯发烧了，红灯区喧闹但寒冷的夜只有靠在门板上才能囤积一点点温暖。 每年因为疾病死亡的孩子不计其数，他只要夜间能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睡一觉。能醒来，就是足以让人恭喜的又活过了一天。 对于流浪儿来说，这不值一提。 额头发烫、头脑发昏，他要飘进天国了。 听说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疾病和痛苦的地方，所有生命都能享受吃饱美味餐粉的生活，绯卢斯几乎要落下眼泪了。 他听过有人双手合十歌颂神明，对他描述天堂和天国。 但是老头不让他听这些。 因为每一口都呼吸带着痛苦的时候，就是他活着的时候。 在这里，没有人不痛苦。 被虚幻的幸福笼罩的人会麻痹对痛苦的感知，然而只有能感受痛苦的人才能避开挥向自己的刀。 “要时刻保持对痛苦的敏锐，绯卢斯，”老头对他说，“然后去探寻它的来源，去解决它。” 令人惊奇的是，现在绯卢斯脑海里回放是名为“杰斯伯”的影像，他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就有一种力量从他的脚下生根，拽着他向前走、向下坠，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中。 那是恨的力量，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 窄巷还是有风的，但是总比大街上好很多。风在街道穿梭时就得到了自己的声带，绯卢斯听见它们从窄巷的入口跑过。 直到周围的声音又嘈杂了起来，醉鬼们的叫骂声和冲突不绝于耳，于是绯卢斯明白现在过了零点，他成功抢回了自己一天的生命。 有很多人从窄巷经过，也有人想要在这里做点什么，但是看到绯卢斯靠在那里，吐了口吐沫。 “呸呸呸，真晦气，怎么死这了，等明天清洁工或者是收尸人来吧。” 然后就是人们路过......路过......路过。 他们的声音像是红场里的霓虹射灯，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从弱到强、从强到弱。 于此间的混乱中，有一个步伐向他走来。 温软的手摸了摸他的上嘴唇。 之前给他过钱的女beta松了口气，“还有气。” 她怜爱地掀开了绯卢斯的头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就算是被泥水污浊了，也依然能分辨出他精致的容貌——起码比她好看。她的长相不差，要不然也不会是帮派里最赚钱的流莺。不过男孩长大了就失去这种美了。 今天她收工早，屋子里早空了，她就将意识浑浑噩噩的绯卢斯带了回去。 她住在二楼，是帮派给的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分了两个小隔间，一个对着门，摆着一张双人床，里面的那间则是被当做了卫生间，狭小的地方拥挤着她的梳妆台镜子和马桶淋浴喷头。 “太可怜了。” 女beta怜悯他。 她洗了一块毛巾，擦干净绯卢斯嘴角和鼻子流淌的血，也顺便擦干净了绯卢斯的脸。 这让她不由得端详了一会儿。 精巧的下巴，恰到好处的眉眼，白色的头发，甚至现在受伤正在发烧的苍白的脸色，都是很好的点缀。 要知道平时这种机会都没有，他总是脏兮兮的（流浪儿都这样），并且习惯性低着头，但凡有人看他的脸超过半分钟，就会突然被这个野性难驯的小子起暴打伤——那没有丝毫的征兆。 女beta猜测是芬佬教他的，因为她曾经也被这么叮嘱过。这个小子只是很听芬佬的话，却没有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那意味着他长得足够好看，如果被人发现了，有可能就被带走成为某个人物的金丝雀。那样就会忍不住的流露出害怕、惊恐、敌意......甚至期待。 总之有了情绪波动，就会被对方察觉。 毕竟每个人都有精神力，想要参加军校至少精神力等级都要c级，这也是曾经似乎是士兵的芬佬能在红灯区站稳脚跟的原因。 但是女beta认为他应该是个战场逃兵，要不然也不会在西格玛星系蜗居一生。 像绯卢斯这种分化期都没到来的小崽子，根本不可能在成年人的眼皮下妄想偷袭。唯一的理由就是绯卢斯只是按照芬佬的吩咐做事而已，内心没有任何的波动。 “听话，多好品质，”女beta放下了绯卢斯的脸，“从今以后就跟着我生活了，芬佬的那一套，根本不适合红灯区。” 窗外的喧闹渐熄，各种彩灯的光华褪去，直到这种时候，才能看到发光的都是廉价的轻工业制品。 早起者点燃了含在口中的半只香烟，空旷的街道上除了醉鬼没有其他活人。腐烂的臭味在清冷的晨雾中沉淀。 “哐哐！”垃圾车将垃圾桶提起翻倒，清洁工在旁边用工具将漫溢出来的垃圾，铲回垃圾车。 “听说这边又死了个人。”清洁工在窄巷转了一圈儿。他什么都没发现。这里像是红灯区任何一条街道的清晨一样，平静又死寂。 “或许已经被其他人捡走了。” 清洁工口中的烟喷出了一大蓬，袅袅向天空升去。 第6章 绯卢斯在这个夜晚感受到了极致的寒冷，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是温暖的。被子牢牢裹在他身上，把他包成一颗白胖的蚕蛹。 白日的炫光迷了他的眼。 有个人从无光处踱步到了有光的地方，她的肩膀挡住了直刺飞卢斯脸颊的光。 “醒了？喝点水吧。”女beta坐在床边，温柔地说。 她将手中的水杯地递到了绯卢斯面前，而绯卢斯看清楚她的面庞的，向后一缩撞翻了她的水杯。 “不要怕，是我把你从窄巷里带到这里的。” 女beta看起来没有生气，她把水杯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发出来了响亮的“当”的声音，“你身上的外伤我处理过了，还疼吗？” 绯卢斯低着头，不说话。 “你先好好休息。”她看清楚了绯卢斯的戒备，站起来离开了床铺。 这次她进了旁边的小隔间，通过挑起来的布帘可以看到她正对着梳妆台卸妆。 她将某种透明的膏脂涂抹到脸上，一圈一圈揉开。 让绯卢斯想到了男人们去理胡子，下巴涂抹白色的泡沫。 大概是类似的操作，女beta脸上透明的膏脂变成了各种颜色的大杂烩，看起来还很油腻，然后被她用清水洗掉，露出一张苍白发黄，有些许黄斑的脸。 这张脸看起来或许没有浓妆时好看。毕竟皮肤没有那么完美，也没有黑色的线条勾勒强调眉眼，但却是让人感到轻松自在的。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嘴角向下。看到了镜面里偷看她的绯卢斯。 因为绯卢斯的这个小动作，让她心情好了一点，所以她又给绯卢斯倒了杯水，就放在床头，温声细语得叮嘱后就坐到了室内唯一一张桌子前。 绯卢斯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他确实是口渴了。 他警惕地盯着对方的行动。绯卢斯并不喜欢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们住的那么近，老头曾经带着他见过她。 她直视着他，在老头面前亲切的笑着，但是那种粘稠的，当落在他身上一闪而过恶意，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并且在之后的相遇中如同藏在未知处的虱子般刺痛他。 绯卢斯浑身疼得厉害，没有什么力气，像是在碗里泡糊了饭，从里到外都是疏松的泡沫。 一点一点在被子的掩护下挪到床边，绯卢斯探头喝了一小口的水。 冰凉的水落在胃里让他舒爽了一点，然后就打了个寒战。 窗边传来了女beta的笑声，她在往自己的脸上拍水，眼睛眯得狭长，斜眺过来的一眼万分妩媚。 “喝吧喝吧。” 然后她就转身上了床，绯卢斯仓皇地躲着。 女beta伸出胳膊拍了拍他瘦得硌手的后背，“只有一张床，我肯定也要睡，昨夜忙了很久，白天补觉，别吵醒我......你也需要多睡觉，明白吗？” 至少绯卢斯现在没有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曾经芬佬也曾经抚养过我，我七岁到十四岁的时候受过他的恩惠，”女beta说，“那个时候的我稚嫩又好看，如同花朵一样，你见过花吗？我猜你没见过。” “那是最大的红场才能用的起的装饰，每天一换，换下的花会投入浴室的池水中，馨香满室......” 她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纸醉金迷的青春期，“芬佬在那里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头目而已，你能想象吗？他确实很好，不过在红灯区不能混开。很有趣，那群人总找他帮忙又瞧不起他。” 绯卢斯原本有些瞌睡了，在这温暖的被子和柔软的人体包围中。 听着女beta的回忆，他突然从喉咙中涌起了一股恶寒，刚刚喝下去的那口冷水在闹腾了。 女beta注意到了绯卢斯的不适，关切又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背，她知道绯卢斯的腹部有一大片淤青，难免会有恶心的反应，“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芬佬根本不适合在红灯区生活，他当时能那么风光，完全是因为他有价值。” “而他更败在有价值却不懂得利用它往上爬，最后只能落得自己的价值被利用干净，然后去死。” 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如果按照辈分来算，我还是你的姐姐，以后我会好好带着你见世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正自鸣得意的时候，绯卢斯说话了，这是他少有的，在她面前说话，声音沙哑地像是很多年没润滑而生锈的水龙头。 ——那你为什么没帮他呢？ 绯卢斯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女beta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红灯区从来都是一个怪异的地方，每个人都厌恶它，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每个都离不开它。 因为胸口的伤，绯卢斯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他又开始发烧了。他听说过药，老头说他曾经在他幼小的时候给他用过珍贵的药，不知道药会是什么样子，如果能够让他活下来......就好了。 第4章 我要如何说明你对我的背叛（1）痛苦…… 女beta没有“药”。 整个白天，她在床上补觉。绯卢斯因为发烧，时而清醒时而浑噩，依稀感觉有人喂他吃了点东西，然后被抱起来，放到了另外一处很冷的地方。 以至于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误以为自己还在窄巷中等活命的机会，直到听到男人和女人的呻\吟，才意识到自己在女beta的家里。 他保持不动，也没力气动，只是静静听着各种诡异的声响。 第7章 人和人的亲密接触会发出很多难以理解的声音。 “听说你把芬佬养的那个小孩捡回来了？”男人说。 “嗯，多好的一个孩子，我总不能看他去死。”女beta说。 “呵。他养不熟，当心他以后看着你死在床上。”男人说，“他一个人和尸体待了半个月，就算是收尸人都受不了。” “哎呀哪能啊，我给他吃给他穿，他会报答我的。”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你不就是图他那一身皮肉么。” “这么想我我要生气了。” “xx，你真的下流又天真，整个西格玛都不会有懂得感恩的人。” 第二天绯卢斯仍然高烧不退，第三天也是......女beta一度认为他要死了，但不管怎么说，绯卢斯的身体确实在慢慢好转。 第七天的时候绯卢斯清醒了很多，半个月以后，他终于能行动了。 杰斯伯给他留下了一点不轻不重的后遗症——因为骨折的地方没好好的对位，他的胸口有处坚硬的凸起。 养伤的这半个月绯卢斯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他记得女beta每天都会给他食物和水，查看他的伤势，轻柔地抚摸他的面庞，为他洗脸和擦手。 这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一点，老头死后他又被“收养”了，而且如果没有她，他一定会死。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和女beta熟起来，那种来自她的若有若无的恶意也消失了，绯卢斯觉得这并非不可理解，他也不会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有多少善意。 “看到你健康我就高兴了，”她很激动地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是我今年最高兴的时刻。” 绯卢斯也很高兴，他的胸口其实还隐隐作痛，但这无关紧要。 他终于可以自己出去讨饭了，不用再依靠女beta养活，给她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他知道他很碍事，每天都打扰女beta做生意，他准备出门 “你打算去哪里？”她的声音严厉起来。 于是氛围变了一种感觉。 绯卢斯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变了脸色，突然的翻脸让他手足无措。 “你的乞讨那叫乞讨吗？半天都要不到一硬币。”女beta脸色难看。 绯卢斯低下头。 女beta伸手把他的脸抬起来，似乎意识到吓坏他了，语气舒缓。 “你抬起头，我看你的脸就不生气了。” 因为她的要求，绯卢斯个人卫生做得非常好，是个干净漂亮的孩子，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对，就是这样，”女beta真心地夸赞他，“干净又漂亮的孩子，什么时候都是讨喜的。” 讨好老头的方式是听话反哺他，讨好她的方式是让自己保持漂亮。 “你见过钻石吗？那是一种储备不低，但是被严格限制产量的宝石，”女beta又开始对他倾诉那些上流的知识，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终于能够回到自己少女时期的幻梦，“钻石时常伴生石榴石矿，我见过一块玲珑剔透的钻石中间包裹着一滴石榴石，被匠人磨切石榴石就像是钻石的心脏一样，又或者它是钻石心尖的一滴血......” “算了，说这个你也不明白，你连钻石和石榴石都不知道是什么，”女beta低下头看到他又有些扫兴，但并没有生气。 “我想说你就像那块宝石一样，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她拂过绯卢斯白色的长发和红色的眼眸。 有这么一个形象在绯卢斯的脑海中成型了。晶莹剔透的水滴中包裹着一颗红色的血滴，这是他能想象到的和女beta说的最相近的形象。 同时他是宝石，所以要有坚硬的表象，他是女beta记忆中最美的那块宝石。是会被她温柔的双手抚摸过，依然在记忆中熠熠生辉的珍宝。 绯卢斯毫无疑问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但是他并没有忘记杰斯伯。 有时候他会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观察在街道中巡逻的男aphla。他带着几个小弟，从街头晃到街尾，每天会转好几趟。有些时候他也会找帮派的流莺，不过他很少找女beta。 “绯卢斯，你在外面干什么？”白天公寓的管理者来了，他和女beta在房间里腻歪了很久。 现在只剩下女beta一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门口，表情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和满足。 绯卢斯微微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看她。 “看你那个可怜样子，我又不骂你。” 女beta伸手把他揽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胳膊。现在的绯卢斯只到她的腰，她也在看着楼下。 不一会儿，公寓的管理者从隔壁的房间出来了，对女beta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她翻了个风情的白眼。 白天他们这群人又不营业，女beta带着绯卢斯下楼。 有很多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绯卢斯无知无觉，因为女beta手扶着他的头不让他乱看。 “老板，餐粉。”走到食品店门口，女beta指了指某一个透明玻璃柜。 “来了，”老板看清楚是她表情，热情了一些，“我这最近还新买了一些果干儿，要不要看看？” 女beta有点心动，只是瞟了一眼价格，然后说：“上次买的我还没吃完呢，等下次吧。你这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 回去了以后，她从一个盒子里找出来了一块儿指甲盖儿大小的黑色东西，塞到了绯卢斯的嘴里。 绯卢斯震惊地看向她，舌头品尝到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味道。 第8章 “这是甜的。”女beta笑的很开心。 不同意餐粉的口感，绯卢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轻盈了起来。 “好吃吗？”女beta看着他呆滞的样子问。 绯卢斯点点头。 女beta确实给他增长了很多见识，她说这是一种水果干。 她和他说，因为西格玛星系不产水果，所以水果都是从别的星球运送过来的。西格玛辖下的五颗星球，只有现在他们所居住的这颗1号星是宜居星，剩下的都是资源星球，上面只有工人、机械和守卫队。 虽然这里最有名的是红灯区，但是有的不只是红场，还有地下的黑拳场，如果当初杰斯伯不肯加入帮派，那他最后的道路一定是进黑拳场。下层alpha只有这个出路，除了武力值同样没接受过教育的他们，脑子完全是坏的，比不过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只能用那一身血肉发狂到死。 不过好运的话会被别的头目看中赎出来，最后还是当一个打手；运气不好的话就死在拳场里，死在层层围坐的贵宾的掌声和叫骂声里。 “因为我们是beta，因为我们长得好，所以能走的道路就比他轻松。这是老天给我们的宝藏。” 绯卢斯不太明白这个，但是他长得好，确实是女beta收养他的理由。 “如果你是omega的话，走这条路就更方便了，”女beta用一种略带失望和怜爱的眼神看着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虫群那么多的人只为见你一面一掷千金。” 绯卢斯有淡淡的疑惑，这个和他以前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老头警告过他omega的悲惨。 当然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好了，绯卢斯，”女beta说，她不想再聊这个了，绯卢斯是个小呆子，给不了她任何想要的回应，“帮我一个忙吧，把餐粉冲泡好。” 第5章 我要如何说明你对我的背叛（2）痛苦…… 之后的时光过得像是天气变换那么快。 大概是几个月后，绯卢斯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健康，胸口不再疼痛。 这天女beta出门，过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公寓管理员,他们滚在一起的时候，绯卢斯自觉地去了旁边的隔间。 “绯卢斯越来越漂亮了啊......” 绯卢斯对这种夸赞并没有什么感受。 接下来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小声交谈的话语模糊不清。 白天的红灯区寂静得可怕，有任何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都非常明显，夜间还能忍受的家具的摇晃声，在此刻是无孔不入的虫蝇在绯卢斯的耳边嗡嗡作响。 公寓管理者走了以后，女beta来到了小隔间里，抱住了绯卢斯。 “帮我一个忙，绯卢斯。” 女beta的声音听起来很需要他。 她和老头完全是不同的存在，老头是坚固的房屋，而在他的身边会得到保护和安全，她像是柔韧的布料，包裹在绯卢斯的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温度。 但是她也如同布料一般不堪一击，需要绯卢斯的帮助。 “好。”绯卢斯点头。 “夜里，和......去一个地方，”女beta说的是公寓管理者的名字，绯卢斯虽然知道它的含义，但是记不住那个名字。 他总是这样和世界格格不入，但又有一丝微妙的衔接。 女beta欣慰地笑了，“你一定能办成的，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到。” 夜里公寓管理者走到他们的房门前，看到女beta正在打扮绯卢斯。绯卢斯不知怎么的被她哄骗，居然还主动把梳子塞到她的手里，让她把自己的头发梳理柔顺。 今天晚上有一位贵客要来帮派，具体的目的并不清楚，但是对方每次来必定都是要服侍的人。 以往女beta一定逃脱不了，但是她这次很聪明。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都长得好看。 所以管理者对于女beta和绯卢斯都有一层怜悯。尤其是看到绯卢斯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的模样。 女beta把绯卢斯交到了公寓管理者的手上，脸上有些许的红晕。 “希望你好好照看他，让他明天平平安安地来见我。” 公寓管理者笑了笑，没说话，把绯卢斯领走了。 ———— “表妹，我偷偷带你出来，千万不要和你爸妈说。” 18岁的小巴特今年刚刚接手了家族在西格玛星系的部分产业。这位alpha兄长身材高挑，身形偏瘦，一头棕色的头发配灰色眼睛，文质彬彬气度不凡，但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瞟过他的表妹唐恩。 进入稳定期的小巴特，已经成为社交场合的炙手可热新星之一。 唐恩刚踏入分化期不久，刚刚明确了分化倾向为alpha。 这里分化期与原先地球上的青春期时段高度重合，且不论带领一个十岁的孩子逛红灯区到底是什么用心；光这一句经典的“不要告诉你爸妈。”就让唐恩难得的想要笑出来。 在小巴特的视角看来，这位“第一家族”的表妹幼稚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对于这次旅途充满好奇和期待。 她从小被所有的亲戚重视关爱着，家族资源向她倾斜，以至于被保护成了温室中的花，性格古板温和善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容貌的明艳美丽已经初见端倪。 ——她现在恐怕还没有明白“红灯区”到底是什么。 虽然唐恩·坎贝尔的信息素指标在朝alpha方向发展。但是在分化期，一切皆有可能。如果受到惊吓或者其他波折，很容易因为情绪波动，导致分化出现意外情况。 第9章 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小巴特，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 唐恩转过头看星舰外的风景，不想见证他的脸上出现的表情。 她厌蠢症要犯了。 窗外白、粉、蓝、紫的群星围绕着中央恒星，形成了绚丽的星带，星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漆黑的宇宙中航行。 唐恩深吸了一口气，把内心中突兀涌现的烦躁压了下去。 十年了，她仍然没能适应。 她来自地球，前世的记忆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仍然有相当数量镌刻在脑海中，多亏有这些记忆，她才能确定自己有问题，否则一个从小到大都保持相同心理状态的人根本不会察觉。 所谓alpha的身体构造都没有让她头疼，虽然此前的她拥有的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女性身体。 ——容易烦躁，时不时出现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感受不到快乐......因为前世得过一段时间的抑郁症（虽然后来治好了），唐恩严重怀疑自己有精神疾病，情绪稳定得像是个死人。 有可能自己来到了星际时代适应不良，而再次产生的抑郁倾向，当然更进一步的推测是她从抑郁症变成了双向障碍，所以才有攻击别人的欲\\望。 ...... 这都只是推测，唐恩有超出正常儿童的自制力，她本来就是成人，控制自己不合理欲望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但问题依然亟待解决。被压抑的情绪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会转化成在阴暗中熊熊燃烧的黑火。 这次答应小巴特出来，未尝没有给自己一点环境变化的想法。 唐恩沉默了，其实都是借口。她甚至知道小巴特心怀不轨，和他出来会对自己的安全造成威胁，但她依然跟来了。 真正的理由，或许只有在睡梦中向潜意识讨教才能明白。 很快星舰泊港，小巴特说：“唐恩，我带你去看个刺激的。” ———— 这还是绯卢斯第一次进红房子，他有点好奇。 帮派的红房子并没有那天遇到的高级防护装置，墙皮受潮脱落，隐约能看出往昔的辉煌和豪华，只是在如今已经算不上是顶尖的装潢，迎接贵客堪堪不失礼。 平视前方的绯卢斯看到了杰斯伯，他的脸上有一道淤青。见到绯卢斯盯着他，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但是杰斯伯似乎没有认出来绯卢斯，反而在瞪一眼后，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他。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直到绯卢斯被管理者带进了房间。 “......她身体出现了问题，这个孩子帮她替一晚上。” 公寓管理者点头哈腰，对另外一个人说。 这个人把绯卢斯扯了过去，“脸不错，小男孩这个年纪倒是比她还美一点。” 公寓管理者殷勤地点头。 “给我看一看，验收一下。” 接下来他们验收这份刚到手的货物，拆开包装，仔细观察有无瑕疵。 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 “只有脸能用，背后有一大块儿的烧伤痕迹，胸口还有一块莫名其妙的凸起，”红房子的经理十分嫌弃说，“他要是长几年没这么好看了，给他用治疗舱都浪费，启动一次治疗舱至少要花1000星币，他能不能赚回来这个数还是个问题。” 公寓管理者赔笑，“那我叫她过来吧。” “算了，脸好看也可以，”红房子经理见好就收，“今晚他就留在这里。” 货物还需要经过复杂的程序，才能送到贵客的面前挑选。在备货的这段时间，绯卢斯被允许在红房子内的二层走动。 绯卢斯并不在意这个流程如何，他在角落里盯着杰斯伯。他这几个月已经记住了杰斯伯的行动轨迹，他偏好的行为习惯，只要任何关于他的信息，都会被绯卢斯刻在脑海中。 而杰斯伯很快就离开了红房子，绯卢斯也被叫过去挑选。 一大群人并排站在一起，红房子的经理戴上了一副假面的笑脸，“抬起头，把你们的脸都露出来。” “对，抬起头。好看的脸总是会让人心情舒畅。” 经理旁边站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一个端详过他们的脸，指向了绯卢斯。 红房子经理眼睛一亮，刚想要为对方推销货物，就听见他说：“这个不要，那位只对女性感兴趣。” “这男的女的，都差不多吧，”红房子经理不死心，不知道这次对方是犯什么病，居然只要女的，“难道alpha女性也要吗？” “你要能弄来的话也不错，”对方笑了笑，“哪个alpha愿意屈居人下？也就是你们西格玛星系才能让人品尝到这种风味。” 红房子经理暗骂了一声变态，挥手叫绯卢斯快滚。 杰斯伯此刻就在女beta的门口。 他在和她商量，绯卢斯一晚的价格。 绚丽波动的灯光下，女beta伸出了涂有艳丽指甲油的五根手指。 第6章 我要如何说明你对我的背叛（3）痛苦…… 从帮派所属的红房子出来，绯卢斯茫然地看向四周。 夜晚的红灯区充满一种张扬野蛮的现代美，这种美丽和肮脏、脏话、肢体冲突不可分割，弥漫着各种极端恶臭或甜腻的气味，与整洁、光滑绝缘，就连灯光下莹莹闪烁的也只是汗珠，和有着自然纹路的皮肤没有关系。 他以一种冷漠的态度看这个世界，时不时还有一点点疑惑。 第10章 为什么红灯区会是这个模样？ 没有人给他答案，因为不会有人真正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只会不假思索地说—— “没有为什么，因为这里是红灯区，仅此而已！” 就连冒出这个想法的绯卢斯，也不觉得自己过的是苦日子。 他向女beta的家走去，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残留着帮派红房子的物件发挥了余威，倒是没有人来找麻烦。 绯卢斯的身形灵活，走在街角的阴影里。 回到二楼的房间门口，女beta在门口站着，似乎刚刚和房间里的人有拉扯。 绯卢斯加快速度跑过去，走到她身边。 “你回来了，没选上？”女beta的语气有点不自然，听起来心情不太好。 “只要女人，让我回来了。”绯卢斯回答。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女beta似乎真生气了，“那么好的结识人脉的机会我给了你，你争气啊，一点都不领情。” 关上的门板传出来一声闷响，男人在门里喊叫。 “要死了啊穷鬼，吵不吵，门坏了你赔？”女beta豁然打开门，把绯卢斯挡在身后。 绯卢斯透过她肢体漏出的画面，看到了杰斯伯。 “这个数行不行？！”他在比划。 “差不多吧。”女beta勉勉强强松口。 “算你识相，要不然我和人举报你收抽成，”杰斯伯笑起来，“就今晚，刚好人在。” “刚才不是说明天......” “那是看他被经理叫过去了，现在不是回来了。”杰斯伯的目光也透过女beta的肢体看向了绯卢斯。 绯卢斯还是像往常一样，木着脸，不过实在美丽，在成人面前小小的一只，就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也让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成了刺激感官的引子。 “行吧，”女beta将杰斯伯推进了屋里，转头对绯卢斯说，“帮我一个忙吧......” 绯卢斯盯着她，终于又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不帮他呢？” “你说的谁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要帮我，”女beta抱住了绯卢斯，浸暖了他被夜晚凉风吹冷的身体，“抓住这个机会，利用好你的脸，我们才能越爬越高。” 绯卢斯的胸口又泛起了恶心，但喉头滚动压了下去，他看着她，无数矛盾的思想在脑海中对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上一秒对你万般温柔，下一秒推你进万丈深渊。 离奇的是绯卢斯对她没有恨意，因为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真心觉得这样做是最正确的。 她就是会说出“红灯区就是这样”的人。 无法理解这一切的绯卢斯，也只能将信将疑地相信唯一清晰成文的答案。 “因为这里是红灯区？” “对，去吧，这就是红灯区的规则，”女beta说，“他不会伤害你，大家不会杀死孩子的。” 绯卢斯向前走了两步，跨进了房间里，看着她关上了房门。 女beta还是有些担心他，徘徊许久，打算今晚不接活，就在门口守着。 她不确定杰斯伯会不会真的守规矩，如果出了意外，她可以第一时间救下绯卢斯。 或许是因为内心中还有一丝微不足道的良知在谴责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间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暴喝，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女beta心中顿感不妙，拉开房门。 绯卢斯是站着走出来的，他的嘴角有血，脸上有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还是女beta第一次见他笑，笑得像是在清晨烟雾里飘散的鬼魅，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芬佬有时候就会露出这种不阴不阳的笑脸，仿佛她的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 “不走这条路根本离不开这里，”她的慌张和害怕一同乱窜上大脑，“你懂什么，只要你能陪到尊贵的人，他们可以一句话就让你离开西格玛，去其他地方再也不用活得毫无尊严。” 绯卢斯明明比她矮，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斜向上，却让她无可自拔的，看到了曾经某一时刻自己的影子。 现在应该已经八岁了的绯卢斯，什么也没说，沿着湿润阴冷的墙壁，一步步走下楼。 ———— “唐恩，你瞌睡了吗？”小巴特问。 刚刚打了个哈欠的唐恩点点头，她的眼角因为这个哈欠有点点泪花。 他们现在在包厢里吃晚饭，上来的食物千篇一律，面包、肉类，附加少量餐粉，烹饪水平和现代的英国差不多。 香料当然没少放，但各自为政，完全没有起到去除肉类腥臭的功效，真实感受比生啃兽肉还差，至少生肉新鲜。 在这个世界呆了很久的唐恩知道，这属于正常的厨艺水平。 但在各种调料与食材远比地球更加丰盛的星际时代，他们能做出这样的食物，和英国黑暗料理在唐恩这里属于同类迷思。 预估吃够了身体所需的量，唐恩放下了餐具，有放下刑具的轻松。 吃这种大餐不如让她一天三顿吃餐粉。餐粉可以冲泡一杯一口喝干，来得快去得快；在这里一口一口吃，已经让她心里的烦躁值登上了顶峰。 “我想去睡了。” “还想着让你多吃点好吃的，”小巴特看起来相当失望，“听说妹妹你在家整天待在训练室里，每天都拿餐粉对付。” ——那是因为锻炼身体会让人分泌激素，使人心情放松。唐恩在心里回答。 第11章 他拦住了唐恩，“好不容易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多，再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走，吃好了我们就赶紧去下一个地方，我都安排好了。” 地下黑拳场。 刺目的灯光从房顶打到决斗场中心，室内的气味很不好闻，唐恩跟着小巴特进了这座封闭的场馆。 一以贯之的装修风格，让这里看起来像是狭窄逼仄版的古罗马斗兽场。 激光防护罩笼罩着中心的八角笼，红丝绒的座位间距较宽。 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还有夹在血腥味中的信息素味，是个alpha,现在大概已经死了。 信息素能体现出人的身体状态，唐恩皱了皱鼻子。小巴特得意地对她说，“今天是两大拳王之间的斗争，他们要决一死战。” “死战？”唐恩微微皱眉，抿着嘴，看起来有些担忧。 “不要这么没胆，alpha就应该看这种东西。”小巴特激将她，他今天就要把这个表妹吓破胆。 ——让以军事成就出名的坎贝尔家族，最后得到一个怕见血的继承人。 试想一下一个从来没有踏出首都星的分化期小鬼，突然把她丢到混乱的西格玛星系见识到丛林生态，一定会留下永生难忘的阴影。 小巴特的揣测不无由来。 他第一次到西格玛的时候，尽管有保镖保护依然被下了个马威。这涉及巴特家族的内部斗争。 后来当然是他逐渐熟悉西格玛，才有机会驱逐心理阴影。而唐恩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这里，没有被解决的问题只会在日后绊她一个大跟头。 唐恩今天出门穿了一件便于行动的服装，精质的上衣下摆缝制了一层层布料延伸，看起来像是一件短裙，但实际上她还穿着短裤呢。 少女是异瞳。一只眼睛蓝色，一只眼睛红色。黑色的，富有光泽的头发被她收拢到耳后。听到小巴特的话，她的神情并没有缓和，似乎充满了忧虑。 “一定有人会死吗？” “哈哈，”小巴特将嘲笑伪装成爽朗的笑声，“你看看就知道了。” 唐恩不再说话。观众席坐满了人，一个个西装革履，华服加身。倒显得她和小巴特穿的没有那么正式。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这个。 观众席的灯光灭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中心的擂台上。 很快，两位选手就已经到位，美丽的兔男郎和兔女郎，也拿着牌子招摇过场。 小巴特隐约听到耳边有人笑了一声，不过因为现在观众席一片黑暗，却没有找到来源。 裁判宣布了死斗开始。 场中心的两位alpha开始了拳拳到肉的凶暴袭击，他们不计较鼻青脸肿的丑陋，在这里血腥就是观赏性。 小巴特一开始还有心情在黑暗中试图用视觉捕捉旁边唐恩的表情，但随着两个alpha攻击手段和强度的升级，他也被调动起了人性中与生俱来对同类的恶意，仿佛打到对方身上的拳头是由自己挥出来的。 一拳令对方牙齿流血，再一拳让对方神志昏迷。 如此狂热沉溺于感官刺激的人不止他一个，满座高声欢呼的人皆是，华贵服装下本质都是野蛮人。 只要想找刺激，来到西格玛星系，能享受到的应有尽有。 从帝国和联邦运来的珍奇宝物，从西格玛资源星上开采的稀有矿石，在观赏星上违规偷猎的动物，在边境战场上被杀死的<a href=https:///tags_nan/chongzu.html target=_blank >虫族，人类甚至只是微不足道的资源中的一点。 小巴特的呼吸急促，他误以为耳边这是自己的呼吸声，没看到唐恩用一种惊愕的目光看着场下。 未曾被满足过的破坏欲烧灼唐恩的理智，催促着她用眼睛刻录下下方的所有暴行，再用自己的肢体对别人复刻，不可思议的是她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肾上腺素的飙升几乎让她的理智飞入了云端。 飞入云端的理智高高在上的审判着这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 唐恩很确定自己在上辈子从来都不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人。她不忍心看到任何人受伤，看到别人受伤自己也会幻痛。丰沛而柔软的同理心她从来不缺。 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曾经有人研究过杀人犯的大脑结构，他们天生某一处的功能区萎缩，极大的抑制了共情能力。 天生无法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想问题，无法体会到正向感情的回馈。自然而然会引导他们走向歧途用其他方法来满足自己情感上的需求。 唐恩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极度的兴奋才出了一身汗，还是因为自己的想法。 亦或者是因为这满场热烈的气氛。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小巴特已经兴奋过头了，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其他观众也不遑多让，将衣物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往下砸。面容扭曲，或沮丧或狂笑不止。 高朋满座，竟然只有她肖似人形。 第7章 于淤泥中涅槃（1）复仇，指借某人之…… 从黑拳场里出来的时候，唐恩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还没有消散，仿佛刚刚身体泡了一次温泉，浑身放松。 精神上大体也是轻松的。一言以蔽之，知道自己有病之后，感觉精神好多了。 找到了问题在哪，那么以严加控制，再挑选适当的时机宣泄，她也能过上相对正常的一生，她可不想成为杀人狂。 小巴特沉浸在张狂与自豪之中，“我们都管黑拳场叫黑场，寻欢作乐的红房子是红场，光这一晚拳赛赢输的赌局就已经让我赚了百万星币，这是属于西格玛星系的红色与黑色。” 第12章 他们走出大门，小巴特还在喋喋不休，“看完了黑场的特色，我们该去红场了。” “表哥，我瞌睡了。” 唐恩扶了扶额头，她因为身体过于兴奋保持了太长时间，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褪去后，现在有点头晕恶心。 灯光下她的脸色惨白。 小巴特虚着眼瞧了瞧她，语气带笑，“哪里不舒服？去温柔乡里泡一会儿，什么烦恼都能解。” “睡一觉就能解决，往常我0点之前就睡了。” 唐恩现在耐心很多，她不着急和小巴特撕破脸，在黑拳后半场的时候，她就已经用智脑给管家发了短信。 看在小巴特也算帮了她的忙份上，他只用吃来自于两个家族的家长的惩罚。 表妹温和的拒绝并没有让小巴特死心。 他伸手揽住了唐恩的肩，踏入分化期的第一年，唐恩的个头猛窜了十多厘米，让小巴特想起来自己十岁的时候，因为个子矮被别人嘲笑，男生的分化期一般都在12岁以后，他因为自己的身高担忧未来会分化成beta整整两年。 而唐恩的身高体重从小到大都是标准的alpha，进入分化期以后，理所应当的检测出来了alpha倾向。 ——为什么会有人的人生如此顺风顺水？小巴特的内心中充满了嫉妒。 “走吧走吧，难得出来一趟。”小巴特热络地招呼她，想直接把她带走。 没想到唐恩直接打落了他的手臂，“我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 小巴特的恼火窜上头。却看到唐恩径直走出了大门，路边有一群孩子正在围殴一个人。 这再正常不过了，巴特家族作为西格玛星系红灯区的实际掌控者之一，这座建筑是a区最宏大的，地面以上为红场，地下为黑场，每天进出的食品以及各种资源，即使作为垃圾扔出去的，都会被流浪儿哄抢。 只要他们没有影响到生意安保人员就懒得管。 并且说是围殴，但更像那一个孩子包围了他们一群人。于是在唐恩走过去后，那一群孩子终于有了逃跑的理由。 严重的光污染下绯卢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走近了他，这一刻，唐恩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听见他说了一句话，声音嘶哑又空灵： “我赢了。” 唐恩站在他面前，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她走过来单纯只是想要帮他一个忙。 没有同理心没有关系，只要结果达到了，论迹不论心。她虽然很难再发自内心的同情别人，但不妨碍她做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只要做到这一点，那种身为异类的孤独似乎就能消减许多。 “你赢了。”唐恩说。 小巴特怒气冲冲地跟了过来，拉住唐恩的衣服，“你闻不到臭味吗！” 他第一下居然还没拽动唐恩，有些不信邪，“我让你回去睡觉行不行？” 小巴特深知红灯区的混乱，脱离红房子的自动防护装置，让他感到了不安，他又拽了第二下。 唐恩只是抱胸站在原地，一声微弱的“biu——”响动闪过，她认出来那是某种型号的激光枪加装了消音器的声音，红房子门口的保安瞬间被击毙。 一个五毒俱全的红灯区，现在得到最后一块拼图。 ——暴\\乱。 “自动防护装置呢！”小巴特惊慌失措，直到现在他才能看出来点儿是十八岁的样子，像极了无头苍蝇不知道向哪走。 “趴下！”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被摁到了地上，旁边的人正是那个臭烘烘的小子，还有他的表妹。 第8章 于淤泥中涅槃（2)复仇，指借某人之…… 绯卢斯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耳朵之上。 那双手干燥、炽热，在冰凉的土地和温凉的他的肉/体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 他费力睁开眼睛，地面上黏腻冰凉的脏水贴着他的侧脸。 绯卢斯面前有一双灰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在谴责自己为什么能和他面对面。那个人的脸，同样被一只洁白光滑的手按成了扭曲的形状。绯卢斯无意知道他是谁，他不好看。 激光弹和机械子弹的声音被手掌的皮肉过滤，在绯卢斯的耳朵里，变成了类似敲击垃圾桶的温和的声音。 西格玛星系的暴乱有很多次，绯卢斯也见过很多次，大多数目的就是抢夺地盘，至于是哪几个帮派抢…… 绯卢斯记不清了。 绯卢斯不知道把他和另外一个人按在地上的人，到底有什么理由和动机。他有些烦躁不耐，也有一点飘飘然，已经忘了刚才被打的神志模糊时自己说的话做的事。 他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可是压着他的这个人力气大的出奇，他只能尽量向上看去，或许他现在的模样很好笑，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光洁的侧脸。 她并没有看着他，只是维持着手臂的力量。眉毛乌黑，眼神凌厉，头微微扬起，蓝色的眸子盯着远处的某地，以至于有点微微的下三白。她的上半身没有任何的颤抖和晃动，显然一只手压制一个人对她来说毫无压力。 一秒钟后，她微微转过脸，露出来另外一只红色的眼瞳，向下瞥见了绯卢斯正在盯着她看的表情，表情骤然柔和。 她的背后就是灯带，五颜六色的光在她的脑后，以至于让她的面容有些许失真。 绯卢斯盯着她，模糊的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是温柔的神明的话，即使把他压进脏水里也是为了保护他么？ 第13章 ——不，世界上是不可能出现神这种东西的。 “你清醒了？”她的声音很悦耳。 小巴特啐了一口唾沫，“该死的，快松开手！红房子里有保护装置。” 她的面容冷却了下来。 “小巴特，我救了你，别不识好歹，要不要看看暴乱开始时从你背后射来的激光弹坑。” 她说话非常清楚，但是语速很快。 绯卢斯这才发现他们在红房子后面的垃圾桶巷，三个人扑倒以后上半身在巷子里，下半身在巷子外，好在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完全掩盖住了他们的身形，再加上好多店铺已经关门熄灯，所以这个角落一片昏暗。 不过地面上的泔水也是最多的。 小巴特简直不敢信，在星舰上、在黑场里那么乖顺的表妹突然变得如此强硬强大，在原地企图再度反抗，他不信自己一个稳定期的a比分化期的弱。 唐恩另外一只手已经松开了绯卢斯，并轻提了一下他的后衣领示意他起来。 但是她抓着小巴特的手，直接把他从地面上拎了起来。 高度不高，但是能恰好打乱小巴特的身体平衡，也恰好能把他塞进斜口敞开的大垃圾桶里。她和绯卢斯则是藏在了垃圾桶和墙的夹角处。 一队稀稀拉拉，但是人员精神过于亢奋的武装人员从巷子口路过，随意地踹倒路边的基础设施，然后砸烂了一家食品店的防护门，进去大抢特抢。 小巴特爬在垃圾里安静如鸡。 绯卢斯就坐在她的身边，闭口不言。 唐恩压低声音问：“还能站起来活动吗？” 绯卢斯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很痛，有点恶心想吐，但那一阵眩晕过后，他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唐恩看着他警惕的神色，说：“如果不方便说话，我的问题你想答‘是’就点头，‘否’就摇头。” 绯卢斯盯着她，轻微地点了下头。 她笑了一下，似乎是在为他没事而欣喜。 抢劫的人抢走了食品店里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后，就去了下一家店铺，那里并不能直接看到这里，零零星星有人趁机再次走进洞门大开的食品店，不过几乎没有携带武器、不成气候。 唐恩站起来，小巴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前的发型全部泡汤，贴在他那都是污水的脸上。 小巴特吃了几口新鲜的垃圾，眼神倒是清澈起来了，他瞟了几眼唐恩，眼睛里都是探究。 “现在发生了暴乱，能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吗？嗯，不过这里应该算比较安全的地方吧。” 有了上一次的良好沟通经验，绯卢斯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流浪汉流浪儿的最好的食物来源地，但是暴乱期间红房子不会迎客，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食物，自然也不会有太多人过来，更何况这里确实因为食物富集很脏。 唐恩看向小巴特，小巴特明明比她高了一个头，但是莫名气势矮了一个头下去。 “我不可能在这里藏着的。” 小巴特说。 恶臭和虫子攀爬皮肤触感，已经湿漉漉的衣服，甚至还有小巴特转得要冒烟的脑袋，都在催促他尽快的说出理由说服唐恩，“这里离光辉之都太近了，被发现了就完了！” 小巴特极力让自己的话语可信，“而且万一有人想，想过来捡垃圾呢。” 唐恩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扫一下他的手臂。 小巴特意会了，手抖着，把手腕上的光脑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了金属碰撞铁皮的声音。 绯卢斯捂了捂耳朵，向另一个方向走，完全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讨论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他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老头之前住的房子。老头不会想要在收留他的时候用他赚钱，虽然说用他利用赚钱有一定的道理。 那里虽然被锁了起来，但是刚刚死过人的房子，帮派也不会那么快让人住进去。 可是他也进不去了。 他站在这扇被锁着的门前，明明脚焊死在了这里，但是却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徘徊。 耳边突然清晰的传来哗啦的声音，惊醒了彷徨的他。 唐恩用力拽着门上的链条锁，皱着眉叫小巴特，“你也来，拽着这边。” 小巴特嘟囔着：“这么个破门，一脚踹烂不就好了。” “损坏别人的东西会被看出来的。” 唐恩笑着说了一句。 小巴特现在看唐恩笑就害怕，心里想着她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转移话题，“现在居然还有这么落后的锁。” 声音不大，锁门的链条就被拽断了。 以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出现在绯卢斯眼前。因为太久没人居住，落了一层灰。 绯卢斯跑了进去，有一瞬间感觉这里和从前一模一样，他甚至还能在床上看到老头若隐若现的身影。 唐恩长舒了一口气，把那扇门关上。 锁链还挂在门口的把手上，外表看起来依然在锁着，如果不靠近的话，不会发现。 小巴特则是被灰尘呛地咳嗽了两声。他看着径直走向房间里唯一一个床铺的绯卢斯，有些许的不满。 凭什么他们站着，绯卢斯却能够坐到床上去呢？可是他看着旁边肮脏的环境，又确实不想碰这个房间里任何一处地方。 小巴特转头一看，他的好表妹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准备睡觉了。而那个流浪儿小孩，也躺在了那张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像个死人。 第14章 小巴特打了个寒噤，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他企图和唐恩说话，可是盘腿坐下的唐恩又是如此的矮小。 看着她闭着眼睛，有些苍白脆弱的精致小脸，以及身上同样溅满污渍的衣服，小巴特不由得想起她之前说的——她要赶在12点以前睡觉。 ——真有点可笑，像宝宝动画片里出现的对话。 他前途无量、小小年纪就有机敏反应、身为坎贝尔家族继承人的小表妹，她也就只是一个刚踏入分化期的少女而已。 正如小巴特之前所想，他即使分化成了a，也只是a里最弱的那一档。如果不是他的父母贿赂了检测机构，将他的精神力改成了b级，他都不敢想自己将会遭遇多少的嘲笑。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考帝国军校。 军校里培养的都是军官，毕业之后即刻拥有中尉的军衔，不是随便路边征兵就能拉来的c级，想要至少在里面达到优秀的层次，至少也要a级精神力和a级的身体，他去军校只能给“巴特”这个姓氏蒙羞。 而唐恩刚才提前感应到武装分子的到来、又直接能把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至少现在身体强度和精神强度已经是b级了。 现在就是b级，等到她进入稳定期后能达到什么层次，简直不能想。 …… 绯卢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在一片深邃的幽蓝的海洋之中，他身边所有的物品全都漂浮了起来。 “咕嘟”一声，绯卢斯肺里挤出来的空气，在水中变成了银白色的泡泡，他茫然地用手去抓。 第一个泡泡里是2岁的他自己，映照着还是中年人的老头的面孔；第二个泡泡是走路的，他自己；第三个泡泡映照出了杰斯伯的脸；第四个泡泡是那个女beta；第五个泡泡是一双蓝红色异瞳的眼睛；第六个泡泡…… “你是谁？！” 一阵物品撞击的声音传来，爬起来的绯卢斯感觉浑身酸痛，他眼眶似乎是肿了，只能看到杰斯伯被那个比他大的女孩踩在地面上。 第9章 于淤泥中涅槃（3）复仇，指借某人之…… “你说他在这里？” 杰斯伯在巷子口和一人交谈，女人的身形在昏暗的的阴影里影影绰绰。 “我了解他，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女beta说。 她对绯卢斯能去哪里了如指掌，这是她几个月以来，和绯卢斯相处的成果，她了解他，就像是了解自己的每一件首饰上的纹路一样的清晰，而绯卢斯毫无疑问，也是她现阶段最宝贵的财产。 杰斯伯狐疑地看着她，“虽然你愚蠢，但是我暂且相信你一次。” 他带着一种怨毒的表情看着巷子深处。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么多对弱者的怨恨，有可能弱者不让强者欺凌自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卑鄙的狡猾。 绯卢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如此的被人珍视，此时的他正在梦境之中。 杰斯伯捂住自己被绯卢斯咬伤的大腿，那里即使过了这么多天，还是隐隐作痛。 他努力不让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路，由此发出的声音更大，他太习惯虚张声势了。 唐恩没有睡着，她一直醒着。闭目养神的时候，除了什么都不想的放松大脑的时刻，她的思绪里弥漫的就是一层淡淡的厌恶——是的，她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轻易的跟着小巴特来到西格玛星系，就由衷的讨厌起那个自大愚蠢的自己。 厌蠢症不讨厌做了蠢事的自己叫做双标。 是她被未知的刺激冒险冲昏头脑，轻信了小巴特对地盘的掌控力。如今事实胜于雄辩，这是她轻信的代价，但是她心里不为人知的嗜血却全部被激发了出来。 按道理来说，有洁癖的她现在应该很讨厌这里才对。 但是她现在的鼻尖萦绕的是悠然的血香。血液的气息就像是一道细细的线，牵引着她的意识要奔向那已经打出人命的地方，把之前间接习得的经验，统统用到那些不知好歹的alpha身上去。 唐恩只能联想到这是一种属于兽性的劣根性。 由于犁鼻器的重启，所带来的对信息素的迷恋，以至于反过来掌控了人类的本身。 所以她现在理应有些沉醉，尤其是在感受到有一个低级a正在靠近的时候。 信息素除了可以表明拥有者的性别、是否在发/情/热，还能辨别出拥有者的实力是否强大。 来的这个a弱小，和现在的她比实力要稍微弱一些，可能和小巴特相当。 具体她是怎么静静地站在门后，等着他像是猎物一样撞进这里，然后又是如何在第一时间就扭断了对方的胳膊，用地面上的脏土糊住了他的嘴巴和气管，让他只能发出可怜的咳嗽声和压抑的被噎住的吸气声......这些不用太详细的描述。 骨骼碎裂的声音，远比唐恩想象的动听，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她就已经陷入了某种狂热的状态，以至于让她在正面压制住这个a以后，稍微扭动了一下脖颈，作为音乐停顿的标点，随手举起了旁边的铁皮凳子。 这种凳子的凳腿是空心的，很适合插眼睛，就像是为了人的眼眶量身定做，不管是直接按进去捅到大脑，还是拔出来观察一下眼球构造，都是很趁手的工具。 小巴特已经被吓傻了，夺门而出，但是又不敢跑太远。 他的尖叫声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让唐恩从那种纯然丧失感情的杀戮状态中脱离。只是那种欣快还没有消失，唐恩静止在那里，杰斯伯在她的胯//下抖得像个筛子，而四周蔓延的血迹却十分的高雅，粗细交织、点线相和、酣畅淋漓，像是最优秀的交响乐指挥家的作品。 第15章 唐恩缓缓呼出一口气，问：“你是谁？” 小巴特的声音倒是从门外传来，“我看到巷子口还有一个人，我去把她抓来。” 唐恩没有回答小巴特，他现在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想要离她远一点。 只不过她也忘了现在杰斯伯嘴巴里都是土，回答不了她的话。 唐恩没想到以前从水浒传那里看到的方法居然真的有效，往人的嘴巴里塞香灰或者土，就能瞬间吸走他们嗓子眼里的水分，吐也吐不出来，呼吸更是只能把灰吸进肺里，让人根本无法呼喊。 ——这真是太危险了，她居然差点就杀了人。 “杰斯伯。” 那个领着他们来到这件房子的小孩从床上翻身下来，唐恩不确定他的发色、也不确定他的长相年龄，只能看见他那双空洞的，像是红色玻璃一样的眼睛。 这还是小孩对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地面上的人对这个名字有反应，呜咽了几声。 唐恩对于帮了自己的人不介意给予更多的友善，“你认识他？” 小孩点点头，拿起来她刚刚在旁边放下的铁皮板凳，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挥，用的力气之大，让水泥的地面都被撞出了几个坑，碎片四溅。 唐恩觉得自己应该有心理波动，可是她并没有，所以只是起身站到了旁边。 她或许应该好奇一下，绯卢斯是否与地面上这个叫杰斯伯的人有深仇大恨，毕竟小孩这么果断的选择动手，但是她对于这种可以预见的悲惨内容没有兴趣，只是在旁边欣赏了一下暴力美学，看绯卢斯用她曾经用过的凶器，拐带出不同的红色血迹。 那自然和她不同。他明显还是个孩子，力气更小，榨出来的血液不多，因这两点痕迹有一种委顿迤逦的特色，像是中世纪第一次穿厚重华丽洛可可裙的少女，只能缓慢而庄重的走动。 在此期间，唐恩也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冷漠。不过虽然反思了，她并无阻止的动作。 或许这才是她应该反思的——人类的情感远远发挥了比想像中更大的功能。 比如此刻她不知前因后果，应该会对杰斯伯的痛苦有一点点的共情，于是应该阻止绯卢斯，等问清楚了再继续也不迟；抑或像小巴特一样逃走也是个不错的反应。小巴特的恐惧显然也来自看到同为人形生物的悲惨形状的共情。 由于没有负罪感，唐恩决定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再做出符合常人的行为。 她等到绯卢斯停手的时候，过去拍了拍他唯一没有沾血的后脑勺。 “以后尽量少杀人。” 绯卢斯木木地看向她，眼睛却很光亮。 “我做对了么？”绯卢斯不确定地问。他总习惯向更强势的人征得看法 “杀人是不对的，在这种地方独善其身很难，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仇恨，只能告诉你，如果是死仇，你没做错。”唐恩斟酌着回答。 小巴特听见屋子里没有声音了，拖着一个beta进屋了。 他进屋后开口第一句就是： “呕——” 小巴特没有想到，自己再次进来看到的是肉沫横飞的场景。 或许他进错了地方，这里应该是黑场处理尸体的绞肉场。 两双同样没有感情的眼睛转过来盯着他，因为恐惧他的胃筋挛得更厉害。 小巴特不应该这样的，毕竟他之前看黑拳那样的起劲，为其中一方的死亡万分雀跃。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毕竟他也算是一个有见识的“大人物”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看黑拳的时候在八角笼外，而他现在突然的意识到自己在八角笼中。 面前的两个人，是明明不一样但是本质一样的怪物。 女beta趁小巴特手软的时候挣扎想逃，但是等她看清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整个人也都瘫软在地面上。 绯卢斯提着凳子走到她的面前。 凳子上还有一些可疑的红色白色的痕迹。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在这个房间里生活过，我是你的姐姐啊。” 女beta痛哭流涕恳求，“芬佬死后我还养育了你三个月，我只是做错了一件事而已，难道你不能原谅我吗？” 唐恩的表情也有点松动，按道理来说，知道他们在哪里的人都应该杀的，但是看起来小孩和这个女人之间关系不浅，她可是刚刚才决定，看到类似的情景至少要阻止一下的。 “......”绯卢斯停在了那里，没有动。 他真的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回忆，虽然他对于时间的感知很迟钝，但不是没有感情，甚至本质上还算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毕竟如果按照女beta的算法，杰斯伯还算是绯卢斯的哥哥呢，他们都被芬佬收养过一段时间，只是很可惜，他们一个明明害死了芬佬却以替芬佬收拾安葬的送行人自居，一个企图用亲情捆绑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弟自己当老鸨。 有些时候沉默也是一种表态，唐恩过去把人打晕了。 “先放在屋子里绑起来。” 不得不说，唐恩这句话救了小巴特。 小巴特现在无比希望自己可以尽快脱离苦海，不再和这两个人形怪物呆在一起。 唐恩也在计算管家什么时候能到。 西格玛星系已经在帝国的边境，小巴特把她偷渡的有点远。 第16章 远到如果小巴特再这里杀了她，还会有差不多四五个小时完全安全的处理尸体时间。 此时只能庆幸她发消息的时间比较早。 外面的暴乱还在继续，有人投掷了类似于燃//烧瓶之类的东西，导致大街上发生了爆炸。 绯卢斯的身体也终于到了极限，随着外面的那一声巨响，绯卢斯手中的凳子掉在地面上，整个人瘫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第10章 首都星崇拜是满怀祈求的敬慕 彻底昏迷的绯卢斯继续着那个深海泡泡的梦境。 一切是如此的梦幻，他已经不像在人间。 等到他再次看清出眼前的画面的时候，小巴特和女beta都不见了。 那个异瞳的少女独自坐在房间里，看了他一眼，说：“那个女人跑了，小巴特去追。我们也离开这里。” 虽然绯卢斯不明白女beta跑了和他们要离开有什么联系，但是绯卢斯还是跟着她走了，他们没有离这里太远，而是到了女beta的家里。 唐恩向他确定了这里是谁的房间以后，翻箱倒柜找出来了很多女beta的化妆品，在镜子前把那些东西涂在脸上，甚至还找到了一卷绷带，盖住了她自己那只蓝色的眼睛。这样别人只看到她那只红色的眼睛，只会联想到她有一双红色的眼睛，而不是像异瞳那样显眼。 等到她再次转头看向绯卢斯的时候，绯卢斯几乎都要认不出她了。 她之前精致但英气的眉眼已经变得平平无奇，有一圈的黑眼圈，看起来十分的疲惫还有一些阴笃，肤色也变黄了，嘴巴苍白。女beta用那些化妆品让自己变美，而唐恩甚至在自己的脸颊上画了一个丑陋的胎记，“欲盖弥彰”的用绷带掩盖住了一大半，只有一点点露在外面。 绯卢斯后退几步，但是没能逃得了，也被她抓过去在脸上涂涂抹抹。 绯卢斯原来的长相虽然也漂亮，但是一眼能看出来是个男孩，被唐恩画完后，镜子里的他成了一个面容柔和的女孩。小孩的身材男女区别没那么大，几乎毫无破绽。 绯卢斯正在发呆的时候，唐恩正在翻女beta的衣柜。感谢女beta的身材没有那么好，也感谢她自己抽条的身高，她穿上她的衣服居然还算合适，于是她把自己的衣服翻面叠整齐，压到了女beta的那堆衣服下，还给绯卢斯也换了一身衣服。 这大概花了两个小时，有一堆人从公寓下面走过，这个时候的绯卢斯和唐恩就在公寓二楼的走廊向下看，那队人马有统一的制服，看见公寓二楼红眼睛的流莺姐妹甚至吹了个口哨。 “总督府卫兵......”唐恩说。 打头的小巴特带着人往那个小巷里面走，不过一会出现了枪声，但是那个房间里显然什么都没有。 绯卢斯看着那里的动静，表情十分的困惑不解。 唐恩则是看向了大街上正在燃烧冒着黑烟的交通工具，以及远处的摇曳又被打碎的灯光，她不知道这场暴//乱波及到的地区有多广，但是显然目之所及都是。 “西格玛总督府的卫兵不忙着平定暴//乱，赶过来杀我。”唐恩倚靠在水泥的围栏上，露出来的那只红色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拉着绯卢斯下楼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儿那一队卫兵出来了。 最前面的小巴特已经没了，应该是死在巷子里再也出不来了。 公寓管理者被叫了出来，他算是巷子周围帮派的地头蛇，唯唯诺诺地回答了几句关于住在这里的那个小孩的人际关系，很快他们就上了公寓二楼。 女beta的房间很正常，她的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看起来她只是出了个远门。 卫兵进来以后这里遭到了一场洗劫，连公寓管理者都不确定丢了的那些钱币，是绯卢斯和那个不知名少女偷走的，还是被卫兵顺走的。 很快公寓管理者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帮派的高层，死了一个a打手、失踪了一个最赚钱的流莺，对于一个中型帮派来说有点痛，但是更严重的是总督府来人了，他们要把他们陪好了才行。 一路上绯卢斯跌跌撞撞的和唐恩一起走，他们到底在哪里连他也不知道了。 但是好在从被砸抢的店铺里找吃的是无师自通的，他们短暂的在某个墙边休息了一会儿。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唐恩问他，“你想去首都星吗？” 绯卢斯对于她的问题表现出了不解。 首都星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词语，他大概能懂，有可能就是西格玛的首都、他们脚下的这片地方，可是再详细的他也无法想象。 他现在唯一想的，只有两件事。 “想吃饱，有地方住。” 绯卢斯感觉她抓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然后骤然松开。 绯卢斯只能抬头看向她，她的脸被涂的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长相，但是绯卢斯也并没有记住她的模样，只记住了她有一双蓝红异色的眼睛，而现在他只能看到那只红色的。 “我答应你，你以后会有吃有穿，也能获得识字读书的机会。”唐恩说。 “你的未来未必有我，如果你足够努力的话，也可以自己到首都星。” 他们似乎已经来到了星舰港口附近，那巨大的星舰，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贴图，静静的泊入港口，当作此刻似乎完全不像真实发生的事件的背景。 ———— 当所有银白色的泡泡碎裂的时候，绯卢斯从梦中惊醒。 第17章 白发的少年揉了一下抽动的太阳穴，冰冷的金属桌面光洁如新，倒映出他的面庞。 依然是偏瘦的身材，力量依然比同龄的beta大一些，衣服下的身体肌肉强劲，是他能在“荆棘之丛”这个帮派里做到小头目的保证。年幼时的大眼睛放在少年初长成的脸上终于合适了一些，白色干净的长头发披散着，绯卢斯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确实是一张好看的脸，进入分化期以后几次给他带来麻烦，所以绯卢斯平时不得不用面具遮住。 绯卢斯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梦，梦到的还是以前发生的事—— 如果那些事真的发生过的话。 绯卢斯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突起，是他在暗巷里被杰斯伯踩断又长好的肋骨；以及连带唤醒了女beta曾经短暂的给予他温暖的记忆。 女beta的尸体是在暗巷外的不远处垃圾桶里发现的，杀她的人下手很果断，而且她的身上还有一些泄愤的枪//孔，发现的时候周围一片狼藉还着了火，好在因为火所以她的尸体没有受到侮辱，所以以“她是倒霉的被暴//乱殃及”而盖棺定论了。 但是对于他记忆里的那个异瞳少女是否真的存在，他始终存疑。 ——毕竟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当年他八岁，今年他十六岁。 他当年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就在西格玛最大的红房子“光辉之都”里，他活了下来，而且变成了帮派“荆棘之丛”的资产。 这太常见了，流浪儿确实也是帮派争抢的资源之一，暴//乱不伤儿童的原则也是这个原因。 真正把孩子不当做资产的，他只见过老头一个人。 他很快因为能打而成为了荆棘之丛里流浪儿的头，因为要管理其他人还有帮派的要求学会了算数和识字，就算是多年前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些年他亲眼见过分化成a的流浪儿，经过精心的培养和包装，分别成为了打手或者拳王，围绕拳王的赌/盘，每晚都能吸纳上千万的星币，然而底层的打手受伤，连一千星币的治疗舱都吝啬开。 他也见过分化成omage的流浪儿的下场。 绯卢斯拿起来放在旁边的面具戴上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进来，是一个看起来比绯卢斯大几岁的男beta，他叫提姆。 “头，卖抑制剂的欧文来了。” 提姆对绯卢斯说。 绯卢斯如今除了管理流浪儿，也负责一部分荆棘之丛里关于抑制剂的业务。 众所周知，抑制剂在黑市里是硬通货，豢养alpha打手和omage头牌都需要它。 分化期的ao不可避免出现信息素暴动，a表现出的就是不受控制的攻击欲望，o的表现是不规律的发/情/热，等级越低的ao出现信息素暴动的概率越大；而其他生活更好的星系，使用抑制剂维持自己正常生活工作不受干扰的ao，对于抑制剂的需求也是刚需。 “让他进来。”绯卢斯说。 提姆小跑了出去，绯卢斯听到他对外面的人说：“快点，绯卢斯老大今天可是等了你一上午，你还敢放他的鸽子！” 买抑制剂的欧文穿的还算是个人样，动作拘谨，但是自然地走进来关上了门。 绯卢斯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欧文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 于是欧文一转刚在再外面被训斥的唯唯诺诺，变得张扬且自信，似乎要向绯卢斯宣布什么大好消息。 “绯卢斯，你这次提供的总督府的军队情报实在太有用处了！” 欧文的肢体动作十分夸张，但是却压低了声音。 “西格玛著名的矿产星，前段时间已经被联邦军拿下了，你功不可没，三颗星球上一共五十六座矿洞，弥补了圣瓦伦汀州的能源危机——” “为此，联邦授予你联邦最高荣誉勋章！” 欧文把绯卢斯从座椅上拉起来，两个人一起面对着西格玛的人造太阳。 有光从他们身体两侧落下，欧文十分郑重地举办了一个小型的仪式，把勋章颁发给了绯卢斯。 绯卢斯突然看到了勋章背后刻着他的名字，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突然落到了实处，他抓住了欧文的手，声音发紧，有种紧迫感催促着他开口。 “欧文，我今年才十六岁，有了这个勋章是不是能移民联邦的圣瓦伦汀州？” 欧文的手僵了一下，但是却反握回了绯卢斯的手，循循善诱的缓缓说道： “没错，绯卢斯，你才十六岁，你是联邦军人瑞沃特夫妇的孩子，你的身体素质优越，精神力强度也不差，进入军校可以直接进入要求最苛刻的作战系，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在16岁就已经作出了如此大的功绩，走到了寻常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了，而且联邦的平均寿命150岁，你还有超过一百年的好日子。” 绯卢斯越听他的夸赞，反而觉得越发荒谬。 “欧文，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绯卢斯追寻着他的目光，再次说，“我要离开这里。” “你还有一百多年的好日子，不要那么着急好吗。”欧文耐心安抚他，“你现在离成年都有好长一段时间，等你稳定期结束再开启新的人生也不迟。” “......” “所以我除了这个勋章，什么都没有。” 欧文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身为间谍特工的荣誉和职责，你应当以你这句话为耻。” 第18章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我发誓在你完成它以后，我会成为你入籍联邦的担保人。”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你从小在帝国长大，痕迹可寻，虽然出身有些低，但再清白不过。 “你是o，又有可以比肩一些低级a的身体素质，即使身体素质确实证明可以遗传，以o的性别遗传到也罕见。 “身体条件能让你通过帝国军校的招生考核，趁机接近任务目标；而o的身份，只要你放出信息素，就能迷倒她。 “我没记错的话，你长得也相当漂亮，这些都是你可以利用的优点。 “我会向联邦申请改造腺体计划，让a对你标记后，变成对方单向对你的信息素依赖，这样你就可以在帝国军方高层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下来。” “一旦这个计划成功，你就是联邦插在帝国心脏的尖刀；是帝国秩序之下的阴影；是腐败落后的帝国制度的埋葬者，联邦未来的启明星。” …… “一切为了联邦！” “随便吧。”绯卢斯麻木的说，“如果我是beta，你还会派我去执行这个任务吗？” 欧文的脸上浮起了慈爱的笑，嘴角向两边拉的极长，不漏一点牙齿。 “绯卢斯，你分化成omega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欧文劝他，“这是命运，你的omega身份在西格玛不会有好下场，我特地给你申请了这个任务，可以让你离开这里，分化成o是你的幸运。” “哈。” 绯卢斯看着他，叹气似的笑了。 帝国的贵族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在西格玛见到的已经够多了。 西格玛的每个人都在吃着比自己弱小的人生存，而贵族就是来品尝所有人的人。 西格玛每一朵送给贵人的花，不管是艳丽的红房子中的，还是乌黯的黑房子中的，都是被精心栽培后的一朵朵血红色的玫瑰，绽放在贵人的眼中，成为他们装点自己的谈资娱乐。 他看着欧文。 那双眼睛里有着深沉的哀切。 欧文有一瞬间的感动，绯卢斯眼睛就像是雪地中开放的一朵红色的花，等着人去采摘带回温室里。或许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但是身在雪地这件事足够令人心生怜悯。 不过仅限于此了。 “我答应你。” 绯卢斯说。 在西格玛当一个给帮派卖命的小鱼，和在首都星出卖身体也没有区别。 他还记得自己分化那天倒在了荆棘之丛的大房子外的巷子里，当时他从没想到自己迎来的是分化为omega的发情热，而不是分化成alpha的信息素暴动。当时他一边庆幸自己在帮派的核心地带，不用担心被奇怪的人捡走，被人欣喜若狂的卖了，又在担心被帮派发现他分化成o从此只能一辈子被关在红房子里被人玩弄。 是欧文发现了他，贩卖抑制剂的他给他打了一针。 此后的几年欧文借身份之便，和他私下交易o型抑制剂，帮他掩饰身份，后面欧文更是帮他查明了身世。 他懂的。 欧文的意思是他是o这件事就是把柄。 ——他知道的，从来就没有神明的存在。 曾经帮过他的欧文，如今把他身体每个部位的用处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个少女帮他杀死了杰斯伯，允诺他的生活也一一实现，那说不定也是一场梦吧。他后面去打听过那天的少女和男人，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消息。 又或者那只是他的幻觉。 欧文喜不自胜，“你愿意就太好了，我安排相关的训练，你要百分百拿下对方。” 绯卢斯无力偏头，心想好在他从小就见过流莺，现在也常见，勾引人这件事他学起来不难。 ———— 两年后，帝国首都星。 一个白色长发的年轻人下了星舰，他的身形偏瘦，面容让不少人驻足。 他似乎是无意的，首都星港口全部收入眼帘，有点羞涩地找路人问路。 “你好，请问帝国第一军校怎么走？” 第11章 伪装成对方喜欢的模样拥护者，是尚未…… 绯卢斯站在出舱口往下望，首都星的繁华一眼看不尽。 这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新城市。 所谓的首都星是一颗恒星与四颗卫星组成，四颗卫星中，只有一颗是天然卫星，剩下的三颗均是人类从别处捕捉而来。这是只有在科技及其发达的时候才能出现的人造奇观。 绯卢斯一边感叹星系和星系之间差距就像人和狗一般大，一边又想到似乎在西格玛星系，人和狗的区别似乎也没那么明显，于是嘴边带了一点笑意。 帝国第一军校的报道点就在首都星的主星。 距离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又一百多公里远，乘坐公共飞梭，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抵达。 绯卢斯尝试着用自己新办的光脑登上公共载具，但是飞梭门口一道白光扫过，就已经有验证通过的“嘀”的一声，他的光脑手环也自动显示了扣费。 “哇......”绯卢斯在心里小小的惊叹了一下，感叹科技之便捷。 光脑显示余额：987.36信用点。 他不感叹了。 绯卢斯带着自己那简薄的行李上车，果断把光脑里的健康检测中，检测信息素波动的功能直接禁止启用。 太便捷了也不好。 帝国第一军校里，被同是作战系的同学拉来迎新的唐恩，面容冷淡。 第19章 黑褐发色的大美女，一双蓝色的眼睛，没有表情的时候眉宇之间尽是凌厉冷漠，身高一米八/九，在作战系那群堪比牲口的怪物中虽然不是佼佼者，但是肌肉的线条包裹在黑色的作训服里，因为抱胸的动作尽显霸气。艾莉希亚给她摆好姿势以后频频竖起大拇指。 “没错，就是这样！”艾莉希亚说，用手掌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身体线条，完美。侧脸的角度，完美。不愧是我们作战系的最美花瓶！” 唐恩笑了一下，很标准的微笑，却直接让她整个人焕发出了明艳的光彩。 “明天我会把你按进土里。” 艾莉希亚立刻闭嘴。 但是转而她又忍不住说，“你别笑了，我怕他们以为你对他们有意思闹出来aa恋......” 唐恩应她的好友艾莉希亚的要求，在这里坐一上午。不为别的，只是给他们作战系的新崽子一些震慑。 虽然唐恩觉得不需要她来镇场，他们也不会缺少被教训的机会。 “算了，我觉得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可怕。”艾莉希亚说。 唐恩又恢复成了没有表情的模样，向她挑了挑眉。 这才是正常的唐恩，艾莉希亚松了一口气。 唐恩是作战系三年级中综合实力的第一，性格也没有贵族的眼高于顶，尤其是她做的美食，固定和她组队的艾莉希亚等人经常去她的公寓蹭吃的。几乎人人的喜欢她。 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无数人都在盯着她。 唐恩当年入学的时候，艾莉希亚就听说有人在学校论坛开赌盘，打赌坎贝尔家的独苗a是个强者还是孬种。 别看帝国第一军校是帝国的第一学府，多个专业在全星际都是顶尖，但是选拔制度却注定了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不少，这里更是流行以实力定尊卑，想要摆阔少架势的不如去第三军校，那里被贵族圈地。 艾莉希亚就是曾经挑衅唐恩的一员，如今她们的关系，当初结果已经不言而喻，她输了。 说实话，今天唐恩能来让艾莉希亚很意外。 唐恩坐在临时搭建的新生登记处，大概看了看作战系新生的表格。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是作战系的三年级，二年级的作战系学生很是恭敬的表格给她，唐恩数了一下，今年作战系一共有二十六个新生，里面有四个是beta。相比较来说，指挥系对于身体条件的要求会低一点，beta的数量稍微多一些，机甲维修系的ab比例也比前面两个更平衡一些。 a和o还是占这个世界的少数。她当年选择第一军校而不是第三军校，也是因为这里的风气会更好一些。 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第一军校才是“作风不良”，居然和平民为伍。 第一、第二、第三......只是以创立的时间排序得来的，当然时间越早也就有更多的历史底蕴，可历史底蕴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 曾经第一军校差点因为没有生源关闭，后来获得了坎贝尔家族的注资，又主动扩大了招生范围——它令人诟病的扩招beta生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从那以后它就成了“贵族军校”beta最多的军校。 注资的“坎贝尔”就是唐恩坎贝尔的“坎贝尔”。 作战系的四个beta里，两个都是军人家庭，另外两个来自于条件不太好的星系，他们能享受到学校的补贴。 唐恩看着其中的某个人来自的西格玛星系，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多年前在西格玛主星上的遭遇。 这么多年过去，听说西格玛星系最近丢失了三颗资源星，让附近的第九军团十分跳脚。 所谓“山高皇帝远”，按照拜山头的就近原则，西格玛的总督府每年都要给第九军团的好处。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就是西格玛的能源矿石分成。西格玛的能源矿只有稀少的一部分能用在机甲供能上，却有大量的民用标准能源矿，全部开采可以供给第九军团驻地起码百年的日常消耗。另外就是各种珍稀宝石，可获得的经济价值也相当可观。 但是当年总督府称暴乱对她和小巴特动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第九军团的授意，唐恩不信西格玛总督有那么大的胆子。 巴特家族是因裙带关系投靠坎贝尔家族的附庸，唐恩母亲和小巴特的母亲有一点血缘关系。小巴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唐恩无感，人死了巴特夫妻也生了新的孩子，新的小巴特叫穆文，比起他天赋平平的哥哥，今年六岁的穆文的各项身体数值，表明他几乎是一个板上钉钉a。 6岁的小屁孩拿着自己不多的零花钱，偷偷告诉唐恩要请她吃大餐的时候，唐恩还是对这个小子有点心软的。 但坎贝尔家族因为打仗人才凋零是不争的事实，主干比树枝弱，难免枝丫会有代替主干的想法。 唐恩的思绪飘远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想起来了当初被她带着一起逃命的小男孩，以及现在回想起来，她在那里经历了第一次信息素暴动。 艾莉希亚又抱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张嘴爆了一句粗口，金发碧眼的alpha瞬间变得粗俗，“xxx的剑鱼老头，告诉我说一年级的宿舍不够用了，要来我们三年级宿舍住。” “等过一段时间，一年级有人受不了训练退学，他们的宿舍就够用了。”唐恩把新生资料表放下说。 “你的笑话还是这么地狱。”艾莉希亚说。 旁边的二年级抖了一下，这真的是在开玩笑吗？这是他们去年经历过的事实好吧！ 第20章 “即使暂时不够用，我也不想和新生a住一起，万一他们一个不小心信息素暴动了，不仅要收拾烂摊子，宿舍里的信息素还臭烘烘的散不掉。” 艾莉希亚抱怨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腰在唐恩耳边说话。 唐恩向后靠了靠，卷曲的长发被她拢到背后，“别离我这么近。” 艾莉希亚想起来唐恩是个洁癖，不过这个距离也算不错了，“我去和安排宿舍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我安排一年级的beta。” beta出了名的稳定，分化成beta的人大部分一生都没有信息素暴动，他们身上也几乎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a的信息素再好闻，在其他a的鼻子里闻起来也都是挑衅，和臭烘烘没区别，更何况信息素的气味不一定好闻。 “说不定还能谈个恋爱。” 艾莉希亚说，“o那么少，b也不错么，同是军校生，没事打架打到床上也是很合理的吧。我的前男友，机甲系3班的那个，太无趣的一个b，只会追着我说机甲操作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如果同是作战系的小师弟师妹，又在同一个宿舍里——” “我不是来听你的幻想的。”唐恩打断了她的话。 艾莉希亚狡辩：“这哪是什么幻想，明明就是权宜之计。” 唐恩翻过了下一页资料，淡淡地说： “我不会让不同性别的人住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12章 ”你好像不是她的菜“希望是欲望和期…… “你该不会真的是aa恋吧！” 唐恩抬腿踹了她一脚，艾莉希亚欠欠地躲开又回来。 唐恩还真有制定宿舍规则的权力，作为投资人，这么一点小要求学校当然会满足。 艾莉希亚继续说：“因为是aa恋，所以你一直藏着掖着，怕家族把你和心爱的人驱逐，甚至因此不敢和喜欢的a表露心迹。不是这样我根本无法想象你一个s+的alpha能单身至今。” “少看点星网小说吧。”唐恩打算走了。 “不——”艾莉希亚哀嚎。 “求求你快点谈一个吧，我不想帮b转交给你的情书了。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的b可多了。” 唐恩算是看出来了，艾莉希亚平时那股喜欢贩剑的劲又上来了，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演起来。 旁边的二年级开始吃瓜了。 唐恩在他的手环上看到了校园论坛的标志颜色。 艾莉希亚全名艾莉希亚康德，她的家族可以划到新型贵族行类，和巴特家族一样，一开始是抓住商机起家，和旧贵族联姻获得一定的政治权力，只是以商业为根基的新贵和旧贵族始终格格不入。 艾莉希亚就是康德想要转型的标志，也恰好有了一个各方面如此优越的a，才有机会进入军方。 不过她本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谈恋爱和读星网小说。 唐恩认为自己和她是朋友，朋友的关系自然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在对方身上，以不断增加这段友情的价值，所以今天上午才会应她的要约。 “你小时候玩过洋娃娃吗？”唐恩突然说。 艾莉希亚愣了一下，“呃，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孩子的玩具再怎么发展，总有一些经典款不衰，虽然现在对于大众来说abo的区别比男女分别更大，但是男女之间的差别确实很大，不管是对颜色的分辨能力，还是精神力细节操作等，都是有生理解剖资料做支撑的。反映到现实，就是玩娃娃给它们搭配服装这类，还是女性比较热衷...... 艾莉希亚奔驰的思绪已经到了唐恩问她是否玩过洋娃娃，是在企图和她说明她喜欢的类型是女o。 ——军校里当然不可能出现女o，连o都没有！ 玩机甲模型的女b倒是有不少。 唐恩摸了一把艾莉希亚的头，这可不是在表达友好爱护，“我喜欢可以被随意摆布的类型。” 军校里大部分人显然不符合要求，不刺头都算是学校烧高香了。 艾莉希亚想躲开她的手，但是没有成功，所以不禁有点恼怒，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不就是“明明不想被摸头，可还是被摆布了的状态”，又不得不在心理感叹唐恩真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另外不喜欢女的。”唐恩说。 艾莉希亚：“啊？你不喜欢我？” 旁边的二年级手里的东西掉了，唐恩和艾莉希亚同时看过去。 二年级慌忙找事情做。 “唐恩，你明显交朋友喜欢女性啊！我是女的，伊丽丝是女的，威廉算是个男的吧，我还以为你喜欢女的。” 唐恩：...... 如今不论男女，均有abo作为第二性别。偏爱和女性做朋友，是一点唐恩过去的遗留，她也无法给出解释。 “不和你在这里玩，我去训练室了。”唐恩说。 艾莉希亚企图强抱她大腿，“别走，我们很缺人手！” “你好，请问这里是作战系的报到处吗？” 清亮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友好交流。 一位年轻人站在报到处前的立牌，手上的行李箱不大，白色的长发落在肩膀上，容貌十分昳丽，他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脸上的笑容很温柔。 艾莉希亚眼前一亮，这位师弟样貌不错。 “啊，是的！”沉迷吃瓜二年级的作战系猛得站起来，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来这里填一份表吧。” 第21章 “居然是纸质，我还以为是电子的。” 绯卢斯拿起笔，把表格正反翻看了一下，随口问道。 ——他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的见到任务目标，蓝眼睛的坎贝尔。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坎贝尔家的大小姐喜欢性格好摆布的男性。 “电子的东西还是不可靠，”二年级的作战系说，“方便是方便了，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坏了。” “说的也是，”绯卢斯把笔和表格还给对方，“我们那边比较落后，大家都觉得电子的比较好。” “师弟苦尽甘来了，”二年级说，“西格玛星系啊......” 绯卢斯无奈笑了笑，看向后面的两个女a。 ——一个来自偏远落后星系，没有背景性格又温吞的beta，算不算好摆布的范围？ 艾莉希亚看绯卢斯的时候，还不忘用手肘捣了捣唐恩。 “符合你要求吗？”艾莉希亚问。 唐恩看着绯卢斯的红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身离开了。 “从偏远星系来到首都星系扎根的，没有任命运摆布的弱者。” 唐恩话语的尾音落在艾莉希亚的耳边，声音并不大，只是一句随风飘散的喟叹，至少对面听不到。 艾莉希亚摸着下巴，无奈地摇头，“看来不是她的菜。” 绯卢斯的的眼神幽深一瞬。 唐恩走了以后，艾莉希亚也匆忙地追着她离开了这里。 负责新生登记的二年级长呼一口气，说：“终于走了。” 绯卢斯装作不知情，问了一句：“她们是谁？” “噢噢，你还不知道，”二年级猛扎进了光脑，听到一年级的问题也没抬头，“唐恩·坎贝尔和艾莉希亚·康德，作战系的三大猛a之二，我们三年级的直系师姐，其他系的叫学长就行。” 二年级猛然想起什么，抬头队绯卢斯急促地说：“我是二年级的奥斯卡，师弟你注册学校论坛了吗？” 绯卢斯倒是在脑海里，把艾莉希亚的名字和她的资料对应了一下，康德在联邦给的资料里只有短短几行，显然没有对她有太多关注。 “呃，还没有。” 奥斯卡说：“我来帮你！” 绯卢斯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光脑给别人摆布，只是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注册，一个简单的乱码名字账户就这么注册完毕了。 奥斯卡随口介绍：“账户的uid就是你的学号，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登录校园网就能查询成绩约模拟训练室，还能充饭卡，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个论坛，你可以选择匿名也可以不匿名发言......好了！帮我顶一下贴！” 一个刚刚发出的贴出现在了绯卢斯的光脑屏幕上。 #震惊！作战系的d竟然当众和a表白# 楼主【匿名】：众所周知作战系的某位简称d，今天居然不在训练室里而是在新生报到处！据悉正是同系的a邀请，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她们居然...... 1楼【匿名】：师哥，继续说啊 2楼aaa：楼主匿名了个寂寞，一楼就被师弟认出来了哈哈哈 3楼better3号：还用认？不是作战系的我倒立吃/ 4楼一只域外的虫：楼上骗吃骗喝。 5楼不拿千分不改名：只有我好奇楼主到底看到啥么，反正我不信a能把d拿下，如果a行我也行，都是a，怎么她行我就不行。 奥斯卡抬头，默然无语地看向绯卢斯，绯卢斯正是一楼的那个匿名，此刻很无辜地看向他， “哎，师弟你还眼睛挺眼睛，嘴巴挺嘴巴的。”奥斯卡说，他突然发现这个beta师弟长得挺好看。 绯卢斯微笑着回答：“你也是师哥。” 奥斯卡显然是一位beta男性，今年十九岁，他坦然收下绯卢斯的夸赞。 6楼【匿名】：只有我关注作战系三年级的疯批居然从实习战场上回来了吗？他们一回来虚拟战场那边我又要掉分了，什么时候才能把分修够！ 奥斯卡一脸纠结地看着光脑，眼看已经歪楼了，他只能尽力抢救。 楼主【匿名】：d可是说了自己喜欢的类型喔，想拿到第一手资料的私聊我。 “师弟，你顺着那边走就到一年级的宿舍楼了。” 奥斯卡在光脑屏幕上飞快打字，抽空指了一下方向。 “是那边吗？”绯卢斯看了看，然后表情很纠结地说：“奥斯卡师哥，你是要收费卖师姐的资料？这样不好吧？” 奥斯卡抬头看向他，“你要分成？” 绯卢斯连忙摆手，他要什么分成？ 他不想平白多出那么多竞争对手。虽说唐恩当时似乎是在半真半假的开玩笑，但是奥斯卡把这个消息卖出去，毫无疑问接下来她身边会有一大群勇于尝试的狂蜂浪蝶，阻碍他的攻略进程。 奥斯卡脸上突然露出了了然的笑。 “你想追d。包在我身上，只要你给我信用点，师哥包的！” 绯卢斯没想到刚才怂怂的友好的奥斯卡，突然露出来了一丝敏锐的精明。 对此绯卢斯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我来到首都星只想好好上学，这样就不用再回西格玛了。” 奥斯卡听出来了这是他的真心话，“找个家世显赫的a嫁了也是捷径么。” “刚才康德师姐说一年级的宿舍不够，你先去能挑好位置，要不然就要和三年级住一起了，”奥斯卡提醒了一句，催绯卢斯快点去，“你们接下来还要入学体检，两天以后就要开始第一次的试训了，时间很紧张的。” 第22章 第13章 玫瑰香气掩饰：为故事的主人公穿上一…… 绯卢斯应了一声，转过身后若有所思。 一年级的宿舍楼确实很好找，房子看起来很旧了，很有历史感，剥落的墙皮居然让绯卢斯有种回到西格玛的亲切，也不知道这栋楼是什么时候的老古董。 宿舍门大开着，门口边摇椅上躺着一个beta老头，来往往搬行李的学生很多，还有一些家长。 绯卢斯走近的时候，老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说：“哪个系的？” “作战系的。”绯卢斯回答。 老头拿起来手中已经起皱的几张纸，一边翻一边问：“叫什么？” “绯卢斯·瑞沃特。” 这时候刚好从楼上传来了噪音，似乎时有人吵起来了，一路转移到楼下。 “我们先到的！都用东西占了位置，你们瞎么！”“喔，东西放那谁知道是谁放的杂物，我们给清出来了都收拾完你们才来。” 老头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岿然不动，“三层307。” 绯卢斯说了声谢谢，提着行李上楼，目光看着吵架的两拨人，应该是两家人，和他同龄的孩子被护在身后。那个后来的家庭的孩子，看到他的脸以后，突然目光一亮。 绯卢斯目光稍暗，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继续上楼。 ——这人丑。 ——看来奥斯卡说的是真的，那他可以期待一下自己的宿舍被占了。 宿舍是两人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很可惜，看来之前没有人来。 绯卢斯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门口，甚至没有放到床板上，然后就出门去新生体检了。 他期待一下那些祸乱秩序的人，来帮他一把。 体检的地方在校医院。 绯卢斯听说过，第一军校曾经落魄过一段日子。后来扩招b生源，不掌握社会大部分财富的beta给学校带来的资金也有限。 校医院看起来也有些旧，但是好在该有的设备都很齐全。 一路上观察绯卢斯的视线无数，他不太能适应，无数次都想把看他的脸的人的眼睛挖出来，但是表面上还得友善待人。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来新生报到处的那三个人了，奥斯卡和艾莉希亚都盯着他的脸看过，奥斯卡简单地夸赞了他的容貌，之后就沉迷网络，而唐恩只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真是不该看的人盯着他看，他想让看的人一眼都不看。 同样是一个简单的身体扫描，他的身高体重数据就呈现在了屏幕上，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挥手让他赶快从扫描门走过去。 “快点，下一个！” 绯卢斯按照医院里的贴牌指引，去了检查传染病抽血的地方，以及戴上检查视力的眼镜......十五分钟就走完了所有流程，只剩下最后一个信息素检查。 他抱着一定的视死如归的想法，做了一点心理准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如果他在这一步露馅，那他会面临什么？ 绯卢斯不知道。 他听见里面传来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动静，然后一个a捂着胳膊走了出来。 ——难道也是采血吗？ 一管血基本只会用于检查一个项目，血液包含的信息很多，专门查信息素的话，当然也能查出来此人的abo和男女性别。 绯卢斯确认现在自己身体里的o信息素处于极低的水平，和b差不多——不用惊讶，b既然能生孩子，只是怀孕的概率低，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体内也有o信息素。这点同样也可以套在其他性别上。 人类同是一颗受精卵发育而来，基因能组合出六种性别，只能证明基因里包含所有性别的特征，只是在某些特定的基因控制下，选择表现/抑制哪些性别的外表，而这些特定的基因往往也被不了解的人认为是自己性别的代表——其实不是的，它们只是一个开关而已。 所以绯卢斯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身体里抑制剂肯定是超标的。 绯卢斯旁边的一个beta，也看到了a捂着胳膊出来的模样，当下脸色惨白，“同学，要不你先？” 绯卢斯推辞：“你先吧，毕竟是你先来的。” 两个人正在客气，门突然被拉开了，门后站着的是黑色长卷发的alpha。 唐恩看了门外的两个人，她目光明确地落在绯卢斯身上，“你进来。” 虽然b感知不到信息素，可是b同学还是打了一个寒战。 他同情地看了绯卢斯一眼，可是却发现绯卢斯一转身就跟进去了。 甚至连和他客套的时间都没有。 男b同学：嗯？ 绯卢斯关上检察室的门，他已经看到了唐恩手上的信息素检测仪，是一个简陋小巧的枪/械形状。 非要说的话，也就比绯卢斯在西格玛见到的那种——就是随便在流浪儿身上“嘀”一下判断信息素水平的高端不了多少，绝对不涉及血液分析。 唐恩的手指十分好看，骨感修长，但是肤色雪白，带着一些粗糙的薄茧，一只手握住了检测仪的枪口，一只手调试着旋钮，一双蓝色的眼睛冰冷的审视着器物，目光连带着擦过绯卢斯的脖颈。 “把你的腺体露出来。” 绯卢斯的关门动作不可避免地顿了顿。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理应求之不得才对。 第23章 绯卢斯预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不管是何种情况，何种心境，他都应该有所准备才是。 但是此刻，他依然没有做好准备。 ——准备在坎贝尔面前露出自己的腺体。 绯卢斯的喉结动了一下，若有若无地闻到了一股玫瑰的香味，还有一种雨后的从土地和草木上散发出的清新的味道。 “是要对着腺体么？” 绯卢斯主动解开了自己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 他习惯穿带领子的衣服，而且很少解开扣子，他早已经习惯把腺体隐藏在衣领之下。 唐恩依然是那么平静，她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虽然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她不知道他是个omega，是联邦给她精心准备的一朵带毒的玫瑰，他的腺体做过阴险的改造。 她是从地狱的上空垂下的一根蜘蛛丝，绯卢斯只能顺势而为，在身后人的催促下试探的伸出攀爬的手。 尽管绯卢斯知道那多么危险，一不小心他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万一呢。 也不是万一，如果她滥情一点，随便标记了他，她就会依赖他被改造过的信息素。他本人也是相当乐意做这件事。 如果说唐恩真的是一个自大愚蠢的a，他可以理所当然把这把尖刀作为己用，他无比期待，他如果能获得这把尖刀，那他也可以获得自由。 唐恩终于调好了信息素检测枪。 刚才那个a在她检测的时候突然应激了，于是两个人打了一架。 唐恩本人还是能理解的，腺体确实是弱点部位，人都有保护弱点的习惯。 所以她把人制服了，成功完成了检测任务。 唐恩现在心情不错，艾莉希亚第二次给她安排的活动项目属于双赢，这才是友谊的真谛。 只是可怜的检测枪，不小心就波及了它。 万幸的是唐恩还记得检测枪的参数。 绯卢斯已经解开了上衣的衣领，衬衫的衣领尖角向后倾，白色的长发拢到了前面，露出来了一段白皙的脖颈。 从耳后没入衣领的，因为他的动作而凸显出的胸锁乳突肌线条十分的漂亮，或许经过良好的锻炼。 唐恩心里想着果然beta比a省心，但是他衣领拉得不够低。 “再往下一点。” 唐恩伸出手指，随意向下拨一下绯卢斯的后衣领。 但是面前的beta的反应有些大。好像是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把他烫得瑟缩了一下。 唐恩微眯起眼，由于身高差刚好能从上到下的看见他肩胛骨。 是消瘦的，但是温顺伏帖。 绯卢斯又把衣领往下放了放。衣料突兀的摩擦过皮肤，一种有些耻辱、把自己剥开给别人看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样可以吗？师姐。” 绯卢斯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羞耻的，但他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伸出一只手虎口划过脖颈，收拢所有的头发向上提。 他有些不正常的兴奋，企图展露更多来消除耻感，仿佛在说看吧看吧，还满意吗？ 但是冰凉的检测枪，抵住了绯卢斯的腺体。 一瞬间冰冷酥麻的感觉窜升。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白色的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绯卢斯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扶着墙。 好在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这名师弟的身体似乎有些敏感了。 唐恩拨开绯卢斯放下来的头发，他的头发盖住了检测枪显示屏。 他的骨与肉因她刚才的触碰活了过来，颇有点活色生香的味道。 唐恩还有心情思考，天生的白头发的发质似乎和普通的一样，很顺滑。 检测枪上面显示三种信息素的水平，对于一个beta来说是正常的。 唐恩在报到处刚见过绯卢斯，当然记得他，记得他的长相、衣着、打扮、身体特征、来历。可印象.....印象就是没有印象。 如果说印象是带着感情色彩的记忆。 现在倒是有了一点——敏感。 第14章 “……咳咳”不幸是种绝对不会错过的…… 绯卢斯的敏感给唐恩带来了些许愉悦，谁不喜欢自己就是掀起大西洋海啸的蝴蝶呢。自己的一点点举动就让另一个人震颤，在他的世界里席卷了一场天灾。 可是她要克制一点。 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姐师弟关系，和陌生人的区别，也就是对对方的资料有了些了解，不是她可以随意捉弄的关系。再说她现在的动作，再进一步就不是捉弄而是调戏了。 艾莉希亚说她有恶趣味，她从不否认，毕竟下了战场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聊。 绯卢斯还在消化陌生触感的时候，检测枪刚刚有了一点暖意的枪口已经移开了。 没有在他的腺体上再次加码。 温热的手指捏着他的衣领向上提了提，把他的衣服恢复到正常的穿着状态，女a似乎有点笑意的话语声传来。 “好了，下一个吧。” 绯卢斯转过身看她，她面容柔和，后退了几步，摆弄着手里的器械。 发现绯卢斯在看她，她偏了偏头，说： “别耽误时间。” 她蓝色的眼珠在光的照耀下，有一种透明的呼吸感，发丝随意摆放的位置似乎都有未知的天使精心计算过，身体线条的轮廓和略有松量的黑色作训服，让她美得慑人心魄，绯卢斯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第24章 像一颗华丽的宝石只有一克拉的时候，你可以夸赞她的干净剔透、精雕细琢；可是她比你还高大的时候，人类只有失语了，有可能还会衍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 如果被宝石的重量压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这种想法称为夙愿也是可以的。 绯卢斯现在有些晕乎乎的，鼻尖萦绕着一点玫瑰的香气。 他大概扣上两颗扣子以后，听话出门去了。 绯卢斯走出门，呼吸到全新空气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当然或许也没清醒。 门外的男b眼巴巴地望着他。 绯卢斯也柔和了表情，和唐恩的表情差不多，说：“没事的，她不打人，也不用抽血。” “吓死我了。” 男b松了一大口气，“我很怕疼的。” “对了，你有闻到玫瑰的香气吗？” 男b表示没闻到，“说不定是谁喷的费洛蒙香水吧。” 绯卢斯目送着他进去，在他开门的门缝里，又看见了唐恩侧身的身影，脑子里突然想到，唐恩也会用那把检测枪对准下一个人的腺体吗？ 然后再用手提起他们的衣领？ 温和地说“下一个”？ 这个时候他开始祈祷她手里的是一把真枪了，一枪把其他人的腺体轰个稀巴烂才好。 这样才不会有那么多碍事的人。 绯卢斯心中的阴暗情绪涌动，走出校医院的大门，他的身体突然顿住了。 ......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气，不会是唐恩的信息素吧? 他进去之前，她应该是刚和前面那个a打了一架，有信息素也很正常。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绯卢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再多耽误一些时间，这样才能加大自己的宿舍被别人占用的概率。 他看着天空，突然又想起了西格玛。西格玛主星的天空不是这样蓝色，总有一点灰色，而且在他的印象里，还是那些五颜六色闪耀的灯球更多。 欧文曾经说，小时候的他性格很古怪，后面慢慢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绯卢斯也很奇怪，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变过，他或许真的和其他人有所不同，但是他绝对是个正常人。 到底谁对谁错，绯卢斯显然也不会再次和欧文求证了。 他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绯卢斯站在大门的侧面，突然陷入了安静，过来做体检的军校学生很多，不乏有人看着他，但是都没有人过来打扰他。 ——一个玲珑剔透样貌出色的beta站在那里给大家养眼，何乐不为呢？ 美貌应该是社会共享资源，因为持有美貌的本人通常会被大部分人友好相待，而看到美貌的人也获得了精神上的享受。 不过这是理想的状态，总有人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打扰这份共享的美貌。 胆大的人走过去，试图和绯卢斯交换联系方式。 绯卢斯其实很不想理他，但是表现出来的好像是他没有听到对方刚才说的话。于是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好！可以加个星网账号吗？” 绯卢斯拿不准是要建立良好关系加上对方还是拒绝——他还是不想和长得不好看的人交朋友，所以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星网账号。” 对方还想要再说几句，但是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意思是不想加你，没听明白吗？” 唐恩对那个陌生a说：“这是我们作战系的师弟，现在我要带他离开了。” 唐恩看了一眼绯卢斯，示意他跟上自己一起走。 绯卢斯也没迟疑地跟上她，听见她说：“遇到这种事不要怕，不拒绝就会有更多人来骚扰你。” 绯卢斯后知后觉——刚才那算是骚扰？ “当然要联系方式不算骚扰，但是拒绝以后还要纠缠就是了，”唐恩的头发很蓬松，随着她走路的步伐波动，“直接走人，或者打一顿都是好选择，作战系没有怕打架的，通常也没人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打得过我们。” 绯卢斯点点头，表情很纯良。 “谢谢师姐帮我，我记住了，”他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师姐，我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 唐恩说：“好啊。” 只是交换联系方式，唐恩不疑有他。 绯卢斯欣喜的模样，确实比他没有表情更有人气一点。 唐恩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了，他自己站在那里的时候，像一具美丽的空壳，灵魂已经消失不见。他鲜活的模样更好看。 绯卢斯先调出了自己的好友界面，而唐恩的账号好友申请那里有“99+”红点，他红色的眼睛暗了一瞬间，但是在唐恩转过头的时候又有了高光。 唐恩随便点进去消了一下红点，“我加你，你加我我可能看不到。” “好的师姐。”绯卢斯欣然答应，两人几秒钟就完成了这个过程。 “你吃饭了吗？”唐恩询问。 绯卢斯这才察觉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知不觉在校医院门口站了很久，此刻也觉得有点饥饿。 唐恩看了眼时间，说：“去学校食堂吧，我请客。” 唐恩的光脑突然震动，她接了艾莉希亚打来的通讯，视频里的金发a看起来很忙，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唐恩吃饭吗？我请！” “吃，”唐恩扫了一眼旁边听到有人约她饭，就有些不安的绯卢斯说，“还要带一个人。” 第25章 “谁啊？”艾莉希亚问。 “上午见过的那个新生师弟。” 艾莉希亚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一串语气词。 “呦呦呦呦呦呦。” 唐恩看见绯卢斯都已经把头低下了，想起来刚刚这师弟呆呆的，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估计也是初来乍到，脸皮很薄的腼腆孩子，出声制止了艾莉希亚，“别起哄，你就说请不请师弟吃吧。” “这肯定请啊，不展示一下身为师姐的实力怎么行。”艾莉希亚说。 绯卢斯顺理成章跟着唐恩去吃饭了，他们一起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价格很贵的餐厅。 唐恩进去前就告诉绯卢斯说：“尽情吃，不用管我吃了什么，这里是艾莉希亚自己家开的餐厅，怎么吃她都不花钱。” 绯卢斯：......原来这是康德的产业。 唐恩现在倒是和他的第一印象不一样了。 明明上午的时候见她，她是很高冷的模样，坐在报到处和艾莉希亚交谈，简单地看了一眼他就走了，气势很足。 绯卢斯走在唐恩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现在看来她似乎很好相处，因为绯卢斯看起来弱势，而给了他一些额外的照顾，甚至相当善解人意。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伪装自己得来的。绯卢斯想来想去，还是认为是最开始听来的那句“喜欢好摆布的男性”的作用。 艾莉希亚已经提前到了，等到真正开始吃，绯卢斯才知道原来之前唐恩话里的重点是：“不用管她吃什么。” 因为她居然在吃餐粉。 就是绯卢斯在西格玛见过的那种。有可能会高档一些，但是本质一样。 艾莉希亚也深感无趣，“我家的餐粉销量都是你买的，这么多吃的就没有你看的上吗？” 唐恩只是拿着菜单，仔细又看了一遍，对于艾莉希亚的话缺乏情绪反馈。 “再给我来杯果汁。” 艾莉希亚倒也习惯她突如其来的冷漠，倒不如说这样的状态才是她熟悉的唐恩，只是又劝她：“餐粉和实习战场的便携军粮没什么差别，吃了几个月了，你真不换换口味？” “你来吧，”唐恩把菜单丢给绯卢斯，“让我们的小师弟来点。” 菜单上的名目确实很多，绯卢斯眼花缭乱，绝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以至于他都有些选择困难。 ——或许唐恩就是有些选择困难？这倒是一个新发现，不知道如何选择的人往往是诈骗犯的主要目标。 绯卢斯如果不是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可能会先尝尝那几个最贵的。别无其他原因，以往的经验都在告诉绯卢斯，贵的不一定是最好吃的，但一定是最好的。 所以他把目标对准了不是最贵的那一批，随便报了两个名字。 旁边等着的餐厅经理，恭敬亲切的把菜名发送给后厨。 艾莉希亚又作主加了几个。 “你真是奇怪，不爱吃怎么研究出来那些菜谱？”艾莉希亚疑惑。 唐恩的好厨艺和她的餐粉爱好在她这里也是迷思。 唐恩：“有冲突？没冲突吧。” 然后就绕到了别的话题，她们从实习战场打域外虫族，到学校的模拟战场的学分，又顺便给小师弟科普了一下。 帝国和联邦决裂的时候地理位置不是很好，边境挨着域外虫族，联邦一开始就不想要这边。 可谁能想到这边的荒芜区，在决裂后的一百年，被帝国逐渐探测出了新的星球，虽然星球的密度比不上联邦，但是资源和人口的比例却很富裕。 经济高度发达的联邦看帝国眼红，帝国何偿不眼红联邦不用连年战争呢。 唐恩拨弄着餐粉的玻璃杯，里面的餐粉已经被她喝干了。 她懒散地靠在柔软的靠背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她可太讨厌分裂了。 唐恩的作战靴抵住桌下的桌腿，她长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单手支着下巴，扫视他们两个，问：“你们什么时候吃完？” 绯卢斯吃自己的食物，装作不经意地看唐恩。 唐恩在用一种局外人的眼神看他和艾莉希亚吃饭......或许更符合她眼神温度的词语叫“进食”。 看到绯卢斯看向她，她大大方方地回望，然后嘴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在检测室里出现的酥麻再次出现，突兀地袭击了绯卢斯的尾椎骨。 他不安地调整了一下了自己的坐姿，想了一下，自己似乎并没有闻到那种微凉的玫瑰香气。 他无法确认那是不是唐恩的信息素，毕竟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a。 “......你看人吃饭的爱好真是太恶劣了，”艾莉希亚吐槽她，“被你盯着吃饭简直毛骨悚然，看把小师弟吓的。” “嗯......咳咳。” 绯卢斯呛了一下。 第15章 教官嫉妒是最无力的竞争手段。…… 绯卢斯的应答模棱两可。 唐恩满口答应，移开视线：“好好好。” 三个人吃完饭，艾莉希亚继续去忙她的。 唐恩送绯卢斯回宿舍。 绯卢斯还觉得目前来说进度顺利的不可思议。 ——来到的第一天，就和目标交换了联系方式，吃了一顿饭。 如果他的宿舍被被别人占了，他就能搬去三年级宿舍，那会更方便和唐恩接触。 一年级宿舍楼下，剑鱼老头高深莫测不管事，躺在躺椅里。 第26章 可在他们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剑鱼手也抖了捂着胸口说： “哎呦，我老胳膊老腿老心脏。” 绯卢斯：......？ 唐恩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拿过宿舍安排表，问：“你勾画的人名是闹事的人吗？” 剑鱼点头。 唐恩就这么上二楼去了，绯卢斯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绯卢斯飞快地上楼，曲折的楼梯也没能耽误他多久。 到三楼的时候，他看见从他的宿舍里被踹翻出来一个a。 这看来就是抢他宿舍的幸运儿。 “你干什么！我、我可要——” 唐恩从房间里踱步出来。 ——这人居然是被唐恩踹出来的，更该死了。 唐恩身后有个b鬼鬼祟祟的抱了a被褥丢出来，那个男b看到楼梯口的绯卢斯眼睛一亮，他就是在校医院和绯卢斯有过交谈的那个男b。 “a能在地方星系横行霸道，在首都星可不一样。” 娃娃脸男b对男a放了狠话，有点像小型犬仗势欺人。 绯卢斯感觉一点都不好。 唐恩则觉得这个a的表现很无聊。 “你要什么，处分还是开除？需要的话我会给学校打申请。” 她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手里拿着剑鱼给她的名单。 唐恩看到绯卢斯的时候，表情缓和下来招了招手。 “你来了，进你的宿舍吧。” 绯卢斯走过去，和他同寝室的男b把那个a的所有东西都抛了出去，砸了门口的男a一身，那个男a，也不像是有骨气的，色厉内荏，被唐恩轻描淡写的威胁过后也不敢说话了。 绯卢斯艰难地说：“谢谢师姐。” ——既然被抢的宿舍会被换回来，那一开始还催他来宿舍干什么！他应该别装的那么好，还管什么宿舍安排表，也去抢别人的宿舍。 可是唐恩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唐恩说：“不用谢。” 她还有其他的不守规矩的一年级要抓，转身就走了。 和他同寝室的男b看到绯卢斯非常高兴，“你好，原来我们是一个宿舍啊！” 绯卢斯敷衍地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男a的目光落到了绯卢斯的脸上。 绯卢斯拨了拨头发，看准唐恩已经进了另一个宿舍的时机，转身扬起拳头直接给那个男a来了一下。 他的这一拳没有任何的预兆，正冲着男a的太阳穴，下手又稳又狠。 绯卢斯虽然比唐恩矮一些，但是个头也不算低，一米八的身高，和一些素质普通a比也不差。 酸胀麻木疼痛在男a的脸上炸开，男a捂着脸跪到了地面上，发出了含糊的哀嚎。 绯卢斯甩了两下拳头，有点头疼模样地摸了摸额头和太阳穴，身上的戾气就像是刚出鞘的一把刀，手指甚至因为身体的兴奋微微痉挛。 ——他真是太讨厌盯着他脸看的人了。 他很不爽。 这张脸给他带来了什么好处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唐恩看起来完全不在意他这张脸，反而让绯卢斯在自己能用实力解决的问题上，再次产生新的问题。最上流的首都星也有下流的人存在，倒不如说这才是绯卢斯所习惯的，所以他现在反而有点自在了。 他甚至在想：既然唐恩喜欢照顾弱者，那他不如把这张脸划烂，如此一劳永逸。他自己不再受样貌的困扰，还能得到唐恩的关心。 宿舍门里的男b愣了一瞬，赶紧把绯卢斯扯进房间里关上门，防止他们被男a报复。 “这群人真的是太可恶了，我从校医院回来以后也不敢出卧室，不过他们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男b背靠着门嘿嘿笑着说，“你打的那拳真是太解气。” “我叫卡普，是星网工程系的，你叫什么？” “我叫绯卢斯，作战系的。”绯卢斯回答。 绯卢斯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室友和自己不是一个系。 “怪不得这么酷，”卡普说，“那我就放心啦！” 宿舍是双人间，有两个对称的卧室，卧室里有独立卫浴。中间是一个小客厅，是公共活动区。 绯卢斯想来想去，还是这个男a的错。 ——难道还能是帮他伸张正义的师姐的错吗？ 他应该要习惯的，首都星到底还是在皇帝脚下，规矩和西格玛完全不一样。 卡普对绯卢斯说：“三年级那边听说强悍的a很多，有些没种的a不敢和学长们硬碰硬，也不想平时被信息素压制夹着尾巴做人，所以就想来占b的宿舍。” “我听说第三军校那边甚至是a单独一间宿舍，b好几个人挤一间。”卡普说道，“好在你回来了，还有那位坎贝尔学姐真是大好人啊！我之前就听说过她，很多人都夸她是帝国当之无愧的蓝宝石，绅士、优雅、强大、公正......” 绯卢斯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些，但是以前都当作屁话。他现在倒是对这些堆砌的形容词有了些实感，虽然和传闻中那么完美的形象有差距，但是绯卢斯觉得无伤大雅。 他不会放弃的。 几天后。 新生第一次试训。 透明的汗珠从皮肤上滑落，绯卢斯穿着新发的作训服，头发扎了起来放在帽子里，在队伍的第一排跑步，余光不住地扫过场边坐在树荫下的唐恩。 奥斯卡有些蹩脚地用光脑拍摄新生试训的画面。 第27章 #原来今年的试训教官是作战系那群变态啊！# 第16章 她的野火。崇敬：人对神或者狗对人的…… 今年的新生试训会遭大罪，是论坛所有学生的一致共识。 三年级作战系赶在开学的时间回到学校的谜题，也终于解开了。不乏有人带着小板凳和水果瓜子，来到了操场旁边观赏一年级的惨状。 作战系总被其他系称之为牲口系，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基础的虚拟战场分数，不管是星网工程还是机甲维修的学生都要刷，虽然说因为专业的不同分数的要求不同。 然而作战系的单兵能力又是除了名的强，无数人在马上可以过线的时候，匹配到了“适当”的作战系，于是惨遭滑铁卢扣分。 另外就是作战系的更高强度的训练，把学校里的其他系卷生卷死。 奥斯卡实时转播，他在论坛里开了直播。 1楼埃里克：今年的新生王还没出来吗？ 2楼xxxx：快了快了，我看场边a他们已经开始叫人集合了。 3楼aaa：新生王的彩头作战系三年级出？ 4楼不拿千分不改名：他们训肯定他们出喽。 5楼【匿名】：希望奖励别是三年级陪练一周。 6楼better3号：笑死，那和酷刑有什么区别。 …… 奥斯卡看着论坛里的讨论，正如论坛所期待的，每年新生都会办一场比赛——不是官方的。 一开始是年轻人谁也不服谁的私人对决，后来就变成得稍微正式了一些，由担任教官的本校学长组织。 这样的好处就是：既让学长们看到了热闹，新生也能找到自己的领头人。而且还有人盯着，防止有人一上头真的闹出人命。 唐恩看着他们在操场上跑步。 这和狮子在草丛后趴着，看草原上奔跑的瞪羚没有任何的差别。 有点悠闲，又带着一点审视。 主要是这群新生也和瞪羚别无二致，一样的愣，一样的欢快的在尘土飞扬里奔跑，看到狮子还会发呆。 唐恩也看到了绯卢斯，那个小孩就是时不时看她发呆的一个。 西格玛和红眼睛的男孩倒是让她想起了一点久远的回忆，她想起来曾经见过的那个小男孩，被她打扮成小女孩的模样，带着穿过了西格玛主城的半个城区，之后允诺了他想要的生活。 可是这和现在的绯卢斯也没有关系。 即使绯卢斯就是那个小男孩，他们再次相遇也是绯卢斯自己努力得来的，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上去邀什么功。唐恩是这么想的。 唐恩对待人情世故冷漠又薄凉，与她的亲切和蔼成正比。 当时的允诺是为了报答绯卢斯带她找到了暂时落脚点，让她有时间缓冲抓住机会离开西格玛。后来绯卢斯自己的路，那也是一码归一码的事了。 更何况唐恩也无法百分百确定，绯卢斯是不是当年的小孩。 所以不如当作刚认识的陌生人。 当瞪羚群休息一哄而散的时候，绯卢斯找到了唐恩。 此时的唐恩正站在树下喝水，她坐累了。 绯卢斯还是那一副安静腼腆的样子，他说：“师姐，和你住在一起的一年级麻烦吗？” 唐恩喝水的手顿了一下，她回答：“没人和我住一起，你师姐太不受欢迎了。” 绯卢斯听到她的话立马反驳： “师姐是整个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他们肯定是因为太敬仰师姐，所以才不敢打扰师姐的。” 唐恩摸了摸下巴。 绯卢斯崇敬的表情确实很可爱。 “有吗？我觉得他们是怕我居多吧。毕竟很多a都还挺有上进心的。” 绯卢斯：...... ——他觉得唐恩未免也太宽容了一些。 唐恩倒是不介意和绯卢斯闲聊一会儿，绯卢斯总体来说并不让她讨厌，这就可以了。 “还能适应学校里的生活吗？”唐恩问。 绯卢斯点点头，说：“首都星系当然比西格玛好很多了。” 唐恩笑了笑，说：“有时间的话，趁休息的时候可以去学校外面看一看。” 别的系集合的哨音已经响起了，他们的休息时间应该也快到了，绯卢斯有点恋恋不舍的离开。 唐恩叫住了他，给他递了防晒霜。 绯卢斯愣了一下，接过了那只剩半瓶的防晒，他还是第一次在唐恩这里，感觉到了她对于他的脸的在乎，但是却意外的不讨厌。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面对唐恩的时候虽然有些装，但是确实是他最放松的时候。这其实有点好笑，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看都是猫鼠关系。 防晒霜的瓶身，似乎还带着一点唐恩手上的温度。 绯卢斯路过奥斯卡的时候，还好心情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奥斯卡还正操作光脑回复楼层，看到绯卢斯和他打招呼有点懵，“你好……你是？” 这下轮到绯卢斯疑惑了，“师哥，是我啊。” 奥斯卡心虚地笑了笑，对绯卢斯说： “原来是作战系的师弟，试训辛苦了。待会儿你们应该会在一起比赛，别怕，尽管上，师哥看好你，别丢作战系的脸。 “好，拜拜！” 他的语速很快，一段话把打招呼、唠嗑、告别的流程全部走完，绯卢斯居然都找不到插话的余地。 ——看来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他。甚至连叫他一声名字都不肯。 第28章 绯卢斯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奥斯卡师兄脸盲。 新生报到那天，奥斯卡还盯过他的脸看，资料也是奥斯卡亲手过的，没道理才几天过去，就连他是不是作战系的人都不知道了。 看着脸盲的奥斯卡，把摄像机居然架到了唐恩的身边，总有一种奥斯卡不怕死的感觉。 而唐恩似乎是默许的，对绯卢斯眨了一下左眼。 学校论坛： …… 68楼【匿名】：那个白头发红眼睛尖下巴的学弟是谁？ 69楼听从d神的旨意：作战系的瑞沃特。 70楼【匿名】：作战系的，溜了溜了。 71楼淘金者：真的需要管一管了，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小师弟是作战系的，就不能调剂给其他系吗，我们都单身好不好？ 72楼aaa：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73楼【匿名】：…… 74楼淘金者：…… 75楼aaa：…… 76楼听从d神的旨意：对手飞出去了耶。 …… 这一片操场的一年级新生，均为围坐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如此由人山人海圈出了一个圆形的擂台。 绯卢斯站在这个圆形擂台的中央。 他的手下败将正躺在这个圆形擂台的边缘，躺在几个aabb的膝盖上。 叼着口哨的艾莉希亚笑呵呵，在那个倒地的一年级身上，掰指头倒数数，急的被压住的几个人推推搡搡想让他站起来。 “5、4、3、2、1！” “扶下去，还有谁要挑战作战系的绯卢斯·瑞沃特？他已经打败了同为beta的同学。” 艾莉希亚举着手当标志。 绯卢斯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拳头。 他的帽子已经摘下来了，白色的长发被皮筋束成了一条辫子，在背后垂顺的像马匹的鬃毛。他现在异常的清醒，有种自己终于站进了八角笼中的感觉。 ——如果他当时分化成a的话 “指挥系的兰伯特。” 又一个新人上台了。而且还不是作战系的，也就只有这个时期，一年级的比赛才有点意思。 大家都是刚刚进入军校的学生，作战系就算是身体条件和精神力条件好一些，但几乎都没经历过系统的训练，所以哪个系都有获胜的可能。 等到再过几年，那肯定其他系都打不过专门训练单兵作战能力的专业了。 再上场的这个人依然是个a，绯卢斯已经隐隐嗅到了一股呛人烟草的味道，并不好闻。 艾莉希亚警告了一下他：“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 兰伯特摊摊手说：“好吧。” 虽然说a打斗起来难免会有点信息素，但艾莉希亚不希望因为一个人的信息素，而激发在场所有新生a的领地意识，到时候会闹得收不了场。 绯卢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他认出来这个兰伯特是谁了。是开学第一天在2楼吵架的其中之一，就是那个对他眼冒色光的男a，同样也是搬到三年级宿舍的幸运儿之一。 而兰伯特还在想，不仅能趁这个时候和绯卢斯肢体交流，说不定到最后还能拿到比赛的冠军，许愿让自己赶快从三年级宿舍里搬出来。 他们这些在搬宿舍那天，被唐恩揪出来的一年级，通通被安排和三年级一起住。 要知道以前没有舍友的那些三年级a，都是一人一间宿舍惯了，房间里都是霸道的信息素。 甚至信息素的级别还比自己高。 导致兰伯特夜里睡觉，像小偷睡在别人的家里一样不安。 唐恩始终在人圈之外，她身边站着一个灰绿色眼睛的女人，穿着和唐恩差不多的作训服，从身高来看，大概率也是一个a，此刻两人正在交谈。 “兰伯特，我记得他。”伊丽丝说。 唐恩也看兰伯特有些眼熟，正是前几天被她丢宿舍的几个人之一——另外他好像还是总务大臣的儿子。 “他和你一个宿舍？”唐恩问。 伊丽丝微微摇头，说：“他和艾莉希亚一个宿舍。” 场上的绯卢斯动作十分的干脆利落，他的打斗之间，依稀能够看出来一些军人的特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与他自身形象不相称的野蛮，这种野蛮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说几个标准动作之间夹杂的不标准的动作，再比如说攻击的位置，以及完全看不出套路的连招。 “这是哪里来的野路子的格斗。”伊丽丝嫌弃。 唐恩并不意外，说：“因为西格玛民风淳朴吧。” 伊丽丝看向唐恩，发现她并没有对她们两人之间的交谈上心。唐恩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场中心的那个一年级身上。 而如果放下偏见，那个一年级除去路子太野之外，也是可圈可点的，伊丽丝质问自己一年级的时候，也无法做到比他更好。 这是一种意识上的碾压。 没有见过生死的人，是不会对面前的人下狠手的，总想着留一线，而不想着局面随时有可能会反转，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这不是技巧上可以弥补的。 由此，此时的绯卢斯散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就像在野火燎原时，疯狂于热浪中摇曳的黄草，也因此会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第17章 他的野草。行动比语言更让人清醒…… 唐恩看着那个方向，手摸了一下鼻子，然后划过嘴唇。 倒不是说其他人就没有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只是生长在普通草原上的绿草，人们看到也仅仅是会感叹一句草原的辽阔。 第29章 但是一颗生长在巨石缝隙的草，人们看到却往往会感叹于他惊人的生命力。 更何况唐恩在以往的生活里，更多看到的是靡靡，那些人沉迷于发酵出酒精的果汁，拜伏在欲望的裙摆之下，尽显在生命的顶峰挥霍无度的颓然。 ——倒是有点意思了。 唐恩想。 唐恩日常的生活，在伊丽丝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枯燥。 至少伊丽丝在没见过她之前，绝对想不出来在物欲横流的上流社会，还能有人不三天参加一个舞会，不七天参加一场晚宴。 唐恩身边没有环绕的莺莺燕燕。狂蜂浪蝶们总是不会顾及本人的意愿贴上来——通常来说也不会有人拒绝。拿权势与金钱去临幸肉/体与美貌，这是再恰当不过的事。 而唐恩对她说：“不要以堕落为美德。” 伊丽丝认识唐恩的时间比较早，她14岁来到的首都星系。但时机已经有点晚了，新生代的权贵子弟早已有了固定的玩伴。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晚宴，是由管家领进去的，她的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大人，而那些同龄人在对她窃窃私语。 伊丽丝以为只有自己这么格格不入的时候，却发现了在阳台窗帘后的唐恩。 唐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晚礼服裙——这对于一个14岁的青少年来说太成熟了，但是在她的身上却刚刚好，从背后伊丽丝看不到她脖子上有项链，只能看到她手腕上戴的一串蓝宝石手链，以及手上高脚杯里的红色石榴汁。 那种氛围很独特。 和她共享阳台的时候，与其说是同龄人孤立了她们两个，倒不如说她们两个孤立了同龄人。所以即使后来伊丽丝有了别的朋友，但仍然和同龄人里最古怪的唐恩有联系。 唐恩活得像苦修士，她对精致华贵的服装与饰品的要求近无，对美味可口的饭菜的需求近无，甚至对于别人的追捧也可有可无，除了训练几乎看不到她沉迷的东西。 “你喜欢他？” 伊丽丝问。 唐恩听到伊丽丝的问题，挑了挑眉，“为什么要去喜欢特定的人呢，那会错过很多的风景。” 伊丽丝本能地认为唐恩在说谎，毕竟如果唐恩像她的话那样，那么唐恩应该是个花花公子类型的人物。 可唐恩与她对视的眼神却平静无比，像是在谴责她的不博爱。 一时间伊丽丝也有些不确定了。 “你晚归校了几天，是去做信息素匹配了吗？”唐恩突然问到。 伊丽丝聊起这个，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喔，是的。” 唐恩并不喜欢信息素匹配，她曾经把匹配称为“跨星系科学配种活动”。 非常的粗鄙，但是异常的精准。 伊丽丝曾经呆过的那个星系，就是以养殖业见长的，导致她能够完全理解唐恩的意思。 星际时代的人口总是不嫌多的，他们拥有的地方实在是太大了，这个时候为了人口资源利用的最大化，那当然是匹配度越高的小夫妻在一起生出最多的孩子是最好的。 “匹配出来人选了吗？”唐恩问。 伊丽丝因为唐恩的直白有些难堪，她说：“有一个，85%的契合度，这周周末我打算去见面。” 唐恩不知道，伊丽丝带入了她说的“跨星际科学配种活动”。 那是唐恩刚成年18岁的时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了一次，她出来以后调侃自己的。 还好没配成，全帝国没一个o和她契合度超过60%。 听到伊丽丝的话，唐恩有点惊讶，直言道：“如果我有匹配度达到80%以上的对象，那你现在应该不是在学校见到我，而是在婚礼上。” 她嘴角勾起了一个调侃的笑：“前提是，他们现在还能把我摁进信息素匹配所。” 事实上伊丽丝的进度和唐恩说的差不多。 “下个月应该就是我的婚礼了。”伊丽丝有些头痛地说道。 拥有一个契合度高的妻子/丈夫，对于贵族子弟来说是争夺继承权的加分项，这意味着夫妻双方生下来的孩子，能够最大化的遗传两个人的优秀基因，有了孩子也代表下一代的稳定。 伊丽丝无法放弃匹配度这么高的omega妻子，就像她遥不可及的权势那样诱人。 唐恩当然不用担心这个，他们家只有她一个。 伊丽丝当然不烦恼和没有感情的陌生人结婚。她头痛的是：要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举办一场上流的婚礼。 唐恩对于伊丽丝的婚礼没有兴趣，她的目光又投回了比赛场上，“如果需要我乐意帮忙，听说匹配度超过80%，两人之间就会有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很期待你们两个后幸福。” 她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一股烟味。 兰伯特毕竟是总务大臣的儿子，资源条件很是优秀，来到军校之前就有一定的基础，他不觉得自己在一年级中有敌手，却没有想到今天被一个b压着打。 他被三年级压制也就算了，新生王他必须当上！ 烟草味十分的呛人，绯卢斯感觉信息素似乎有了实体，在往他的肺里钻，在逼迫他的四肢失去力气。 说到底他并不是b，只是掩盖住了自己身为o的信息素，而鼻子也不是真的像b那样迟钝。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现在能否咳嗽，对方放出来的信息素能让beta闻到了吗？ 而就在此时，一股幽幽的玫瑰香气，从他的怀中散发了出来。 第30章 这股香气直接勾住了绯卢斯，让他的口鼻一清。 恍惚间，绯卢斯以为自己置身于雨后的玫瑰花田，清新而馥郁的气息环绕着他。 ——是唐恩的信息素，她给他的那半瓶防晒霜是她用过的，自然也无法避免的染上了她的气味。 绯卢斯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向面前这个男a的耳根处。 这里是人的头部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如果能够打中的话，这里丰富的神经以及有活动性的下颌骨受20kg以上的力，就能使人陷入短暂的昏迷，亦或者是脑震荡。 艾莉希亚吹了个流氓哨喝彩，拿了一个小瓶除嗅剂往兰伯特的身上喷，那是消除信息素气味的东西。 绯卢斯站在那里没有动，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口袋。 他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艾莉希亚没有直接阻止兰伯特，说明兰伯特的信息素还没有到激怒a的程度，那他这个“b”就更不应该闻到了。 如果他刚才表现出了异样，如果不是唐恩的信息素……他恐怕刚才就暴露异常了。 “唐恩……”绯卢斯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原来她的信息素气味真的是玫瑰。 唐恩信息素只有一缕，但气味是如此的明显。 他和唐恩的匹配度是多少？才能让他闻到那微弱的香气。 “哔！” 艾莉希亚叫人，把暂时起不来的兰伯特抬了下去。 “还有谁要挑战我们的绯卢斯？！” 绯卢斯在这间隙，看向了唐恩。 唐恩此刻也正在看着他，眼睛里都是赞赏和鼓励的意味。 绯卢斯垂在大腿边的手，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痛的感觉能压制住他现在……似乎可以称之为高兴的心情。 他要想办法，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 他想要出尽风头，让唐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第18章 “想和师姐住”爱是一种暂时性的精神…… 绯卢斯接下来的对手,都没有兰伯特强了。 很多人抱着车轮战的心态，想着自己是捡漏的那个人，但是绯卢斯的体力似乎用不完。 明明已经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也看到了他疲惫的神情,但是他依然有灵敏的反应，打中人的力量也没有衰减。 像是已经把战斗刻进了本能。 他们本来就是在今天的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举行的比赛，现在太阳已经濒临熄灭。 艾莉希亚适时的吹响了口哨,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 “刚才那个是最后一个,别传出去一年级孬种车轮战别人！” 举起绯卢斯的手,对所有人宣告：“今年的新生王绯卢斯·瑞沃特！” “绯卢斯师弟,我们作战系三年级决定给新生王的奖励是——”艾莉希亚脸上的笑变得有点意味深长，“唐恩·坎贝尔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坐成圈的一年级沉默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嘈杂的声响，“哦哦哦哦！！” 起哄的声音很响，但是具体的话语却五花八门。 “作战系学长的许愿！！我如果让她亲自指点我——” “坎贝尔家也很有钱吧,我能许愿一辆限定款空中飞梭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想成为学长的伴侣,那可是坎贝尔啊。” “真羡慕他啊，要是我就好了，我都想好要什么了。” 绯卢斯听不太清他们嗡嗡的讨论声，他觉得肌肉有些酸，但是却有种自己全身上下活动得正好的感觉，虽然说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刚才被打到的地方也不疼。 “师姐你说什么？” 绯卢斯又问了一遍。 艾莉希亚已经松开了他的手,推了一把他的后背，“去吧。” “这个承诺要经过你们学长本人的同意，不能太夸张或者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比如结婚——什么的，讨论要巨款的也收敛一点。” 艾莉希亚大声说，停顿的地方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唐恩有点无奈，拿她当彩头，艾莉希亚也是玩得有些太疯了。 坐在地上的一年级纷纷给她让出来一条路，都期待的看着唐恩，希望看到她的反应。 唐恩和懵懂走过来绯卢斯面对面，他现在的模样有点可怜，晶莹的汗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滴。 绯卢斯的眼神还有些茫然失神，好像还没从刚才的状态走出来，看到唐恩，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师姐……” 唐恩的手顿了一下，手拍在了他的肩膀，然后就收了回去，两个人维持在一臂左右的距离，“你想要什么？” 绯卢斯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但是却不知道原因。可是唐恩的表情确实证明，她现在是高兴的，看不出来一点勉强的成分。 不过还好，绯卢斯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回答。 “师姐，我还没有想好自己要什么，等我回头可以私下里和你说吗？” 他的愿望有些逾矩，只能私下里说。 唐恩点点头。 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如果她拿到了一个可以随意许愿的机会，那肯定也会好好斟酌的。 所以她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回去洗一个澡，明天上午训练请假也可以。” 是的，虽然说被汗水打湿绯卢斯看起来很好摸，但是唐恩的洁癖犯了。如果是摸摸眼神湿漉漉的小狗，她还是愿意摸洗完后的蓬松毛发。 第31章 唐恩认为，绯卢斯对她展现出的轻度依赖，是因为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被突然从偏远边陲来到繁华首都星的不适应所驱使。 像雏鸟刚出壳，因为印刻效应，依赖上了第一个给他安全感的师姐。 唐恩想明白这一点后，她还庆幸了一下，绯卢斯的依赖对象不是艾莉希亚。 别看艾莉希亚人模狗样的，她把人拐上床也就是随手的事。而唐恩自认为是正人君子，印刻效应在小鸟有能力独立以后也会消失，等绯卢斯适应首都星生活，当然也就回到了他的生活正轨。 她在此之前，不介意担当这个鸟妈妈的角色。 绯卢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卡普非常开心，兴奋的围着他。 绯卢斯去洗了个澡，勉强吃了一些东西，临睡前给唐恩发了一条消息。 “师姐，我想和你住一起。” 第19章 约饭祈祷，一般来说内容和渎神也没有…… 绯卢斯把消息发过去以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条未读信息，静静地躺在他的列表里。 师姐：来我这里吃顿饭吧。 这一条信息,即刻让绯卢斯清晨还不太清醒的头脑,立刻清明。 他的手指上下划了划，没有别的消息了。 唐恩的这条消息，是在他昨晚发出去消息五分钟之后发过来的,而他那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完全不知道。 如果师姐说的是昨晚一起吃饭的话,那岂不是他放了师姐的鸽子。 绯卢斯“噌”地坐起来。 他的卧室里很空旷,因为他就没有带多少东西来。开学也没多久，他仅仅添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 ——太糟糕了,他昨天怎么就不多醒着一会儿呢？ 绯卢斯立马发了道歉的消息过去。 绯卢斯：对不起师姐，我昨晚上睡着了，没有看到消息。 绯卢斯：师姐…… 绯卢斯：吃饭还作数吗？ 绯卢斯发完消息,手指穿过发丝狠狠的挠了几下头,白色的发丝笼罩在了他的眼前,然后被他用手梳到了后面。 总不能他一不留神失约一次，之前在唐恩那边刷的好感就全部作废吧？ 他有些不安和暴躁，即使现在肚子有些饿了，但是还是没办法下床，只能在这里焦虑的等待着唐恩的回复。 绯卢斯颓丧地又倒下去，把被子团成一团,然后摸到了自己昨天脱的衣服,手指灵活的从里面把唐恩的防晒霜取出来了。 玫瑰香气已经淡了很多，它本来就不够浓郁。 他打开瓶口倒出来了一点，气味就浓了一点。 绯卢斯贪婪地嗅着这个香气。 唐恩的信息素并不是纯粹的玫瑰香味,而是有有一点点的凉，有一点雨后的清新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他是o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唐恩的信息素只有一点点，他没能感觉到被压迫的感觉。 反而是每一口呼吸，都能让他的身体舒畅一点，然后就能带他离不安和焦虑选一点。 他好像是上瘾了。 如果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就能离自己无法掌控的未来远一点，离自由近一点，那他大概会过度呼吸。 他真的很恐惧，很害怕。 现在的感觉越是舒畅，他就越发恐惧无法靠近唐恩带来的后果。 完不成接近唐恩的任务，那表面上对他热情友好，下一刻就能把她每一块血肉算计清楚的联邦间谍机构，会对他有什么样的行动？ 绯卢斯无法想象。 欧文会不会把他o的身份公布出去？ 帝国第一军校居然招了一个omega，简直是贻笑大方。 ——o身体的所有部位都是为了勾引、孕育服务。他们能承担得起军人的责任吗？ 绯卢斯想都不用想，脑海里就蹦出来了这些话。 和平星系的o，安然的在a伴侣的保护下度过一生，没人需要他们承担除了生育外的责任；在更混乱的地方，o是天生的头牌，是昂贵的玩物，每个月的发/情/期不受控制散发的信息素，也会被收集起来当成产品卖掉——这是被广泛赞誉的仁慈的做法，不仁慈的会直接拍卖omega的发/情/期。 真是太可笑了。 神造人的时候只考虑人能不能繁衍下去，而人类则会把这些功能玩出让神也震惊的花样。 而他不想沦为那样。 他的卧室门被敲响了。 清脆的敲门声惊动了绯卢斯。 绯卢斯猛然发现，自己就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瘾君子一样，抱着唐恩的防晒，双手颤抖，无法自控。 “绯卢斯，我给你带早饭了！” 卡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绯卢斯的恐惧。 他的联想被迫中断，整个人像刚被从水池里捞出一样的冷汗涔涔。 他勉强应了一声，爬起来，感觉浑身酸痛。 绯卢斯放好了瓶子，随便穿了一套衣服下床，卡普纯真的脸就在他的门外。 “谢谢你卡普。” 绯卢斯说。 卡普说：“没事，你昨天真的太厉害了，这算是我的保护费，有你当我的舍友，一年级谁敢惹我！” ——保护费。 绯卢斯笑了笑，真是可爱的保护费。他以前见过的西格玛的保护费，显然没这么可爱又贴心。 第32章 两个人在客厅吃饭。 卡普问了一些日常的，但是绯卢斯不好回答的问题，比如说： “你的格斗是在哪里学的？” ——主要是和黑场的alpha，那个友善的alpha在一个月以后就横死在了赛场上，还是绯卢斯给他收的尸。 所以绯卢斯说：“以前家里长辈教了防身的。” 再比如说： “你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他的愿望是和唐恩一起住，也就是说卡普不能当他的室友了。 所以绯卢斯说：“还没有想好，我还在等师姐怎么说。” 绯卢斯有点食不知味。 卡普其实也是一个好人，待人接物相当友善，beta的性别和他的武力值，都让他对绯卢斯毫无威胁。 卡普对他从来都没有恶意。 如果绯卢斯不用刻意接近唐恩，那其实和卡普住在一间宿舍也很好。 绯卢斯看了看餐桌对面的卡普，卡普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 如果……其实他也很想接近唐恩。 他并不想面对卡普。 相比于面对卡普，他更愿意面对唐恩。 卡普把他当靠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际上是个根本靠不住的omega，即使武力再高，他现在也仍然被钳制。 他不是能靠得住的人。 唐恩是不是那个能靠得住的人？ 绯卢斯不知道，但是如果能得到唐恩的青睐，他目前的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虽然是不彻底的解决。 希望唐恩接受他； 希望唐恩可怜他一点，再可怜他一点； 希望唐恩可怜他到——彻底地帮他解决问题。 帝国的坎贝尔，拔除一个间谍组织，还是轻轻松松的吧？因为怜爱保护住他不受波及，也是轻轻松松的吧？ 神啊，再保佑他一次吧。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向谁祈祷。 卡普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瞟一眼室友绯卢斯。 虽然说他们是室友，但是才共同住在一起还不到7天，所以卡普对绯卢斯也不是很了解。 但是他听绯卢斯说学格斗是为了防身，还是相信的。 卡普家里也算小有钱财，当然在首都星富商满地走，豪商多如狗的地方，他只是一个小虾米。但是长得好看，对于出身不好的人来说，简直是个灾难，是他很认可的事。 绯卢斯是卡普见过的，漂亮程度可以排进前5的人。 即使在吃饭，绯卢斯也总是心事很多的样子。 卡普觉得如果绯卢斯不会格斗，估计就不会来上军校，而是早早结婚了吧。 “加油！绯卢斯。” 卡普突然对绯卢斯说：“抓住坎贝尔给的愿望，以后你就会好过很多的！” 绯卢斯的表情很意外，但还是忧郁的向他笑了笑。 “叮。” 绯卢斯的光脑响了，他点开查看。 师姐：不用道歉。 师姐：你没回我消息我也不会准备，所以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师姐：约饭还作数，你提前告诉我时间。 绯卢斯：好的！师姐，那就中午吧。 绯卢斯还想问问约饭的地点，唐恩就已经发了一条新的信息过来。 师姐：地点在我宿舍206。 师姐：[坐标地址]帝国第一军校谨宣楼 绯卢斯大脑空白了一瞬。 约饭的地点在唐恩的宿舍。 …… 这是什么意思，是唐恩答应他的愿望了吗，但是答应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回答，而是在她的宿舍里约饭？ 而且为什么会在她的宿舍里吃饭？ 绯卢斯从大脑里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出来了一个信息。 唐恩……似乎很擅长做饭。 第20章 荆棘庄园玫瑰不仅有香气，还有刺。…… 唐恩手里的刀具,像活物在肉类上游走。 虽然是白天，但是房间里唐恩开了灯，刀身上的冷光闪动,灵动而刺眼。 房间里放着当下流行的,舒缓心情的音乐。 唐恩在星网上订购了一些新鲜食材，这类东西在星际不便宜，有餐粉和营养剂的时代,连自动做饭的机器也成了昂贵的家用电器。 自己动手做更是奢侈。 虽然说能从理性上明白它奢侈在哪,但是唐恩感性上只觉得无语。 原本宿舍里是没有厨房的,唐恩自己改了一个。 冷白色的光从她的头顶打下,在她的眼眶下有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眼睛传递出的情感,但是唐恩在跟着音乐轻轻的哼唱。 ——她的心情应该算不错，绯卢斯判断。 此刻的他有些坐立不安，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 快中午的时候,绯卢斯跟着唐恩发送的定位,随着导航的播报,沿着学校里的大路和小路，走到了三年级宿舍。 三年级宿舍门口种了一些比人还高，开着洁白花朵的植物，然而只有走近才能闻到一点点隐约的香味，非常非常的淡。 走到二楼的206，他敲门等待了一会儿。 唐恩就给他开了门。 然而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唐恩给他开了客厅的投影,让他想看什么自己挑,然后就走进了厨房里。 第33章 让绯卢斯诧异的是，这里并不符合他的想象。既不豪华也不奢侈。 房间里最耀眼的装饰物，可能就是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窗帘是里一层朴素的白色布料，外一层是朴素的黑灰色布料。 家具大部分是银白色金属质地，具有一种冷峻的气质。 唐恩在厨房的玻璃门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围裙。 她的指腹腹摸过肉的纹理，她的手指修长又有力量感。 动作稳定、内敛，且隐约的透露着一种古怪的危险气质。 她拿着刀的手，因为另外一只手的试探和抚摸，已经知晓了肉丝的走向，于是下刀肢解的时候，就像是雨水流进了地面的缝隙，那样的自然。 安静、斯文、迅速。 没有解剖过千百遍，不可能有这样顺畅的流程。 遇到过长的，但是脆弱的骨头时，就会听见突如其来的“邦”的一声，被她用一刀断成两截。 嶙峋的截面，中间深红色的骨髓在微微颤动。 绯卢斯仿佛幻视唐恩身穿机甲，站在星际的战场上，激光武器就如同手中的这把刀，用刀尖摩挲着对手机甲的关节。 一块一块，拆开对手的机甲四肢。 灼热的激光射线和冷硬的机甲配件，在虚无的太空中游荡，直到唐恩剥开舱门，看到里面无措的人。 她应该也会如同现在一样冷静而优雅。 她甚至是很享受的。她不觉得手上的肉块，曾经是活着的生物有什么问题，或者她有可能就是将它当做活物来对待的。 唐恩在剁开骨头的时候，有一种毁灭的快乐。 那种愉悦从她的指尖传导到大脑，被她控制的太紧的东西，会随着每一刀流淌出去，流淌到无关紧要，但是能够让她高兴的地方去。 “嘣！” 又是一声。 绯卢斯这才发现，原来是投影中的剧情到了交火的阶段。 剧中的人们用着落后的枪械，似乎背景是科技不发达的时候。 他面前的小几上，静静放置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盛放的是冒着白烟热水，还有一盘水果。 除了环境安静得有些尴尬，唐恩的招待贴心备至。 或许此刻的安静也是一种贴心。 如果还有一个人和他说话，绯卢斯或许会觉得更尴尬。 绯卢斯陷进了沙发里，只有绯卢斯坐的这个沙发是最软的，其他的都有些硬，玫瑰的气味也很少，只有淡淡的一点。 只有当他陷进这个柔软的沙发中时，才压榨出了多余的一捧。 他像是来到了一座玫瑰庄园外，馨香环绕着他，让他后脖颈的腺体微微发热。 玫瑰花的颜色是炽烈的，红色的，温和地拥抱了他。 绯卢斯不由自主的想要缩成一团，把整个人都塞进单座的柔软沙发里。头埋在靠背和扶手的交接缝隙里。 但是他最多只能装作自己困了，趴在这上面。 他不能做得太过火，那样会被当作怪人的。 绯卢斯稍微安定下来激荡的情绪，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发/情/热的日子。绯卢斯伸手摸了摸脖颈的腺体。 ——他怀疑发/情/期会提前。 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他的发/情/期时段不太稳定。 他要出去找黑市拿抑制剂了。 唐恩也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抱歉地说：“等久了？你是不是瞌睡了。” 绯卢斯猛得坐起来，说：“没有，师姐。” 唐恩简简单单的做了四道菜，两道荤两道素，两碗干净洁白的米饭放在二人的面前。 绯卢斯有点错愕，他以前并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和之前在康德的餐厅里吃的也很不一样。 而唐恩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只是把勺子和叉子放在了绯卢斯的面前，自己则拿起了两根细棍。 她不说饭菜，而是说起了手中的东西，“这叫筷子。” 绯卢斯看着她，点了两下头，然后尝试吃了一口炒制的肉类。 一种颇为惊奇的味道绽放在他的味蕾，各种香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以至于让他的舌头几乎分不清楚唐恩用了什么。 肉类也完全没有膻味，反而因为加入的配菜，被刺激出更加鲜嫩的味道。 他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特殊的菜肴，忍不住抬眼看唐恩。 唐恩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说：“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吃不惯？” “没有，师姐，很好吃。”绯卢斯立刻说，他此前18年的生活中，从来都没有吃过如此令人惊艳的味道。 不是单一的甜味，也不是单一的咸味，更不是僵硬的混合在一起的香料的味道。 “艾莉希亚和伊丽丝她们都说，好吃是好吃，但吃不惯。” 唐恩笑起来，“可是我也吃不惯她们喜欢吃的。” 绯卢斯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唐恩去了餐厅却只吃餐粉喝果汁。 ——现在和他之前在餐厅里吃的那些相比，总觉得那些饭菜味道虽然不错，但总有一些不尽人意的奇怪味道。 唐恩慢悠悠地吃着，时不时用另外一双筷子给绯卢斯夹菜夹肉，“多吃一点，吃了还能长高。” 第34章 绯卢斯今年才18岁，在接下来的5年中，还有些身高可长。 绯卢斯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唐恩给他夹的，他全部都吃了进去。 没办法，这是他的习惯所致，在西格玛不吃完自己今天能够找到的食物，有可能就找不到下一顿的食物了。虽然他后面的生活好了一些，但是仍然改不掉。 好在唐恩也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看着绯卢斯吃了一整碗的米饭——她用的碗可并不小，还觉得绯卢斯可能是饭量大。 但是发现绯卢斯有些不适的皱着眉头时，她就直接把他碗里的东西夹出来了。 “吃撑了就不要吃了，别因为这点小事进校医院。” 绯卢斯急了一下，有点像是护食的小狗。 但他还是有点不情不愿的应下了，看得唐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没想到绯卢斯护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可是暴饮暴食真的不可取。 唐恩把从绯卢斯碗里夹出来的食物，放到了一个袋子里，有点促狭地说：“那么想吃的话，那给你带回去。” 绯卢斯认真思考唐恩的提议。 毕竟师姐的手艺是不那么容易尝到的，带回去，即使是剩饭剩菜——他以前也吃过不少次残羹剩饭，卖相的味道可要差很多。 唐恩发现绯卢斯真的在考虑把剩饭带回去的可能，莫名有些心软。 她抬手随便揉一下绯卢斯的头顶，“学校的食堂也没有那么差吧，吃新鲜的比吃剩的对身体好。” ——真是久违了。这种应该出现在21世纪的心情和叮嘱。 其实他们也把这些吃的差不多了，毕竟有绯卢斯拼命吃，也不算浪费。 “……师姐，其实你不想让我搬进来，对吗？” 唐恩的手顿了一下。 “是。” 绯卢斯抬头看她，“为什么，难道是师姐办不到吗？” 唐恩的手从他的头顶拿下来，捧了捧他的脸，看穿了他的意图，“想要刺激我答应你？” 绯卢斯闻到了一股冷冷的玫瑰香气。 唐恩的指腹擦过了他的脸颊，让他想起了她的刀尖刚刚吻过案板上的肉类。 绯卢斯僵持在原地，五脏六腑绞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映照在墙上，依偎着。 第21章 好的。美德：某些有节制的行为 ——绯卢斯也许有认知,他知道自己在唐恩的眼中，此时像是一件易碎的白瓷。 唐恩想。 人要想让自己在恰当的时机，展现出恰当的模样,需要天分也需要努力,她会因为别人把这份努力的成果用在她的身上而感到愉悦。 这是一种被讨好的感觉。 作为权力的上位者，掌握判定对方的讨好对自己是否有用的权力的感觉。 一般人会为它目眩神迷，但唐恩见过太多,她也对这种权力关系稔熟。一旦被央求者受迷惑,就会丧失抉择的权力。 ——一个被权力冲昏头脑的人,必定会因此让渡出来一些至关重要的利益。 她是权力动物,是政治动物。 所以唐恩善意地提醒他： “绯卢斯，你是beta,我是alpha，”唐恩摸了摸绯卢斯的脸颊，她的表情似笑非笑,“虽然所有人听的话都是ao有别,对beta都是忽视态度,但是ab也有别。” 她的教养不允许她把话语说透，把ao和ab并列放在一句话里，是唐恩不愿意说出来的暧昧。 绯卢斯是一个很能讨她开心的师弟，不管他是天然如此，还是曲意逢迎，唐恩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会突破道德底线。 深究下来,唐恩承认自己在绯卢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点隐晦的吸引力。她很少愿意主动和人肢体接触，但是会想主动伸手摸摸绯卢斯。 这种事情一旦摊开到显意识的层面，就没有办法在她的潜意识里作乱。 绯卢斯还是倔强地说：“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你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和alpha有类似同居的关系。” 唐恩收回了手，手里给袋子系了一个结。 虽然说吃剩饭不好，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把这个袋子扔了，也许会刺激到对方的神经，不如让绯卢斯带回去，也同样达成了让剩菜消失在自己的宿舍里这个目的。 唐恩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特别温柔。 这种温柔甚至让绯卢斯忘记了，自己最开始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提出的想要和唐恩住在一起。 那种想法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绯卢斯感受到了她对自己无声的保护......可是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的保护才会给他这样前所未有的体验吗？绯卢斯甚至有点抱怨地想，如果是在帮派里，他可不会得到这样的待遇，最好也只会得到一个“滚”；欧文也只会怂恿他。 他见过太多人对他垂涎欲滴，他们渴望一个美丽空洞的人偶大过渴望一个人。 绯卢斯目光无法移开，只能紧紧盯着她，绞尽脑汁地想他要做什么才能留在她身边。 “师姐，如果说我就是想要和你同居呢。” 绯卢斯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 第35章 唐恩抬眼看他，绯卢斯接下来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师姐，我想呆在你身边，我不想离开.....我走了好远的路，星系和星系之间的群星光带那么美丽，可是我不想再孤独地走一次了。” 这个时候绯卢斯开始痛恨自己语言的贫乏，甚至开始痛恨为什么他的任务目标是唐恩。 如果唐恩不是坎贝尔，那么他现在就不会如此煎熬。 可是唐恩还是是坎贝尔比较好，她是他见过最好的alpha，她值得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她不应该遇到他的。 真是太该死了。 他不应该如此莽撞地恳求她，也在她的面前剖开自己。 绯卢斯不惧怕唐恩审判他的勾引。 唐恩的两度拒绝，他甚至心里某个角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只有一点点的失望，剩下的都是劫后余生的侥幸。 他惧怕的是唐恩审判他的恳求，审判他被自己剖开的自己。 那是多么的令人难以启齿，他是在胡言乱语。 “师姐......让我留下吧。” 绯卢斯感觉温热的手掌摸上了他的脸颊。 “怎么哭了。” 唐恩皱着眉头，虽然绯卢斯的话语好像是在表白，但是唐恩隐约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那比起告白，更像是求救。 ——像深陷情绪的泥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要往何处的绝望。 唐恩曾经和这种状态贴身相处，抑郁如影随形。 绯卢斯脑子已经懵了，他才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泪水。 他有些迟钝地看着唐恩，看着她担忧的表情，有点恍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出现了过度呼吸的症状。 唐恩把他按在怀里，直接把他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然后从茶几下拿出了一本纸质书，扣在了绯卢斯的脸上。 蓦然的黑暗以及减少的空气供给，让绯卢斯冷静了下来，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实感。 绯卢斯感觉自己的腹部温热，他扒开盖在自己脸上的书，看到唐恩正坐在他的身前，她的后背和沙发的靠背把他夹在中间，狭窄的固定住他身体的空间，反而给了他很强的安全感。 唐恩背对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姐......我好了。” 绯卢斯不敢让唐恩继续和他靠着，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皮肤的温度。 唐恩没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毕竟是在她自己的宿舍，而且她还以为他是beta。 凛冽的玫瑰香气还有对方身体的温度，已经让绯卢斯产生了一点难以启齿的反应，他感觉自己的腺体在发烫，有些不可言说的潮湿感觉。 唐恩偏过头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答应你搬进来，一年级的宿舍那里也留着你的房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绯卢斯的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什么条件，我都能做到的。” 唐恩说：“你要定期去做心理评估。” 绯卢斯有点茫然：心理评估？ 他听说过心理疾病，但是在西格玛精神问题不特殊，谁没点精神不正常，大家都一样，所以视若无睹，当作所有人都正常。 从这个角度来讲，西格玛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绯卢斯不觉得唐恩会害他，所以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去。” 唐恩看着他全然信任的模样，即使知道他现在对她的依赖有可能也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导致的，还是有些许心软。 绯卢斯的实力是她看重对方的一点，作为beta，出身西格玛也是她看重的方面，她选择绯卢斯进入她的圈子，也要接纳他本人存在的一些问题。 她不会去追问成因，他的过去已经在他的精神上，镌刻了太深的印记。 她不关心他的过去，她只关心以后。 唐恩伸出手摸了摸绯卢斯的头发，她已经开始期待绯卢斯日后心理健康，搬出她的宿舍了。 绯卢斯顺从的让她抚摸，脸埋在沙发里。 因为他是长发，唐恩没注意到她的手，顺着他的头发滑到他的后背时，会压到他头发之下的腺体。 就像是风玩弄着树叶一样，没有规律，轻轻触碰，一碰即离，却让人心痒难耐。 绯卢斯不敢抬脸，他知道她是无意的，那个腺体对于beta来说确实只是一个摆设，她只是喜欢他的头发而已，想要摸一摸。 他整个人都软在了沙发上，身体也被固定动弹不得，安静趴着，面色潮红，咬着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第22章 “他想和我住一起”合法的：和法官的…… 绯卢斯的情况需要有人看着他,唐恩是这么想的。 她给予对方一些身体接触，可能会让他感受好一点。看着绯卢斯静静地在那里趴着，她也收回了手。 “你自己找个时间搬,或者不把东西拿过来,我找时间把日用品全部买齐也可以。” 因为军校生日常都要穿作训服，这倒是极大的减少了他们选衣服的烦恼，作训服学校会发,每年都会有新的。 绯卢斯有些迷蒙地抬头看她。 第36章 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态度变化如此之快。 唐恩没有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救人如救火。 她没强迫绯卢斯现在就起来活动,出去搬家什么的，他需要休息。 唐恩自己站起来,去了宿舍里空置许久的另一个房间。 这里在唐恩一年级的时候有人住过，住在这里的那个alpha，来上学没多久就退学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所以里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唐恩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碰了碰。 原来是绯卢斯站在了她的身后,不小心碰到了她。 唐恩没有太在意,弯腰从地面上捡起了一张纸，上面写着“xxx的第一军团！！”，笔迹几乎把纸穿透，翻面过来是一张星盗宣传海报。 这种宣传单当然是违法的。 星盗在任何地方都是违法职业。 唐恩看了一眼，把它随手丢进了垃圾桶，对绯卢斯说：“这里有点脏。” 绯卢斯试图理解她的意思,是在说需要他打扫吗？ 这间空宿舍里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显然已经至少两年没有任何人居住过了，有些散落的纸页和衣架，其他什么也没有。 唐恩转身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了几秒,一个矮小的打扫机器人被她放到了地面上。 机器人一接触到了地面，就解除了休眠状态。 它路过绯卢斯，绯卢斯小心翼翼的给它让了路，它进入空宿舍开始埋头苦干。 绯卢斯看着它的身体伸长了一米高，伸出机械手臂吸走了床铺上的灰尘，与此同时它的底盘也在打扫地面。 唐恩说：“这种程度它就可以胜任，你不在沙发上躺一躺休息一下吗？” 绯卢斯摇头，“师姐，我下午还要去试训，现在就要走了。” “再多休息一个下午。” 唐恩是试训的总教官，只是多批一个人的半天假，这点权力她还是有的。 唐恩从那个掏出打扫机器人的柜子里，又拿出来了钥匙，说：“你的钥匙，我先走了。” 绯卢斯接过只有两把钥匙的钥匙串，听见唐恩说：“等宿舍录入以后，就直接能刷脸进来了。” 安排好绯卢斯，以及帮他预约心理咨询时间，唐恩开始担心自己了。 她走在前往训练场的小路上，想自己能否适应一个新的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但是似乎想这些又有些早了。就算是相处不好，那也就是再换一次宿舍的事。 学校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比较低矮，土地在星际时代并不稀罕，光首都星系就有五颗星球的土地，第一军校在首都星上的这个校园面积并不是最大的，但是容纳几万名学生绰绰有余。 几万名大概就是从前一个小镇的人口，人口多的镇也会突破十万。 唐恩今天回想起了太多东西。她从来不觉得频繁想起过去是什么好事，只能证明她现在活得并不好，需要她勤加努力。 训练场上的新生都在运动着。 唐恩大概看了一眼，新生的体检报告均发到了她这里，ai对有健康风险的学生都进行了筛选，不过因为军校严格的体检，所以被筛出来的人寥寥无几。但是有人受不了，想要请假了，远超被ai筛选出来的数量。 艾莉希亚来到场地边缘，远远的看到了唐恩来了，就朝这边走过来。 张口就是：“伊丽丝要结婚了？！” 唐恩点点头，“下个月举办婚礼。” 艾莉希亚十分兴奋，“没想到居然是她先结婚！作为好朋友，我一定要去当伴娘。” “伴娘承担的还有组织婚礼的工作，你会很忙的。”唐恩随口说了一句。 艾莉希亚没有听出来唐恩随口说的话的真正用意，但是她能听出来唐恩应该不会亲自参与帮忙伊丽丝的婚礼。 “你真是个大忙人，婚礼确实麻烦，我去差不多也够了。”艾莉希亚说。 “我会叫其他人去帮忙，”唐恩说，“主要是三个月以后的帝国联校大比，这次的比赛场地选到了克西星系的观赏卫星上。” 艾莉希亚卡壳了几秒，才想起来克西星系在哪个地方，“帝国疯了吧。” 艾莉希亚自认为对观赏星无比了解，因为他们家的业务范围，各个星系的有钱人也总想去别的地方看看风景什么的，去不了的人也乐意买买来自其他星系独特的纪念品。 但是克西星系是受域外虫族波及的星系，那里某种程度上可以称呼为“实习战场”。 实习战场是军校生踏入真正战场的预先适应的地点，比战场好的地方，可能就是战争烈度没那么高，以及后勤资源比较充沛。 就算是“观赏星”，那也是克西星系的观赏星。 谁能保证域外虫族会不会突然杀进比赛场地，会不会对学生产生威胁。 艾莉希亚想了又想，目光落在唐恩身上。 克西星系太过危险，像往年那样以一二年级为主的队伍，学校肯定不愿意。那把他们三年级叫回来的原因，除了新生试训，那不就是抱着让他们带队参加联赛的想法吗？ 艾莉希亚抽抽嘴角，看着忙着批假条的唐恩说：“这活不会落在我们身上了吧？” 第37章 唐恩抬头，看着她说：“放心，不会是我们当年的原班人马，不会让你遇见你无趣的前男友机甲系的威廉。” “谁说我是怕遇见他了啊！！” 艾莉希亚有被挑衅到。 艾莉希亚也要扎扎唐恩的痒处，问道：“绯卢斯和你说了愿望吗？” 她一副想要看唐恩苦恼的模样。 唐恩语气平静地说：“他想和我住一起。” “我答应他了。” 第23章 不如杀了他医生总会根据病人的钱包开…… “......” 艾莉希亚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唐恩没有丝毫波澜的表情。 说真的，她压根不信有人，还是一个beta住进唐恩的宿舍。 唐恩过着像苦修士一样的日常生活,不仅是吃饭,她方方面面的欲望都低到可怕，像是被剪除了所有杂乱分叉的树。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唐恩的成就比他们都高,但是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她的生活作息。尤其是像艾莉希亚这样喜欢成群结队活动的性格,和唐恩一起住还不如她自己一个人住,至少不会有那种宿舍里明明有人,但清早起来却只有一个人行动的糟糕感觉。 “你不是骗我吧？”艾莉希亚怀疑地问。 唐恩对待朋友还是不错的，可以称得上有情有义,即使本身性格假正经，但也愿意迁就朋友。 艾莉希亚越说越觉得这个猜测正确，“你前几天还和我说,a和b不能住一个宿舍,我才不信你自己主动打破自己的原则。” 唐恩已经看完了所有请假一年级的体检报告,她特意把绯卢斯的调出来多看了几眼。 她庆幸地发现，绯卢斯身体至少没什么大问题，甚至连营养不良也没有。 在廉价的餐粉已经大规模普及的星际时代，餐粉的成分完全覆盖了人体日常所需的所有营养物质，孩子基本都不会有饥饿和营养不均衡，倒是有可能因为缺少咀嚼动作下颌发育不良。 绯卢斯身体素质评估a,精神力评估s。 唐恩对于他的精神力和身体差了一个级别接受良好。精神力在某种程度也和意志力挂钩,能从西格玛伤痕累累地走到首都星，而且还能保证正常人的交流能力，只有精神上有点问题,简直再坚强不过了，唐恩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才有时间回复艾莉希亚：“我没有开玩笑，绯卢斯可能有心理障碍，在我身边呆着会好一些。” 艾莉希亚语塞了好一会儿。 她相信唐恩的判断，终于接受了这件事，不禁有些扼腕。 “这么好的事怎么被你拣到了，我也可以治愈他的心灵么。” 艾莉希亚身边从来不缺俊男美女，她在学校的风评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更何况唐恩还知道她和威廉分手以后，还对威廉念念不忘。 唐恩给了她一个无语的表情。 “别对病人下手，而且他比我们小两岁。” “一年级更新鲜好吃。”艾莉希亚评价。 她指了一个正在操场上的一年级，说：“你看那个，我感觉他要爱上我了。” 唐恩不予置评，她从来不掺和任何人的感情生活。即使她现在心里想的是：艾莉希亚这句话的自恋特质十分明显。 ———— 留在宿舍里的绯卢斯，现在才有空打量这里的环境。 唐恩临走之前，已经把碗和餐具收进了清洗机，现在那个机器还在运作着，在进行烘干消毒之类的操作。 绯卢斯靠近厨房，看到了冰箱门上贴着的一张便利贴。 “6：00 “8：00 “14：00 “19：00 “22：00” 绯卢斯不知道这串时间代表的意义。 厨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油烟和食物熟透的味道，绯卢斯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留下来了。 但是钥匙就在他的手里。 打扫机器人运作的声音，也足够提醒他了。 绯卢斯深呼一口气，手里握着钥匙走出门，甚至还在关上门之前，试了一下钥匙是不是真的有用。 绯卢斯没用多少时间打包自己的东西，还是一个行李箱就能全部装下。 他给卡普留了一张字条说明情况，然后没有什么留恋地离开了。 唐恩虽然允许他住进宿舍，但绯卢斯还是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他暴露自己间谍的身份，可以不被唐恩扭送的程度。 这点有些令人难过，不过未来他们的关系会变得更好，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绯卢斯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腺体的位置。 他的心里还有一些不安。 以后和唐恩住在一起，难免会被知道行踪。 绯卢斯决定趁这个时候出一趟学校。 ———— 唐恩回来的时候绯卢斯并不在宿舍。 她的脚步很轻，宿舍因为她进屋自动亮起了灯，唐恩看到沙发上搭着的布料还有皱，而打扫机器人放在柜子上，看起来像玩偶。 唐恩走到绯卢斯的房间，轻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 房间里最大的变化就是床铺已经铺好，暗红色和白色的条纹三件套，看起来对于绯卢斯来说太过热烈了。 第38章 唐恩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确定他不在，就把门关上了。 她走到了沙发那里，手指将沙发布铺平。 隐约间她闻到了一点甜甜的味道，很像某种糖果的气味。 唐恩想了想，也许是绯卢斯下午的时候坐在这里吃糖了。 这点是她的疏忽，宿舍里应该也常备一些糖，虽然说唐恩并不爱吃糖，但是吃点甜的确实会让心情变好。 她铺好以后，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然后习惯性的从茶几下拿出了餐粉，正准备接热水的时候，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声音。 绯卢斯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看到唐恩在宿舍像只受惊的兔子，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师姐。” 唐恩没有在意，把餐粉放了回去，说：“饿了吗，你想吃什么？” 绯卢斯在他那个大袋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了几袋看起来像是速食食品的东西，说：“师姐我想吃这个！” 他自己走了过来，把东西递给唐恩，唐恩看到沉默了一下，这居然是牛排。 怎么说呢，她还是更喜欢直接把牛肉切块做熟，而不是吃的时候面对一整块，恨自己还要用餐具切才能吃。 但是看着绯卢斯期待的表情，她说：“好。” 绯卢斯于是顺理成章提着袋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擦去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他靠着门板，长呼一口气，之后几步倒在床上。 大约过了几分钟才缓过来。 他的脑海里不住地回想起在黑市的所见所闻，新型的致幻剂以及武器，属于黑市的正常交易货物，首都星系的货物比他在西格玛见到的要先进不少。 但是和他碰头的那个人，在口罩之下，发出了欧文的声音。 绯卢斯从床上爬起来，去翻找自己带回来的o型抑制剂。 无痕注射的红点在他的手臂显现，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看不见了，就算现在被唐恩看见，也能谎称出去被虫子咬了。 绯卢斯这才放心下来，手里握着无痕注射器，靠着墙壁思考。 他要怎么办，来到了首都星系，欧文居然还跟着他。 第24章 “不要被随便骗走”合作伙伴：相互把…… 绯卢斯想要欧文彻底消失。 如果做一个没有道德的人,他相信自己将会比现在过得更加好，虽然说他现在已经足够好了，成为体面的军校学生,如果以后可以从残酷的战场回来,帝国的补贴也能让他安稳的活在一个普通的星球。 但是他的良心还会偶尔发作。 良心是一种病。 绯卢斯的心告诉他，不管欧文对他的利用与否，欧文真心对他好过,教他怎么平稳的度过发/情/热,他在过去的六年里,保守住了他身为oemga的秘密。 因此他筋疲力竭。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绯卢斯,出来吃饭。” 绯卢斯慌张的藏注射器，但唐恩并没有进来。 唐恩说话的时候总习惯带着一些命令的味道,和欧文截然不同。但是欧文商量的语气，往往只有一个选项供他选择；唐恩不是，她大多数都会给他选择的余地。 绯卢斯在心里,把唐恩和欧文比较了一番。 果然他慢了一拍的反应和动作,并没有引起唐恩的不满,她敲完门就离开了绯卢斯的卧室门口。 唐恩把自己吃的那份牛排直接切成了适宜入口的小块，绯卢斯的原样未动。 由于他晚出来了。唐恩还在他的盘子里点缀了薄荷叶。 绯卢斯面对两份不同卖相的食物有点疑惑但是不多，倒是也没有特别意外，毕竟他已经对唐恩有了初步的了解。 绯卢斯自己身上用刀叉吃的时候，感觉到了唐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她又在看他了。 绯卢斯不禁坐直了身体，让自己更具有观赏价值。 唐恩垂下眼睫,用筷子夹了一块牛排。 她不看他了,绯卢斯又用余光看她。 她吃饭的姿态，很多时候都透露着“她不喜欢吃饭”和“她觉得吃饭很无聊”两种信息，正如她现在的姿态,一只手臂横在胸前放在桌子的边沿，另外一只手用筷子又夹了一块牛肉送进嘴唇。 好像她吃饭就是为了看别人吃一样。 她看别人吃饭的眼神，远比她自己吃的眼神要有食欲的多。 绯卢斯感觉她看他吃饭的时候，是最让他战栗的时候，让他确信唐恩也对他有一些爱情倾向。 “师姐，你为什么喜欢看别人吃饭？” 绯卢斯有点耐不住。 唐恩刚才出于礼貌，发现他不自觉的动作，就不看他了。 唐恩这才轻轻的扫了他一眼说，“因为这是一种爱好？” 她的动作有些慵懒，看着他像是已经吃饱，但是还想狩猎储备粮的黑豹。 绯卢斯再次嗅到了若有若无的危险。 唐恩是个看起来光明磊落，其实撒谎成性的人。 她只撒能快速解决他人疑问的谎言。 ——有这种爱好，原因是她始终没有体验过吃饱的感觉。 当一个人感觉不快乐的时候，她有可能会选择吃；当一个人自身的愿望没办法满足的时候，她也可能会选择填满她现在唯一能主动填满的东西：胃。 第39章 然而那都不叫“吃饱了”。 精神上的饥饿，不可能被实物填满。 唐恩偶然发现看别人吃，尤其是看到对方吃饱的表情，可以让她的精神上获得一些满足后，就自然而然的发展出了这样的爱好。 她现在总算是理解了看吃播的快乐。 “那师姐看我吃吧。”绯卢斯说。 “你不会感觉不自在？”唐恩问。 “有一点，但是我喜欢师姐看着我。” 绯卢斯大胆地说，但是却低着头看起来很羞涩。 唐恩沉默了一下，她也没有非要让师弟不自在。她又一次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绯卢斯的表白，“喜欢”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表达情感的词语而已。 “吃饭吧。”唐恩说。 绯卢斯吃完饭自告奋勇的担当起了收盘子的工作。 ———— 第二天绯卢斯出门。 新生试训还有几天才能结束。 他却在楼道里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总务大臣的alpha儿子，兰伯特。 兰伯特呛人的烟草味道的信息素，绯卢斯还记忆犹新。而兰伯特看到绯卢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兰伯特现在身上倒是老老实实没有一点烟草味，但是绯卢斯敏感的鼻子却闻到了一点百合花的气味。 那应该是和他一个宿舍的艾莉希亚的信息素味。 绯卢斯的表情有些微妙。 而兰伯特在他的面前。撕下了原来就装得不太好的彬彬有礼的面具，撞开了绯卢斯，走向了另一个宿舍门。 给兰伯特开门的不是艾莉希亚，而是那天站在唐恩身边的女a。 伊丽丝看到是兰伯特，似乎没有太意外，反而看到不远处的绯卢斯，轻微睁大了眼睛，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向他微微点头。 唐恩几秒钟以后也从宿舍里出来，看到楼道里的三个人，只和伊丽丝打了声招呼。 伊丽丝颇为惊讶，“唐恩，你今天没去早训吗？” “没有，明天再去。”唐恩看了眼站在伊丽丝门前的兰伯特，没有说其他的话。 伊丽丝相当长袖善舞，她喜欢结交权贵，然后根据他们的需求分配和增加自己手头上的资源。她和艾莉希亚一样都是生意人，只是一个手中流淌的是金钱，一个手中流淌的是权力。 唐恩确定门锁上，路过绯卢斯的时候说了一句：“走吧。” 她并不在意兰伯特找伊丽丝有什么目的。 她们终归都会在训练场相遇。 绯卢斯毫不畏惧的直视兰伯特的目光，跟着唐恩离开了。 但是脱离兰伯特和伊丽丝的视线范围以后，绯卢斯就揉了揉肩膀。 “你的肩膀怎么了。”唐恩问。 绯卢斯和唐恩告了一状：“兰伯特刚才撞了我。” “那找个时间，私下里打一顿。” 唐恩平静地说出了违反校规的话。 绯卢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要被我发现就好。” 唐恩补充。 ——这是一个唐恩式的冷笑话。 绯卢斯突然笑了，他看起来非常的快乐，让唐恩都有些莫名奇妙了。 绯卢斯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唐恩的胳膊，他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 “师姐，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唐恩歪了一下头，她垂眼看着比她矮的师弟，颇有些怜爱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说： “你年纪还小，别因为别人对你有一点好，就被骗走了。” 绯卢斯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唐恩摸他的时候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但是他已经多次表白被无视，这次唐恩至少还给他相对正面的回复了。 这次的回复似乎也别有深意。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却在绯卢斯的心里留下了痕迹，只是他自己却没发现这件事，只当作是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产生的异样。 绯卢斯伸手握住了唐恩放在他头顶的手，说：“师姐，我没有在开玩笑。” 绯卢斯的手温度有些低，唐恩的手却是温热的。 唐恩只是简单的把手收回来，说：“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我只是觉得你不够理智。” “心理评估预约的时间是周末，也就是明天。” 第25章 野蛮的信息素绯卢斯对唐恩的…… 绯卢斯对唐恩的依赖,唐恩感受到了。 她的理性能让她找出来，那个可以称为理由的原因，但是她的感性——如果她还有那个东西的话,却告诉她绯卢斯对她的依赖程度不正常。 换作她自己的话,她会对见面不到几天，一点都不了解的异性提出同住一个宿舍的要求吗？ 毫无疑问不会。 唐恩端详着绯卢斯，他此刻看起来非常的乖巧,和之前在新生比赛上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是从岩层中中取出来的宝石原石,虽然粗糙了一点,但已经能看到他的光彩。 那样锐利的一个人，她不会相信他会如此迷恋她。 可是唐恩也明确知道,自己已经不能作为以己度人的标准了。 “走吧，小傻子。” 第二天。 一大早绯卢斯就听见了客厅里的动静。 唐恩起床的时间比他早。 第40章 绯卢斯穿衣服的时候，才是清晨八点。 他不禁思考唐恩已经醒来多久了,毕竟她昨天说她要去早训。而他却因为短暂的假期而起迟。 绯卢斯的作息并不健康,他有时候忍不住想熬夜。熬夜和西格玛很配,可是对于军校来说不适合。 绯卢斯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他收拾妥当出来也不过十分钟。 唐恩正在厨房里做饭，今天的她用了一下自己切菜的刀功，切出来的丝层层叠叠，像累积在一起的白雪。 她没有意外绯卢斯的起床时间。 她6点多的时候已经出去跑了几圈，做了一套热身运动。她能不发出声音的出门,现在没有收敛声音,也是觉得现在是绯卢斯起床的时候了。 “你把客厅收拾一下，等会吃完饭去中心刚好。” 绯卢斯看了一下客厅。 客厅里已经很干净了，但是和他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一点点的不同......物品摆放上的不同。 绯卢斯尝试着,把那些不在原位上的东西放回去。这让他有点困扰，不过也就只有一点。 这有点像在玩找异同。 唐恩出来的时候，给绯卢斯一个赞赏的目光，显然绯卢斯做得很正确。 “今天我们还会去一趟商业街，你可以想一下自己想买什么了。”唐恩说。 绯卢斯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她。 吃完饭，唐恩开着飞梭，带绯卢斯去了心理评估中心。 大概在路上走了有20多分钟左右，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唐恩从驾驶座出来，随意按了一下车钥匙的按键，风衣在清晨的冷风中猎猎作响。她的长发盘起，这让她少了一丝盛气凌人的气势，多了一分干练。 他们眼前是一栋很宏大的建筑，密密麻麻的窗户把建筑分成堆叠的小盒，很多人在进进出出，像是蜂巢。 星际时代的土地面积不愁用，所以很少见到三层楼以上的建筑。 绯卢斯看到也不由得呆了一会儿。 “这里是综合服务中心，为了办事方便，很多机构都在这里。” 唐恩简单地介绍一下，拽了一下绯卢斯的外套，说：“走吧，我们去那边。” 绯卢斯“嗯”了一声，快速跟上长腿走路飞快的唐恩，他的目光习惯性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整个综合中心的主体呈现8字结构，越是走近越发能感觉到庞大建筑的压迫感，仿佛是匍匐在地面上的巨兽。 第一次见的人总会被这钢筋铁骨震撼，但是唐恩不太喜欢。过于摩登现代化的建筑，总让她想起来以前在工位小方格的生活，那是她不会怀念的生活。 他们走进大门的时候，像走进了它的嘴里。 里面的装修风格倒是和唐恩的宿舍有些像，都是冰冷的金属风格，但是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很好的弥补了这种过于锐利的风格。 绯卢斯觉得，那他需要买盆栽回去。 最好还是能开出小花的。 唐恩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她之前来的那次，是18岁的时候。 没错，信息素匹配中心也在这里，而且还在心理评估中心的附近。 绯卢斯理所当然看到了人群异常拥挤的信息素匹配中心，周围的人也在讨论着相关的事情。 “我都不抱希望了，我信息素的味道太难闻。” “只要你匹配上，我们一家就都不用愁了。” “哈哈哈！太好了！” “这是最后一次，匹不上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四周的墙壁上还有宣传海报，详细介绍了高匹配度的好处。 不过唐恩显然没有心思看，她带着绯卢斯穿过人群，来到了门可罗雀的心理评估中心。 因此她没发现绯卢斯抽走了一本信息素检测中心的宣传手册，不过就算看到了她应该也不会在意。 绯卢斯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唐恩的身边。 唐恩像是他的监护人一样，核对了预约表上的时间，对绯卢斯交代：“他们应该会先让你填几份表，不用不好意思，如实填，如果有不懂的就问机器人。” “好。”绯卢斯答应下来。 唐恩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吧。” 绯卢斯进入了心理评估室，临进去的时候多看了唐恩一眼。 唐恩再门口等着，顺手回了一个消息，然后便随意的四处看。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研究员，气喘吁吁跑过来，看到唐恩猛地松了一口气。 “坎贝尔小姐，你上次送来的信息素标本我们已经检测过了。” 唐恩两只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对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胖研究员没比唐恩大几岁，但是他微秃的头顶让他看起来分外可靠。 胖研究员略微靠近唐恩，小声说：“坎贝尔小姐，你是罕见的sss级精神力的alpha，精神力的具体数值已经突破了有史以来的sss级记录。” “因此对您的信息素进行研究之后，我们确实发现，您的信息素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管是a是b还是o，都会受到影响。” “您送来标签‘威慑’的信息素是如此，标签‘静默’的信息素也是如此。另外所有性别的志愿者，都对标签为‘平和’的信息素表示了喜爱，a性别志愿者说他们可以和散发这样信息素的a共存。” 第41章 胖研究员越说越激动，这可是一份成了形的高级刊论文。 sss级的alpha的信息素，居然无需刻意的施加威压，就能操控人类，甚至跨越了性别和犁鼻器，简直不可思议。 “是因为信息素里融合了精神力吧。” 唐恩说。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把自己不同心情下的信息素交到研究所，也只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想而已。 胖研究员点开了自己的光脑，请求和唐恩的光脑建立起局域网，这样比在星网上传文件更加保密。 唐恩接收他传来的文件，里面有他们详细的做实验的数据。 “以往虽然有信息素精神力说，但是始终局限在alpha的信息素压制研究里，这真是很重要的突破！” 如果唐恩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变成alpha魅魔，让闻到她信息素的人都喜欢她。 唐恩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她向研究员伸手，“你随身携带除嗅剂吗？” 胖研究员愣了愣，说：“有。” 唐恩接过他那用了半瓶的除嗅剂，往自己身上喷了三道，还了回去。 “谢谢。” “呃，不客气。”胖研究员摸不着头脑。 唐恩做完这些才说：“恭喜你，先祝贺你发刊。” 胖研究员喜笑颜开，“还得谢谢你，坎贝尔小姐，如果不是你愿意提供信息素让我研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写出论文。” “不客气。”唐恩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胖研究员看唐恩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如果他的信息素有这样的魔力，他早就开心坏了。 人类所经历的各种痛苦，其中一定有“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塞进他人的脑袋里”，最后总一败涂地。唐恩只要用信息素，就可以潜移默化轻轻松松办到，多少人求之不得。 “坎贝尔小姐，你不开心吗？” 唐恩向后靠了靠，明明是面无表情，但胖研究员却能感受到她复杂的情绪。 “开心。” 唐恩当然开心，这会让她以后领导团队，结交新人方便不少。 但是她也没那么开心。 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绯卢斯是在来她的宿舍吃饭后，才表现出明显的对她的依赖的。其中难保没有她的信息素作用。 她对绯卢斯确实有点那方面的意思，所以她的信息素也会对绯卢斯产生精神上的引导。 胖研究员没有多问。 虽然说他自己很想成为这样的人，但是当他想象自己无法自控，自认为是发自内心的产生出种种情感。 他觉得真可怕。 胖研究员终于从最开始的激动狂喜冷静了下来，也终于能够理解唐恩复杂的感情。 第26章 绯卢斯从评估室里出来的…… 绯卢斯从评估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唐恩一个人坐在门口的联排座椅上。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恩看见他出来，起身向他走过来，接过了他身后的心理医生手中拿的表格。 绯卢斯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人。 “......情况并不算坏,虽然看量表的情况和他自述的躯体化症状比较严重,但是他的心态还算积极，很配合，有很大可能康复。” 绯卢斯现在脑子有点迟钝。 他为了应对填表之后和心理医生的交谈,已经耗费了很大的心力,五官的反馈比他的脑子更快,他感觉唐恩身上太“干净”了。 虽然看起来唐恩和他进去之前完全一样,但是绯卢斯的鼻子总觉得唐恩身上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让他有点不安。 唐恩随手揉了一下绯卢斯的后脑壳，说：“谢谢医生。” 绯卢斯的身体僵了一下,偏了一下头。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唐恩，但是唐恩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她只是照旧和医生聊他的情况，约好下一次来的时间。 绯卢斯懊恼自己刚才跑神了。 他做题的时候,看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算自己各种症状出现的频率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理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生活。他如果不来这里，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幻听幻视是不正常的。 他应该多了解相关知识和自己的情况。 好在他们刚走出大门，唐恩就把他的报告以及医生诊断全部给他。 “你看看，内容很详细，你应该能看懂。” 绯卢斯高兴起来，边走边看,也没忘了感谢唐恩,热切地说：“谢谢师姐。” 唐恩勾起嘴角，回了他一个“不用放在心上”的轻松表情。 接下来的行程依旧按计划进行，此后唐恩再也没做出摸头这样的亲密动作,基本上都在正常朋友互动范围之内。 绯卢斯倒是没有察觉这一点。 他起初担心唐恩带他去的地方过于豪华，他会因此暴露一些自己没什么见识的一面，但是却发现唐恩带他来的地方，也真的是带他来采购一些生活里会用到的东西，价格也十分亲民。 绯卢斯挑选的过程中，看着唐恩认真的和他讲他好奇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由得感叹： 唐恩如果真的想要讨好一个人，完全不可能有人对她没有一点动容。这样的一个人，是卡普所说的货真价实的“帝国的蓝宝石”。 第42章 绯卢斯放进口袋里的手碰到了硬纸壳。 他想起那是他拿走的科普读物，心里再次响起那个疑问： 唐恩和他的匹配度是多少？ ———— 他们两人回宿舍的时候，刚好和伊丽丝遇到了。 伊丽丝褐发眼睛灰绿色，身上穿着一件湖绿色的衣服，把她衬托得十分文雅知性，少了一些作战系出身的危险暴戾。 “中午好，唐恩。” 伊丽丝主动和唐恩打招呼。 “中午好，”唐恩看她心情不错，问：“和未婚妻约会很愉快？” 绯卢斯见过伊丽丝两次，她给他的印象都是冷静，心机深沉，没见过伊丽丝开心的模样。 绯卢斯不知道伊丽丝和她的未婚妻今天才见第一面，如果他只知道的话，应该又会赞美一下唐恩语言的艺术。 “哦，”伊丽丝真的笑了起来，笑容让她整个人看着温暖了很多，没有了那种冰凉的“蛇感”，“她很可爱，皮肤是小麦色，腰很细——” “停！谢谢，请允许我们现在离开，你身上幸福的酸臭味太浓了。” 唐恩连忙摆手，不想听伊丽丝炫耀她未婚妻的身体细节。 伊丽丝很受用，佯作大度地说：“好吧，放你们一马。” 伊丽丝看向绯卢斯，向他扬了扬眉。 “祝师姐和未婚妻幸福。”绯卢斯简单地说了一句蹩脚的祝福语。 唐恩已经在伊丽丝说放他们一马的时候抬腿走了，绯卢斯飞快跟上。 伊丽丝看唐恩的开门的动作，以及她提着的蔬菜肉类，大声说：“你最近在宿舍里做饭吗？” “没错，欢迎你们来蹭饭，”唐恩回答，“不过我猜你没时间。” 伊丽丝无奈地笑了笑。 她倒是不像艾莉希亚那样惊讶唐恩和绯卢斯同进同出，因为唐恩总有发不完的善心。在她看来，唐恩对绯卢斯，也就是唐恩对威廉态度的复刻而已。 想到这里的伊丽丝，脸上的笑容变了一种味道。 两声婉转的口哨从她嘴里飞出，她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伊丽丝对自己匹配度85%的未婚妻，真的非常满意。 ...... 绯卢斯是在唐恩进了宿舍以后，才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高兴。 唐恩的情绪，和她在楼道里表现的完全不一样。以至于他觉得，可能是和伊丽丝分别到走进宿舍的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唐恩不开心的事。 可是绯卢斯回忆了好几遍，都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除非是他左脚先进了宿舍之类离谱的原因。 唐恩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转头对绯卢斯说：“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过会儿我们吃饭。” 绯卢斯立马答应了下来，走进了卧室。 唐恩穿上了围裙，进了厨房。 她进了厨房，面色才缓和下来，今天不想做复杂的菜色，简单的清淡的炒一盘素菜，主要的调味品是盐就已经足够，蔬菜的鲜甜不需要其他佐料的辅助；又炒了一盘肉菜，军校生大部分都无肉不欢。 唐恩对于朋友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也很少用喜欢这个词，因为她基本感知不到。 但是她会更愿意亲近艾莉希亚，而不是伊丽丝。 伊丽丝的性格有大问题，她因为出身问题太重视贵族身份。 唐恩看得明白，因为她出身于大贵族坎贝尔，所以伊丽丝对她的情感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嫉妒，有羡慕，会看不起她不会利用自己的权势享乐，也敬佩她生活的简朴。 伊丽丝的能力强，所以唐恩调节着自己和她关系的平衡，她还有用。 不出意外的话，伊丽丝近一个月都会很高傲。 唐恩不想在对方的人生大事上抢风头，虽然唐恩并不觉得伊丽丝和她的妻子是良配，她对她的妻子态度太轻佻了。 ——对着陌生人炫耀妻子的皮肤如何、身材如何，怎么看都是把对方当成一件可以把玩的物品，或者是可带在身上给别人观赏细节的奢侈品。 如果是唐恩的话。 她一定会想把对方藏起来，最好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把对方放在自己每天都能看得到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要求对方全天围着自己转，那样他们会很快对对方失去兴趣。 唐恩随心所欲的想着，端着菜出了厨房，抬眼就看到了绯卢斯的房门。 “......” 唐恩对自己有点无语。 她确实如同她想的，行动倒是比她想的更快。 这不是绯卢斯已经住进她宿舍了。 唐恩拍了一下自己的额角，自言自语：“信息素的作用可不能说明什么，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 而在卧室里的绯卢斯，正在翻看章节：ao高匹配度的特征。 第27章 “一、吸引力。…… “一、吸引力。ao两人最初见面,就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独特性。 “二、心电感应。两人不用交流，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在标记后，甚至可以暂时共感。 “三、行为和心理转变。信息素会相互影响双方的心情…… “四、二人结合生下的孩子,更具潜力。” 第43章 …… 绯卢斯一边读手指一边摩挲纸页。 手册写得很详尽明白,绯卢斯也在回忆着他和唐恩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一条，他们之间应该是有的。可是绯卢斯细想又觉得，他关注唐恩,完全是因为在来到军校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目标是她。 而唐恩接受他的靠近,也是他自己的努力。 第二条,他们之间或许没有。 第三条,他倒是感应的很明确，比如说他现在就觉得,前两天的自己情绪波动有些大，居然全心全意的想着怎么讨好唐恩，几乎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 绯卢斯逐字逐句地对照着手册上的内容,坚定或者是反驳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直看到最后。 “信息素匹配度本质上是基因的匹配度,有研究表明,基因匹配度高的人大概率也会分化为匹配的性别。 “参加实验的上百对基因匹配度高的儿童，有80%以上都表现出了这样的特征。先进入分化期的一人如果分化成了b，另一人也有很大概率分化成b；一人先分化成a，另一人大概率分化成o；反之亦然。在后续的实验中，即使是将两名儿童跨星系分别安置，这种规律也依然存在。 “其原理未知,以现在的科学水平无法解释。或许就像是曾经男女二元性别时,自然出生的性别比例均衡，如今abo性别，也有自然这双大手的调控。” “只是如今的星系时代,科学技术的光芒无法完全辐射全宇宙，不仅有大量人口不在帝国的匹配系统之内，也会因为有些星系的生存条件恶劣，导致儿童未踏入分化期便已死亡。” “匹配度极高的伴侣，仍然罕见且稀缺。” 绯卢斯把手册合了起来，心里闪过了一句话。 ——没什么用处的一本书。他看完了以后，也无法确定自己和唐恩的匹配度是高是低。 他把手册扔到了旁边。 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了解了匹配度高有什么特征，他或许可以想办法装出来。 在星网上随便一搜一大把，某某贵族和匹配度高的平民结婚，被誉为是天作之合。生下的孩子也是既定的继承人。 无数人想着做飞上枝头当凤凰，跃迁阶级的美梦。 如果绯卢斯能装出来他和唐恩之间的化学反应，后续想办法造假匹配报告骗过去，也是一条可行的路。 虽然听起来很冒险，但是报告造假这件事实在屡见不鲜。 绯卢斯想起来今天出了心理评估室，他发现唐恩把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残余消除了。 他不知道原因，但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绯卢斯简单地摆放新采购回来的生活用品，推门出去。 一种干净洁净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宿舍明明还是老样子，但却变得非常陌生，绯卢斯一瞬间警觉。 他在视线的范围内搜寻熟悉的身影。 “师姐？” 唐恩手中正拿着一瓶喷雾，站在宿舍的玄关口，看向了他。 “嗯。” 她手中的喷雾器喷出白雾，迷蒙了她的神情。 “师姐，你在干什么？” 绯卢斯向她的方向走过去。 ——太奇怪了……绯卢斯想。 他现在皮肤都在隐隐的颤栗，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汗毛已经炸起。 可是他还是在一步步的靠近唐恩。 那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女a，俯视着他。是在玄关后模糊黑暗的身影，是不可碰不可直视的怪物。 绯卢斯的喉结动了动。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目光向唐恩看去。 随着那一抹白雾的消散，菲卢斯终于看清了唐恩的脸。 看的比以前更加清晰。 她那双蓝宝石的眼睛，静静凝望他。 极具压迫感的身形，是常年的训练所带来的肩宽腿长腰细，身材匀称而强健。 绯卢斯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仿佛他之前所见到的唐恩都是在模糊的柔光、昡光之下，他视野从未如此清晰。 他才发现自己辨认她，全然依靠模糊的气味。 以至于从未看清过她的长相。 没有信息素包裹的唐恩，终于对他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面纱之后不是他以往印象中的随和温柔。 而是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的危险。 绯卢斯僵在原地。 他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有死在这里的危险。 唐恩把瓶子放在了玄关上，说：“我在大扫除。” 她看绯卢斯的反应猜测：现在的绯卢斯应该脱离了她信息素的掌控，所以才是如此震惊的表情。 ——至于震惊的是什么呢？大概是他之前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和她表白吧。 唐恩倒是没有自己的身形很有压迫感的自觉，作战系一米八以下都算是矮的了。虽然没有娱乐剧上那些刻板印象中的肌肉大块头，但是个个也都是肌肉精瘦猛人。 毕竟肌肉太大了，事实上不方便行动。 天天和这样的人一起相处，她自然也没有自觉，绯卢斯当然也是预备役之一。 绯卢斯听到她的话，终于缓和了紧张的情绪。 “我来帮忙！” 唐恩摆摆手，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围裙，随意的搭在椅子的靠背处。 第44章 “不用，已经结束了。” 可是绯卢斯并没有变得更好，他比以前显得更加不安了。 唐恩琢磨了一下，命令道：“吃饭。” 对于有些心理疾病的病人来说，他们会无法下决断，这个时候打断他们的犹豫，直接决定他们要做什么，反而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如果对方想这么做，那也不用再浪费时间。 如果对方不想这么做，那情绪也就直接从先前的犹豫不决中脱离出来了，而且不想做，本来也就是一种选择。 绯卢斯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和唐恩一起进厨房，把饭菜全都端了出来，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唐恩依旧端详着他吃饭的模样。 ——看来倒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手艺。 “砰！” 唐恩的宿舍门突然被敲响了，非常大的一声。 在此刻，居然显得像是惊雷。 绯卢斯被震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三声同样大的拍门声。 唐恩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一开始也被吓了一下。 她的表情很无奈，起身走过去开门。 “好了好了，你和强盗一样。” 唐恩打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艾莉希亚的脸，艾莉希亚强盗式的敲门声，简直就是她的标记。 而艾莉希亚的腋下，还夹着另外一个人，正是和她同住的一年级舍友兰伯特，此刻兰伯特的表情生无可恋。 唐恩挑了一下眉问：“你们关系这么好。” 绯卢斯嗅到了一股清新的百合花味，他微微皱了皱鼻子。 艾莉希亚拍了拍兰伯特的头，说：“你信息素味道太难闻了，赶快给我憋回去。” 兰伯特十分的憋屈。 他都要被艾莉希亚的百合花味泡透了，哪有alpha窝囊成他这样？ 唐恩不用猜都知道，兰伯特前几天找伊丽丝一定是想要调换宿舍。 可是现在空宿舍紧俏，换宿舍也要等一年级试训结束有人退学了。唐恩琢磨着今年，要给学校投资一栋新的宿舍楼，这几年招生数量越来越多，以前的旧宿舍楼已经不够用了。 艾莉希亚的手在空中摆了两下，和绯卢斯打了个招呼，“小师弟，我带着你指挥系的同学来蹭饭了。” “我闻闻啊，唐恩你做的不够吃啊，快快快再来点！” 唐恩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先坐吧。艾莉希亚，你不要和两个一年级抢吃的。” 绯卢斯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唐恩的意思是他和兰伯特先吃？ 唐恩转身向厨房走去，拿了新的餐具过来。 艾莉希亚答应，但是行动上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开抢；兰伯特也不甘示弱，连吃的都被抢，那他也当不成a了。 绯卢斯嘴角抽搐了两下。 被艾莉希亚压制的服服帖帖的兰伯特，看起来也没那么丑了。 但绯卢斯还是有点生气他们突然过来吃他和唐恩的午饭，所以也不甘心的被迫加入了战局。 绯卢斯觉得有些烦躁，虽然说兰伯特的信息素味几乎没有，艾莉希亚的信息素也没太过分。 但这是他们的宿舍。 他希望唐恩也放出来一些信息素，制衡他们两个。 可是让他失望了。 唐恩没有任何宣誓领地的行为，信息素被她牢牢禁锢着。 她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15分钟。 三个人已经把桌面上的饭菜全部清盘，像饿死鬼一样，眼冒金光地看着她手中的托盘。 唐恩：…… 很好，新来的兰伯特也被同化了。 唐恩把托盘放下说：“你们已经吃掉我和绯卢斯晚上的储备粮了，而且我现在还没吃饭。” 艾莉希亚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然后喜提唐恩呼她脑袋。 “给我点你家外卖，我要最贵的。” “好好好！”艾莉希亚满口答应，直接点开了光脑，顺便得寸进尺，“我们明天还能不能来吃，我让餐厅给你的厨房补货。” “随意。” 唐恩拿起筷子，立刻就成为了饭桌上最凶猛的存在。 论抢吃的刀叉可抢不过筷子。 餐盘之内筷子又稳又准，餐盘之外筷子又稳又准又狠又快。 第28章 康德家餐厅的饭…… 康德家餐厅的饭菜很快就送来了。 就是绯卢斯之前看到的最贵的那几个。 绯卢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被唐恩看穿了，还是说这只是她的无心之举？ 只是他也不能如此直白的问。 绯卢斯尝了尝味道，最贵的食物没有那么好吃,他在西格玛也吃过类似口味的菜,估计对于唐恩来说，也就是堪堪入口吧。 康德餐厅的饭菜，明显更合艾莉希亚和兰伯特的口味。 唐恩和他们抢吃的,倒也觉得有趣。 吃饭既然不图味道,那肯定就是图气氛,艾莉希亚是一个相当会造气氛的人,她带来的兰伯特也起到了很好的装点作用。 让这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唐恩也不由得发出感叹，在学校的生活就应该是如此的简单愉快。 “你们试训结束以后,就要开始学校的正常课程安排了。” 第45章 艾莉希亚差不多吃饱了，对兰伯特和绯卢斯说。 “作战系的学分主要都在模拟战场上，我不知道你们新一届的标准怎么样,我们的标准是总分刷到2000分,单人和团体各有侧重,作战系的单人分要求更高，指挥系是团体的要求更高，大概是800和1200的分数分配吧。” 兰伯特和绯卢斯对视了一眼。 此时他们看对方再不顺眼，也硬生生从对方身上看出了优点。 要组队当然是要组最优秀的。 绯卢斯能拿下新生王，已经说明了他单体实力强悍；而绯卢斯也承认，如果组团体参加模拟战场,那出身优越号召力强,实力也不错的兰伯特，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兰伯特的家庭，倒是不会让他一点情商也无。 他在唐恩的宿舍里看到绯卢斯,自然就领悟到了绯卢斯背后有靠山。 他爸是首都星的总务大臣，看起来噱头很足，但在军部势力强悍，十大军团几乎已经成为了地方星系实际上的统治者的情况下，兰伯特也就是坎贝尔的玩具而已。 暂时走下坡路的坎贝尔家，对曾经的大本营第一军团影响力减弱，但在学校里收拾他一个小小的兰伯特轻轻松松，他爹说不定回去都要问他： “唐恩打你打得满不满意？不满意你再去送。” 此时的绯卢斯在兰伯特眼中，已经不是那个傲气冲天，居然能把他打败抢他风头的可恶beta小子了，而是一个坎贝尔和兰伯特友谊的象征。 当然绯卢斯并不知情。 他还不知道权力交易的生意如此令人着迷，让他在兰伯特的眼中不再是个人。 绯卢斯此前接触最多的就是帮派事务，以及欧文灌输给他的帝国高层贵族肮脏龌龊交易的概念，对政治的概念近无。 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会感慨：兰伯特不把他当个人，反而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个人。 艾莉希亚从外卖箱里掏出来了一瓶低度数果酒，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惹得兰伯特和绯卢斯连忙推辞。 唐恩没有拒绝喝点酒。她只是很讨厌喝醉而已，这种低度数的酒，又是在她的宿舍里，她不介意来点。 艾莉希亚举起透明的玻璃杯，和唐恩碰了一下。 “敬你，我的队长。” 艾莉希亚说。 唐恩轻松地笑了笑，说： “敬你，我的战友。” 兰伯特和绯卢斯跟着喝了一杯，兰伯特认为他现在和绯卢斯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主动和他小声说： “三年级在实习战场上，坎贝尔是他们的领导者。” 艾莉希亚一把勾住兰伯特的脖子，说：“说什么呢。” 兰伯特实在是受不了她信息素的味道，但是也又挣脱不开。 一瓶果酒4个人分，其实每个人也就两杯而已，他们很快喝完了，绯卢斯甚至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能发现唐恩的脸颊明显红了一些。 绯卢斯看着对面两个人的动作，但是唐恩纹丝未动，拿起筷子继续吃，和艾莉希亚聊起了别的话题。 没有任何拍拍他，摸摸他的举动。 有一点醺然的唐恩，笑容比往日更加明艳。发现绯卢斯在看她，说了一句：“在学校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抓紧时间交几个好朋友，你会喜欢这里的。” 绯卢斯其实也挺期待。 毕竟这里是他预定的新生活的开始。 ———— 新生试训在新的一周如约结束。 卡普在得知绯卢斯搬去了三年级宿舍后，没有表现的太过失落。因为他得知绯卢斯的宿舍居然还会保留，但是他不回来，宿舍里岂不就只有他自己独享了！ 这也是他被绯卢斯罩了。 绯卢斯的排课表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课，每隔一天就有专门的战斗课，同时还有早训和晚训时间。 剩下都是理论课，培养他们的军事素养。 毕竟从军校出来的学生，不会从士兵做起，而是先从最低的军官做起。以后不管是进入特种部队，还是分配区军队中领导下属，军事素养都必须要提高。 绯卢斯并不擅长文化课，因此刚刚上课的时候整整苦恼了一个星期。 只有战斗课的时候，他才能放松。 战斗第一课，教官测试了看起来和战斗完全不相关的东西——柔韧性。所有劈不了叉的学生，都被教官惨无人道的开腿撕筋。 绯卢斯的柔韧性过关，他成了教官钦点的帮凶，也让他成功在作战系全班这里拿到了“魔鬼”的评价。 教官一面看他们鬼哭狼嚎，一面说：“不要以为老师是在害你们，柔韧性不过关，你们别一个鞭腿把自己先给鞭倒了。” 这是属于必须要吃的苦。 因此一个星期的战斗课，也就成了绯卢斯为数不多的乐趣，能让他在努力适应文化课的过程中喘口气。 机甲课上的老师，也先教授了他们理论知识，才带着他们去了看了机甲，但是还不允许他们碰。 机甲教室更像大仓库。里面有很多机甲维修系的学生，各个年级都有。 机甲老师教他们认各个型号的机甲，填鸭式灌输给他们各种机甲的特长特点，以及如果要操作的注意事项。 第46章 一个打扮衣着相当潦草的男b青年，嘴里叼着烟，眼睛半睁不睁看着面前路过的老师和学生，似乎是熬夜没睡醒。 “威廉！” 机甲老师看到他喊了一声。 绯卢斯立刻关注到了他，他对这个名字耳熟。 威廉含糊地应了一声，“怎么了老师。” 机甲老师说：“别在这里抽烟。” 威廉把叼着的烟拿下来，说了一句“没抽”，把烟放到了口袋里。 他就是熬夜拼机甲太累了，打不起精神，所以叼根烟闻味。 在机甲教室里抽烟是明令禁止的，因为保不准会有火星溅到电路上，虽然说偷偷抽烟的人也不少，但威廉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 绯卢斯仔细观察威廉，发现他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连反骨都没有，老师一说他就立马照做了。 机甲老师轻轻放过了威廉，只是叮嘱了这位被重点关照的人才：“别在这里呆着了，回去吧。” 威廉挠了挠头，手里还拿着一个扳手，衣服上甚至还有机油。 “我想再待一会儿，组好我立马回去休息。” 机甲老师说：“那好吧，等这群小崽子下课了，我会来看的。” 威廉保证自己可以按时离开，人又消失在了机甲堆里。 机甲老师环顾了一圈，看向了绯卢斯，“等会儿下课你别着急走，帮我盯着威廉回他的二年级宿舍。” “好的老师。”绯卢斯一口答应下来。 第29章 机甲课老师着重给作…… 机甲课老师着重给作战系的一年级,讲了近年来在战场上应用的机甲。 “近年来帝国的仿生机甲取得了重大突破，”机甲老师指着面前一个巨大的鸟形机甲说，“虫族受虫巢之中的虫母控制,但是我们需要突破虫潮才能寻找虫母,杀死虫母。” 面前的鸟形机甲在人类的肉眼看并不仿生，冰冷的金属外壳，一根根锋利的羽毛,翼展十二米。 绯卢斯看着它,窗外的炫光有一瞬间让绯卢斯看到它对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绯卢斯后退了一步。 “这具黑鹰机甲往虫潮之中送去支援,它表面的完美阻隔虫族所有的感知手段。”机甲老师感叹的说,“而它的载重能力，相当于一个小型军火库。” 作战系的人学生发出了哇的一声,但是没有太多的激动。 他们对于这种后勤的机甲不太感冒，只能有个大概的认知，转而就有人问：“这个技术用在作战机甲上,我们岂不是能成战神？” “哈哈哈,”机甲老师笑起来,说，“别急，同样的涂料应用在战斗机甲上的就在旁边，它叫做黑豹。” ...... 下课以后，绯卢斯和机甲老师找到了机甲实验室里的威廉。 威廉潦草的样子倒是和他的工作室很搭。 地面上都是四处丢弃的零件，机甲老师捡起来一个,仔细看了看,然后吼了威廉一声：“你小子把变压器乱扔干什么！” 绯卢斯这才知道原来地面上的零件不是没用的，这让他下脚小心了一些。 威廉座椅上打盹，听见声抖了一下。 机甲老师把变压器放在桌面上。 桌面上有一个惟妙惟肖的机械鸟儿,非常的小，只一寸大，看来就是威廉刚才拼成的。但是肉眼可见就有几十个机械零件，老师的目光放在上面，不由得痴迷又赞叹不已。 “看来你又有新的突破了，我之前看了你的立项报告，这是三年级从实习战场回来向你提出的新点子？” 威廉“嗯”了一声。 机甲老师回过神来对威廉说，“你忙完回去吧，休息一天明天再来。” 威廉看了一眼老师身后的绯卢斯，说：“好吧。” 机甲老师看起来有事，匆匆的就离开了，只剩下了绯卢斯和威廉在这里。 绯卢斯看着威廉说：“我们走吧学长。” 威廉慢吞吞地站起来，说：“嗯，好。” 绯卢斯：...... 他从见到威廉到现在，威廉一直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他也许从威廉这里听不到除了“好”以外的回答了。 威廉把桌面上的机械小鸟拿了起来，绯卢斯就这次机会仔细看了看。 “它叫蜂鸟。” 威廉突然说。 他把蜂鸟放到了一个四面都有软垫的盒子里，关了起来。 威廉既然开了话头，绯卢斯就接了下去：“它是干什么用的，以后会出现在战场上吗？” 威廉和他一起走出实验室，实验室的门自动关上了，“用来无人侦察，探查虫巢深处......大概就是这样的作用吧。” 绯卢斯想了一下蜂鸟不到三厘米的体型，就联想到了它会在战场上发挥多么大的作用。 这么一个小小的机器人，悄无声息的极速飞过，在幽邃的虫巢中向下飞翔，通过曲折复杂的隧道，定位虫母所在的地方。 “它是唐恩委托我做的。”威廉说。 乍然听到熟悉的名字，绯卢斯的呼吸停滞了半秒。 不过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第47章 威廉反而打开了话匣，“她给了我一张图，说希望我把新型的侦查机器做成这个样子。当然没问题，她提供的图片从物理学和生物学上来说能完美实现，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想你不知道。” 他看着绯卢斯，绯卢斯被他一连串话袭击得有些懵，在威廉期盼的眼神下，绯卢斯说： “呃，不知道。” “没关系，我可以和你解释。” 紧接着，威廉的嘴巴里吐出了一长串的专业名词，“她说的悬停拍照、极速潜行等等，都需要精妙的设计才能达到。星际时代所有科技的方向都在朝着‘大’的方向发展，更大的星舰航母、距离更大的星际航行，这么精细却不够微观的设计很久没出现了。balabala.......” 而绯卢斯只要微笑就好了。 绯卢斯的耳朵清晰一阵混沌一阵的。威廉说到唐恩和一些简单的句子的时候，他觉得耳朵十分的好用；而威廉讲一些长句子和名词的时候，绯卢斯就觉得自己耳朵被一双手牢牢捂住了。 ——知识完全进不去脑子。 一路上绯卢斯对这个邋遢的二年级学长频频点头，展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力。而威廉也是一副与他“相谈甚欢”的样子了。 绯卢斯感觉自己可能知道唐恩和威廉是朋友的原因了。 终于走到了二年级的宿舍楼，绯卢斯一抬头看见了从宿舍里走出来的奥斯卡学长，抬手打了个招呼：“奥斯卡师哥！下午好，我是绯卢斯。” 奥斯卡愣了一下，然后很热情地走过来，说：“绯卢斯，你怎么在这。” 奥斯卡拍了威廉肩膀，说：“你看什么呢，我小师弟好看吧，威廉。” 威廉看了绯卢斯一会儿，然后才对奥斯卡说：“我刚从机甲实验室回来。” “你厉害。”奥斯卡由衷地说。 威廉看着绯卢斯，说：“艾莉希亚让你结交的朋友，你不一定要真的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对于朋友的定义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当真只会失望。” 威廉说完这句话就上楼去了。 奥斯卡和绯卢斯站在原地，奥斯卡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怅然。 绯卢斯看着威廉的背影，轻微地歪了一下头。 “威廉是a的前男友，当时我还挺羡慕他呢。”奥斯卡说。 绯卢斯挑了一下眉。 奥斯卡也挑了一下眉毛，用手指指绯卢斯：“你这个表情和唐恩太像了，我听说你搬进唐恩的宿舍了。” 绯卢斯坦然承认：“是的，师姐让我搬进去了。” 奥斯卡的表情又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但是他这次没有说什么鼓动绯卢斯的话了，“威廉说的其实没错，她们和我们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唐恩如果看上你，你也不可能有机会逃掉。” 奥斯卡用拍威廉的方式也拍了拍绯卢斯，“唐恩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也要知道她也是坎贝尔家族的大小姐，以后第一军团总司令的候选人之一，势必会成为帝国的元帅。” 绯卢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酸涩。 “谢谢师哥，我知道了。” 绯卢斯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如果唐恩未来不位高权重，也不会让他潜伏到她身边。 绯卢斯突然意识到这点，如果唐恩始终是坎贝尔，那绯卢斯之前认为的她不应该遇到他就是一个谬论。 就算不是他，欧文也会鼓动另外一个人来到唐恩身边。 奥斯卡不知道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什么，无奈的勾起嘴角，用手遮住小声对绯卢斯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绯卢斯果然被牵引走了注意力。 “威廉是个路痴，整个第一军校他就没转明白过。” 奥斯卡好整以暇等绯卢斯的惊讶。 绯卢斯：“啊？” 他还以为机甲老师让他送威廉回宿舍，是为了盯住他不要继续在实验室了。 现在看来，威廉在机甲教室那边呆那么长时间，可能也是他要离开，短时间就回不到实验室了。但是看着奥斯卡，绯卢斯又想起来奥斯卡是个脸盲的事。 ——这也不用脸盲笑话路痴吧......不对，奥斯卡认识威廉的脸。 奥斯卡没等来预料之内的反应，而等来了绯卢斯看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想到刚刚绯卢斯见到他立马自报名字，顿时意识到自己脸盲已经暴露了。 “我只是有一点点记不住人脸，对于重点人物当然要反复记忆，要不然哪天倒霉都不知道原因。”奥斯卡连忙打补丁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绯卢斯虽然没有好受起来，但是心里也没有再难受了。 他有时间和精力来思考威廉和奥斯卡对他说的话。 ——决定他们关系的人，只会是唐恩。 不管是唐恩的权势，还是绯卢斯才是那个想要达成目标的人，唐恩才是那个做出关键选择的人。 绯卢斯想明白这一点，突然遍体生寒。 那天看清的危险的唐恩的记忆，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绯卢斯的手指冰凉，微微抽动，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回流，但是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 第48章 绯卢斯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兴奋，对于人体来说这两者本来就十分相似，都是肾上腺素飙升，把血液供给最需要的地方来保护自己。 绯卢斯回到宿舍的时候，唐恩还没回来。 他关死了门，不出意外的话，唐恩还有半个小时才回来。 绯卢斯走进了厨房，这里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看向了唐恩的卧室门。 虽然已经搬进来这么多天，但是他还没有进过唐恩的卧室，不知道里面的布局是什么样。 绯卢斯慢慢的走过去。 他要想办法拿到唐恩的头发，或者是其他可以检测出基因序列的组织。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帝国贵族对他有感情上，不如直接看基因匹配度。 ——他前几天没想清楚的时候，那些想法虽然混乱，但都是对的。绯卢斯无比庆幸自己一以贯之的目标从来没变过。如果实际的匹配度达不到，那他装不就好了。 门把手被他转动，绯卢斯听到了咔嚓的一声。 就在此时，他突然闻到了一点玫瑰的香气。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前几天唐恩就已经把她的信息素全部消除了，这几天她都随身带着除嗅剂。 可是那不该出现的气味，就像是鬼魅一样出现了。 绯卢斯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被他转动的门把手已经不由得他控制，自行的又转过半圈，发出了第二次“咔嚓声”。 门打开出现了唐恩的脸。 第30章 门后出现了唐恩的脸…… 门后出现了唐恩的脸。 绯卢斯静默的看着她,听她说： “你有什么事？” 那一点点的玫瑰香气从绯卢斯的鼻尖钻了进去，绯卢斯不知道怎么，虽然他只是站在门口,但是却无端感觉唐恩房间里的物品都在看着他。 唐恩房间的布置和客厅是一脉相传的冷淡风格,白色和黑色的双层窗帘半开着，泄了一地的光，她的书桌上台灯亮着,上面铺散着一些文件,她的床铺整整齐齐。 整个房间里被有规律的几何线条切割。 “......我想看看你在不在宿舍。” 唐恩松开了门转身向自己的书桌走去,说：“我在,今天早回来了一个小时。” 绯卢斯看着唐恩的背影，她在自己的卧室里穿的比较随意,一件无袖的贴身高领薄毛衣覆盖在她的上半身，她柔软的胸极细的腰被勾勒的十分明显，下半身是一件简单的黑裤子,窄但是不贴腿的剪裁,她的腿并不细却很长。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没有消散。 绯卢斯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又发作了。唐恩的房间似乎有意识，只要他走进去就会让他窒息的拥抱住他。 ——像.....像蜘蛛，和她的网。 幸好，他只是站在门口。 眼神不由自主的看着唐恩，她整理文件的手臂上有一道伤痕，肌肉的线条随着动作的变化而呈现,所以那道伤痕就呈现了不同的角度。 绯卢斯突然想到,唐恩的作息规律，让她早回来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她手上的文件是什么？ 绯卢斯走到唐恩的身侧,想要看一看那些文件的上的字。 “师姐，这些是什么？” 唐恩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文件已经被她整理的差不多了，前后都是无关紧要的其他纸张，她想了一下，给文件夹上了夹子，“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过几天应该就会被公布出来了。” 唐恩看向他，睫毛微微下垂。 她能看到绯卢斯的鼻尖和他看着她的红色眼睛。 “西格玛星系彻底沦陷了。” 唐恩的指腹摩挲纸张。 这份情报是巴特家族送给她的，巴特在西格玛上有些灰黑色地带的产业，也是坎贝尔盯梢第九军团的钉子。 前几天西格玛就出现了一些异动，巴特家族照例送了情报过来。 唐恩十八岁初步进入稳定期以后，就接手了一部分的工作，所以巴特的情报送到她这里。唐恩明确的让巴特撤回资金和人员，但是辈分比她高一辈的巴特夫妇有没有照做，唐恩就不知道了。 看西格玛一沦陷他们就火急火燎的送情报过来，以及情报之中夹杂的一些情感导向的词语，就知道——他们应该阳奉阴违了唐恩的命令。 唐恩并不意外，毕竟在西格玛的流水利润远超一百倍，让食味知髓的资本家在危机没有真正到来之前，总是要抱着那么一丝丝他们还能继续赚的疯狂幻想。 于是就能看见天台飞人了。 唐恩嘴角的弧度十分冷诮。 想让坎贝尔帮他们拿回那些被联邦吞掉的产业，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绯卢斯的瞳孔骤然放大。 “西格玛，被联邦占领了？” 唐恩说：“是的。” 从绯卢斯来到第一军校报道，直到西格玛星系全部沦陷，也就只有大约一个月。谁能想到上个月刚从故乡离开，下个月就也回不去了？ 第49章 唐恩看着绯卢斯有点颤抖的吐出来一口气，安慰他说： “帝国不会不管，第九军团现在应该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不多久就要爆发战争了。” 绯卢斯按耐下自己的情绪。 这几秒钟已经足够他想明白了。 ——欧文不可能不知道联邦要对西格玛动手的消息，但是他选择了隐瞒。 ......为得就是，让他按部就班心甘情愿的来到第一军校，不要待在沦陷区，直接拿着徽章投靠联邦。 真的可笑。 绯卢斯甚至怀疑欧文给他的那个勋章到底是不是真的，联邦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是不是只是欧文的一个打听消息的工具。 他被背叛了，以蒙骗的形式。 绯卢斯对于西格玛的沦陷并不可惜，他没有什么国家情怀，只是稍微有些怅然。 在西格玛长大的孩子，能活着就很好。从上到下，除了那些违法生意就是两边相互走私的生意，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卖。忠诚不可靠，但是只要他们自己还有一条命就能顽强的从淤泥里再次探出头。 边境，本来就是这样。被抢夺，被重新划分，然后再被抢夺。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谁又在乎头顶上的统治者是谁。 绯卢斯看向唐恩，立马放低了自己的视线，说：“师姐，我们要去吗？” 唐恩把那些文件放进了文件夹里，说：“一年级不会，你们在后方好好上课。我们有可能吧。” 绯卢斯没有太意外，他揉了揉自己眉头。 或许是因为情绪不稳，那种被注视包裹的感觉更强烈了，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师姐，我和兰伯特......” 唐恩平静地说：“你们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绯卢斯有点疑惑，“什么是普通同学关系。” 唐恩肉眼可见的苦恼了一下。 “不是朋友关系的同阵营，他有可能会背叛你，但是永远不会背叛利益。” 唐恩说完以后的表情很耐人寻味，皱着眉，漆黑的睫毛压着她的眼。 绯卢斯觉得她可能是想起了威廉。 从威廉提醒绯卢斯的话语来看，威廉可能猝不及防的被这种“不是朋友”的人背刺过，有可能也是艾莉希亚和威廉分道扬镳的原因。 唐恩脸上的那一点失落，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绯卢斯很好的理解了她的意思，就是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即使两个人面对面，也就只有当时的情绪是真的的伙伴，分开了以后也不会在脑海里留下印象的利用关系。 比如他和欧文。 欧文必须要死了。 既然不愿意让他过上远离是是非非的生活，那么他就应该死了。 “师姐去过首都星的地下市场吗？”绯卢斯问。 “去过，那里有些乱，有些不干净的灰色交易。” 绯卢斯歪着头笑了一下，“我还挺喜欢那里的，给我的感觉和西格玛有些像。” “前几天去了一次，还在那里看到以前在西格玛的熟面孔，我还想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离开西格玛，原来是沦陷了......” 唐恩看他的眼神有一点怜悯，“以后会好的。” 绯卢斯的笑变成了苦笑。 “我觉得好不了了。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裹着，要被淹没窒息了。” 唐恩看着他的眼神变成了思考，绯卢斯不等她思考出结果，主动地靠过去。 ——和唐恩有身体接触的话，就能顺理成章的拿到她的头发了。 绯卢斯想要伸手轻轻虚抱她一下，可是红色已经率先爬上了他的脸颊，是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热。 她的腰上的布料传递出的是一种温凉的温度。 唐恩全身上下的肌肉紧绷，她不知道绯卢斯要干什么，但是能看出他在寻求安慰，几秒钟后，她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头发被绯卢斯的手臂压住了。 但这是一个很轻的拥抱，除了感情上的索求没有其他。唐恩能看见绯卢斯红透了的耳朵尖。 绯卢斯松了一口气，而唐恩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唐恩没发现。 但是唐恩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让他虚虚的环抱。仿佛她只把这次的行为当做一次微不足道的问好，就像是他之前和她表白一样。 他这已经算是某种程度的冒犯了吧？ 唐恩就算是揍他一顿也比这个反应好很多，现在这种态度更让绯卢斯窒息。 绯卢斯有点不敢抬头看她，现在两人的呼吸十分的近。 唐恩终于有了动作。 一片白色的喷雾喷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水汽的清凉让绯卢斯瞬间清醒退热。 绯卢斯松开了唐恩，惊愕地看着她。 唐恩手里举着除嗅剂，轻轻地笑了笑，“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绯卢斯确实感觉自己浑身一轻。 那种被束缚被窥探的感觉，被凉意一刺激都消失了。 唐恩看他的表情也明白了，眼神有些晦暗，把除嗅剂放到桌面上。 第50章 “你出去吧，以后不要进我卧室。” 第31章 绯卢斯估计是被…… 绯卢斯估计是被她吓到了,快步走出门外。 “对不起，师姐。” 他把门关上离开了。 唐恩看出来，绯卢斯以为他冒犯了她,所以她生气了。 唐恩的手放在文件夹上。 今天是她看这些情报情绪波动,所以才会放出来了一些信息素，这不怪他。 她夹住西格玛星系情报的纸张，上面写的是整个第一军校的园区规划,每栋楼有几层多高,全部的占地面积数据…… 唐恩靠数据来对这个世界产生实感。 每当看到这些数字、走在外面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回想起来走过的地方建筑的长宽高,住了多少人,附近种了多少种多少棵树木，她都能感觉到欣然,那是对这片土地因为了解，所以才会诞生的“爱意”。 巴特家族送来的情报，不像她告诉绯卢斯的那么简短,还包括他们能统计到伤亡数据。 整个西格玛星系沦陷后,巴特所控制的区域已经死了百人以上,西格玛的总督府更是直接被炮火洗地，附近的街道全毁，死伤不计其数。 唐恩的心中充满了愤怒。 第九军团到底在干什么？ 十个军团之中，第九军团驻扎在边境，同时间接把控着边境的走私生意。在各个军团之中，虽然说实力不是最强的,却经常给其他军团庇护的势力做掮客,司令是一条滑不溜手的鱼。 很难想象他们控制的区域，会如此突兀且迅速的沦陷。 唐恩揉了揉眉心。 现在前线具体的情况还不明确。 …… 而且就连她自己，也还没到插手军团事务的时候。 战火究竟会不会由西格玛烧到边境全线,还未可知。 如果这次西格玛星系背后没有利益交换，那就是第九军团被联邦发现了漏洞，不被乘胜追击，那不可能，联邦不会因为吞掉了西格玛就会满足。 至于同样在边境线附近的第七军团，那是群不叫的会咬人的鬣狗。 以及流窜的星盗，情况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但有一件事很明确。 如果这次第九军团不能解决问题事，那即将面临的就是军团的洗牌，重新分割利益。 十大军团之间的关系是同一阵营的伙伴，但不是朋友。 唐恩的手放了下来，她最近应该会遇到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但是忙起来的人不是她，想到这里，唐恩的心情全部平复了。 她的光脑上也传来了新消息的声音，给她发消息的正是管家。 老彼得：小姐，老司令请您今晚回来一趟。 唐恩回了一个“好”。 她有点意外的是，居然是今晚叫她回去。 托星网的福，如今信息速度传递的非常快，民用与军用的区别也就只是保密性而已。她和第一军团应该也是前后脚收到的消息。 她家的老坎贝尔居然今晚不在军部。 唐恩把文件夹放进了包里，穿上了外套离开了卧室。 客厅里空荡荡的。 她站在玄关，对着绯卢斯的卧室。 “绯卢斯，我今晚不回来，”唐恩没有解释刚才的事，“你自己想吃什么吃什么。” 绯卢斯卧室的门打开了，他盯着唐恩，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 “好的师姐。” 他低下头缓缓问道：“师姐明天回来吗？” “看情况。” 唐恩回答。 “……” 绯卢斯沉默以对，他攥紧了放在卧室门后的那只手，那只手的手心里握着联邦勋章，此时硌得他手心生疼。 但是他却不觉得疼。 冰凉的感受，给他心中情绪一个宣泄口。 直到唐恩关上门离开宿舍，绯卢斯才动了动。 他摊开手。 那枚联邦勋章已经在他的手心，印出了一朵深红色的六角花，边角洇漫一点红色的血迹。 他突然冷笑了一下。 绯卢斯刚才把这枚勋章找出来，原本是想毁了它的。 但是如今抬头对着灯，看着它投下的阴影，这个想法却打消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将是欧文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了，他要对它好一些，才能记住对有些人不要动真感情。 绯卢斯把它继续藏起来，换了一身衣服，也离开了宿舍。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但是绯卢斯坐上公共飞梭，飞梭追逐着西边的太阳，半个小时以后，天色反而比之前还更亮了一点。 绯卢斯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下市场的入口，他没有戴面具，但是却戴了帽子，把自己的一头白头发盖了起来，然后戴了个口罩。 这里并不是纯粹的“黑市”，首都星的治安相对较好，不能明面进行某些交易。所以黑市就隐藏在地下市场里。 绯卢斯走进了一家卖费洛蒙香水的店铺。 “老板我要一瓶仿玫瑰香气的香水。”绯卢斯站在柜台前看了一会儿，像普通的顾客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类型，所以向店家咨询一样。 老板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柜台，“玫瑰香气的有便宜的有贵的，你想要哪种？” 第51章 “最稀有的。”绯卢斯回答。 老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最稀有的不在这里，我去仓库给你拿。” 老板说着就大步离开了这里，而绯卢斯点点头，却没有跟上去。 老板走进后面的房间后，出现了一个新的人，一副店员的打扮的中年男b。 他看到绯卢斯，热情地邀请招待他。 绯卢斯看着他的脸，笑了笑。 “谢谢。”绯卢斯说，递给他了叠起来的一张纸币小费，“帮我个忙，跑个腿。” 装扮成店员的欧文，感觉到纸币中间夹着一张纸条。 他立马感谢了对方，在招待绯卢斯的间隙看了一眼。 ——测基因匹配度。 纸条上粘着两根头发，一根白的一根黑的，都是短的，经过修剪，现在的基因技术，确实可以不用毛囊就能检测，但是由于头发所包含的信息本身不多。所以没办法做到像神话传说中，用头发就能复制出来另外一个人的魔法。 欧文心中有点可惜，不知道绯卢斯想要检测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基因匹配度和信息素匹配度相关，欧文还是听说过的。 “内阁大臣家的孩子你听说过吗？” 绯卢斯接过了欧文给他倒的水，充满暗示地说。 总务大臣是皇帝的内阁成员，一共有三名，平级还有一些同事，头顶还有一个总理大臣，再往上就是皇帝了。 兰伯特也是黑褐的发色。 欧文深究以后，也只能从星网上找到零零星星的他和兰伯特交过手的讨论，反而还佐证了菲卢斯认识内阁大臣孩子的这一点，而绯卢斯并没有告诉欧文自己和唐恩住在一个宿舍。 即使在正式的宿舍安排表上，他一直是和卡普住在一起的，一年级的宿舍楼还保留着他的房间。 欧文的脸上流露出来一分的惊喜和十分遗憾。 皇帝相对于十大军团来说比较弱，但皇帝就是帝国的象征，如果能够靠近皇帝的内阁也是一件好事。 …… 几分钟以后老板从仓库里出来了，走到了这边，看见欧文给他的信号，遗憾的对绯卢斯说：“不好意思，那款香水暂时断货了。” “我们会尽快调货的，大概一个星期后吧，您再来我们肯定有。” 绯卢斯似是忧虑，思考了一会儿以后，认真的和店老板讨论了一个空闲的准确时间，约定好到那个时候前来拿货。 第32章 唐恩回到家里，…… 唐恩回到家里,自然而然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老管家彼得出门迎接。唐恩对他点点头问了声好，但表情却淡漠。 管家见怪不怪，坎贝尔的血统几乎都是天生这么一副臭脸,他们不是故意的。 ——而是真的没有情感波动。 比起在外面,会有各种各样的面具对待他人，回到家以后自然就变成本来的面目。 虽然唐恩小时候看起来比其他人稳重又温柔了一些，但是细心的老管家发现她每次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样的时候,就知道唐恩骨子里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坎贝尔。 虽然唐恩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想的是： ——这是病得治。 ——居然是基因病遗传,治不了。 老坎贝尔是唐恩的爷爷,唐恩的父亲战死，母亲身体受损,如今在家里修养管家，她还有一个姑姑，也战死了。 老坎贝尔在书房等着唐恩,他满头花白的头发为了体面染成了黑色,所以看起来精神铄铄。手里拿着文件,看着自己进屋来的孙女。 唐恩把文件夹放在他的桌子对面。 “这次速度快。”老坎贝尔看着唐恩手里的文件，意有所指。 巴特家族这次这么快把消息送给唐恩，让老坎贝尔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唐恩不太在意这个，“爷爷，你不去军部吗？” 老坎贝尔脸上的苹果肌微微抬起，在他苍老的面庞上留下一个不屑的皱纹,唐恩观察到了他的表情。 “让他们酝酿一个晚上,”老坎贝尔说，“他们像是苍蝇一样围在我的身边。” 第一军团在得知前线的消息以后，有的贪婪毕露,有的则是怯懦。 第一军团长期驻扎的地方属于帝国腹地周围，是除了皇家卫队以外，离首都星最近的军队。 长年富庶又安逸的生活，已经让这些人丧失了战斗的欲望，但是对财富的渴望和权力永固的欲望却与日俱增。 第九军团如果战败，那么与之比邻的第七军团将会获得莫大的好处，这是地缘决定的，整个与联邦的边境线都会落入其手。第九军团和第七军团共同在边境线的时候，还能互相制约制衡，没有了第九军团，第七军团就能一手把控走私生意。 到时候再在边境上做生意，那就不是他们看哪个顺眼就去哪条线，而是第七军团看哪个顺眼才让谁去做生意。 这当然是第一军团里的那些人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想起来，军团能够有如今的权力，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从前战无不克的武力。 所以又开始围着老坎贝尔转了。 第52章 坎贝尔家族一向都是战争派，用生命践行着这一点，以现在全家只活着的三个人为证。 “你对巴特家有什么安排？” 老坎贝尔校考唐恩。 “11年之内，穆文成年之前，巴特的主要资产都会姓坎贝尔，”唐恩手指打着那一沓纸，“他们家的业务太麻烦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走，要不然洗白，要不然就被吃成空壳丢下。” 康德家族主要经营的旅游业，就很合唐恩的心意，康德家的历史比较白，而巴特家族立足的红黑产业，实在是洗都洗不白。 即使这些年，在上一个小巴特，唐恩的表哥死后，巴特夫妻终于学乖了，试图将产业洗白，对手下的帮派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则，比起西格玛其他的帮派，对待管辖下的红黑场已经宽容了很多。 但是唐恩为他们指出的转型道路，他们却变本加厉地用在了灰色地带。 ——比如说炒作拳王，拐向了炒作暴力/猎奇。 虽然说站在中央的都是拳王，但后一种注定无法上得台面。 巴特家族的担忧唐恩知道，他们害怕自己洗白以后弱三分，在西格玛无法立足；也怕如果唐恩无法支撑家族，转型期巴特家族会被其他家族吞噬。 可是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更多。 帝国的星系不只有混乱的西格玛，多数还是和平区域，在这些地方崇尚血腥，无法获得广泛认同。 “巴特大概不愿意洗白，我等了他们六年，已经不想再等了，他们不想做的事情，我来帮他们做好。”唐恩垂着眼睛说。 老坎贝尔手指按着太阳穴，没有对唐恩的未来规划有异议。 那次唐恩和小巴特出去，最后只回来她一个人的时候，老坎贝尔就已经把巴特家族当做作业交给她了，也看过了她的规划书，只是明面上是在唐恩18岁以后才交接的。 所以老坎贝尔只是问：“你有挑选好帮手吗？” “还在挑。”唐恩说。 穆文虽然说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好帮手，但说不定会对侵吞巴特家族的坎贝尔有怨言，而且他的年纪太小了，11年之后才能成年，真正能操持产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至于唐恩的妈妈，虽然既是巴特又是坎贝尔，但她要是在这间书房里，听见大小两个坎贝尔在讨论如何吃掉巴特的事，大概率会心肌梗死吧。 老坎贝尔睁开眼睛，对唐恩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对亲族的冷酷他很欣赏。 但是他觉得唐恩不够激进，考虑到唐恩今年只有20岁，甚至还没到星际的成年期，老坎贝尔已经很满意了。 “我听说你的朋友要结婚了，”老坎贝尔突然催婚，“你也该到要结婚的时候了，去匹配中心或者是在门当户对的家族里选一个吧。” 唐恩：…… 这熟悉的配种感又来了。 不是她夸张了，老坎贝尔对她的催婚完全没有亲情意义上的东西。 他就是觉得唐恩到了年龄该娶个人回来，生个孩子完成任务。八成在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坎贝尔的脑电波和在想怎么对付军团里的傻子们的脑电波一致，没有任何感情模块的调动。 既然没有感情，那确实和配种无异。 “没兴趣，不想对不重要的事付出精力。” 老坎贝尔现在仿佛是有了兴趣似的，坐直了身体，诱惑她道：“匹配到80%以上的omega，你结婚只要让他怀孕，之后再干任何事情我都无所谓，家里都会被你母亲照顾得妥贴。” “有个孩子陪你母亲，她也会开心的。” 唐恩抬眼看着他，大概是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正是因为了解老坎贝尔的脑回路，所以唐恩才不想进入匹配中心。别看后面那一句老坎贝尔说的仿佛合情合理，但那只是老而成精的拟态人性而已。 老坎贝尔也同样了解唐恩，倒不如说他们一家人都是共用一个冰冷无情的大脑。 曾经的老坎贝尔也以为，儿子和巴特生出来一个完全不像坎贝尔的孩子。 唐恩从小就过分懂事，不以自我为中心，会对失去丈夫的母亲进行关爱，纯然一派母女和乐的模样，也让老坎贝尔体会了一把亲情的感受。 要知道老坎贝尔的孩子虽然和他都合得来，但确实都是逆子。 他们只要和家族往上爬的目标一致，老坎贝尔还能给他们提供助力，就能从另一个方向实现了承担家族责任的目的。 ——但由于结果前面的条件太多，所以老坎贝尔的两个子女都失败了。 而老坎贝尔其实也不太在意，坎贝尔没了也没什么大问题，说到底也就是他老坎贝尔死后的事了，他都死了还关他什么事。 但是唐恩步入分化期以后，那次从西格玛回来告诉他事情经过。 那副虽然很人性，但是把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的模样，终于让老坎贝尔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们都是一类人。 他又有继任者了。 可是这个继任者，已经被她软弱的母亲养歪了，居然拥有了道德。后面老坎贝尔掰了唐恩8年也没掰回来，那次把18岁的唐恩弄去信息素检测后，他就无法再控制她了。 第53章 这让老坎贝尔有点遗憾，但是也找到了一丝熟悉的“逆子”感觉，或许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亲情的感觉。 “不用拿我母亲当幌子，这么着急你去生一个吧。” 唐恩直接怼了回去。 老坎贝尔哈哈大笑。 “我两个月以后要去克西星系了，”唐恩和老坎贝尔说了一下，“希望到时候你的第一军团事情能解决。” “我当然要为我的孙女扫清一切障碍。”老坎贝尔说，“我等着你成为我。” “最好不要，我还是很讨厌你。” 唐恩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老坎贝尔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笑得实在畅快。 走出了书房，唐恩在这西式的大庄园里行走。 她的母亲阿维娅正在花房那边。 阿维娅喜欢种花，入夜要把一些盆栽花搬到房间里去。她有一头的棕色长发，湖蓝的眼睛，即使到中年了，也依然很美。 唐恩站在花房外看着她，阿维娅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看到女儿，阿维娅十分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祖父刚把我叫回来没多久。” 阿维娅走了过来，“那你要先去书房。” 唐恩说：“我已经和他聊完了，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唐恩和她祖父之间的关系，阿维娅很清楚，她觉得这是长辈太过溺爱孩子，而唐恩也只是在傲娇而已。 阿维娅走到唐恩的面前，唐恩已经比她高出很多了，这让她十分的感慨： “妈妈还记得小时候抱着你的模样，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妈妈，我已经20岁了，长不了了。”唐恩无奈地说。 第33章 “穆文昨天来我…… “穆文昨天来我们家里玩,还在问他姐姐去哪儿了，”阿维娅说，“他很崇拜你,不过明年他就要去上小学,估计没空来我们家玩了。” 唐恩想起穆文也微笑了一下。 虽然不久前她刚和祖父在讨论，怎么把巴特家族掏空，但是这不妨碍此刻的唐恩想到穆文是真的愉快。 毕竟穆文确实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绝对做不到如此割裂。唐恩心里想。 唐恩抱了一下自己的妈妈,说：“好吧,那我这周末看看能不能带他出去玩。” 阿维娅看起来很高兴,毕竟姐姐家的孩子是如今寂寞的她，除了种花以外少有的慰藉了。 唐恩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个只到她胸口的女性,柔弱又坚韧，老坎贝尔的工作重心始终在军团，家里的事情二十几年来一直由她打理,一个家族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琐碎的事物,她都一个人扛下来了,同时也无微不至的照顾唐恩。 坎贝尔确实有爱，但是这不耽误他们骗人。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成分属性表。 阿维娅可能就是爱的浓度比较高的人，而坎贝尔可以把爱当做物品去交换，他们认可“爱”的珍贵，所以会把“爱”卖一个好价钱。比如唐恩的父亲就用爱交换到了阿维娅、孩子和巴特家族。 他们不会为爱感动，唐恩能感知出来自己现在的情绪波动也并不大。 但唐恩是不会去用“爱”交换的人,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规则,一个让她活得像个人的规则。 ———— 绯卢斯从欧文的香水店离开以后，又在地下市场的附近逛了逛。 他果然找到了其他散落的黑市入口。 欧文的人脉背景大多数都和抑制剂信息素相关，但是绯卢斯在荆棘之丛中认识的人的背景要比欧文复杂的多。 他成功进入了一个小型的交易会,乔装改扮。 他早已经通过星网了解了基因检测仪方面的知识，基因检测仪早在星际时代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那个时候的功能还比较单一，仅仅是识别基因的片段而已，确定已知的基因病，还有断定某两人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信息素检测仪是更晚才出现的，比基因检测仪更加先进。 经过了如此长时间的发展，如今最基础的基因检测仪也有了检测基因匹配度的功能，和信息素检测仪的结果相关性很高。 而且基因检测仪，是科学机器中相当便宜的机器，他完全可以不依靠欧文来查明这件事。 至于给欧文唐恩的头发？ 绯卢斯要是真给了，那他才是疯了。 先不论欧文会用唐恩的基因做什么。 如果匹配度不高还好，一旦偏高，欧文一定会催促他尽快暴露自己omega的身份，绑住那个和他匹配的a，即使那个人不是唐恩。 甚至欧文说不定想办法在他身上做手脚。 到时候绯卢斯根本无法预测自己暴露的时间，万一是在班级同学面前呢？万一是在全校人的面前呢？ 绯卢斯绝对不会怀疑欧文的道德水平，就像是不会怀疑欧文的口才水平一样。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omega身份的暴露，而丢失军校生身份，他还没有牢牢抓住唐恩这根救命稻草。 而且绯卢斯有预感，他和唐恩的匹配度一定不会低。 所以他给欧文的那根黑色的头发，还真是兰伯特的，他一闻到兰伯特的信息素味就很反感，匹配度不跌破20%都算意料之外。 第54章 绯卢斯成功在这个小型交易会里，购买到了测试基因匹配的服务——毕竟基因检测仪还是科学仪器价格，对比普通的日用品还是很昂贵的。 绯卢斯买不起仪器，也不能去正规场所检测，所以只能在黑市购买服务。 办完这些事，他才回到第一军校。 再次踏入206，里面虽然什么摆设都没变，但是绯卢斯觉得空荡荡的。 他不死心地走到唐恩的卧室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没能转动的了。 唐恩把她卧室的门锁了。 绯卢斯咬着牙掰了两下，有点生气了，有必要这么防着他吗？ 当然他心里知道，还真的有必要。 要不然他为什么能在这里掰门把手呢？ 绯卢斯觉得是因为自己饿了，他压根没有吃晚饭。 他依稀记得唐恩的餐粉放在茶几下面，果然过去一找那罐餐粉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一毫米都没有变。 绯卢斯在心里默默腹诽，如果换其他人来，肯定受不了唐恩。唐恩对于自己所掌控的范围内的秩序，执着到变态的地步。 唐恩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大大方方说自己就是个洁癖。而且除了保持干净以外，她还一定要所有物品都放在固定的位置；这同样也表现在她那精准的作息上。 最离谱的是她自己确实能做到这些事。 绯卢斯也不得不承认，只要不出意外情况，那么他就一定能够找到唐恩，以及她的东西，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用热水冲开了一碗餐粉，冲的像水一样稀，但是咽下去的第一口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些恶心的东西。 明明以前可以忍受，然而现在却无法下咽。 绯卢斯皱着眉头，想着这是唐恩吃的餐粉，飞速喝完了一碗，安抚了皱在一起疼痛的胃。 他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结果，还有那个时间点。 他要在那个时间点给欧文送一个大礼，祝他的情报站彻底升天。 第34章 欧文拿着绯卢斯给他…… 欧文拿着绯卢斯给他的头发,短短的几步路距离，他也十分担心着头发消失。 香水店老板亚历山大把店铺门关闭，跟着欧文一起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幽暗,只有一盏落后的独立能源的小灯,此外还有各种机器，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独立于星网的网络。 亚历山大看着欧文的手，问：“是谁的头发？” 亚历山大是欧文的下级,是个改换身份的联邦人,欧文认为这个情报告诉亚历山大也没什么,“是总务大臣的子女兰伯特的头发。” 欧文捏着那根黑色的头发,在灯的照耀下，头发的周围有一圈黄褐色的光晕。欧文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帝国的总务大臣有两人都是黑褐色的头发，毕竟在帝国深发色是贵族的象征，他们的子女里继承这个发色的人也很多。 亚历山大有点犹豫的问：“他可信吗？” 他听到了欧文一声嗤笑。 “他是一个幸运的小子,身上流着联邦的血脉,生在帝国边境竟然还能平安长大。”欧文随手把绯卢斯的那根白色头发丢掉了。 欧文早有绯卢斯的基因标本,他就是拿到绯卢斯的基因才能找到他的父母。 “但是他的心理太孱弱，我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他，他依赖我。” 欧文和亚历山大聊起来了绯卢斯，“你没在西格玛那边呆过，绯卢斯从小就挺有名的。他的长相应该早就被帮派收到红房子调教了，因为他养父才能当个流浪儿,所以那边的帮派都知道他。” “后来他养父死了,绯卢斯当时还没进分化期居然能把一个a杀了给养父报仇，那个时候我就盯上他了。好看、能力强、还好利用，是天生当间谍的料,可惜居然在暴乱里被荆棘之丛捡走。不过最后还是落我手里。” 亚历山大不明白欧文的自负从何而来，但是拍马屁他还是会的，“他会像为养父报仇一样，为我们联邦效力的。” 欧文笑了笑，说：“一定以及肯定。” 这才一个月，绯卢斯就采集到了帝国高层子女的基因样本，欧文觉得进展相当不错。绯卢斯给他送过来的这份头发，他会好好利用的。 ———— 绯卢斯清早起来，随便去食堂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了格斗课教室。 今天是实战，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全班同学终于都能劈叉了。教官也没有要求他们拥有舞蹈家的柔韧性。 教官钦点了绯卢斯上前给所有人做演示。 “今天我们学最简单的擒拿。”教官说。 绯卢斯走上前，教官也听说过绯卢斯是这一届的新生王，对他的身手也十分好奇。 要知道柔韧性和肌肉强度，基本上是不可兼得的。即使从小开始习武，如果长大以后不勤加锻炼，也不能保持，在加上绯卢斯的beta身份，教官认为绯卢斯应该是技巧大于力量。 绯卢斯隐约感觉到，教官大概是想来试探一下他。但不是下马威，因为此前的开腿拉筋，教官已经让全班人生畏了。 此时其他的人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好啊，终于到绯卢斯也吃点苦头了。 夏诺是a，他期待绯卢斯吃瘪，没有恶意，单纯是想转移绯卢斯脸上的笑意。整个一年级战斗系就一个班，所以同学之间关系还不错。 第55章 绯卢斯外表看起来冷冰冰，但拉他们的筋的时候，都会稍微放松一点力，比教官好多了，要问他技巧他也会详细回答，所以意外的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绯卢斯又很神秘，虽然和他们走的近，但是几乎谁也不了解他。 教官示范了一遍动作，然绯卢斯模拟他做出来，然后教官依照绯卢斯的动作开始说：“肩膀要沉下去，找寻和身体一起发力的地方。” 绯卢斯的肩膀被教官压了一下。 然后教官对着绯卢斯说：“你现在来擒拿我。” 绯卢斯普普通通出手，教官直接身形一矮蹲了下去。 却不料绯卢斯来了一个下鞭腿，一时间看着他们的学生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教官向后一翻，绯卢斯追了上来，两个人面对而立，已经都摆好了格斗的姿势。 “反应不错，”教官笑着说了一句，“来试试？” 绯卢斯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有了变化，目光锁定了对方，当即进攻。 出乎教官的意料，绯卢斯的攻击性非常强，并不保守，反而充满的不死不休的味道，十分凶猛，率先出手也是在先声夺人，在绯卢斯击他喉头的时候，教官用手包住了绯卢斯的拳头向旁边一扭。 绯卢斯压根不管自己的手臂有没有扭伤的风险，而是直接向回拉，贴身肉搏。 教官不知道绯卢斯到底是在哪里学到的不要命的野路子，但是绯卢斯确实反抓住了教官的手腕。 一瞬间优势逆转，绯卢斯的另一只手已经扣上了教官的肩膀。 正是擒拿术。 “噢噢噢————” 一瞬间教室里的人叫得像一大群猴子。 教官“嘿”的笑了一声，拍了拍绯卢斯的手，说：“行啊你，放开吧。” ——看他以后在教保护动作的时候，不好好的教育一下绯卢斯。 教官已经看出来绯卢斯是什么打法了，这么不爱惜身体，再优秀上了战场也是消耗品，以后要好好掰一掰。 绯卢斯松开了手，心情不错。还有点跃跃欲试，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所以他不能太过分。 教官站直，拍了一下绯卢斯，示意他回去。 “你们好好练，两个月以后是帝国军校之间的联合比赛，照例一年级和二年级都会有人参加，代表学校出战，我们作战系的一年级可是最有希望的。” 绯卢斯没有什么兴趣。 军校联赛每年都会在星网上上传视频，去年的时候唐恩已经参加过了，绯卢斯也正是通过这视频对唐恩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是今年唐恩都已经三年级了，她不会参加了。 绯卢斯只能在脑海里回味。 第一军校前年是第三名，去年是第一名，去年唐恩是队长，经过七天七夜，带领队伍完成了所有任务，第一个抵达了终点。 只看唐恩这一支队伍，似乎成功的有些乏味，但是其他学校的队伍却失败的五花八门。 有的抓到“目标人物”以后，把人当成俘虏“严刑逼供”，导致目标人物“死了”，任务自然也就失败了；有的则是找到了终点的线索，但是却解不出来，最后在场地里团团转直到结束；有的则是在夜里扎营的地方不对，遇到泥石流直接全军覆没，还要主办方和教官出手去救。 这时候再回头看唐恩的队伍，在无数的错误答案中，每次都是最快的选择对的那一个，一个一个环节累积出绝对的优势。 “对了，今年的赛制有调整，三年级的学生也可以参加，”教官补充说，“去年冠军队队长坎贝尔还是队长。” 原本就很热闹的教室更热闹了，夏诺问绯卢斯：“你想不想试试？” 绯卢斯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传达出志在必得，说：“当然。” 夏诺：“我就知道。” 绯卢斯没有对他的这句话有应答，只是对夏诺说：“之后模拟战场见。” 夏诺比了一个ok。 正如之前艾莉希亚所说，他们也要开始刷模拟战场的分数了。 模拟战场建立在星网里，每个人可以在里面拥有实体，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另一个世界了，但是对设备的要求比较高，最差也需要有个体感头盔，凭借光脑是无法登录的，所以在星系不是那么普及。 学校的训练室免费提供体感头盔。 下课以后绯卢斯和夏诺就去了训练室，刚开学的日子训练室的头盔用的人不多。 绯卢斯戴上头盔，面前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瞬间他出现在一个四面白色的房间里，面前漂浮着一行字。 【欢迎登录星网·虚拟世界】 【请选择您要去的地点：】 【集市/游戏区/竞技场/模拟战场】 绯卢斯点击了模拟战场，这个时候有弹出来了几行字。 【您有三条未读消息】【您有一条组队邀请】 绯卢斯先同意了夏诺的组队邀请，然后才点开消息发现是卡普。 【卡普】：救我救我救我！ 【卡普】：！！！！ 【卡普】:让我抱大腿吧绯卢斯，我输到0分了！ 第35章 此时绯卢斯所…… 此时绯卢斯所在的地点变换,来到了夏诺的虚拟房间。 第56章 “夏诺，我还想加一个人。”绯卢斯说。 夏诺不太有所谓，说：“好啊。” 绯卢斯邀请了卡普,夏诺随口一问：“我们班的吗？” “不,是星网工程的。”绯卢斯说。 夏诺的虚拟房间波纹激荡，一个带着正方纸壳在头上，只露出来两个咕噜咕噜转的眼睛的小人出现在了这间纯白的房间里。 绯卢斯：…… 夏诺：…… “这是什么东西进来了。” 卡普比他们两个矮了一个头,听到夏诺的话,挥了挥拳头,“你才是东西。” “这是我拉来的队友。”绯卢斯说。 夏诺：“完了,我们今天还能不能上分了。” 夏诺嫌弃卡普。 卡普那只能看到两个眼珠子的脸，也灵动地表达出了嫌弃的意思： “我还嫌弃你呢,你这个土包子。怎么就穿着初始的衣服，连房间也是初始的样子，能不能布置一下。” 没错,卡普头上的纸箱子是他的装扮,都在虚拟世界了,打扮自己的形象当然也是乐趣之一。 绯卢斯感觉自己也中枪了，他也不知道卡普说的那些。 夏诺也看到了绯卢斯和他一样的打扮，不客气的回怼卡普，“怎么了，我们作战系不拘小节。” “绯卢斯穿白衬衫好看，他自己平时也那么穿,你嘛......”卡普也不甘示弱。 绯卢斯没听他们两个的继续拌嘴了,点开了选项。 有娱乐模式和战斗模式，娱乐模式输赢不会影响学分，战斗模式是他们要刷分的模式,团队赛里最少的人数是5v5，人数多了还有10v10，36v36，64v64，后两种指挥系的人经常泡在里面。另外还有历史战场复原，地图和开局战况复原了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战役。 “选5v5？”绯卢斯问，他试着点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点动。 夏诺和卡普也不知道他点了。 夏诺看到他停在选项界面，说：“我来，我是房间队长。”他走上前轻松的点了两下，房间里立马显现出了匹配倒计时。 绯卢斯收回了手，面上不显，心里却有点尴尬羞耻。 ——原来只能队长操作。 可是现场的两个人都不在意这个。 卡普对绯卢斯说：“这a太气人了，怎么嘴那么贱啊！” 卡普自认为已经很能说了，但是还是被夏诺气了个仰倒。 不过他们只是斗嘴，绯卢斯也能感觉到他们没有真的生气。 “你0分了是怎么回事。”绯卢斯问。 果然卡普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说：“我是星网工程的，选情报位，结果老是被抓。” 卡普都要哭死了。 战斗、情报、工兵、侦查、后勤、指挥、医疗，是模拟战场上的七个职业，选择了对应的职业系统会自动提供基础的装备。 绯卢斯迟疑了一下，他也不清楚情报位能做什么。照以前帮派之间的斗争来说，他们见到提供的情报的人，情况一般都是带他们认人认位置，然后离开现场，只要自己保住自己就可以了。 夏诺听到他们之间的话，说：“5v5里哪需要什么情报啊，大家五个人队内语音各自沟通一下就可以了，你还不如选个医疗兵，要不然去36人或者64人模式。” 卡普很不甘，“我截获对方信号很厉害的。” 绯卢斯默默把36人以上情报位才有用记下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匹配到了队友，夏诺和绯卢斯都选择了战斗位，卡普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医疗，另外两个不认识的队友选了指挥和侦查。 队内语音一连通，就听见一个男生大声嚷嚷，“谁选的医疗啊，医疗有个屁用！带个医疗包比医疗兵有用多了。” “闭嘴吧你，选个指挥给你能耐了，”夏诺直接喷了回去，“有三种职业就可以了，你怎么还选了指挥，指挥比医疗还没用。” 卡普不甘示弱：“等会你个指挥死路上了别叫我去救你。” 另一个侦查队友似乎是个闷葫芦。 此时队内已经高亮了他们的任务：消灭敌人，占领对方的总部，对方的总部也已经被明确标注了。 他们正处于一片民居之内，主干道都是土路，五个人面面相觑，夏诺和绯卢斯身上都是武器枪械，一身装备齐全，而卡普身上是白色的医疗兵装束，依然是个方纸盒头。 侦查却有黑色的布料覆面，只露出来眼睛那一道，身上一身轻装和简单的轻型武器。 指挥身上只有防弹衣和小巧的激光枪，以及一份地图。 指挥乍一看着绯卢斯和夏诺，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作战系的？” 绯卢斯“嗯”了一声。 “先抢物资。”侦查说话。 侦查扫了面前的四个人一眼，有一瞬间让绯卢斯感觉到熟悉。 绯卢斯也认可这一点，指挥和医疗没有武器和装备，这点很不好。 他们搜刮了附近的房子，给卡普这个医疗彻底变成了医疗“兵”。 那个大放厥词的指挥也把自己包装了起来，他看到两个作战系的猛“a”不再那么猖狂了。——他以为绯卢斯和夏诺都是a，毕竟作战系a占大部分，即使不是a也能打好几个他。 第57章 “你们是在带老板？” 指挥看到卡普，终于明白了。 不得不说，卡普还真是他们中最有钱的。 “嘿。”夏诺乐了，说：“还真不是，我们就是不信邪。” 小学中学里还有代写作业的，大学更是有各种代上课和刷分的业务，都是学生兼职赚点外快。 绯卢斯也想到了，不过他想的是自己或许以后真能试试这些兼职。 刚才还在他们身边的侦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此时又突然在队内语音说：“有个敌人来到我们这边了。” 四个菜鸟一下就警戒起来了，但是似乎没有什么用。 三分钟后死的只剩下两个人。 十分钟以后，只剩下侦查一个人。 侦查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想等他们复活的时间，对面也已经快要完成任务了，他就直接发起投降。 一局结束。 灰头土脸的三个新生回到了初始房间。 夏诺十分无语，“卡普你死的也太快了吧！” “我也不想啊，我怎么知道对面为什么盯着我杀！”卡普也纳闷，为什么那些人就盯着他。 绯卢斯倒是看出来了点什么，他说：“卡普不会藏自己，动作太慢了。” 5v5其实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每个人不出大差错，再有一两个人的能力相对突出，剩下的也就是运气的问题了。 “啊？”卡普有点茫然，“我难道躲的还不够好吗？” 他们三个正在复盘的时候，绯卢斯这边突然收到了两条消息。 【奥斯卡】：师弟，你是不是在和人打模拟战场？ 【奥斯卡】：我上一局好像遇到你们了。 【绯卢斯】：...... 【绯卢斯】：那个蒙面侦查是你？ ——好，他们丢脸丢到师哥那里了。 夏诺和卡普还在纠结他们输了的原因，就听见绯卢斯说： “上一局的侦查是我们二年级的师哥，他要来带我们。” “好好好！”卡普十分激动。 夏诺嘴角抽搐，“虽然......算了，反正比我们强就好。” 奥斯卡很快就进来了，果然他是一个蒙面人形象，只有眼睛那一道区域是露出来的，他先和绯卢斯打了个招呼，绯卢斯的白头发他已经记下来了，然后他说：“我给你们再带一个人。” 在白光涟漪中又走出来一个人。 “这也是二年级的，也是我商单老板。”奥斯卡说。 走出来的人正是二年级的威廉。 威廉的形象穿着工装，依然是有些不修边幅的没有精气神的模样，但是由于这是虚拟世界提供的装扮，所以其实只是一种工科穿衣风格，并不邋遢。 威廉塌着眼皮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说：“你们好。” 这下连绯卢斯也有点麻了。 不知道奥斯卡和威廉底细的夏诺，现在看起来放松很多。 有两个二年级，带两个作战系一年级，即使带个拖油瓶，这实力底线也守住了，再怎么说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卡普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很积极的上去交友，毕竟他确定自己是战场上最麻烦人的那个。 他主动介绍自己以后，威廉就看向了他，和他聊了起来。 “你是叫卡普？你待会儿跟着我走。”威廉说。 绯卢斯：跟着路痴走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上次是在心里吐槽过脸盲+路痴组合，但是在虚拟战场上，奥斯卡脸盲还可以通过队友标识来认出是不是同伴，但是威廉...... 不过绯卢斯想了想也放松了下来，因为既然威廉和奥斯卡都是二年级了，一年级他们的分肯定也刷过了，那说明他们的实力一定过关。 奥斯卡则是和夏诺聊了起来，也顺便把绯卢斯揽了过去。 “你们吃亏在对地图不熟悉，不过问题不大，过会儿我们打几局你们就熟了，”奥斯卡对他们打包票，“5v5对我们一点也不难。” 很快他们开了新的一局。 几乎是一开局，卡普就和威廉不见了踪影。 队内语音可以听见卡普大呼小叫，说他跟着威廉学长藏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奥斯卡给他们比了一个“ok”。 “放心吧，连威廉都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绯卢斯有会意到奥斯卡的幽默，笑了一下，夏诺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是没有深究。 “师弟们，跟着我冲吧，一路上见谁杀谁。”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小规模的冲突中，个人实力几乎决定了一切。 三个作战系一起行动，在5v5中的杀伤力，不亚于一辆坦克。 而威廉和卡普也不是一直躲在一个地方不动，他们也在时刻变换位置。 “这里居然能进人！”卡普一路上不知道多少次惊讶了，“学长你把整张地图的细节都背下来了吗？！”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长，居然有如此实力。 他们现在蹲在一民居的小楼梯旁的转角内侧，这里因为楼梯的转折，内里有一片空洞，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到。 第58章 “随便就记下来了，”威廉随意地说，“这不算什么。” 队内语音里，听起来绯卢斯他们进展十分顺利。 威廉估摸着时间，带着卡普又出去了。 他还算有闲情逸致，给卡普教学，“你知道怎么追踪其他人吗？” 卡普挎着医疗包，跟着威廉，摇摇头。 “模拟战场很大程度上能实现在现实里的痕迹，”威廉用手里的铲子指了指墙上的刮痕，“这明显是战术背包刮出来的痕迹，以及土质的地面上会留下他们的脚印——” 威廉不擅长认路。 但是他擅长找人。 卡普平时游戏玩多了，下意识的就认为人不会在虚拟世界中留下痕迹——就算是留下痕迹，也应该是数据层面的。 所以卡普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存在的人，居然真的能对虚拟的建筑造成变化。这对于星际时代的科技当然不是问题，但是大多数时候真的没必要，虚拟世界不做到太真实，既方便对人也是一种保护。 可是这种技术放在模拟战场上，确实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卡普仔细观察威廉给他指出来的痕迹。 但是威廉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这里怎么多了一串脚印。” 威廉的脸色一变，立马要在队内语音里报信，但是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他眼前画面一黑。 窄巷里躺着两具尸体，两个灵魂在天上飘。 卡普和威廉在半空中对视。 下方的人一身迷彩色的衣服，淡淡向上看了一眼，伸出刚刚才从匕首变回手掌的手。 “嗨，威廉。” 她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威廉没有说话，卡普也被吓住了。 一时间除了下方人的走动，没有任何声音，即使有环境音，也衬托此时寂静到可怕。 直到对方走开，卡普才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她能看到我们？！” 卡普出了一身冷汗。 模拟战场上，就连活着的己方都看不到死掉的人，更别说敌方了。 威廉摇头，“我们去看看其他人吧。” 他们要复活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威廉觉得，如果遇到她的话，那么那三个人估计也要没了。 谁能想到遇见她了。 她的脸十分坦诚的，几乎没有调整的露在空气中，即使是卡普也能认出来她是谁。 “不过坎贝尔学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都没发出声音，就被杀掉了。” 卡普一边飘一边泪目。 ——谁不是呢。 威廉也感觉到一丝丝牙酸。 “而且，怎么感觉和我之前见过的坎贝尔学长气质不一样，这是因为她认真起来了吗？” 威廉：......新生看坎贝尔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光环。 不出意外，他们再次看到唐恩的时候，她手底下压着一个人。 此时地图上的天气变化，下起了小雨。 细腻的雨滴落在人脸上，落在尘土里。 唐恩把绯卢斯的两只手别在背后，把他压在地面上。 第36章 绯卢斯身边就是被杀…… 绯卢斯身边就是被杀害的奥斯卡,不远处是倒地的夏诺。 唐恩留下他最后一个，似乎是在有意折磨他。 绯卢斯试着反抗，用脚去踢背上的唐恩。 这看起来有点绝望,因为唐恩的压制动作实在是太到位,如果唐恩不放松力道，他就绝对不可能挣脱。 绯卢斯甚至没看清袭击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绯卢斯不明白对方留下自己做什么，难道是留下他点投降键吗？ 但是投降也需要其他队友同意,而且控制住他的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绯卢斯只能看到他身侧一节包裹在迷彩服下的腿。 冰冷的刀从他的沾了灰的白脖颈上划过,留下了一条细浅的伤痕,渗透出来细密的红血珠。 被操控的刀尖上挑了一下,力道轻柔到在这个情况下不合适，暧昧又窸窣的勾连到了他的一缕头发,像是不想杀他所以罢手了。 唐恩确实认为杀不杀绯卢斯结果没什么分别。 即使最先死掉的威廉他们还能卡时间复活，但奥斯卡和夏诺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都对唐恩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坎贝尔学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喊。 绯卢斯挣扎的动作僵住了。 一个瞳色明亮，身上没什么灰土,深发色的少年端着枪跑了过来,他的头发有着可爱的小卷。 此人十分阳光开朗。和卡普那种带着审时度势的嚣张可爱还不一样,是一看就知道毫无阴霾，纯粹热烈，下的小雨似乎都是在为他濯净地面。 “你们去吧，他们没人了。” 绯卢斯听见压制住他的人，发出了他熟悉的声音。 “好的学姐！” 对方通过队内语音，告知了队友可以行动的消息。 随后这条阳光小狗,就心无旁骛的欢快的向唐恩摇起了尾巴。绯卢斯看他越走越近,然后和唐恩一样进入了他的视野盲区。 “坎贝尔学姐你真厉害，我想好好谢谢你。” 第59章 “不用谢，一个阵营而已。” “这肯定不一样！没遇到学姐之前,我已经连输好几局了。” “……”唐恩没说话。 “呃，他被压着会不会不舒服呢。”阳光小狗突然关心绯卢斯。 绯卢斯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突然被人拽住尾巴用光照着观察。 “你不和其他队友汇合吗？”唐恩的声音再次响起。 “汇合啊，学姐我们一起吧，你把他杀了！我动手也可以。” 绯卢斯能清晰感觉到唐恩身体重心的变化，然后是布料的声音，还有皮肤相击的啪的一声。 “学姐你抓着我干什么……” 对方的声音怯怯的，似乎还有些羞涩。 唐恩叹了一口气，只发出了一声明知故问的“嗯？” 然后又是一阵声音。 唐恩已经把绯卢斯松开了，绯卢斯趴在地面上。 他两只手背在身后已经有点久了，他一动就能听见清脆的“咔咔”声。 绯卢斯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看见唐恩已经把那个阳光小狗抵在了墙角，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那个人从唐恩腿旁边露出来的下半身，剩下的就是民居青灰色的砖墙和剥落的墙皮。 绯卢斯的呼吸很粗重，随手捡起了枪，手指都在痉挛颤抖。 唐恩也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她喊了一声，“绯卢斯。” “学姐你们认识——” 冰冷的长枪管抵在他的腿上，然后就是灼热的射线从大腿直接穿到他的头。 尸体一下瘫软在地。 唐恩松了一口气，这个模式没有友伤。 她感觉到背后绯卢斯趋近的身体，刚想说声谢谢，但是绯卢斯却先开口了。 “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绯卢斯的声音里有委屈也有愤怒，他感觉有血冲到了头顶，但是眼前却眩晕成模糊的一片。 唐恩的呼吸停了一瞬，她转过身无奈地说，“绯卢斯，这里有——” “师姐！” 绯卢斯压抑的喊了一声。 “我会好好治病，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唐恩感觉绯卢斯的身体砸在了自己身上，满身肌肉的年轻人浑身硬邦邦，一点也不好抱，当然如果绯卢斯意识到四周还有他同学学长的“灵魂”在围观的话，他此时“硬邦邦”倒也很应景，毕竟社死也算死。 绯卢斯踩着地面上的尸体，终于和唐恩一般高了。 绯卢斯紧紧抱着她，浑身的肌肉紧张，倒更像是在备战。 从头到尾围观的四个人现在已经彻底静默了。 夏诺和威廉一时失语。 奥斯卡探着头往下面猛瞅，大声嚷嚷：“什么情况，师弟这么主动吗？” 卡普：“他他、他们，应该只是，额，天啊......” 唐恩抬手，安抚地摸了摸绯卢斯的后脑。 “好了，松开。” 夏诺也终于缓过来了，听见唐恩的话接着说：“对啊这里不是无人区，喂喂喂？不能因为看不见我们就为所欲为吧？” 他们刚才在第三视角看的更加清楚。 奥斯卡和威廉都已经很熟悉这样的情况了，不是每天一次，也至少每个月会发生一次，总有人会想方设法往唐恩的身边凑，敌方小队的那人的伎俩实在简单经典。 只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起效，但是奥斯卡和威廉已经见过太多次唐恩拒绝的场景。 如果是其他的模式，唐恩就直接把人送上天赠送观战席，她会把心思不放在战斗上的人解决，长此以往也就鲜少能见到这种大胆纠缠的人了。 但是绯卢斯这种没有被解决的就比较少见了。 绯卢斯抱得更紧了，直到唐恩忍无可忍，把他从身上撕了下来。 卡普还想看后续，但是他尖叫一声，发现自己复活倒计时结束了。 威廉和他一起消失在这里。 只剩下了夏诺和奥斯卡。 奥斯卡摸着下巴摇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个模式不是娱乐模式，看不到对面那个死掉的小鬼，要不然该多出多少八卦。” 夏诺也很赞同奥斯卡的话，但是他现在还有一种微妙的尴尬，可是确实还是很想吃瓜。 奥斯卡抓紧时机，和夏诺推销：“我这里有各种八卦消息，保真，不要299，也不要199，只需要99信用点，各个军校情报压缩包一键发到学弟你邮箱。” 夏诺笑了一声，“学长你推销话术不对啊，我对其他军校的不感兴趣。” 奥斯卡仰头懊恼，但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对于贩卖情报这种事还是不熟手，但是打探情报的功夫还不错。 此时敌方队伍已经占领了他们的总部，拿到胜利。 四个人回到了初始房间。 一时间空气十分寂静，卡普的眼睛眨啊眨看着绯卢斯，夏诺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但是也放了一份注意力在绯卢斯身上。 奥斯卡清了清嗓子，“咳咳，上一局是意外遇到了强敌，下一局我们这个战术一定会赢的。” 威廉“嗯”了一声。 绯卢斯原本沉默着，听到他们的话，突然嘴角扯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好，我们下一局一定会赢的。”绯卢斯的语气甚至也变得十分轻快。 第60章 奥斯卡一个激灵，就连威廉也站直了一点。 ——这变脸的味道真是太熟悉了，以前他们和唐恩一个队的时候，唐恩变脸和翻书一样。 但是唐恩不会笑的这么灿烂，绯卢斯这新鲜的笑容，应该是复制粘贴刚才那个茶味阳光小狗的。 夏诺深知要包容刚刚表白失败的同班同学，飞速点击了下一局匹配。 但是绯卢斯却一派自然，他平静地说：“被你们看到也没什么，我已经和她表白三四次了。” “而且以后还会继续。” “一直到她答应为止。” 奥斯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捣了捣旁边的威廉。 威廉一副人已经走了有一阵的模样，他也联想到了艾莉希亚。 卡普的眼睛则是“叮”的亮起来了，“加油绯卢斯，我感觉学长对你也有好感的。” 绯卢斯低下头笑了一下，竟然也有了一点羞涩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是冰冷的清醒。 ——世界上又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绝望又温暖的事。 曾经有人一边温柔的抱着他，一边把他推进地狱；现在又有人让他看到了温暖的光，却让他无法抓住。 到底哪个更好绯卢斯不知道。 但他只能向前，一步也后退不了。 第37章 果然他们之前遇…… 果然他们之前遇到唐恩是意外情况。 之后他们五人小队无往不克,5v5的节奏本来就快，他们一行人刷了三百分以后就停手了。 卡普首先掉线了，他的精神力已经不够再开启一局,威廉和奥斯卡也觉得差不多,300分对于机甲维修系和星网工程系来说，基本已经完成了这个学期的1/3的任务，他们单人模式的分要求很低,意思意思打打基本都能过去。 卡普掉了一会儿,然后又顽强的擦着虚拟世界的精神力线爬了上来,加了其他人的好友。 奥斯卡挺高兴的,说：“我们下次约个时间，继续一起组队吧。我们效率也太高了。” 威廉也点点头。 绯卢斯和夏诺当然也乐见其成,随后他们都匆匆下线，毕竟榨干精神力的体验可不好受。 绯卢斯在现实中取下了头盔，轻轻吐出一口气。 现实里的他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但是身体长时间没动,还是让绯卢斯感觉到身体酸痛。 隔壁的夏诺也是相同的情况,两个人放回了头盔，看到对方因为长时间带头盔压扁的发型，已经相同的僵硬的动作，相视一笑。 “看来很快就能刷完分了，我们再有三次应该就能达到标准了。”夏诺说。 他满脸轻松，团队战里找到靠谱的队友可不是容易的事,既然组到了固定的队伍,夏诺只想一直套用这个公式。 绯卢斯揉了一下脸，“我后面想去人数更多的团队战。” 夏诺问：“为什么？” 绯卢斯向房间外面走，“我想看看所有职业都能发挥自己作用的战场。” 他们三个抱团平推,威廉和卡普躲在安全的地方，他们用这个模式已经打了15局，每局都能在十分钟以内解决战斗。 5人模式胜一局给20分，人数更多的模式胜一局会给更多的分数，但同样的，输了也会扣更多的分。 夏诺耸了耸肩，“你还挺有学习精神。” 夏洛只想着分数过线就行，对于学生来说还有比及格更重要的事吗？ 5v5里其实大部分的学生都是非指挥系的，硬性要求三种职业也是这个原因，否则一些体力格外菜鸡的专业就很难组到队友了。10人模式则是指挥系的新手区。 所以5人与10人的模式里没有友伤，防止菜鸟自己把自己团灭。 36人和64人模式里有友伤了。相对应的，36人模式胜利一局就有近300分，64人模式胜利有750多分，只要一个学期胜两三场，学分就不用发愁。 可又哪有白得分数。 夏诺暗自摇了摇头，追上了绯卢斯。 人数更多的模式，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在焦灼的战局中，影响胜利的因素也多种多样，万一花费一两个小时最后却输了，还要倒扣分，简直得不偿失，不如5v5速度快，得20分就有二十分的安全感。 绯卢斯则是在想，他们此后的15局都没有再遇到唐恩，不知道她是不是不会再来5v5了。 绯卢斯未必不知道唐恩比较反感那个阳光小狗，但他就是会忍不住的在意。 “如果你参加更多人的模式输了，分掉下来了，估计就不想着去了。” 夏诺还是嘴很毒。 绯卢斯被他提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也只紧张了那么一下就放松了。 “那我再一局一局打上来。” 除开那些阴霾而言，绯卢斯认为自己的生活在变得越来越好。 掉分甚至是他所遭遇的危险中，最不危险的一个了。 夏洛摸了摸下巴，相当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如果你需要就叫我。” 因为需要休息来恢复精神力，所以下一次他们刷分的时间定在了下周，刚好就跨过了周末。 周末正是绯卢斯去黑市，拿匹配度报告的时候。 这一周唐恩都相当忙，几乎没有回宿舍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只是在那次虚拟世界中短暂的见了一面。 第61章 绯卢斯认为唐恩是生气了。 但是唐恩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会在偶尔回来的时候给他留一张纸条，叮嘱他要去心理评估中心接受下一阶段的治疗。 不过绯卢斯的生活也并非只有唐恩，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首都星学校的生活，每天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于是周末绯卢斯走出校园的时候，居然产生了一种重见天日之感。 公共飞梭上播报着时事新闻。 【帝国边陲西格玛星系近期沦陷，军部宣布已全面进入备战状态】 【近期首都星海关截获大量走私物品和偷渡人员】 【第九军团司令伦耶尔·费什公开演讲】 【西格玛总督尸体被发现】 这自然引起了一阵讨论，毕竟一整个星系的沦陷在帝国还是很少见的。 联邦与帝国在边境地区的争夺一直都很激烈，但是近些年来已经趋于安稳了。 绯卢斯在地下市场站台下车，头顶上是蓝色的天空以及疾驰而过的飞梭。 他慢慢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下。 在地下市场入口摆摊的一个少年，见到他眼前一亮，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此人正是绯卢斯斯在西格玛的手下提姆。 绯卢斯走过去，挑选起他摊位上的物品。 “要这个罐子吧，它特别好！” 提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个工艺品罐子，拿起来放到了摊位上。 绯卢斯说了一声“好”，然后付钱把他手里东西买下了。 提姆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欣喜，说：“不用这么多钱。” 绯卢斯：“……” 绯卢斯来到西格玛，和他接头的当然不止欧文，也有从前荆棘之丛的人。他考上了帝国第一军校，在帮派里当然也算是非常可用的人。 只是现在西格玛的荆棘之丛已经沦陷了，不知道他们这些在首都星的人要怎么办。 提姆收了钱以后，也小声的紧张的问绯卢斯：“西格玛沦陷是真的吗？” 绯卢斯早提前一周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没有往外面说，他告诉提姆：“是真的，但不用担心。” 荆棘之丛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帮派，绯卢斯来到首都星之后，发现这里居然也有帮派的产业，而且规模还不小，是有些意外的。 绯卢斯来到首都星，和那家公司的老板见过一面，是相当儒雅的中年男人，对方很认真的和他握了手。 “你好好上学，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讲。” ——绯卢斯当然不会和他讲的。 但对方确实给他留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绯卢斯现在属于半脱离帮派的状态，不承担帮派的事务，但依然是荆棘之丛的人。 欧文虽然夸赞过他的履历清白，但是他的履历在帝国境内可算不上清白，自小成长在黑/帮的经历，如果不是帮派帮忙造假，他无法通过军校审核。 绯卢斯不清楚为什么帮派要帮他，他还以为最终的解决方法会是欧文给出的。 但总归荆棘之丛，是在他弱小的时候的保护伞。 “你现在在干什么？”绯卢斯问提姆。 提姆呲着牙笑，说：“在蔷薇之家当保安。” 蔷薇就是那家公司的名字，蔷薇之家大概也是其下属的什么机构吧——绯卢斯想。 绯卢斯觉得对于提姆来说也算是个好去处，看提姆自己也觉得很满意，他随手拍了一下提姆胸口，说：“别得意了，我走了。” “噢噢，”提姆把呲着的牙收了回去，“老大你小心点。” 绯卢斯不以为然。 他从罐子中摸出来了一个仅有有指甲盖大小的圆片。 这么小小的一片，压缩着不亚于半吨炸//药的能量，是由劣质的能源矿石制成的爆/炸/物。 劣质的能源矿石十分不稳定，几乎没有办法做到有效的利用。 可聪明的人类永远不会认为是能源石是垃圾，不稳定当然有不稳定的去处，于是就变成了炸药最好的材料，经过压缩以后威力倍增。 以前炸其他帮派的房子时，绯卢斯摸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自己过手了多少个，起码几百个应该是有了。 爆破是个技术活。要小心，不能炸到周围的商铺和无辜的人，毕竟抢地盘如果争夺成功，那么他们就会变成帮派的资源。 绯卢斯不算是有天赋的，但是长此以往，他这些实操的经验，已经足够让他确定，这一片炸//药，就能让方圆十米的人粉身碎骨。 为什么不会波及到更大的区域呢？ 因为绯卢斯上次来已经看过了，欧文的那个店铺被他装得密不透风，墙壁的材料都用的合金。 绯卢斯如约抵达欧文的香水店。 绯卢斯热情的拍了拍店老板，对着他说：“上次我要的香水到了吗？” 老板看到他也非常的高兴，说：“我们的货已经到了，我去给你拿。” 绯卢斯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老板去仓库的时候，欧文果然从里面出来了。 欧文的表情不是很开心，并不明显塞给他了一张纸条。 绯卢斯收下了，但是却又一次给欧文一张折起来的纸币，里面夹着两根头发。 三分钟后，菲卢斯带着一瓶玫瑰味的香水，还有一张写着“15%”的纸条，离开了这里。 第62章 八分钟后，地下市场的一家香水店突然发生了爆炸。 此时的绯卢斯手里正拿着另外一张报告单。 上面写着： “基因匹配度高达90%，预计信息素匹配度能达到95%以上。” 绯卢斯丢掉了手上的那个15%的小纸条，闭上眼睛把这张报告单折成了小方块，放进了口袋里。 硝烟味和警笛声，以及人声的尖叫在地下市场中混合。 一时间，绯卢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颤栗。 第38章 杀掉欧文，比绯卢斯预想…… 杀掉欧文,比绯卢斯预想的还要简单。 简单到他几乎没有用什么花招。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间谍一旦背叛，就会对情报点产生致命打击的原因。 欧文对他毫无防备，甚至会在他进入店铺中以后,主动帮他消除监控的痕迹。 比如说借口说监控今天坏了,或者说监控本来就没好过——欧文那里进出的人最好不要被记录，欧文会想方设法的掩饰他去过的痕迹，留下来的资料也一定是能证明他是无关人士。 奇怪的是,绯卢斯现在并没有感到不适。 他反而感觉自己的身上终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从此以后不用再伪装自己,面对帮派的人不用时刻想着欧文对他的叮嘱,面对欧文也不会想着如何应付他接二连三的要求和招数。 他率先获得了自由。 这太珍贵了。 他甚至有心去想欧文拿到新的头发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是和上一次差不多吧。 但是欧文能想到，这次自己的身上被贴上了炸//药吗？ 地下市场里本就鱼龙混杂,难以追踪来往的人。 绯卢斯走出地下市场的时候，看也没有看到提姆，以提姆的机灵,应该已经走了。 就算是没走,绯卢斯没什么好怕的,提姆在首都星上也有正经工作，不用担心被查出什么来，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现场。 而且绯卢斯约定的时间，刚好就是收摊的时段，提姆在给他炸药以后，就找机会顺理成章的离开了。 绯卢斯的心中颇为自在。 欧文为了情报所做的那些措施,最终都成了帮助他杀死对方的措施。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受他的困扰了。 ———— 与此同时，有两人穿着外附机甲义肢，来到了地下市场。 如果绯卢斯在的话,那他一定会惊讶出声。 因为这两个人正是唐恩和威廉。 赶到的警察已经将香水店周围拉起了警戒带，完成了初步的现场勘察。越是凑近就能闻到一些混合在一起的莫名其妙的香味。 香水在星际时代十分受欢迎，作为没有攻击力的信息素。 威廉打了个喷嚏，虽然没有言语，但是满身都是拒绝的味道。 唐恩也摸了摸鼻子，对威廉说：“你的社会实践学分，加上这一项应该就够了。” “好吧好吧。” 威廉落了下去。 这间香水店除了门坏了，其他的完好无损，甚至没有波及其他的店铺。 威廉靠近，仔细查看里面的细节。 “现场毁坏的太过严重了，”他敲了敲香水店的墙，“用合金加固过，狭窄空间内的爆炸造成的伤害更大。” 地面上各种物体的碎片呈铺满地，浓郁的香气袭击威廉的鼻子，其中大部分颜色都是暗红色，目前有法医的便携机器人在上面工作提取dna。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碎片里究竟混合了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人的生物的遗骸，因为都已经铺在地面和墙壁上。 唐恩也对着墙壁若有所思。 一般来说不会有店铺想到加固墙，他们见过的最多是为店铺装上防弹、防激光玻璃。 ——这家香水店老板的身份值得一查。 威廉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爆炸的中心点，然后干呕了两下。 “是劣质能源石压缩成的炸/药，体型小便于携带，安装炸药的人对于这种炸药相当熟悉，也对香水店的环境较为熟悉，要不然就不会是简单的炸碎香水店的大门了。” 威廉所站的地方，他的脚下有一道道黑色的，放射状的痕迹。 “这种炸药一般矿产区的人用的多，下矿时获得劣质能源石就能在矿区直接压缩成炸/药，然后继续用于开矿。” “而对于非矿区的地方，□□炸药仍然是最方便制造的。” 威廉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唐恩给威廉递了个袋子，威廉吐在了里面，然后继续说没有说完的话。 胃酸的气味让威廉十分的难受，而且现在他的嗓子也不太舒服，他不想在这里多待。 “但一般来说，有这么大威力的劣质能源石炸//药很少见，帝国境内只有少数几个星系，因为长期采集能源石矿，技术才能做到。” “泽塔星系、缪星系，还有西格玛——” ———— 绯卢斯在自己的卧室里，打开了从欧文那里拿来的玫瑰味香水。 淡淡的香气散开，一泵细腻的喷雾散落。 落到了绯卢斯身上。 他嗅了嗅。 第63章 它确实是高级货，这点绯卢斯还是能分出来的。要知道很多香水为了成本或者其他的考量，只会选取某种事物里最突出的一两种香气/味道的化合物放进去，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受。 这瓶虽然是单一的玫瑰香，但是只专注重现这一种香气，细腻的复杂程度，好像真有一朵玫瑰在眼前静静开放。 可虽然也是玫瑰的气味，但是和唐恩的差别太大了。 唐恩的信息素是凉的，像在雨夜观赏玫瑰，或许有一点青草或者薄荷的味道；可是又是温暖的，这是在绯卢斯的记忆中相当感性的印象，来自于唐恩的体温。 他之前在虚拟世界抱住唐恩的时候，想的是如果是在现实，他会从唐恩身上榨取多少信息素。 有情绪波动的她，想必也不会牢牢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吧。 绯卢斯摸了摸自己放在胸前口袋检测单。 那张被折成小方块的纸，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绯卢斯觉得有点不放心，又把它拿了出来，确定它确实还是它，内容没有任何变化，纸张也没有缺损。 看着上面95%的数字，他的心情十分明媚。 然后他开始给这张纸找藏身之地，肯定是不能和他的那枚联邦勋章放在一起，勋章已经是过去式了，绯卢斯看到它就有些厌恶，但是又舍不得丢。 也没有其他地方好藏，最后绯卢斯把它夹在了那本信息素匹配中心的科普手册里。 里面有一行字也再次闯入了绯卢斯的眼睛。 “……基因匹配度高的人，大概率也会分化为匹配的性别。……” ——还有比他们远隔星海，最后还能相见更浪漫吗？ 他没有死在丛林法则的西格玛，活了下来站在她身边。 没有比命中注定这个词更能形容他们。 好像……他人生的前18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第39章 唐恩回到宿舍以…… 唐恩回到宿舍以后,立马就去洗了个澡。 学生的社会实践活动并不稀奇，但是在巡值的过程中遇到命案就很稀奇了。 温凉的水打在唐恩的皮肤上，包裹在作训服下是象牙白色的皮肤,但此时就能看见露出的皮肤上有明显的晒痕,比象牙白的颜色要深了一度。 被水浸湿的黑色头发披散在后背，蜿蜒勾勒她肌肉的轮廓。 水洗去了她身上的灰土与血腥气， 唐恩从浴室出来以后看了今天的日期,推卧室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绯卢斯坐在客厅里。 “明天伊丽丝结婚,你想去吗？”唐恩想了一下问。 绯卢斯坐在沙发里,正在摆弄他的光脑,听见唐恩的话，他有些意外,虽然绯卢斯已经知道了伊丽丝有未婚妻。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已经发生了许多的事。 就比如说伊丽丝从明天以后就有家有室。 绯卢斯想起来,伊丽丝和她的未婚妻匹配度很高,那天他和唐恩遇到伊丽丝约会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很愉快。 现如今绯卢斯得知了他和唐恩的匹配度很高，不免对伊丽丝的婚礼也有了好奇。 “我去不会显得突兀吗？”绯卢斯问。 唐恩走过来拿餐粉罐，说：“不会，伊丽丝请了很多人。” 伊丽丝的婚礼布置，唐恩有派人过去帮忙，因此对伊丽丝婚礼的规模也有认识。她想要体现自己的人脉,想要炫耀自己的妻子,婚礼毫无疑问是个顺理成章的机会，能够满足她的愿望。 也就是说去的人越多，伊丽丝越觉得自己有面子。 唐恩和伊丽丝已经认识太久了,六七年相处的时光，足够让唐恩彻底了解伊丽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让唐恩的脸上有一点点并不明显的笑意。 唐恩穿的是浴袍，她俯身的时候，绯卢斯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 她湿漉漉的头发，在茶几的玻璃面上扫了几下，留下了一团水渍。 唐恩随手用茶几上的卫生纸把水擦干了，抬头看到了绯卢斯害羞的模样。 长期在男女性别不分明的abo世界，唐恩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女性性征，毕竟有很多b和o喜欢往她身上靠，貌似图的都是她宽阔的肩膀。 唐恩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 她没什么感受。 当然从客观角度评价，她算得上是好身材，并非明显前凸后翘夸张的f杯或者超百臀围，而是生机旺盛，身体强健。 如果唐恩没有自己的道德观，身体作为廉价的获得多巴胺的道具非常划得来，甚至把性吸引作为控制他人的手段也最直击人的欲望，包括她现在想到这件事，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当一件事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的时候，她愿意站在好的一方。 仅此而已。 唐恩撩了一下自己垂落的头发，把卫生纸丢进了垃圾桶，随口打趣道：“在虚拟世界的时候，没见到你这么害羞。”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绯卢斯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 唐恩一说他一细想，脑海里都是他后来慢慢冷静后感觉到的触感，以及唐恩拆开了他的双手，拎着他的后衣领的脱离她身体样子。 第64章 他反而觉得那样的唐恩十分的性感。 唐恩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事，她走到玄关那里打开柜子，拿了一把糖果。 “你吃糖可以从这里拿。” 绯卢斯愣了一下，看着她的动作伸出了手。 一把五颜六色，各种口味的糖就落在了菲卢斯的手心，晶莹剔透的糖纸像冰捏成的糖霜。 “这是给我的？” 唐恩点头，她转身去泡餐粉了，“你刚才是不是吃糖了，我闻到你身上有股甜味。” 绯卢斯差点把手中的糖果捏碎。 “……” 好像是快一个月了。 他的发/情/期，又快到了。 唐恩今天处理爆炸案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她还得把威廉送回宿舍才能回来，打算喝完餐粉就去睡觉。 “师姐，我想抱你可以吗？” “不可以。” 唐恩拒绝。 但是绯卢斯已经从背后贴了上来，这次唐恩没有纵容，伸手推了他一把。 “那师姐命令我做点什么吧。” 绯卢斯没有任何气馁的模样，反而精气神很充足。 唐恩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绯卢斯看出了她的迟疑，立马追加话语，“什么都可以的，师姐。” 唐恩突然笑了一下，说：“我比较想知道，你在虚拟世界抱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她开始有点好奇了。 虚拟世界里没有信息素，也就是说那天绯卢斯的行为确实是他自己的意志。 唐恩这几天偶尔也会想起这件事。 虽然她能理解绯卢斯是在吃醋，但她不理解在没有信息素的催化下，绯卢斯究竟是在想什么做出了这样过激的行为？ 刚才她已经用言语试探过一轮了。 绯卢斯要真的想找点事情做，那不如缓解一下她的好奇心。 绯卢斯刚刚缓解下来的情绪，一时间又涌了上来。 或许也有发/情/期即将到来的原因。 绯卢斯攥紧了拳头放在嘴边。 曾经那种把自己剖开，展示给唐恩观看的羞耻感又涌上了心头，可这次他的体验感受分明—— 甚至说，在唐恩的声音落下，他强制自己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时候，回溯自己当时的所思所想，都让他有既羞耻又畅快的感受。 那种被人抓住痛点，以至于要把自己的外壳层层剥开的感受。 至少前面活了18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令人咬牙切齿的爱好。 “唔……” 绯卢斯发出了犹豫的声音。 唐恩看着绯卢斯用拳头挡住了嘴，他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有时候没有道德感确实是这样的。她认为自己只是问了一个普通的，略微敏感的问题；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羞于启齿。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火，于是说：“不回答也可以。” “我在想，‘师姐’比‘学姐’近。” 绯卢斯咳了一声，似乎是被自己呛住了，“然后就头脑一热。” 他们在这里讨论这种事情，真的很奇怪。 但是在场的两个人显然没有丝毫的自觉。 “……师姐，那你在想什么。” 绯卢斯终于问出来这个问题。 不过他的期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我在想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全身的肌肉都很硬。” 唐恩转身去洗了杯子。 “我像被石块砸中了。” 绯卢斯：…… ——那他下次改进？ 唐恩偏头，对他笑了一下，很有朝气，像是狼笑，终于是符合了她20岁的年纪。 绯卢斯感觉心脏猛然被砸了一下。 他意识到，他和唐恩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就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他终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虽然他不知道这丝希望从何而来。 唐恩把洗好的杯子放回，说：“今天我和威廉遇到了一起地下市场爆炸案。” 她用手指梳了一下头发，“很有趣，但现场有些恶心，威廉吐了一袋。” 唐恩再次回头，看到绯卢斯就不再是刚才欣喜的模样了，他变得有些不安。 “你们……受伤了吗？” 绯卢斯问。 “没有，只是社会实践的例行巡查。”唐恩不动声色，擦干了手指。 她没有再说威廉后面说的那些话。 绯卢斯的不安似乎消退了一些，他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问：“社会实践是什么？” 唐恩：“任用学校的学生当社会免费劳动力，军校生就经常被分配巡查之类的工作。” 她再次看着菲卢斯笑了一下，但是这次的笑容却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你们现在还是一年级，应当等到升二年级的那个假期的时候，就会有社会实践了。” 绯卢斯“哦”了一声，看起来是明白了。 ———— 第二天，唐恩按照平常的作息起床。 只是这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 绯卢斯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穿着一袭长裙的唐恩。 她的脸上化了妆，黑发白肤红唇蓝眼，绝对明艳的对比色彩在她的脸上相得益彰。 第65章 两枚八角星的耳坠在她脸颊两侧，通透有猫眼光的蓝色宝石耳坠镶嵌在八角星的中央，与她的一双眼睛形成了恒定的形状。 她的一头长卷发似乎变得更卷了一点，有被精心打理过造型。 唐恩看了一眼她身后，说：“拿去穿。” 绯卢斯看到桌子上放置着一套男式的西装。 他这才想到，出席婚礼貌似是要穿着正式一些的。 第40章 唐恩看见绯卢斯不知…… 唐恩看见绯卢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穿上吧，过会儿我们就要走了。” 绯卢斯有些许无所适从，但还是去换上了衣服。 西装不比作训服,作训服修身但是不贴身,以合身和方便行动为主。 但世界上不会有一件礼服是为了舒适存在。 绯卢斯穿上以后总有些别扭，但是镜子里的他确实是好看的，唐恩看了他一眼,夸赞一句：“不错。” 唐恩鲜少对绯卢斯的外表评价,因此得到她的肯定,绯卢斯也不自觉站直了一些,让自己的体态看起来更好看。 伊丽丝的婚礼上人来人往，艾莉希亚的金发太过耀眼,她忙得在场地里的移速像是在飞，另外还有一些唐恩不认识的人，应该是素未谋面的新娘的家人。 绯卢斯紧紧跟着唐恩,迎接唐恩的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胸口带花,满脸堆笑。 “坎贝尔小姐，这边请，哈哈。” 他是新娘的父亲。 “这位是——”他看向了绯卢斯。 “这是我们一个学校的同学。”唐恩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说了几句恭贺新禧的话。 中年男人看起来十分的荣幸，连忙把他们两个人引到同是军校学生的那群人里，一边走还在和唐恩交谈,投其所好,吹捧第一军团。 唐恩有没有真的被讨好，绯卢斯没看出来，他们一来一回的交谈倒是看起来不冷场。 绯卢斯看到了奥斯卡和威廉,这才放松下来。 奥斯卡正在吃水果，他吃的津津有味，眼睛还在时刻看着周围，看到了绯卢斯和唐恩就向他们挥手招呼。 而旁边的威廉，脸色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像来参加葬礼。双手抱胸，一言不发。 唐恩看向了奥斯卡的方向，中年男人也察言观色立马说：“坎贝尔小姐，我先去忙了，招待不周请见谅。” 婚礼的奢华确实超出了绯卢斯的想象。 轻薄有光泽的布料作为会场的装饰，在墙壁的阴影处层层叠叠，即使那里是不会有人去的地方；打扫机器人在人群中穿梭，实时清理掉一些影响人走路的垃圾；服务生穿着统一的制服，手里捧着盘子上面放着各色酒水；白色的栀子花和其他鲜花插满了花瓶，有的被客人折下来插在宠物狗身上做装饰。 即使是在现在，宴会还没有真正开始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掉落了诸多食物和酒水饮料。 绯卢斯并非没见过奢靡的场景，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荆棘之丛的红房子的感受。 那如同女beta说的，所有人穿着干净华贵的衣服，高档的香水和花朵妆点大厅、走廊和娇笑着的工作人员。 简直不像在西格玛，他此前认识的红灯区从来都不是那样，他甚至在怀疑刚刚穿越的那道门是不是传说中的虫洞，将他传送到了传闻中的天国。 现在给他的感觉也类似。 还有人想要向唐恩示好，但是她坐到军校生那边以后，一个个身材高大的学生多多少少给人压力。 学生里未尝没有想和唐恩套近乎的人，这些学生也有诸多是军部和政客的子女。 他们才算一伙的。 伊丽丝也看到了唐恩，此时的她意气风发，过来十分周到的和他们都打了招呼，然后对唐恩说：“过会儿来我的伴郎伴娘团吧，我希望你也有参与。” 唐恩说：“好。” 奥斯卡拉了拉绯卢斯，他们三个人是“无人问津团体”。 绯卢斯看向他。 伊丽丝的到来刚好也带来了一些其他的无关人士，他们借这个机会，恰好的和唐恩说话。 奥斯卡在学校里靠卖情报和接单刷分赚钱，显然家里没有那么富裕；威廉的家庭情况似乎比奥斯卡好一些，但是也成天泡在实验室缺少交际。 “快吃点。”奥斯卡说。 绯卢斯拿了几块水果，但是没有去碰酒。 威廉的面前倒是有一杯喝了一半的酒，突然有个人敲了一下威廉的椅背说：“恭喜你威廉，我听说你又申请专利了。” 威廉“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 那个人脸上笑嘻嘻，但是绯卢斯能看出来他怒意渐起。 奥斯卡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在路过的服务生的盘子上拿了一杯酒，和对方碰了碰，“别和技术工种计较，他没情商。” 那个人看见奥斯卡一口喝了大半杯，脸色才缓和了一些，然后拂袖而去。 威廉木着一张脸，明显还有些懵，问奥斯卡：“我刚才哪里说错了？” 绯卢斯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对方来套近乎，但是威廉没有用相同的方式还回去。 奥斯卡摇头，“你还是太年轻。” 这种话奥斯卡说起来有些滑稽，毕竟他和威廉同岁。 第66章 威廉把剩下的酒一口气也喝了，看到坐在另外一边的唐恩身边的盛况，说：“抱歉，让你帮我打圆场，还是我站的不够高。” 唐恩一个偏头，就可以让宴会的主人识趣主动找借口离开，但是威廉礼貌的回答谢谢，却要被迁怒。 “我觉得她也不享受这件事，”奥斯卡说，“师姐只是很懂那些人的礼貌。” 唐恩对于自己人的关心是这些社交礼仪无法比拟的。 大到帮他们打通关节，小到昨天给威廉带垃圾袋。 “我没有嫉恨她，只是恨我自己，还有平等的讨厌那些人。”威廉说。 绯卢斯也顺着威廉的目光看向了唐恩。 虽然他们隔了不到两米远，但是仿佛是在不同的世界。 唐恩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身边站着五六个人。她游刃有余的应付所有人，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回答，于是谈话的走向自动筛选了一些人。 “皇帝陛下的继承人三皇子阁下......” “联邦的总统是由投票选出来的，每个地方还有自治权。” “上次立储......为了一个o，波及不少人，啧啧。” 唐恩知道他们表面上是在聊皇室的八卦，其实是在攻击帝国的制度，深挖则是在支持各大军团割据自治。但是由于说出这些话的都是年轻人，以及她的身份，所以他们才会在她面前吧这些当做玩笑讲出来。 这群人精就等着她说出什么确定性的话——那证明她的城府不深，就能顺水推舟把她推成领头人，推成新一代的改革出头鸟。 如果不是这个选项，他们也想等唐恩和他们一起嘲笑皇室的八卦，来观察坎贝尔家族新一代的立场和军部是否紧密。 所以她的态度相当暧昧。 听他们说的时候兴趣盎然，但是始终不明确表态。 旁边的人一开始看她的神色，认为自己的话得到了赞同，但是过了一会儿始终听不到她的话，于是又有些没底，最后终于悻悻地说：“皇室终究还是帝国的象征，私生子和桃色新闻不断，有些联邦人也会上帝国的星网，真是丢脸丢到全星系了。” 唐恩这才微微点头。 但是此前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眼下会场的音乐一变，婚礼要正式开始了。 围绕她的人也不得不入席。说到底这里还是伊丽丝的婚礼，他们需要给主角最基础的尊重。 唐恩看了看她周围的绯卢斯等人，抬起了二郎腿，笑着说：“不错啊，这次没被其他人抢了位置。” 威廉：“这是在夸我们还是骂我们。” 奥斯卡：…… 绯卢斯：…… 绯卢斯：“咳，应该是夸吧。” 当然是有人想挤开他们三个人的座位的，用的招数有文有武。武是突然坐下强行挤开，但是三个年轻军校生有提防的情况下很难成功；文是温和的问“可以让我坐一下吗？”，看似是礼貌的打算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但是往往是有坐无还。 奥斯卡已经破解了这样的招式，同样油滑的言语应对；绯卢斯礼貌但是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直接的拒绝，这种人还愿意装就代表他们不愿意起冲突，他深谙这种欺软怕硬的作风；而威廉就装聋作哑，当做自己没听见也不会说话。 唐恩站起来说：“我先走了，过会儿回来。” 见证人走上了讲台，压下了全场的喧哗，开始念写好的台词。 “在神的见证下，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的婚礼。......” 绯卢斯对于牧师的话筒所拥有的沉寂魔法惊叹不已。 而后不久，新娘挎着他父亲的手臂，踩着红毯缓缓走来。她的裙摆十分巨大，沉重的拖尾在她的身后移动。 她姣好的面庞在朦胧的薄纱下，在阳光的晕染下透露着幸福的光辉。 忙了很久的伊丽丝终于再次现身，她的脸上也同样是幸福的神色。 “我们的新人，有着85%的匹配度，或许你们愿意分享一下相处的细节？” 虽然提起匹配度稍显刻意，但是数值让宾客们惊讶震惊了。 新娘先接过话筒说话了，她看起来有些羞涩但是十分雀跃，“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那时我和丽素未谋面，但却很有默契，我们有心电感应。” 第41章 绯卢斯的身体不…… 绯卢斯的身体不由的向前倾。 台上的伊丽丝笑着看自己的妻子,新娘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说：“我们不管在哪里，都能与对方心意相通。” 伊丽丝说：“我的妻子真的非常可爱,她现在心里害羞得想要逃跑。” 讲台旁边,艾莉希亚和唐恩站在一起，艾莉希亚带头开始鼓掌，于是场地里的掌声就如潮水般渐起。 唐恩双手抱胸,慢了一两秒,脸上的笑似乎还带着赞叹。 牧师继续下一项。 “……那么,我在此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请为对方戴上戒指。” 唐恩和艾莉希亚上台，送上了她们的结婚戒指。 台下的人讨论声爆发。 绯卢斯看着台上的四个人,目光在那对新人和唐恩之间流连。 他和唐恩如果可以结合，会不会获得比现在更热烈的欢呼的掌声？他们也会一起被宾客簇拥，然后被真挚祝福,感叹：“天作之合！” 第67章 “85%的匹配率,他们生的孩子一定很优秀。” “以后上流社会又要多一家贵族了。” “当o可真好,以后她就只用待在家里看好孩子，等着伊丽丝挣军功了。” “哈哈。” 这场婚礼宴会，一直到下午才散。 唐恩带着绯卢斯回学校的时候，也顺便把奥斯卡和威廉一起带回去了。 “这么高的匹配度很少见，他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奥斯卡对新人的匹配度还是津津乐道。 威廉看向了旁边。 刚才宴会上的话，他们当然也听见了。 说不定明天就能在星网的热搜上看到“85%匹配度的情侣婚礼”词条。 唐恩当司机开飞梭,她看着路况,却说： “不一定。” 绯卢斯猝然看向她问：“什么不一定？” 唐恩脸颊旁边的那颗蓝宝石，和她的眼睛依然很吸引人，她乌木一样的眉毛边缘清晰,眼睫毛也是轻缓的圆弧。 “不一定会幸福，”唐恩启唇重复，“信息素不代表一切，beta应该最能体会这一点。” 没有等绯卢斯说话，威廉就已经开口了。 “可是有一个匹配度高的配偶，对于贵族而言是必要的。”威廉说。 只有高匹配度的ao结合，才能够最大的延续家族优秀的基因，下一代才能更强；下一代的家主更强，才能保证家族的荣耀继续延续。在和平的时代，倚仗的是一代代站在前人肩膀上的累积，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绯卢斯看着唐恩反应。 唐恩只是在闲聊，她似乎根本没想过和威廉讨论关于家族利益的事。她听到威廉的话笑了笑，“你在想起艾莉希亚的时候，会想起她信息素的味道吗？” 威廉沉默了。 威廉脸上浮现的难过。 绯卢斯这才意识到，或许对于威廉来说，信息素是他和艾莉希亚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会，我闻不到。”威廉半晌之后才说话。 唐恩没有戳人痛处的自觉，她继续说： “艾莉希亚也闻不到你的味道，但是她还是爱上了你。” “我不觉得那是爱，她换过多少伴侣难道你不知道吗？” 威廉这么说着，却率先结束了对话，“好了，我不想说这个话题。” 唐恩微微眯起眼睛。 绯卢斯和奥斯卡不敢插入他们的对话，但是既然这个话题结束了，绯卢斯开口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也是他最近比较关心的事。 “呃，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刷分？” 毕竟他还想着赶紧刷完分，好进入人数更多模式的战场。万一他的分不够，去了输几次分就被扣完了，那就不好了。 奥斯卡说，“这周我完全有时间！” 威廉刚才情绪爆发，现在看起来却比此前在宴会上更放松。 他在宴会上的时候像一根紧绷的线。唐恩的那些话，终于把他这个充了快一天的气球直接扎爆了。 “我也有空，我们一起。”威廉说。 绯卢斯若有所思地看向唐恩。 果然唐恩一点气都没生，嘴角有一丝笑意，还瞥了他一眼。 回到宿舍以后，绯卢斯问：“师姐，你是故意激怒威廉吗？” 唐恩在拆自己的饰品，她的眼睛随意的看着宿舍里的某一处，语气里透露着悠闲，对绯卢斯说：“算是吧。” “他和艾莉希亚的问题迟早要解决。” ——她不想失去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他们对她都很重要。 唐恩摘下了一只耳坠，握在手心。 “不管是和好还是彻底放下，我都会推他们一把，他们这些拧巴的感情没有说开，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她和艾莉希亚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在这期间她们都会在实习战场积累经验，而威廉三年级也会奔赴前线，比起到时候两人见面在战场上爆发造成严重的后果，唐恩宁可选择在这个时候，在学校里，挑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绯卢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停顿了一会儿问： “所以师姐你认为信息素匹配度重要，对吗？” 唐恩看起来似乎稍微认真了一点，眼神看着他说： “不。” 她看着他，把另外一只耳坠摘下，将它们放到了一个盒子里。 唐恩的眼睛明亮而清晰，可那些在更深处的想法，她从来都不会表达出来。 她是安慰绯卢斯和威廉，才说“不重要”，还是她本人真心觉得“不重要”？ 绯卢斯也不知道。 毕竟唐恩现在还以为他是beta，有可能误会他和威廉有相同的心结，所以用这种话来安慰他。她对他的照顾，绯卢斯能感受得到。 而她撒谎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绯卢斯已经见过几次了。 唐恩撒的谎全都是对方想要听的话，而且从未有任何神色上的异常。 但是绯卢斯非常希望从她嘴里听到…… 听到那些贵族关于匹配度的考量。 再说了匹配度本来就与幸福挂钩。难道还会不是吗？会有人愿意放弃下一代人的优秀基因，而选择一个爱的人吗？除非匹配不到合适的人。 匹配度高两人会互相吸引，被吸引的双方也会无可自拔的爱上对方。 第68章 这是基因与幸福的双赢，甚至还会提高夫妻二人的社会地位。除了唐恩，所有人都那么说。 伊丽丝在婚礼上，刻意公布这一点，也是佐证。 绯卢斯偏过头，他说：“这身衣服，我洗过以后还你。” “好。”唐恩点头。 绯卢斯走过唐恩。 唐恩闻到了他身上有一点点糖的甜味，只有一点点，像偷吃了一颗糖的量。 她回了自己的卧室，客厅里留下了绯卢斯。 绯卢斯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今天婚礼上的细节。 如果说—— 如果他进了基因库，唐恩匹配到了他。之前95%的信息素匹配度，坎贝尔家族不会由着唐恩胡来。 他会成为坎贝尔家族的一份子，像今天那个新娘一样，因为他们的匹配度，而成为生下下一任坎贝尔继承人的父亲，从此一辈子呆在首都星。 过上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安定生活。 过上被所有人羡慕生活……吧？ 绯卢斯是毫无疑问的社会底层人士，甚至比一般的底层还要底层，他的父母甚至没有合法身份，而他自己几乎一出生就是孤儿。 上流社会的生活，原本是他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他是为他们提供体验的那类人，是在荆棘之丛看着那些有钱人过来消费的人，让他们感到舒心的人，是被他们使用的人。 他当时第一次走进荆棘之丛的内部，头一次理解了女beta跟他说的话。 以至于他被水晶灯折射的明亮光芒刺得流下了眼泪。 女beta为什么会如此痴迷于用外貌来攀附他人？因为真的有可行性。只是很遗憾，她不是omega，也没有在自己最好的花期，留住一个愿意为她赎身的人。 ——毕竟去那里的都是嫖//客，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有良心呢？ ——“如果你是omega，那路将会好走的多。” 曾经女beta说过的这句话，又再次突兀地回荡在绯卢斯的大脑里。那个时候的绯卢斯不理解，但是今天参加了伊丽丝的婚礼，他理解了。 确实好走得多。 甚至没有任何的阻力，所有人都会祝福她、他—— 绯卢斯沉默地面对着那身西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期待的。 无孔注射的omega抑制剂，就在他的手里。 那种蜜糖一样的香气，像工业糖精勾兑的饮品，或许廉价，但是足够的甜，也足够致命。 ——他都快忘了他的腺体经过改造，能让标记他的alpha，产生o对a的类似的依赖性。 剥夺一个人自主的权利，确实和谋财害命差不多。 绯卢斯轻笑了一下，他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 幸福和地位就在眼前。 他爱唐恩，而他抓不到的唐恩也会爱上他，那他和唐恩就是天作之合。 绯卢斯随手把抑制剂扔到了床头柜，摊开手，握了一下拳头，自言自语。 “你会成功的。” 第42章 唐恩想起来了自己幼…… 唐恩想起来了自己幼年的时候。 是真正的幼年期,而不是这个星际时代的幼年。 ……她都糊涂了。 那应该称之为童年。 只有星际时代才习惯把它称为幼年期，听起来真不像在形容人，应该用在兽类的身上才对。 那些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已经褪色了,成了一些斑驳不堪的黄色斑点,她依稀记得家里有个葡萄藤架。 每到夏天葡萄的花开的时候。 每到秋天葡萄成熟的时候。 就会有一种香气。 那种香气也许并不存在，毕竟是在室外，秋高气爽的时候,又有谁会闻到离自己头一米高的葡萄架上葡萄。 所以那种香味应该是大脑她带来的幻觉。 是一种好吃的幻觉,会吸引来黑色的木蜂,各色的鸟儿,以及如扬尘那样多的蜜虫。 唐恩在黑夜中睁开了眼。 现如今那种散发诱人味道的甜香，似乎又萦绕在她的鼻尖。 唐恩的手搭在脸上,她抬手中指过了鼻子，闻到了熟悉的飞梭内的香水味。 ——所以不是她的嗅觉出错了。 唐恩的手滑了下去，叹了口气。 有一种饥饿的情绪正在她体内蔓延。 由于她平时基本上没有情感波动,所以她很明确知道这股情绪来的不正常。 而那股香甜的气味,细细分辨。 是她从绯卢斯的身上,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 这还是绯卢斯彻底的、完整的第一次经历发/情/期。 从身体里蔓延爬出的酥麻痒意，在没有抑制剂的打压下，飞速爬满了他的身体。 绯卢斯只能联想到他被教官罚蹲半小时后，那已经麻掉的双腿，然后这样麻掉的身体又浸泡在了热水中，以至于让他丧失所有力气。 又或者说像是发着烧晕过去,然后再在饥饿中醒来的感受。 长期使用抑制剂会导致发/情/热更加汹涌到来。 绯卢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起初只有热,但是由于非常奇怪的感受，绯卢斯只能团成一团，每当他用手在自己的腿上留下了红痕,痛意就能够让痒意退却几秒。 第69章 绯卢斯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另外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腿。 他好像终于理解了，以前无法理解的那些怪异响声。 情/欲的感受并不是舒服，而是一种钻心彻骨的煎熬，以至于让人发出痛苦的声音。 可是它又不令人疼痛。 所以甚至无法嚎叫出声，也无法让他哑口无言。 他想要找把刀。 把刀刺进身体。 把那些在身体中四处爬行的血液，通通放出来。 而在他坐起来的时候，才感受到额头的一阵凉意，他出了一身的汗，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有那么一丝难以启齿的潮湿感觉从某处鬼祟的爬出来。 就在此时，房间门锁转动的声音“咔哒”。 绯卢斯如同惊弓之鸟。 可是他仅仅像上了岸的鱼，无力地抖了一下，就感受到了身体自发的狂喜。 它好像知道，它要等的人来了。 来的人在黑暗里，有着玫瑰的香气，雨夜的冷意似乎也变成了青草潮湿的腥气。 她在黑暗中，在甜香的包裹中，来到了他的床边，准确无误地掐住了他的脸。 “我和你的匹配度，是多少？” 绯卢斯感觉到了她手掌的温度温凉，她手指带来的隐晦的痛意让绯卢斯清醒的一瞬，然后又因为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而沉沦。 “师姐……帮我……” 唐恩的声音始终冷静。 她说：“报告在哪里。” 第43章 绯卢斯的身体软了下…… 绯卢斯的身体软了下去。 只用这一句他就已经明白了。 对啊,唐恩怎么猜不到呢。 巨大的慌乱袭击了绯卢斯，可是他不知道唐恩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仍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唐恩只把他的发/情/热,当做是一次偶然,是他不小心算错日期的偶然。 “什么匹配度......” 绯卢斯抬起软弱无力的手臂，搭在唐恩的手上，想要推开。 “师姐,对不起,我……用了太久的抑制剂了。” 周围仍然是漆黑一片,唐恩感受到了虎口有浸润的濡湿凉意。 绯卢斯哭了。 不需要光源的辅助,唐恩的大脑里就能自动联想他此时泫然若泣的模样。 唐恩的一只膝盖压在床上，她的脸颊更贴近了绯卢斯的脸一点,以至于绯卢斯现在能感受到她灼热的呼吸，以及她愈发靠近的身体。 唐恩坐在了他的身前。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唐恩的手滑过了他的身体，把他蜷缩的身体掰开,她的声音很低,很冷静。 绯卢斯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此刻唐恩温凉的手就像是滑过他身体的流水，每到一处地方，就扑灭了一道灼热的火苗，让他的想要燃烧起来的身体冷却了一点。 绯卢斯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叹息，肢体想要追着她的手。 可是她的手浮在皮肤之外，薄薄的睡衣之上。 “是谁派你来的。”唐恩的另一手松开了他的下巴,顺着他的下颌线划到了他的脑后。 绯卢斯感觉到她的那只手微微施加力量,他们的额头就碰到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唐恩始终那么冷静？ 她难道一点都不为所动？ 绯卢斯喘息着，他的小/腹已经有了一种酸痛感,但是当唐恩轻轻抚摸但按压他的腹/部时，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受。 那种感受在提醒他，他的腹/部是因为发/情/期，为了制造一个合适的环境被入侵，所以才会发热、舒张、紧张。 它已经不听话的做好准备了，甚至在唐恩隔着衣服、皮肤、内脏，按压到它的时候，给他反馈了欢愉的酸楚，让他大腿附近的肌肉已经无法遏制的痉挛了起来。 “师姐......” “是巴特？”唐恩在大脑里整理着线索，“还是联邦？” 地下市场爆炸案，查出来店主的身份信息有问题，是联邦人。虽然因为人死的很彻底，而且店铺也毁的很彻底，所以没有查出来他和绯卢斯有什么关系，可是那天绯卢斯的反应，还有来自矿区的特色炸药，让唐恩即使没有证据，也有一种冥冥的直觉确定这些事都和绯卢斯有关。 绯卢斯的身体猛然在在她的手底下抽搐了一下，淡淡的麝香气息散开。 绯卢斯的头向后仰去，在她的手心一重。 唐恩这才想起来他的身体似乎格外敏感。 ——他现在是张着嘴还是咬着唇？ “你炸了联邦人的间谍据点，大概率不是他们的人了吧。”唐恩的手摩挲着他的头骨，她一只手就能握住他的后枕骨。 绯卢斯似乎冷静一些了。 他吐出一口气，“如果想要拒绝我，请不要这样说我。” 黑暗里传来了唐恩的一声笑。 绯卢斯现在也看不到任何的光，他为了而防止被其他人看见，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半夜的校园同样漆黑一片。 绯卢斯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唐恩逗笑了，发出了疑惑地一声“嗯？” 唐恩的另外一只手离开了他的腹/部，摸了摸他的脸颊。 第70章 “到底是谁拒绝谁，绯卢斯。” 绯卢斯的心头一紧。 “我这两周几乎都不在宿舍，你在干什么？” 绯卢斯的咽喉紧绷。 ——他在，上课、联系同学、和队伍一起刷分，谋划杀欧文。没有唐恩在宿舍的日子，他甚至过的比以前更自在。 唐恩的声音带着一种不温不火的笑意，“为什么在我喷完除嗅剂以后，你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他无法辩驳，他无法不觉得唐恩是即将吃掉他的猛兽。 “为什么会在主动抱我的时候浑身僵硬？” “为什么除了别人亲近我的时候，你其他时刻都无动于衷？” “为什么刚才那么抗拒我，还要我把你掰开。” “难道不是你主动发散信息素勾引我？” 唐恩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冰冷锋利，直接割开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绯卢斯的伪装，让绯卢斯在她的言语下瑟瑟发抖。 “绯卢斯，不要把自己骗过去了。” 唐恩松开了他，她仁慈地说：“告诉我，你的抑制剂放在哪。” 绯卢斯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掉落在了床上。 他说：“我爱你。” 他的心脏，这次才真的为她怦怦跳。 绯卢斯泪流满面。 唐恩看不到，她只能隐约感觉到绯卢斯悲哀的情绪。 “绯卢斯，你只是留恋被平等相待的感受。”唐恩说：“你交的朋友很好，我听威廉说了，都是很可爱的后辈，这段时间没有我，和他们在一起你也同样快乐。” 她坐在床边，语气里似乎有些欣慰。 “你不会选择做一个贵族太太，从此老死在首都星，成为生育工具。” 绯卢斯躺在床上，没有动。 发/情/热短暂地离开了，但是它还会再来。 唐恩还在说话： “所以你不仅准备了抑制剂，还会把它放在你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唐恩的脚稍微踢了一下，就踢到了绯卢斯的床头柜。 “咚”的一声，在黑暗里很响，他们两个人都听见了。 “你太可怕了。” 绯卢斯说。 “过誉。”唐恩眯起眼笑了笑。 第44章 唐恩是个很可怕…… 唐恩是个很可怕的人,这是公认的事实。 她是压在这代天才头顶之上的阴影，不管是出身还是才能，都是帝国,乃至整个星系里最顶尖的那一批。 她高达sss级的精神力与体质,代表她可以继承星际最顶尖的超s级机甲，甚至完美驾驭，完全不用担心被反噬。 她会是第一军团的继任者,未来首都星系旁的加玛、德尔塔、泽塔、伊普西隆四个星系实际的掌控者。 会是首都星最有力地拱卫,也有可能是吞噬首都星的未醒之狮。 现在是狮子的休闲时间。 她会在自己的领地里漫步,无所事事地打盹,和群里的其他狮子打闹。对于偶然路过的猎物，也只会端详一番。因为她从不缺食物。 这样的生活又怎么不悠闲美好呢？ 会让人忽略了狮子的危险,只把它当做体型巨大的大猫。 甚至她会包容冒犯她爬到她身上的小东西，偶尔也会逗乐其他人。 不过因此而放松警惕的人，大概就会在某次丧生狮口了。 唐恩离开了绯卢斯的卧室,临走前低声说：“你可以搬离这里了,心理治疗师说你有非常强的求生意识,也很想开启新的生活，非常配合治疗，恢复进展很不错。” “我不会把你omega的身份告诉别人，你有能力为自己挣一个前途。” ———— 在住进唐恩的宿舍一个多月后，绯卢斯又搬回了一年级宿舍。 和他一起搬回一年级宿舍的人，还有兰伯特。 正如开学时唐恩和艾莉希亚所交谈的,上军校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不管他们是什么专业，未来都会是上战场的军人，每天的早训晚训必不可少。 以为自己挺过了新生试训就能万事大吉的人,在连续一个月的上课+早训晚训双重折磨后，终于熬不住退学了。 军校的录取分与录取条件本就高，即使退学，也有大把大把的学校愿意接收他们的学籍。 所以一年级的宿舍终于够用了。 兰伯特和绯卢斯搬着行李箱打照面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兰伯特愣住的原因，是因为绯卢斯好像瘦了一些，眼底下还有些青黑，像昨夜没睡好。 绯卢斯则是没料到和兰伯特撞上。 兰伯特很快稔熟的拍了拍绯卢斯的肩膀，“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太恐怖了。”兰伯特赶紧下楼。 绯卢斯没有追上去，但遗憾的是，他出了宿舍之后兰伯特居然在等他。 兰伯特在三年级宿舍里，和艾莉希亚住了一个多月，把他压抑坏了，看到绯卢斯慢悠悠的下来，他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三年级的怪胎待在一起了，”兰伯特狠狠地吐槽，“艾莉希亚精力充沛的像个疯狗一样。” “她早晨的时候早训拖着我去，上了一上午的课以后，居然还能再拖着我进模拟战场，晚上晚训完了以后，还要继续和朋友一块加练！” 第71章 “我的天啊，她还是人吗？周末更是一天4场，场场不落。” 绯卢斯只是看着兰伯特，他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脸上连模仿唐恩的笑意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兰伯特只是想发泄情绪，“我们进了36人场的模拟战场以后，输了。她居然还对我抱怨，说那场的指挥得很差劲。” “笑话，那可是帝国的公爵儿子当司令。” 兰伯特讲到这里卡了一下，“而且又不是我这个新人指挥，我只是个小队的队长，而且再怎么样指挥系都比作战系的人指挥的好。” 他看向了绯卢斯寻求他的认同。 “绯卢斯你说呢，唐恩这段时间到指挥系旁听了，而且她也参加了10人以上的团队战。” 绯卢斯豁然抬眼看向他。 ——他……不知道这件事。 他和她一个宿舍，他居然都没有问过唐恩最近在干什么？唐恩确实说的没错。 去指挥系旁听、参加大规模的模拟战场，这种事而连兰伯特都知道了，显然唐恩也没有刻意要瞒着。 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专注提高自己，丝毫没有想到唐恩，也没有想了解她的消息。甚至他还和奥斯卡和威廉在一起，只要他问，他们一定会告诉他的。 “我还没有去过36人场。” 绯卢斯说，“我去了才能知道。” 重新回到了一年级的宿舍，卡普热烈欢迎了他，甚至还在宿舍的客厅里装饰上了丝带和拉花，另外把夏诺也拉来了。 在卡普看来，一年级去三年级住，本来也只是权宜之计，现在一年级都回来了，绯卢斯也回来也很正常。 绯卢斯回来搬的行李，倒是比过去的时候要多。 卡普和夏诺搭了把手，帮忙收拾宿舍。 卡普收拾到了一个糖罐，问绯卢斯：“这是什么？闻起来甜甜的？” 绯卢斯说：“是唐恩给我买的糖。” 他走过去拿过了那个糖罐。 思索片刻后，他把糖罐打开，分给卡普和夏诺一人一把。 ——绯卢斯从来没有给别人分享过什么。 因为绯卢斯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但是现在他觉得把糖放在他们手里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某物危机感。 他还挺喜欢甜味的。 曾经甜味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第一抹亮色。 而现在他把甜味分享出去。 卡普看起来很开心，他喜欢吃甜品，自然也喜欢吃糖，甚至还看出了糖的品牌。 夏诺大概是没想到绯卢斯会塞糖给他，拿着那一把的糖不知所措，“都多大了还喜欢吃糖。” “你不要都给我。” 卡普给他比了一个通用友好手势。 绯卢斯嘴角微微翘了翘，此时的笑意是真实的。 “教官之前说，要选拔去联赛的人，你们知道选拔途径和标准吗？”绯卢斯问。 他之前虽然说想去，但其实一直在消极怠工。 连选拔的途径和标准都不知道。 夏诺因为卡普想要糖，反而不想把糖给他了，把手举得高高的，和绯卢斯聊天。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主要就是通过模拟战场的分数，分数越高越有希望，在模拟战场的实战，是最能体现实力的方式了，不过现在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半个月以后。 绯卢斯在操场上，站在了唐恩的面前。 第45章 绯卢斯看着唐恩。…… 绯卢斯看着唐恩。 她站在方阵之前。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天上没有一缕云彩，铂金色的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风送来的凉意,吹走了太阳带来的热量。 她好像和绯卢斯的印象里的不一样的,明明只有半个月没见。 绯卢斯的身边站着夏诺，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唐恩的身上。 这半个月绯卢斯虽然不在唐恩的身边，但是知道她的很多事。 她最近泡在36人的模拟战场,虽然作战系的学生不需要指挥能力,最多只要统御好自己的小队就可以了,但唐恩未来肯定是需要,她未来的归宿不是小兵而是元帅司令。她的指挥风格根据兰伯特说： “很鬼，像幽灵。” 此前去年的联校大比,唐恩带领的队伍是以稳著称的，扎实地争取一步一步的胜利，累计出最后无法动摇的优势。 因此绯卢斯无法想象出来,兰伯特说的“像幽灵”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他却能联想到,他们五人小队第一次在模拟战场里遇到唐恩的时候。 ——那个时候唐恩就很像“鬼”。 她因为个人绝对的实力优势,轻而易举的杀死他们所有人。她只是选择了一个一个杀掉而已，但是由于他们死的太快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所以像鬼。 但是抛开绯卢斯个人主观对唐恩加深的了解不谈，唐恩和半个月之前相比—— 她什么变化都没有！ 身材没有胖也没有瘦；皮肤依然莹亮，是一种健康的带着米色的白,能联想到她在太阳下训练的场景；头发也没有分叉,黑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晕开棕色的暖光；蓝色的眼睛依然睿智，看着每个人的时候有平和理智的感觉。 第72章 绯卢斯有点沮丧。 没有他唐恩就像是没有了夏诺,夏诺是他的同班同学，除了和唐恩有几面之缘以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绯卢斯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略微低下了头。 “绯卢斯·瑞沃特，作战系一年级。” 唐恩叫到了绯卢斯的名字。 “到！”绯卢斯出列，平视前方。 他抿了抿嘴，有一根发丝在他的嘴唇上。 绯卢斯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了唐恩的眼前。 他现在的神情虽然略有紧张，但和半个月前大相径庭，眼神坚定，看她的时候眼神也不会软弱无力。 唐恩以为他不会参加这次联校比赛，毕竟人逃离看穿自己的人是本能。 但是她也会因为他的优秀高兴。 “多萝西·李，临床医学二年级。” 唐恩看向了下一个人。 一个作训服外套着白大褂的女性beta出列，“到！” 这位女beta的声音偏向中性，身体看起来偏瘦弱，但是眼神坚毅。 此刻站在这里的都是这两个月以来，模拟战场一二年级里各系分数在700以上，且排名前三的学生。 当然有些人是请人带刷分上来的，有些人靠自己。 卡普比绯卢斯还紧张，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蹭个刷分队就来特训了。 他的精神力比队伍里的其他人差一些，所以每次刷个几局就退队了，谁能想到他们星网工程的学生都菜！全系只有他一个人分数上700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真叫人欲哭无泪。 “威廉·麦斯威尔。” “到！” “奥斯卡·琼。” “到！” “卡普·珂勒惠。” “到！” ...... 唐恩点完了所有人的名字，她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和对应的人脸。 在这里的七十多个人，在特训之后只会剩下十几个，其中只有只会有七个人跟着唐恩上比赛场地，剩下的几人是替补。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会得到体能和战术上的训练，以及模拟战场中的实战训练。”唐恩简单讲了讲他们会经历什么，以及训练的时间安排，以及积分淘汰的机制。 淘汰机制能确保那些误入的人离开队伍。 唐恩要了两个三年级的名额，让伊丽丝和艾莉希亚跟着她去。 她们两个倒是不用参加特训筛选了，她们与唐恩一起担任此次的助教。 真正指导这七十多人的教官是帝国第一军校的老师，在唐恩点完名介绍完毕以后，这些大多数都是退役老兵的教官就正式登场了。 唐恩一起站到了场地边缘，艾莉希亚用胳膊捣了捣唐恩，“怎么回事！不是说我和他不会再见了吗？” 唐恩敲了敲自己的头，看起来像才想起来这件事：“你可以不答应我的邀请。” 艾莉希亚：“凭什么是我走。” 唐恩：“威廉是自己靠分数过来的，你不想走也可以当队伍的后勤，这样就不会和他一起上战场了。” 伊丽丝：“嗤。” “我说，不就是一个beta，他难道还是你的天敌？” 伊丽丝的眼睛扫视着列方阵的这些人，威廉虽然长得还算不错，有种颓废的美感，但是出身和性别都让她看不上，但是他的科研能力确实不错，不把他当做择偶对象看伊丽丝认为他是合格的。 唐恩对威廉刷分的决定不奇怪。 他在学校里获得更多的荣誉，就代表他在毕业以后能去待遇更好的军团，研究人员是最消耗资金的，更何况他的研究的还是军工。来联校大比，在其他学校露露脸，让全星级见见自己技术无可厚非，他做为机甲维修系，也不一定要上战场。 威廉正面冲突的能力不佳，但是他追踪侦查相当强悍。 艾莉希亚因为伊丽丝的话浑身不自在，“和你说不来，啧，你和你老婆沟通用脑电波。” 艾莉希亚最初真的只是想和威廉玩一玩，但是没想到威廉真的太认真了，而且是她没有保护好他，让他的作品被人剽窃。 那件事虽然被她摆平了，但是她也觉得还是和威廉分开比较好。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想参加，我会让其他人来帮我。” 唐恩认真了一些，提醒艾莉希亚。 艾莉希亚摇摇头，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退出，所以还是如芒在背的继续在这里站着。 伊丽丝和唐恩已经开始聊起来。 “教官选的模拟战场还是历史还原吗？”伊丽丝问。 唐恩点点头，“那算保留节目了。” 模拟战场除了提供多人同时在线对抗的模式，同样也有帝国历史上的战役还原战场。学生进入以后，将会全方位的感受到战场的残酷。 唐恩相当喜欢这模式，它就像是一个实时的复盘。 毕竟现实里没有同一场战打两次的机会。 伊丽丝也同样有些期待，“教官说要还原哪场战役了吗？” 唐恩的左脚的后脚跟点了点，“艾普西隆星主星，旧四军团密林之战。” 艾莉希亚的脸瞬间变了，有隐隐的吃惊神色。 伊丽丝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巴动了动，“这场战役最后旧四军团为了掩护其他军团脱离联邦全军覆没，有必要让我们去复原这场战斗吗？有什么意义。” 第73章 “呃，因为克西星系的密林山地确实和艾普西隆主星比较像？” 艾莉希亚猜测，“克西星系也没有可以载入史册的战斗，拿艾普西隆当做提前适应环境的代替品还是不错的。” “那也可以用发生在艾普西隆星系的其他战役，比如渡口之战和光辉战役。”伊丽丝锐评。 艾莉希亚也赞同，这两场的指挥与战斗都是教科书级别的。 她们两个抒发完对于模拟战场的建议，看向了没发言的唐恩。 唐恩的眼睫毛的阴影落在她下眼睑的位置，艾莉希亚居然在她冷淡的脸上看出了几丝悲悯的神色。 唐恩说：“你们说的都会在后续出现。密林之战也有可取之处，我想要试试。”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的指挥强过开国皇帝吧。”伊丽丝半开玩笑地说，“牺牲一个军团五千人，掩护其他军团成功跳转派星系，简直再划算不过。” 唐恩看着她，眉眼间的神色似乎大有深意。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很快就到了进历史还原模拟战场的日子。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七十多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二十几个人。 第一个星期淘汰的人最多，几乎淘汰了一半的人，第二个星期又被刷下去了十个人。 卡普用嘴咬住了绷带的一端，另外一只手抓住绷带卷往自己胳膊上缠。 一双手伸了过来，是多萝西。 “我来帮你。”多萝西作为军医，但是现在在模拟战场里却瞎了一只眼，半个脑袋上也是绷带。 绯卢斯正在给奥斯卡包扎。 他在这半个月里除了训练，就是在疯狂学习可能在战场上用得到的知识，比如向多萝西学习专业的包扎手法，再比如威廉的追踪侦查。 “呸！”夏诺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吐出来几片草叶，他点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和身边这四个人的情况，不由的暴躁了起来。“什么情况，一进来就负伤！” “先赶紧趁新手保护期把伤处理了，”奥斯卡站起来跳了跳，试了一下自己被包起来的小腿灵活度，“这是历史上的旧四军团的真实情况，最后他们几乎都死了，当然负伤率很高。” 他们被刷到同一个地点，他们应该是一个班的建制。 夏诺干呕了几下。 卡普心情倒是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反正都是假的，再者他拼死拼活到最后一轮了，就算他被刷下来，也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所以他打趣问：“你怀孕了？” “呕。”夏诺说。 多萝西已经给卡普包完了，看了看夏诺的情况，“是脑震荡，还好头部没有明显外伤。” 五个人，奥斯卡断腿，夏诺脑震荡，卡普左手臂受伤，多萝西瞎了一只眼。 绯卢斯看起来是最健康的，但是多萝西看了也皱眉。 “你身上太多淤青了，有可能会因为栓塞死亡。” 绯卢斯能感觉到身上的隐痛，不过模拟战场的痛觉很低，再加上这点痛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所以只是对多萝西说了声谢谢，就抬头看向了旁边的斜坡。 夏诺也明白了什么，自己在那设置了一下，他很快就不晕了。 “主线任务一：于天黑前和大部队汇合。 “主线任务二：完成掩护，使主力部队离开。 “本场指挥：唐恩·坎贝尔。” “请各小队开始行动！” 四周静悄悄，即使是正午，在密林中也没有一丝阳光落下。 绯卢斯走上前，拨开了低矮灌木，看着那些痕迹说：“我们是从斜坡上滚下来的。” 第46章 斜坡上有一片因为人…… 斜坡上有一片因为人体滑下而产生的刮痕。 卡普之前在刷分队也跟威廉跟了一个多月,他仔细看了看，说：“确实是哎，那我们要爬上去、爬回去吗？” 奥斯卡站在旁边,看着绯卢斯的反应,绯卢斯弯腰又抬头看了一会儿，说：“不行。” 斜坡上的痕迹明显是失足掉下来的。如果是战术撤退，痕迹会更加有规律的竖条纹,因为战士会用动作保护自己,留下的痕迹也会一以贯之。卡普的实战稍差,这点看不出来很正常,估计他自己意识清醒的状态从这陡坡上滑下来的痕迹，也和这痕迹也差不多。 “这个痕迹太乱了,我们应该是遭遇意外情况从上面掉下来的，”奥斯卡单腿跳过来，“现在也没有人来找我们,说明我们和大部队大概率是遭遇了袭击失散了。” 卡普挠了挠头。 夏诺：“有的人啊——” 卡普对他怒目而视,不过也没有还嘴。 多萝西说：“那我们现在就不能贸然爬上去,还要防止敌人找到我们。” 就在此时从，从上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一动不动。 隐约能听到上面传来交谈的声音：“有人......滚......”“活不了……那边……” 声音消失以后五人都松了一口气。 绯卢斯看了奥斯卡一眼，说：“我们想办法还要绕到上面去，不上去的话也找不到大部队的线索。” 奥斯卡看了看自己断腿，略有无奈,说：“试试吧。” 第74章 夏诺搀扶住了奥斯卡,绯卢斯走在最前面，找到了一个缓坡，从缓坡上爬了上去。。 他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 起初他们还能隐约听到敌人的声音,但是在一次次绯卢斯在最前面打出“躲避”“安静”的手势以后，他们走走停停，终于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了，坡顶也近在眼前。 卡普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呼出来。 他呼气的声音有些大，多萝西看向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绯卢斯带着他们在这里安静潜伏了十几分钟，确定上面真的没人，他才上去查看情况。不久以后折返回来，压着声音对他们小声说：“上来吧，没有人藏着。” 这下猛松了一口气的人可不止卡普一个了。 五个人相视一笑，其他三个人先把行动不便的奥斯卡送了上去，绯卢斯在上面拉着。 来到了上面才发现这里是一条林间小路，大约有个三四米宽，泥巴和杂草混在一起，路面被编成了麻花辫那样的崎岖。 几人陆续上来，卡普四处看了看，发现路面上面朝下躺着几个死人，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其他人也看到了，一起走了过去。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和他们一样，应该都是帝国旧四军团的。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夏诺绯卢斯和多萝西，同时开始动手拿他们身上的装备。 ——他们五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更别说有其他的东西了。 相信前辈在天有灵也会谅解的。 倒是把卡普给看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明白过来，对他们三个人说：“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通讯联络的东西！” 或许还真是好运，真让他们找到一个旧式的通讯仪，热武器什么的倒是没有了，匕首找到了两把，还有战损的防护马甲。 卡普看到通讯仪如获至宝。 “它还能用！好几百年前的老东西了。” “这个能让我们联系上大部队吗？”奥斯卡也没参与搜尸，问卡普。 “可以，这种东西的原理是接收特殊频段，只要里面保存了部队联系的频段就可以，”卡普捣鼓了一会儿，“如果我们能得知敌人的频段，还能窃听他们的交谈内容。” “滋，滋啦。” 通讯仪响了，但是没有任何的有用信息。 “那我们先跟着痕迹走。”绯卢斯下了决定，“不过前面既有我们的人也有敌人，我们要小心一些。” 泥巴路上的痕迹很多，但是也很清晰。 卡普这次跟在队伍的最后，他检查过了通讯仪没有问题，那可能就是大部队换频段了，又或者他们离得太远没有接收到。 跟着队伍向前走，卡普还是能从地面上的脚印看出来有两波不同制式靴子的人走过这条路。 托林地的福，这种路况根本用不了什么大型的武器。就算是小型的机甲，也就能在这条路上走走吓唬人，想要实战根本不可能，否则一道激光扫过去，这动辄十几米的树倒下来，到底是战斗还是捣乱都不好说。 战争最终还是回归了人本身。 可一想到前面有可能还有敌军，卡普就觉得头皮发麻。 大部队的后面跟着敌人，敌人后面跟着他们。 别他们还没找到大部队，先撞进敌人的大本营被捉了。 这种明明知道前方是敌人，但是因为任务的时间限制，他们必须尽快找线索迎着危险而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可以称得上是心理煎熬。 这种沉默压抑的状态，在地面上的痕迹越来越新鲜，以及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以后，越发严重。 但是走在最前面的绯卢斯始终冷静沉着。 绯卢斯能感觉到沉甸甸的压力，犹如实质的压在他的心口，可是他不能慌。 奥斯卡和多萝西虽然都是二年级，但是多萝西是医生，奥斯卡则是断了腿，难以支撑起队伍，夏诺则是不擅长追踪和决策，他是很典型的作战系学生，卡普虽然学了一些，但是他的心理不够成熟，抗压能力不高，很难不在高压情况下犯错。 绯卢斯终于打了“停止”的手势。 此刻他们就在敌人营地的附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而是在这里扎营了。 “李学长，你在这里照顾奥斯卡前辈和卡普，我和夏诺一起出去打探情况，看看能不能从营地那边得到一些关于大部队的信息。” 多萝西点头。 等到绯卢斯和夏诺离开了，奥斯卡对多萝西说：“如果乱起来，你带着卡普先跑。” 卡普握着通讯仪，说：“我不会丢下奥斯卡学长的。” 一路上奥斯卡的腿确实拖慢了他们的进度，可是多萝西也知道，如果奥斯卡仅仅是因为运气不好随机到了断腿debuff就抛弃他让他淘汰出局，同样是不公平的做法。 奥斯卡在地面上躺平，“又不是真的战场让你们抛弃我，现在只是一局模拟战场而已。” “只是一局模拟战场，那放弃同伴追求胜利更没有价值。”多萝西中性的嗓音说，“不想拖后腿，那我们给你找根粗树枝当拐杖，这样你就能自己跑，不用依靠人背。” “好吧。”奥斯卡妥协了。 第75章 卡普把通讯仪放到了他身上，他们两个人不敢去前面找合适的树枝拐杖，只能往回走找找看。 另外一边，绯卢斯也很快和夏诺放倒了个敌人，绯卢斯扒了对方的衣服穿上混进了营地，夏诺在外面等。 绯卢斯操着一口和敌人相似的口音说着话，然后进去了。 “......往没有路的山林里逃去了......” “打算在这里设卡……” “后勤支援……” 不过多久，绯卢斯找借口出来了。 夏诺：“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绯卢斯把衣服换了回来，“你没想到的多着呢，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据说敌人还有支援的人要来，别把我们包了。” 两个人又摸回了他们隐蔽的小据点，多萝西正在给奥斯卡比划拐杖的长度，卡普还没回来。 奥斯卡手中的通讯仪突然传出了响声。 ...... 正在找树枝的卡普，突然发现路上出现了车，车上除了军人还有大量物资。 看着对方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服装，卡普感觉有什么卡在了嗓子眼，他矮下身体，飞速的向回头跑。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见到四个队友，一声他自己都没认出来的凄厉喊声从他的声带中迸发：“快跑！是联邦军！” 绯卢斯看着他，把手里的通讯仪塞给他。 “不，我们要开始进攻了。” “进攻什么？你们疯了吗？”卡普震惊地说：“马上新的联邦军就要来了，我们就在他们中间！” 绯卢斯指着通讯仪：“刚才我们联络上了大部队，唐恩下达命令，我们小队袭营。” 他们的袭击只有一个目的，不计较杀死了多少敌人，但是要造成混乱，越大越好，越显眼越好。 联邦军为了扎营，已经在营地周围的一圈砍出了空地，正好就是人工防火带。 一簇火苗从内部燃烧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人察觉。 但是它因为人的刻意培养，以迅雷之速突然壮大。 奥斯卡因为行动不便在外面观察，突然觉得绯卢斯他们这把火放得好。 地面上是混乱的联邦军，头顶上就是飘散的象征旧四军团集结的狼烟。 后勤支援部队没多久就到了，他们不得已把运输物资的卡车停在外面的路上，去营地救火。 沉默的破破烂烂的队伍出现，唐恩就在其中，留下看守的人被杀，物资和全新的装备上身。 附近散落的小队全部集结了过来，加上唐恩所在的主部队大约两三千人，直接先把这个没成型的关卡端了。 原历史上的旧四军团打散散入山林以后，依然没有忘记自己要牵制联邦军的任务，仍然在袭击联邦军。但是既被敌人围住，没有任何补给，又错过了包围没有形成的逃离的时期，最终五千多人全部死在了这里。 而现在敌人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真是胡来！万一第一第三军团那边还没有成功撤退呢？！” 帐篷里伊丽丝发着脾气，“旧四军团活下来，然后另外几个全建制一万人的军团死了难道就是好事？” 唐恩老神在在，“谁说要他们去死了。” “要活，大家一起活。” 绯卢斯掀开门帘进来，看到了站在唐恩办公桌旁边的伊丽丝。 他刚才隐约听到了伊丽丝的声音，因此走进来的时候，第一次对伊丽丝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师姐，物资已经整理好了，这是具体的物品数目统计表。” 因为绯卢斯没有具体说是哪个师姐，伊丽丝也看向了他，但是他直接看向了唐恩，演了字面意思上的目中无人。 他这点小别劲当然被唐恩发现了，唐恩看他的幼稚的行为笑了笑。 ——不打招呼算什么威风，算小狗扭头不理人吗？ 伊丽丝目光沉了一下。 她对唐恩说：“那你的意思就是旧四军团死了其他军团也要死？” “伊丽丝，你去情报队那里，听一听他们的消息，我们再聊。”唐恩说。 占领了敌人的营地，收获除了物资就是敌人的通讯频段，甚至还有敌人的密码本。 模拟战场是有逻辑的，能够通过人类输入的数据进行演算，构建出相对合理的战场情况。 ——为什么敌人会追旧四军团？ 旧四军团是断后掩护主力的，他们把军团驱赶入山林，应该对旧四军团的人数有了大概的认知，知道他们不是主力部队。 所以让敌人作出长期围困选择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帝国主力军已经跑了。敌人必须要拿到旧四军团的5000人头。 现在正是他们设卡的时候，刚好就是作出长期围困决定的开始。 伊丽丝来到情报队的帐篷，卡普作为一群npc里的活人，以及学生队伍里唯一一个情报专业的人，已经联通了联邦军的通讯频段，开始伏案破解信息。 【废物！居然让艾德里安跑了！不把他们剩下的人拿下交差，我就拿你交差！】 卡普：…… 艾德里安正是帝国皇室的姓氏。 伊丽丝进来了以后，拿着他破译的纸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第76章 卡普汗毛倒竖。 ———— “师姐我们接下来怎么行动要打哪里？” “师姐是怎么发现有可乘之机的？” “师姐你要喝水吗？” 唐恩一巴掌糊在了绯卢斯的头顶，“闭嘴。” “师姐打得好！”绯卢斯没躲也没移动，眼睛热切地看着她。 唐恩无奈，迅速得收回手：“我没有生你的气，也会守口如瓶，所以你不用做这些。” 绯卢斯就算为了和她和好献殷勤，也有些太殷勤了。 在外面还那么冷静靠谱的人，怎么一进帐篷人就大变样了？ 或者说……还是她的问题？ 第47章 “师姐我已经想明白…… “师姐我已经想明白了,”绯卢斯说，“我没有担心” 绯卢斯用头顶蹭了蹭唐恩的手。 唐恩：…… ——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但莫名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是怎么回事。 唐恩把手收了回来。 果然心态的变化很重要，以前绯卢斯没想通的时候摸一下感觉没什么。 绯卢斯恳切地问：“师姐,我在帐篷在听到你们的声音很大,所以赶忙进来了，伊丽丝师姐和你起冲突了吗？” 唐恩在看物资表，听到他的话笑了一下,“没有。” 绯卢斯的脸上有疑惑的神色,他明明听得清楚。 伊丽丝明明语气激动,还说了充满恶意的话。 如果是他,只有在面对自己的上级时起冲突才会敢怒不敢言。 可是唐恩是这场战斗的指挥，平常在学校里,伊丽丝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唐恩高。 “师姐为什么让着她？” 唐恩埋头看文件，听见绯卢斯的问题，懒洋洋说：“如果这是让的话,那可真冤枉我。” 她把数据过了一遍,看向了绯卢斯,突然放小了声音。 “这就像……在驯服兽类，总会被小小的反抗。” 绯卢斯感受到了她的气音扫过了自己的耳垂，皮肤在发麻。 她是看着他说的。 仿佛一语双关。 可是绯卢斯觉得自己已经被她驯服了，只是驯服的时机不够恰当。 以至于他被驯服后，却无家可归。 两双眼睛对视，一双眼睛戚戚,一双眼睛冷冽。 唐恩在思考别的事,绯卢斯像只绕着她转的小狗，虽然有点烦，但提供情绪价值。 绯卢斯自己很难意识到,他在唐恩的面前无论如何变幻自己的形象，在唐恩看来，他本质还没有任何变化。 他依然是追求稳定生活，想要往上爬的绯卢斯。 唐恩非常欣赏这一点。 这是他的价值所在。 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 “过会儿她会回来，而且对你有敌意。”唐恩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你会怎么办？” 唐恩的话让绯卢斯沉默了一下，他刚才确实给了伊丽丝脸色，伊丽丝会对他有敌意确实理所当然。 “我不会和她吵起来的。”绯卢斯说。 他知道伊丽丝和唐恩的关系不错，伊丽丝结婚还特意让唐恩参与仪式，他会不撕破面子让唐恩为难。 唐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绯卢斯的头，说：“你要和她吵。” “我教你，”唐恩的脸上现在有一种偷偷做恶作剧的笑意，“你在她进来说完话后，哼一声。” 绯卢斯看着她，突然问：“师姐是想用我给伊丽丝制造危机感，让她被驯服的更快吗？” 唐恩惊讶，“不笨。” 绯卢斯却不知道领悟了什么，有要豁出去的一切刺激伊丽丝的意思。 唐恩心中微叹，绯卢斯是个聪明人，可以培养，但还是那句话，他对自己的认识有问题。 ——以至于他似乎完全不清楚自己的价值，盲目的赌上本钱。 战斗的风格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要讨好别人就把自己拥有的都掏出去。 不过他也确实会拿捏唐恩的欲望。 当绯卢斯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她，唐恩看到手臂之下的他的时候，绯卢斯那种把自己全部都献祭给她的意思，已经完整无误的传达给她了。 “你只哼一声，其他的动作都不要动。” 唐恩见过太多这种人。 他们手里没有资源，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出卖/器/官、出卖服务、出卖感情，表面上是“出卖”，其实是献祭。 因为只有献祭。 才要拿血肉奉给高位者以求赏赐，用虔诚的情感期待高位者的垂怜。 这种人明明会痛苦，但是长久以来的“贫穷”“贫瘠”，却让他们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前是绯卢斯想要献祭自己的身体，成为她的一部分跃迁阶级，但是他没能扭过自己的本心。 现在是他想要献祭自己的感情，让她成为他未来生活的一部分。 唐恩心知肚明。 ——不过他还是找错攻略方法了。 因为“牲”是不能当爱人的。 只能当人形玩具。 因这现实太残忍，仁慈的唐恩没有点破。 就像叫醒梦游的人，想要揠苗助长，逼迫一个还不能理解这件事的人理解，只会把人逼疯。 第77章 他有更值得的，不走这条途径待在她身边的方式。 绯卢斯对于唐恩的安排不明所以，“那——” “唐恩，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伊丽丝闯了进来。 绯卢斯转头，却没从她的脸上看到怒意，只有喜意。 一想到刚才她怒气冲冲地走出去，现在却纯然没任何不满的走进来，绯卢斯的心中就有些怪异。 “帝国的主力军队已经成功撤退了？” 唐恩也同样和颜悦色。 “破解出来了联邦高层将领传讯骂下属的通讯，”伊丽丝说，“真是把他们气急了。” 唐恩也看了她带过来的情报，顺手递给了绯卢斯。 绯卢斯看着上面的话，把纸折了起来，看着伊丽丝轻哼了一声。 伊丽丝的脸色陡变。 唐恩皱着眉看了绯卢斯一眼，从他的手里抽出了纸条，顺便用纸条抽了一下他。 “要礼貌对师姐。” 伊丽丝的神情稍微缓和，语气也诚恳起来，“唐恩，先前是我情绪过激了，先和你道歉。” 伊丽丝的神色实在太过自然，看不到一点前倨后恭的虚伪，让人觉得她是发自真心。 ——她也确实是发自真心。 唐恩宽和地说：“没事，我希望你相信我。”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没错过伊丽丝野心光芒大盛的眼睛。 贪婪的人，要用能让她看到利益的能力吊着。 唐恩要收下所有能帮助她的力量，才能达到自己最终的计划。 第48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恩命令营地里的所有人换上了联邦军的衣服，假装这里一切如常。 她并不认为这样能瞒住多久，虽然他们已经掌握了敌军的通讯频道和密码,只是打一个时间差。 艾莉希亚负责统计人数,他们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收拢了近两千人，加上原本的人数已经达到了4000。 唐恩心知这已经几乎是还活着的全部人,之前绯卢斯放火的烟确实很显眼,以及重新用通讯仪发出去信息,这两个手段的效果已经超出寻常的好了。 剩下的还没找来的,也剩不了几百人。 同样也是因为他们之前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所以唐恩判断这大半天已经是安全时间的极限,最早今天夜间最晚明天白天，就会有联邦军亲自过来查看情况。 唐恩把所有的学生叫到了帐篷。 “今晚就是行动的时候，我们要换上原来的旧四军服装,艾莉希亚,你不用换,你带着四千多人的队伍，前往联邦军的星际渡口，利用联邦军的星舰的离开了这颗星球。” 唐恩的背后就是联邦军制的投影地图，上面甚至用小旗子实时标明了联邦军驻地。 她的话再次让人跌破眼镜。 伊丽丝本来想开口问，但是看着唐恩又憋了回去。 艾莉希亚一拍手，说：“好主意啊！让旧四军利用联邦军的东西逃出去,我们穿着联邦军的衣服想要混过去还不是轻轻松松？” 她这一句话出来,兰伯特就先坐不住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往好里说是天马行空，往坏里说,完全是异想天开！ 绯卢斯也应和，“唐恩师姐的计划非常好，艾莉希亚师姐一定能做到。” 兰伯特听着朋友的胡诌，转头看了看，不少人居然脸上都有赞同之色，终于忍不住出声。 “坎贝尔学长，我们要蒙混过去有很多障碍，比如说各个关卡的检查，并且四千人想悄悄到达联邦军的渡口很难。就算到了，那里也是联邦军的老巢，我们说不定还没登上星舰就被全歼。” 唐恩拿着激光笔，在地图上点了点，说：“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 “艾莉希亚一个人带着穿着联邦军制服的4000人的队伍，向渡口的方向的隐蔽前进，期间要分出来小队当做前哨，前哨的作用是报信。” “向联邦军报，叛军正在沿罔宕山北突围，纠结兵力，袭击营地关卡，你们就是从前面的营地溃逃的士兵，来向他们求救。” 唐恩手中的激光笔圈的地方，正是他们营地附近，但是却与联邦军渡口方向相反。 “我们剩下的人，穿着原来的衣服，在这一带骚扰营地，制造混乱。” “要注意时间差，艾莉希亚，你们要比联邦军的讯息快一步。” 绯卢斯听着，一下就明白了唐恩的意思。 艾莉希亚的人匆忙去报信的时候，也许联邦军不仅会怀疑他们的身份，还会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但是如果前线的消息在他们之后来，确认了消息真实性，往往也会连带对他们的身份打消怀疑。就算仍然不信任，但那时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前线逮住旧四军，而不是盘查几个逃兵的身份。 只要调走他们的大部分的兵力，4000人趁夜，一路偷偷奔袭渡口也就顺理成章。 “我们剩下的人，需要做的就是弄出来大动静，越大越好。” 唐恩的拿起物资清单，“几个人穿着旧四军衣服，在联邦军的营地附近露个脸，然后用他们的物资攻击他们。他们清楚旧四军已经弹尽粮绝，我们不需要多强的攻击力就能让他们误判我们的人数，而且又是在夜里。” 第78章 “我们有二十几个人，可以分成三个组，同时袭击三个营地。” “要敏捷，要快。” 根据破译的情报来看，负责围剿旧四军团的联邦将领层级不高，手底下约两万人。 两万人对五千人固然占绝对优势，历史上也是的，但是他们的人数为了设卡，已经分散了许多。 虽然唐恩他们得到的地图权限不多，但根据关卡的数量，再减去后勤部队，能推测出来没有一个营地，包括最后的联邦渡口驻扎的人也不超过2000人。 这对付历史上的被打散的旧四军完全够用。 为什么不选之前帝国主力军逃跑的渡口？因为那里敌人更多。反而联邦军的渡口，他们认为自己在己方腹地，附近都是他们的人倒是更好对付。 “到渡口他们大概不会轻信你们求援的话了，他们本来就是守家的军队，不会轻易调动。”唐恩对艾莉希亚叮嘱，“所以最好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强夺渡口，他们就算发出消息，那些追我们的人回头支援渡口要耗费不少时间，你们趁这个时间直接离开，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唐恩看见了他们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和你们讲这些是为了让你们明白我们的计划。” “一路上必定有人失散掉队，但是记住方针安排，即使失散了也要继续当前的任务，向着目标走，那就一定会殊途同归。” 伊丽丝看着唐恩，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圣坎贝尔。 她知道坎贝尔家的最初的那一位，是开国皇帝亚当·艾德里安的最得力的大将军，一辈子功名赫赫，带领的第一军团所控制的区域才会如此靠近首都星。 而兰伯特的眼神也逐渐从担忧变成了震惊。 密林之战为什么会成为所有人不愿意提及的痛，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旧四军团的牺牲，已经是当时的最优解，以惨痛的代价脱离联邦，断尾求生，以求回到军团熟悉的偏远星域，积蓄力量，之后才能正式击败联邦建国。 也曾有人来到模拟战场的“密林之战”，试图寻求破局之法，但最终都无法带着第四军团离开。 敌方的战术没有任何错误，双方都保持着正常的发挥水准，而人数和装备实力又太过悬殊。 敌方营地和营地之间能相互照应，一个受到攻击相邻的两个营地可以立即支援，发挥出约6000人的力量。 像张网，牢牢将已经不足5000人的旧四军困死在罔宕山。 但是他们这样的联系，却反过来被唐恩利用。 同时攻击三个营地，牵敌人一发迫使对方全身而动，被眼前这个alpha牵着鼻子走。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兰伯特是已经折服了。 “坎贝尔学长的指挥简直就是艺术！” 他看着唐恩都觉得她身上镀着一层金光，这次不是她的姓氏加成，而是唐恩本人的光芒。 绯卢斯：凝视兰伯特.jpg 接下来就是更加详细的安排，唐恩让艾莉希亚跟着卡普，一起在情报队恶补联邦军情报，确保她带领的队伍能够在初见联邦军的时候不漏馅。 剩下的人，除了几个腿脚有伤不能快速移动的学生留在了联邦军支援的必经之路附近，每个人都拿着一个便携通讯仪时刻报信，剩下的分好了队，排队去仓库领武器弹药。 这要不是兵行险招，趁早袭击了联邦军营地，打劫了后勤，哪有这么富裕的仗！ 是夜。 白天还热闹的营地，已经空无一人。 有些人披荆斩棘，在朝着生的方向走；有些人披星戴月，在朝着生的希望跑。 绯卢斯当然明白，他们这些学生担当的任务，九死一生。 但是夜风带着凉意扑面，他出奇的勇敢。 一种陌生的，不是恨的力量在拉着他的脚，从土地里给他供给能量让他向前跑。 曾经旧四军团担任的任务，十死无生。 而他们只要等待艾莉希亚带人上了星舰，那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所有人都会回归现实。 绯卢斯在黑暗中看着唐恩的侧脸。 这次他看清楚了，他们的身边有微光，他看清楚了她脸上的坚定和沉着。 模拟战场之外。 帝国第一军校的教官围着显示屏，显示屏正实时播放模拟战场里发生的事。 往常总是在宿舍楼下养老的剑鱼老头，也坐着一个小凳子在看。 剑鱼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动，其他人也是。 直到一个分屏炮火连天，另一个分屏那些npc战士有条不紊迅速上星舰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指挥系的大教授，你说！” “不不不，我不大也不是教授，我说不了。” “精彩。” 当初唐恩提出要用这场战役的时候，他们抱着的就是让学生先适应环境的想法才勉强答应的。 ——小队作战、密林环境总体来说适合。 但是说勉强的原因是：密林之战的主角是旧四军团，是被联邦大书特书的战绩。让学生在模拟战场里打一场注定输的仗，总是没那么提士气。 第79章 唐恩却以一己之力，将败局扭转。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惊喜振奋。 只是在这之后就是无尽的怅然。 ——如果这才是真实发生过的该有多好！ 剑鱼提了板凳站起来，“世界该让给年轻人喽。” 学生们都逐渐从虚拟世界中苏醒，虽然模拟战场里几乎过去了一天一夜，但是虚拟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调，他们醒过来也就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这次的模拟战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征得唐恩的同意后，录像被保存收藏了起来。 绯卢斯摘掉了头盔，眼睛下意识的寻找唐恩在哪，看见她正在和教官说话，松了一口气。 他在模拟战场看到的最后一个场面，就是联邦军追着他们的场景，他好像已经死了，总之场景转换得很快，他们的胜利太突然。 第49章 前一秒还在枪林弹雨，…… 前一秒还在枪林弹雨,下一秒看到现实美好，绯卢斯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觉。 他自己有些五味杂陈。 虽然说他已经把欧文解决了，但是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除了唐恩。如果联邦那边也不清楚事实情况,那么他有可能还在联邦的“线人”名单上，而且他自己也是联邦人的血脉。 在模拟世界里，作为联邦叛军执行任务,让绯卢斯心情微妙。 夏诺走过来说：“绯卢斯,发什么呆。” 绯卢斯这才抱着头盔站起来,和夏诺去教官那里归还。 “这场战役太精彩了,”夏诺说，“我现在也在想刚才的事。” 兰伯特也喜气洋洋地走过,听到夏诺的话，“我毕业以后一定要去第一军团。” 绯卢斯诧异：“你不留在首都星接班吗？” 兰伯特家里也算的上是首都星数一数二的权贵了。 “唐恩学长以后肯定会去第一军团接老司令的职务，”兰伯特说,“跟着这样的上级建功立业,比在首都星有意思多了。” 还有句话兰伯特没说,眼看皇帝一代不如一代，总务大臣的权力也慢慢缩小，有能力的家族和星系都已经暗暗投靠了地方军团，就等着哪天皇帝轮流坐。谁能想得到，现在看起来如日中天的帝国，其实已经外强中干,只是暂时看不出问题。这样的局面可能还存续几十年,也有可能因为某个导火索瞬间引爆。 绯卢斯也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的想法不是建功立业，只是认准了想要追随唐恩。 夏诺则说：“唉，我只是想混日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特训依旧按照计划进行。 卡普的积分将将及格，他的身体素质不行，但是他的技术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绯卢斯则是在特训中向其他人学到了更多的技能，威廉的侦察追踪是他主要学习的，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让威廉也有些惊讶。 威廉钻研这项技术，是因为他路痴。最后虽然还是没克服，但是却让他曲线救国，其他人学不好未必是因为天赋不如他，可能只是单纯不那么需要而已。毕竟对着实时地图还能迷路，威廉实在是有迫切的需求通过识别痕迹找到其他人。 唐恩这段时间收到的信息很多，第一军校的教学案例多了一例，这种事情的传播速度很快。 老坎贝尔就给她发来了问候，对她的成绩表示了欣慰。 以及剩下的一些她认识却并不熟的人，用这件事和她搭话。 唐恩礼貌的回复了几个人，然后群发了感谢的消息。 特训的时候，唐恩的目光平等看过面前每一个人。 卡普和威廉都是技术人才，他们两个的积分到现在还没有被淘汰，技术要加很多的表现分，但是卡普的身体素质比威廉要差一些。 如果提不上来的，卡普应该会倒在最后一轮。 夏诺是绯卢斯带进她的视野的新人，身为a身体先天条件优秀，适合在战场上作为ace，在侦查探查牵制住目标以后强硬压制敌人。 而绯卢斯已经如她预想的，向侦查的方向发展了，填补了威廉不能拆成两个人的空缺。 ——作为侦查，最重要的就是能保住性命。 只要侦查兵活着，就能给队伍带回消息。而不是见到一个敌人就想一换一。 唐恩想到这里嘴角上翘了一下。 ——绯卢斯特训这么多天居然没怎么黑，在人堆里站着依然白到发光，看来以后要往他脸上多抹一些伪装油彩。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有脑子的聪明人。 唐恩不怕聪明人，只怕蠢人。 半个月后。 最终特训只留下了六个人，绯卢斯是其中之一，但卡普还是遗憾离开了。 教官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让他们休息好，准备第二天乘坐星舰离开首都星。 绯卢斯在宿舍里淋浴，水顺着肌肉的轮廓下滑。 这段时间他能隐约感觉到唐恩对他的引导，鼓励让他使用出来自己学到的东西。 但是绯卢斯也发现了，唐恩甚至会帮威廉做训练计划！ 第80章 她也不介意奥斯卡拿她当新闻。 唐恩也亲自教夏诺如何强攻敌人。 伊丽丝和艾莉希亚更不用说，经常到唐恩那里蹭饭。 这让绯卢斯感到挫败。 唐恩就像一个中央空调，无差别温暖所有人。 ——但是帮他保守秘密，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时常叮嘱他按医嘱吃药，应该比唐恩对其他人的关心更进一步吧？ 绯卢斯不清楚这到底是他自欺欺人，还是确有其事。 绯卢斯洗完从浴室里出来，光脑发出了信息的提示音。 他走过去，看到了发信人的名字： 【蔷薇董事长梅菲尔逊】 ——【听说你们今天放假，来我这里一趟吧。】 文字透露出的语气还算温和，和绯卢斯上一次见他印象相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绯卢斯有不好的预感。 绯卢斯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卡普在客厅里抹护肤品，他特训没精力捯饬自己，导致现在像个小黑煤球。 “卡普，我出去一趟。” “噢！好的，你去哪？” “去商场吧。”绯卢斯随便说了一下，这也不算说谎，他要去补充一些生活用品，明天可就要离开首都星了。 卡普点点头，“那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绯卢斯摆摆手，出门了。 蔷薇娱乐公司就在首都星最繁华的商圈里，绯卢斯已经习惯了乘坐飞梭，但是并不习惯点外卖，他有些喜欢这种可以自由出门的感觉，前提是他带上口罩。 绯卢斯只露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抓起来了一个揪。 进入蔷薇娱乐最大的感受就是迎面而来都是化妆，且穿着靓丽的人。 ——原谅绯卢斯是另外一种脸盲，他并不能良好的区分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大部分人在他这里的美丑都是由心定，只有容貌太极端才会让他有些美丑方面的感受。 “我找梅菲尔逊先生。” 绯卢斯对着前台说。 前台服务人员是一位人类，按照梅菲尔逊的话来说，因为公司的调性，所以要坚持用美丽漂亮的人做为所有人进公司的第一印象，而不是一些想要突出自己理智专业的企业，使用机器人作为前台。 前台看到绯卢斯的眼睛一亮，“请问你的名字，我来查一下您的预约。” “瑞沃特。” 绯卢斯说，他站在前台前没有多余的动作，即使只露眼睛，也能让前台小姐确认他是一个美人。 而且是气质独特的，清冷系的。 绯卢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应该不是淫/秽的东西，绯卢斯对那种眼神很敏感。如果知道对方的想法，他可能会觉得有些无语，他对于陌生人当然冷淡，对于特定的人才会很热情，瞬间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那种。 “董事长秘书交代您随时到随时去8层他的办公室找他，请走这边的贵宾电梯，”前台查到了备注的信息，立马十分尊敬地说，“祝您以后火遍星际。” “......”绯卢斯尝试地说：“谢谢？” 绯卢斯上了电梯，电梯的四面是透明的。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蔷薇要建这么高的办公楼，但是能从透明的电梯墙，看到某些楼层有人在参加舞蹈之类的课程。 绯卢斯捏起口罩，深呼了一口气。 ——蔷薇总不至于是想要利用他赞助联赛大比吧，虽然联赛的赞（广）助（告）商的位置很抢手，但他只是一个学生，这种事要找……他也不知道要找谁谈。 ——但应该建设和联赛相关，否则不会如此见缝插针的找时机。 绯卢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敲门，推开了梅菲尔逊的办公室。 这个他第二次来到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人。 站着的那个，是蔷薇的董事长梅菲尔逊。 坐着的那个，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她是中年人的模样，身材和气势让绯卢斯确认对方是一位alpha，她有一头棕色的短发，还有一双蓝色的，令绯卢斯感到熟悉的眼睛。 “你好，绯卢斯，很高兴见到你。” 她露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企图放低姿态让自己看起来亲切的笑。 “我是蔷薇的老板，荆棘之丛的头领菲尼克斯·巴特。” 绯卢斯的呼吸停了一瞬，他感觉四周的时空似乎都停顿了一下。 对方棕色头发和蓝色眼睛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感到一阵阵刺痛。 有什么画面好像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了。 那是一个棕色短发，灰色眼睛，脸上粘的不知道是泥水还是血水的人，直勾勾的，充满怒意和恨意的看着他，他们的脸有些很高的相似度。 还有唐恩的蓝眼睛。 巴特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梅菲尔逊抬手向绯卢斯打进来的手势，“把门关上进来，把口罩摘掉，让巴特女士看清你的脸。” 绯卢斯的手指不自觉痉挛。 他沉默地关上了门，转过身来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第81章 ——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绯卢斯在心里自言自语。 ——如果再发生那种事，现在的他能做到更多。 第50章 绯卢斯低眉顺眼地站着。…… 绯卢斯低眉顺眼地站着。 “我从未想到我们的组织里有能考上军校的孩子,”巴特摊开了一只手，“你选择第一军校是理智的选择。” 绯卢斯对她的话只有一点轻微的反应。 “您夸奖太过了。” 他的发丝顺着他低头的弧度落下，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梅菲尔逊也同样感慨,“绯卢斯,你要多谢荆棘之丛对你的培养。” 绯卢斯的心里蓦然涌起了烦躁的情绪。 他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他们会说“现在就是你表达感谢的时候，你要为我们xxxx……”,他已经厌倦了。 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唐恩来,唐恩有要求他做过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讨好她。 “是,我一直很感谢组织给我提供的识字机会。”绯卢斯说。 ——那正是他为什么会前往这里，站在这里听他们说话的原因。 “很好,”巴特看他乖顺又漂亮的外表十分满意，“我听说你成功入选了第一军校参加联赛的队伍，你见过唐恩·坎贝尔了,你们有什么交流吗？” 绯卢斯听见唐恩的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全身的肌肉不自觉紧绷。 “她担任了队员选拔的助教,所以我们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见面。” 绯卢斯接受过话术训练，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和唐恩太过熟悉和尊敬。 巴特没有说话，还在等他说出更多的东西，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心理加压。 绯卢斯在想自己还应该说出什么。 ——说一些巴特女士应该知道的，并且认为他说出来才能检验他忠诚度的信息。 梅菲尔逊的胳膊动了动,似乎是想打圆场,但是绯卢斯接着开口。 “她也是队伍的队长，大家都对她印象不错。而且她的指挥能力很强，教官们都很喜欢她。” 巴特露出一个笑容,“很好。” 绯卢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蒙混过去了。 他不知道巴特问这些问题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唐恩在学校里的风评，用和风评同样的态度稍加一些自己“应该知道的信息”，显然巴特不知道他和唐恩住过一段时间。 巴特知道唐恩最近发生了什么，这也让她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唐恩似乎和她的父亲一辈不一样。 而巴特确定了绯卢斯掌握的，且说出口的信息与她得知的一致，这让她在绯卢斯身上看到了军人优点，绝对服从，她很满意。 绯卢斯从小在帮派长大，现在又考上了军校，甚至还和唐恩一个学校，如此优秀。 “你说了唐恩很多优点，这我就放心了。” 巴特语气变得轻快轻柔。 绯卢斯抬眼，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疑惑。 “我是唐恩的姨母，我看着她从小长大，知道她是什么脾气。” 巴特脸上带着笑，如数家珍，“她在外面很优秀，但其实很爱恶作剧，经常让我们这些大人苦恼；也喜欢冒险，时常让我担心。我的孩子经常说想和姐姐一起玩耍，但是唐恩也是个孩子呢，我和她的母亲并不放心她。” 绯卢斯感觉大脑又刺痛了一下，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地面。 巴特女士是唐恩的姨母？ 她的孩子......是唐恩的表弟，不是表哥。 这点刺痛没什么，他的表情没有因此有痛苦的神色。 绯卢斯稍微放松了一些，看来他猜中了巴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的答案，或许巴特就是知道了他在她晚辈的身边，才会特意把他叫来。 “队长有时候确实会捉弄人。”绯卢斯说。 巴特站了起来，走到绯卢斯面前，“有你这样乖巧的孩子在她身边，身为长辈也会放心一些，你要和她玩得好一些，如果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记得告诉我们这些长辈。” 绯卢斯被她的话带着，答应道：“好。” 巴特向梅菲尔逊招招手，说：“听到了吗？以后要给我们的军校生开个专线，他和你说的要快点告诉我。” “绯卢斯，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梅菲尔逊看起来也很喜悦，对着绯卢斯亲切地说。 绯卢斯有一瞬间想问他们到底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但是又感觉此时氛围和乐，长辈关心晚辈的温情正在空气中流淌。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绯卢斯说。 巴特含笑点点头。 梅菲尔逊把绯卢斯带出办公室，欣慰地拍了拍绯卢斯的肩膀。 绯卢斯还在回头看梅菲尔逊的办公室。 ——这算什么？他又要当间谍了？ “你很得女士看重，军校毕业以后想要做什么？” 绯卢斯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懵，但他的表情很淡定，他原本想要回答“去军队”，但是他说： “军校生都会去军队吧。” 梅菲尔逊笑了笑，露出来笑年轻人的表情：“世界上能走的路很多，你在军校里呆着，没见过。” 绯卢斯对他的话有一点好奇，他确实只认为在军队里是个好出路。 第82章 梅菲尔逊看着绯卢斯细微但生动的表情，觉得看这样的男孩是种享受，“蔷薇培养了星际巨星凯琳，每年她参与的大制作都能吸纳上亿的投资，在星际赚得十几亿的收入，这不比在战场上卖命强得多？” 说实话，绯卢斯没听说过这位巨星。 梅菲尔逊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以后如果你也能获得那样的知名度，相信你的拥护者也不必坎贝尔差多少。” 梅菲尔逊言尽于此。 “你以后每个星期的周末，都给我发唐恩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绯卢斯的眼睛动了动。 梅菲尔逊绯卢斯送出蔷薇公司。 绯卢斯去采购生活用品，一路上都在想前面发生的事。 巴特到底是以荆棘之丛的首领身份让他打探唐恩的消息，还是以长辈的身份关心唐恩？ 这两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打架，让他难以界定自己的行为是背叛还是好意。 ———— 第二天。 帝国风气尚武，每年的联赛在星网上都能获得很高的关注。 今年公布举办地点在克西星系，更是网民的讨论的重点之一。 【克西星系那边不是前线吗？今年这么猛？】 【别说，真别说，我必须要追直播。】 【蔷薇平台的直播稳不稳定啊】 【都去克西了，比赛任务里没有打虫族就过分了吧。】 【真期待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虫族的样子哈哈哈！】 【虫族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触角长了点，腿多了一点】 【笑死，还有性感的腿毛是吧】 首都星有两个星港，星港是进行星际旅行的港口。 白色耀眼的太阳挂在天上，唐恩身穿着白色的军装，金色的穗带从肩膀落到胸口。挺拔的身姿，修长的腿，腰带显示出了劲瘦的腰身。 她的身后是她带领的队伍，每个人都身穿和她一样的白色军装，头上的同色宽沿军帽在他们的眉眼脸庞落下了阴影。 这是第一军校的校服，是由帝国军装改的款式。 这只队伍里有三个1年级，三个2年级，三个3年级，是经过考量之后的选择。 绯卢斯再坐上星舰，心中却没有第一次乘坐的迷茫了。之前他是出舱口俯视首都星的景色，而现在他是仰望着蓝天下的星舰。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看着唐恩的背影。 飞来拍摄的无人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绯卢斯盯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 【prprprpr】 【第一军校打头的人是坎贝尔对不对！！】 【姐姐帅疯我】 【我只说两个字——踩我】 【真的好a好a顶级a唯一缺点就是不能娶我】 【后面的那个弟弟是谁，去年没见过！颜好精致！】 【！！！！！！】 【他看我们了看我了看我了！】 【今年怎么还有三年级的啊？】 【别的不说，看到坎贝尔我觉得稳了】 他们进入星舰以后就没有无人机跟着了，被领着去到了他们被分配到的房间。 他们九个人都住在一片区域。 每个人的房间都是一个小单间。 绯卢斯进了自己的房间以后不知道要做什么，校服毕竟是礼服，穿起来没有作训服那么舒适，这让他坐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 刚刚大场面的刺激过去，绯卢斯又想起来了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在焦虑的事。 他要去找唐恩。 如果说他现在还能询问谁，那就只有她了。 ———— 唐恩要比绯卢斯时髦得多，虽然平时休闲的时间不多，但是她没事就会上上网。 果然不管是哪里的网民都能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唐恩现在正在看联赛直播。 她一想到这些人评论来自于远隔光年的星系，就难免觉得神奇，这一点显然生在长在星际的人是感受不到的。而他们现在就在可以在星系之间来回的星舰上。 庞大的星舰承载了这次前往克西星系进行比赛的所有学校，一共二十六支队伍。 整个帝国当然不会只有二十六所军校，只是有资格参赛的只有这些。 现在正是第三军校登机的时候。 他们穿着同样由军装款式改良的校服，肩膀上有金红的披肩，打头的那个人在弹幕上惊起一片欢呼。 【二皇子殿下！！】 【真的是，居然是由皇子亲自带队吗？】 【听说二皇子智商超群，精神力和身体素质双s。】 【暗示谁呢，痴呆三皇女吗哈哈哈】 【谁传出来的谣言，三皇女真不是傻子，她只想画画而已。】 【我的评价是：不如坎贝尔】 【点了】 【帝国很久没出超s了，才让联邦那帮人搞事。等坎贝尔上战场了，以他们家的作风，一定打得联邦不敢越境。】 唐恩挑了一些有意义的评论看，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舔颜和想要嫁入皇室的言论。 二皇子长得确实不错，黑发绿眼，皮相周正英俊，但是眼睛里总有一股邪气。 没记错的话他今年19岁，是二年级。 “笃笃笃。”门被敲响了。 唐恩把门打开，看到了绯卢斯。 第83章 绯卢斯眉心微蹙，看起来在担忧着什么，眼神看向唐恩欲言又止。 唐恩的房间里还传出来了直播的声音。 唐恩把门拉开，歪头示意他进来，“有事？进来说。” 绯卢斯一步就跨了进去。 他在搬出唐恩的宿舍后，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她在狭小空间接触过。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自己有些紧张。 第51章 绯卢斯进来以后反而不像…… 绯卢斯进来以后反而不像刚才那么急迫,唐恩的房间和他的一样，桌子上放着她的帽子。 唐恩把门关上，说：“说吧。” 现在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的时候,等到星舰起飞进入太空、机器人把他们的行李送过来各自安顿好以后,才是队内人员集合的好时间。 绯卢斯贴着墙站，背后冰冷的墙给了他一点信心和冷静，深呼了一口气。 “师姐,我昨天去见了巴特女士。” 唐恩“嗯”了一声,眼睫毛垂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转身坐在自己的床上。 ——大概就是出乎她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绯卢斯观察着唐恩的神色,可是看不出来。 唐恩用下巴指了指椅子，说：“坐下。” 绯卢斯坐下也并不心安。“巴特女士让我把你的消息，每周都和蔷薇的梅菲尔逊汇报一次,梅菲尔逊说,汇报的内容是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唐恩已经顺手用右手支住下巴，对他说的感到无聊。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谈话的细节，比如巴特是怎么说动你的，”唐恩看出来了绯卢斯底气不足，绯卢斯至少应该觉得巴特讲得有些道理才会这样,“你又是怎么想到,把这件事和我说的。” 唐恩直接称呼巴特的姓氏，听起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我……”绯卢斯嘴巴嗫嚅，“我想到了那天你问我。” 那天指的是他发/情/热的那天,他确实难以启齿，却强迫自己把事情说明白，“那天师姐你问我，是不是巴特派我来的，我当时并不知道荆棘之丛的首领就是巴特女士，直到昨天见到她得知她的姓氏巴特，我才突然想起来，所以我认为应该把这件事和你说。” 绯卢斯沉浸在耻感中，没注意到唐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离。 “你的记性真好，”唐恩的头微微偏了一下，“和我复述昨天你们见面的全过程，你们交谈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要错，我都要听。” 绯卢斯看着她，张了张嘴。 ——唐恩难道现在不是该生气，质问他吗？ 在绯卢斯的预想中，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都应该怒火中烧，但唐恩始终平静的蓝色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双眼睛或许就遗传自巴特，它们有着相同的颜色，和类似的精明锐利的形状，但是看着它，却能立马意识到它们的拥有者是绝对不同的人。 绯卢斯迅速在脑海里理顺了过程。 “昨天下午我收到了梅菲尔逊的消息，去了蔷薇公司，根据前台的话直接上了八楼梅菲尔逊的办公室，进去就见到了巴特女士。” “她说我很优秀，选择第一军校很理智。” 唐恩的身体动了动，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你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吗？” 绯卢斯的神经高度紧张。 “考上军校第一个条件就是精神力和身体素质，能达标的人很少，其次是文化知识，总分要达到a级才行。另外学校也会设置性别门槛，第一军校招......beta比较多，所以我选第一军校更保险。” 唐恩说：“差不多，她在表达对你的欣赏，让你放低警惕。下一句他们说了什么。” “梅菲尔逊说我要报答组织的培养，我说是。巴特说听说我进了联校比赛队伍，应该和你认识，问我和你的交流，我说你是我们的助教，也是队长，大家对你的印象很好，因为你的指挥能力，教官对你也不错。” “你的回答很好。”唐恩点头肯定了他。 绯卢斯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不是毛骨悚然却让他寒毛倒竖。但他却不用像在巴特女士和梅菲尔逊面前那样掩饰自己，同时有种欢欣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的回答完美符合她想要的条件。听起来和我不熟却有发展的基础，同时没有背离荆棘之丛成员的身份，”唐恩说，“我的好姨母应该满意，接下就是准备交代你办事了。” “呃，”绯卢斯有点尴尬，“后面巴特女士接着说说，她是你的姨母。” “她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还有她的孩子和你很亲近，但是因为不放心你所以很少让你们呆在一起。” 唐恩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她怕我把穆文也杀了，我其实还挺喜欢那小屁孩的。” ——即使上一个小巴特也不是她杀的，纯属他脑子不好。 “然后呢，她让你监视我？” 绯卢斯因为“喜欢”这个词警觉了一秒，但是他下一秒就意识到，这个“穆文·巴特”的年龄应该非常小，小到完全没威胁。 他倒是因为唐恩说的“监视”这个词，坐如针毡。 “巴特说因为她作为长辈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把关于你的消息告诉她。” 第84章 唐恩的眼神缓慢移回了绯卢斯身上，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在了绯卢斯的心里。 绯卢斯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你现在在不安什么。”唐恩问。 “我想也许有可能不是‘监视’？”绯卢斯艰难地说，甚至一说出来，他就感受到了其中的荒谬。 唐恩勾了勾唇角，那大概不是一个笑。 “我理解你，绯卢斯，你想用亲情的说法安慰我，安慰你自己，”她没有愠怒，语气平缓，她的情绪是对着他的安抚，“甚至巴特也把这件事包装成了亲情，来消减你的负罪感，让你说服你自己，认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但你还是来告诉我了，对吗？你还是觉得不对。” 唐恩看着他，叮嘱道：“绯卢斯，不要浪费你的天赋，你的直觉直接警示了你，但你却用感情和理智说服了自己忽略异常，那才是不对的。” 绯卢斯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看着她。 他有些难以理解她的话，有可能是理解了，胸膛却明显起伏，“那我应该怎么做！” 唐恩欣然，“应该直面它。” 绯卢斯惊涛骇浪的情绪，在她这里就像湖泊表面上的涟漪。 “分析它为什么让你不安，分析为什么你下定决心告诉我。找出原因，找出让你矛盾的根源，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用亲情的说辞，既然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能说服得了我。” 绯卢斯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唐恩感觉他的情绪已经停顿平静了，简明扼要的和他分析。 “巴特先确定了你的立场，只有你的立场在她不在我，她才会用你——她其实也同样向你暴露了，她和我是不同立场的人； “她为了说服你，先举例说明我的不靠谱——但我觉得在你心里，应该不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会觉得怪异； “然后她从这个你从内心深处不认可的条件，推出了你应该向她汇报我的消息的结果——然而实际上我们的立场不一致。” “看起来理所当然，实际上漏洞百出。”唐恩如同深海海藻的头发，被她拢了拢，“你有听懂这些弦外之音的天赋，即使无法清晰的意识到，也能做出最优的选择。” 唐恩就像在厨房，对待自己刀下的肉块一样，细细把绯卢斯的思维剖开。 绯卢斯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惧。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唐恩也始终用这种平静的语调，一步一步拆穿他。 平静的，不像是人。 ——更像始终没有情感波动的机器，但他的情绪却在她的视线下无处遁形。 绯卢斯喉结动了动，之前是紧张，现在不是。 唐恩的眼神向下扫了一眼他的身体，“你在发抖？” 整个房间陡然颤动，绯卢斯的身体重心顷刻失衡，瞬间从椅子上跌了下去，于此同时有种天翻地覆的眩晕恶心涌上心头，身体明明在下坠却也在失重。 “绯卢斯！” 绯卢斯感觉自己跌进了一具温暖的身体里，但是他的膝盖撞到地板，很不凑巧撞到了最痛的点，他的身体猛然缩了起来，但习惯性的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绯卢斯才反应过来，唐恩就在自己身前固定着自己的身体，而他现在跪在唐恩的双腿中间，唐恩把他牢牢抱在怀里。 “是我把广播通知关了，”唐恩长舒一口气，“星舰起飞了。” 星舰起飞时会有巨大的震动，一般广播会通知乘客准备。 刚才最初的起飞颤动过去，现在星舰的躯体正在大气层中极速抬升，房间的小窗外，云朵亲昵的擦过，时间似乎不存在了，白色的天光迅速黑暗，仿佛一天极速流逝。从窗户里看不到星星，但是却能看到遥远的地面星星点点的灯光，灯光是地面上属于人类的星星。 绯卢斯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唐恩抱着他在看着窗外。 绯卢斯看过去，现在窗外已经从夜晚的漆黑，变成了太空的虚无的黑。 彩色的星体仿佛在呼吸，在太空虚无的黑里搏动，它们好像有生命一般。很快他们刚刚呆着的首都星与它的四颗卫星，也成了闪耀的群星中的一员，成为星舰身后被他们极速甩脱的星海。 唐恩松开了他。 “这次你还孤独吗。”唐恩问。 第52章 绯卢…… 绯卢斯的身体猛然顿住。 他的肺叶翕张,血液也似乎被心脏的搏动重新分配，迅速的，急切的,又像是唱着歌的流入四肢百骸,淡淡的血气浮上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脸颊的暖意，或许现在已经有了两抹淡淡的红。 唐恩已经起身，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把绯卢斯撩红了,不过她确实知道这句话属于“越界”。 她站到了小窗前面,“我们三天就能到克西星系,在遥远的时间以前,一光年的距离能困住人类4000年，而现在我们可以用三天时间跨越50光年。” “人类一直在克服技术上的困难,一直在制造奇迹，对吗？”唐恩问。 绯卢斯平复情绪，也踉跄站起来。 “是。”绯卢斯回答。 他现在有点难以说出别的话,非要说的话,他觉得师姐很性感,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她刚才对他做的一系列，没有任何身体接触的事。 第85章 “我会努力去学，怎么听懂那些人的话，怎么回答他们。” 绯卢斯感觉自己还是在忍不住的颤抖。 “我告诉师姐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师姐比他们重要,”绯卢斯把自己的想法剥开来给她看,这次由他自己亲自操刀，一层一层剥开残忍的自己，“他们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应该要报答他们养我长大的恩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不到，我……背叛了他们。” 他甚至背叛了不止一次。 这样的背叛一直在他的生活里：他现在背叛了他8岁以后生活的荆棘之丛、之前背叛了12岁以后照顾他保守他秘密的欧文。 而在更早的时候。 再早一些的时候，他背叛了自己的养父，他后来才得知他的名字，也是后来才明白，是自己拿回来的蟑螂丸杀了他。 他把原因推卸给了杰斯伯，推卸给了欧文背叛他……但究竟是为什么？ 唐恩笑了笑，“因为你想在我身边当人，不在他们身边当工具。” “人想要成为人，是最理所当然的事。” 唐恩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在做梦。 做一个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梦乡的梦，或者全世界都在做梦只有她一个人清醒。 所以她依然仁慈而怜悯的看着眼前的这片星域。 这又何偿不是在看着窗镜反照的自己和他人。 只是她发现自己眼神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一点慈悲也无，只有时刻的审视的探究，探究这幅皮囊之下的生物，是否可以称之为人。 唐恩转身。 她揉了揉绯卢斯的头发捧了捧他的脸，把这人的外在形象搞得一团糟。 所谓奴性是被伪造出来的人性，要纯然接受安排，为了他人的命令献祭自己的一切，如果它真的是人的本性，那也不会有奴隶感到痛苦，绝望，直到死亡，也不会有人会反抗。 “回去吧，送行李的机器人要到了。” 她把绯卢斯赶了出去，外面果然已经有机器人在忙忙碌碌了。 他们的后勤队长艾莉希亚手中正提着两箱行李，看到绯卢斯头发乱糟糟的从唐恩的房间里被推出来，眼睛瞪大。 “唐恩你——”艾莉希亚无奈，“待会肯定还有录制，大家都要上镜，你怎么又把别人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绯卢斯立马说，“是我愿意的。” 唐恩靠在门框上，向艾莉希亚眨了一下左眼。 “请让一下。” 艾莉希亚的背后传来音调高雅的青年声音，她侧身。 黑发绿眼的帝国二皇子殿下出现在了唐恩和绯卢斯面前。 “唐恩·坎贝尔，你好，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第53章 唐恩十分客气…… 唐恩十分客气,说：“萨缪尔殿下，您的名讳当然不用介绍，我是唐恩·坎贝尔,不知您前来有什么事？” 她身体微微向前倾,手放在胸口，是一个标准不夸张的优雅礼节。 一瞬间，像皮毛油亮的凶兽在这一秒套上了人类的皮囊。 在学校里,由于唐恩就是出了皇室以外最贵的那一列,另外第一军校也不流行的贵族那套,所以没有人用这么标准的礼节动作。 坎贝尔到底还是帝国世袭未断绝的贵族,该有的知识唐恩都学习过。 绯卢斯跟着唐恩一起，不过他鞠了个躬。 萨缪尔看着绯卢斯的动作轻蔑地笑了笑,“我来和你聊聊，毕竟接下来我们还要相处半个月。” 萨缪尔伸出手，唐恩礼节性地握了握。 萨缪尔的身高倒是比唐恩高一些,但身形却偏瘦。 因此在萨缪尔走近之前,绯卢斯感觉他比唐恩要矮。这大概也有气势上的绝对差距,萨缪尔的气质就缺乏“健壮”的一面，有种花花公子的风格，但又没有艾莉希亚的阳光开朗。 绯卢斯顶着鸡窝头，看了萨缪尔一秒，心里已经把他和自己以前最经常遇见的那种寻欢作乐的贵族对应上了。 艾莉希亚在萨缪尔的背后连连给绯卢斯打眼色，绯卢斯现在的形象很糟糕。 绯卢斯则是看了唐恩一眼,确定自己在这里好像没有什么用,才从侧面，低着头离开。 艾莉希亚指了指二皇子的后背，她表情灵活,嘴巴无声的张开合上几秒，眼高于顶，是在学萨缪尔的神态。 绯卢斯抿着嘴憋笑。 萨缪尔被唐恩请进了房间里，走廊里的两个人终于能大声说话了。 “还好二皇子给我留了个后背，不然我也要行礼，”艾莉希亚抱怨，“家里给我请过礼仪老师，可我做动作像蚯蚓。” 她拍了拍绯卢斯的后背，“你刚才也像个服务生，这些贵族就喜欢搞这些虚的，好像礼节就是贵族标志一样。” 绯卢斯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抱歉。 他接受过最礼貌的礼仪训练就是的服务生礼仪，应用场景是在红房子和黑房子里不要冲撞贵人。 比起礼仪问题，绯卢斯更在意的是萨缪尔进了唐恩的房间。 这让他的视线频频落在唐恩的房门上。 刚才他们还在那个房间里有了一个拥抱，现在里面就进了一个来者不善的陌生人。 第86章 “艾莉希亚师姐，你了解二皇子吗？” 绯卢斯控制自己的视线回来。 艾莉希亚随口说：“好像是二年级吧，有关他的新闻很多，都是说他成绩好实力不错。” 她不太在意萨缪尔来找唐恩是什么原因，反正去年第三军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艾莉希亚现在比较关心绯卢斯的发型。 “小师弟，赶紧回你宿舍整理一下头发和行李。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唐恩，看别人收拾行李难道很贵族吗？” 绯卢斯也是这么认为的，暗暗在心里给二皇子打了一个红叉。 ——萨缪尔完美符合绯卢斯对帝国贵族的刻板印象。 因为他太典型了。 绯卢斯第一时间无法说出，萨缪尔和他以前在西格玛星系见到的贵族的有哪里相同，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确实是一类人。 绯卢斯的行李已经放在他的房间门口了。他把行李箱提进了房间，关上门。 一边解开了袖扣，从打底的衬衫长袖里抖出来自己藏着两管的抑制剂，一边在思考他为什么觉得萨缪尔和那些寻欢作乐的烂贵族是一类人。 有可能是那种，很装的气质。 绯卢斯拿出来自己一黑一白的两件衣服对比了一下。 ——装和装也不一样。 萨缪尔没有把他当成人的装。这感觉他太熟悉了，他们这些荆棘之丛的人就不被那些贵族当成人类，而是会说人话的工具。他听过太多老爷们的变态嗜好，比如让人当地毯，纯属有病。 绯卢斯把抑制剂藏进了行李箱里，把一些生活用品拿出来，放到顺手的位置。 ———— 第一军校的队伍，在午餐前聚在唐恩的卧室。 唐恩和萨缪尔聊天的具体内容他们不得而知，但是会议一开头，唐恩就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萨缪尔向我们提起合作，”唐恩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想要在联赛的时候，和我们联手去淘汰其他队伍。” “还能这么做吗？”兰伯特说。 奥斯卡抽了抽嘴角。 绯卢斯则是在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威廉是稍微坐直身体，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是正向的情感，但肢体动作表明他很关心。艾莉希亚不在这里。伊丽丝皱着眉，既是思考也是担心。 绯卢斯无所谓合作还是不合作，因为这件事是唐恩决定的，即使他对萨缪尔的印象不好，但他觉得唐恩的决定一定有她的道理。 而且唐恩也只是说了萨缪尔的意愿，没有说她的决定。 夏诺和多萝西大概也是相同的想法，夏诺的像是走神了，多萝西在认真听，显然没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伊丽丝果然开口了：“我不觉得和萨缪尔合作是件好事，比赛是每支队伍抽签决定任务，每支队伍的任务线相对独立，虽然……我听说今年改赛制，团队合作会好一些。” 唐恩点点头，接着投重磅消息，“对，这也是萨缪尔表示诚意带来的消息。” “此次比赛没有完整的任务线，是在克西主星的一片区域，洒落不同的任务纸条，得到纸条的队伍完成任务就能获得积分。” “任务的难度，大概就是以前任务线的一个环节的难度，例如护送每个人质抵达目标地点这类，比赛的时长依旧为7天，7天结束后，任务积分最高的队伍获胜。” 绯卢斯仔细听着，他知道以前的大比，大部分的任务都是类似的，难度差不多，而且队伍和队伍之间几乎没有交集，单纯考验每支队伍执行任务时的综合素质。 但这次的赛制，如果真的是像二皇子说的这样—— 不像是在考验综合素质，倒像在养蛊。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黑房子培养拳手的方法，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成为一批小alpha里活着的最后一个。不过赛制没有那么赤裸，却同样是鼓励竞争。 伊丽丝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她的眼神变得阴沉，但是飞速变成了她往日的形象，像晒过太阳的蛇的模样。 “如果真的像萨缪尔说的那样，合作的队伍越多我们的优势越大。” 唐恩理性的给在场的所有人分析，“这场比赛的重点，将不是谁的队伍完成更多任务，而是在一开始，搜集更多的任务信息，以此来选择规划完成哪些任务最快最划算。” 伊丽丝紧跟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控制越多的任务条，我们就能让其他队伍得不到任务信息，这样他们不可能胜过我们。” 如果连任务都不知道是什么，有怎么可能得到积分和他们争。 兰伯特明显已经兴奋起来了。 这比以前的赛制刺激多了。 夏诺突然说：“其他队伍知道这个消息吗？” 奥斯卡手放在下半张脸上，盖住了嘴，含含糊糊的说：“放心吧，他们肯定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要对帝国漏成筛子的保密机制有信心才对，只要有人脉，总能知道的。 ——伊丽丝不就是，甚至奥斯卡怀疑一直以第三人称转述的唐恩，知道的比伊丽丝还多，现在只是借萨缪尔的借口告诉他们而已。 第87章 威廉对于消息是怎么来的不关心，他反而因奥斯卡说别的队伍肯定也会得到消息而放松了一些，“如果和第三军校合作能有优势，那不如试试。” 绯卢斯没有想到威廉是第二个表态的，他看起来是出于公平的角度投票，不希望他们开头就比别人弱势，威廉或许比他想得更果断。绯卢斯原本以为威廉应该像多萝西那样，事不关己，最后根据哪方人数多投。 并非是墙头草对于队伍的决策漠不关心，而是因为不擅长指挥所以全权把决定权交给其他更擅长的人。 实际上的，如他预想做出权力移交的人是奥斯卡和多萝西。 绯卢斯还是第一次，通过观察别人的表现出来的神态动作和语言，读懂了他们在想什么。 绯卢斯看向唐恩的时候，却发现唐恩在看着他。 绯卢斯动了动身体，说：“我觉得合作也可以，不合作也可以，由队长决定。” 唐恩摸了摸额头，无奈地笑了笑。 ——绯卢斯这种人，在二十一世纪叫拍马屁的工贼。 “没有想法换下一个人。”唐恩手指了一下方向。 奥斯卡说：“我和绯卢斯一样。” ——果然和绯卢斯更正了想法以后的预想一样。 “我不懂指挥，队长和副队长已经说服了我。”多萝西说。 “我对合作没意见。”夏诺也说。 兰伯特就更不用说了，他神态早已经对于这项合作投了赞成票。 伊丽丝满意点头，“那我们也该商量一下，如果在拿够纸条以后，对方反水独占任务信息，我们要怎么做。” 绯卢斯看向了唐恩，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错了，唐恩似乎……对于合作的兴趣不高。 但是她却始终对合作是默认态度。 这种古怪的沉默和让步，让绯卢斯更加关注唐恩。 最终队伍一共商量出来了三个合作方案，准备在午餐时候，再和第三军校队长商量。 第54章 会议结束，绯卢…… 会议结束,绯卢斯和唐恩一起走在最后。 唐恩把房间门锁上，看到绯卢斯站在她身边。 她倒也有点习惯了，绯卢斯很粘她。 绯卢斯的头发已经重新变得顺滑,他低声问唐恩：“师姐,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是合作有什么问题吗？” 唐恩没有手欠的摸上去，她走在了前面,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说： “没有。以后你就明白了。” 唐恩向前走去。 ——那就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绯卢斯满腹困惑没有解决,唐恩却不再说了。 优秀的政治动物,总是能从细枝末节管中窥豹。 虽然唐恩两辈子加起来的生活经验,涉足政治领域也是头一次，但是人世间的某些道理总是相通——想要得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虽然有时候事与愿违，但是沿着事件发生链接向上回溯，总能会猜到定下新赛制的那个人在想什么。 只是现在绯卢斯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绯卢斯现在也只是堪堪破除的感情的迷障,下次如果不警觉,还有可能掉进温情的陷阱。 唐恩走到了餐厅门口,走在前面的人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第三军校果然还没来，不过其他学校的队伍基本已经到齐了。 有记者拿着话筒带着无人机对人采访，其他人虽然都在照常吃饭，但是目光也会偶尔看看。 第一军校作为此次的热门队伍，唐恩一进餐厅就被人注视。 绯卢斯原本已经适应了脸上不戴东西出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脚步无法抑制的顿了顿。之前登机还好,不会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学校里也还好，他日常生活接触到的大部分人都不会一味的盯着他看。 伊丽丝紧跟着唐恩前后脚进去了。 威廉站在绯卢斯的旁边,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最后才进去，在队伍的最末端。 果然他们一进去，记者和无人机就包围过来。 “坎贝尔小姐可以介绍一下你此次带领的队伍吗？” 唐恩的脸上挂上了标准的微笑。 她应付的游刃有余，先介绍了伊丽丝，然后顺着介绍其他人，被点到的人向无人机示意。 奥斯卡似乎也看出来了威廉和绯卢斯的紧张，他们两个把绯卢斯夹在了中间，威廉站最后一个。 多萝西身后挤着三个男b，她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 绯卢斯之前倒是意识到了那些无人机是摄像头，但现在有人拿着话筒采访他们，他条件反射的讨厌这种把他的样貌拉到阳光下的行为，他最不怕的反而是自己乱糟糟的出现在别人面前，那样的他毫无吸引力。 但是他必须要适应。 绯卢斯低头摸了一把脸，强迫自己适应这种感觉。 而他后面的威廉已经习惯性的进入到了灵魂出窍的状态，提到他的时候他就沉默的点点头，一副什么都好的样子；兰伯特比在场的所有人更像是一个激动的男大学生，比突然装起来有点孔雀开屏的夏诺更像。 唐恩回答记者的话术也简单，宗旨就是突出他们有好好准备，但是就是挺情况要等比完再说。 第88章 他们的采访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餐厅来了新的一队人，但却不是第三军校。而是艾普西隆星系的尖塔大学队伍。 几乎是一进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们的高调。 他们一行人排成队列，穿的衣服也同样令人直接感受到布料的豪华的光泽，原本期待接下来来的是第三军校却出现了他们，餐厅里嗡了一声。 但是记者却挺高兴，简单的结尾收场以后，就转向了尖塔。 尖塔大学来自艾普西隆星系，要问哪里的气候最像克西，那一定是艾普西隆。因此网络上压宝尖塔的人也相当多。 艾莉希亚叫了一声，“第一军校到这！” 她作为后勤已经提前到餐厅了。艾莉希亚的身边还有一个老人一个青年人，正是他们这次的两位带队教官，不过他们完全放权给了唐恩。 绯卢斯看过去，发现那个老人正是他们宿舍楼下的剑鱼老头。 他们在长条桌上坐下。 伊丽丝的眼神阴冷，看着那边的尖塔队伍。 “因为皇室只能最后到，所以他们就压轴？”伊丽丝用刀切下一块牛排，“他们真大胆。” 艾莉希亚笑了笑，“别管他们了，他们做什么都不如在比赛上好好表现。” 威廉欲言又止。兰伯特的表情难以言喻，看起来他觉得艾莉希亚是在讲鸡汤。 伊丽丝也显然没有被安慰到，她看向了唐恩。 按照越高位的贵族应该越晚到的原则，唐恩所带领的队伍才是压轴出场的才对，本来以前所有队伍默认了是这样，但是尖塔却打破了这个规则。 唐恩正在和两个教官说话，声音很小，是在说和第三军校合作的事。 剑鱼换了一身教官服后倒是没有那么苍老了，依然是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老神仙样子，“行行，都交给你们全权决定了，你们才从实习战场回来，比我和路易斯和战场跟亲切。” 路易斯教官也表示了赞同，“我和康德同学做好你们的后勤工作就好。” 三年级的学生明年就要毕业了，尤其是跟着唐恩的这些人，肯定大部分都要进军团。 ——坎贝尔投资第一军校，又让继承人来到第一军校，不就是明晃晃的为唐恩培育未来的班底吗？学校的高层是这样的想的，他们也很难不这么想。 军校即使办学不依附军团，甚至军团里的人还会反过来因为母校团结在一起，但是下一代人则会倒过来，因为曾经的前辈选了某个学校而去那里，最终不断纠缠，把军校和军团牢牢绑在一起，给对方烙印上鲜明的印记。 再加上去年唐恩也获得了第一名的荣誉，她是有能力的，模拟战场密林之战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第一军校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恩还是把面子做足了，队内事务两个教官必须要清楚，这只让人感念她做事的周全。 唐恩这才看向了伊丽丝。 她吃了一口蔬菜沙拉，因为沙拉酱的味道微微皱眉，她说：“没有尖塔也会有其他的学校破坏规矩，尖塔只是最沉不住气的。” ——这里的吃的不符合唐恩的胃口。 绯卢斯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但是伊丽丝听到唐恩的话，却陷入了深思。 虽然不情愿承认，但是唐恩说的确实有道理。 赛制的改变是引导每支队伍的竞争更激烈，以前还能说斯文，现在队伍就是在争食。 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消息的队伍不免火药味更浓，对其他旧的规则进行一些轻度的挑衅。 伊丽丝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开心，在想明白唐恩的话以后，她发现自己和唐恩的差距比她想得要大。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差一个等级也就差了，身为贵族优雅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看问题的视角却给她当头一棒。 明明都在经历同一件事，但是唐恩就是比她更沉得住气，仿佛什么都在她的预料。 虽然伊丽丝觉得自己的头脑比唐恩并不差什么。 艾莉希亚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威廉。 威廉的想法几乎写在了脸上：早说了不说话有时候比说话更好。 奥斯卡和夏诺在努力吃饭，多萝西在正常吃饭，绯卢斯在一边想一边吃饭。 夏诺突然说：“比赛得到的奖金会平分吗？” 奥斯卡说：“会的吧，去年也是这样。” “你们可真有信心。”兰伯特说，“奖金肯定不会少，我们拿定了。” 绯卢斯也稍微关注了一下奖金，奖金虽然前三名都有，但是拿到第一名，平分每个人至少能拿到2000信用点。 绯卢斯不打算继续用梅菲尔逊的资助，这并不会让他的生活水平下降多少，毕竟他有补贴，但是为了避免对方起疑心，他把梅菲尔逊给的信用点都汇给了小弟，让他分给以前他管的流浪儿。 这也算把从荆棘之丛成员身上剥削又还回去。 唐恩看起来非常无聊，她的目光又开始在众人的身上扫来扫去。 绯卢斯和艾莉希亚是最养眼的两个，艾莉希亚虽然经历过很多次，但仍然回唐恩一个便秘般的表情。 第89章 绯卢斯已经自觉展现出自己最好看的进食姿势。 其他人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就是没有注意到唐恩的动作。 在这个时候，第三军校来了。 萨缪尔·艾德里安穿着黑色军装校服，肩膀上挂着红色的披风，他优雅的而干练的动作，已经高雅的咬字，尽显皇家的风范，他身后的队友看起来更像是忠诚无比的皇家卫队。 之前唐恩是在直播屏幕上看的，没有现在亲眼看他们一队人进来的冲击力大。 唐恩又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肉。 ——她记得去年的时候第三军校还没这么矫情来着，看来是被二皇子传染的。 她觑了伊丽丝的眼神，伊丽丝正在盯着萨缪尔看。 和伊丽丝之前极力维护贵族等级，因此敌视尖塔大学不同，她看着萨缪尔的神情，恨不得以身代之。 —————— 毋庸置疑，帝国将迎来动荡的年代。 唐恩坚信这一点，所以在最初的预兆发生时，她能敏锐的感知到—— 风暴要来了。 赛制的改变在他人眼睛里，只是一次比赛的革新，但是在唐恩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老皇帝终于放弃了旧的统一策略，选择新的分裂内部的举措，来保证皇帝的权威性。 这么说或许很大很空。 但是改变赛制最大的用处，就是让新一代的军团预备役，在学生时期就有激烈的竞争关系，他们可以在比赛场地上直接冲突。 还没有踏入成熟期的他们，是最容易结下仇怨的时候，感情充沛又缺乏理智，年轻人——不管是爱还是恨，不管最后是释怀还是耿耿于怀，即使到老年还记忆犹新。几届积攒下来，不出10年，某个学校就和另一个学校的学生成了死仇。 在日后皇室和保皇派弹压不住其他军团的时候，年轻时埋下的仇怨，会让军团优先选择对付军团，而不是先把看起来更弱的皇室灭掉。 星际时代的历史很短，但是唐恩脑中的历史很长。 着重玩弄权术并不是国家兴起的象征。 可以预见的，改赛制对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下手以后，未来的几年军团和军团之间的冲突，应该会在皇室的挑拨下越来越大。 军团和军团发展到现在几乎是地方割据的状态，本来就有的冲突，只是不明显，正是因为它存在，才能有机会被放大成最主要的矛盾，让皇室利用。 这才是她忧心忡忡的原因，虽然现在她说出来，大部分人也只会认为她杞人忧天。 唐恩吃完了饭菜。 果然萨缪尔像完全不知道尖塔就比他们早了一点到。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唐恩心想，老皇帝再怎么样，肯定都会给自己参赛的儿子一些暗示。 伊丽丝也看着那边，她同样也认为萨缪尔是故意忽略尖塔大学，不过她认为萨缪尔现在的云淡风轻，是因为尖塔会审时度势，挑衅的是第一军校不是皇室。 所以她现在在盘算怎么让尖塔大学丢脸。 绯卢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餐厅里分三类人，一类是唐恩和伊丽丝这样脑子从来没有停过的人，另一类是猛猛吃饭的人，最后一类就是绯卢斯这样似懂非懂的人。 无人机和记者也拿到了足够的素材离开。 第三军校的人终于开始入座了，这个时候夏诺和奥斯卡抬头。 “我们的饭至少还没凉。”奥斯卡说。 “冷餐，高雅。”夏诺幽默地讥诮。 ———— 午餐后的休息时间，唐恩和伊丽丝去找了萨缪尔。 绯卢斯在楼梯间里，这里的光线阴暗，外面是黑暗的太空，自然也没有照进来的光。 绯卢斯站在这里不说话的话，声控灯就不会亮。 一墙之隔就是萨缪尔的住处，绯卢斯不喜欢他。有时候绯卢斯会把耳朵贴在墙上，但是星舰的材料隔音很不错，所以他什么也没听到。 所以这段时间，他就静静的站在这里，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在黑暗里凝固成一座不会动的雕像，只有脑海里在回忆此前他经历的一切，以及一切和唐恩有关的事。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总是跟在唐恩的身边有什么不好，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事要偷偷的做。 毕竟这种行为应该叫做跟踪。 ——要在星舰上呆三天。 绯卢斯想起以前的事会有些茫然，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右手摸了摸右耳垂，思考未来要怎么办，但是这个问题太过笼统，他只能想到自己以后进入军团。 拒绝梅菲尔逊的安排是一定的。但他又总会想起梅菲尔逊说的——他见识太少。 可是他如果不进军团要做什么呢？那些陌生的领域，陌生的工作，他除了职位名称，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而且跟着唐恩……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他静静站立，放空自我，不知道多久以后，他听到了走廊里有人开门走出来的声音。 第三军校当然也是住在一条走廊，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被其他学校的队伍看到。 第90章 楼道的大门被推开，一道光从门缝里绽放。 绯卢斯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迟滞，他缓缓抬手。 伊丽丝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唐恩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队员。” 他眨了眨眼睛，眼球还是有些干涩，把手放了下来，低头说：“抱歉。” 他不知道他的眼神空洞。 光从他的身体表面照射过去的时候，他像是上了雪白釉漆的人偶，突然被漏过去的光照破了本相，仿佛下一秒就要碎在这里。 但是绯卢斯的眼神却突然在眨眼间有了神采。 绯卢斯听到唐恩的声音才感觉到自己的行动能力回来了，头顶上的声控灯也后知后觉的亮了起来。 萨缪尔笑了笑，“我记得你，上午的时候你的发型很清新脱俗，很可爱。” 二皇子现在的态度不像上午那样高傲，看来他们的会谈十分愉快。 但是绯卢斯却寒毛乍起，敏锐捕捉到了一丝暧昧暗示的味道，警惕地绷紧了肌肉，低着头用余光看萨缪尔的位置。 “那是我和队员之间的玩笑，”唐恩说，“殿下，希望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 唐恩向绯卢斯招了招手，绯卢斯飞快地跟在唐恩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伊丽丝怀疑的目光在绯卢斯的身上扫来扫去。 绯卢斯现在好像有点儿能猜到伊丽丝在想什么——她在担心他和二皇子之间勾结，出卖本队的情报。 “我冲着第一来的，”伊丽丝突然开口说，“任何会让我们无法拿到这个目标的人，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伊丽丝盯着绯卢斯，绯卢斯没有被戳破的惊慌，反而露出了笑容。 “我不是来找二皇子的。” 绯卢斯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是在直接回答伊丽丝的话语。 唐恩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是跟踪唐恩师姐来的，从你们一出门开始。很抱歉，我不知不觉跟着你们来到了这里，然后意识到我不应该走出去，所以一直在楼梯间站着。” 绯卢斯用一种他只是出门进行采购的语气说。 伊丽丝最初的几秒还没有理解，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以后，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唐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好了，绯卢斯。”唐恩说，“你该吃药了。” 绯卢斯乖巧地答了一声“好”。 伊丽丝的目光有些许呆滞，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绯卢斯其实有点爽。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似乎有特殊癖好的事实，并且有些乐此不疲。如果不知道，那就说不知道，如果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做出这些，那就摊开。 看，他现在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所以赢得了伊丽丝的理解。 剖析自己的过程痛苦且快乐，而剖析别人，看到他们做出和自己预料的一样的行动，也有一种别样的快乐。 他们到居住的走廊就分道扬镳了。 唐恩倒是一转身，走进了绯卢斯的房间。 绯卢斯顿时变得很兴奋，但是手头还不忘找他带来的药。 唐恩看着他，说：“你不必对其他人解释你的想法，解释了他们可能会认为你的行为很古怪。” 绯卢斯的身体顿了顿，他背对着唐恩。 他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师姐，如果有别的人喜欢我，你会把我拱手让人吗？” 唐恩：…… 有时候没有回答，或许就是最好的回答。 绯卢斯抠出一片药片，干吞了下去。 奇怪的味道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药片似乎贴在了食道的位置。 唐恩给他递了杯水。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绯卢斯觉得吞下药片的自己，思维清楚了很多，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刚才自己对伊丽丝说的话非常离谱。 但确实还是爽的。 而且他刚才的问题依然有效，他冥冥之中感觉—— 如果真的有人喜欢他，对他表白，唐恩并不会争取他，即使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超出95%的匹配度。 因为信息素匹配度的报告单，对她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虽然绯卢斯到现在都不太理解，唐恩对他的冷漠态度，就单凭信息素匹配度，他能够为坎贝尔家留下最优秀的子嗣，唐恩也丝毫不在乎。 ——明明在世人的眼睛里认可的，最好走的路，但是在唐恩面前却更加困难了，他们的关系和唐恩随便认识一个人的关系完全一样。 不过也恰巧是这样。 所以绯卢斯现在才丝毫不担心，自己突然会从学校、战场去到坎贝尔家的后院里。 但他却又渴望着，自己能成为唐恩的不可替代的选择。 “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爱人选择，”唐恩看着他喝完水说，“你现在刚从人生的最低点向上走，很容易感动。” “可以适当拿我当挡箭牌，但是不必当真。” 绯卢斯的呼吸一滞。 唐恩的话压得绯卢斯喘不过气来。 第91章 明明是非常体贴，温和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唐恩明明只比他大了两岁，却有一种他们的年龄差得太远，他永远也追不上的感觉。 他二十岁的时候，会像唐恩这样成熟吗？ 二十二岁的唐恩，又会不会走到了更远的地方？ “我想让我们成为真的，”绯卢斯捏着杯子说，“我想要讨好你。” 如果他不尽力去追，会被甩到身后再也跟不上。 第55章 唐恩的神情有一瞬间…… 唐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放空。 她说：“你做你自己就是在讨好我。” 匹配度高,在一起就会顺利吗？ 唐恩不觉得，相处从来都不容易。 匹配度只是一个进阶版本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会有人能真的百分百理解另外一个人,无法理解的话，那即使有心电感应也无济于事。 绯卢斯绝望的看着她。 唐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脸上的皮肤十分柔软有弹性,是一种充满生命活力的紧绷。 “你想要让我高兴,”唐恩说,“首先你要做你自己,我不需要你成为谁。” 唐恩说完就松开了他，离开绯卢斯的房间。 绯卢斯从绝望变成了迷茫。 如果说他之前是担心自己会被唐恩亲手放弃,那现在就是无法清晰地理解唐恩的意思。 他感受到了另外一种的痛苦。 当一个人对你没有任何要求的时候，要做什么才会让她开心？ 绯卢斯觉得自己应该感动的，但是他现在只感受到了无尽的惶恐。 绯卢斯甚至感觉自己在讨好一个永远不会被讨好的人。他除了做一些出格的举动,才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以外,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绯卢斯看着唐恩关上的门,自己坐在椅子上。 这里每个房间的布局都一模一样，犹如复制粘贴。 绯卢斯想起了威廉，他开始好奇威廉和艾莉希亚之间是不是曾经也有这样的冲突。 下午的时间，他们在星舰上仍然要保持日常的训练。 星舰上除了他们住的房间，以及其他的类似餐厅厨房主控室能源仓之类的房间，还有四个操场,是训练的地方。 星舰被称为是宇宙中的小岛,容纳上千人都绰绰有余。 绯卢斯和同伴一起到了靶场。 夏诺看他的精神不好，说：“我记得你上午还挺精神的，下午怎么这么颓丧。” “因为遇到了困难。” 绯卢斯在看桌子上的枪械,在密林环境里激光武器不能扫射只能点射，他选了一把枪，瞄准了百米外的靶子。 轻微的一声激光发射的声音，几乎没有后坐力，靶子那边亮起一了数字10，同时他们这里响起了语音播报。 夏诺吹了一声口哨。 绯卢斯把枪放下了，“别，我只是走运。里面的配备的能源块级别比较低，我们比赛给我们的应该也是这种。” 夏诺也拿起一把，说：“肯定的。” 如果真的装备高级能量块，一枪能打死一个人的那种，这场比赛就成绞肉机了，目前这种低级的能量块，打到人身上可能也就是损坏衣物，以及身上有点烫伤而已。 “你说的困难是什么困难？”夏诺也试了一下。 “呵呵，”绯卢斯干笑了两声，“我问师姐我怎么做才能讨好她，她说她没任何要求。” “我感觉她还是在拒绝我——” 夏诺沉默了。 绯卢斯这是第几次失败了？ 他这个同学作为一个beta，真的算没缺点了，是个只有一点点无伤大雅的不正常的正常人，不喜欢搞一些令人讨厌的心机，但是怎么看，身份地位和唐恩都有些不合适。 正好这个时候奥斯卡路过，夏诺叫住了对方。 奥斯卡走了过来。 这刚好也合绯卢斯的心意，他主动把自己的问题和奥斯卡说了。 奥斯卡听了以后表情微动，“这不是挺好的，她的意思是你做什么她都喜欢。” 夏诺和绯卢斯都呆了呆。 夏诺心想：他叫学长来，是想要让奥斯卡劝劝同学，不是给绯卢斯加油打气。 绯卢斯则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老是往坏的方向想，但是却始终没想过这一点。 夏诺难得委婉地说：“呃，说不定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师姐想的是另一个意思呢？” “不会，”奥斯卡思考之后说，“我了解坎贝尔，她对不喜欢的人拒绝的很温和，但是行为很直接，她很关照绯卢斯。” 绯卢斯也不确定客观现实是不是奥斯卡说的那样，但是他信了。 夏诺感觉自己好像也要信——信不了一点。 “嗤。”一声枪械发射激光的声音传来。 三人的目光落到了旁边之人的身上。 那个人身上校徽很是眼熟，一身灰色，是艾普西隆的尖塔大学。 尖塔大学并不是专门的军校，虽然尖塔在第七军团的下辖的星系，与西格玛同在在帝国和联邦的边界，但是尖塔大学却是一所综合性的大学，只是在里面设置了特殊专业，所以他们的校服不是军装。 第92章 语音播报：“10环。” 对方看了他们一眼。 夏诺揩了揩鼻子，看向绯卢斯。 ——这是挑衅来了。 虽然在场的三个人对于尖塔中午的挑衅不在意，但是他们对上也不肯堕了自家威风。 绯卢斯摸了摸桌面上的枪械，夏诺让开了位置。 在特训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对彼此的擅长的地方都有了一定的认知，绯卢斯不是他们队伍里准头最好的，但是也比奥斯卡和夏诺强。 绯卢斯心里也闪过一丝不自信，但是他不能怯场。 绯卢斯拿起枪。 他的呼吸平稳，胸口的起伏近无，瞄准之后发射。 “嗤。” “10环。” 绯卢斯放下手。 他为了训练，头发用红色的皮筋扎成小辫放在背后，红色的眼睛此刻暗沉。 “10环。”对方的语音播报也适时的出声，他又打中了一个靶心。 “射击距离改成200米。”绯卢斯低头说。 机器识别到了他的话语，按照要求百米靶下沉，200米的靶子升起。 绯卢斯没在意尖塔的那个人也要求改变了设计距离，他抬起枪。 他可能是有点疯。刚才那一枪的手感太好，这种他必须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就是把全队的面子放在地面摩擦的压力让他如鱼得水，他对这种压力感到安心。 “10环。” 夏诺投来了震惊的目光。 尖塔大学的利亚姆的手有些凉了，但是他知道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绯卢斯那边的语音播报他听见了，他的这一发光弹也紧随其后的发射了出去。 “10环。” 100米是通常射击考核的标准距离，200米则是实战射击的距离。 连着五声的十环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绯卢斯低头调试枪，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那么恐惧别人的视线了。 “300米靶。”他说。 300米靶他练过，但是准确率已经不能保证，他有可能会脱靶，队伍里只有伊丽丝和多萝西可以百分百不脱靶。 绯卢斯想了想，他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不用继续较劲就可以，但是他偏不。 利亚姆也不甘示弱，叫了300米的射击距离。 绯卢斯再次抬枪。 现在的激光枪虽然重量上比旧枪械轻，看起来是件好事，但是轻的枪身也就代表在使用过程中，枪手自身的动作很容易影响射出的轨迹，如果心态不稳，很容易变成描边大师。 往常还有激光武器本身的威力和扫射面积弥补，但现在不可能。 绯卢斯也知道自己在赌。 可他赌赢了。 “10环。” “9.5环。” 利亚姆把枪摔在桌子上。 绯卢斯把枪放下，摸了一下有些烫手的枪管，对对方说：“别生气，回去好好练。” 奥斯卡手里拿着瞄准镜，摸了摸下巴：“你们不继续了？” 利亚姆整个人都要气炸了，他身边赶来的同伴连忙拉住他，“别输不起！” 夏诺在旁边鼓掌—— 绯卢斯转头看过去，但是鼓掌的人不是夏诺。 靶场的入口走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让全场的人都静默，但是绯卢斯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萨缪尔在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滤镜。 萨缪尔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侍从。 绯卢斯有的时候确实会忽略那些不重要的人，但是对于他讨厌的人则是重点关照。 “好枪法。”萨缪尔称赞 ——那萨缪尔应该是没见过好的。 绯卢斯在心里接话。 这大概就是讨厌的人即使说出了夸赞的话也令人讨厌的原理。 “殿下日安。”奥斯卡拉了一把夏诺和绯卢斯。 “不用，”萨缪尔温和的笑了笑，“你是叫奥斯卡？我听说我们是同届的。” 奥斯卡点着头，脸上挂着假笑。 “殿下真和蔼可亲！”站在旁边的利亚姆说。 萨缪尔淡然的回答，“我们都是同学，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 夏诺抽了抽嘴角。 绯卢斯只想找个机会走，当下就用眼神他们一起暗示离开。 既然说继续做自己的事，那他们现在离开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三个人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萨缪尔叫住了绯卢斯：“绯卢斯，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但是去你的房间没有找到你。” 绯卢斯准备要走身体僵住了。 他转向萨缪尔，说：“感谢殿下的厚爱，我想我应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萨缪尔向旁边看了一下，一束下血红上雪白的渐变郁金香就被他的侍从塞进了绯卢斯的怀里。 “这束花非常衬你，和你一样美丽。” 看着这束花，绯卢斯咬着牙。 “殿下，我不喜欢郁金香，请收回吧。” 萨缪尔的脸上出现了疑惑：“那你喜欢什么？这束花不给你的话，它的归宿是垃圾桶，它只属于你。” 夏诺站出来缓和气氛：“我们的住所没有花瓶，不好插花的。” 第93章 绯卢斯现在就很想把这束花扔进垃圾桶。 绯卢斯开口：“二皇子殿下，请允许我把这束花装饰在餐厅，让每个人看到都能有好心情。” “送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萨缪尔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绯卢斯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利亚姆的表情像是在说：他真不识好歹，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这样的情绪，有的还有些惊讶。 绯卢斯抱着花，迅速离开了这里。 夏诺和奥斯卡也紧随其后。 绯卢斯走近了洗手间，把花一丢，人先抱着水池干呕了起来。 虽然绯卢斯很恶心，但是他中午吃的饭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现在也没吐出来什么。 他现在比较担心自己把药吐了出去。 绯卢斯直起身，自顾自的洗了把脸，抬起头在镜子里才看见夏诺和奥斯卡担忧的神情。 “我们现在把这束花送到餐厅吧。”绯卢斯转头对他们说。 ——这是他第三次对一个人萌生了杀意。 这杀意来的莫名奇妙，甚至它萌生的伊始是一束脆弱娇贵的花。 而且这束花的颜色，毫无疑问和他很像。 绯卢斯当然对花很了解，但是他来到首都星以后，没想过买束花回来。 他曾经见过很多很多从枝头剪下来的鲜切花用来装饰在房屋的各个角落，他甚至知道这束花最美的样子只能维持三天，之后就必须更换新的才不会被贵人挑剔。 或许是因为，萨缪尔让他想起一些本不该想起来的东西。 第56章 绯卢斯面色冷淡的抱…… 绯卢斯面色冷淡的抱着花,确实很好看，明明身上穿的是线条冷肃的作训服，但反差感却越大了,黑色的线条越冷冽,就衬得人越艳。 夏诺也不得不想了一下，绯卢斯如果是个omega的话，追求他的人一定很多。 如果不是军校管理严格,以及贵族比较在乎ao恋的话,绯卢斯应该会比现在受欢迎十倍。现在是和绯卢斯相熟的人不是已经有对象,就是不想有对象,其他能接近他的人大部分都是同班同学，对他有意思的人,大部分也在日常训练里被打没了。其他专业的人，往往听到他是作战系的，基本都敬而远之了。 而且,绯卢斯也并不是会主动交友的人。 绯卢斯抱着花走在前面,他的视线在地面上,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正很专心地看着路况。 来往的人都不自觉从左右避开了他。 奥斯卡是知道绯卢斯在吃药医治心理疾病的事的，刚才明明也没有过度运动，绯卢斯更没有受伤，绯卢斯的呕吐症状应该是心理原因。 因此他很担心地问：“绯卢斯，你没事吧,有什么难受的事可以和我们讲。” 绯卢斯听见奥斯卡的话,微微抬起头：“其实也没什么。” 奥斯卡就是他在来到首都星以后，第一个结识的人，现在想起来也很有意义。 “师哥知道我是从西格玛星系来的,”绯卢斯说，这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谁都能查到，“西格玛是上层人的游乐园，只有又富又贵的人才能快乐，普通的西格玛人一半为黑//帮工作，一半管理黑//帮，所有人都和各种黑色灰色产业密不可分。我曾经见过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她很想让她接待的贵族带她离开西格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最后她得偿所愿了。” 绯卢斯怀里的花因为走动掉落了一片花瓣。 奥斯卡和夏诺也只是听说过西格玛，现在对于西格玛最大的印象就是那里是沦陷区。但是绯卢斯的聊聊几句话，却让曾听闻的荒唐传闻，变成了荒谬的现实。 整个星系所有人都是黑产相关的从业者，没有一个人能逃脱，那里既是人间极乐处，又是人间地狱。 奥斯卡明明知道绯卢斯提起的这个女孩下场不会太好，但是还是忍不住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夏诺抿了抿嘴。 他不需要绯卢斯说，已经对那个女孩的下场有了预判。 ——最好的结局就是女孩成了那个贵族包养的情妇，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期待贵族到来的生活中香消玉殒。然而通常的情况都是她虽然被贵族带走了，但是被贵族玩厌了以后抛弃，只能重操旧业，甚至是被卖回西格玛。 “她没有以后了，贵族很喜欢她的身体，夸她像花朵一样，把她做成标本带走了。” 这下表情变了的人是奥斯卡和夏诺。 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至少还有基本的法度，想象力的极限就是可怜的女孩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是西格玛是非法产业也能合法经营的地方，他们所想的悲惨命运是常态，所以西格玛的底线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低，低到生命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观赏取乐。 奥斯卡和夏诺折回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绯卢斯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是等等他们，还是自己先把花送回餐厅，把这束花的事了结。 人的承受力真的是很难估量，比如绯卢斯虽然对这些司空见惯，但他也会因为想起女孩雪白的身体和桶装的血水而呕吐，然后还能在吐完以后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第94章 只是他现在却和以前对这件事的感受不同了。 以前的绯卢斯只觉得麻木和恐惧，然后想方设法的远离危险，但是现在他却萌生了想要把能威胁到他的人杀了，而且心里还有悲哀。 ——但杀帝国二皇子还是太夸张了。 绯卢斯也知道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很离谱。 他冷静下来以后，发现对方也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迫他手下自己不喜欢的花而已，什么威胁他的事都没做。 可是这样的强迫，又让他想起来欧文。 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下意识起杀心的原因。 可是现在他在首都星，贵族遍地走，或许他们学校里少一些，但是每个人的生活里，都知道贵族是不能得罪的，他们掌握了帝国绝大多数的财富和权力，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西格玛见过的贵族的样子了，数量如此之多，杀也杀不完。 绯卢斯更害怕的是，唐恩会因为他有了追求者而离他远去。 他冥冥之中能感觉到，如果唐恩知道有别的人追求他，她一定会选择放弃他。她的选择太多了，他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匹配度，这点对于唐恩来说毫无吸引力，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拿匹配度绑住唐恩，以后所有自由的生活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让二皇子对他失去兴趣。 之前绯卢斯还能安慰自己，说是自己太敏感有可能误会二皇子，但是现在当众送花的行为，任谁来都能看出来二皇子的苗头。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奥斯卡和夏诺重新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绯卢斯这才发现自己的肌肉一直处在紧张状态，现在身体有点僵，他放松了身体。 这个时候，伊丽丝突然从他们刚刚出来的靶场，怒气冲冲走出来，只是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脚步声很重，走得也飞快，弄出来的声音很大。 刚汇合的三人看着伊丽丝的背影，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伊丽丝师姐什么时候进去的？”奥斯卡纳闷。 绯卢斯摇摇头，他刚才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去，而且他们刚刚在靶场的时候也没看见伊丽丝。 “或许是从另一个入口进的。”夏诺说。 靶场的入口有两个，他们在这边看不到另一个入口很正常。 奥斯卡耸耸肩，“管她呢，她生气太正常了，我们过去问她也只会叫我们滚。” 虽然说伊丽丝广交善缘，但是像奥斯卡他们经常和伊丽丝相处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平时只有唐恩能拿捏她，让她高兴她就高兴，让她生气就生气。 绯卢斯对此当然深有感触，他就亲眼看到过。 伊丽丝上一秒和唐恩针锋相对，下一秒笑容满面，然后接着唐恩教他的一个动作就能让她满脸阴云密布，下一秒她又立马向唐恩示好，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变脸。 夏诺洗了把脸出来以后，倒是恢复了以前的嬉皮笑脸。 “我倒是诡异的能理解，”夏诺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太自卑又太骄傲是这样的，不知道她妻子能不能受得了。” “嘿，她们匹配度那么高，放心吧。”奥斯卡说。 绯卢斯认同夏诺的说法，不过他觉得话题转到伊丽丝妻子身上不太好，所以没有接话。 如果匹配度真的万能，那他早就成功爬床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唐恩说的匹配度高不一定相处顺利，也应验到了他和唐恩身上，也不知道哪个是因哪个是果。说起来那天他明明在唐恩身上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但是唐恩一点没受影响，真的很奇怪。 这“不顺利”，至少也要有个度吧。 绯卢斯他们把花送去了餐厅，这样既能全了二皇子的面子，绯卢斯也没有收下这束花，这件事算是平安度过。 第二天各个军校都集合开始了训练，队员都被约束了起来，各个队伍之间还暗暗较劲，输了的队伍要绕着星舰边缘的走道跑一圈。绯卢斯时常能看到星舰外的场景，不过只有穿上机甲才能在宇宙里自由遨游，他对二年级时能尝试穿机甲也有了一些期待。 一天以后，星舰来到了克西星系。 唐恩看着这颗绿色的星球，思索片刻把艾莉希亚叫过来说了会儿话。 比赛开始前夕，他们的身上除了比赛官方准备的武器、防护道具、定位器等，还有一些可以自带的装备。 绯卢斯也在窗户前看克西星系，克西一共有三颗星球是活着的，一颗是主星，就是他们要去的星球，一颗成为了第四军团的军事基地，还有一颗是和虫族的战场。 “你看那颗星球，”威廉指了指窗外，有一颗星球上动人的蓝绿黄的色块里有点点黑斑，“黑色的部分是被虫族蚕食掉的地方。” 等到虫族把星球的生命力全都抽空，整颗星球也就“死了”，任何形式的生命都不会在上面诞生。 绯卢斯和夏诺站在一起，兰伯特在夏诺的另外一边。 “那里是被虫族掏空了吗？”兰伯特问。 第95章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威廉说，“虫族到的地方，他们会把那里的所有生命力都抽空，地面上的所有植物都会枯萎。” 绯卢斯听得很专心。 他们的星舰直奔主星而去，落入大气层，在星港降落。 ———— 比赛开始，二十六支队伍随机分布在比赛区域之中。 绯卢斯拿出了匕首，在树皮上割了一刀，身后他的队友陆陆续续跟上。 密林从天上看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绿色，进入却只能看到参天巨木的树干，地面上的植被近无，裸露的树根层层叠叠，每一根虬结的树根都不甘心被同类覆盖，同时上面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 湿热的水汽以及清新气味的空气，在这片森林里扑面而来，有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感受。 眼下的情况似乎和之前他们在模拟战场里的情形差不多，但是亲自走进这片密林，就已经需要额外的勇气。 森林，像是静默的等待着人填胃的怪物，而他们这些人，或许并不能满足它的胃口，就被淹没在这绿色的荒漠中。 “先和第三军校汇合，”唐恩说，“路上记得搜集任务纸条。” 他们已经约好了汇合的坐标。 一队人朝着约定好的坐标前进，打头的绯卢斯眼尖，在一处低矮灌木上发现了一根绑起来的纸条——如果那能称为纸的话，明明摸起来像纸，但是却像是细腻的布一样柔韧。 绯卢斯走过去，先用棍子扫了几下，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什么动物逃走了，这才把打了死结的纸条取了下来。 【任务49:联合一支队伍占领地图c点，获得积分10分。】 唐恩拿到纸条后挑了挑眉，“任务还有编号啊。” 奥斯卡随口接了一句：“应该是为了比赛结束以后好核对。” “看起来有模有样，比去年好了不少。”伊丽丝评价道。 唐恩勾了一下嘴角，把这张纸条收了起来。 第57章 他们继续前…… 他们继续前进,一路上又遇到了三张任务纸条。 虽然任务纸条分布的位置随机，但是也能从他们拿到纸条的数量推测，想要拿到八张纸条就只有再次走过和刚才一样的距离才有把握,极端的走运和倒霉除外。 而现在他们手中的四张纸条,积分加起来都不够50分，积分最高的还是绯卢斯拿的那个联合另外一支队伍占领c点的10积分，任务编号则是从13跨到了94,保守估计有100张这样的纸条,且每个任务的编号唯一。 “如果从我们收集的字条看,”威廉在看过那些字条后脸色很不好,“如果只有一百个任务，二十六支队伍想要积分过百必须要互相争夺任务,否则平均每个队伍拿到的分数都不超过50。” 想要兑现任务积分，就需要完成任务+任务纸条一同提交，这也代表有可能有的队伍不知不觉中已经完成了任务,但是由于没见过任务纸条,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得到积分。 这样的意外损耗再加进去,那那个50分的上限恐怕还要往下降一降。 “另外像49这样联合其他队伍的任务，分值给的太低了。”威廉特地拿出来了任务四十九的纸条，“只有10积分，甚至……” “甚至还没有杀死对方全小队的积分高。”唐恩说。 她的脸上带着面罩，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当下他们每个小队都是这样的打扮，衣服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袖口领口裤管口扎紧,防止森林里的毒虫钻进衣服咬人。 唐恩玩笑式的伸出两根手指，“淘汰一个人都有两积分。” 这个分值是在任务之外的固定规则。 兰伯特已经蠢蠢欲动，以他们小队的素质,就算不做任务，直接在森林里横行霸道，遇到那队淘汰哪队，撑死吃掉14支队伍，就已经能让他们积分破百，遥遥领先。 才14支队伍，也就是26支队伍的一半再多一支队伍而已。区域就在这片森林里，7天足够他们把这片地方摸得滚瓜烂熟，像无头苍蝇乱撞都能遇到14支队伍了。 “联合任务像是来凑数的。”绯卢斯若有所思。任务49的分数确实比其他的任务高一点，但细算下来一点也不划算。想必其他的队伍在发现了这一点后也会舍弃和其他队伍合作的选项。 唐恩把任务49的纸条抽出来，交给了奥斯卡，“这个你先拿着。” 奥斯卡有些意外。 等到他们抵达约定好的地点，第三军校已经先到了。 两支队伍目前都没有减员，二皇子萨缪尔和唐恩见过面，十分的热情亲切，对伊丽丝熟视无睹，甚至还对伊丽丝笑了一笑，伊丽丝的目光冷冷的。 前几天靶场的事，绯卢斯也听说了，据说是在他们离开靶场之后，伊丽丝去找了尖塔大学的麻烦，但是二皇子横插了一脚，所以伊丽丝生气地离开。 但还好没有影响他们的合作，所以现在现场的众人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冷处理。 两拨人先交换现有的纸条，第三军校拿出来了三张，第一军校剔除那张被唐恩例外抽出来给奥斯卡保管的那张，也是三张。 六张纸条上的信息非但没有推翻他们之前的推测，反而让唐恩更加确信她心中的猜想。 第96章 萨缪尔对于任务数量和积分的贫瘠，表现出了一种半真半假的惊讶和担忧，叫人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不过转而他就说：“幸好我们的结盟牢不可破，看来我们之前的选择是对的，那么我们现在就以这个坐标为据点，开始向四周搜索任务纸条。” 唐恩也顺着说：“好，但是任务的积分比较低，我们就算放出去一些纸条也不回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反而如果我们拿着大量的任务，可能会让别人结盟一起攻击我们，毕竟淘汰其他人的积分也不低。” “是啊，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减员也太不值得了。”萨缪尔说，唐恩的话正中他下怀。 萨缪尔当然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了要挑唆军团下一代的关系的指示，甚至这件事他的哥哥——目前已经开始在首都星担任职务的大皇子也知道，赛制的改变正是大皇子一手推动的。 对于对付军团这个共同敌人，皇室一致对外，只是既然最终目的是要把皇室变成军团眼中的白莲花，萨缪尔也认为自己不能直白的参与进各个军校的斗争中。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在这场联赛里，既能让军校之间火药味更重，也展现出自己的宽和大度包容的一面，未来在他和大皇子的皇位斗争中，或许就有更多的军团愿意支持他，如果能在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就更不错了。 挑拨离间和宽和大度，看起来很冲突，但是萨缪尔选择了最有效的解决方案——当和事佬，或者说和稀泥。不解决根本问题，只压下眼前的冲突。 现在这个环境冲突无法避免，暂时的压抑只会让下一次的冲突更加猛烈，积蓄更大的怒火，也会造成更大的裂隙。 伊丽丝的情商还是有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二皇子的到底还是明面上的皇室，所以她也露出了一副笑脸来，全身心地加入了接下来关于行动的讨论。 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现在的情况相当的相似，指挥权都在队长手上而不是教官手上。 第三军校的那三张任务，绯卢斯也看了，他们剩下的人聚在了一起了，讨论着这三个任务，顺便认识一下第三军校的人，避免过一会儿袭击了自己人。 “你好我叫埃里克，你应该记得我，”第三军校的埃里克和绯卢斯打招呼。 绯卢斯笑了笑，“你好，我们那天靶场见过，我记得的，我叫绯卢斯。” 埃里克就是那天跟在萨缪尔身后抱花的人。 奥斯卡和夏诺面面相觑，其他第三军校的人有几个人主动来和绯卢斯作了自我介绍，剩下的则是在和其他人说话。 “你好，我是军医多萝西·李。” “你好我是工兵安西亚。” “你好我是布琳。” …… “……任务数量有限，不过我们抢纸条的时候可以多杀几个人，能弥补这一部分的缺失。” “哈哈哈哈，这到底还是比赛，以积分论胜负，淘汰别人再多的队员，如果还有一个活着，那都有可能做任务领到积分，所以还是抢纸条最为保险。” 两支队伍的指挥者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两只队伍十几个人开始扫荡其他的未知区域。 “嗤。” 一道光弹击中了某个人的身上致命部位的彩色烟雾，冒出来了红色的浓烟。 “你死了兄弟。” 兰伯特大笑着说。 旁边多萝西肩头上扛着一把轻狙。 兰伯特跑出去搜身，伸手挥散烟雾，露出来对方不甘心的脸。 “偷袭算什么——”已经“死亡”的人说。 兰伯特一把把人的嘴捂上了，“你现在可是死了，别想说话或者报信。” 他顺便按了这个人身上的定位器，这是选手在淘汰以后按的，让赛委会来接人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唐恩对他们特别叮嘱了，他们在把人淘汰以后一定要亲自按这个按钮。 ——或许是为了防止有人淘汰以后还在森林里晃吧。 兰伯特在这个人身上只搜到了两张纸条。 【任务83:押运一名未淘汰的俘虏七天后走出森林，积分7。】 【任务21:淘汰30人，积分：23（额外计算，与淘汰30人的60积分相加）】 兰伯特看清上面的字以后“啧”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任务。” 多萝西走了过来，看到了那个任务21。 “队长说对了，把这张也藏起来吧。”多萝西冷质感的中性声音说。 唐恩在出发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们，他们大概率会遇到一些引起争端但是分数给的很高的任务纸条，这些纸条要交给她统一处理，不能和其他纸条混在一起。 在另一个方向。 唐恩和绯卢斯找到了一个小队的驻点，看起来他们第一天打算这里过夜，绯卢斯按照人类活动的痕迹，和唐恩一起摸索到了离开驻点外出的人。 “你负责一点钟方向。”唐恩先看到了在水源地边的结伴的人。 “收到。”绯卢斯悄然贴近。 如果真的是在不死不休的战斗中，把对方直接踹进水里不失为一个选择，但那样的动静太大了，而且他们淘汰人要击中对方身上的彩烟。 绯卢斯贴近捂住了对方了嘴，匕首瞬间扎进了对方腰间的彩烟，一瞬间红色的烟在他他手中爆发，向上升腾，迷住了他的眼睛。 第97章 另一边唐恩也无声无息解决了一个人。 她把人放到，抓住了对方的手向上提，另外一只手把对方身上的能源块抽走了，“这个你没用了，给我们借一下。” 被她按倒的人惊骇之后，也看到了自己同伴被唐恩的另一个队友杀掉了，只能无奈地说：“你拿走能源块能不拿别的吗？” 唐恩笑了一下，说：“不能。” 她在对方的身上搜了一遍，搜出来了一张任务纸条。 “早知道就把纸条交给队长保管了。”那个人嘟嘟囔囔的说。 唐恩还是顺手帮他按了淘汰定位器，另外一边绯卢斯没有搜出来任务纸条，但是薅走了能源块以及一些压缩饼干物资。 这样的情形还发生在很多地方，奥斯卡和威廉是老搭档了，一个找人一个把人放倒，流程行云流水；伊丽丝和夏诺作为与另外两名第三军校的人留在了据点里。 两支队伍辐射到一定的距离后立刻回缩，绝对不孤军深入，这次他们把附近的所有纸条都已经收拢完毕，加起来一共三十张任务纸条，而这时也已经到了晚上。 起初两支队伍的合作有限，但是经过大半天的时间，二皇子也寻摸出一些合作的好处来。如果只有一支队伍，他们搜寻的速度没有这么快，效率降了一半不说，而且还容易被其他队伍袭击。 唐恩只是照常按照之前商议的合作行动。 她收拢了全队的纸条以后，他们挑出来了几个他们现阶段已经完成的任务，比如有关淘汰其他人和搜集任务的任务，除此之外还拿了一些无害的或者危害比较小的任务。 里面有很多任务的用意都其心可诛，看起来平平常常，但是就拿“完成x项任务可得xx积分……”的那个任务，上面规定的数量都大于4。如果小于4还可以说是给队伍的幸运彩蛋，正常完成任务就能拿到积分，但是数量到了7、8、9，这样的层级，就是在引导拿到纸条的队伍和其他队伍起冲突。 不过他们也没有全部挑出来，适当地放了一些积分没有那么诱人的。 冲突未必不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竞争的已经不是各个军校的综合素质。更像是把他们关在笼子里，起哄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然后给幸存者带上冠军的奖章加冕，让幸存者以为自己是胜利者。 唐恩也在想，现在的他们在淘汰对方以后，还会和对方轻松的聊天。说不定几年以后，不同学校的人见面只剩下两看相厌。 唐恩向奥斯卡要了之前放在他那里的纸条，奥斯卡把纸条给她，都有些脏了，看起来像掉进了泥水里又被人狠狠搓洗过。 奥斯卡尴尬地笑笑，唐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看过了威廉的眼睛，对他们两个说： “干得不错。” 挑选之后的纸条，按照之前的约定，两方要进行交换，然后再次挑选以后销毁。 唐恩和二皇子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交换了纸条，两方都拿出来了至少20个交换。 之后就入了夜，每队都有人轮流值夜。 第二天，在两支队伍的工兵留在营地，开始研究如何销毁任务纸条。 其他人，出了守驻地的，都在一起行动。 果然，经过第一天的抢纸条后，再迟钝的数学再不好的队伍，都察觉出了任务不够分的这一残酷事实，也开始抢纸条了。毕竟任务必须要纸条做为信物。 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地做任务，反而有可能成为倒霉的螳螂——说不定有个黄雀在身后，打算把任务成果和任务纸条一起打包带走。 有这样的演变几乎是必然的。 抢夺其他队伍的劳动成果更省事付出得还更少时，哪有人会不动心。 只是他们想的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绯卢斯也是后来才回过味。 第二天。 第一军校和第三军校后期的抢纸条行动，反而更加简单了一些。 第二天森林里的纸条，大部分已经被人找到了，剩下一些遗落的可以忽略不计。昨天他们还有一部分是来自没有被人找到的纸条，今天几乎没有了。 而有威廉和绯卢斯这样追踪人类痕迹好手在，他们找人真的太方便了。 当他们洗劫了一支队伍，得到5张任务纸条的时候，二皇子是高兴的。 当他们在一小时以后，又找到另外一支队伍的时候，二皇子的脸色有些凝重。 当找到第三支队伍的时候，二皇子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对劲，并且约束了第三军校队员，让他们可以放慢脚步不要那么积极。 但是第一军校仍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接下来的进度仍然没慢多少。 萨缪尔忍不住算了算，他们现在已经拿到了至少70张任务纸条，之前只有60张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占比太少，因为第一和第三军校的人精力有限也不能把所有任务都做了，有人收拢了20张纸条也有可能从里面挑出来足够多的积分。 但是拿到70张，剩下的24支——不，虽然没有24支队伍了，但是也应该有十几支队伍，他们的任务30张是怎么都不够分的。 萨缪尔不是怕他们持有的纸条数量过多，而是怕他们的纸条多，对方的人也多！ 万一把人逼到绝境，剩下的近百人里有人想要报复他们，都足够让他们喝一壶。 第98章 二皇子指望唐恩也能通过脑电波理解他的意思，但很遗憾的是，唐恩非但没有制止手底下的人，甚至还对他们进行了真心实意的夸奖。 萨缪尔甚至看到之前对他态度一半的冷美人绯卢斯，在唐恩的夸奖下笑了起来，然后冷冷的向他投来了视线。 现在萨缪尔看绯卢斯，有一种又爱又恨的感受。威廉的本事他知道，或许威廉本人不知道，但是萨缪尔听说过他的外号“循迹猎犬”，这个外号平时淹没在他的科研才华之下。 但是绯卢斯应该是进学校半年的学生，也掌握了威廉的本领七八成，甚至因为作战系身体素质比威廉好一大截，追踪的范围和耐力更久，目前看来和威廉不相上下，还隐隐有些超出，这就很离谱了。 他是天生的侦查。 但是现在真的太过了。 萨缪尔终于拉住了绯卢斯，对唐恩说：“足够了，我们回去。” 绯卢斯用小臂挡了一下。 他只听唐恩的。 唐恩露出惊讶的神色，说：“这样就够了吗？还剩下20多个任务，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萨缪尔不知道唐恩是真惊讶还是假惊讶，不过他认为大概唐恩也想到了对面有可能狗急跳墙，但是掐死别的队伍最后一线生机的想法站到了顶峰。 毕竟唐恩身边的伊丽丝，此刻也对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殿下，搜出来了8张纸条。” 有队员来报。 这只队伍搜集的纸条意外的多，萨缪尔一下就变了脸色。 绯卢斯和唐恩对视了一眼，他是第一批到这里的，刚刚故意放了几张之前被他们藏起来的任务，这是唐恩交代他的。 萨缪尔的脸色瞬间变了。 “走，我们立马离开！” 伊丽丝耸了耸肩，叹气，似乎是在说二皇子怎么这么没种。 ——不就是激起众怒？她想。 唐恩看着对方慌乱的背影，低头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向第一军校的人招手：“回了！” 自己激起众怒就是二皇子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激起众怒的人可以第一军校，可以是尖塔大学，甚至可以是任何一个无名小卒，但是绝对不能是打算装白莲花坐收渔利的皇室成员，仅此而已。 二皇子既想要在比赛上表现出色，又想在皇帝交代的任务上表现出色，还找到了第一军校这把尖刀，但哪有那么好的事。 唐恩一边走，一边摸遍了全身的能源块所在的位置，确定自己的储备足够，也大概扫过了其他人的身上。 回到他们的驻地，所有人休息，唐恩沉默但是兴致勃勃的啃着压缩饼干，等待着萨缪尔找她。 “我觉得我们的合作可以结束了，这两天的收获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萨缪尔思来想去，第一军校的这些人好用是好用，甚至某些时候他都有些嫉妒了，但是也要适度才行，否则越锋利的刀刃越有可能割伤自己。 “好，和二皇子合作很愉快。” 唐恩的回答十分干脆利落。 绯卢斯原本在唐恩的身边，默默地吃着东西。 他虽然不知道唐恩要干什么，但是前面唐恩吩咐他和其他人做的小动作很多，难道就这么简单直接和第三军校掰伙了？ 绯卢斯不理解。 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之前做的那些事，已经足够让第三军校栽个大跟头了？所以唐恩才会带领他们果断离开？ 绯卢斯知道两个学校的合作肯定不长久，因为已经集中了绝大部分资源的他们，最后的冠军就要在他们之中决出了。必定会敌对，他们注定会是对手。做的体面一些就是他们掰伙，然后在敌对。 但是体面在绯卢斯的概念里并不是什么值得的东西。这点社会底层和社会顶层相比有相同的认知，最好的方法应该是在合作期间背刺对方，在对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 唐恩检查能量块的时候，绯卢斯看到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今天夜里就袭击第三军校的准备。 “那我们可以开始最后一步了，再次挑选一下任务，然后把任务纸条销毁吧。”唐恩说。 二皇子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凝滞了一下。 ——他不想销毁纸条了？绯卢斯捕捉到了这一点。 细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二皇子叫停抢夺纸条，就是害怕他们把别人逼的太过，如果真的把所有他们用不上的纸条销毁，那就真无路可走了。 连他都观察到了萨缪尔的脸色变化，唐恩不可能没看见。 唐恩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的老手，反而催促萨缪尔： “殿下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吗？” 萨缪尔勾起嘴角艰难的笑了一下，“好，安西亚和威廉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希望可以快一点，”唐恩催促，“毕竟我们只有五天的时间来完成任务了。” 萨缪尔点点头，他也能理解唐恩的想法。 “和殿下的合作让我刮目相看，至少我希望我们这次的合作可以圆满结束，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森林里的竞争对手了。” 唐恩点明了希望他们可以体面的结束合作，以后也体面的竞争的意思。至少绯卢斯一下就明白了唐恩的话的字面意思。 第99章 萨缪尔的笑也不由的真心了一点，但总体来看还是很难看。 绯卢斯和唐恩回到了他们队伍的帐篷，伊丽丝、威廉和兰伯特正在算他们的积分。 “我们队伍淘汰的人数应该有25人。”威廉说。 他们第一天搜索的时候，因为分小组出动，所以不能做到把对面一个小队的人全部淘汰，他们只要纸条。 “第三军校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伊丽丝说。 这下两个队伍的人应该都有了至少五十分的积分。 伊丽丝觉得这个结果差强人意，和其他队伍已经拉开极大差距了，这才是比赛的第二天。 ——果然还是杀人来的积分快。 伊丽丝虽然这么想，但她也知道比赛全程都有赛委会的人监视，他们要真的以淘汰别人当做积分的主要来源，那他们留给赛委会的印象肯定差到极点。 而且比赛的录像还会公布，被全帝国的公民看到。 说不定到时候所有人都要讨论。他们到底是学生还是杀人越货的星盗了。 绯卢斯看向了唐恩，她的表情没有变化，轻松的对伊丽丝他们说：“50分够了，过会儿再挑选一些任务，加起来我们的分数过百。威廉，你去找安西亚，挑选完毕后我们就要销毁纸条了。” 威廉应了一声，从地面上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伊丽丝听见唐恩的话，有些兴奋。 绯卢斯想，她大概单纯是因为毁灭纸条这件事兴奋。伊丽丝在对别人赶尽杀绝这件事上，展现出了相当积极的态度。 用一个词来形容，她行事风格隐隐透露着狠毒。 “我去盯着他们。”伊丽丝说，然后起身跟上了威廉。 唐恩对兰伯特说：“你去告诉多萝西和夏诺，让他们把东西带好，我们要走了。” 兰伯特也起身，他一听到要销毁纸条，就知道他们的合作已经到尾声了， 这一切都像是旋风一样，太快太风卷残云。他们从昨天到今天，已经飞速的确立了不可动摇的优势，这让他感觉有些懵，但是也很兴奋。 帐篷里只剩下了绯卢斯和唐恩。 唐恩现在就像是一个自动给靠近自己的人派发任务的npc。 绯卢斯在她开口之前赶紧说：“师姐，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唐恩一下盘腿坐在地面上，活动了一下肩膀和颈椎。 “对，是我们要走的时候了。” 绯卢斯有些迟疑，他问：“我们真的要销毁纸条吗？师姐，我觉得这不像你的风格。” 唐恩自从来了这里以后，明显心情不错，连吃饭都不觉得无聊盯着别人看了。 她也很有兴致地问：“你眼里我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温柔、强大、包容、理智.......” 唐恩笑出声来，绯卢斯真的太有意思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 但是绯卢斯说的真情实感，唐恩摸了摸下巴，这种从别人眼里看自己的感受确实很奇特，不过她已经过了要靠别人的目光来定位自己的存在的年纪。 “你前段时间还说过我很可怕。”唐恩对绯卢斯说。 绯卢斯在慢慢的更像一个“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不带着任何社交面具，但是面对朋友，他逐渐能“活”起来，这看起来让他平时不太好接近，但是却让他更鲜活了。 “可怕是强大的一部分。” 绯卢斯低头躲开唐恩的视线。 昨天唐恩主动把他和她放在一个分组的时候，绯卢斯很开心，今天唐恩表扬他的时候，他更是觉得自己达到唐恩的期许，满足了她的要求。 只是唐恩的态度依然若即若离，有时公事公办，有时却在公事公办中透露一点点的恰到好处的偏爱。 绯卢斯还没意识到他被唐恩钓了。 而且还是非常高明的钓，钓到他开始按照唐恩的步调改变自己。 唐恩对此心知肚明。 绯卢斯没有方向，她给他方向，绯卢斯没有目标，她给他目标，绯卢斯没有动力，她给他动力。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绯卢斯又一次掉进了感情的陷阱里。 唐恩也很好奇绯卢斯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不过唐恩不觉得绯卢斯会永远喜欢她，抛开匹配度不谈，绯卢斯想要保持beta的身份就代表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明面上的ao强绑定的关系，这也是唐恩认可绯卢斯的一点，虽然是个糊涂蛋，但却是一个把聪明用到关键地方的糊涂蛋。 绯卢斯在变得越来越优秀的后，他的追求者越来越多是注定的。 到后面他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其他没有拥有的也有了不俗的替代品。 唐恩不认为他还会如此想要和她在一起。 大部分人抵抗住诱惑就已经不错了，事实上很多人的选择，不是被诱惑了，而是理智的审时度势。绯卢斯如果想要保持自己的独立，那以后大概率会在军团里和一个b结婚，或者自己终身不婚也是一个好选择。 “我们离开是给萨缪尔一个选择的机会，”唐恩伸手摸了摸绯卢斯的头，她的声音很低，激起了绯卢斯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100章 “让他选择，是团结还是死。” 第58章 萨缪尔看着小桶里装…… 萨缪尔看着小桶里装的纸条,对面的伊丽丝和威廉盯着他，安西亚手中拿着一管有强腐蚀能力的液体。纸条的材质比较特殊，用火无法烧干净。 但是现在萨缪尔想的不是这个,而是“一旦纸条销毁就没有退路”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之前他们袭击的队伍未尝不知道是第一和第三军校干的。而比起萨缪尔的高调,唐恩所带领的第一军校这次却出奇的低调，连挑衅她的尖塔大学都忍了下来。 那些人当然会把责任归咎于高调的第三军校。 当然，也是因为第三军校对比下来是个软柿子。 萨缪尔有时也会厌恶这些beta,为什么总是会出现络绎不绝的beta天才,比如威廉、绯卢斯,甚至也有多萝西和中规中矩的奥斯卡。 可是beta的人数就在那里,那么多里面总会出现几个格外优秀的，恰好又去了改革后的第一军校。a虽然大部分能力下限有保证,却有很多人浪费自己天生的才能，或者被这个社会捧杀。 但是一想到这些人的上限也就是如此，想要再进一步也必须臣服于权力. 萨缪尔的心中升起了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 “先等等。”萨缪尔叫停,他碧绿色的眼睛看过伊丽丝和威廉。 “坎贝尔在哪里,为什么只叫你们两个来了。” 伊丽丝看着萨缪尔的模样,心中无声的发笑，“殿下，我是第一军校的副队长，之前制定各种行动计划，我也全程在场。而且就是唐恩让我来的。” 威廉动了动眼珠没有说话。 萨缪尔说：“你们还是把唐恩叫来。” 伊丽丝眯起了眼睛，说“好”。 威廉不声不响跟着伊丽丝一起走了。 ——倒是很有眼力见。 萨缪尔松了一口气。 他一只手直接伸进了小桶里,急切的姿态把旁边的安西亚吓了一跳。 “拿好你手里的药水！”萨缪尔呵斥安西亚。 萨缪尔并不惧怕伊丽丝和威廉,更别说同队的安西亚。如果唐恩在他可能还会给对方一些面子。 萨缪尔正在翻找纸条，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让他大汗淋漓。 两日来在山里风餐露宿，人早已经被汗水和灰土腌透了。 萨缪尔嘴里抱怨了一句：“见鬼。”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掀了帐篷门帘进来,安西亚挡住了萨缪尔。 萨缪尔还以为是唐恩来了，一阵兵荒马乱。 但是来的却是他们本队的布琳。 布琳看到这幅场景，“呃......殿下，坎贝尔说他们有一个任务是有时限的，所以她带着全部队员已经走了。” 萨缪尔的动作顿了一下。 从帐篷门帘漏出来的光束，照在他的转过来的上半张脸上。 “她为什么不来。” 布琳被二皇子的眼神吓到，她结结巴巴地说：“他们有任务。而且坎贝尔说，她相信殿下作为计划的提出者会处理好任务纸条。” 萨缪尔的表情松动些许。 这个理由他是信的。 毕竟人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计划最开始的提出者会放弃计划。 唐恩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应当，那个做任务的理由萨缪尔认为纯粹鬼扯。 萨缪尔打消了疑虑。 他站直了身体，对布琳和安西亚说：“你们两个把这里收拾好，纸条不销毁了。” 布琳和安西亚面面相觑，安西亚默默把装着危险液体的试管收起来了。 布琳从地面上捡起刚刚被萨缪尔慌乱动作打落在地的纸条，安西亚也跟着一起捡。 萨缪尔抿紧嘴吸了一口气，还在思考着什么。 安西亚突然拿着一张纸条站了起来。 “殿下，这张应该用不成了。” 萨缪尔看过去，安西亚手中的那张任务纸条莫名被烧穿了一个洞，而且看起来也皱皱巴巴，甚至有些破旧的痕迹了。 “可能是我和麦斯威尔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了液体......”安西亚惴惴不安。 萨缪尔皱着眉，拿过那张纸条翻过面来。 即使这张纸条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但是上面的字还能辨认出来： 【任务49：联合十只队伍占领地图c点周（破损洞），获得积分70分。】 ———— 唐恩和所有队员已经离之前的驻地两公里远。 她抬头看着天色逐渐黯淡下去，森林里的光线会暗得比天色更快。 所以她打了一个停止动作的手势。 唐恩说：“向六点钟方向出发。” 原本正在赶路的几人都停了下来。 “六点钟方向，”兰伯特有些诧异，不过诧异之后就是兴奋，“那不就是回营地的方向吗？” “对，给他们一个惊喜。” 唐恩眼里带笑，打了一个响指，指向了前面的方向。 伊丽丝也笑了起来，打响指这么流里流气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唐恩是跟艾莉希亚学的，她说：“我就知道，你这么轻易的放了萨缪尔一马肯定不怀好意。” 现在杀个回马枪，还是在入夜的时候，对方肯定也想不到，趁这个时候，直接把接下来最大的对手斩草除根。 第101章 绯卢斯虽然意外，但是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奥斯卡和威廉默不作声，打眼神官司。多萝西没什么表情，夏诺的脸上可以看出来“玩战术的心都脏”的感叹。 一队人在夜色里行走，夜里的在山林里赶路十分危险，但还好这条路他们走过一遍，现在也轻车熟路。 绯卢斯的心里还在想着之前唐恩说的，二皇子究竟是选择“团结”还是“死”的话。 ———— 萨缪尔担忧的事还没有发生，但是他已经看到了转机。 第三军校被围攻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不管是因为被逼到极限，团结起来的其他学校，还是他没能拿到比赛的第一。 如果真的要给他的三个目的在心中排序。 那肯定是他的胜利第一，保证皇室面子第二，挑起争端第三。后面两个有了胜负，完全是因为挑起争端容易反噬自身。关键时刻当然还是他自己重要。 如果他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名声，那到最后就是他可以反过来拿到主动权。 “埃里克，”萨缪尔把他叫过来，“你和布琳出去追第一军校，我们还要继续合作。” “是！” 布琳有些犹豫，“殿下，那张纸条，我是说，万一它因为损坏没有办法兑换呢？” 萨缪尔缓缓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疑惑的神情。 仿佛是在说：“一个破洞又怎么了。” 埃里克撞了一下布琳，嘲笑她，“你在想什么，二皇子殿下说它能兑换，它就能兑换！整个帝国都是皇室的，殿下又不是凭空捏造了一个任务，这点事连使用特权都算不上。” 埃里克和布琳离开了。 他们在黑暗中前行了半个小时左右，手中的便携光源已经虽然还在亮着，但是埃里克看着光束已经有了一种眼花且厌恶的感觉。 布琳突然说：“我想明白了。” “殿下现在和我们一起站在赛场上，是最大的公平。” 布琳的声音还是像她平常一样，并不大，还有些轻柔。 埃里克夸赞她的机敏：“没错！你平时胆小懦弱，说出来的话却意外顺耳。” ——这句话如果被殿下听到，殿下一定会高兴的，埃里克想。 身为皇子纡尊降贵来这种荒无人烟的深林，怎么不能说是吃苦耐劳的美德。 只是夜太黑了。 布琳晦暗的眼神也淹没在黑暗里。 四处有不知名的虫叫鸟叫。 “哎！”埃里克脚滑了一下。 布琳把他拉起来的时候，埃里克终于抱怨，“夜路太难走，明天再找也可以吧。” 布琳拍了拍他的衣服，“那样殿下会生气。” “啧，”埃里克有些头疼。 布琳把光束打到的远处，“他们应该也没走多远，我记得他们离开没多久天就黑了。” 埃里克唉声叹气，布琳突然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动。 “谁？！” “是我，绯卢斯。” 绯卢斯站在草丛里，用手拍了拍面前的草，草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我没有恶意，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埃里克刚刚紧绷起来的神经又松了下来，但是布琳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刚刚听你们说你们在找人，是在找我们？”绯卢斯站在原地没动。 白色的光圈在他身体周围圈地，因为强烈的光，他微微垂下了眼睫。 “殿下有个任务，想找你们合作。”埃里克先说。 “呃......你们应该也知道的，那个任务。”布琳模棱两可地说。 那个任务纸条，应该就是从第一军校来的，至少布琳之前没看过它。 “哦......”绯卢斯看起来已经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任务了，“好吧。” ——这个是“团结”吗？ 绯卢斯说：“你们在原地，不要动，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埃里克和布琳知道绯卢斯不是第一军校里能下决定的人，所以知道他大概是回去报信。 布琳小声对埃里克说：“我们找到第一军校是不是太快了。” 埃里克拒绝深想，“是你刚才说他们走不了多远的。” 布琳哑口无言，她想说她觉得第一军校走不了多远，但是他们出发时天就已经黑了，他们比第一军校走的还慢。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恩他们其实就在不远处，布琳和埃里克的光源他们早已经看到了。 但是唐恩拦住了好战分子伊丽丝和兰伯特，对绯卢斯说：“你先过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绯卢斯回来和唐恩说了布琳和埃里克说的话。 “是那个吝啬的任务49？”伊丽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萨缪尔什么时候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咳咳。”奥斯卡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威廉的喉咙也有些许不适。 “是我下的一步闲棋，”唐恩说，她把众人拉成一个小圈，“让奥斯卡和威廉把上面的字改了一下。” “改成了十只队伍联合，积分70分。”奥斯卡小声说。 第102章 只是给两个字符加一个笔画，再对纸条进行各种处理，让它看起来更加可信一点。 决定到底用不用它，信不信它的，还是二皇子。 “那我们要顺势而为吗？”多萝西问。 “看情况，”唐恩拍了拍身边两个人的后背，“如果他们真信了，是好事。” 伊丽丝说：“让他们忙几天全部落空。”她笑得很得意。 他们都直起身体，打算再次和第三军校会一会。 伊丽丝感受到了夜晚森林潮湿的凉意，突然想到——如果这是第三军校的谎话呢？正如他们除对方于后快，对方必定也是如此。 万一只是想骗杀他们。 她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唐恩，唐恩有想到这点吗？ 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绯卢斯正在看唐恩。 说实话她是有点难以理解绯卢斯和唐恩之间的关系，不过唐恩对绯卢斯包容的这一点，倒是让伊丽丝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欣慰感，这让她对绯卢斯也从有点不满，变成了可以无视的态度。 就像是对朋友的所有物一样。 伊丽丝还是忍不住想了想，绯卢斯看向唐恩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不是他能派上用处真开心之类的。 终究伊丽丝的多疑并不能让她成为绯卢斯肚子里的蛔虫。 绯卢斯从来没想过唐恩的计划会失败，她会不会把队伍带入死地。 ——他想的是，如果计划成功了，等到最后任务49出现在赛委会的手上，那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到时候唐恩要怎么办？ 绯卢斯不觉得唐恩会把奥斯卡和威廉推出去顶罪。 唯一的下场只能是唐恩遭遇赛委会和皇室的怒火，绯卢斯不确定“坎贝尔”的姓氏光环是否能保住唐恩，他也不相信皇室是“输得起”的作风，他所见过几乎所有贵族，都是“只能赢不能输”的性格。 正如同绯卢斯相信唐恩一样，奥斯卡和威廉也相信唐恩。 夏诺和多萝西是不废话的执行任务机器，在他们心中比赛就只是比赛而已，多萝西是不会多想，夏诺是不想多想。 兰伯特则是又兴奋又可惜，兴奋点在于他们居然骗了高高在上的皇子。他作为总务大臣之子，平时当然也是有机会见到已经开始进入政府机构的大皇子的，他的父亲也经常提起，大皇子性格霸道，说一不二，作为总务大臣也只能多担待皇子的冒进之举。可惜的点则是，如果能直接把皇子淘汰了，也许更加刺激更加爽。 唐恩带着一群心思各异的队员，跟着布琳和埃里克回到了营地。 二皇子带着喜色，出来迎接唐恩。 唐恩当然也回以礼节，让萨缪尔非常满意，更加笃信自己能控制住第一军校，为自己所用。 “我在销毁纸条之前，重新看一遍，竟然有意外之喜。”萨缪尔把任务纸条给唐恩看，看她的反应。 唐恩毫无破绽，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也有些恍然，“这个是我们拿到的，当时找到的时候就有些脏，估计是任务条件太难了，整场能做成这件事队伍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但是不是没有。”二皇子倨傲。 “皇子殿下当然是有这个能量的，”唐恩肯定二皇子，“只是它破了一个洞，而且才70积分。” 听见唐恩的劝说，萨缪尔最后一点疑心也被打消了。 ——看来这个任务被第一军校放弃的理由十分充分。 “我想了想，我们既然已经拿到了大部分的任务纸条，如果直接销毁实在太浪费了，”萨缪尔背起手，侃侃而谈，“这个任务也只是给我一个理由，剩下的任务不多了，说不定有的队伍最后0分，未免面子上不好看。” “你我两支队伍既然分数已经领先，不如借这个任务，把一些不重要的任务给其他队伍，做人做事也不用那么绝。” 唐恩手放到嘴上，看着在思考，脑海里想的是：她是不是还要说一句“二皇子仁义”来歌功颂德？ ——那样她真的太马屁精了，但确实是固定步骤。 即使销毁纸条这件事二皇子当时也无比赞同。要把事情做绝的人是他，说不要做绝的人也是他。 唐恩兴致阑珊。 如果说二皇子把他们叫过来是为了把他们都杀掉，唐恩觉得还有点意思。不管对方是想到唐恩挖的坑，还是单纯的果决，都不失为聪明人的决策。 但是萨缪尔如此轻易的打消了怀疑，不管他是因为傲慢还是不够聪明，陡然让唐恩明白，事件发展应该就是如她所想了。 此后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照剧本演下去。 无聊，真的太无聊了。 唐恩按照程序捧了二皇子一句，对话也就结束了。 第三天他们按照计划，赶到了c点附近，一路上制服且吸纳了一些散兵游勇。 二皇子用任务来收买这些人的效果很不错。 头两天他们淘汰了大量的人在这时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已经被打散不全员的队伍，多数已经没有野心了，就像是二皇子说的，他们只要分数不难看就可以，现在甚至还对二皇子产生了一些感激。 第103章 而队员全在的队伍，也很需要纸条，眼见二皇子身边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打不过也就只能加入了。 而现在场上也就只剩下十几只队伍了。 人数越多，打不过就加入的越多，所以人数更多。 十只队伍很快就凑齐了，甚至还有多。 萨缪尔当然没告诉他们那个任务49，怎么糊弄那些人的唐恩不知道。 唐恩和第一军校，依然扮演沉默的打手一职，低调，但没人敢惹，所以看起来更低调了。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反应过来，这么多支队伍已经能把......淘汰了啊。”唐恩摸着下巴，啃着能量棒，没把第三军校的名字说出来。 绯卢斯已经习惯吃饭的时候在唐恩的身边了，听见唐恩疑惑地说了句：“什么？” 唐恩的声音非常小，像她自己无聊时的自言自语。 唐恩看了他一眼。 绯卢斯蹲在地上，乖极了。 她摸了一把，说：“没你事，吃你的。” 绯卢斯的想法已经在肚子里憋了两三天了，现在终于不吐不快：“师姐，你没有想过，比赛结束后官方发现问题，任务没办法兑换积分要怎么办。” 唐恩眨了眨眼。 “总不能因为一场每年都有一次的比赛，就把我杀了吧。” 唐恩有些笑意地看着他，“比赛规则上没写不可以，别把这些事看的太重，其实后果又有什么。” 唐恩耸了耸肩。 “……”绯卢斯想了想，“真的不严重吗？” “那这样吧，”唐恩摊手，“为了让你安心，也为了加快进度。” “你，去第三军校，把任务49拿回来。” 第59章 “别让他们发现是我…… “别让他们发现是我们做的。” ——这是唐恩对绯卢斯唯一的要求。 绯卢斯一时间无法消化唐恩话语的冲击。 一切事情在她的话语中是如此的简单。 任务造假会被发现？ ——军校联赛一年一次,没有那么重要，不会因此杀了谁。 还在忌惮有可能到来的惩罚？ ——那就销毁证据。 看起来唐恩在说正确的废话，但是可能对于绯卢斯来说,却是像拨开云雾见月明一样的,前路明朗。 他之前的担心，说白了也只是在担心而已。没有想任何的解决措施，更多的是恐惧可能会到来的未知的惩罚,以至于把自己恫吓住了,但是那份“未知的惩罚”,也在唐恩的话语里消解。 唐恩更熟知那些人的操作。 唐恩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严厉的处罚。 皇室即使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只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比赛虽然有一定的热度和知名度，但是放在皇室的层面,也只是大学生的小打小闹。赢了的人会被说一句英雄出少年，输了也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还有进步空间。 当然对于大部分军校学生来说,输了比赛回学校里,就是给全校和校徽校服抹黑。他们的心理负担十分沉重,如果外惹上皇子这样的权贵，那就是灾难中的灾难了。 不过好在年轻人总有种奇特的莽怂二象性。 乖是真乖，但也天不怕地不怕。 绯卢斯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瞳孔地震。 从第三军校那里拿到纸条并销毁纸条，说起来其实不是一件难事。萨缪尔虽然重视这个任务，其实更加重视的是以这个任务为理由,聚在他身边的这些人。 绯卢斯觉得这些人也没有什么真心实意——这是根据他过往的经验判断的,但是二皇子对此似乎很满意。 也是因此，绯卢斯判断任务49的看守不是那么的严密。 绯卢斯果断地答应了唐恩。 只是如果不让第三军校的人确定是第一军校干的，还是有些难度。 绯卢斯自问,如果第一军校的人去借那张纸条看看，是有很大概率把纸条拿出来的，但是如果他们要撇清关系，只能偷——或者是鼓动其他学校的人去偷。 平时因为第三军校会给其他队伍纸条，所以绯卢斯知道他们的纸条，放在三皇子所在的帐篷里，一般是埃里克在管理。 绯卢斯想了两个方案。他也只能想到两个方案，在自己能想到的范围里最有可行性的两个方案。一是找人吸引第三军校的注意，他去快速的把纸条翻出来拿走；二是他鼓动其他对纸条可能有意向的人，让他们把纸条偷出来。 只是绯卢斯想了又想，觉得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 首先他要在几十张纸条里，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出来特定的那一张就比较难。 其次他也没有那么好的口才，可以无声的引导别人按他想的方向去做，对方偷出来也可能反水。 “......” 绯卢斯盯着第三军校的帐篷，又看了看唐恩。 他突然有了一个点子，一个只能由他完成的点子。这个方法十分的不体面，但是绯卢斯想要完成任务的心理还是占上风。 唐恩看着绯卢斯几口吃完了压缩饼干，拍了拍身上的食物残渣。 第104章 他小声对唐恩说：“师姐，我们有残破的像任务49的纸条吗？” 唐恩欣然点头，“有，威廉有。” 唐恩听见绯卢斯这么问，知道他的策略是找个像的替换了，但是如何实现替换还是一个门道。 绯卢斯说：“师姐我等一会儿就回来。” 绯卢斯起身去找威廉。 威廉听说他的来意，把自己之前用来测试如何损坏纸条的任务纸条给了绯卢斯，两张都给他了。 “我能问问你要这个干什么？”威廉压低声音问。 “师姐让我拿走......那个。”绯卢斯含糊其辞。 不过威廉听懂了。 威廉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吧，那我去配置一点药水。” ——这个时候再拿回来就是毁尸灭迹了。 威廉明白的。 绯卢斯把两张纸条铺展折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他的目光在这片营地里，似乎是无意的扫来扫去。 如今地图上标记的c点位置，已经成为了一片规整的营地，初步有了人造的生活痕迹，地面上的树根、青苔、杂草、灌木都被清理过了，十几支队伍的扎营让这里看起床有些许的拥挤。 唐恩就坐在一块树根上，俯着身体，双腿岔开，嘴里咀嚼着食物，饶有兴趣地远远看着他。 她看见绯卢斯在做好准备以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去找了第三军校的埃里克。 唐恩挑眉，有点意思。 绯卢斯和埃里克说了什么，然后还远远的指了一下唐恩。 唐恩配合地伸手示意了一下。 埃里克拍了拍胸脯，似乎在保证着什么，然后去了萨缪尔的帐篷，接着小心翼翼地拿着纸条出来。 埃里克和绯卢斯结伴来走过了大半个营地，来到了唐恩面前。 唐恩也想看看绯卢斯要卖什么药，已经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比如说现在绯卢斯已经把到手的纸条替换了，她要假装一下纸条的内容还是任务49，还要挡住埃里克的视线，把他糊弄过去。 只是唐恩接过那张任务纸条。 【任务49：联合......】 没有任何花招，就是原版纸条，唐恩能通过那个洞，看到地面上搬运食物残渣的蚂蚁。 “你们最近只做了这一个任务吗？” 唐恩煞有其事地问埃里克。 埃里克原本也在奇怪为什么第一军校突然说要看纸条，唐恩的问题也来得突兀，这让埃里克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当然也有其他任务的。” 唐恩把纸条递给了绯卢斯，“那就好，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一个任务上，那样太冒险了。” 绯卢斯把纸条折了四折，还给了埃里克。 唐恩的语气十分的真诚，她的声音本来也不是清亮的声线，标准又有韵律的贵族辞令让埃里克的耳朵十分享受，连带她的话语提高了三分可信度。 埃里克不自觉摸了一下耳朵，这样令人舒服的声音，也很难不让他觉得，唐恩是真的在关心第三军校。 他接过了绯卢斯给他的纸条。 绯卢斯提醒了一句，“我顺手折起来了，不好意思，你打开再检查一下吧。” 埃里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是不好意思自己似乎有了疏漏还要别人提醒，但是手上一点也不含糊的打开了纸条。 ——确实没问题。还是任务49。 埃里克的心里暖洋洋。 第一军校的人，不论是唐恩和小卒绯卢斯，都是这么的贴心。 埃里克说：“没问题，我们是兄弟学校。” 他把任务纸条折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唐恩注意到他还是按照绯卢斯的方法折了回去，虽然说不是什么关键细节，但是这种无意识的模仿行为，说明埃里克对绯卢斯好感度挺高的。 唐恩是有点意外，绯卢斯还提醒了埃里克在打开检查一下。 她看着他们两个走回去，想绯卢斯什么时候动手。这次的借纸条是不是只是一次预演，刷上保管纸条的人的好感度，方便之后动真格？ 在唐恩一边看他们的背影一边思考的时候。 绯卢斯的手悄无声息探入埃里克的口袋，拿走了任务49，同时替换了一个纸条进去。 这一切的行动太自然了，埃里克没有丝毫的察觉。 周围的人也因为没有异常的动静儿忽略他们两人在胳膊交界处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唐恩盯着看的话，估计也忽略过去了。 唐恩看着绯卢斯的动作，突然有些牙疼。 没有别的，她想起来了曾经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被偷钱包偷手机的事情。 ——怎么回事，即使到了星际时代所有人用的都是光脑，钱也成信用点了，这种技术还没有失传吗？ 绯卢斯要是知道唐恩是怎么想的话，肯定会回答：“没有！” 只是他们偷的不是纸币，而是硬币或者赌场筹码，在西格玛主要还是筹码，筹码能去赌场兑换成钱。 就算不兑换，直接当成交易货币有些地方也收。黑场里为什么那么激动人心，除了拳拳到肉的血腥，还让观众那么真心实意的为谁输谁赢情绪激烈变化的原因，就是他们在赌桌上压上了身家。 第105章 流浪儿总是要在两个技能里选其一的：乞讨和偷窃。 当然大部分是都有。 任务49成功到手。 绯卢斯顺理成章的和埃里克道别，然后折了回来，径直走向了唐恩。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有些迫不及待了。 ——绯卢斯就像是成功带回了飞盘的......萨摩耶。 唐恩根据绯卢斯的发色联想了一下，但是萨摩耶显然没有绯卢斯这样一肚子坏水。 她都能想象到，那张被替换的纸条被发现以后，埃里克不可置信怀疑自我的样子。明明他从头到尾都没任何操作上的问题，拿出纸条的时候检查了，收回纸条的时候也检查了。他估计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绯卢斯的眼睛在发亮。 “师姐，我回来了！” 唐恩看着他，用手指指着他，脸偏向了一旁突然笑出来：“你怎么想的，太鬼了。” 绯卢斯正色起来，“和师姐学的。” ——一肚子坏水学的她。 也确实他这次做事的风格，有兰伯特形容唐恩的“鬼”的感觉。 唐恩的手指向下一划，“你过来。” 绯卢斯乖巧的蹲到唐恩身前。 唐恩捏住了他的脸，把他清瘦的脸捏胖，她知道这样看起来亲昵的动作实际上是有些疼，“奖励你的，技术很好，但是以后少用，不要乱用知道吗。” 绯卢斯被捏懵了，他......他还挺喜欢的。 唐恩松开了他，“去找威廉，销毁它。” 绯卢斯整个人飘飘忽忽。 威廉还在配置那种可以腐蚀纸条的液体，绯卢斯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惊讶了一下。 “这么快？” 绯卢斯回过神来，说：“对，我带它回来了。” 威廉听见他的话，第二次对绯卢斯起来敬佩之心，“看来你在这方面也挺能干的。” 绯卢斯低着头红着脸没说话。 这次只是销毁一张纸条而已，药水量比上次少了不少。 威廉又花了5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绯卢斯拿出任务49。 这张纸条就在液体的浸润下，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 也就是这天夜里。 第三军校的帐篷里传出来了噪音。 紧接着传来了第三军校要求清查所有队伍手上的纸条的消息。 一时间营地所有人哗变，唐恩带着第一军校隔岸观火。 夏诺对于萨缪尔的行为十分费解，知情的绯卢斯、威廉两个人也同样不太明白。 ——确实第三军校没有第一时间怀疑是他们干的是喜事。 但是绯卢斯确实应该是接触第三军校的纸条最后一人，在怎么样都是要怀疑一下的吧？ 绯卢斯虽然觉得事情发展有些意外，但是他也能隐隐猜到皇子的想法——第一军校在比赛的着五天里，已经证明了是第三军校忠诚的工具，既然是工具，自然也不会有背叛的可能。 这听起来荒谬可笑，但是……确实是绯卢斯曾经观察到的。 还是那一句，萨缪尔不把别人当成人，也就不会认为那些人会有自己的心思。 唐恩挥挥手，说：“走吧。” 她对于第三军校现在的情况什么也没说。 ———— 第三军校要求搜查c点营地所有队伍，遭到反抗，发展成第三军校和其他队伍的物理冲突。 当夜全员淘汰。 第60章 唐恩带着队伍离开了…… 唐恩带着队伍离开了这片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片原始的深林里。 伊丽丝突然担忧的问：“现在十几个队伍分那些任务，他们积分会不会超过我们。” 唐恩说：“他们的时间不够了。” 绯卢斯的脑海里还有c点营地混乱的样子，冷光源和激光武器在暮色四合的黑暗之下,像宇宙里的群星。 ——时间确实是如此的宝贵。 时机时机,就是时间和机会的相加。没有时间有再多的机会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几支队伍，说不定到明天都分不清任务纸条，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攒下超过第一军校的积分,难如登天。 唐恩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里,放松对伊丽丝和兰伯特的控制,夏诺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加入他们。毕竟出来比赛,不让队员大展身手他们也会憋屈。 ———— 银白色的房间里，萨缪尔低头站着,面前是他的父亲和大哥投影。 萨缪尔自知自己这次已经把握先机，但是却在中途淘汰给皇室丢了大脸。 星际时代的投影纤毫毕现，大皇子身上的流苏每一根线都灵动飘逸,如果不是虚拟投影没办法碰到实体,大皇子亚伯索都想给自己这个兄弟两巴掌。 “你就应该在第二天坎贝尔回来的时候,直接把他们都杀了！”亚伯索指着萨缪尔。 萨缪尔却感觉亚伯索的话不是扇巴掌，胜似扇巴掌，质疑他用坎贝尔，就是在质疑他的策略有问题。 他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有问题。 怪只怪那些其他学校的低等贵族和低等人，竟然恩将仇报以下犯上。 第106章 萨缪尔咬着牙，抬眼看向亚伯索。 亚伯索比他大了五岁,现在已经进入了政府工作, 第一军团一直是离首都星最近的军团，是皇室从建国以来最亲近、最好用、最忠心的军团。只是很不巧，唐恩和他的年龄比较相近,而且唐恩又是个奇怪性格几乎不参加舞会宴会晚会，所以亚伯索始终和唐恩不熟。 ——亚伯索这是在嫉妒。 萨缪尔这样想道。 “我不觉得坎贝尔有什么问题，”萨缪尔说，“她确实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她的队伍外出做任务，营地里的那些人不会拿我怎么样。” 亚伯索嗤笑：“那她回来救你了吗？你就是蠢，信错了人。” 亚伯索某种程度上是唐恩说的——不聪明但是果决的人。 “够了。”一直旁观闭目养神的老皇帝突然开口说，“亚伯，这只是一场比赛，不要对你的兄弟这么苛刻。你先出去。” 亚伯索和萨缪尔瞬间安静。 亚伯索向老皇帝行了一礼，“好的，父亲。” 他离开了，房间里的投影只剩下了老皇帝。 老皇帝的头发花白，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星际时代的人拥有的是健康的长寿，但最多也只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 儿子和父亲的岁数听起来或许有些荒谬，但是在星际来说并不是稀奇的事。科技的力量可以保存生殖细胞，让他在想要有孩子的时候就会有孩子。虽然说还是匹配度高的ao自然孕育出来的孩子基因最好，但问题在于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那个o。 房间里很安静。 萨缪尔刚在和大皇子吵架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在这个时候也难免忐忑不安。 甚至安静到他能听到自己脉搏。 萨缪尔不敢说话，终于等到了老皇帝开口。 “你不蠢，你很聪明。” 艾德里安说。 萨缪尔的心陡然凉了半截。虽然老皇帝在夸他。 “你想要结交坎贝尔，也想在这一代军团里立下自己的威信，还想拥有自己党羽，你差一点就办到了。” 萨缪尔急切的想要解释他不是，甚至眼睛里还有了焦急的泪水，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徒劳。 ——因为老皇帝说的是真的。 艾德里安看着这个年轻气盛的儿子，他多么希望站在赛场上的是他自己，有年轻的身体和飞扬的精神，他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要搞砸，然后现在还要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不是现有的延长生命的方法都有严重副作用，造物主给每个物种都安排了难以跨越的障碍。艾德里安原本是不打算有孩子的——名正言顺的孩子，不是那些因为他的肆意挥洒欲望又走运诞生的私生子。 但是偏偏他也已经老了。 他在八十多岁的时候才考虑起继承人的事，如果他能活到一百五十岁，那国家交给已经经过几十年历练的继承人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你只差了那两天，只差了搜查时的耐心，只差了谨慎和谦卑。”老皇帝绿色的眼睛看着萨缪尔，相似的眼睛在对视。 萨缪尔觉得自己被踩进泥土里了。 这比亚伯索说他蠢更致命。 “这三项里，你但凡有一个能做好，都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艾德里安不觉得萨缪尔的行为哪里有错，只是不合适，尤其放在那个情况里再放到萨缪尔身上，极端不合适，所以也出现的极端的后果。 萨缪尔不甘的点头，“我以后会改的，父亲。” 他向老皇帝保证自己以后会变得更有耐心，学会伺机而动，更加谨慎和谦卑。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不明白，有个人，为了你，专门设下陷阱，对方知道你的性格特点，量身定做圈套，如果你有一步没有按照对方的计划，你都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凡换个人，也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萨缪尔即使到了比赛场地里，想的也是自己、皇室、比赛的三赢，比赛看起来都在按照萨缪尔的计划前进，但是却在关键的地方偏移了一点，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然后竟精准的打在了萨缪尔性格的痛点之上。 现在是萨缪尔的三输，他想要的一个都没得到。 ——最可悲的是萨缪尔即使到现在，也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萨缪尔的额头上浸出了一点冷汗。 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他在脑海中疯狂回想是谁要害他。 第一个跳出来的不理智的人选，当然是亚伯索，亚伯索插手的军校联赛的赛制，这次任务纸条的养蛊形式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第二个却是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人选唐恩。 否定唐恩就像是否定他自己那样难，从头到尾唐恩值得诟病的也就只有两点，一个是在头两天太卖力，拿到了比他预期还要多十张的纸条——而且她也在他表示暂停的时候，立马跟上没有任何质疑；另一个是在第五天的夜晚没有来救他，可萨缪尔也能理解——毕竟近百人的暴乱，唐恩的队伍再强悍，也没办法完全保下第三军校，如果第三军校只剩下他一个，继续比赛也没有任何意义。 第107章 萨缪尔想不通。 第三个就是他自己也不认识，或者是没有在意的人在算计他。 他甚至更愿意相信第三个，因为萨缪尔实在无法认同自己比亚伯索蠢。 “你退下吧。”老皇帝闭起眼睛。 “是。”萨缪尔毕恭毕敬的关闭了通话投影。 整个辉煌壮丽的议事大厅，只有苍老的老皇帝一个人在皇帝的宝座上。 年老的艾德里安摸着手杖顶端镶嵌的华丽宝石。 萨缪尔在想什么，他如何不知道。 因为自负，而且有人把他哄得太好，让他即使对某人产生了怀疑，也不愿相信那就是真相。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萨缪尔相信自己得到对方比失去对方更值得。 艾德里安了解两个儿子的性格。 萨缪尔不是不聪明，他只是——短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聪明人，有的人选择把聪明用在短期收益上，有的人选择把聪明用在长期收益上，有些时候短视的人看起来总会做采取精明的行动，看起来却意外的愚蠢；长远规划的人有时会采取一些愚蠢的行动，以图未来的报偿。谁也不能说对方不聪明。 但是多的是因为自己以为的“值得”“划算”栽了大跟头的人，不管短视长视。 “坎贝尔......坎贝尔......” 老皇帝喃喃自语，“怎么，总有优秀的继承人。” 这个，居然比前两个，更像他的老朋友。 ———— “别在你那个一亩三分地折腾了。” 老坎贝尔的语气犀利，内容也很毒辣，“你四年级就来第一军团报道，在外面还没野够么？” 唐恩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没。” 阿维娅入镜，给了唐恩一个担忧但难言的表情。 眼下正是比赛结束的当天，虽然说七天已经过去他们已经从森林里出来了，但是比赛的流程还没结束，他们依然在克西星系。 唐恩在森林的时候，前几天还能靠精神上的兴奋来保持热情，后几天索然无味后，什么老毛病都慢慢的出现了。 比如她现在特别想洗澡。 用别的东西来形容一下，她像是冬天被盐腌过风干的腊肉，一定是手艺不好的那种，闻起来是臭的。 虽然唐恩的鼻子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味道，但她主观上认为自己臭。 洁癖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能说是强迫症的一种。 阿维娅看着唐恩说：“你没受伤吧，有好好吃东西吗？” 唐恩说：“放心，回去你就能亲眼看到我了。” 阿维娅看着唐恩的脸，又叮嘱了几句，然后离开了画面。 老坎贝尔说：“你这次太招摇了。” “......”唐恩沉默了一下，“我知道。” 老坎贝尔看着她：“你必须尽快进入第一军团。” 第61章 挂断通话,唐恩大…… 挂断通话,唐恩大脑里在思索复盘这段时间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唐恩让队员把淘汰了的人尽快送出森林，是因为克西星系里还有虫族出没。虽然说他们比赛的这颗星球没有，但是唐恩不觉得这样的防备心理有害。 她让萨缪尔淘汰,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推动的,赛委会的录像也不会那么全面的把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记录下来。唐恩不意外会有一些人看出来是她做的，因为想要做成一件事不可能不采取行动，也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没有实质性证据才是关键。 ...... 至于第一军团。 唐恩打了一个哈欠。 她不想去。 私心不想因为新的上下级关系继续被老坎贝尔控制,俗话说就是她叛逆。论其他的,她也不觉得在坎贝尔在第一军团的影响力没有恢复的时候去是好事,她父亲和姑姑不也是在进入第一军团后死的吗？ 唐恩对于第一军团里的弯弯绕绕，因为没有亲身经历,只有道听途说。 但是即使她了解的不深，也知道坎贝尔家的这个死亡率是不是太高了？明明在今年以前，帝国对付的只有虫族。 老坎贝尔希望她接班,继续顶替上一代的职责在第一军团里杀出血路。 ——不好意思,唐恩并不是一个那么有感情的人。 老坎贝尔也是。 唐恩抹了抹太阳穴,而且她不觉得自己不去第一军团会过得很差。 她又不是真的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唐恩在座椅上坐了一会儿，把光脑界面关了，摸了一下鼻子。 她起身走到房间的浴室，拉开了门。 绯卢斯在地面上蜷缩着，信息素的味道还在散发。 唐恩的手中出现了一管o型抑制剂，她蹲了下来,“把手臂伸出来。” 绯卢斯因为发//情//热对外界信息的接收非常迟钝,唐恩的声音在他听起来像是天边隆隆作响的雷。 唐恩又重复了一遍：“把你的手臂伸出来。” 绯卢斯这次终于从那隆隆的雷声里分清了唐恩的声音，他没有思考，用发软的手指解开了袖口的绑带和扣子中途几度失败,绑带不够松，又或者是扣子没从缝隙中挪出来。 第108章 绯卢斯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热还是那一次次失败累计的焦虑，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但是唐恩始终在他身前，姿势没有变过。 在收队的时候唐恩就闻到了绯卢斯信息素的味道，非常轻的一丝味道，很容易忽略过去，只是因出汗而带出的一点，意味着他体内的信息素水平的升高，也在向alpha预示omega发//情//期的即将到来。 唐恩也不知道这个即将是什么时候，绯卢斯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随着他们距离星舰越来越近，绯卢斯也表现出了一些躁动不安。不过全车人都有些，因为刚从比赛环境脱离的兴奋和不适应。 唐恩就直接说有事，把绯卢斯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她刚才确实有事，接了一通电话，他们的房间也就只有这么大，唐恩就把人关进浴室了。 “啪。”绯卢斯的袖扣掉了，他抹出来一节白色的小臂。 似乎是因为森林的气候，他的衣服下的皮肤捂出了一种森冷的偏蓝的白。 唐恩手腕下垂，把抑制剂给他打了进去。 “是从我的行李里翻出来的吗？”绯卢斯还有些迷糊。 “你带了？”唐恩说，“这支是我带的，你发情期真的很不准。” 绯卢斯：“......” 绯卢斯趴在地面上，现在只想装死。 唐恩有点犹豫，因为她也想尽快洗澡，但是绯卢斯现在没力气，这么把他赶出去似乎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师姐，我.....我的信息素对你没有影响吗？” 绯卢斯一时间爬不起来。 唐恩把空了的抑制剂收起来，“有一点影响，我接受过抗信息素训练。” 抵抗omega信息素诱导的被动发//情，是他们的必修课，就算不是贵族，军校alpha学生也会在学校里有这类训练。要不然上战场，敌方送过来一个发情期omege，或者o信息素弹，那就全军覆没了。 唐恩看着他，说：“如果你以后还想在战场的话，就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绯卢斯不知道是放松了还是失去了力气。 绯卢斯张了张嘴，吸了一口气。 他前八年的生活，都因为身为omega而不得不被推着向前走，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如果不当omega了生活会比现在更好。比如他分化成了a，有可能会顺利坐上帮派头目，不过最坏的结果是进入黑场；如果分化成了b，那他可能会成为帮派里默默无闻一份子，有可能会因为长相出色，而被打包收入红场。 现在可能竟是他作为omega的一生，最轻松的日子。 “我摘除腺体，会怎么样。”绯卢斯抬眼看向唐恩，他眼睛里都是迷茫和痛苦。 绯卢斯并不是有性别认知障碍，他始终知道自己是omega，但是他却无数次的想过自己不是一个o会怎么样。 至少不用忍受发情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突然信息素暴露。 “......”唐恩的动作顿了顿，“会短命。” 腺体是身体分泌激素的重要器官，如果摘除并不会成为beta，而是会激素紊乱，需要长期服用激素药。 绯卢斯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说：“我不想死。” 他从地面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唐恩看着他的动作，绯卢斯在向门走。 唐恩思索了一下，往他身上喷了除嗅剂。 绯卢斯：“师姐，你能不能标记我。” omega被标记以后a的信息素会震慑其他a靠近o，这样即使他的发情期再不稳定再不准时，也不会有问题。 唐恩把除嗅剂放回原位。 绯卢斯感觉自己的手脚还有些麻木，夜间的森林的冷在他的身上还有余温。 唐恩：“你应该再多想一想。” 他颤抖了一下，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甚至顾不得唐恩的反应。 绯卢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的腺体被改造过。 虽然说还流行浅层标记是亲吻，这种只是让对方身上沾染上自己的气味，临时标记是咬腺体注入信息素，永久标记是在生//殖//腔成结，但是腺体却最通用的标记方法。 绯卢斯已经受够了被信息素牵制的前半生的生活，他不会再拖唐恩下水。 绯卢斯感觉全身在止不住的发冷，如有实质的温暖才从他的脚尖蔓延了上来。 绯卢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走进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澡，虽然说他的身体还是有些软，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力气。这种力量十分神奇，让他现在已经平和了下来。 ——这些都是他自找的。 绯卢斯想，他从前觉得无所谓，从前无所谓的事情现在变成了回旋镖扎向了自己。 他以前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会全身心信任一个a，在他发情期的不会强行标记他。不过发现自己在匹配度这么高的对象面前，真的没有让对方有波动的时候，绯卢斯的心理还是有些酸涩的。 唐恩是他的师姐，是提携他，照顾他的人。 他可以在她的面前坦然做自己，但唯独不是恋人爱人.......这样的关系。 第109章 绯卢斯低着头，让水冲洗身体。 他突然发现，七天在山里的摸爬滚打，他头发都成灰色的了，冲洗的水里也有泥土。呃……或许刚才唐恩没有触碰他，也是因为嫌他身上脏，不是那种带着讨厌的贬低，就是单纯的讨厌脏，估计他走之后，唐恩同样也在打理自己。 绯卢斯开始洗澡。 他的心情这么一打岔反而变好了。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唐恩在一起以后，绯卢斯反而放松一些。 过往的事情都在告诉他，他如果在别的事情上努力可以有回报，比如努力学习可以上军校，但感情却是一个无底洞，不断的投入进去还给他的只有虚无。 唐恩是好人，她也明确的对他说过这一点，他会得到的虽然依然是“无”，但是不再是“虚妄”。 追逐一个确定自己永远也追逐不到的人，反而给了绯卢斯极大的安全感。 虽然说他心中仍然有一种浅淡的妄想。 绯卢斯有时会不禁幻想和唐恩在一起，但他又知道这样的幻想遥不可及。 所以还是保持现状，他现在已经很开心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唐恩站在浴室里。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女a还会有胸？这是让她比较困惑的一点，当然因为锻炼的原因，她胸前的肌肉远比脂肪多，这倒是解决了一部分的麻烦。 除此之外，她能够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是酸涩而温暖的。 唐恩平时几乎没有情感波动，因此这种她阔别已久的情感，突然出现在她的大脑里时，唐恩就迅速发现了，这是源于她和绯卢斯匹配度带来的心灵感应。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了。 所以唐恩原地站了一会儿，思考绯卢斯现在是在想什么。 以及这种情绪波动，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答案是没有答案。 情绪是一把双刃剑。 她现在或许应该欣喜，自己能够通过另外一个人情绪的变化来观察这个世界。但是20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古井无波的生活。 最大的冲击，无非就是在她10岁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而已。 唐恩想了想上辈子的回忆，上辈子她是个正常人，行事风格也和现在差不多，她始终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 ——也就是说没有影响。 唐恩抬手握住了浴室的喷头，通过感应按停了水流，擦干自己出去了。 就在这时，唐恩突然感受到慌乱的情绪。 她穿好衣服迅速的出门。 楼道里蓦然响起了花瓶被砸碎的碎裂声。 楼道中。 绯卢斯手中拿着一个碎口层次不齐的花瓶口，颜色怪异的血液从他的额角流到下巴。 他的眼神在全白的楼道灯光反射下，是那样的湿漉漉，看过来的眼神有几分凛冽的杀气和几分单薄的锋利。 唐恩整理了一下衣领，折回房间按下了报警器。 在报警的通讯器那边传来声音时，唐恩说：“第一军校4楼楼道，出现了虫族寄生者。” “可，可以再说一遍吗？” 通迅器的一边传来了接线员被吓到结巴的声音。 “4楼楼道出现了虫族寄生者，”唐恩回忆了一下，当时躺在绯卢斯脚下的尸体，确实是她见过的寄生者。 这种虫族有一根细长的寄生管，柔软的身躯，形似唐恩在前世电影里见过的抱脸虫。 “……” 对面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空白。 唐恩最后说了一句：“别让我们等太久。” 她拿上了防身的激光枪，出门的一瞬间，一枪打在了楼道的防火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保守估计上下几层的人都能听到。 绯卢斯手里还紧紧握着碎花瓶，他擦了一下脸，思考这东西的血有没有腐蚀性？应该没有吧，他脸烫，只是因为热血上头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刚一出门就想往他身上扑。 绯卢斯只是想要出门找其他人而已，身上根本没有带武器。 如果不是他习惯从周围环境里找趁手的武器，在开始躲过寄生者的第一次袭击后，他迅速将放在墙边的装饰花瓶拿到了手里，一下把这东西锤到了地面上。 花瓶也碎了满地。 绯卢斯手里花瓶的天鹅颈，现在也变成了致命的锋利武器，肖似被打碎的啤酒瓶口。 然后他就把这东西打出血了。 唐恩说：“接着。” 她给绯卢斯丢了一把激光枪。 “这是虫族寄生者，可以寄生在人体之中控制人的大脑，寄生者的优势在于它的行动迅速和隐蔽性，没有太多的攻击力和防护力，它扑向你的实际上是它的捕猎器官，不是它的主体。” 唐恩已经给激光枪拆换了高功率的能源块，她此刻用枪放出了一道灼热的视线，直接把地面上正在装死的虫族寄生者尾细长的尾部，割下来分割成了四段。 第110章 “这才是它寄生别人的主体。” 随着唐恩的动作，虫族寄生者的捕猎器官瞬间变得灰白，只来得及在地面上抽搐两下，寄生者的主体也在被割成四段后，瘫在地面上彻底死去。 唐恩的眼睛眯了眯。 唐恩的出现，毫无疑问迅速给了绯卢斯一个主心骨，他从刚才的慌乱茫然，只是靠本能战斗状态里恢复了过来。 “是。我明白了。”绯卢斯回答。 唐恩感觉到了绯卢斯的情绪变化，确定他没有被寄生。 整个第一军校所有人都从房间里迅速出来，伊丽丝看到走廊中间的寄生者，脸色非常难看。 “赛委会就是这么保护学生的？”伊丽丝说，“虫族寄生者都跑上星舰了，我猜他们压根这些天就没人守着入口，漏得跟个筛子一样！” 她的眼神阴鸷地扫过除了唐恩以外的所有队员。 “大家应该都没事，”绯卢斯站出来说，“我刚才出门的时候才从楼道里过来。” 绯卢斯的身体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是他很适应在各种不适下战斗。肾上腺素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重新让他获得力量，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他的命。 伊丽丝转而盯向了他。 “寄生器官被我杀死了。”唐恩说，“虽然在大家没有回来的时候，虫族寄生者大概率是进不去我们的房间的，但是现在你们回去拿武器的时候，记得检查一下。” 地面上躺着的虫族寄生者尸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伊丽丝看到以后，也同样露出了和唐恩差不多，感到麻烦和棘手的表情。 “房间配备了次声波系统。”威廉开口说。 “开启后次声波可以在房间里震荡，杀死虫族，但是人也不能在里面呆。” “你看清楚它是从楼上还是楼下来的吗？”伊丽丝突然开口问绯卢斯。 绯卢斯思考了一下：“……楼下。” 尽管在场的除了三年级，几乎都没有直面过虫族，但有伊丽丝和唐恩在，都让他们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工作。 艾莉西娅和教官们也赶到了这里。 比起相对来说不动声色的唐恩和伊丽丝，艾莉西娅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这群**，”艾莉西娅连爆两个粗口，“我早说了克西不是什么好地方，让人来比赛来白嫖实习战场兵源！” 剑鱼老头和路易斯面色凝重。 “它死了多久了？”剑鱼老头问。 “3分钟左右。”唐恩回答。 “母巢……有可能就在这附近。”剑鱼老头说。 虽然说人已经可以在宇宙中借用工具遨游，但是宇宙射线会导致基因变化。像人类这种基因相对稳定的碳基生物，如果不做防护，下一代孩子出现基因变异的概率都很高。 这是写进教科书里的abo三性别出现的猜想之一。 而虫族这种本身就特别容易发生基因突变的物种，尽管他们的躯壳——也可以说生物科技点到了满点，它们可以直接肉身在星际中飞行，但是如果脱离母巢穿梭太久，就像是人类遇到了核辐射，让它们本就脆弱、容易突变的基因链彻底断裂。 基因链断裂的最终结果就是——整只虫融化成一滩血水。 这需要一定的过程，但往往击杀了从宇宙降落到星球的虫族，他们基本死了就会化成血水。 唐恩和伊丽丝都明白，所以她们两个才等在这里，为的就是观察寄生者死后的样子。 现在已经过去了3分钟，而寄生者的尸体依然保持了原来的模样，这就足够说明它在被制造出来以后，几乎没有遭遇过宇宙射线，就登上了星舰。 赛委会的守卫姗姗来迟。 好在作为军校联赛的举办方，成员基本上也都是对重组有着了解的人，看到了躺在地面上的虫族尸体，个个脸色大变。 得到了消息的主控室里，则爆发了一场争吵。 “立刻！我说立刻起飞！” 星舰船长被愤怒的赛委会主席提起来怼到了主控室的墙上。 主控室里的监控摄像头，也同样把虫族尸体照的清清楚楚。 “这颗星球上有虫族！” 赛委会主席说，他现在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从一开始皇室一定要把比赛地点定到克西星系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脚下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踩空掉进地狱。 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他选择听从，来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出事还好，现在果然出事了。 简直是把他放在架子上烤。 赛委会主席的面容扭曲，他现在只求！只求二皇子不要出事！ 要不然的话他一定会死！ 星舰船长苦不堪言，她也只是一个辛苦的船长而已，整天听着命令行事，但是今天却遇到了这样大的事情。 她慌忙抓起身侧的广播麦克风，“全体乘客请注意，星舰将于10分钟后起飞！” “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星舰船长受着赛委会主席的噪音，再次说：“该星球出现新生虫族，星舰将于10分钟后起飞！” 第111章 “你别吵了！” 星舰船长忍无可忍，一巴掌关了广播，“是你开星舰还是我开星舰！引擎没有那么快能启动，你10分钟以内能起飞你来！！” 赛委会主席被星舰船长吼了一激灵。 他抹了一把脸说：“我现在不和你计较，如果有人死了，你等着吧。” 他们这些人里，曾经多多少少都是和军校军团有关的人。比如曾经是军校生，通过实习战场见过虫族，有的是军团士兵退役转岗。 尽管如此，已经久久不上前线的他们，再次看到虫族被激发出的情感，有一部分是胆怯害怕，有一部分是兴奋冲动。 这些都是曾经的阴影留下的印记。 那些来到了4楼的守卫，听说虫族寄生者是从楼下来的，立马就往楼下去了。 伊丽丝抱胸冷眼旁观。 艾莉希亚火冒三丈。 唐恩看向了剑鱼老头和路易斯教官。 “虫族没那么难对付，但是也没那么好对付。”剑鱼老头手背在身后，身形佝偻着。 时至今日，人类已经有了在太空中建造“移动小岛”的能力，也能把别处的星星拖到首都星来当人造卫星。 想要毁灭一颗星球，不是那么难。 投下一个毁灭恒星级的武器，将星球上所有的生命毁灭，人类在这方面只会比虫族更加恐怖。 但是想要保住一颗星星却很难，要和虫族抢占地盘，不能让它们吞噬掉星球的所有生命力，对星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人类可以把首都星改造成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气候，但是却缺乏宜居星球和各种资源。 更何况资源无论何时都不嫌少。 现在知道了星舰即将起飞，他们先找了固定自己一个位置，安静等待起飞的的震动。 虫族的虫巢、虫母，虽然说不完全等同，但也差不多是指同一个意思。虫母是指所有虫族精神意识的指挥官，同样也是虫族部落的母亲，拥有虫族里最强的抵御宇宙射线的能力，但是却移动缓慢，没有任何用来保护自己的节肢，非常的脆弱，虫巢则是已经失去了移动能力，选择安家落户在一个地点，大肆开始创造各类虫族的虫母，因为精神力的限制，她对于虫族的控制也有范围。 既然这颗星球上大概率存在一个虫巢。 那么远离它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10分钟以后，正如星舰船长在广播中所说，整个星舰于克西星系的星港处，拔地而起，星舰机体飞速抬升，穿过了这颗美丽星球的大气层。 唐恩皱着眉看着窗外。 以后这颗星球或许再也不会有，如此苍翠碧绿的时刻了。有母巢在这上面，要完全根除虫族的难度就大了很多。 唐恩还有些疑虑。 ——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发现这颗星球上有虫族？ 虫母化为虫巢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且这期间虫母需要非常多的能量，虽然说她在未变成虫巢，拥有的子嗣比较少，但因为它需要的能量巨大，这时候的虫族为了供养他们的母亲，会竭尽全力的搜集能量。 由此可以推断，这颗星球绝对不可能像是他们刚来时看到的那样美好。 而且…… “你怎么了？”伊丽丝问。 唐恩说，“没什么。” “你在担心萨缪尔吗？或者是想要出去帮忙？”伊丽丝问，她的脸上满是不在乎，“就算是去帮忙了，寄生者也是从下面来的，估计他们早就已经遭殃了。” 唐恩甚至从伊丽丝的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第62章 ——伊丽丝还是同样的性…… ——伊丽丝还是同样的性格。 唐恩在心里冷静评价道。 在星舰终于脱离了星球,平稳的行驶在太空中后，唐恩才说： “虫巢就在那颗星球上，甚至已经有虫族进入到了星舰里,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在那七天里，已经被寄生了。” 唐恩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恐怖的话。 伊丽丝浑身突然冒起了白毛汗，不得不思考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 越是思考,她越发现唐恩说的可能居然真的有很大概率存在！ 约200名的学生,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从来没有上过实习战场的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他们对于虫族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在书面上而已。 即使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学生,但是实战带来的经验差距是不可避免的。像绯卢斯那样，第一个照面就能反杀的一年级有几个？没有被吓懵都算好的。 这并非是贬低,而是事实。 有些事情没遇到过是真的无法想象。 就像是医学生能平静地面对解剖台上的尸体，而普通人第一次见到大概率会被刺鼻的气味、血肉的视觉冲击，刺激到跑到外面去呕吐了——然而医学生也是从普通人过来的。 绯卢斯也是因为他从小的经历,已经过了这种阶段,才有了反杀的最基础的心态。 “哈哈,真是一个恐怖故事啊，”艾莉希亚干笑着，摸摸肩膀两边出的鸡皮疙瘩，“是我最不爱看的那种故事。” 第112章 “哔——” 头顶上的广播又传来了声音，这次不是星舰船长的声音。 “请各学校三年级的学生到顶楼领取装备！注意是否有同伴表现异常！星舰被虫族寄生者入侵！请提高警惕！” 楼道中，唐恩、艾莉希亚、伊丽丝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你们不能走,”艾莉希亚痛苦地挠了挠头,“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吧，要是三年级的都走了，一二年级的要怎么办？我去领武器。” 剑鱼老头打断了艾莉希亚的话,说：“我和路易斯去。” 路易斯也同样整整衣衫，刚才因为星舰起飞的震动，让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衣服有些褶皱。 “还臭美。”剑鱼老头说。 路易斯摊手，“一路上都没怎么用到过我，这终于有出风头的时候了。” “教官！”艾莉希亚还想说什么。 路易斯没让她说，“好歹我们这些人也是从战场上退役的，我也想再会会虫族。” 剑鱼老头和路易斯上楼了。 那边威廉带着其他队员，把第一军校所有房间的次声波系统全部打开了。 另外有防身武器的也拿上了武器，没有的人，也找了一些称手的家伙。 在次声波系统没有把他们房间里的隐患消除之前，他们是不会回去的。 “大约半个小时就可以了。”威廉说。 整个走廊左右通透，没有任何的可以藏人、藏虫的地方，他们只要守住那唯一的楼梯大门就好。 “哔——星舰每个房间里有次声波杀虫系统，请及时开启！人类在开启时请务必关紧房门离开房间！” “嘿，我们已经做完了。” 兰伯特突然笑了出来，一时间气氛变得很轻松。 星舰的主控室这些应对并没有任何的错误，甚至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已经做到了最好，毕竟他们发现虫族到起飞到现在的使用次声波系统的通知，也还没过半个小时。 唐恩看着他们，说：“你们现在可以闭上眼睛先休息一会儿。” 他们才从森林里回来，第一夜还没过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就算是铁人也该休息了。 夏洛和多萝西的手里还紧紧的抓着武器。 “队长，我来盯着，你也休息吧。”多萝西说。 “我不用，”唐恩回答，她的嘴角翘了翘，“还在等下一个恐怖故事的发生。” 可惜除了艾莉希亚没人体会她的冷幽默。 艾莉希亚的表情证明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多萝西可能也有些害怕，她一贯没什么波动的中性嗓音，现在似乎也有了点紧迫和紧张，“是什么鬼故事？” 唐恩的目光放在楼道口，但是注意力也同样注意着身边的人。 “比如说剑鱼和路易斯回不来。”唐恩举了一个例子。 她的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那点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艾莉希亚合理怀疑，唐恩是因为自己想到了这些恐怖的东西，睡不着来和他们讲，也让他们睡不着的。 “不过这不太可能，”唐恩看到他们的表情笑了笑，“毕竟主控室还在正常的发布通知，说明上几层的人还是比较安全的，即使有虫族混入其中，去的大部分的也都是有经验的人。” 唐恩听见旁边的奥斯卡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担忧两位教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唐恩竖起了手指，“再比如平时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人，突然来和我搭话。” “还比如为什么那群守卫下了下几层，现在还没回来。” 第63章 "嗤。"…… "嗤。" 轻轻的,一声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绯卢斯在多萝西前倾身体的后方，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握着的匕首。 嫣红色的血液迅速四散,循着血槽一滴滴滴落到地面上。 多萝西却仿佛没有感受到痛觉一样,身体顿了一下拿着武器就要刺向唐恩。 唐恩此时已经暴起，手掐住了多萝西的脖子。 绝对的身高和力量压制，让多萝西的脚尖离地。 “咔嚓”一声,多萝西的脖子歪了过去。 多萝西的身体掉落在地面上。 兰伯特吓坏了。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他们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骇,只有绯卢斯和唐恩没有任何交流却打了一场配合。 在场的除了三年级,没有人真的上过战场，没见识过这种前一秒还是队友,后一秒就因为各种原因成为地面上的尸体的场景。 只有绯卢斯沉默的走到多萝西的身边。 他准备把自己的匕首拔出来。 “等等。”艾莉希亚叫停了他的动作，看到地面上的多萝西，表情还有一些不忍,“等一下吧,尽量不要接近刚死去的被虫族寄生者寄生的尸体,虽然寄生者本体移动能力很差，在寄生以后就难换宿主了，但是别靠太近。” 伊丽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对于多萝西的印象就是她的枪法不错、不爱说话，现在开始纳闷，“她是什么时候被寄生的？” 唐恩正在擦手,她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或许她自己没发现,但她现在确实心情不好。 第113章 唐恩也在想多萝西被寄生的时间点。 ——大概率不是在森林里。 虫族寄生者虽然能够控制人类的大脑，指挥身体干各种各样的事，但是仅限于基础的,像枪械瞄准这类的技术能力，连人自己学会都要很一段时间，依靠天赋和努力才能掌握，更别说以前是个虫才套上人类身体没几天的虫族。如果在森林里多萝西就被寄生了，那她的枪法一定会下降，不会有人看不出来。 唐恩选择捏断颈椎，也是因为颈椎断了操控人脑的寄生者当然也没办法继续用这具身体了。 宿主死亡后，如果寄生者没有新的宿主也会在几分钟后死亡。 多萝西的尸体倒在地面上，这样的死法让她看起来很平静，很体面。 其他人还在沉浸在队友死亡的悲痛迷茫的情绪之中。 只有唐恩还在想，既然排除了在森林的可能，那只能是在回来的路上，或者是在星舰上。 联系现在四层一下毫无动静的情况，有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剑鱼和路易斯的声音出现在了楼梯间中。 和剑鱼与路易斯一起下来的同时还有全副武装的其他人，有的是星舰护卫，有的是其他学校的队员，绯卢斯在里面看到了尖塔的人。 有人看到来迎接他们的第一军校，拿下了护目镜，“我是伽德，赛委会的副主席，坎贝尔小姐，顶层那边已经连接到了护卫舰，您可以前往那里避难。” 在场的人目光唰的落在了唐恩身上。 唐恩只是从剑鱼的手中拿过了防护装备，说：“不用了，谢谢，我们尽快前往下一层，营救皇子殿下吧。” 这个时候这些人也注意到了第一军校楼道里躺着的尸体。 “对不起，坎贝尔小姐请节哀。”伽德说，道歉的语气倒是很诚恳，“如果第一军校想要加入，轻先穿好防护服，统一听从指挥。” ——怪不得一来就给唐恩一个下马威。 伊丽丝不自觉撇了撇嘴。 贵族确实在方方面面有特权，但在军中以军功论成败，军队等级森严，但有能力就能一步一步往上爬。所以军团时常对贵族的各种特权嗤之以鼻。军校也是军中风气辐射的范围，虽然难免会有一些贵族习气，可提出让“某人去避难”的话，无异于指着军校生的鼻子骂没种。 唐恩没什么波动，她知道伽德是想确立指挥权，保证队伍和他一条心。 因为看明白了伽德在想什么，所以她不生气，只想把程序走完。 “我怀疑母虫在楼下的某一个位置。”伽德擦擦汗，把护目镜戴了回去，“事先和你们讲清楚，最好是杀过虫族的人和我一起去，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没有时间等新人蜕变。” 伽德看见第一军校的众人多多少少都露出来了一些震惊的神色。 兰伯特急促的问：“虫巢就在我们脚底下？！” 伊丽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表情管理彻底崩坏，脸色没有回晴的意思，一字一句的问伽德：“你确定吗？” 夏诺和奥斯卡不自觉握着武器的手上青筋暴起，艾莉希亚仰着头，嘟囔了一句“该死！”。 唐恩却依然是处变不惊的神情，似乎对于伽德的消息早有预料。 她已经穿好了防护服，转身对剑鱼老头说：“教官，他们就拜托你了。” 剑鱼老头点点头。 威廉把自己的手提箱交给了唐恩，“队长，里面是蜂鸟第一批的样品。” “队长，我和你们一起去。” 绯卢斯站出来。 唐恩看了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艾莉希亚也已经准备好了，“你说什么呢小师弟，乖乖在这里等着吧。” 看着她们三个跟着大部队离开了四楼，剩下的几个人都留在了这里。 防护服他们也都穿上了，剑鱼和路易斯检查过了。 威廉开口：“房间里的次声波杀虫应该已经完成了。” “我们先去最近的房间里，不要分散。”剑鱼老头点点头，安排道。 大家都没意见。 最近的房间就是绯卢斯的，绯卢斯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次声波虽然没有形体人类也听不见，但是一打开还是有种异样的洁净的感觉。 七人都进来了，绯卢斯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的行李，还有刚刚自己发//情//热泄出的那些信息素...... 平时和卡普一个beta住一个宿舍习惯了，绯卢斯日常生活里几乎没有担心会发生这样的场面。 众人第一次进绯卢斯的宿舍，都不自觉的环视了一圈。在这个小小的单间里，七个人的进入让它显得十分拥挤。 “阿嚏！”兰伯特率先打了一个危险的喷嚏。 他的面前正是绯卢斯的床铺。 绯卢斯的床铺上，有个打开的背包。里面有很多东西，但是最致命的是两管抑制剂。 绯卢斯飞速一把把床上的包拿走，在所有人没看清里面有什么的时候，塞进了旁边的简易衣柜里。 绯卢斯伸出手，强行忽略了兰伯特，强迫自己自然的转头说： “教官，请坐。” 第114章 第64章 兰伯特一进绯卢斯的…… 兰伯特一进绯卢斯的房间,就觉得鼻子痒痒的。 绯卢斯把那个包拿走以后，兰伯特觉得好了一点，但是没有好多少。 兰伯特揉了揉鼻子。 剑鱼老头没有推辞,他都是一个老头了,在学校里天天躺躺椅，现在临时坐在学生的床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绯卢斯看见兰伯特没有再打喷嚏，暗暗松了一口气。 绯卢斯想了想还有哪里可能会露馅。 ——浴室。 他在那里脱过衣服洗过澡,换下的衣服还在那里。 “绯卢斯,我用一下洗手间洗把脸。” 夏诺说。 绯卢斯面色一紧,飞快地拦住了他。 夏诺看着绯卢斯,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也想洗，你先吧,你满脸都是虫族血。” 绯卢斯顿了一下，点点头。 他面容严肃，肢体自然又僵硬地走进了洗手间,拉上了门。 绯卢斯迅速先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了袋子里,他闻了闻,还好，之前唐恩喷的除嗅剂帮了大忙，衣服上虽然有一些信息素的遗留，但是十分的不明显。 绯卢斯把衣服依照之前的处理，放在了洗手间的简易柜子里。 有一层物理隔绝始终是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 绯卢斯这才能够放心地去洗脸。 镜子里的他满脸血污，那双小时候因为消瘦而显得过大的眼睛,现在看起来仍然是那么显眼,在镜面上的灯光反射下，红色的眼珠上有亮色的高光点。在这种情况下，最显眼的不再是他的精致的样貌,而是他的神态表情。 他在冷静的审视自己。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他确实有些担忧，有些不确定，有些脆弱，但是已经没有那么迷茫了。 星际人，尤其是帝国人，对于虫母并不陌生。可是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这辈子都不会踏出出生星系，是没有机会见到亲眼虫族的，最多是通过星网看看图片和投影。绯卢斯如果一辈子不离开西格玛，也是其中的一员。 水流声掩盖了绯卢斯现在心绪的焦躁。 就在此时，绯卢斯隐约听到浴室里传来的细碎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刮蹭金属。 他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 浴室内，下水道口。 下水道口的漏水盖“啵”的一声被顶开，一根长满绒毛的触角，从下水道中伸了出来。 然后是一个披戴甲壳的头，另外一根对称的触角，也像试管刷一样刷过了下水道壁。 绯卢斯豁然拿刀刺向了从楼下爬上来的虫族，一根触角被他砍断，掉落在地面上。 令人不寒而栗的“咔嚓咔嚓”“嚓嚓嚓”的声音响起，那只虫族又飞快躲回下水道。 浴室里的动静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夏诺本就在门外，听到异常的动静立刻夺门而入，刚好看见绯卢斯正在低头看下水道口。 一股有着酸臭味道的粘稠液体突然从下水道中疾射而出。 “小心！”夏诺喊到。 绯卢斯早有准备，头一偏躲过了袭击，另外一只手狠狠向下扎了过去。 粘稠液体最后落在了绯卢斯的肩头，还有几滴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十几根头发被那几滴液体烧断了，冒出来了几缕蛋白质被烧焦气味的白烟。 落在肩头上的倒没有什么，被防护服挡住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些虫族！”夏诺瞬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多萝西学姐明明在森林里没有异常，回来以后却被寄生的原因了。 星舰之中为了保证人类的生活，不可避免的建立了很多管道，下水道、通风管道，都有可能成为身形较小的虫族入侵的通道。 多萝西恐怕就是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以后，却被这些东西偷袭寄生的。 “嚓嚓嚓。” 下水道里仍然传出来了虫族爬行的声音。 夏诺上前，“绯卢斯，它跑了吗？” ——要想办法让这些虫族不能再上来。 但是绯卢斯转身，给了夏诺一个可以见到牙齿的笑。 他的右手一拔，直接从下水道里薅出来了一只虫族。 虫族的肢体在空中乱晃，锋利的刀捅进了它的上颚中，扎进了它的□□里。 绯卢斯到现在，最称手的伙伴依然是冷兵器，和机械枪支，因为在以前这是他压的最顺手的武器，如果没有，那他的身体也是他最忠诚的伙伴。 这条虫族有着数不清的足，长条的身体，应该是虫母融合了蟑螂、蜈蚣、蚰蜒、马陆之类的生物的基因造出来的东西。 它被绯卢斯和夏诺联合拖到了洗手间外。腥臭和腐臭的味道，说不清是它身上的气味还是从下水道带出来的味道，同时还有狰狞的身体乱翻，打的门框和地面啪啪作响。 奥斯卡一看见这个东西就没忍住吐了，兰伯特也顾不上自己难受的鼻子了。 绯卢斯对剑鱼和路易斯说：“教官，它有毒。” 路易斯站了起来，“交给我吧。” 路易斯对于这种虫族的处理得心应手，它是比较常见的类型。 虫母制造子嗣，都是从自己已经吞噬的基因开始利用，他们最容易吞噬的基因首先是各种动物，昆虫自然是最容易得手且危害也不弱的种类，这也是他们这个种族被命名为虫族的原因之一。 第115章 一年级和二年级看着路易斯处理它。 绯卢斯把头发扎了起来，心里想的是虫族该千刀万剐，这是他平时精心保养的头发，唐恩很喜欢。 现在有些被烫断了，他嘴上不说心理心疼得不得了。 ——他们在楼上抱团，尚且遇到了这样袭击，那楼下呢？ ——那可能出现虫母的地方。 ———— 二楼。 星舰的住房的最下方的一层，一楼就是星舰最底部的房间，通常都是一些动力设施。 密密麻麻的硬物敲击硬物，就像铁器敲击石子一样的声音回响在楼道之中。 那是密密麻麻的身上带甲壳虫族，复眼里照着一片一片的人像。 其中一只被防护服包裹的黑色修长的手掌在它的复眼中放大，然后是一道刺目的的亮光，准确的从它足和背上甲壳的分界地带的柔软身体刺了进去。长条的虫族被切成了上下半，翻开的身体两道横截面都是被激光灼烧的斑癞，有一股烤肉的香气飘了出来。 唐恩处理这些虫族的手法娴熟。 她早已经把激光武器对准了下一只虫族了。 她的前面还有几个人。 二楼正是第三军校居住的区域。 伽德现在手下的人不少，就分成了两队，二楼和三楼的清理和支援同时进行。 第三军校是所有队伍里三年级最少的军校，想必也是因为皇子的威严不容侵犯，有太多的高年级显然会让人不适。 一队人稳步前进，清理着楼道里的虫族。 每清理到一个房间的门口，他们就会把房间门围住。防止有别的虫突然袭击，然后一个人去敲门。 只是这第一个门，在一名队员敲时却一触即开。 虚掩的门里窜出来了一只寄生者，扒在了他的脸上，寄生者把细长的尾部本体拼命往他的嘴里塞，但是一来他们的脸上有面罩和护目镜，二来在场的人最少也都有对付虫族的经验，没几下就把寄生者甩到地面上弄死了。 伽德看到这里群虫乱舞的场景，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手里依然稳稳的端住枪。 “里面没人。”艾莉希亚说。 “他们应该抱团在一个房间里。”伽德说，“继续前进。” 唐恩看了一眼那开着的房间门，有这种没关的门，情况已经很不妙了。 终于在他们清理到萨缪尔的房间时，他们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布琳，她看着他们脸色，面色惨白。 没有等他们开口。 布琳说：“殿下死了。” 这个消息如霹雳横空出世，把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劈得和布琳一样惨白。 赛委会副主席伽德在震惊之后非常快的镇静下来，“你们还剩下几个人。” 布琳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才能看到她浑身的血。 随着她的退后，众人看到了她脚下的血肉。 “杰登是最先被寄生的，他和我们说在房间里发现了虫族，大卫和他一起去处理，然后大卫被他杀了，我和埃里克发现了他的行为把他杀掉了，”布琳的声音孱弱，“殿下说让我们??他的房间里聚在一起防止意外，但是从下水道里冒出来了好多......好多......” “啊啊啊！！” 布琳后退栽倒，不省人事。而她背后抱头蹲下，精神明显已经不正常的安西亚歇斯底里的尖叫。 唐恩听见在伽德队伍里的第三军校三年级马修喃喃自语。 “完了，一切都完了。”马修说，“我们都要给他陪葬了。” 伽德似是不忍，对其他人说：“你们三个留下来收敛一下。” 他随手点了几个人，“剩下的和我一起，准备和另外其他人汇合，一起去一层。” “那该死的虫母，应该就藏在那里了。” 伊丽丝被点中留下来了。 还有一个人是原本第三军校的马修，另外一个人是第五军校的一个人，伊丽丝和对方也认识。 伽德带人走后，马修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有一个昏迷一个发疯的队友，握紧了拳头。 “赛委会，赛委会就没有责任吗？！是他们让三年级离开的！” 马修看起来很悲伤愤怒，但从他说的话来看，肯定不是为了萨缪尔或者队友。他这次和二皇子来到联赛既是当保姆当护卫，也是刷履历，他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有着大好的未来，但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伊丽丝耸了耸肩，“当然有，不过伽德是副主席。” ——做出决策、背锅的人是主席，可不是伽德，主席死了他就要升职了。 伽德看到皇子的去世现场，也是主席捅出来巨大篓子现场，没有当场笑出来都算是很有道德。 伊丽丝觉得自己会笑的。 还好她带着面具。 “啊啊啊啊！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安西亚尖叫，躲开了触碰她的第五军校人。 “你们你们！都是怪物！” 第65章 和清理三楼的队伍后…… 和清理三楼的队伍后,他们得知了三楼的情况也不乐观，也就比二楼好一点。虫族在第一军校没有报告之前，已经在没有监控的房间里,袭击了离他们最近的二楼和三楼。 第116章 这无疑让伽德感到庆幸,死了一个重量级人物就已经够了，如果坎贝尔家的独苗也在这艘星舰上出了事，第一军团能做出什么来无法想象,毕竟老皇帝还有两个孩子,大皇子和三皇女呢。 艾莉希亚则是在悲伤后怕,如果不是偷袭绯卢斯的虫族被反杀、如果不是唐恩第一时间打响警报集结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威廉迅速想到次声波系统让他们全部打开。 他们的下场不会比下两层好到哪里去,多萝西已经中招了。 唐恩拦住了想要直接下到一层的伽德。 “我这里有一批新的侦查机器人，先用它们下去看情况。” 伽德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唐恩的提议,但依然狐疑地问：“它能胜任吗？以前不是没有侦查虫巢的机器人，到最后都没用。” 唐恩打开了威廉给她的箱子，里面躺着五只只有一寸大,有着尖喙的黑色小鸟,样子十分拟真。 为什么人类探查虫巢困难重重？因为虫巢一旦发育成型,各种声波、射线探测就难以穿透，那是能抵抗宇宙射线的外壳，而进入虫巢，里面既有虫母庞大的精神力当雷达，又有各种子嗣做她肉//体上的眼睛——那完全是虫族的地盘。 伽德认出来了蜂鸟机器人身上的涂料，那是最近有名的新研发的涂料,能有效蒙蔽虫母的精神力感知。 虽然不知道唐恩带来的侦查机器人行不行,但是看到涂料的面子上，伽德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唐恩的想法。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个小东西有没有用。” 一只蜂鸟轻盈的起飞。 “如果没用的话,伽德先生就要以身作则进入一楼了。” 唐恩轻飘飘的一句把伽德架在火上烤。 她是不生气，但是不代表她能容忍伽德除了干正事以外的额外需求。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伽德。 ——对啊，伽德可是之前通过立威确定了自己是头。三楼二楼的样子大家都见过了，在场的大部分人遇到的虫族的场景，也就是这种程度。 想要杀死虫巢？ 那是九死一生的事！ “如果在伽德副主席的带领下，我们不仅没有救下皇子，还把虫巢带回了首都星，我相信不管是你还是主席，都会在军事法庭上判死刑。” 唐恩的目光定定看向伽德，仿佛在说——你以为自己真的逃的掉吗？ 相比帝国死了一个皇子，更严重的是把虫母虫巢带回首都星！ 伽德没想到自己只是阴阳怪气一下，结果就在唐恩这里吃了一个大瘪——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唐恩那里第一次下马威尝到了甜头，想着果然再厉害的坎贝尔，现在也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大学生，才会这么说。 伽德干笑两声，“下面的那只，绝对是个没有发育完全的虫母，只要清理了其他虫族，还是有很大概率杀死她的，如果是虫巢我们面对的就是无尽的——” 唐恩的光脑闪了一下，她打开视频，蜂鸟已经成功进入了一楼，传回了画面。 入目的满眼都是红色。 红色、红色、还有悬挂起来之前的护卫的半个尸体。 看不见任何虫母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吊诡的整个通红的长满血肉的通道，以及地面上的待破卵出生的虫族。 而菌丝和血肉最密集的地方—— 叫能源室。 伽德看到这样的场景，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他终于想明白了虫母为什么会在一楼。 虫母需要大量的能量才能化为虫巢，而星舰的能源，除了反应堆，就是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的能源块——它们的原材料是矿石，正是虫族可以掠夺的资源之一！只是平时所有人看到最直观的都是虫族杀死了星球上的所有动物植物，却很难想起来虫族呆过的星球是真的资源枯竭，彻底没有任何可利用的资源的星球。 一时间他冷汗涔涔，彻底慌神。 蜂鸟飞得很快，但是传输回来的画面十分稳定。 有几个被制造出来的新虫族守护者守卫在能源室，守护者是虫巢里虫母的亲卫，每个虫母的守护者由虫母吞噬的基因而定，这只虫母的守护者是畸形的、一人高、胳膊上有手掌还有类似螳螂的镰刀，一看就知道是不久之前刚刚吞噬了人类基因制造的怪物。 蜂鸟在靠近以后飞速撤离，灵巧躲避各种垂下的血管血丝。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唐恩说。 伽德不自觉问：“什么办法？” 其他人也看向唐恩，没有人不在这个时候感到恐惧。 那是一个吃掉了一个星舰所有备用能源的虫母！她已经转化成了虫巢。现在一楼是虫巢，不久以后就会蔓延到整座星舰。所有人都会置身于虫巢之中，成为虫母的养分，制造新的虫族的养料。 唐恩看着他们，说：“捣毁能源室的核反应堆。” ———— 楼上的所有人在和各种地方冒出来的虫族做斗争。 绯卢斯和夏诺搬来了重物压在了下水道和马桶上，通风管道也被虫族堵住了，空气在星舰之中非常重要，外面的真空环境会把人类必需的氧气抽干，所以星舰上的风循环系统至关重要。 好在还有次声波系统，绯卢斯他们冒险打开了房间的次声波，然后出门，通过楼道里的虫族围堵，进入了另外一间房间。 第117章 在他们陷入僵持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虫族躁动不安，如潮水般褪去。 “咔”的一声，所有的灯光全灭。 每一个设备，每一个在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注意到的地方，维持人类生存的机器全部停止。 绯卢斯抬头，蹒跚了两步，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在交织。 星舰陷入了终极的寂静。 “这是怎么了？”绯卢斯抓住了旁边的威廉。 威廉：“……他们暂停了整个星舰的能源反应堆。” 威廉拍了拍脑袋，觉得不对，“他们应该是让一楼的核反应堆泄露，来杀死虫母，我们穿上了防护服可以抵挡一段时间，但是虫族不行，虫巢的外壳虽然可以防，但是内部和普通虫族不行。” 虫族的特性就是能吸收拼接其他种族的基因，这个让它们可以适应星际所有星球环境的优点，也让它们在面临辐射的时候基因脆弱到不堪一击。 绯卢斯看着威廉。 他又从窗口看出去，外面的星星已经成了此时唯一的光源，所有的星星都一动不动。 “那我们又能坚持多久，虫母死了星舰能源也没有了。”绯卢斯喃喃。 庞大的星舰悬停在太空里，没有能源没有办法前进一步，或许以后会被一些星星的引力捕捉，在宇宙里流浪。 带着他们一起流浪。 “应该有备用能源吧，哈哈。”夏诺干笑说。 “备用能源被虫母吃了。” 楼道里传来了唐恩的声音。 唐恩踢开了四楼的门，她打了一束光过来。 “过来，我们去顶楼。” 那一束光晃到了绯卢斯的眼睛。 唐恩打量了一下所有人的神情。 剑鱼和路易斯还算好，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或许还有一点点的释然。 奥斯卡的脸上是恐惧，威廉在看她身后的艾莉希亚，兰伯特没忍住眼泪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绯卢斯用手挡了一下光，然后就用力睁大眼睛看向唐恩，似乎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唐恩嘴角勾了一下，把光源照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的血反射着光，漫到了整个空间在发荧光。 第一军校的人现在看到平安回来的她们，心中喜悦，但是想到星舰从此变成一个牢笼，难免不生出绝望。 他们走向楼道，绯卢斯依然走在最后一个才走到了唐恩身边。 “我们会死在星舰上吗？师姐。” 唐恩靠着楼道的大门，看着他。 “整个宇宙不是只有一艘星舰。”唐恩抬手，指了指光脑的位置。 绯卢斯呆了一下。 “我已经联系了克西星系主星，他们是最近的星系，不过多久会有新的星舰接我们。” 唐恩原本想要抬手摸一把绯卢斯的头顶，但是想到现在她手上有很多不明液体，也就没做。 ——明明他那么怕死，这种时候想到的却只有死。 唐恩笑了笑，抬手挥了一下：“走吧，师弟。” 几乎是所有人刚在星舰顶部集合完毕的时候，克西星系来接他们的星舰已经到了。 绯卢斯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了现在星舰上还剩下多少人。 比原来登船的少了近四分之一。 虫巢死去后受虫母控制的虫族也会死，但因为克西星系也是低烈度的战区，所以来接他们的星舰上还带来的检测虫族寄生者的仪器，防止有虫混水摸鱼。 在处理好一切以后他们乘坐这艘星舰前往首都星。 而原来的那一艘星舰，被炮火淹没，彻底炸得粉碎。 处理太空垃圾的小型护卫舰在遗骸处忙忙碌碌，一切烟消云散。 绯卢斯站在窗户旁边，看着那边的逐渐遥远的场景。 回头看是医生在忙忙碌碌，还有机器人护士在穿梭送药和器械。 绯卢斯抿了抿嘴。 奥斯卡躺在病床上，他被虫族的毒液灼伤，但是他忍着没说，直到安全了才躺倒。 奥斯卡说：“绯卢斯，你在想什么？” 绯卢斯看见医生想起了多萝西，他说：“现在人类的武器似乎对付虫族不难，但是我们每个人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奥斯卡听见绯卢斯的话，嘴角扯出来的一个难看的笑。 “你小子，你天生适合战场。” 奥斯卡捂住了脸，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我家条件不好，我想照顾父母和妹妹。” 绯卢斯：“奥斯科师兄，我相信你去哪里都能干出事业。” 绯卢斯的安慰或许起了作用，奥斯卡调整好了情绪，吐出了一口气，“那坎贝尔怎么办。” “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她的，”绯卢斯说，“我可能没有你们那么有用，但是以后会把你会的也学过来，她需要什么我就是什么。” 第66章 当飞船再次停靠在首…… 当飞船再次停靠在首都星星港的时候,当所有人再次从星舰出舱口看到属于首都星的天空的时候，绯卢斯听到了身边同伴的难以抑制的抽泣和慨叹。 只是比起肢体他们登机是井然有序的无人机摄像头，现在多了很多长枪短炮的真人和摄像头对着他们拍。 绯卢斯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其他人,听见前面的记者抓住了不知道谁在逼问： 第118章 “你好,请问你们这次遇见虫族事件是在赛委会的计划之中吗？” “你们现在穿的衣服是和虫族战斗之后没有换吗？” “听说赛委会的星舰成了虫巢，请问是真的吗？” 绯卢斯不知道被抓住采访的那个人是谁，但是觉得对方现在一定很无措。 伊丽丝在出仓的队伍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抓着赛委会主席把人怼出去了。 赛委会主席原本是想藏起来的,即使他注定藏不住也想要至少不面对媒体,只是现在完全落败了。 唐恩给伊丽丝竖了一个大拇指。 伊丽丝有点得意,“天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记者，明明之前没这么乱,赛委会真是捅了大篓子。” 唐恩笑了笑，“其实现在的情况和马车驾火车没区别，没有任何人能管住他们。” 赛委会主席一被扔出去,就像是菜进了油锅,瞬间各种聒噪的声音响起,都围着他转去了。 唐恩他们这些学生终于有了出去的路，乘机赶紧离开。 “伊丽丝小姐。” 在他们刚刚离开星舰，就看见不远处的跑道上站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他的身边有四个保镖。 伊丽丝看到管家，脸色首先一僵，飞快的瞟了一眼保镖们,然后换上了一副热情的表情：“雅各先生,你怎么来了。” 绯卢斯有些奇怪。 看伊丽丝和那个管家的话，他应该就是伊丽丝家的管家。 绯卢斯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他确实在伊丽丝的婚礼上见过老雅各,但是现在伊丽丝对待雅各的态度似乎有些谄媚，这不像是对待自家管家的态度。 而唐恩站在原地，和雅各打了一声招呼，雅各也向唐恩回了礼数。 “不好意思，坎贝尔小姐，伊丽丝小姐我先带走了。” “没有关系，我们本该各自回去。”唐恩说。 伊丽丝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她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被雅各管家领走了。 而且身边还围着四个保镖。 怎么看伊丽丝的体型和体格都不像是需要严密保护的。 奥斯卡挠了挠头，和绯卢斯对视了一眼。 兰伯特加入了进来，看见绯卢斯还是有点好奇但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开口说：“伊丽丝师姐是私生女，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她的管家应该是她父母派来照顾她的。” 唐恩看向了兰伯特，食指竖在嘴唇前一秒静默的警告他，没有发出声音。 奥斯卡的神色不像是不知情，威廉和夏诺都是吃到了大瓜的样子。 绯卢斯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伊丽丝对管家的反常态度了。 雅各管家既代表伊丽丝的贵族父/母的态度，也是之一在照顾伊丽丝的人，或许对于伊丽丝来说他更像是父亲。 两位教官还在后面，不过星港现在不是久留的地方，唐恩给教官发了消息，他们一队人先回了第一军校。 多萝西的遗骸遗物也被他们带了回来，打算从学校这里找到多萝西的家庭地址，联系她的家人处理后事。 学校知道他们这次受了很大的刺激，尤其是对于一二年级，大方的给他们放了假还有一些补贴的信用点——本来他们就已经拿到了比赛最终的胜利，这是他们应得的。赛委会那边应该还有一份奖金，但是看现在赛委会一团乱麻的样子，恐怕这比奖金要无限期推后。而多萝西的那一份唐恩先出了，连同学校的补贴，一并交给多萝西的父母。 奥斯卡犹犹豫豫的，还是找唐恩说了话。 “所以你不打算上战场了？” 唐恩俯视着奥斯卡，她比绝大多数人都高。 奥斯卡现在看起来有些怂，但还是说：“我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在战场上杀虫族，非常抱歉。” 唐恩用手揉了揉鼻梁，打断了奥斯卡接下来的话：“那你三年级实习战场怎么办。” 实习战场上的学生，主要面对的就是虫族。算是给对抗虫族母巢的主力军做一些边缘打扫的任务，比如清除母巢所在星球附近其他星球和卫星上的虫族。 奥斯卡原本已经做好了唐恩会愤怒的准备——至少如果是奥斯卡他自己都会生气。 但是唐恩却直接关心他三年级的实习问题。 奥斯卡用手挠了挠额头，又尴尬又感动，“我努力适应，我希望能够拿到毕业证。” “毕业之后呢。”唐恩放下了手看着他。 奥斯卡说：“大概就是在社会上找份工作，拿着军校生的毕业证应该还是比较好找的，估计是不会进军队了。” 唐恩拍了拍他，“你以为不进军队就能逃离给我干活了吗？” 奥斯卡呆住。 “我手头刚好有个活，一些老家伙不愿意干。”唐恩说。 绯卢斯看到了奥斯卡和唐恩，心里也知道他们大概是要讲什么事，没有去打扰。 但是另外一边艾莉希亚和威廉在一起说话。 绯卢斯很少见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如无意外的话，大概率是在讨论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的事，当下绯卢斯是向左也不是向右也不是。 看见艾莉希亚和威廉两个人都露出了情绪波动很大的表情，他们或许谈得并不愉快，但是绯卢斯羡慕极了。 第119章 ——他甚至现在还羡慕奥斯卡。 没有别的，虽然他知道唐恩对他们都是一样的好，唐恩知道奥斯卡以后决定不上战场也不会生气，这点绯卢斯十分的笃定，他就是希望现在站在唐恩面前说话的人是他而已。 夏诺抬腿就走了，绯卢斯问他“你去哪？” 夏诺说：“你没看到吗？卡普发的消息，问我们怎么样，那个怂包担心坏了。” 绯卢斯：...... 他还真没收到这样的消息。 在他的迷之沉默中，夏诺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过过了几秒，卡普的消息姗姗来迟，绯卢斯这才看到。 绯卢斯觉得自己今天一天的尴尬要用完了，他说：“你先去找卡普，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夏诺估计也觉得有些窘迫，说：“你留在这里等唐恩师姐是吧，那我先走了。” 绯卢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他宁可在这里干等着。 或许唐恩看到他一个人站着，会有一些怜悯，然后把他叫上一起走。 唐恩和奥斯卡终于说完了话，她也看到了正在小声吵架的艾莉希亚和威廉，笑了笑。 奥斯卡则是马不停蹄，有喜悦有焦虑走了。 绯卢斯把唐恩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在眼底，在已经站成了“漂亮”的姿势——身形挺拔，衣料能勾勒出形体，但是低眉顺眼。 唐恩果然看到了绯卢斯，她笑了一声，说：“过来。” 绯卢斯就这么端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唐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确实每次看到他都觉得眼睛很舒服，足够让人因为他的外貌而优待他几分。 “怕吗？”唐恩问。 绯卢斯知道她在问什么，说：“不怕。” 唐恩的眉眼柔和了几分，这个时候的她和在战场上一点都不一样，如果说比赛时和星舰上也算是在战场上的话。那个时候的唐恩意气风发，现在却多了一些散漫，多了一些提不起来精神的包容和温和。 ——狮子又进入休息时间了。 “奥斯卡我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威廉大概也不会在军队里，他这次在星舰上给我的侦查机器人派到了很大的用场，很多人都知道了。你要是以后想要过平稳富裕的生活，我可以在首都星给你找一个工作机会，和奥斯卡一起。” 绯卢斯的眼睛在唐恩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睁大了，但是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不会选那条路的。” 绯卢斯咬了一下嘴唇，“我天生适合战场，不希望过平淡的生活，我也答应了奥斯卡师兄，以后带着他那份、效忠你。” 他原本想要说他只想和唐恩待在一个地方，但是及时制止了自己。 唐恩点点头，说：“不用有这么大的负担，有些事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绯卢斯眼底骤然酸了一下。 ——每个人的举手之劳都不一样，有的人举手是随便的就让别人倒霉的跌在泥里爬不起来，有的人的举手之劳是把人从泥里捞出来。 “三年级之后还要回实习战场，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唐恩交代了一句。 绯卢斯犹豫再犹豫，点头说：“好。” 唐恩看出来他有什么没好意思说，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绯卢斯吞吞吐吐，最后说：“能......能不能让我拿一件你的衣服。” 唐恩有些困惑的眯起了眼睛，她的思维模式还在公事公办，关爱下属的脑回路里，过了几秒之后她明白了。 “有信息素的那种？” 第67章 绯卢斯的矜持突如其…… 绯卢斯的矜持突如其来。 要知道他是能对唐恩展开□□,会说出来：“标记我”之类的话的人。 唐恩有一秒在困惑绯卢斯在害羞什么，但是以她对于各种类型的人了解，大概能猜出来绯卢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西格玛的黄色产业十分发达,在绯卢斯的意识里可能是把□□她当做“正常交易”,完全没有必要害羞，他小时候应该见过很多了。但是却唯独没见过“恋爱”。 索要信息素这种事，更是私密中的私密,不可能发生在“交易”行为里。 绯卢斯因为唐恩的直白脸色涨红,他的皮肤本来就比较白,他追加说辞：“也可以不用,我只是现在的状态不好。” ——事实上是他听到唐恩要去实习战场以后的下意识反应。 绯卢斯越说越想明白了，唐恩三年级接下来的事件还要在实习战场度过,四年级的时候已经是在准备毕业的前夕，学校不会安排多余的课业，而是鼓励学生进入社会,唐恩应该会直接进军团,不会有时间回学校。 想到以后都见不到唐恩,绯卢斯就有些急迫的想要留下一些她的东西。 “师姐，我想要一个关于你的东西。” 唐恩想了想，她忽然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皮筋。 皮筋是用来扎头发的。 如果是从上战场的方便来说，其实长发不如短发方便。 这根皮筋也算是跟了唐恩许多天，唐恩把它从手腕上取下来，给了绯卢斯：“有信息素,而且实用。” 她的这份礼物相当随意,因为绯卢斯要的也不是礼物，他只是要一件东西而已。 第120章 ——这、这也算唐恩贴身携带的东西了吧。 绯卢斯即使不特意去嗅，也能在闻到一点轻轻的玫瑰香气。 唐恩平时不喜欢释放信息素,尽管在其他人看来，信息素是alpha的身份地位的象征，但是在唐恩看来，她似乎觉得那是一种兽性行为，不优雅。 绯卢斯拿着那根皮筋，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开心就好。”唐恩笑了笑说。 绯卢斯飞快收好那根皮筋。 唐恩和三年级最终还是在不久之后离开了。 伊丽丝从那天在星港处分别以后，绯卢斯再也没有见过她，但大概也是去实习战场了，他和艾莉希亚还有联系，因为艾莉希亚本来就有些话痨。 比赛事件的结尾，是绯卢斯在星网上面看到的报到。 赛委会主席在军事法庭上以渎职造成严重后果判了死刑，原本的赛委会副主席功过相抵，但是却没顺伽德的心意升任主席，而是空降了一个新的领导。 绯卢斯用自己才成长起来的政治嗅觉猜测，这个副主席估计一辈子都升不了官了，他错过了主席被判有罪的最后一次机会，以后他要是想要升职，一定会有人拿这次导致二皇子死亡的事件说。 如果他能拿下功劳根除母巢的功劳，那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那是唐恩的功劳，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威廉也有一份，他成了最近炙手可热的科技新星，但是由于本人足不出实验室导致没有记者能找到他。 绯卢斯有把这个想法发给唐恩。 唐恩给他回了一个认可的表情。 因为前十几二十年的生活，绯卢斯很少使用星网，现在倒是常用起来。 “不过不是我让他升不了职的。”唐恩说。 绯卢斯说：“是因为只要功劳不是他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唐恩：“哈哈哈，你的回答现在也很有水平。但很遗憾不是。” 唐恩：“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并不重要，是他们身处的职位更重要。” 唐恩：“所以想着靠着职位的权力找到靠山，最后也会被靠山锁死在那个职位上。” 绯卢斯：“我好像明白了。” 绯卢斯：“那要怎么才能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唐恩：“分清哪些东西是靠位置得到的，哪些是没有那个职位你也有的东西，积累越多的后面一种越好。” 唐恩之后就没有回复绯卢斯了。 绯卢斯没有觉得失落。 唐恩现在有时间回复他，他都已经觉得受宠若惊。不知道唐恩现在所在的那个星球是白天还是黑夜呢？ 绯卢斯因为唐恩的回答也有了一些明悟。 他一直因为自己可以在唐恩身边而感到不安，他不知道唐恩为什么会对他好，或许只是看他可怜，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可怜了呢？ 绯卢斯一直努力的想让自己更有用一些，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现在看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增加属于自己的东西”的途径。 同时他也想到了那些来找自己做间谍的人。 他们仅仅是因为“绯卢斯在唐恩社交圈的人”才找过来的，这些令他痛苦的人和事，本质上也并非是因为他自己而起，而是因为他想要留在唐恩身边。 这或许是一种推脱责任。 但是绯卢斯这么想，确实让他轻松了一点点。 而且他发现，梅菲尔逊似乎并不是那么着急的问他唐恩的情报了，这样也好，他应付起来也更放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下一年。 又是新一年的迎新。 新的迎新摊位支起。 作战系依然是那个并不受待见，只有自己一个系独占一大片地方的专业。 新生乔治拿着录取通知书，不停对照光脑的屏幕导航和眼前的场景，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第一军校真是太大了。 相比于首都新的其他地方，这里似乎更重视绿化，整个校园里几乎百分之七十从天空观看都是一片绿色。 乔治的同伴山姆正跟在乔治身边，有了乔治他就不用看路了，现在正在埋头刷着论坛。 “救命，听说作战系个个都是疯子。” 山姆捣了一下乔治。 “哦哦。”乔治敷衍回答。 “听说作战系80%都是alpha！天啊，我简直想象不到一群疯子alpha在一起该是何等的疯狂！” “不好意思，你也是alpha但我排除你了兄弟。” “……” “听说作战系的人都很粗鲁，新生报道会被他们吓哭的，他们都喜欢给新生来一个下马威。” “乔治？” 山姆发现即使敷衍不会没有回答的小伙伴没有声音了，抬头一看。 他们面前正是作战系的迎新摊位。旁边甚至挂了一个巨大的条幅，表明了他们绝对没有走错。 但是正有一位绝色美人，坐在桌子之前。 冰冷的金丝眼镜框，完美的他们标出了美人的重点。 那一双如同石榴石的眼睛，像是被高精的切工打磨过，有着灵光的火彩，平静但惊心动魄地看了他们一眼。 然后他拔开了手中的笔。 第121章 有一缕白色的发丝从他的肩头坠到了手腕上，像是上好的蚕丝。 绯卢斯看着这两个人在发呆，疑惑的歪了一下头。 他今年刚刚退去了少年的稚气，五官比之前清晰成熟了许多，长开了一些，身高也又长高了3厘米。再加上他平时一直有在保养自己的外貌和头发，他知道唐恩喜欢，于是他在一群糙汉之中越发鹤立鸡群。 绯卢斯曾经也不理解，唐恩为什么喜欢留长头发？这在实战中真的非常不方便。 如果不是他以前时间没有条件剪头发，以及后来需要用外貌优势勾引唐恩，他是压根不愿意留长头发的。 但是他却慢慢的品味出了乐趣。 在某种时候，留长发就代表着一种任性，有实力的任性。 看着那些人一边骂骂咧咧，说精心打扮他根本不像是个有种的，一边被他彻底制服压在地上，不得不服他。 绯卢斯感受到了一种扭曲的快乐。 绯卢斯身为一个omega，他的身体强度如今已经早就到达了极限，但是这个极限已经是够用的水平。 ——指够他在精进技术后，压得住全班大部分人，压不住的，他的文化课成绩也足够碾压他们。 有些时候优秀带来的优越感也会有瘾。 但是这个时候绯卢斯就会想到唐恩。 虽然夏诺说过他，他现在的压迫感已经很强了，但是绯卢斯觉得自己始终比唐恩差一筹。 他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唐恩的优秀云淡风轻，不刻意提起但是却让人敬畏。根本不像他还需要用别的方式来恫吓。 另外绯卢斯这一年，还把奥斯卡掌握那些奇怪技能学了个七七八八。 比如他印象最深的，奥斯卡造假纸条上字迹的技能。如果以后唐恩需要的话，他会给唐恩做假文书，甚至是仿写别人的字迹，他觉得唐恩会需要的。 还和卡普学了一些基础的关于星网技术的东西——绯卢斯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他也是终于体会到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句话。 “作战系新生乔治·米勒、山姆·洛顿。” 绯卢斯说，“过来填表。” 山姆和乔治，如梦初醒，赶紧走过来，抓起了桌面上的表格。 山姆填表的时候偷偷瞟了绯卢斯好几眼，把表交给绯卢斯的时候，终于开口问道：“学长你是作战系的吗，是不是别的些来帮忙的？” 绯卢斯推了一下眼镜：“不是。而且你们以后还会见到我的。” 乔治刚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山姆的光脑提示音却响了。 上面弹出了头版头条。 #惊！皇室再添一员，首个被皇帝承认的私生女！# “什么？！”山姆一惊一乍。 帝国皇室的私生活丑闻一直被大家当做谈资，可以说是人人津津乐道。山姆想要借机和绯卢斯搭话。 但是紧接着第二条消息就被暴露出来。 #坎贝尔家独女加入第七军团，昔日高岭之花成败草# 桌面一震，绯卢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新生。 “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会儿。” 第68章 唐恩去了第七军团引…… 唐恩去了第七军团引起轩然大波。 第一军校班上钉钉的接班人,却在人生选择上选择了和第一军团南辕北辙的第七军团。 第一军团地处帝国腹地，在首都星附近，所控制的区域也都是经过长期发展,人口和经济都发达的地区。第七军团地处帝国边境,艾普西隆星系上也没有能源矿，和联邦之间的生意往来在几年以前大部分也是经过西格玛，而且还经常有星盗出没。 两厢对比, 第七军团的条件实在差。 星网上的人都在猜测,坎贝尔家的女儿是不是年轻气盛和家族决裂了,也有人在怒斥唐恩是个傻子,那么大好的前途不去拿，偶尔也有阴谋论者说,这是坎贝尔家族要保不住自己在第一军团的地位了，所以让自己的后代去偏远的第七军团避难。 这些猜测都落在绯卢斯的眼睛里。 他觉得通通都是屁话。 唐恩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但是绝对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唐恩那么在乎她的家人,也不会和家族决裂,至于坎贝尔家败落了—— 绯卢斯更觉得是无稽之谈！如果真的败落了，那唐恩的事根本不会激起这么大的声浪。星网上的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谈论她。 但是绯卢斯也有一点隐隐的担心： 那为什么唐恩要去第七军团呢？ 绯卢斯想要给唐恩发信息，但是有怕打扰了她。 这样的是毕竟不是好事。 绯卢斯给唐恩发了一条关心她日常生活的消息，就关上了光脑。 ——他现在应该做好自己的事，把新生报到的事处理好。 绯卢斯重新走回迎新点。 至于另外一条热点新闻,已经从别人的嘴巴里钻进了他的耳朵。 “伊丽丝·艾德里安！” “她的伴侣匹配度真高,怪不得皇室私生子嗣里只认回了她。” “她好像也是第一军校的四年级的alpha吧，那还挺优秀的，只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系,一个人现在成了皇女，一个现在......” 第122章 乔治和山姆感觉自己身后一阵凉意，刚刚才到新生报到点了另一个新生也打了一个哆嗦。 一转头，刚刚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绯卢斯已经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但是身上的气质却非常可怕。 绯卢斯的语气很轻，但是吐字非常清楚：“她们都是作战系的学长，我想你们是知道什么叫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 三个新生异口同声。 绯卢斯摸了摸自己袖口，然后让他们填表。 ——他自己都受不了被人说唐恩，那唐恩现在怎么样了？ 第七军团。 眼下正是第七军团的所在的基地的冬季。 凛冬让人一张口就是一捧白气，榨走了肺中的暖意。 走在雪地，走出基地围墙的红发女人身材高大，一只灰色黑鹰从地面上飞起，在天空中盘旋。 她接到了自己想接的人，摘下了头盔，伸出手。 “好久不见，坎贝尔，来我这是想吃苦么？” 唐恩从一辆摩托车上下来，这确实她第二世坐过的最简陋的交通工具。 唐恩轻笑了一下，伸出手和她对碰。 “阿比盖尔，当正规军的感觉怎么样？” 阿比盖尔曾经是唐恩的室友，以前绯卢斯住过的那间屋子就是她的。阿比盖尔本来就是第七军团军团治下的星系出生，来到首都星系没多久就得罪了权贵，扬言就算第一军校成为了第一军团的禁脔，对方也能让阿比盖尔毕业之后无路可去。 唐恩保住了她。 阿比盖尔还是一气之下主动离开了第一军校，直接做星盗去了。 但有没有可能，第七军团，就是星盗。 第七军团早年发展不起来，干脆就假扮星盗到处打劫。 这几年西格玛打仗，严重影响了路过西格玛的航道，第七军团抓住了机会，摇身一变，声称已经把境内的星盗灭绝，保证通商环境，这几年飞速的发展如今已经彻底不是当初的穷乡僻壤。 虽然之前做过星盗这种违法的职业，但是在经济发展起来以后，第七军团没有让艾普西隆星系走西格玛星系的老路，而是严禁黑色灰色产业，下辖的普通人过上的确实是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拖入红场黑场的地狱。 由第七军团开办的尖塔大学，同样也没有局限于军校，而是培养各个方面的高素质人才。 这一切都在告诉唐恩，在十大军团里，第七军团是不同的那个。 或许不是完美的，但是在这里有新的可能。 阿比盖尔阴差阳错，一步步升级，如今在第七军团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阿比盖尔带着唐恩走进了第七军团的基地，“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当年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现在我也需要你照顾。”唐恩说。 阿比盖尔的表情复杂，“你真的放弃了第一军团吗？” 唐恩说：“我现在就站在这里。” 阿比盖尔说：“好吧，老大要见你。你现在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星际的焦点，我听过联邦的那些商人也在讨论你的事。” 唐恩抬手，看了一眼光脑，点了一条快捷消息。 “好。” ———— 绯卢斯收到了唐恩回信，只有四个字：“一切都好。” 绯卢斯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 奥斯卡和威廉他们现在都在实习战场，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而不久以后，绯卢斯得知了艾莉希亚也去了第七军团的消息，这让绯卢斯放下了另外一半心。 他或许是操心太过，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唐恩没有去第一军团而远离她，真的是已经令人高兴的事。 绯卢斯已经明白，唐恩选择第七军团，等于放弃了继承老坎贝尔在第一军团的权力，没有第一军团继承人的身份，那些因此靠近唐恩的人，也会因此离开，他们说不定还要抱怨在唐恩身上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绯卢斯希望有人是真正爱唐恩的。 星网上的热度来的快去的快。 过了一年以后，就没有人讨论这件事了。 绯卢斯去了实习战场，他需要克服omega在战场上的不方便，好在o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乱发//情，在比较极端的情况下，他的发//情//热在这一年才到了两次。而且战场上还有alpha的存在，因为a散发信息素太过，也会导致整个营地的a变得暴躁，所以最基础的隔离信息素的工具设施都有，对o也有用。 因此绯卢斯有惊无险的给自己及时注射了抑制剂，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越发了解。 等到绯卢斯三年级从实习战场上回来，比他高一年级的学长们也各奔东西。 威廉去了一家新成立的科技公司，奥斯卡进入社会找工作。踏入四年级的卡普和夏诺，想要走的路各有不同，但是确实不需要去第七军团吃苦。 绯卢斯这才恍然，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各自走向各自想要的未来。 原本唐恩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是那些没有根基的追捧，最终也在一年两年的时间里消散了。 第123章 是夜，绯卢斯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忍耐着发//情//热。 他蜷缩在被子里，一阵一阵陌生的情//潮席卷全身。 这个时候他珍视的长发，已经在汗水的沾湿下成了一缕一缕。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卡普已经找到工作搬出去了，而宿舍里也是防信息素泄露的，宿舍外的人不可能闻到。 绯卢斯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他从分化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次完整的发//情//期。 他对于自己是如此的陌生，每一次打完抑制剂，都当做自己不存在发//情//热，可是下一次发//情//热的到来，他还是要恐慌又崩溃的寻找抑制剂。 绯卢斯知道自己这样不行。他可以这样生活十年，但是难道还要继续这样生活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直到自己彻底死去或者老去吗？ 绯卢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不对，但是做出改变是第一步。 学校对于四年级的学生管的不严，而且他自己的房间紧锁，宿舍门也紧锁，不会有人进来，他也囤够了接下来五天的流体食物。 这是他最熟悉最安全的环境了。 绯卢斯咬住了被子的一角，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道具，手抖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绯卢斯突然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唐恩在星舰的浴室里，命令他吧自己的袖子解开。 好像也不是无端联想，因为那次也是他的发//情//期。 绯卢斯的唇齿之间重重得叹出一口气。 脑海里想起了唐恩的声音，“解开它。” 嘴中的被角即柔软又潮湿坚韧，绯卢斯把道具放到一边，手抖着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 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 然后轻轻的“嘣”的一声，他的手指勾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皮筋。 那种轻微的疼痛，既唤醒了他的理智，又让他的身体有了更多异样的感觉。 顿时绯卢斯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是唐恩送给他的皮筋。 “天啊。” 绯卢斯的手变得稳定了起来，解扣子的速度变快。 他在心中向不知名的神告罪。 就在此时。 他的光脑突然发出了一声响动，持续而连绵不绝。 是视频电话的声音。 绯卢斯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会给他打来电话，而且还是视频电话，他现在的样子太难堪，无论是谁他都会挂掉的。 然后他侧脸看到了唐恩的名字。 第69章 绯卢斯还是接通了唐…… 绯卢斯还是接通了唐恩视频电话。 唐恩这时打来或许是某种不可说的天意,是让他来满足自己不可说的想象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实在犯罪，但忍不住的想要在这个时候听一听唐恩声音。 会不会同他说干的不错呢？ 那虽然一句很正常的话,或许还代表的唐恩的无奈。 但是发情期的o根本不管这个,如果是在情//潮到来的初期，他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青涩。 成熟不仅代表着样貌的长开,也代表着某些需求被一轮一轮的催发。 就像是在荒野上茂盛长出的野草。期待着狮群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然后他在下一个轮回又长出新的草原,再次期待野火或者是新的狮群路过,再次将他踩进泥土里，再将他的身体焚烧殆尽,成为下一轮的养料。 绯卢斯当然会把视频接通。 他颤抖的手点到了接通。 光脑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唐恩那边似乎是白昼，光很强烈，绯卢斯眯起了眼睛. 这才看清,唐恩那边是黑夜,有一盏很亮的灯,灿灿的白光照到绯卢斯的脸上。 像是刺目的白日，照得他的皮肤莹亮。 唐恩：“......” 唐恩看见了绯卢斯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蒙在被子里。 他白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让他在自己的红条纹的被子之中像被糖纸包好的棉花糖，又或者是像从哪里裹来了一朵浅淡的云。 这种蜷缩的躲起来的动作,让她有一点意外。 唐恩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绯卢斯正咬住了被子，听见唐恩的话动了动喉结。 他被子下的左手摸着右手手腕上的皮筋，右手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腰侧。 在光脑屏幕中的绯卢斯的双眼瞬间润泽,湿淋淋的。 绯卢斯有些模糊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生病了。” 唐恩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嘴唇。 绯卢斯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不再是十八岁的样子，只有眼睛似乎才能追溯出那一点旧时的模样。 唐恩放轻了声音说：“生病不能这么捂，不是出汗越多越好。” 绯卢斯的耳朵听到了唐恩关心的话语，一阵酥麻从耳朵铺散向了全身。 他猛的偏头扎进了被子里，手里的光脑直接掉到了地面上。 绯卢斯慌忙探出半个身体去捡，“对不起！” 但是光脑哪里却传来了一声唐恩的轻笑。 第124章 “你发//情//期到了，为什么不打抑制剂？” 绯卢斯的手僵在半空。 唐恩的话语舔舐着他的耳膜，他不知道唐恩是怎么看出来的。 明明现在光脑的镜头也不是面对他，而且他刚才也完全没有露出出了脸以外的部分。 绯卢斯的第一反应是逃避，他怎么可能是发//情//期到了，他不打抑制剂——还想象着唐恩。 绯卢斯伸手，就要把通讯关掉。 唐恩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床底，说：“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和我说。” 光脑的视角被掀翻，露出来绯卢斯从床上向下探的身体，松松垮垮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 ——唐恩大概是不知道她这么说的后果。 负罪感就像是从绯卢斯的骨头缝里生长了出来，味道是酸涩的。 也让他的身体失去了力气。 ——唐恩绝大多数和人相处的时候都很有分寸，但是有时似乎是因为自身的绝对强大，所以对于其他人对她的冒犯也无知无觉。 绯卢斯想，唐恩知道......他这算是在幻想她吗？ 可是她的温柔衍化的负罪感，也如同情//欲一样斑驳的爬了一身。 绯卢斯把光脑捡了起来。 他现在的样子十分的放//荡，被子已经落了下去，搭在他的小//腹上。 她这该明白了吧。 唐恩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了他的身体。 “说话。” 绯卢斯的喉结动了动，他说：“是，我发//情//期到了。” “你把我当深夜电台听。” 唐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她的笑就像是鞭子一样抽中了绯卢斯，绯卢斯嗫嚅，但是没说出话。 “你想独自度过发//情//期，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唐恩意有所指的问。 绯卢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他之前拿出来的道具，瞬间有淡淡的红色盖上了他的脸颊。 绯卢斯的身体已经完全是一副成年男性的身体，因为常年的锻炼，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既不夸张也有力量，肌肉的线条十分流畅，腰//侧两条马甲线没入了被子里。他的脸也比之前骨相明显一些。 “我放不进去。” 绯卢斯的声音不大。 唐恩换了一个坐姿，左手的拇指无意识的搓过了无名指和中指。 “以omega的身体构造，你现在应该可以的。应该是因为你第一次，比较紧张，或许你可以先用自己的手指试试。” 绯卢斯所处的房间很暗，只能依稀看清他的动作。 他还是那么的听话，右手已经背到了身后，身体紧绷出弧度，像一张待拉开的弓。 几乎是轻而易举，一根手指被包容了进去。 绯卢斯脸色迅速从害羞的微红变成了潮红，身体也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 “再试试动一下。”唐恩感觉自己的摩挲的手指微微出汗了。 “很对。” “再加一个。” “表情很漂亮。” “继续保持。” “很对，你做的很好。” “可以试试你的道具了。” 绯卢斯语焉不详的时候，唐恩观赏他此刻的情态。 像一朵终于绽放的白色玫瑰。 唐恩眯起眼睛，像是酒足饭饱的大猫。 “你很漂亮。”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悄无声息的关闭了视频通话。 绯卢斯则是一阵恍然。 之后他的长腿收了起来，绞在了一起。 他刚刚...... 一股羞耻感涌上了心头。 不对，是唐恩刚才。 在教他怎么玩弄自己。 绯卢斯埋在被子里，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这个发//情//期似乎没有绯卢斯想的那么难熬。 但是他现在似乎更空虚了。 一个a教o怎么度过发情期，是正常的教学吗？绯卢斯不知道，但是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收到任何贴心教学的唐恩发来的任何消息。 接下来的三天里，绯卢斯用道具几乎叩开了体内那个羞涩腔体的大门，但是每次都没有勇气横冲直撞进去。 他甚至有时候隐隐约约的，有点后悔的情绪。 ——他如果再大胆一点，在唐恩没有挂断电话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一定可以。 绯卢斯首次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发//情//期。 现在他终于有脑子来思考他和唐恩之间的关系。 这让正在洗床单绯卢斯有些心不在焉。 唐恩......或许只是好心呢。 是他自己摆正了心态，不再想其他。 可是这份好心是不是又太过了。 在他思绪不断相互打架，始终没有结果的时候，绯卢斯的光脑打进来了一个通话。 是奥斯卡。 “嗨！绯卢斯。”奥斯卡说，“听说你回首都星了，要不要见一面。” 绯卢斯的身体顿了一下。 他和奥斯卡确实也有一年多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所以绯卢斯答应了奥斯卡。 奥斯卡和他约了一个餐厅，就在今天中午。 绯卢斯把床单烘干以后又掏出来，打理好床铺以后，穿戴整齐出门。 首都星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样繁华。 第125章 帝国绝大多数的地区也没有变化。 西格玛地界，最终在第一军团的支持争夺下，抢回了一颗主星和两颗资源星，剩下的还在联邦手里，似乎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绯卢斯二年级以后，就是唐恩离开学校去了第七军团以后，梅菲尔逊那边就几乎没有再联系过他了。 绯卢斯没有在意这件事，他的态度相当冷淡。 这完全是因为他已经不在唐恩的附近了。 三年级去实习战场，更是几乎和外部世界断联。 奥斯卡再见绯卢斯的时候，几乎要认不出来他了。 如果说以前绯卢斯的气质里，还有一些脆弱易折的东西，像是薄且锋利的刀片，现在的绯卢斯则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比起以前沉稳且收进了鞘中。 奥斯卡拍了拍绯卢斯的肩膀，“在实习战场怎么样？有没有军团给你发邀请。” 绯卢斯和奥斯卡抱了一下。 奥斯卡现在西装革履，看起来已经是个社会成功人士了。 “还好，有一些邀请，不过我打算去第七军团。” 绯卢斯说。 他的邮箱里现在静静躺着几个军团的邀请，他在实习战场上的表现很突出。 奥斯卡的表情有些复杂，“你如果不去第七军团的话，或许可以和我一起留在首都星。” 在首都星生活，已经是很多帝国子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绯卢斯摇了摇头，“想要跟着唐恩师姐是我自己的选择。” 奥斯卡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们先吃完饭，然后再正式向你介绍一下——” “？”绯卢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奥斯卡说：“一个你熟悉的，但是全新的蔷薇公司。” 原本隶属于巴特家族的蔷薇传媒，现在已经被割让给了唐恩。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奥斯卡和绯卢斯都不知道，但是巴特转让的心甘情愿，走的没有一丝波澜。 似乎是早已经不想再拥有这家公司了。 奥斯卡如今已经是公司的决策层，一开始留下来的旧人还不服气，但是按照唐恩的意思和规划，加上奥斯卡为人处事确实有一套，两年过去也把公司彻底握在了手里。 “我知道你和这家公司有关系的时候很激动，想着终于有人可以来帮我了，”奥斯卡手足舞蹈说，“坎贝尔师姐简直是个天才！” 第70章 “你知…… “你知道最近的大皇子虫族事件吗？” 绯卢斯听着奥斯卡的话云里雾里。 他才从实习战场回来没多久,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经过了一场情潮，也跟不知道这几天网络上在讨论什么。 但是他已经被培养出来的政治嗅觉，却在一瞬间把这件事和奥斯卡、伊丽丝、唐恩联系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绯卢斯说,他作势就要打开光脑。 餐厅里人来人往,有几个人路过，刚好就提到了这件事。 “帝国的大皇子居然和虫族勾结！” “啊，这样的话,当年二皇子的事,怪不得那样,”有人豁然开朗。 奥斯卡伸手拿起了一杯提神的红茶,精神抖擞的抿了一口。 他相信绯卢斯一打开光脑，就会看到他的杰作,他和蔷薇传媒的杰作。 奥斯卡得到了唐恩的授意，在伊丽丝和大皇子亚伯的皇位斗争之间推波助澜。 伊丽丝如今已经是帝国的二皇女，现在也正式进入了权力机构,掌管和大皇子不一样的工作。 虽然在当初的舆论场上把伊丽丝和唐恩当成对照组,但是奥斯卡确信他们所有人还是如当时军校一样,依然是同一个队伍的伙伴。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垂垂老矣，老去的头领也代表着新生代要为头顶上的那个位置发力了。 如果伊丽丝能得到那个位置，以后他们就能攫取更多的利益。 绯卢斯的表情看着光脑屏幕，却越看越严肃。 良久之后，他抬头看向了奥斯卡，“这件事是真的吗？” 奥斯卡放下了杯子,咂了两下嘴,“谁知道呢。” 奥斯卡看着绯卢斯的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为他们高兴。 说真的，他现在有一点怵绯卢斯。 绯卢斯以前稍微显得有点神经质的样子,反而是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现在任何的表现都没有，倒是会让人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成为会咬人的狗。 绯卢斯对于奥斯卡的提心吊胆毫无察觉，他自然的和奥斯卡讲起了在实习战场的情况，比如说他遇到的其他军校的人是什么样的，哪些军校确实和传闻中一样的傲慢/务实。 等到吃完饭，奥斯卡带着绯卢斯去了蔷薇公司。 这里的装修已经大换，从前的漂亮前台已经换成了机器人。 绯卢斯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恍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只有建筑的结构没有改变，从前他来到这里的惶恐不安都已经消失，因为这里已经是奥斯卡的地盘。 “梅菲尔逊还在这里吗？”绯卢斯突然问。 奥斯卡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这么个人。 “他啊，巴特走的时候没有带他走，我们也不可能留着原来公司的高管，所以他离开了。” 第126章 再后来去哪里的显然奥斯卡也没有关注，他能记住还有这么个人，也是因为一家公司的高层没有几个。 到了办公室以后，奥斯卡说：“你看，在首都星，我们也同样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奥斯卡对绯卢斯说出自己的判断：“老大去了第七军团，听说她如今在第七军团里的地位也不低，第一军团有坎贝尔老司令坐镇，有两个军团的支持，我们一旦帮伊丽丝师姐登上皇位，那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都会是我们的时代。” “老大特地和我交代过，如果你留下来的话，蔷薇公司由我们两个一起管理。第七军团那里，说不定你去了还不如在这里帮的忙多。” 没有人会不喜欢在首都星的生活。 这里有着覆盖整个星球的恒温系统，整个星球气候波动但是从来不极端；这里各种产业极其发达，是政治文化商业的中心，这里还有着最优秀的基础设施……种种此类，不胜枚举。 奥斯卡觑着眼睛看着绯卢斯。 绯卢斯却在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些许梅菲尔逊的影子。 梅菲尔逊曾经用这种眼神打量过他，是在他评估绯卢斯能不能担任起监视唐恩的责任的时候。 曾经在战场上不敢见血的奥斯卡，终于还是在商场的厮杀里见了隐形的血，没有以前的纯良。 奥斯卡其实是一个眼观六路，但是却从来都是随波逐流，很少表态的人。他确实很适合经商，足够圆滑。 绯卢斯看着奥斯卡，想唐恩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好怎么用他们了，他们全都放到自己该放的位置。 ——那唐恩是怎么看他的呢？ “师姐和师哥你说了，让我一定留在蔷薇公司吗？”绯卢斯问。 奥斯卡只笑了两下，“师姐确实有这个意思，她说你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刚好我们两个一起做事不容易歪。” 绯卢斯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奥斯卡流露出的那一点点的警惕和不乐意。 其实他也压根不想留在这里。 奥斯卡说：“除了你，我还向卡普也发了邀请。” 奥斯卡试图表现出来自己对于后辈的关照。 绯卢斯眨眨眼就，这倒是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卡普大学四年都没有改变他机灵乖巧的性格。但是绯卢斯知道他却也是一个“圆滑”的人，却少了很多对于弱肉强食的秩序的肯定的“世故”。 “我还是打算去第七军团。” 绯卢斯说。 奥斯卡松了一口气，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忧。 绯卢斯给他的感觉越来越像唐恩了，有一瞬间奥斯卡觉得自己已经被绯卢斯看穿了。 “你现在还是喜欢坎贝尔吗？”奥斯卡问，听说越是喜欢一个人，就会越模仿对方的行为举止。 当然奥斯卡是开玩笑问的。 保守估计绯卢斯和唐恩都已经两三年没见了，跨星系的异地恋那是不靠谱里的不靠谱。 绯卢斯扯了一下嘴角，感觉自己脸颊上有一些燥热。 他依旧坦然地说：“喜欢，我觉得没人会不喜欢她。” 奥斯卡半信半疑的。 但是这个时候，绯卢斯却提起来了另一件事，“虽然大皇子和虫族勾结的是新闻是你一手操作的，但是我还记得当时在星舰上的情景。” 奥斯卡脸上的表情紧绷了起来，显然他不太想回忆自己第一次面对虫族的表情，甚至还有一点无奈，“当时怎么了。” “当时袭击我们的虫族，很多只融合了一些基础的小动物的基因，后面我听师姐他们说，虫母出了昆虫应该就只融了人类的基因。”绯卢斯的敛着眼睫，他的样貌确实优越。 当然奥斯卡对绯卢斯的脸是无感的，奥斯卡现在压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些不良情绪，仔细思考绯卢斯说的话。 绯卢斯：“一个星球上可以吸纳的动物绝对不止那么点，而且克西星系那么大，虫母完全可以躲在星球上，等我们走了再行动，到时候克西星系里有一只活着的虫巢，绝对是个保险又安全，确定安全的选择。” 人类对于星球的重视程度，尤其是还有生命力的星球，重视程度大过星舰。 星舰没有还可以再造，而有限的宜居星没了就是真没了，现在人类还没办法迅速创造一个现成的宜居星。 虫母在星舰上变成虫巢，其实是一个很费解的行为，她就算吃团灭了星舰上的所有人，甚至想办法操纵星舰到了首都星，那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一发足够打碎一颗星球的导弹了事。 奥斯卡看起来有些不安，但是他很好的掩饰住了，反问绯卢斯： “你的意思是，虫母是有人提前安排在星舰上的，所以就在星舰上转化成母巢了？” 绯卢斯闭嘴不说话了，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奥斯卡。 奥斯卡看着他，也表情微妙的点点头，两个人的心理已经把这件事和大皇子扯上关系，不管怎么样，当时赛委会就是听命大皇子来举办比赛的，不管是星舰还是克西星系大皇子都是参与者。 即使之前奥斯卡也认为这只是一条自己炮制的，用来抹黑大皇子名声的谣言。 第127章 但是现在想来，唐恩让他配合伊丽丝做事。唐恩也从来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 从前或许有人也想到了，但是当年的赛委会主席已经死了，那件事也已经画上了句号，不会有人在已经追责了一只替罪羊以后，还要不长眼的追到帝国的皇子身上去。 两个人这一面之后，绯卢斯就已经收拾行李前往了第七军团。 在星舰上日子，还陆续出了几条离谱的新闻。 比如，唐恩去第七军团的原因，是因为在星舰上二皇子死了她没死，皇室迁怒她，不让她继承家族的在第一军团的势力什么的。 绯卢斯看到以后闭上了眼睛，有些无语。 确实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所有的逻辑都穿起来了，一时间皇室和坎贝尔的纠葛，又成了帝国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在军团实力已经逐渐超过皇室的如今，皇室不免有了一些吉祥物属性，虽然还受人敬仰，还是所有贵族升级到极点的梦想。 现在的老皇帝和老坎贝尔，相差了大概十岁，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代人。老坎贝尔是那一代里最不起眼的人，却在皇位斗争中支持了当时并不是热门的皇帝，这也让坎贝尔家重新辉煌，再次把持第一军团。后来老坎贝尔按部就班娶妻生子，孩子却死了一个又一个，老皇帝迟迟不愿意有正经皇嗣，不承认继承权的私生子倒是有很多……等等等等，这些陈年到近一个世纪的八卦都被翻出来了。 绯卢斯把光脑关闭了。 看这些，不如想想他到第七军团会怎样。 第71章 新兵来到第七军…… 新兵来到第七军团的第一件事是训练,至少要通过三个月的训练才能够成为一名合格上战场富人士兵。但是绯卢斯是军校出身，这个时间可以大大缩短。 而且一旦通过过了训练，他身上会自动有最低的下尉军衔。 第七军团的驻地,并没有绯卢斯所预料的那样环境恶劣,新兵营地的条件也和他在实习战场的营地差不多。 至少要比西格玛好很多。 绯卢斯觉得这些条件都是对比出来的，说不定也会有人觉得这里条件很差。 绯卢斯的眼神放空，听着面前临时教官的训话。 蓦然他的眼神定格。 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营地的大门走进来。 唐恩的变化非常大。 最显眼的发型从长卷发变成了短发,后脑的头发剃短,前额留着左右撇开的偏分刘海。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还是老样子,有些不显眼的明暗不同。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变成了第七军团制式的衣服。 如果是其他唐恩的熟人，很有可能在第一面看到她的背影时压根认不出她。 但是绯卢斯在她出现的第一秒,眼神牢牢的盯着她。 唐恩的长发都已经被剪去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留的头发。 ……他应该也要剪去吧。 如果说这是唐恩的选择，在战场上舍弃了一部分的好看外表,更加注重在实战中的便捷。绯卢斯是一定不肯让自己的头发继续留着,不符合唐恩的观念的。 只是难免的,他还是有一些苦涩的感受。 绯卢斯本来还寄希望于唐恩看到他的头发，会高兴一些的。 绯卢斯稍稍低了头，让自己看起来是很听话的新兵。 而唐恩却突然向这个方向走来。 唐恩也看到了绯卢斯。 她是知道绯卢斯选择了第七军团的，奥斯卡已经和她说了这件事，包括绯卢斯也和她提起过。 相比于让绯卢斯感到遗憾的、每个人进入社会的变化，唐恩对于这些事情早有预料。 并不会有人永远不变,大多数人都会根据环境来调整自己的行为准则；但也会有永远不变的东西,是一个人性格的底色，还有为自己的利益的行动。 唐恩曾经是社畜的时候，也抱怨过领导为什么识人不明,总是会提拔一些不干实事热衷拍马屁的同事。 等到她到了类似的位置，这才发现—— 首先，一个高素质的学校，代表了里面大部分的学生基本已经是这个社会最优秀的年轻群体，他们有着最基础的素质：算得上健康健全的身体、会学习新东西、能听懂人话、经过道德体系的熏陶。 进入社会之后会发现大量的，已经被考试这个门槛所过滤的、听不懂人话也不会学习新东西的人。 其次在被学校选拔之后天才也是少数。想要精益求精，让自己的队伍里都是天才不可能，而且天才往往不可控。 这个时候，当最基础的素质过关，最重要的特质反而是听话。 如果说一件事情多人都能干成，那一个不听上位者指挥的去把事情做好的人，和一个实时反馈受上位者掌控的人，所有领导都会选择后者。 包括拍马屁的人，他们想要包装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时时为领导考虑，受领导掌控，又有能力的人。——只是往往他们的精力都去拍马屁了，靠抢别的同事功劳冒充自己做的事，然而这一点也会在他们成功登上小领导的岗位之后，不算什么了，因为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事交给其他人做。 第128章 遗憾的是，大部分做实事的人未必不听话，但基本都不会包装自己。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绝大多数组织，以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潦草程序运行。 绯卢斯显然是不知道唐恩选中他的原因的。 他竭力的让自己变得特殊。 奥斯卡或许知道一些。他的理解应该是他们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在贵族圈没有根基，所以理应对唐恩更加忠心。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对的。 唐恩对新兵的教官说了几句。 然后绯卢斯就被叫到出列。 绯卢斯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虽然说他过去几年里，都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唐恩放到了可望不可即的位置，但是现在他的紧张，还是不断的提醒着他。 ——他依然无法用理智控制那份喜欢。 唐恩带着他到了操场边，绯卢斯在这期间视线没有离开唐恩的后背。 这个视角绯卢斯太熟悉了，他曾经无数次这么看着她。 唐恩会和他说什么？会不会认为他留在首都星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绯卢斯即使平安的渡过实习，也不会代表他在真正的战场上，omega的身份不会出纰漏。 相比下来，待在安全的首都星，意外会发生的概率骤降。 但是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唐恩，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曾经做过坏事。 尽管那是他十几岁时候发生的。 西格玛的沦陷和他有关系，他还有债要偿。虽然如今的绯卢斯也很质疑，自己当年提供的情报是否真的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欧文给他的那枚勋章却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他。 “你还适应吗？”唐恩站定，回头看向他。 绯卢斯不安的眨了两三下眼。 如今的他已经知道这既是日常寒暄的开头，也是惯用的缓和气氛拉近距离方便说别的事的话术。 他心里虽然泛起了暖意，却依然没有松懈。 “很适应，训练强度没我想象的高。” 绯卢斯回答的语气，比他自己想象的更有底气。或许是为了虚张声势，等听到唐恩说让他回去的话时，他也能证明自己完全有实力站在这里。 “确实是很适应的样子。”唐恩的嘴角翘了翘，绯卢斯确实要比从前成熟了很多。 “等训练结束你会被调来当我的副官。” 绯卢斯蓦然抬头看她，看起来相当吃惊。 “你这是什么表情，”唐恩一秒钟就已经懂了他的想法，“你怕我认为o上战场是一件不合适的事？” 这件事按道理来说，几年前唐恩就已经表过态。 但是在这几年间，绯卢斯真正的踏上了实习战场，克服了o上战场的困难，他自己却越来越理解不让o上战场的原因。那些客观的阻碍始终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他自己的坚持不代表别人能理解，他的理解也不代表别人就能认可他。 所以绯卢斯艰难的说：“是的。” 唐恩轻轻的颔首，“你的天赋不留在战场上，或许才是一种浪费。” “等你第一次任务结束，你会知道的。” 绯卢斯因为她的短短两句话，迟迟没能做出反应。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天赋的人，绝大部分的成绩都是永时间和精力换来的。 唐恩已经打算走了。 绯卢斯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有些迟疑的问：“师姐，谢谢你鼓励我。” 唐恩看着他。 见他还没松手，等他继续说话。 绯卢斯抿了一下嘴，把手收了回来。 还是没有问出“我们算什么关系”的那句话。 被当事人发现自己对对方有幻想也就算了，他甚至还在对方的指导下学会了怎么度过发//情//期。 一直以来，唐恩似乎因为自身的强大，对周围人的一些不大不小的冒犯十分宽容。 可他再得寸进尺的话，是不是算性//骚扰了？ 唐恩看起来无知无觉，她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客气。回去好好训练。” 第72章 唐恩就那么离开了新兵营…… 唐恩就那么离开了新兵营地。 绯卢斯走回训练方阵的时候,还在给自己打气。 ——快了，也就是这一周的时间。 他不会在新兵营地呆太长的时间，等执行完派遣下来的任务,那他就可以到唐恩的身边了。 唐恩说要调他当副官,他没有一点怀疑。 唐恩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所以到哪个时候，他再向唐恩问出那个问题似乎会更好。 绯卢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他可能向唐恩示爱很多次了,但是过了几年,他经历过战场以后，却没有变得越来越勇敢,而是有了一些怯懦。 这份怯懦来自于安宁。 他想，他明白哪些人说的更多的选择了。 选择是虚的，背后的含义是——有了更好更稳定的生活,就会被安全舒适的氛围磨平了棱角,只有在被脱离这个安全去的时候,才会再次被激发出来凶性。有的人终其一生就在寻找这样的安定的生活，但是又受限于自身曾经的经历，只能在中间寻找一个平衡。 第129章 绯卢斯算是找到了。 以前的他没有想清楚，所以会对唐恩求爱，后来是自以为想清楚了，实际上是知道唐恩不会对他回应,所以他还会求爱,可是现在不一样的了。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奥斯卡都有了那么明显的改变，或许唐恩发出的型号，也代表她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他们军校生的考核任务,没过多久就来了。 “任务是巡逻。” 他们的临时教官说。 绯卢斯这一队有六个人，绯卢斯到现在只是大概记住了他们样貌，好在他们有临时的编号。 绯卢斯是1号，塌鼻子矮个子的男b是2号，面容帅气的男a是3号，身材健壮的女a是4号，最瘦的女b是5号，和3号男a明显认识的男b是6号。 他们这次巡逻的是艾普西隆星系里最靠近联邦的一颗星星，那里是联邦伤人登陆以后的第一个中转站，因为前往下一个落脚点的星球距离较远，很多不想深入帝国、货物也不是很珍贵的商人，会选择在这里就把货物脱手，所以这个星球也算是最大的小宗货物集散地，它很重要。 绯卢斯和一干人等一起前往这颗星球，同行的人大概有千人。 等到他们落地的时候惊呆了，这里白茫茫的到处都是雪。 3号看见绯卢斯和其他人呆住的场景，嗤笑了一声。 “外星系来的，没见过吧。”3号指了指雪地。 “这里离本星系的人造太阳最远，所以常年都是冰天雪地，白天也很短，商人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不仅是天然冷库，防止货物腐烂，有些有病的活物也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死去。至于白天短不要紧，人类发明的灯光早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绯卢斯感觉到冷气扑上了自己的面孔，眼睫毛结上了白霜。 这里阴翳的天气让他想起了西格玛，不过西格玛不会这样的寒冷，天色看起来灰灰的完全是因为空气污染。 他们小队被分配到了一处当地人的居民区。 这里不是交易地点，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鱼龙混杂，虽然是他们一开始来的时候说是巡逻，但是上级看他们是新人，担心无法处理紧急情况，所以把他们派来了这里站岗。 绯卢斯和4号女a站在小镇的入口，其他人在小镇的其他地方站岗。 有一个拉着雪橇的男a路过，在地面上“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眼睛盯着绯卢斯和4号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疑惑守卫换人了。 他身边的女b嘴里骂骂咧咧，和他一起走进镇子。 “都是什么东西！” 绯卢斯听见女b说。 “西格玛那边都已经抢回三颗星星了，这些联邦佬迟早要滚回他们的瓦伦汀，买卖个东西还挑三拣四！”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这对夫妻就这么走过去了。 绯卢斯想，或许就是因为西格玛被抢回来了，所以这些商人想要走西格玛的商道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绯卢斯换班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冻麻了。但是却没有发生什么事，倒是听5号说他们那边有两个打架的，但是很快就被他们制止，两个人也被送到警察那里了。 这里甚至比首都星还要和平一些。 绯卢斯觉得这里的气候有些冷，但是每个人都过着平静的生活。 突然间，有个人直接闯进了他们的帐篷，一阵混乱，把绯卢斯和在帐篷里的其他的人都吓到站起来准备采取措施。但是绯卢斯甚至没有看清闯进来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只能看出来对方的身材十分瘦小，那个人就被帐篷外的人扯了出去。 绯卢斯和4号两个人拿着武器追了出去。 已经被清除了雪的道路上，上午他们见过的那对夫妻正拉着一个黑乎乎的孩子，他们把那个衣衫褴褛挣扎的孩子按在地面上踹了几脚。 “干什么！别打小孩！”4号走过去。 绯卢斯靠近，看见那个女孩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是比较保暖的材料，但是岁数有限还没有到10岁，直接把那个男人先提到了一边。 4号女a也把那个女人拉开了，但是她明显不服气的样子，“这是我们买下来的联邦奴隶，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绯卢斯想起来了他们拉着的雪橇上确实有东西，但他当时没想到那是个人。 “刚把她放出来就和疯了一样，早知道就不买她了，像个疯子。” 4号厌烦的“咂”了一声嘴，绯卢斯则是在看那个孩子。 绯卢斯看着这个趴在地面上的孩子，有些脏雪落在她的嘴边，她眼珠在向上看，刚好和绯卢斯对上视线，但是眼神却出奇的空洞，目光的聚焦点始终在那虚无的高天。 这一瞬间，绯卢斯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遭到了重击，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的自己。 绯卢斯仿佛是在从旁观的角度，看多年前的自己是怎么样趴在地面上，然后看到了曾经的养父。 绯卢斯把她拉了起来。 “太阳......太阳......”女孩喃喃自语说。 高天上的太阳已经被云层遮蔽，看起来是个模糊不清的白色餐盘。 虽然帝国大部分地方已经没有了奴隶，但是买仆人还是比较常见的，这种情况在帝国依然是被保护的私人财产，绯卢斯和4号是没有权力处置，最多只能是对这对夫妻口头批评，以及其他人也会对人类的幼崽的虐待行为进行道德层面的指责。 第130章 这也只是一场小插曲。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周，快要到绯卢斯他们换班的时候，也就是绯卢斯第一个任务就要结束的时候。 绯卢斯之前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但是那个小女孩似乎现在过得也还算可以，虽然还是经常被那对夫妻骂，但每天干活也能过吃饱不挨冻有地方住。 而且他就要回去了，他回去了以后按照唐恩所说，他就会被调到她的身边。副官做的其实是类似于秘书助理的活，整理文件、传达命令、保镖守卫、照顾长官生活起居之类的。 但是就在他们要走的这一天，赶来的人却不是要和他们换班。 “快！立刻疏散居民，去当地最近的港口，然后通通转去这颗星球的备用星港！” “发生什么事了？”6号拉住了来传消息的人。 这种不是直接在光脑上传递，非要真人口头传达的命令很蹊跷。 那人原本很不耐烦，但是看到和6号站在一起的3号，才不情不愿的透露了一些口风。 “联邦有军队朝第七军团来了。” 这里就是联邦到第七军团的第一个落脚点，绝对会在这里爆发第一场战斗。 绯卢斯也听到了。 他皱了皱眉，绯卢斯是知道联邦有能源危机，但是第七军团下辖的星系并没有能源矿丰富的矿产星，打西格玛绯卢斯还能理解，打艾普西隆星系实在让人费解。 但是这些和绯卢斯无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他们被交代的任务。 撤退行动紧锣密鼓的进行，附近最快的飞梭港口已经人满为患，人类都在奴隶把自己的身体挤上飞梭，还有的人有自己的飞梭已经先飞走了。 因为有军队，所以这样的撤离还算有序。 绯卢斯在人群中艰难的拉出一列队列，紧张的气氛已经开始蔓延。 “好！飞走！”航道指挥员打旗子让已经装满人的飞梭起飞。 剩下的所有人仰头，飞梭的引擎的声音短暂的盖过了喧哗。 绯卢斯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撤离要求的时间太短。 当他还在埋头让自己带的平民队伍尽快上飞梭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轰鸣。 绯卢斯抬头。 有一些碎屑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刺痛，粗糙，还戴着一点濡湿。 绯卢斯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那挂着白盘子的天空。 飞梭的残骸之后，是来自天际更多的炮弹，穿过云层，肉眼可见。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光。 就像流星一样。 ———————— “阿比盖尔，他们当然要全部撤走！” 唐恩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唐恩和阿比盖尔在办公室里，她极少出现这种据理力争的姿态。 阿比盖尔同样不甘示弱，“我没说要把前哨星的所有平民都留下，如果他们能赶上当然是好事，可是我们也不可能拨出专门的兵力来运输已经打起来的战场地方的平民！” 唐恩无奈，她拨了一下自己头发。 “好，我知道你的理由，”唐恩叹了口气，眼睛向下方扫了一圈，“前哨星毕竟是个星球，没来得及在开战之前走的平民，随意的躲在星球上任何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都有可能避免被波及。” “我反对的是你要求接完贵族就让星舰全部撤走的命令，你这样会让后续赶来的平民全部拥挤在备用星港，你能让他们去哪？” “原地征兵。”阿比盖尔吐出来四个字。 唐恩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明明她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大表情，但是这一瞬间，阿比盖尔知道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读作征兵，实际就是强征。 “唐恩，虽然我也是你仁慈的受益者之一，但我还是要说，平民是死不完的他们还会再生孩子，一个星球的人口在这个时候会发生非常大的作用。即使最后前哨星失守了，联邦也会接纳他们。” 唐恩闭了闭眼睛，抬手。 “阿比盖尔，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只有贵族是杀不完的，永远都会有新的人渴望成为贵族。” 阿比盖尔看着唐恩的样子，心中有一股无名的火。唐恩总是这幅这样子，十分清高，自诩遗世独立，即使她在听见唐恩说出“贵族是杀不完”的时候，心头也突兀一跳。 “不把贵族把握在手里，他们就会拿着资产投靠联邦，这点你难道想不到吗？”阿比盖尔大声反问唐恩，听起来似乎还有些破音。 “我从来没有反对你把贵族先带走，”唐恩眼睛里之前那些还可以称之为感情的东西已经全部消退了，转而是一种非常平静通透的目光，“我反对你带走贵族以后就不再进行撤离。” 阿比盖尔被她的眼神看着，心底突兀的出现了一种虚弱。 ——你已经背弃自己了，阿比盖尔。曾经在首都星那个不畏强权，得罪贵族以后还会唾骂一声“狗屎的第一军团”的阿比盖尔已经不见了。 阿比盖尔抿抿嘴唇，“那也是前哨星所有平民的家，他们理应有义务保护前哨星。” 唐恩的反应是礼貌的笑了笑，不过在阿比盖尔眼中看起来总有一种嘲弄的味道。 第131章 “这难道不对吗？”阿比盖尔回了一个微笑。 “大概是对的吧，”唐恩手指了一下门外，“如果前哨星的平民能自己解决这件事，那就用不到军团的军人了。” 唐恩的讽刺十分幽默自然，刚才还严肃紧张的氛围已经消失殆尽，她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聊。 “就这样吧。”唐恩转身离开了。 阿比盖尔看着唐恩离开的背影，没有阻止。 她兀自懊恼了一段时间以后，心想自己太着急了。 唐恩明明才到第七军团两年，甚至一开始备受争议，但是她把那些刁难通通化解以后，她获得的声望却更大了，比那些才来的要一步一步向上爬的新人更受重视。 阿比盖尔即使曾经和唐恩有过交情，但也不想被唐恩压过一头。 眼看联邦和第七军团的战争已经开始了，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之前第九军团丢了个大人，阿比盖尔是绝对不希望自己也成为那个丢人的人。 唐恩回到自己办公室冷静了一会。 ——阿比盖尔的想法她改变不了，不管她是出于保住贵族以后就不想做其他事，还是想要和她唱反调，目前在头顶上还有第七军团的司令道格的情况下，都不会造成影响战局的大风浪。 所以她现在应该去找司令道格，然后说服他。 而道格会不会相信她？她用什么观点说服他？ 唐恩用合起来的手敲了敲额头，首先第七军团不需要那么多的炮灰，一个星球的人口几亿还是有的，在如今的战场上，不懂得操纵各种武器器械，也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反而可能倒过来对训练有素的军队造成麻烦；其次备用星港还会在接下来的时间承担运输工作，那么多人的普通人在那里本身就已经麻烦，所以必须想办法运走。 她只要死咬这两点就已经够了。 阿比盖尔的脑子和逻辑根本不够用。 唐恩有把握说服司令至少把聚集在星港的平民撤走，剩下的赶不到的可以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先在前哨星上躲起来。 “坎贝尔长官！” 唐恩打开门，刚好和一个小兵撞面。 对方面容焦急，脚步慌乱。 “司令叫您过去，前哨星已经开打了！” 第73章 联邦这次袭击来的蹊…… 联邦这次袭击来的蹊跷。现在任何跨星际的军事调动,都因为星舰本体的庞大而无法掩藏，即使已经有了反探测的技术，帝国这边的技术却比常年安定的联邦更胜一筹。 但是唐恩现在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联邦会如此快速的抵达了前哨星。 她对来传话的小士兵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直接前往了司令那里。 ——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显然都被留在原地了。 唐恩的这个想法显然有些地狱，但是有时谁都没有赢的双输或许也是一种双赢。 这代表着他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合作了。 来到道格司令的会议室,唐恩首先看到的艾莉希亚。 艾莉希亚作为唐恩的班底,在一开始进入第七军团的时候就受到了一些排挤。唐恩考虑到艾莉希亚个人的选择,以及综合的情况,唐恩将她安排进了后勤部队。唐恩可不希望自己有出去打仗的时候，有人会在后勤上给她使绊子。 后勤在部队里总是不显眼但至关重要,里面同时也有很多的刺头——基本上都是某些人的亲属，被安排在这种安全又有油水的地方。 艾莉希亚的社交能力没有让唐恩失望。艾莉希亚一看到唐恩就热络的打了招呼，连带她身边看起来面孔生嫩的后勤的人也和唐恩打招呼,另一个看起来年级更大的人则是冷淡的对唐恩点了点头。 后勤的人只来了三个,这个会议室里还在陆陆续续进其他的人。 阿比盖尔在后面才到,她已经听到了会议室里络绎不绝和唐恩打招呼的声音。 这让她的脸色冷凝。 好在大家都知道前哨星的守卫是由阿比盖尔负责的，她进来的一瞬间所有轻松的谈话瞬间收声，当然这些人的心中如何幸灾乐祸就都不必宣之于口了。 不过和第七军团的未来打好关系也很重要，所以阿比盖尔在进来以后，也不乏有人和她简单搭话。 道格还没有到老到干不动的时候，即使有派系斗争,但是还没有到脸面子工程都不做的时候。两头下注总比只认一头要划算地多。 道格是在所有人到齐以后五分钟才到的。 中年人样貌的道格身材依然精瘦,目露精光，个子却偏矮小。 “前哨星的事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道格说，他的副官根据他的话投影了一份战报。 所有人看着那条简短的消息,脸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道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会议室里有的人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有些是已经顶替了死掉的老家伙的位置上来的，还有的则是在第七军团逐渐发展完善以后出来的新人。 尤其是坎贝尔和阿比盖尔。 他对这里每个人都信任，但是对每个人都保持怀疑，区别只是怀疑的深浅。 第132章 “阿比盖尔，你先说。”道格直接点了阿比盖尔的名字。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前哨星上，而不是在这里。 她即使心理素质再好，在现在所有人都看向她，都心知肚明她是第一责任人的情况下，甚至还被头领点名的情况下，都不免恐惧和动摇。 ——道格想要听她说什么？ 阿比盖尔有一种想要全盘承认那是自己的错误的冲动，但是她说： “前哨星得到联邦军的军舰抵达帝国边境线的消息以后，我就已经开始着手桌被前哨星的防御已经撤离事项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来得及——” 道格抬起手，“我知道。” 阿比盖尔的回答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他不想再听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唐恩。 道格知道唐恩似乎和阿比盖尔在不久之前吵了一架，但是现在唐恩的表情很冷静，没有嘲笑或者嘲弄的痕迹。 小坎贝尔是一个和她爷爷一样喜形不于色的人，即使他们看起来差别非常大。 老坎贝尔的脸上时常带着一种让人感到齿冷的审视，而唐恩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负面的神色，她时常是没有表情，或者是带着轻松温和的笑意，只有在偶尔的时候那些不够友好的表情才会被用出来。 唐恩坦然地回看他。 道格来了兴趣，说：“坎贝尔，你来说。” “事已至此，我们应该先摸清楚前哨星上的情况，探明联邦是想要把前哨星当做驻点还是跳板，想办法把困在前哨星的士兵和民众救出来。” 唐恩显然是一点都没有理会阿比盖尔的窘迫，关注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不理会显然也是一种态度。 道格笑了两声，他的声音沙哑，胸腔共鸣极大，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犬的笑声。 “你想要怎么救。” 唐恩看向了阿比盖尔，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阿比盖尔的嘴角不自然的动了两下，但是在大是大非之中，已经没有了她辩驳的余地。 她现在必须要听唐恩的。 第七军团立即行动了起来，这是唐恩第一次担任如此大规模的指挥行动，她是此次的先锋官。 阿比盖尔落她半个身位，两个人在所属第七军团的星舰上。 出了第七军团的大本营，阿比盖尔终于能出一股气。 看见现在担任总指挥的唐恩，她没忍住说：“我听说你小师弟也在这批新人里，怪不得这么着急，是不是着急救美。” 阿比盖尔当然是没有听说过唐恩有什么绯闻男友的，唐恩这方面一直让人怀疑她是个性冷淡，但是这不妨碍阿比盖尔认为洁身自好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给她泼脏水。她知道唐恩会对所有划到她自己阵营的人很好，救别人一命也就是她随手为之，她甚至就是唐恩救过的一只白眼狼。 ——唐恩在这方面简直就像一个菩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她这人就好欺负了。 阿比盖尔把这归因为唐恩姓坎贝尔，虽然她也不觉得出身就是全部因素，毕竟帝国皇室还是不吃天天被嘴，三皇女总被人说是智障。 阿比盖尔没看见唐恩的表情，但是听见了她轻松的，却意有所指地回答： “是，我会把所有属于我人都平安带回来。” “……”阿比盖尔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阿比盖尔或许还是应该多想想战争结束以后，那些没来得及离开前哨星的贵族会不会对她追责。 ———— 绯卢斯一个人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刚才还是熙熙攘攘的飞梭机场，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绯卢斯的鼻子嗅到了硝烟的味道，不知名的远处还陆续传来了轰炸的声音。他的身体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躲——没有人不会在看到刚才的那场景之后，不被这样的声音震慑。 但很明显，那些联邦军不会在短时间内回来了。 绯卢斯的理智做出了合理的判断。 入眼是满目疮痍，废墟里有很多平民的尸体，他们刚在都站在绯卢斯的身边，挤压着他的走动的空间，而现在他们都躺在了地面上，绯卢斯不知道里面还有哪些人还活着。 绯卢斯用力捂了捂耳朵，确定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没有被刚才炸弹的巨响炸聋。 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一些后知后觉的茫然。 联邦军已经来了。 绯卢斯看向了远处，突然觉得自己曾经向往的联邦似乎太过幼稚。往日里虽然有些小摩擦，但生活安宁的前哨星已经被联邦毁灭了。 绯卢斯开始找在机场废墟中的幸存者。 绯卢斯虽然不了解这里，但是在机场的候机室那边应该是有地下通道和地下室，说不定还有防空设施，那里应该还有一些人能活。 他的表情略有麻木，走在废墟上，活着还能行动的人看到了他，就和他一起走。 绯卢斯看到了原本他们一个队伍里3号和6号，6号还是3号的小跟班，两个人狼狈的走到他面前。 “绯卢斯，现在......”6号似乎是想要和绯卢斯说点什么，但是看着他又哑然。 第133章 绯卢斯帮被压住的人出来，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这里是露天的，至少要找到一个天空看不见的地方藏起来。 “先救人吧，”绯卢斯说，“之后再想怎么联系其他人的事。” 联邦军一通乱炸，想必通讯信号塔也是对方的轰炸重点目标。 3号抹了一把脸，看样子是在想自己怎么落到了这种田地，但是也和6号一起加入了救人的行列里。 飞梭起飞本来就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所以飞梭机场的面积不大，这里也只是一个小机场建筑也相对拥挤一些。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跟在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开始向其他同胞伸出援手的人也越来越多，绯卢斯是不了解当地情况的缺点也被弥补了。 有当地的普通人说附近有一处废弃的地下设施，可以当做临时防空洞。 3号和6号过去和指路的普通人去看一看情况，顺便把一些受伤比较严重的人先带过去。 绯卢斯则是和一些身体情况还不错的人还继续在废墟里找活人。 “……” 绯卢斯找到了当时指挥他们逃走的长官。 他已经死了，但是他身下的废墟里似乎还有人，绯卢斯只能和其他人先把他的尸体抬走。绯卢斯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把他的尸体放在那里，希望以后还有替他收尸的机会。 转眼间，那片废墟下的人被他们救了出来。这片机场已经被他们翻过了一遍。 所有人瘫坐在地面上。 手掌正被碎石瓦砾划出出血的细微的伤口。 他们望着天空，风还在静静的吹。 现在他们一无所有。 绯卢斯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上不少，他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催促其他人尽快离开这里，去之前找到的藏身的地方。 绯卢斯现在感觉身体出奇的疲惫，但是却一直都有力量，他的眼睛也十分酸累，现在什么形象也无，甚至因为营救的行动，在冰天雪地里出了一身的汗。 他们这些人抬着新找到的伤员，往那个地下设施走。 绯卢斯和另一个当地人走在最前面。 雪地上追踪脚印还是比较方便的。 有些残渣碎末把洁白的雪染成了灰黑色。 绯卢斯走着走着，突然拦住了其他人。 “长官，有什么事吗？”被他拦住的人说。 绯卢斯蹲下身体，观察着地面上的出现的此前没有出现过的鞋印。 一路走来，绯卢斯看着地面已经把上一批离开的人的脚印认了七七八八，但是这两个鞋印却是突然出现的。 而且两个人四只新鞋印，前面走的是第七军团配套军靴的鞋印，应该就是3号和6号，是和他鞋底的纹路是一样的。 ——是有新的人来支援了吗？ 第74章 绯卢斯试图根据脚印想…… 绯卢斯试图根据脚印想象当时的情景,3号和6号在前面给两个人带路，这两个陌生人就走在3号和6号的身后。 ——来的人是他们的上级吗？ 可是即使同时第七军团的上级，他们之间的站位也不应该始终固定在两前两后。 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这两个人是联邦军,他们挟持了3号和6号。 绯卢斯长呼了一口气，他向身后看了看，低声问旁边的当地人。 “你还知道哪里有安全的藏身地点吗？” 那个当地人哽了一下,“没有了,没了。” 绯卢斯看了看周围,“能进人的下水道有吗？” 他的提醒似乎让这些人想起来了什么,他们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可以躲藏。 但是也有人拉着绯卢斯的衣袖，说：“长官,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些人了，是不是出事了，我女儿还在那里。” 绯卢斯扒开了对方的手说：“不要担心,我只是以防万一,你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躲起来,我去看看情况。” 绯卢斯好说歹说，在加上天空中时不时还会传来联邦军的动静，这些人总算是离开了。 绯卢斯想了想，向来时的路去。 他找到了之前死掉的那个高级军官的尸体，然后扒下对方的肩章。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制式的，区别就是肩章,只有礼服才会因为每个人的官阶定制不一样的材质样式。 绯卢斯握着那个肩章,才向原本的那个地下设施走去。 绯卢斯可能也没有仔细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只是想要完成任务，让更多人安全，仅此而已。 他凭借自己的跟踪技术,走到那个地下设施以后，围着绕了一圈。 这里说是地下设施，但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建造一半然后罢工的隧道。 里面的铁轨没有铺设完全，最里面的隧道末端用石块堵住了，也因此不会有穿堂风，算是比较好的流浪汉窝点，但是前哨星上流浪汉很少，所以这里常年没有人过来，偶尔会被人当成扔垃圾的地方，或者是小孩会来这里探险。 绯卢斯绕到被石块堵住的那端，果然发现了能进去的崎岖小洞，刚好只能进一个人。 第134章 他挤了进去，衣服刮掉了石块上的雪，落在他的身上。 绯卢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那两个联邦兵正在捆绑平民。 绯卢斯趁他们背对着这边时猛然窜出，先踢飞了他们的武器，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这两个人非常弱，根本不是绯卢斯的对手。 绯卢斯一拳打在了一个人的下颌，把对方打到嘴角流血，眼冒金星，然后把人踹向了第二人，既挡住对方的武器袭击，又将第二人的章法打乱，绯卢斯则是找准机会扑倒了对方，骑在了对方身上，一拳一拳击向这第二个人的两边太阳穴。 等到最初被他打晕乎的人站起来，在绯卢斯□□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绯卢斯知道他一打二必须要十分的谨慎，更何况隧道里还有其他帝国的子民，他的责任要比这两个人重得多，所以都是下死手。 绯卢斯是已经算好时间了，当即站起来就要把那个人杀了。 但是旁边那些还有一些行动能力的老弱病残，已经直接扑了上去。 几个柔弱的beta女性和小孩已经联合起来把那个联邦士兵压住了。 绯卢斯的心头一热，看着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在这个人身上一通乱拳，他走过去，双手抱住了对方的头，一旋结果了对方。 联邦士兵绑人的顺序是从强到弱，但是现在制式要解绑这些柔弱的普通人也够了。 “之前和我一个队的那两个军团兵呢？” 绯卢斯一边解绳子一边问。 旁边的人听到绯卢斯的问题，有些愤愤的说：“就是他们两个把联邦兵带来的，想用我们换他们生路，但是没多久他们专门又叫了两个人人把他们两个带走了，而且他们说之后也会把我们带走。” 这一伙联邦军有四个人。 绯卢斯的身形顿了顿，但是手上还是没停。 虽然之前看足迹早就已经有了预料，但是直接听到别人把真相说了出来，他还是沉默了。 绯卢斯有些想象不到，之前还和他一起救人的3号和6号出卖普通人行踪求生的样子。 或许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毕竟没有有和3号6号深交过。 绯卢斯看了看现在剩下的这些人，说：“你们赶紧离开这里，那些人应该还会回来带走你们。” 绯卢斯想，那些人的目的看起来是想要找到更多的人，所以不管是是什么人，他们应该都会带走。 眼下还是要把这些人转移去新的藏身地点。 雪地容易暴露行踪，绯卢斯就在后面给他们扫尾。 但是几乎就是他们出去的没多久，之前押送3号6号离开的两个人就已经回来了。 他们两个没有发现以及离开隧道的普通人。 绯卢斯疑心还会有更多的人来，让普通人先走，而他折回去。 隧道山洞的两个人一进去，只看到了前面两个已经死去的同伴，原本的俘虏全部不见了，慌忙之间没有注意身后的人。 绯卢斯从洞口一闪而过，那两个人自然也看到了黑影，转身追了出去。 辨认了一下雪地上的脚印，就向着绯卢斯追了出去。 绯卢斯当然是和那些普通人是反方向走的。 联邦军比他还要不熟悉这里，当地人藏好以后，这些人没人带路想要找到人简直千难万难。 绯卢斯跑到了之前的飞梭机场的废墟，和这两个人才正面打起来。 就在他几乎要把这两个人都杀死的时候，一道道红色的激光线瞄准了他。 “不许动！” 绯卢斯停了下来，一头白色的头发已经有几缕散落了出来，比地面上的雪还干净。 “再动落在你身上的就不是没有热量的激光点了。” 绯卢斯用力拍了拍手，然后举起了手，那双眼睛里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即使眼神已经扫过了那些拿着枪指着他的人的藏身地点。 他突然大声说：“25070619。” 瞄准他的狙击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身边的带队的队长也懵了一下。 “他手里时不时拿了什么东西。” 这只联邦军小队的队长疑惑。 狙击手从瞄准镜里看到了。 绯卢斯的右手上，拿着一枚徽章。 ———— 绯卢斯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带着徽章。 非要说的话，是因为这个东西太过棘手。 联邦的荣誉徽章，虽然说不罕见，但是拥有它的人都是联邦的有功之臣，绯卢斯如果把它随手丢了，被人捡到举报，一番调查下来绯卢斯很难不被找到。 但是如果说在星舰上把它扔到宇宙里，或许也是一个好去处，但是绯卢斯却也没有扔。 那一点点对于过去的留恋，最终还是在现在帮到了他。 绯卢斯被那群人带走了。 而且那群人如同绯卢斯所想的，在前哨星上没有熟悉本地情况的向导，也没有找到那群普通人。 绯卢斯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仔细想自己活着回来的可能。 第135章 他知道自己在联邦的谍报系统里，已经失联了好几年，大概那群人不是把他当做叛徒，就是认为他已经死了，又或者其实欧文压根就没有把他的信息汇报上去，只把他当做一个工具...... ——越想他活下来的可能越低了有时怎么回事。 绯卢斯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他被那些人带到了联邦军的军舰上，关在了一个小房间里，然后那些人抽了一管他的血液。 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在想了。 他没有在联邦军的星舰上看到什么特殊的涂料，联邦军的星舰要比帝国的落后一个档次。 那这星舰是怎么带着军人突袭前哨星的？ 如果不是敌方的军舰特殊，那大概率就是有内鬼，关闭了整个星球的防御雷达。 他想到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给欧文提供的情报，当时就是有一个西格玛总督府的秘书来到荆棘之丛玩，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 绯卢斯紧紧抠着手心。 他还是想活着的。 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给自己层层加码。不管是职位带来的身外之物，还是他本人的价值，这也是他没有阻止联邦军给他抽血的原因。 他的肩膀上带着第七军团那个死去长官的肩章，如果还检测出他是一个o，如果待会有人来审问他，他也会说自己在给第七军团某个高层将领当副官。 三管齐下，他有两三成把握这些人会把他放回去。 绯卢斯听到了门细微的响动，开门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棕色长发的女人，她身上穿的衣服整齐，甚至穿的还是不方便的筒裙。 她后面的男人眼神黏腻的扫过了绯卢斯，但是那眼中的出了浓浓的性//趣还有一种压抑的惧怕。 绯卢斯的心头涌上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在他此前见过的人里，这么浑浊的眼神十分少见，性//趣和惧怕往往不能兼得，对他有性//趣的人打一顿眼神就会重新清澈。 这让绯卢斯有了一种隐隐的不适感。 女人斜坐在绯卢斯对面的椅子上。 “你好，瑞沃特。” 绯卢斯抬眼，直接问：“你想问我什么。” 女人嘴角挂上一丝神秘的笑意，“你不用对我这么提防，我们是同类。” 绯卢斯有些疑惑，但是他很快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那种味道不是像绯卢斯这样的蜜糖的味道，而是一种类似于成熟水蜜桃的气味。 相同的是，那股水蜜桃味也同样甜腻到令人感觉恶心。 绯卢斯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女人的笑意加深，“你不会以为，单凭一个勋章就能取信我们吧。” “你一进到这个军舰，我就已经扫描到你了，你的腺体，也被移植了虫母基因。” 第75章 绯卢斯明白自己听到…… 绯卢斯明白自己听到什么了以后,喉咙里泛起了阵阵恶心。 许多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波涛汹涌，但是最终都汇聚在了一起： ——联邦到底在干什么？ 把他这样的omega变成虫母？ 帝国在为了杀死虫族，彻底灭绝虫族,夺回家园做努力,而联邦却在帝国的身后，把虫母的基因移植到人类身上。 曾经在前线和虫母、虫族战斗过的绯卢斯，在了解不过虫族的特性。除了虫母以外的虫族,几乎没有太多的智慧,有时候可能会因为虫母吞噬的种族不同,虫嗣的智商也偶有增幅；虫母对于虫嗣有着最高指挥权,就算是命令虫嗣去死依然有效；虫族整体的基因序列十分脆弱，在没有外骨骼保护的情况下受到辐射必死无疑。 绯卢斯并没有看出这样的基因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虫族在宇宙中生活,发展到现在这样，也仅仅是适合虫族自身。甚至还被人类压制，就算是先进也应该是人类比起虫族更加优越。 他对面的女人把信息素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让你难受了。” 女人依然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对绯卢斯道歉。 而她身后的那个“嗣子”,现在满脸红晕已经趴在地面上了。 “我当时并不清楚这个。”绯卢斯看着那个地面上的男人，似有不耐地说。 “我看出来了，”女人摊了摊手，“要不然这你应该让很多人来标记你，你会因此得到巨大的好处，不至于现在才是第七军团的一个小官。” 绯卢斯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变化,“星舰上都是你的追随者吗？” 女人随便摆了摆手，说：“差不多吧。” “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再次接受一下腺体改造吧。”女人说。 “联邦的生物科技这几年已经有了新的发展,你接受的改造已经落后了，虫母基因让我们omega的地位有了真正的改变，操控alpha后才会发现他们才是最好用的工具，你新的改造完成了以后，可以去试一试，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绯卢斯发现从对方嘴里套话十分容易，她似乎很急于表现自己。 绯卢斯也知道自己现在其实算是被软禁，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但是应该能活着回去了。 第136章 对于女人说带他去做新的改造，绯卢斯应和： “好，谢谢你。” 女人走了以后，绯卢斯看了看自己呆的这个小房间。 什么声音都没发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他现在只觉得难受。 或许他也曾经觉得a和o之间有非常大的不公，但是他心中始终认为靠奴役另一类人得到的权力，只是从前任意一种权力关系的复刻。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如同鬼打墙一样的循环，当他自己也成为这中间的一环——甚至是变成了权力的那一方，他也觉得疲惫不堪。 之后的几天，这艘星舰起飞，目的地是联邦的圣瓦伦汀州，这是联邦距离帝国最近的一个州，大概和帝国的军团辖区等同，范围里有3个星系。 绯卢斯待的这艘星舰并不是主舰，而是护卫舰。 而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有可能她是到主舰上去了。 绯卢斯被告知可在星舰上走走，但去哪都有人跟着。他倒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前哨星的普通人，看来这是运送俘虏的护卫舰。 绯卢斯还很巧合的看到了之前那个被卖到前哨星，现在又被抓回来的小女孩。 这让绯卢斯有些疑惑，鉴于现在星际旅行依然成本较高，而且占领的地方依然需要人去开垦，所以很少有把俘虏到处运送的情况，除非联邦有哪里比较缺人。 但是联邦所拥有的星星基本开发建设都比较完全。 那个小女孩似乎在吃饭的时候偷跑出来的，见到了绯卢斯以后抱住了他的腿，说：“我想看太阳。” 绯卢斯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女孩还说不全一句话，现在倒是能够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 但是他并没有来得及和她聊天，跟在他身边的守卫就已经把女孩抓走了。 绯卢斯看着对方虽然粗暴但是不会弄伤小孩的动作，看向了自己身边留下来的这个护卫：“这些俘虏的目的地是哪，我问的不是圣瓦伦汀，是具体的地方。” 护卫说：“抱歉，无可奉告。” 他不说绯卢斯也有了答案。 如果单纯的当奴隶运送过去，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他的目的地是位于圣瓦伦汀某处的实验室，这些被抓住的俘虏，应该和他的命运也是一样的。 等到星舰停泊在圣瓦伦汀的某颗星星的星港时，绯卢斯在没有出舱的时候，就已经在房间里仔细观察了这颗行星的外貌特征。他以前曾经搜集过联邦圣瓦伦汀州辖区的3个星系宜居星资料，毕竟就三个星系，宜居星每个星系最多也就五颗，很容易就能记住。 绯卢斯大概判断出了这里是安大略星系的t－980号星星。 果然没多久，传来了星舰破开大气层降落的震动。 在这不安的无声又有很多噪音的过程里，绯卢斯静静等着出舱的时间 t－980并不是联邦境内繁华的星星。 但是绯卢斯出星舰上飞梭以后，抬眼却看见这里有非常多的高楼大厦。 绯卢斯只在帝国首都星的综合服务处看过这样的建筑，帝国大多数地方没有超过5层楼的建筑。 这样的钢筋铁骨的城市里，飞梭比起在地面上的车数量更少，给人人类制造的奇观感受更加强烈。 绯卢斯被蒙上了眼睛，但是他大概能从其他人的话语里，判断被他们带来的那些俘虏，确实和他们是走一条线路的。 等到了实验室的地址，绯卢斯被送进了新的房间，他才被解开了眼睛上蒙的东西。 绯卢斯适应了好一会儿。 这里的装修风格也是以白色和金属为主的风格，十分冷硬，一度让绯卢斯想起来唐恩的卧室。 但是这里并不是第一军校。 绯卢斯看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走到窗户面前，大概看了看目前太阳所在的位置。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绯卢斯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发现是一个男孩。 对方看到他十分的开心：“你好！你也是新来的移植体吗？” 绯卢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太好啦，我想出门逛街，外面的阳光好好~” 绯卢斯不知道这是不是联邦派来试探他的，但是他也不介意出去看看。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我叫白赫纳，以前是下城区的。” 绯卢斯不知道下城区是什么，但是能大概从对方的语境里判断出来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应该是类似与贫民窟之类的地方。 绯卢斯报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绯卢斯。” 白赫纳看着绯卢斯的眼睛闪闪发亮，“你的名字是一种宝石的名字，你的父母应该非常喜欢你！” 白赫纳看着这个愿意陪自己出来的玩的实验体，对方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身高很高，从散逸的那点信息素，可以判断出对方是接受了初期改造的omega。最显眼的无疑是他白色的头发。 绯卢斯倒是从来没有追究过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在乎，所以听到了白赫纳说他的名字，表演出了一丝意外和感动—— “原来是宝石的名字，我对于宝石了解的不多，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养父也在我七岁的时候早早去世了。” 第137章 ——从白赫纳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会对家庭有关的话题感兴趣，绯卢斯推测。 白赫纳看着绯卢斯，他没有想到这么高大的成年o也会有这样的过往，顿时心里有了深深的同情和共鸣。 “唉，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去世了，所以我才报名了实验室的志愿者，如果接受移植活下来，那我就不再是下城区人了！” “下城区......”绯卢斯及时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不了解的地方。 白赫纳显然斗志昂扬，“下城区的生活简直太差了！” 白赫纳扒拉自己的眼珠子，“你看我的眼睛，视力都已经很差很差了，我们家没有钱购买阳光，所以视力退化的很厉害，只能在黑暗里劳作。” “如果我不抓住这个机会，那我的孩子应该就彻底失去视力，不能返回地面了。” 其实现在白赫纳看绯卢斯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模糊的辨认出来色块。 白赫纳一派天真，绯卢斯看着他瞳色已经浅淡到近透明的眼睛，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悲哀。 从他的话里透露出了太多的东西。 ——联邦把阳光也列为了一种需要购买的资源？ ——买不起阳光的人只能被赶进无光的地下劳作？ ——有很多人至少已经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下繁衍了几代？甚至后代已经逐渐适应地下丧失视力？ 绯卢斯看着白赫纳，白赫纳的皮肤也是白的，显然在地下并不需要黑色素来防止皮肤被晒伤，因此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化病患者。 “你的名字含义是雪原。”绯卢斯咬了几下嘴唇，疼痛让他缓过神来。 “对！”白赫纳说，他又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祖辈是怎么到地面上，那天看到了下雪的场景，所以给刚出生的他取名雪原。 实验室的人并没有拦着他们两个，只是让他们逛一圈就回来。 显然这里的实验体，都不会逃跑，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出路，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因为那一点点风险而放弃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这附近其实没有什么好逛的，街道上的人不多，这家实验室从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家普通的医院。 但是街道上所有人的打扮都很华丽，以绯卢斯的眼光来看，他们最差也是帝国男爵的生活水平。 高贵、先锋、优雅，联邦的贵族总是给人这个映像。 但是现在绯卢斯只觉得有些嘲讽可笑。 白赫纳显然没钱买东西，绯卢斯初来乍到也没有，而且白赫纳不能晒太长时间，所以他们10分钟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白赫纳还问他：“你做完改造以后想干什么？有什么愿望吗？” 白赫纳以为绯卢斯会和自己一样，比如说希望自己可以当上威风的大官，又或者是能有数不尽的钱买到所有生活资源。 但是他却在绯卢斯这里，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绯卢斯沉思着，似乎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告诉他。 “我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 白赫纳也沉默了，他大声说：“我一定会活下来的，移植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但是死亡率还是很低的，即使不那么成功，我以后也会是可以吃饱饭还可以在军队工作了，和以前家完全不一样的了！” “但是我也祝你好好活着，”白赫纳笑了一下，“这也不是一个坏祝福”。 绯卢斯对他的祝福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头。 第76章 …… 这里一点都不像一个研究怎么融合人类和虫母的地方。 每天实验体会在固定的时间防风,大家说说笑笑。 实验室的每一天都很平静。 那些从帝国前哨星抓来的俘虏，绯卢斯只看到了几个omega，即使是这些俘虏,实验室也没有太控制他们的行动,他们只是不能离开这里而已。 而剩下的人绯卢斯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了。 ——大概也是被弄去做各种实验了。绯卢斯想。 但是从这些实验体这里，最多只能获得一些联邦现状的情报，其中关于实验室的研究人员的情报比较少,需要绯卢斯引导一下话题。 这让绯卢斯大概摸清楚了负责给omega腺体移植虫母基因的研究员有哪些。这些研究员偶尔也会在他们休息活动的时候来看看他们。 绯卢斯在进行第二次改造手术的时候,有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研究员,带着助手来看过绯卢斯。 他说他是绯卢斯的负责人,也是上手术台以后替他手术的人。 绯卢斯表现的很温和，但是也有一点客气疏离。他重点问了问手术的麻醉方式,以及大概要用多少时间。 “我上一次做手术的时候是全麻，感觉会影响我的记忆力和操纵武器的手感。” 绯卢斯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患者，担心麻醉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不好的影响。 研究员没有生疑,这样的疑问很常见,而且他知道绯卢斯是被军方送过来的,这些年他们的一个重要合作方就是联邦军方。 “放心，这些年技术已经有进步了，不需要全麻，局麻就可以，”中年研究员笑着对他说，“全麻主要是防止普通人的接受能力不行,因为知道自己的腺体正在被切割过于慌乱,而导致意外情况。况且你是军人，我想遇到血肉横飞的场景肯定比我们都多。” 第138章 绯卢斯也笑了笑，看似吹捧的说：“听说二期手术会增强对人的控制力,我见过同僚直接让一名等级挺高的a直接跪在地上，我想都想不到你们怎么做到的。” 研究员的脸上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意味，“其实没太多变化，就是，冒险一点点。” 他没仔细讲这个冒险是怎么冒险，而是兴致勃勃又不无惋惜地说起了政治。 “唉，其实这个技术不是很完善，但是国会大老爷和军部的掰扯不是一天两天了。” 研究员砸了咂嘴，“技术只是技术，军方能用这东西搞战争，国会也能用这个控制军方。就是可惜了，应该还能再成熟一些再搬上来的。” “一边实验一边进步，也是为以后积累经验，你们会因此成为技术的突破者。” 绯卢斯表现得完全不像得知自己马上会接受不成熟手术的患者，反而完全站在研究员的角度来考虑。 研究员和他聊天得到充分的情绪价值，以为找到了知音。 “哈哈哈，我也这么想，”研究员自得，“我们这里接收的志愿者最多，手术经验最多，技术突破速度最快。” 绯卢斯十分赞赏地点头。 研究员很开心，不过他透露的也仅仅是这么多了。 但是对绯卢斯已经足够了。 绯卢斯上手术台的那天天气很好。 绯卢斯躺在手术床上，麻醉师在配麻醉剂。 手术室里不一会儿就站满了人，他们相互之间轻松的聊天，周围的助手和护士的交谈也十分和谐。绯卢斯听到他们说，今天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一台手术。中年研究员想要和另一个主刀比谁做的好，出去的快。 护士端来了已经消过毒的手术器械。 下一秒。 手术室里动脉血呲上天花板和无影灯，他们的尖叫沙哑而伴随着漏气的哀嚎。 另有一滴溅在了绯卢斯的唇角，他用手擦掉，另外一只手里拿着手术刀。 手术室里只有他一个活人站着。 一些设备嘀嘀作响，绯卢斯跨过尸体，花了一秒摸索着把仪器关了。 然后他出门，去了另一间手术室，杀掉了里面正在做手术的人，对于躺在手术床上人则是放过了。 绯卢斯想不出来自己出了杀人还能做什么。这些人也都是会和他聊天的普通人，但是很遗憾，杀了他们，就能延缓打击联邦“人造虫母”的进度。 他极力的压榨时间，在十分钟以内到达了其他研究员的独立实验室，杀死了里面他眼熟的研究员。 这个时候警报才响起来。 绯卢斯觉得自己出奇的累，但是却又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可以继续行动。 当他身体上淋着通红的鲜血，那一双红色的眼睛也蔓延上浑浊的光，绯卢斯感觉到体内麻醉师注射的那一点麻醉剂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思维。 但是他差不多已经把关键的研究员杀完了。 绯卢斯知道这种技术人才，因为各种原因，同时代基本一个行业也就只会出现几个，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威廉就是一个例子。 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了。 他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刺杀t－980星球上的高官，而且高官未必比这样的人才又价值，没了一个联邦总是还会派人来的。 他也没办法开着星舰把星球炸了......绯卢斯的思维逐渐游离，即使是警报声也已经让他提不起注意力。 阳光从玻璃透过来，照在地面上，如同是一段透明却动人的水光。 绯卢斯的走神的时候，突然间，从旁边的房间里冲出来了一个人。 “是你杀了研究员吗？！” 白赫纳不可置信地看着绯卢斯。他听到了警报和广播，最初还在担心那个杀手的位置离自己太近，他会不会又生命危险，但是却在楼道里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绯卢斯。 绯卢斯回过神来，抬眼看他，却一言不发。 白赫纳在他的沉默里已经找到了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赫纳瞬间崩溃了，“我就是明天的手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因为自己已经改造成功不希望其他人超过你！你不是要祝福我好好活下去吗？我马上就可以走向新生活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绯卢斯向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 告诉他这样的新生活，是献祭了他自己最宝贵的人性换来的。 但是白赫纳打落了他的手。 “我不要祝福你了，我诅咒你去死！！” 绯卢斯只是稍微怔神，就收回了手，继续向前走。 是的了。 他以前不是也有过这种时候吗？ 把献祭自己当做利益交换。 把别人的拯救当做无稽之谈。 “抱歉，你的未来被我打乱了。”绯卢斯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绯卢斯离开了这里。 他想找一个好地方——没有其他实验体出没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方便实验室的开启一些武器杀死他，或者是派人来杀了他。 绯卢斯知道这么做自己没有办法活着回帝国了。 第139章 在得知自己接受的是什么样的腺体改造手术后，有个念头就在他脑子里出现；当知道自己接受二期手术才能会帝国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 这样回去，他不如去死。 绯卢斯那句祝福对方好好活着的话，此时突兀又自然地再次从他口中吐出。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唐恩是怎么看他的。 他拖沓着步子，突如其来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原来、原来是这样。” 绯卢斯自语。 所以唐恩从来不生气，无比宽容。比起人类，她或许更像是传说里的神，低眉看着所有人在人间挣扎。而她确实又只是一个人，所以只能随手捞起她看见的沉沦者。 被救起来的人或许对她破口大骂，又或像他一样把她当做救命稻草，死死纠缠，她都不在意，她不会在意的。 能在死前明白这一点真的太好了。 绯卢斯走累了，停下来，靠着墙。 对面墙壁上已经伸出来了潜藏的枪管口，瞄准了他。 绯卢斯闭上了眼睛。 “……” “你现在等死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一个熟悉的女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绯卢斯猛然睁大了眼睛。 短头发的唐恩身上挂着一件披风，看到他颓然的样子，把披风解下来丢给了他。 “你太脏了，把自己擦擦。” “哦。”绯卢斯呆愣地看着她，应了一声。 ——他是在做梦？ 唐恩向后招了一下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两支队伍，沿着走廊一边一支快速前进突入。 ——他真是做了一个好荒谬的梦。 绯卢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往联邦境内运这么的帝国兵，简直疯狂又不切实际，那就只有他在做梦这一种可能了，大概是类似于走马灯之类的，绯卢斯想，只是因为他内心的愿望太强烈，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也好。 “师姐，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绯卢斯原本还想再加一些词，比如：他知道唐恩不喜欢他，但是没关系，他现在也觉得很幸福，师姐的爱或许没有那种恋人的意思，但是被拯救的他，确实是被包容，被爱着的。 但是他都已经出现走马灯幻觉了，还要想东想西，感觉很对不起自己。 唐恩看向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好，我答应你。” “果然是在做梦。”绯卢斯偏过头，自言自语。 “呃——等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门口突然又进来一个人，正是红头发的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唐恩一路上已经让她震惊过很多次了，比如突然掏出的“真·潜行星舰”，再比如说她好像十分熟悉联邦境内的环境，直接带他们来到了t－980，甚至有的时候，阿比盖尔有点想不服从她的命令，但是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又去按照唐恩说的做。 但是在唐恩对面站着的年轻人更令她震惊。 什么人见到唐恩第一面就表白，然后唐恩居然答应了？！ 而且这个人......白色的头发看起来都要被血泡透了，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是眼神和脸却有一种近似纯真的感觉。 “你是新兵里唐恩的师弟？” 阿比盖尔突然想起来了。 “也算是你的师弟，如果你承认自己曾经上过第一军校的话。” 唐恩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别聊了，先找到实验室的资料。” 提起来正事，阿比盖尔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对，我们还要尽快找到联邦圈养的那只虫母的位置。” 阿比盖尔立即离开了这里。 唐恩转头看向了绯卢斯。 绯卢斯原先还很淡定的脸，现在却变得很红很慌张。 “对啊，要移植虫母基因，肯定、是有、虫母样本、吧。”绯卢斯结结巴巴地说，“七八年前，圣瓦伦汀就开始闹能源荒，怪不得，养虫母，他们太大胆了。” 唐恩轻笑了一声，说：“你干的很不错，杀了什么人？是专精移植的医生和研究人员？” 绯卢斯乖巧地点点头。 “很好，你去找艾莉希亚吧，先回去好好休养。” 绯卢斯走了两步，迟疑不决，“师姐，很不好意思。” “如果你是为了安抚我才答应的话——” “我不会因为安抚就答应这种事。”唐恩打断了他。 绯卢斯的眼睛里猛然亮起了光。 是的，从前他也在各种情况下表白过很多次，但是唐恩从来都没答应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答应了，但是绯卢斯还是没有问出口，现在有更重要的大事要忙。 绯卢斯走出了实验室，外面满地阳光倾泻。 而他不再是那个在阴影里窥视的那个人了。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