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葡萄（1v1 伪堂姐弟）》 姐姐，我想死你了 温城的盛夏，蝉鸣不止，吹来的风闷热且潮湿 赵若潼一大早被赵震浩连人打包送到了赵华所在的柒都别墅区 柒都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爷爷奶奶家了 车停在赵华家的别墅前。赵若潼转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迎接她的是她的堂弟——赵桀承 赵桀承个子窜的很快，三年没见，已经比她高出不少。褪去婴儿肥的面庞略显青涩，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赵桀承从小就亲近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姐 前段时间听于桂兰说赵若潼今后要搬来爷和他一块上高中，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他的印象里，赵若潼只在寒暑假才会来爷爷家和他玩几天。可自从方伯母去世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再次相见，赵桀承跨步上前，热情的抱住赵若潼，他依旧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她，“姐姐，我想死你了。” 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黑T上的皂角香干净、清爽 短暂的相拥，赵若潼便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她笑的很牵强，“赵桀承，好久不见。” 赵震浩拉上手刹下车。作为长辈，对着侄子客套，“桀承，好久没见了。” 赵桀承收回手臂礼貌颔首，“伯父好。” 于桂兰听见外头的动静从别墅里出来，见儿子、孙女来了，嘴角挂着和蔼的笑容招呼他们进屋 自打方婧走后，赵震浩独自一人带着赵若潼生活，女孩子大了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所以当于桂兰提出要将赵若潼接过来生活，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养在爷爷奶奶家他也放心些 赵华对此也不反对，家里也不差她这一口吃的 赵震浩抬起后备箱搬出赵若潼的行李，她带的东西不多，行李箱也不算重 赵桀承主动接过行李箱拉杆，另一手牵起赵若潼的手领她进门，“姐姐，我带你去房间。” 看这姐弟俩“其乐融融”的景象于桂兰欣慰的松了口气，对赵震浩感慨道：“我和你爸年纪也大了，桀承这孩子从小和我们住，有些孤单，现在多了一个伴正好。” 赵震浩也老大不小了，现在还要麻烦二老照顾女儿，愧疚的叹了口气，“妈，以后要麻烦你多照顾若潼，她妈妈走后，变了许多，也没怎么和我说过话......” 于桂兰叫他放宽心，“我知道，你公司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吧，有事我联系你。” 赵震浩这才抬手看了眼腕表，早上还有个会，他来不及和赵若潼打声招呼，驱车离开了 ...... 赵若潼的房间是由一楼一间客房重新翻修的，额外加了个独立卫浴 李嫂已经按于桂兰的吩咐提前打扫了一遍，铺好了床 为了让这间屋子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的，在窗外的小平台上另外放了盆绿植 赵若潼的手还被赵桀承牵在手里，于是轻抬着胳膊从他掌心抽出，先他一步踏进屋内 赵桀承也跟着进去。他想着她刚搬进来肯定会不太习惯，于是主动提出帮她整理房间 赵若潼拒绝了 也是，两人好久没见，她不想麻烦他很正常 赵桀承笑的很阳光，“好，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你有需要找我就行。”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我有手机了，我们加个微信，你实在不好意思当面开口可以微信找我。” 加完微信，赵桀承把行李箱拖进房间后就离开了 房间重归于静 赵若潼四下打量着这陌生的屋子，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方婧还在她是不可能答应来赵家住的 她尽可能还原旧家卧室的布置简单整理下，把要穿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橱，整理完毕后躺到床上 赵若潼望着简约的天花板，思绪越飘越远，渐渐回到六岁那年，方婧带着她参加赵桀承的五岁生日宴 当时所有的宾客都围着赵桀承转，赵华甚至大手一挥送了他一架价格昂贵的三角钢琴，只因为赵桀承在周岁礼的抓周仪式上随手碰到了钢琴模型，赵华就一直记在心里 自那天后，方婧做了好几次试管婴儿，就为了要个男孩帮赵震浩争夺家产，弄垮了身体，没几年就去世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嫂敲响她的房门喊她出来吃饭 她应声后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赵桀承则坐在她的对面 作为一家之主的赵华坐在主位，他在家里说一不二，平日里严肃得很，也就是对赵桀承才会露出点笑意，“桀承啊，现在是暑假，趁着还没开学，你这个钢琴得再多练练。” 于桂兰催李嫂把米饭打上，扭过脸对赵若潼客气说道：“若潼既然住进来了，就把这当作自己家一样。” “好。”赵若潼的声音很轻，她也不知又该说些什么，就静静坐在那 赵华观察着赵若潼的一举一动。这孩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沉闷、内向，哪有点青少年该有的朝气蓬勃样 她来这住没问题，无非添双筷子的事，可别把赵桀承给带坏了 等李嫂端上饭后赵华招呼着桌上的老老少少动筷，他盛了碗消暑的南瓜汤，沉声抛下一句，“若潼有什么需要和李嫂说就行。” “好的。” 赵华带着告诫的语气提醒她：“桀承要练琴，太吵的话会有影响。若潼你平日里别经常上二楼走动。” 赵若潼听到这胃口全无，这顿饭她吃的十分压抑，随便扒拉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于桂兰见她碗里还有些剩饭，抬眼看向她，“若潼不吃了？” 赵华也跟着瞥了她一眼，赵若潼解释天气太热，胃口不太好 于桂兰没当回事，给赵桀承夹菜，“是早上搬家累着了吧？那好好休息，这里李嫂会收拾。” ...... 赵若潼心里憋着一股火，回到房间才得以喘口气 以前年纪小，她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对她这么冷淡。随着年纪慢慢增长，她逐渐意识到赵华就是单纯不喜欢她 那既然不欢迎她，又为什么要让她住进来？她还不想来呢 咚咚咚 她谨慎的拧着门把手打开一道门缝，赵桀承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外，“姐姐，吃点水果吧。” 赵若潼见只有他一人，便敞开了门，赵桀承侧身进屋放下果盘 刚才在饭桌上，他察觉到赵若潼的表情不太对，他抬眼试探道：“姐姐，你生气了？” 赵若潼面上十分平静，“我没有生气。” JC 她的声音毫无半点波澜，赵桀承立即判断出她在撒谎 他缓步上前，“姐姐别听爷爷的，现在是暑假，我们可以一起玩。” 找你玩？她哪敢啊 赵若潼别开他的视线 赵华在提防着她，生怕她把他的宝贝孙子带坏了，赵若潼也不想自讨没趣 赵桀承注意到她稍退了一小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有事我会微信联系的。”赵若潼的说辞很客套，“谢谢你送水果给我，桀承还有什么事吗？” 话里话外满是疏离，赵桀承听出她在下逐客令 他想问问她这三年过得还好吗？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憋了回去 赵桀承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微弯曲，轻揪着裤腿，长吸了一口气，“那姐姐你记得吃水果。今天搬家辛苦了，好好休息。” “好。” 赵若潼看着赵桀承黯然离去的背影，再到他留在桌上的果盘，那股无名火依旧堵在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 下午，二楼传来一段悠扬的钢琴声 这旋律明明是轻快的，可每一个音符传进她的鼓膜却变了味，透出一层浅浅的哀伤 像一把小刀一点点剜进她的心脏，他难受，她也难受 这琴声吵死人了 赵若潼清楚，她的生父不是赵震浩，而赵桀承是赵家唯一的孙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他们的境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戴上耳机，打开音乐软件播放《Tomboy》，躁动的乐声成功盖过琴声 她就为了听那一句 Ye I039;m a fucking tomboy ...... 晚上，赵若潼为了消磨时间，开了把王者荣耀 她不爱买皮肤，顶着28皮肤碎片兑换的伴生皮在一众V8皮肤侠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晚上不宜排位，赵若潼喜提一波三连跪，许是不甘心，不信邪又开了一把 她正在下路补兵，微信弹窗突然从屏幕上方弹了出来，挡住了小地图。她不予理会低骂了句：“谁啊？烦不烦！” 见她没回，过了一会，那个弹窗伴着提示音又蹦了出来，赵若潼一个误触，眼前的游戏画面跳转到微信，气的她差点砸手机 赵若潼不分青红皂白按下语音键怼了过去：“我他妈在打游戏，你别吵，OK？”说完快速切回游戏 直至这把结束，再也没有消息弹过来 赵若潼看了眼结算数据，顺手给某个辣眼战绩的队友点了举报 她退出游戏重新点开微信，找到刚才的对话框 那人没有备注，只有两个英文字母——JC 赵若潼皱了下眉头，JC是谁？ 「姐姐，你在干嘛呀？有空吗？」 「要不要去公园玩？我请你吃个冰淇淋」 赵若潼看完消息抹了把脸，她知道是谁了 真是造孽，游戏净耽误事 为了避免下次再有这种尴尬事，她给JC添了个备注：赵桀承 赵若潼重新放了遍刚才的语音，额，她态度挺差的 赵若潼心理建设了半天，轻敲键盘：「不好意思，刚刚在打王者，没看清楚，态度不太好；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赵桀承没有回复。赵若潼也没当回事，关了手机丢到桌上，关了灯倒头睡下 ...... 第二天清晨，赵若潼睡眼惺忪与赵桀承在餐桌前碰面，赵华不在 昨天闹了那么一出，赵桀承把她当作一团空气直接略过，绕去厨房拿牛奶 于桂兰听着电视机里播放的天气预报，喝了口豆浆，叨念起来：“天气太热了，看来今年的高温又要持续好一阵子。” 李嫂摆好餐具轻声询问：“要叫个师傅洗下空调吗？” “洗吧，弄干净点，不然空调里面都是脏东西。” 赵桀承拿了大瓶的“一鸣”牛奶放到桌上，于桂兰说完视线一转，“桀承牛奶太冰了，你先吃点热的垫垫。” 赵桀承在餐桌前坐下，他的餐盘里放着刚做好的三明治 “你们两个孩子夏天空调别开太低了，吹太久冷气对身体也不好。” 赵若潼吃着奶黄馅的玉兔包一言不发，赵桀承也同样默不作声 于桂兰摸不着头脑，这两姐弟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赵若潼吃完早餐往房间走，于桂兰在背后叫住她，“若潼啊，你好久没回来了，也该多出来走走，要不要去二楼听桀承弹钢琴？” 赵若潼对钢琴一窍不通，再说一大早的谁有那心情听什么A调B调C大调。可一时间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赵桀承垂着眼睑继续吃着手里的三明治，很干脆的拒绝了 于桂兰往他玻璃杯里倒上牛奶，不解问：“怎么了桀承？你之前不是经常参加比赛吗？给姐姐表演下不好吗？” 赵桀承懒得抬眼，抿了口牛奶，语气冷淡，“不好，她听不懂的。” 他实话实说，于桂兰笑着打圆场，“哎呀这有什么啊，奶奶不也听不懂？若潼等桀承吃完先。” 赵桀承架不住于桂兰非要他露一手，吃完手里的三明治起身就走，于桂兰示意她跟上 赵若潼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上楼 来到二楼琴房，赵桀承拉开厚重的遮光帘。琴房的采光极好，朝南，整架钢琴打理的极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漆黑的琴盖上，没有一丝灰尘 赵桀承径直走到钢琴前在琴凳上坐下，把她晾在一旁，赵若潼跟个傻子似的立那听他弹奏 他故意刁难弹了一曲又一曲，赵若潼小腿泛酸，听烦了，出声打断他，“你弹完没？弹完我走了。” “咣” 雪白的琴键被赵桀承重重按下，原本和谐的音符瞬间挤作一团，扭曲刺耳 “我欠你东西了？！你给我甩什么脸子呢？”赵桀承面色阴沉“腾”的一下站起来，如同一把机关枪一通输出，“我问你呢？不说话？哑巴了？” 赵若潼也来火了，“我昨天已经和你道歉了，我没有不说话，你让我说话了吗？” 她还来劲了 赵桀承把琴凳往后一踢，大步迈了上来，赵若潼往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冰冷坚硬的墙壁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朝她逼近，将她困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那片狭小的阴影里 他嗤笑，“就这？” 赵若潼也不怯，仰头直视他，“那你想怎样？” “你这是诚心道歉的态度吗？” “诚心的啊，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赵若潼一笑，阴阳怪气怼道：“客人来你家听你弹个琴，连个坐都没有，我还以为我是来给你站岗的呢。” “你......” 她接着怼他：“你不说我听不懂钢琴吗？那你弹那么多首干嘛？你不但浪费你自己的时间，还浪费我的时间。” 她嘴皮子真厉害，赵桀承哑口无言 他咬着腮帮挤出一句：“行，我现在就给你搬椅子，你坐这好好听。” 赵若潼即刻拒绝，“我可不敢打扰你练琴，走了。”她侧身要走，赵桀承横着手臂拍在墙上拦下她，摆明了不要她走 赵若潼不紧不慢的扭回脸，“你什么意思？” 赵桀承抿着嘴唇，缓缓收回手臂，他耷着眼皮向她道歉，语气逐渐温和下来，“对不起，我态度不好。姐姐，你不是什么客人，我们不闹了。” 赵若潼紧绷的肩膀松了一瞬，“可我真的不想听。” 他换了一个说法，“那陪我呆会，好不好？” 隔壁就是赵华的书房，赵若潼实在不想在琴房继续呆下去，“赵桀承，我不想，下次吧。”她简单搪塞过去 卡皮巴拉 赵若潼回到房间打算休息会。一大早这样折腾她，她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她单腿跨到床上，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转身抓过手机 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兼初中同学陈萦，她们爱好相投，无话不谈 赵若潼接起电话，“喂？阿萦。” “若若宝贝儿～”陈萦故作发腻的声线弄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宝，控制下，我刚吃过早饭。” 陈萦双腿交迭着架到凳子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若若，搬家搬完了吗？” 赵若潼应声坐到床上 “哎呀我可想死你了，我们还能再见吗？” 两人原本所住的小区就间隔500米，经常相互串门。可赵若潼前段时间和她说要搬到奶奶家住 虽说距离产生美，这下好了，距离更远了，美估计也要消泡了 “陈萦，有点坐像。”听筒那传来呵斥声，赵若潼压低声音，“能的吧，我打车找你呗。” 陈萦把脚从凳子上放下，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同她讲着电话，“啊但是会麻烦点不是吗？我们不能像之前那样说走就走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到最后都会归结于懒得出门 陈萦语气低落，连带着赵若潼也有些伤感，结果下一秒话锋一转，“不过若若，我妈说过段时间带我去意大利玩，我们是要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赵若潼重重提了一口气，佯装不满，“那我可羡慕哭了！” 陈萦在那头笑着，“宝，在我走前我们再见最后一面怎么样？” “那你约个时间吧。” 陈萦选定后天周四见面 ....... 周三晚上，于桂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缝着舞蹈服 当赵若潼和她说明天一天都不在家后，于桂兰手上的针线活有所减缓。她有意无意察觉到赵若潼这次回来始终和她们保持着距离 她刚搬来，需要适应段时间，于桂兰也就没当回事，大方问她身上有没有钱，需要就向她开口 赵若潼表示赵震浩每个月会给她打一笔生活费，开销这一块她有规划 ...... 周四一大早，赵若潼吃完早餐，把充电器、耳机一类的随身物品收进挎包，刚打开房门，迎头碰上了赵桀承 赵桀承见她背着挎包准备出门，好奇问：“姐姐，要去哪？” 赵若潼整了整挎包肩带，“去找朋友。” “那中午回来吃吗？” “不回。” 赵桀承的眼睫几乎不察觉的垂了下，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声问：“那晚上呢？” “晚上会回来睡的。” 他问一句，赵若潼答一句，全部说完与他擦身而过 ...... 赵若潼打车来到陈萦小区楼下，门卫认得她，直接开门放她进去 她轻车熟路走到10栋，乘电梯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陈萦。家里只有她一人，大人都去上班了 陈萦拉着她大喇喇的坐到沙发上，搬出各种零食，倒上饮料。在陈萦面前赵若潼开心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简单聊了一小会后陈萦把话题拐到赵若潼身上，“若若，你这去柒都住了，还习惯吗？” 想到这些天在柒都闷闷不乐的日子，赵若潼轻叹一声，“才怎么可能这么快。我爷爷还巴不得我不要在那住呢。” “可真奇怪啊......”陈萦伸手从茶几上拿来两包薯片，一包丢给她，赵若潼接过，她喜欢的黄瓜味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太理解......” 赵若潼低着眼睑撕开薯片，“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就是给我堂弟找个一起上学的伴呗，大概就是想相互有个照应吧。” 陈萦之前听赵若潼提过她有个堂弟，一直由爷爷奶奶带着，好像还是个会弹钢琴的 “嘶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和我说过来着，叫赵什么承？”陈萦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 “赵桀承。” 陈萦把妙脆角一粒粒套在手上，向她展示她的“九阴白骨爪”，再一口一个吃掉 赵若潼被她逗笑了，“吃个薯片你还玩出花了。” “生活无趣，总要找点乐子嘛......”陈萦继续和她聊着赵桀承，“你和他关系，好吗？” 她和赵桀承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当以前好过吧 赵若潼捏着薯片，语气平淡，“凑合一起住呗，还能怎么样。” ...... 临近晌午，陈萦拉着她去两人常去的餐馆，赵若潼怪想念这家川菜馆的味道，两人随便点了三个菜 等上菜的功夫，陈萦用筷子戳开餐具的塑料膜，“那若若，你搬走了，我们是不是不能一起念高中了？” 赵若潼之前一直不敢告诉她，就是怕陈萦难过，故作轻松的回答：“嗯。我应该要去一高。” 陈萦虽然失落，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大方给予祝福，“哇，一高是咱们这最好的私立，你成绩好，肯定没问题！” 等服务员上完菜，两人如往常一般吃饭，谁也没有再提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 下午陈萦又拉着她去附近的电玩城，赵若潼兑换了价值100元的游戏币，不把换来的游戏币花完誓不罢休 她在一众娃娃机前看中了一个背书包的卡皮巴拉，夹了几次都没中，她一上头决定硬刚娃娃机 陈萦眼见她的储币篓快见底了，赶忙拦着劝她不要上头，赵若潼这才悻悻离去 她最终拿着赢来的游戏券去前台换了一个小号的卡皮巴拉挂件 出了电玩城赵若潼依旧不甘心，“阿西，那个娃娃机一直夹不上，害得我浪费了好多币。” “有总比没有好。”陈萦瞧着挂件突然笑了出来，“这个卡皮巴拉挂件是没有那个娃娃精致，太搞笑了。” 赵若潼这才捏着卡皮巴拉仔细一查，发现嘴巴是歪的，看着特别逗 “算了算了。好歹是花了钱的，我不嫌它丑。”她忍着笑把卡皮巴拉扣到挎包的拉链上 “这也算是个特点，歪嘴战神哈哈哈哈。”陈萦挽住了她的胳膊，“哎，我晚上回家吃饭，你要不来我家蹭一顿饭再走？” 赵若潼摇头，“不了吧，太麻烦你爸妈了。我随便找个地方吃就行。” 她只是单纯不想这么早回柒都，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对付几口 陈萦亲昵的拍了下她的大腿，“那行，宝，有不开心就来找我，我到了意大利也能回微信。” 两人在电玩城门口分别 这里距人民路不算很远，赵若潼决定省下打车钱坐公交过去，顺带打发时间 赵若潼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撑着遮阳伞漫步到公交站头 等车进站停稳，她径直坐到一个拉着挂帘靠窗的位置，耳机里的法国乐队在唱 Help me pack my bags for the night, 帮我收拾今晚的行囊， Take me where you wanna baby, 带我去任意的地方吧。 就这样，悠悠哉哉地，让音乐填满内心的空白 你跟踪我 赵桀承和朋友从电影院出来，他本打算今天约赵若潼去人民路逛逛，可惜来晚一步，她有约了 恰巧王岳池想看个电影，顺道叫上了他和刘旭 时间还早，三人准备逛会再回家 刘旭美其名曰释放青春，中考结束就交了个女朋友 “你们等我下，我先和我家宝贝报备下。”刘旭喜滋滋的敲着键盘 王岳池打趣道：“哎呦看把你美的，我真不理解沉思婷咋能看上你。” 刘旭的女友是他们隔壁班的沉思婷。长得蛮漂亮的，刘旭追了挺久 刘旭平日就爱打球，初中加入校篮球队，在自信这块自我感觉非常好，边打字边回呛：“咋？你羡慕我？” 王岳池翘着嘴角嗤笑，“去去去，得了吧，这有啥好羡慕的，我只是替人惋惜。” 赵桀承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互损，并不搭腔 他漫无目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余光扫过街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混在迎面而来的人流中 赵若潼没看见他，顺着人群继续往前走 赵桀承紧紧盯着她前行的方向，看样子，她应该是一个人 王岳池见他一直注视着刚刚过去的那波人，用胳膊肘顶了顶他，“桀承？你往那瞅啥呢？” 赵桀承没搭理他 刘旭发完消息垂下手机，视线也随着他跟过去，只不过稍偏了些，指着那一小撮女生的背影，“那几个女的你认识啊？桀承，看不出来啊......” 王岳池听完差点原地昏倒，“说你是蠢材，你还不信。赵桀承初中都不怎么和女生打交道的，怎么可能啊？” 刘旭挑着眉头嘴角上扬，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王岳池的肩膀，“那可不一定，桀承长得还行，又会弹钢琴，又不是没女生倒追过他。” 王岳池恍然大悟，“你小子！不过说的也有道理哈，桀承应该是个闷骚，喜欢主动撩拨的那款。” “哎对了，女追男隔层纱......” 两人越说越离谱，赵桀承收回视线，不耐烦的打断二人，“滚滚滚，你俩卧龙凤雏有什么区别？” 王岳池戏谑道：“哎呦！终于舍得看我俩了？你眼珠子刚都快掉出来了。” ...... 赵若潼听着歌逛到一家文创店，她正好想买瓶无火香薰，进店试闻了好几种，挑了一瓶喜欢的，去前台结账 她完全没察觉到不远处有三个人也顺着她的路径一路跟下来 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赵桀承走的很慢，一个劲往人堆里扎，跟在他身后的王岳池快被挤成一张饼了 “我说桀承，你这是逛街吗？干啥非得往这挤？” 等赵若潼拎着纸袋重新进入他的视线，他两三下挤出人群，朝后方的王岳池喊话：“你俩快跟上。” 刘旭人高马大拽着王岳池一同挤了出来，嘴里止不住的抱怨：“下次不跟你逛了，你比我家宝贝都可怕。她是爱排队，你是爱挤人。” 赵若潼买完奶茶路过一家香港米线店，红色的店门开着，酸辣扑鼻的发酵酸汤味飘了出来 天色渐暗，她决定就在这解决晚餐 赵桀承眼看着她一人走进米线店，敛下眼眸，下唇不自觉的收紧 她骗他 他想进去当面问问赵若潼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于桂兰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他接起 “桀承啊？五点了，早点回家吃饭吧。” “马上回家，在打车了。”赵桀承摁掉电话 王岳池看了眼手机惊道：“哎呦！都这个点了，我也要回家吃饭了。” 刘旭跟着附和，“我也有点饿了，散了吧咱。” ...... 赵若潼吃饱喝足，又蹭了颗桌上的免费薄荷糖。这家米线店味道还行，有机会带陈萦一起来尝尝 她在人民路逛了许久，等呆到八点才打车回到柒都 网约车只能停在别墅区外围，赵若潼步行进入小区 一进门，于桂兰和赵桀承正在一楼客厅看电视 赵桀承对家长里短的晚间档不感兴趣，他纯粹就是为了等她 他出声提醒于桂兰，于桂兰叹了口气，从沙发里站起来，“哎年纪上来了，这耳朵不灵了，若潼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和朋友聊了很久，买了点东西，晚上还一起吃了饭，所以回来晚了。”赵若潼答得滴水不漏 她无意间瞥了赵桀承一眼，他依旧坐在沙发上，正对她的目光，那眼神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 于桂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次早点回来，你看这都快九点了。既然都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于桂兰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晚上没有跳舞，困意渐渐袭来，赵桀承替于桂兰关掉电视 等于桂兰上楼后，赵若潼回房，赵桀承起身跟上，被她拦在门外，“你有什么事吗？” 他憋了许久，心中积压了太多疑问想问她 她嘴皮子灵，赵桀承捋了遍思路，落眼她手里拎着的印花纸袋，随口问道：“今天玩的开心吗？买了什么？” 赵若潼笑了下，“开心啊，就买了个香薰。” “我能看看吗？”赵桀承看着她没有防备的眼睛，食指轻轻勾住纸袋上的细绳 赵若潼大方把纸袋交给他，他接过，垂眸看了眼袋里的香薰，继续问：“哪里买的？” 听到她答是那家文创店，赵桀承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目光在她身上由上至下迅速扫过 挎包那多了一个歪嘴挂件 他抬着眼皮，诱导着她继续回答他的问题：“这是最近短视频平台很火的卡皮巴拉吧，朋友送你的？” “我自己在电玩城换的。” 赵桀承身体微微前倾，审视着她的脸，捕捉她眼神的细微变化。见她目光并未闪躲，他判断出此刻她说的是实话 赵若潼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漆黑的眼眸染上一层似笑非笑的意味，从他眼神里，她读出一种来自深处窥探的欲望 赵桀承静默片刻，直起身，眸色沉沉，不大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晚餐是在解放街那家香港米线吃的吧？” 赵若潼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怎么会知道？ 她瞳孔发紧，脑袋急速运转，惊愕之余带着几分惊恐，气息微颤，“你，下午跟踪我？” 普通亲戚 赵桀承的目光平静移开，不再看她，而是投向她身后的房间，“先进去再说吧。” 赵若潼只好让他进门，为了确保隐私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她不想直接和赵桀承撕破脸，忍下情绪凝视着他，“你下午是不是跟踪我了？” 赵桀承把纸袋往桌上一放，“我下午在解放街看到你了，一个人。” 赵若潼先是缄默了一会，反问道：“我一个人逛街，有什么问题吗？” 一股郁气直冲他的心头，赵桀承压着声音，“没问题呀，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是讨厌和我相处吗？” 琴房那天是，今天人民路也是，她是在躲他 赵若潼扬着下巴，咬字清晰，“第一，我没有骗你，我早上是去了朋友家，一起吃了午饭，去了电玩城；第二，这是我的私生活，我出去做什么与你无关。” 一盆凉水哗啦啦浇下，浇熄了赵桀承心底不悦的火苗 她说的没错，她做什么是与他无关。可他接受不了，她现在待他如同对待一个陌生的人 有什么东西一直期待着，现在全都落空 外双的眼皮缓缓掀起，一抹化不开的愁绪从眸中蔓延开来，赵桀承瘪着嘴，“姐姐，为什么？我们以前很亲密的。” 赵若潼面色一滞，看来她必须要和他说清楚了。握着椅子拖到他面前，“你先坐。” 赵桀承乖乖坐下 赵若潼耐心同他解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 等她说完，赵桀承即刻接话反抛给她，“长大了就一定要生分吗？”指腹在皮质的座椅上来回摩挲，眼睫再次低垂，“我一直记的，你以前说过，会一直陪我。” 赵若潼对以前说过的话没什么印象，何况是小时候的玩笑话 她移开目光转过身，把香薰从纸袋里拿出，拆开，赵桀承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半步起身探向书桌，想上手帮她 她轻轻落下一句，“那你现在忘了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为什么会搬来，大家心知肚明。” 赵桀承的手在空中停顿一瞬，随即沉默的收了回来 赵若潼这些天心里像积了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现在全都说出来，反倒一身轻松 清冷的鼠尾草在扩香棒的作用下散播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在椅子上静静坐着，突然笑了一下，这突兀的笑夹着几分冷意，甚至有些空洞，“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现在住到一块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普通亲戚，不是吗？”赵若潼迅速打断他 赵桀承听完嗤笑一声，“行吧，随便你。”撂下话离开了 呵 她变了，伶牙俐齿，冷漠无情 一点都不可爱 听赵桀承刚才的语气他应该又生气了。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她现在只想做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桀承每天练琴，除了吃饭几乎不怎么下来。赵若潼也基本都呆在房间里 两人就差把井水不犯河水写在脸上 很快，赵若潼碰上一件棘手的事 赵桀承要去苏市参加一个钢琴比赛，于桂兰作为监护人也要跟着一块去 那这个家里就只剩赵华和她了，赵若潼想想就觉得窒息 赵震浩肯定不希望她回荔园小区，陈萦和她关系虽好，可借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太合适 眼下最好的方案就是跟着于桂兰她们一块去 赵若潼仔细分析，自己开这个口很有可能被于桂兰打回来，那么让赵桀承替自己开口是最好的选择 微信说事显得不太诚恳，她纠结再三，决定先把赵桀承喊下来当面说 赵桀承在微信里回的很简短，意思很明确，「上来谈」 赵若潼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蹑手蹑脚的溜上二楼 赵桀承不知何时抱臂斜倚在楼梯口，垂眼看着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不是说事吗，怎么搞得和做贼一样呢？” 赵若潼皱了皱眉，但想着自己有求于他，忍着不快低声道：“先进你房间。” ...... 她许久没来过他的房间，有些陌生，一眼望去，房间内的软装几乎全是黑白配色，落地书柜里有许多钢琴相关的书籍 赵桀承单手转过电竞椅跨到床沿坐下，见她还站着，额侧示意她面朝自己坐到椅子上 赵若潼坐下后抬眼看向他，目光交汇，赵桀承唇线拉平，等着来人开口。她无法判断他心情是好是坏，小声试探：“那个，我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苏市。” ...... 房间寂静无声 赵若潼也不知他听见没，甚至做好了他拒绝的准备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桀承才缓缓出声：“我们要去三天，你确定吗？” 听上去他应该愿意帮这个忙，赵若潼点头如捣蒜 “行。”他答应的很顺利，又补充道：“不是去旅游的，你要做我的助理，帮我的忙。” 赵若潼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问题，要做什么？” “帮我收拾演出服，看着包，拿水什么的。”他说的很简洁，就是一些简单的跑腿活，赵若潼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赵桀承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我会和奶奶说的，我把流程表发你。” “好。”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应下，赵若潼有些意外，心底那点因之前冲突而产生的硬气此时松动了几分，隐约泛起一丝悔意 她这人知恩图报，得找个机会感谢下他 “发给你了，记得看下。”赵桀承冷着脸，语气始终淡淡的，赵若潼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 他垂下手机，偏过头，斜着目光扫向她，“你不想和爷爷一起呆三天，这很难猜吗？” 茉莉 出发这天早晨，赵桀承挎着黑色斜挎包下楼。赵若潼等在别墅门口的花岗岩台阶上。她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赵桀承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视线扫过她脚上的老爹鞋，调侃道：“我还说你怎么突然长这么高了，原来是作弊了。” 她的老爹鞋增高6cm，搭配牛仔短裤更衬得她原本笔直的腿更加细长 赵若潼小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 两人轻装上阵，对比之下司机老朱替于桂兰拎着笨重的行李箱，箱包上还绑着一顶大草帽 赵华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语气略有不满，“你怎么回事？去比赛你搞得和旅游一样。” 于桂兰仿佛没听见，心情颇好地上了副驾 她之前经常陪着赵桀承去外地比赛，忙前忙后的都没能好好享受一番。这回赵若潼来了，她可以做个甩手掌柜痛快玩个三天 ...... 老朱将三人送至高铁站，安检过后，于桂兰提着保温杯去接水 候车厅里，赵桀承岔着腿靠坐在椅背上，左脚有节奏的点着地砖 赵若潼瞥了他一眼，灰黑色牛仔裤的白色裤绳，不偏不倚的垂在裤裆中央的鼓包上，格外显眼 “你盯裆猫啊？”赵桀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冷不丁出声，收拢了腿 赵若潼不紧不慢的回击：“不守男德。” 高铁开始检票，赵若潼察看她的座位，A座，靠窗 从温城到苏市需要三个多小时，高铁发车后，车厢里的聊天声、短视频外放声此起彼伏 赵若潼把座椅靠背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合上眼打算小憩会 于桂兰闲不住，从塑料袋里翻出她带来的小零嘴，递给赵桀承，“桀承，别看手机了，吃点。” 她歪过头，朝赵若潼那边张望一眼，小声问：“若潼是睡着了吗？” 赵桀承转过头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你睡着了吗？” 赵若潼睁眼，只见赵桀承正嚼着鸭舌，顺手往她小桌板上丢了一包，吐槽她：“刚上车就睡觉，等会下车就尿尿。” 赵若潼撇撇嘴，她才懒得和他计较 这个牌子的鸭舌在温城很知名，除了经典的酱香味，还有加辣的版本 这点辣度对赵若潼来说小菜一碟，她吃完鸭舌把包装袋往垃圾袋里一塞，丢给赵桀承，“等会列车员来了帮我丢下，我要睡会。” 赵桀承盯着丢在大腿的垃圾袋，反问：“我是你助理？” “举手之劳，不算助理。”赵若潼从挎包取出耳机，为了防止睡觉时掉出，只戴了左耳 高铁上信号时有时无，赵桀承放下手机转了转脖子 左手边于桂兰断断续续讲着方言同人聊天；右手边赵若潼偏垂的脑袋，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这两人全借着他比赛出来旅游了 赵若潼的耳机舱是个可爱的小面包造型，被她随手搁在小桌板上 他握在虎口把玩起来，手感还真像软乎乎的面包，把玩片刻后，拇指轻轻推开耳机舱的盖子，想听听她在听的歌 Ain039;t got nothing on me, these people do not face me, 我自由散漫，难以获得人们认可， Enjoying every moment, ain039;t worry about who039;s in it, 享受生命美好，无所谓他人所想， I039;m growing everyday, everything 039;s gon039; be okay, 我日趋成熟，一切都会被处理妥当， As long I got my shit together, they gon039; see me doing better, 若我整装待发，他们将目睹一个全新的我。 她虽然不懂音乐，品味倒是不错 ...... 高铁行驶过半，赵若潼在昏沉中脑袋一歪，不偏不倚枕在他的右肩 窗户上的出风口不断向下吹着冷气，赵若潼不自觉地缩了缩胳膊 赵桀承轻戳了两下，触感冰凉，他皱了皱眉，这是人的体温吗？随后探身利落抬手关掉了出风口 还没到苏市助理冻感冒了，他反而还要照顾她 ...... 高铁停靠在苏市站，一下车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正值暑假，苏市作为首选一批的旅游城市，密集的人流为高铁站更添一份燥热 赵桀承把挎包往她肩上一搭，翻着夹层里的身份证 “你快点，我热死了。” 在她的催促下赵桀承找出身份证，转身往出站口走，完全没有取走挎包意思 赵若潼叫住他，“你包不拿啊？” 他扭头一笑，“麻烦助理帮我背下吧，我还要帮奶奶提行李箱。” ...... 于桂兰打车去酒店办理入住 赵桀承单间，赵若潼和于桂兰住隔壁 刚放下行李，于桂兰从里面拿出赵桀承明天要穿的演出服，连同衬衫和领结整齐的交到赵若潼手上 赵若潼抱着衣服敲开赵桀承的房门 她把西装外套展开挂到衣架上，细看一番，肘部有一道浅浅的压痕，赵若潼喊赵桀承拿吹风机过来，先简单处理下 风筒被调到热风档，她动作极其轻柔，从领口到下摆，一点点用热风熨烫着褶皱 风筒的噪声盖住了赵桀承的脚步声，他呼吸声极轻，均匀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我的助理。” 赵若潼吓了一跳，关了风筒，转过身埋怨的给他胳膊来了一掌，“你吓死我了！” 她鼓着腮帮的样子稍微可爱了点 赵桀承漫不经心的问：“你带洗面奶了吗？” “带了啊。” “晚上借我用下，我没带。” 赵若潼一顿，下意识打量着他的脸，皮肤还行，眉目清秀没长痘 “你出门在外连洗面奶都不带？”她语气冷淡的问 赵桀承大言不惭的回她：“忘记了。” “行吧。”赵若潼无奈应声，“你晚上来我这拿。” “还是助理直接送过来吧。” 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就是当代哆啦A梦。只要他没有什么离谱的要求，她都能尽量满足 ...... 忙活完已经过了正午，外头太阳正烈，于桂兰不会操作外卖软件，交给赵桀承点餐 她千叮万嘱，不要点那些不健康的炸鸡汉堡，赵桀承随便点了家高评分的生煎包和牛肉粉丝汤 晚上没有安排，于桂兰打算去金鸡湖逛逛，赵若潼则计划去七里山塘拍日落 临出门于桂兰放心不下，叫赵桀承跟着她一块去 ...... 赵若潼学着博主分享的绝佳打卡点，站在新民桥上守着落日来临 待到七里山塘华灯初上，一盏盏的红灯笼点亮整条沿河老街 提在手里的竹编灯笼迎着晚风，上角的那只装饰白兔正乖乖趴着 这么浪漫的场景，赵桀承的语气却是酸溜溜的，“我说，你不是来当我助理的吗？玩的比我还疯？” 赵若潼翻看着相册，欣赏刚刚精心拍摄的风景照，“今天不是帮你提包了吗？助理也是有私人时间的，又不需要24小时跟着。” 赵桀承扬起嘴角，“有人怕不是忘了，之前是谁说，我们就是普通亲戚......” 赵若潼知道赵桀承就是在找机会损她，也不恼，懒得和他斗嘴，抬眸回道：“没忘呀。” 赵桀承闭嘴了 ...... 两人休息片刻，继续漫步在青石板路上 一位阿嬷挎着小竹篮在街上叫卖，篮里是用细铁丝串起的茉莉花手串 赵若潼上前付款，热心的阿嬷帮忙戴上，她抬手就能闻到那股清新的花香 她又买了一串在赵桀承面前晃了晃，“一码归一码，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这个送你。” 赵桀承嘴角略弯，摘掉左腕的手环塞进兜里，“一个人戴不方便，麻烦助理帮我戴下。”说着抬起手背 赵若潼自认为是个享受浪漫的人，可惜送茉莉花手串的深层含义她并不知道，她在这块挺迟钝的 那他不妨也顺应她的意思，耍点心思请她帮忙戴上 你快穿件衣服吧 赵若潼在睡梦中被超大音量的闹铃声惊醒 于桂兰为了吃一顿早茶特地定了一个六点半的闹钟，窸窣的翻找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半梦半醒间，于桂兰在床头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再到她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门外，赵若潼又睡了过去 时间来到八点，她迷迷糊糊摸进浴室打开灯。刷完牙，找了半天没找到她的洗面奶 赵若潼换好衣服来到赵桀承房前，敲了好几声 赵桀承眯着眼打开门，蓬乱的头发支起几根呆毛，套着件短袖，光脚站在门后 赵若潼走进房间催促他快去洗漱 赵桀承站在盥洗台前接水刷牙，赵若潼从他身后侧身挤到盥洗台前，“你让下，我还没洗脸。” 赵桀承吐掉泡沫，这才想起来，“哦我昨天忘了还你洗面奶。” 赵若潼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收拾完毕，两人乘电梯下楼，赵若潼叫了辆车，她盯着打车界面，稍稍松了口气 时间应该来得及 她在这紧张着，一声轻笑不合时宜的传进她的耳朵，赵桀承八成是在笑话她 她放低手机，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奶奶比你淡定多了。” 赵若潼攥紧他挎包的肩带，“哦”了一声，作势要给于桂兰打电话，“那我叫奶奶回来吧。” 赵桀承慢条斯理的整理西装袖口，“奶奶估计已经玩疯了，听不到你的电话，认命吧。” ...... 车一路平稳驶达比赛场地，两人走进大礼堂 赵桀承先去门口签到，给她领拿了块印有“出入证”的牌子，“你等下可以凭这个证到后台等，也可以在下面的观众席看比赛。” 此时礼堂外聚集了不少比赛的学生，个个身着正装，还有家长在现场补妆 赵桀承抽签完毕，在胸口处贴上号码牌，赵若潼记下他的参赛号码，17 ...... 观众席的中心区已经坐了不少看比赛的家长。赵若潼依稀记得于桂兰交代要多拍几张照片，为了方便拍照，她特意坐在前排观众席 主持人举着话筒讲着暖场词，赵若潼四下观察一番，陪同比赛的大多都是孩子的妈妈。手机、相机不离手 看着如流水般的选手一个个上台演奏，赵若潼眼皮开始发沉，把手机调成省电模式，百无聊赖地划拉着，偶尔抬头看一眼舞台，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坐在隔壁的几个家长低声闲谈，话题大多都是分享自己孩子去过哪里比赛、得了什么奖 当兴趣爱好变成任务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她也不明白这群家长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让孩子到处比赛 轮到赵桀承上台，由于钢琴侧对着观众席，她只能拍到他的侧脸。赵若潼举起手机调整镜头的亮度，研究比例构图 琴声响起 赵桀承抿着双唇，眉眼英气十足，他用发泥简单弄了个三七侧分，看上去干净利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样 赵若潼拍了几张，隔壁的阿姨转过头与她搭话，“小姑娘，台上是你哥哥吗？” 她尴尬笑笑，“不是，是我堂弟。” “哦，学钢琴多久了呀？” “大概，五岁开始学的吧。” “黄金年龄啊，弹得很不错，肯定能拿奖。” 赵若潼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等赵桀承演奏结束，她抓起背后的挎包跑进礼堂后台 ...... 除去等待上场的选手，不少家长搬着小马扎守在后台，聊天声、催促声连成一片，说话全靠大声吼 赵桀承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领结，灌了几口水，皱着眉扫了眼嘈杂的后台，“待不下去了，走吧。” “你不等成绩？” 赵桀承耸了耸肩，把矿泉水塞回挎包，“会发短信的，回酒店吹空调不好吗？” 后台很吵，赵若潼没接到于桂兰的电话。于桂兰连拨了好几次，她才接通。赵若潼举着手机往外走，赵桀承跟上，屏息听着 “奶奶？嗯，在礼堂......” 赵桀承轻拍她肩膀，待她疑惑回过头，食指竖在唇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口型提示：“别说。” 赵若潼立刻会意，对着手机语气自然地道：“他排的蛮后面的，奶奶就好好玩吧，我会拍照的。” 结束通话后，赵若潼问他：“你刚刚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奶奶过来？” 赵桀承摊手，“请你吃顿KFC。懂我意思吧？” 有人请客，这便宜赵若潼自然要蹭 ...... 两人打车回到酒店，赵若潼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轿厢，一同乘坐电梯的还有一对情侣和两个女生 赵桀承按下楼层，隔着行李箱，其中一位女生朝他开口：“那个，小哥哥，麻烦帮我们按下6层谢谢。” “10层，麻烦了。” 赵桀承帮忙按下6层和10层，靠在轿厢最侧边发呆 轿厢里鸦雀无声 赵若潼透过反光镜面瞥见那四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她低着脑袋假装玩手机 显然，身着西装的赵桀承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这个男孩子大概是从哪个地方表演回来，估摸着刚成年，也就没把身后的赵若潼与他关联起来 电梯停在6层，那对女生拖着行李箱走出轿厢。电梯继续爬升，叮的一声，停在8层，电梯门开 赵桀承扭过脸问赵若潼：“不走吗?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赵若潼下意识应了声好 赵桀承下巴往走廊点了点，示意她先出去，赵若潼侧身小心的跨过大号行李箱，他再跟着出去 留在电梯里的女生瞪圆了眼，食指轻戳身旁男友的腰窝，两人飞快对视一眼 原来这两人是一块的，真是意想不到的组合 ...... 赵若潼站在房门前准备掏房卡，赵桀承叫住她，“你回房间干嘛？外卖马上就到，机器人会送上来，你帮我拿下。” 赵若潼侧额问：“你不在房间吗？” 赵桀承刷卡推门，“热死了，我要先洗个澡。” 他脱掉西装外套随手丢到床上，扯了下早就松开的衬衫领口，手随即移到纽扣上，刚解开两颗，赵若潼偏过头，“你去卫生间换吧。” 赵桀承轻笑一声，进了浴室，水声响起 不久后床头的电话响了几声，她举起听筒，机械的提示音告诉她外卖已经送到门口 赵若潼放下听筒跑去拿外卖，她一手提着两杯可乐，一手拎着外卖袋转身回房 浴室门哗啦一声被拉开，赵桀承只穿着一条底裤赤脚走了出来，身上水汽未散 他连头也洗了，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随手向后一捋，“外卖到了吗？” 赵若潼简直没眼看，闭眼喊道：“我的天你干嘛呢？你快穿件衣服吧。” 时机 “我刚是被你赶进浴室的，什么都没拿。”赵桀承胡扯一通，倒还怪起她了 “你赶紧找个东西裹下。”赵若潼完全不敢睁眼，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眼前一片漆黑，嗅觉、听觉、触觉被无限放大 没有布料与皮肤接触的摩擦声，反倒是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沐浴露的清香混着温热的水汽朝她扑面而来 赵若潼呼吸起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强装镇定的问：“你干嘛呢？”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接着是链条锁叮铃铃清脆的落锁声在她身后响起，“你下次记得关门。” 她反呛：“没手，我怎么关？” 赵桀承走回浴室，取出盥洗台下的吹风筒插好电，“别站岗了，你先坐那吃吧，我要吹下头。” 他对着镜子吹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身影在浴室外快速而过，暗自偷笑 赵若潼把餐食放到桌上，拉过桌边的转椅坐下 她撕开汉堡的包装纸咬了一口，夹在肉饼的圆白菜被烫蔫了，汉堡胚有点干，她又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解渴 洗手间的风筒声停了，赵桀承用手随意拨弄着干爽的头发从浴室出来，赵若潼听到动静往那一瞥 只见赵桀承拎着脱掉的衬衣和西裤随手丢到床上，随即目光一抬，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怎么还没穿衣服？ 赵若潼快速扭回脸，为了掩饰尴尬连肉带面包咬了一大口 “吃这么快干嘛？我又不和你抢。”赵桀承不紧不慢走到她背后的衣架前，套上来时的衣服和裤子，“你稍微给我腾点位子呗，我也想坐。” 赵若潼捏着汉堡，略显匆忙的咬了一大口才起身，“你坐，我快吃完了。” 赵桀承扶着椅子只坐了半边，给她留出右侧的空位，提起桌上的纸袋晃了晃，“你不吃吮指原味鸡吗？” 他不但点了汉堡、吮指原味鸡，还加了份中薯 赵若潼吃完汉堡，把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你点这么多啊？吃得完吗？” 赵桀承单手刷着手机，吃着汉堡，“起送20，配送费6元，多点一些划算。”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赵桀承咽下口中的汉堡，随口问：“你有午睡的习惯吗？” “没有啊，怎么了？”赵若潼看向他，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赵桀承继续嚼着汉堡，似乎是猜到了她的疑虑，他放下手机，曲着指节蹭掉嘴角的面包屑，“那你就坐这慢慢吃呗，在奶奶回来之前吃完，她发现不了。” 赵若潼还是有些犹豫，赵桀承把装着原味鸡的袋子推向她，又说冷了不好吃 一番纠结后她坐下与他共用一把椅子 赵若潼侧着身子，双腿并拢坐着，膝盖刻意离他的腿远远的，开始解决袋里的吮指原味鸡 吃了几口原味鸡后，她扭着身体，单手把T恤下摆从牛仔短裤里抽出，又偷偷解开小腹处的短裤纽扣，以免吃撑了勒得慌 赵桀承吃完汉堡，撕开番茄酱挤在可乐盖上，抽了几根薯条吃掉，起身让出整张椅子，“你坐着慢慢吃，我休息会。”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坐了进去 “你不拉帘？”赵若潼问 赵桀承轻抬眼睫，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你慢慢吃，我只是稍微眯会，不睡觉。” 他故意咬重了“睡觉”两个字 赵若潼收回视线，撇撇嘴，“算了当我没说。” 赵桀承在床上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腰腹以下 为了不影响他午睡，赵若潼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挑了一部动漫，配着已经回软的薯条慢慢吃 ...... 房间里一片寂静 赵桀承小憩了会，半睁开眼，偏额往桌上看去 赵若潼的右腿搭在左腿上，横举着手机仰靠在椅背上 看到精彩之处时嘴边憋着笑意，搭在桌上的左手摸索着袋里的薯条，可乐盖里的番茄酱已经被蘸得干干净净 赵桀承嘴角不自觉噙着一丝笑意，再度合眼，这个本该独自一人度过的下午，此刻却显得格外惬意 ...... 回到温城后，赵若潼从包里拿出洗面奶，柔软的管身相比带去苏市前瘪了许多 赵桀承是拿来洗屁股了吧，居然用这么多！ 面对她微信弹来的质问，赵桀承点开对话框，输入「你脸小，用的少」 聊天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短暂持续了会，最终消失，跳回他给她的备注 柑橘味的洗面奶，和她还有点像 虽然有时候酸的让人牙齿打架，但只要吃的时机是准的，那就是甜的 付不起的价格 经过三天苏市的相处，赵若潼与赵桀承的关系有所缓和，起码她不觉得每天下午准点启动的钢琴声吵了 这天下午，赵若潼去厨房拿可乐，刚巧碰上赵桀承送钢琴老师下楼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赵若潼偷偷打量着男人的脸，看年纪应该不大，给人的感觉就是气质干净、很儒雅 等男人离开后，赵若潼拦下准备上楼的赵桀承，“那个，就是你的钢琴老师？” “怎么？你对钢琴感兴趣了？”赵桀承有些意外，她居然主动问他钢琴方面的事，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赵若潼否认，“拉倒吧，我没有音乐细胞。” 赵桀承把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瞥了她一眼，“哦。我还以为你想陶冶情操。” 赵若潼不想把话题扯远，她只是比较好奇那个钢琴老师 赵桀承才明白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咬着下唇，低声道：“你和他岁数差了一倍不止，人也有老婆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再过几年估计都快中考了，你馋他？” 赵桀承真是存心气她 赵若潼怼了他一句傻缺后转身回房，赵桀承快步绕到她面前，“你就不好奇我吗？我也是弹钢琴的。” 赵若潼扫了他一眼，说的很委婉，“你还需要了解吗？” “你喜欢听什么？我可以弹给你听。”赵桀承沉默片刻，答非所问 赵若潼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钢琴曲，比如《菊次郎的夏天》、《致爱丽丝》之类的，其余全都不知道 看她略有些为难的神情赵桀承故意调侃道：“你该不会......报不出一首吧？你们初中没上音乐课吗？” 赵若潼吃激将法，“我初中音乐老师给我们放过《歌剧魅影》，你要不弹那个？” 赵桀承声音轻快，“《The Phantom Of The Opera》？行啊，你上楼。” ...... 来到琴房，赵桀承指着琴凳，“你直接坐我旁边吧。” 赵若潼在琴凳边角坐下 赵桀承抬手举到琴键上，摆好手势，过了半晌，迟迟没有开始弹奏的意思 赵若潼对此早有预料 这么多首钢琴曲，他就算知道旋律，也不见得记得住指法，她单手支在琴框上，支着下巴嘲弄问：“怎么？不会啊？” 赵桀承勾唇一笑，开始弹奏。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般灵活跃动 她的注意力全被那双手所吸引 赵桀承的手保养的很好，指节细长，圆润的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赵若潼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他的双手，她承认她对骨节分明的手没有抵抗力 出神间，旋律渐渐有所变化，像是衔接上了另一首曲子 好像在哪听过这段旋律，他是不是弹串了？ 赵若潼怕贸然开口打扰他，随口一问：“你是不是弹串了？这好像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赵桀承手指一顿，琴声戛然而止，似乎很是意外，挑眉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这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音乐老师放过这首，我有印象。” 他的指尖轻敲琴键，像是想与她产生共鸣一般，“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你觉得好听吗？” 赵若潼想了一下，“好听。” 当赵桀承打算与她聊聊马克西姆时，赵若潼表示那个人鼻子很挺，长得很帅 赵桀承耷下眼皮，不再多言 赵若潼此时主动往琴凳中央挪了挪，仔细打量着这架价格不菲的钢琴。听说现在一节钢琴课要好几百，赵华真舍得下血本 她垂落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手背，赵桀承不自觉挺直腰背，拘谨坐着，“你要试着弹下吗？”他柔声问道 对于眼前这架钢琴，赵若潼确实产生了一种把玩的想法，可钢琴万一出点闪失赵华铁定会找她算账，赵若潼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 “别怕，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 赵若潼眨着眼，朝赵桀承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真的？” 赵桀承耳根有些发烫，挪到一旁，腾出琴凳中央的位置让给她，“音阶知道吗？” 赵若潼兴奋起来，她还记得小学音乐课本上一首儿歌的简谱，凭着记忆哼着，伸出食指按下白键，钢琴发出悠悠的长音 “12311231345345......” 赵桀承毫不在意她在弹什么，只当她在玩、在闹。昂贵的钢琴此时沦为博美人一笑的工具 赵若潼突然兴起想考考他，食指在黑键上比划了下，“你知道我刚刚在弹什么曲子吗？” 赵桀承表情略显凝重，她刚才弹得磕磕绊绊的，他实在没听出来，摇头，“不知道？我好像没听过这首。” “世界名曲。”赵若潼提醒他 赵桀承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世界名曲，赵若潼大发慈悲告诉他正确答案 《两只老虎》 赵桀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顺着夸赞她：“好好好，学到老，活到老，我记下了。” 她继续玩着钢琴，目光落在踏板的位置，学着他的样子伸出腿去踩钢琴的踏板 赵桀承撑着琴凳垂眼看着，提醒她往前坐点 赵若潼穿着露趾拖鞋，脚部线条白皙流畅，足背薄皮下的血管隐约可见，五根脚趾绷着，轻踩踏板 赵桀承呼吸一滞，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涌入他的大脑 “你盯着我的脚干什么？”赵若潼把腿收回瞥了他一眼 赵桀承也撤回视线，随即抬眸，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点破她，“你刚不也一直看我的手吗？” 赵若潼耳尖泛红，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的痴汉行为 他低笑着又问：“好看吗？” 赵若潼坐回琴凳一角，“一般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口是心非 赵桀承扯着嘴角坐到中央，开始温习钢琴课上的练习曲 赵若潼听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苏市比赛的成绩出来没？” 赵桀承回她拿了金奖 赵若潼作为门外汉不懂这类比赛评判的标准，简单的以为只要不弹错就好 “那你比赛的时候是没弹错咯？” 赵桀承笑了下继续弹奏，“弹错又没事，你以为打分的评委耳朵都很灵敏吗？” 他下巴朝摊开的琴谱那点了点，“来，帮我翻页。” 赵若潼哼声：“你的助理时效期已经过去了，喊姐姐，我就给你翻。” 赵桀承对此早有预料，不紧不慢的喊了声姐姐 赵若潼很是受用，帮他的琴谱翻面 ...... 两人在琴房呆了许久，赵若潼起身打算下楼 她刚摸到琴房的门把手，在她身后的赵桀承说了句：“你在这里捣乱还蛮有意思的，起码我练琴不无聊了。” 赵若潼“啧”了一声回过头，这小屁孩说话是越来越欠打了 她的眼睫灵动扑闪着，一字一顿道：“纠正一下，是你请我上来的，我没找你收出场费不错了。” “那你打算收多少？” “你付不起的价格。” 琴房的门“啪嗒”一声，重新关闭 赵桀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曲起，手背青筋隐现，其下暗流涌动 这的确难办 伪装 星期五晚上，赵华应邀出席一个饭局。管家的不在，换上舞蹈服的于桂兰拎着布袋从二楼下来 她看到赵桀承又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现在的电子产品越来越先进，屏幕又小，看多了熬眼，她担心赵桀承的视力问题，出声提醒道：“桀承，你少玩点手机，要看视频就在电视上看。” 赵桀承放下手机，从茶几上捞起电视遥控器 这个时间段各大卫视基本都在播放新闻联播，他随便切到一个地方台，也不管在放什么，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荧幕 于桂兰刚走到玄关，突然想起什么，调转方向直奔赵若潼的房间 也不知她们说了什么，只一会赵若潼便从房间里出来，与坐在沙发上的赵桀承四目相接 她刚想开口，于桂兰笑呵呵的从后头走出，“你们两个孩子现在住一起了，怎么不多交流交流？” 在于桂兰眼里，他们这段时间所表现出来的关系很是疏离，她归结于这三年不常走动难免生分了，于是积极做东撮合两人破冰 “若潼可以多和桀承聊聊，比如学习上的、生活上的，都可以。” ...... 待于桂兰走后，赵桀承关掉电视，阖眼仰靠在沙发上，语态尽显慵懒：“奶奶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赵若潼淡道：“你想听？” 客厅里只剩她们二人，没有长辈在场，赵桀承也就随意起来，两条长腿随意交迭着，横在茶几前 他拍了下沙发，示意她过来坐 赵若潼神色不明，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一角，“如果我说，奶奶是要我监视你，管着你，你会怎么想呢？” 赵桀承微怔，“监视我？” 于桂兰的控制欲与赵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进房间时先是铺垫几句，后明里暗里示意赵若潼这个做姐姐的要起表率作用，大人不在的时候顺便帮忙约束下他 赵若潼才懒得当背锅侠，直对他道明 “所以过来陪我聊天只是幌子咯？”赵桀承伸手拿了一包茶几上的话梅 “你觉得呢？”她反问 赵桀承没有接话，示意她摊开手，往她手心里倒了几粒话梅 于桂兰买的这种梅子酸的要命，赵若潼放进嘴里立即酸到皱眉，刚要吐出来赵桀承把手递了过来，在下面接着，“很酸吗？” 赵若潼小翻了个白眼，“酸的要死。” 赵桀承看了眼包装说明，“那估计奶奶网购的时候没看清楚酸度吧。” 她问：“你不吃？” 赵桀承眼角带笑，把整包话梅丢回茶几，“我怕酸，不敢吃。” 赵若潼来气了，“你拿我当小白鼠是吧？” 赵桀承侧回头，“你就当这是监视我的代价吧。” 赵若潼听完攥紧拳头，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寒声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赵桀承见状赶忙示弱，“冤枉啊，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给你倒点零食，和你拉近关系罢了。” 放屁！赵桀承这小子就是在报复她 赵若潼哼气靠回沙发上，继续吃着手里的梅子，“开电视吧，新闻联播应该结束了。” 赵桀承重新打开电视，余光斜了她一眼，“既然酸就别吃了。” 赵若潼慢慢抿着，酸涩的梅粉在舌尖化开，把核吐到纸巾上，冷哼，“不浪费食物。” 赵桀承从沙发里站起来，去厨房给她拿了袋酸奶放到茶几上，“喝点，解酸的。” ...... 他坐下看起一档真人秀，嘉宾们正在泥坑里惨叫，翻滚抢夺挂在台子上的道具 赵桀承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沙发上像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把两人隔的老远 赵桀承开口打破了沉寂，“你说这种真人秀有剧本吗？” 赵若潼吃完话梅，拍掉沾在掌心的白色话梅粉，“当然啊，都是演给观众看的。” “那他们的输赢都是内定好的咯？” “不然呢？这些竞技类游戏都是相互放水的，全部都是假的。”她踢掉脚上的拖鞋，蜷起腿，像只慵懒的猫窝进沙发里 赵桀承嗤笑一声，彻底没了兴致，“全是假的，真没意思。” 赵若潼觉得这种综艺都是满满的剧本，无趣得很，抓起一缕发尾绕在指尖，“但有些东西是真的。” “什么东西？” 她睨了眼他手上的遥控器，“陪你看这无聊的假综艺的人是真的，所以你换个台吧。” 赵桀承怔了怔，垂下眼睑，无奈笑了下，“你这土味情话太冷了，都给我整懵了，我还要想怎么接呢。” 赵若潼一时语塞，脚趾无意识蜷缩起来，蹭了蹭身下光滑的真皮沙发，试图缓解那阵尴尬 电视画面不停跳转，此时赵若潼睡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两声 一看是于桂兰打进来的，猜想多半是来查岗的 赵桀承眉眼冷了几分，捏着遥控器，拇指用力按下关机键 赵若潼决定卖他一个面子，清了清嗓子，接起，她流畅的编织一套大人爱听的说辞，顺利通过查岗 挂了电话，赵若潼朝他得意一笑，“不用谢我。” 半响，赵桀承问她为什么这么做，赵若潼答的很简短，“我发现你这个人啊，太会装，在我面前一个样，在长辈们面前又是另一个样，我懒得拆穿你。” 赵桀承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遥控器，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赵若潼很清楚，赵桀承的心思远不止于桂兰看到的这么简单，他肚子里一股坏水，岂是她所能压制的，倒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轻抬眉骨，瞥向她，“那你包售后吗？” 赵若潼瞳孔微缩，一脸懵 赵桀承提出与她合作，“我们达成一致，给他们看他们想看到的样子。” 赵华和于桂兰接她来赵家的目的就是给他做个伴读，在生活上相互关心，以及在学习上共同进步 那么他也可以利用这一点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赵若潼仔细琢磨一番，赵桀承的提议的确在理 赵桀承乖巧的如同之前初见那般，温声笑着请求她的同意，“所以，我们可以重新建立姐弟关系吗？我的姐姐。” 这声称呼莫名让她心头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赵若潼举棋不定间眉宇自然舒展开来，撑着最后一点气势，“你喊呗。” 赵桀承很快上道，一声刻意拉长、尾音微扬的“姐姐”，如同一枚裹着甜腻的危险弯钩，击碎了她的防线 赵若潼摸了摸鼻尖，故作矜持，“喊多了会下头。” 赵桀承一瞬间卸下方才那那副乖巧温顺的伪装，眸色渐沉，暗藏着她猜不透的情绪 我们不做普通亲戚，当然，我也不止只想喊你姐姐 排骨 赵若潼逐渐适应了柒都的生活节奏。每天早晨七点半，李嫂会照赵华要求的时间准时叫早 赵家的早餐很丰盛，赵华喜欢吃面，桌上那些面包、三明治他不感兴趣。见两个孩子都在餐桌边坐下，开始今天早晨的饭桌教育 等他说完，赵若潼才跟着动筷。她咬了口包子，眼睛快速扫过坐在对面的赵桀承，他正面不改色吃着烤到金黄的三明治 她在心底吐槽，赵华天天弄得和开早会一样，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吃到一半，赵桀承抿了口牛奶。他前几天和王岳池他们约好今天在公园打篮球，于是征求赵华的意见 没等赵华开口，于桂兰在一旁担心道：“桀承，你之前打球搞得手指都骨折了，再伤到可怎么办？” 赵桀承解释：“篮球磕碰是难免的，我会注意的。” “男孩子玩起来没什么分寸，你就在家里看看书，安安静静的......” 赵华最烦听到于桂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妇人之见”，嗓门抬高了几分，“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整天呆家里搞一些不三不四的像什么话！” 赵若潼严重怀疑赵华是在暗指自己。她的日常就是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看漫画，在赵华眼里她指不定就是个只会倒在床上玩手机的废柴 赵华把筷子一放，沉声：“桀承，我不拦你，但你也别玩太野了，打一个半小时就回来。” ...... 赵若潼没把赵华的话放在心上 她点开收藏的网站，网站里有许多她感兴趣的TL漫画，这几天她正在追一本骨科漫，她很吃这个作者的画风，但又不得不佩服岛国人的脑洞 骨科这种题材她们居然都能想到 赵若潼第一次接触这个题材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上自己的至亲，或许在二次元里爱上亲近的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吧 正看得入迷，几声短促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浸 于桂兰正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见赵若潼开了门，说出来意：“若潼啊，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桀承打球还没回来，我刚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我有点担心，你帮我去公园那边找找吧。” 赵桀承可是她的心肝肉，以前她围着两个儿子转，现在年纪大了围着孙子转 她人胆小，之前赵桀承打球受伤于桂兰心疼的不行，不方便弹钢琴不说，这骨折也不是件小事 赵若潼听完穿好鞋子，撑起一把遮阳伞，动身前往附近的公园 ...... 篮球场的位置很显眼，赵若潼顺利找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 赵桀承穿着无袖球衣，短裤下的肌肉线条壮而结实，跃起投篮的瞬间，扬起的球衣下隐约透着两条人鱼线 和他一起打球的都是熟人，赵桀承完全没有弹钢琴时的老成样，反倒十分活泼 篮球场内满是肢体与篮球间的碰撞声，赵若潼怕篮球砸中，不敢进去 一记灌篮，男生们呼啦散开 赵桀承打完这场，走到一旁原地休息。赵若潼隔着围栏网呼喊着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埋没在喧嚣的人堆里，不得不多喊几声，总算引起了赵桀承的注意，他循声转过头 女孩儿正站在球场外，举着遮阳伞的伞柄，金属的柄身娇俏的斜搭在肩骨上 他随手撩起球衣擦掉脸上的汗珠，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奶奶说联系不上你，叫我过来看看。” “哦，我手机放那呢，打球不方便。” 男生们默契一致，什么东西都往那丢。顺着他的指引赵若潼望向篮球架下那一小片“杂物堆” 还在场内打球的刘旭瞥见赵桀承跑到了场外，正和一个女生说话，凑得还挺近 即使听不到谈话的内容，他用脚趾想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 刘旭把球随手一抛，旁边的男生接下，他扯着嗓门朝赵桀承打趣道：“哎赵桀承，和女朋友说话呢？不打球了？” 王岳池被这破锣嗓子吓得一激灵，跟着看了过去，生怕不够热闹似的，笑着帮腔 赵若潼闻言耳尖一热，目光一抬，刚刚打球的几个男生正齐刷刷的看着她们，其中一个饶有兴致的吹起口哨，俨然把她们当作一对情侣 她飞快的别过脸 赵桀承掠了眼她发红的耳尖，嘴角暗笑，扭过脸冲他们解释：“别瞎说，这是我堂姐。” 口哨声停，场内吁声一片，众人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咱几个。” “没骗，真是我堂姐。” 赵桀承不许他们瞎传，王岳池讪笑着，“好说好说，哥几个嘴包严实的，你还打不？” 赵桀承知晓于桂兰的性子，再不回去的话她估计就要亲自找过来逮他了。走回场内，在篮球架下翻找着压在底层的手机 “不打了，我要回家了。” ...... 临近正午，烈阳快要将脚下的路面烤化，知了持续不断的在树梢嘶鸣 赵桀承个子高，很自然的拿过她手里的遮阳伞帮她撑着 伞面本就不大，他挨近了些，把伞身往她的脑袋那偏了点，将阴影完全笼住她 刚才有点尴尬，被认作堂弟的女友了，赵若潼耳根再次泛红，稍稍加快了脚步 赵桀承偏着余光偷瞄一眼，抓了抓汗湿的头发，“你走那么快干嘛？不高兴了？” 他打完球，身上应该是汗津津的咸湿味，可她的鼻子如同堵塞了一般，并没有闻到 ...... 两人拐进小区，离别墅不足50m时，于桂兰已经站在门前等着 见两个孩子平安归来，于桂兰长舒一口气，看着满头是汗的赵桀承忍不住责备，“桀承，这外头太阳那么烈，你打球没中暑吧？” 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赵桀承没有一丁点不适 于桂兰催着他赶紧上楼冲个澡，特别叮嘱别贪凉洗冷水澡，当心着凉 赵若潼脱掉脚上的鞋子，把遮阳伞迭好挂到伞架上，回了房间 距离开饭还有段时间，她百无聊赖的刷着朋友圈，陈萦刚更新了朋友圈，看照片她应该已经在意大利了 九宫格里晒了许多美食和风景照，赵若潼点开大图，陈萦搂着爸爸妈妈在特莱维喷泉前合影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赵若潼点回小图，滑动指尖点了个小红心 ...... 于桂兰是个坚定的清淡饮食者，所有的素菜奉行少油少盐原则，赵若潼这段时间跟着她们吃清淡的家常菜，连带着食量也缩减了许多 这段时间她不知从哪个营销号上看到一篇《青少年长身体必备食谱》，喊着李嫂每天变着花样做些“营养菜” 赵桀承换上家居服，洗了头，蓬松清爽的碎发半遮着他略带清澈的眼睛，在桌边桌下 等赵华落座，于桂兰吩咐李嫂把赵桀承爱吃的菜摆到他面前 不大的餐桌，那盘糖醋排骨赵若潼要站起来才能夹到，既然这样，她不吃也罢 赵若潼就着眼前不合口味的芋头小白菜配饭，她正耷着眼睫嚼着白菜，一双夹着排骨的筷子伸了过来，往她碗里添了几块油滋滋的排骨 赵若潼眸光一动，撩起眼皮的瞬间赵桀承与她对眼一笑，“夏天胃口不好，吃点酸的开开胃。” 赵若潼小声说了句“谢谢”，抿起酸香扑鼻的排骨。赵桀承又给她多夹了几块，原本平平的米饭上铺了满满一层排骨 两个孩子关系增进了许多，于桂兰把筷子搁到一旁，把排骨往餐桌中央移了些，“桀承，若潼会自己夹的，下午还有钢琴课，你快吃饭吧。” 想亲 「我续费了大会员，明天晚上爷爷奶奶都不在，要不要在客厅看电影？」 赵桀承知道赵若潼大热天不怎么爱出屋，变着花样制造机会与她独处 「看什么？」 「听说柯南剧场版M6《贝克街的亡灵》要在大陆重映了，你感兴趣吗？」 M6是柯南口碑最好的剧场版之一，剧情节奏都是上乘，她也打算有机会重刷一遍 ...... 第二天晚上，于桂兰前脚刚走，赵桀承跑去冰箱拿了两罐冰可乐，“没有爆米花，就拿可乐凑数吧。” 为了营造影院身临其境的那种氛围感，赵桀承特地关掉了客厅的灯光 做完准备工作，30寸的液晶屏幕亮起，开始放映《贝克街的亡灵》 “你还怪有仪式感的。” 赵桀承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点得意，“去不了电影院，就只能低成本请你看电影咯。” 每年固定一次的萨克斯开场音乐里，赵若潼借着荧幕光线摸索着桌上的可乐，赵桀承贴心伸手帮她拿了过来 “这几年柯南的剧场版你都有看吗？” “没，上次去电影院看的还是《业火的向日葵》。” 赵若潼说完抿了一口可乐 那是她体验过最无聊的两个小时，以至于她不敢再踏进电影院贡献票房 两人围绕着这个话题讨论起最难看的剧场版是哪一部，比烂之下《业火的向日葵》矮子里拔大个 赵桀承最喜欢的剧场版就是《贝克街的亡灵》，在问到她最喜欢哪一部时，赵若潼表示是《通往天国的倒计时》 电影进展到少年侦探团出局部分，赵若潼侧盘着腿，全神贯注的盯着电影画面 赵桀承感觉裤腿被轻轻刮过，扭过脸，瞥见她无意蹭过来的脚踝 心尖一颤 撑在沙发的五指张开，单腿跪到沙发上，探身凑了过去 昏暗的客厅里，屏幕的银光在她的脸上快速闪动，他的鼻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之时，他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鼠尾草香 轻飘飘的，如同一丝荡起的波纹，让他有些晕晕乎乎 察觉到浅浅的呼吸声吹动她鬓角的碎发，赵若潼侧过脸，大脑空白了一瞬 她面对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抛开吓人的因素，那张近在咫尺、轮廓清晰的脸是好看的 赵若潼瞳孔倏然放大，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一掌将眼前的人拍回沙发里，斥声：“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赵桀承十分狼狈的从沙发里坐起身，“你劲也太大了，我都被你震出内伤了。” “活该。” 不久之后，抱着几分歉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没打疼你吧？” 赵桀承加重了喘息，哑声道：“没事，肉体不疼，就是心绞痛......” “有那么夸张吗？” 又是一阵沉默 电影即将进入最高潮的列车脱轨阶段，这个情节她一直记得 赵若潼绞着手指侧过脸，试图与赵桀承搭话缓解尴尬，“你现在还在看柯南？” “是啊，一直在看。”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若潼第一次看《名侦探柯南》还是在小学，现在她和赵桀承都长大了，TV画质随着时代的更迭越做越好，原作居然还没完结 “感觉，现在的案件，作案手法还蛮牵强的......” 赵桀承没有看她，“有吗？我感觉大差不差吧，都蛮离谱的。” 赵若潼接着话题往下说，“你难道实践过？” 赵桀承朝她咧嘴，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微笑，“对，我实践过，想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咦，我可不想。”赵若潼转回脸 赵桀承的思绪回到小时候，他和她窝在沙发上看《名侦探柯南》的那个美好下午 她还记的吗？ 他静静地看着赵若潼，幽深的语气像是在给她催眠，“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下午......” 赵若潼见他一脸严肃，以为他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听上去似乎还与她有关 “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嫌无聊，我就换到卡通频道，那个时间段刚好就在播《名侦探柯南》，你猜猜看是哪一集？”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搞得怪瘆人的 赵若潼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会，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但具体是哪一集她记不清了 “哪一集？” “蓝色古堡。” 电影仍在进行着 赵若潼阖上眼，在脑海里过了遍这个剧名 黑漆漆的密道，那个拿棍子差点团灭侦探团的瘆人老太婆，以及小哀和步美惊心动魄爬楼梯逃亡的场面 她全部想起来了 赵桀承循序渐进，进一步引导出她的记忆，“你当时吓得不行，吱哇乱叫的，还靠我身上躲......” 早期的《名侦探柯南》集集吓人，妥妥的童年阴影系列 被他再次挖出小时候的糗事，赵若潼抹不开面子，盘着的腿直撑起来，气急败坏一拳锤到赵桀承的肩上，“去你的！” 赵桀承装作吃痛的样子哀嚎着：“你好暴力！我当时为了保护你可是立马换台了。” 赵若潼又给了他几拳，“你挑的台，我没找你索赔精神损失费不错了。” 赵桀承一边躲着她的拳头一边憋笑喊冤：“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害我又想起那些画面了，不捶你才怪。” “难不成你现在还怕？” 赵若潼眼神飘忽一下，矢口否认 赵桀承知道赵若潼胆子不大，压着声音想继续吓她，“那我们一起看早期的剧情，我选个恐怖的，我看你怕不怕。” 赵若潼毫不露怯当场背了出来，“绷带山庄？美术馆？图书馆？还是雪山山庄？” 看样子她还真不怕，那一瞬间，他眼中期待的光芒黯淡下去 如果他会阴暗爬行，那他一定要爬到她面前，把她吓得嗷嗷叫 一股隐秘的兴奋感开始翻腾 她受惊后红着眼眶哭哭啼啼的躲到他身边寻求庇护，那种反差会更进一步激发出他的保护欲，甚至是成就感 好想再体验一次 ...... 电影结束，赵桀承收拾掉喝完的可乐。没过一会，于桂兰回来了 她换上拖鞋准备上楼，突然想到什么，叮嘱道：“明天家里会来客人，你们两个孩子别老躲在房间里，记得要出来和打声招呼。” 赵桀承问是谁，于桂兰笑着告诉他是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叫周清菊 桃酥 晚上 门铃响了，赵桀承开的门 进门的是一位体态丰腴的女人，看着年纪和于桂兰不相上下 “哎呦清菊，咱们姐俩好久没见了。”见人带了东西，于桂兰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周清菊放下礼品袋，上前给于桂兰一个结实的拥抱。松开后，她又亲热地拉着于桂兰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桂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保养的真好。” 于桂兰听完哈哈大笑，“哎呦老咯，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两人从小在一个胡同巷子里长大，周清菊自打婚后跟着老公在外地经商，举家从温城搬了出去。这次难得有空回老家探望亲戚，自然是要来见见她 周清菊兴冲冲拿出桃酥捧到于桂兰面前，“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桃酥，我们那一个百年老字号做的，不甜，味道特别好，可别嫌啊。” 于桂兰乐的合不拢嘴，吩咐李嫂泡壶茶，她们姐俩难得见一回可要好好聊聊 周清菊目光随即落到赵桀承身上，打量一番后，嘴角绽开笑容，“哎呦姐，这是桀承吧？” 赵桀承礼貌同周清菊打招呼，“周姨好。” “这孩子真乖。”周清菊夸完赵桀承，这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赵若潼，这个女孩她没什么印象 “这位是？” 赵若潼见状，也依样画葫芦的点点头，“周姨好。” 于桂兰领着周清菊往客厅里走，“我孙女，叫若潼。以前不住我家，你应该没见过。” “那是的，桀承我是见过几回，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这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赵若潼识趣地起身让座，周清菊连连摆手推辞。于桂兰哪肯，两人一番推让，才把周清菊按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还有一张懒人沙发，赵若潼和赵桀承不约而同一块坐下 灰色面料的懒人沙发一人坐还算宽敞，现在两人挤在一起，赵若潼的膝盖总是不自觉的贴到他的大腿上，她并着腿歪向一侧，低声说：“我还是搬一张椅子过来吧。” 赵桀承弓着腰滑着手机，勾了勾唇角，“不用那么麻烦，这个坐的舒服点。” ...... 于桂兰和周清菊尝着桃酥，上了岁数的人唠起家常无外乎就是围绕着孙辈们展开 “桂兰，桀承还在练钢琴吗？” 于桂兰啜了一口热茶，“是啊，还在练，前段时间比赛拿了个金奖。”说着就摸出手机给周清菊看他在苏城比赛时的照片 周清菊凑上前，于桂兰划动的那几张都是赵若潼拍的 “哎呦真了不起！小翔之前也练，买钢琴、上课的钱搭进去不少，学了一个学期，一首曲子弹得磕磕绊绊的，最后干脆不学了。” “学钢琴不能浮躁，得坚持才行。那小翔还有学别的吗？” 周清菊叹了口气，“兴趣这块都没学了。现在请了个家教在补文化课呢。” “那小翔学习怎么样？应该快中考了吧？” 提起孙子，周清菊连连摇头，“正上初二呢，这次期末考砸了，好几门不及格。老李气得够呛，可他妈又不让我管，我也只能随她去了。” 孙子成绩不及格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周清菊点到为止，又把话题引回赵桀承身上，“桀承学习不错吧？我记得这孩子打小脑瓜就聪明。” 于桂兰挺直了腰板，眼里满是自豪，孙子优秀她面上也有光，“桀承这孩子自律，没怎么让我们老两口费心，现在已经被一高的尖子班录取了。” 赵若潼看似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她们聊什么左耳进右耳出 有赵桀承这个活生生的优秀典范，周清菊和于桂兰探讨了许多孩子的教育问题，又互捧了一阵，最后没话题了聊到赵若潼身上 周清菊侧着头仔细端详着赵若潼的脸，笑眯眯夸道：“桂兰，你这孙女长得可真水灵，这眉眼还真像她妈。也是16岁吗？” 温城老一辈讲年纪都按虚岁来算 于桂兰笑着，“不是，比桀承大一岁，已经17咯。” 周清菊知道赵家大儿媳是未婚先孕进的门，可惜生的是个女儿 她没见过赵若潼，今日难得一见，自然十分好奇 于桂兰不愿意提起赵若潼的身世问题，包括已经过世的大儿媳方婧，也就随意含糊过去 当周清菊问起赵若潼在学校方面的事，于桂兰只能说个大概 赵若潼到底不在她身边长大，对她的事情了解不算多 “若潼学习还行吧......听震浩说中考考了600多，比桀承稍差点。” 这一家子基因都这么好，周清菊羡慕的不得了，再对比自家的真是恨铁不成钢，猛灌了口茶水，“哎呦姐知足吧，这男孩子脑子天生比女孩子活泛。我看若潼鼻子挺，福相，等过几年念完大学，早点找个好老公嫁掉，你可就省心咯。” 周清菊这番话这无异于触碰到了赵若潼的逆鳞 只觉得一股火气窜上头顶，强压着才没发作，指节泛白，无意识地死死掐紧手机边缘 她越打越激进，一口气赢下比赛 她本就不想来赵家生活，在她们眼里倒像是个拖后腿的累赘，养大了趁早脱手 满月 赵桀承在边上听着很不是滋味，侧额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一暗，借口带赵若潼去外面转转 于桂兰正和周清菊聊到兴头上，顺势摆了摆手 赵若潼也不想继续在这呆下去 两人从沙发里起身，打完招呼后，赵若潼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出了门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赵桀承赶忙提步追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别理周姨，她就是嘴碎。” 赵若潼停下脚步，回身一笑，冷冷的把胳膊从他掌心抽了出去，阴阳怪气回呛：“我理她干嘛呢？” 她要强，赵桀承了解她。温声哄着：“姐姐别生气，天气热，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怎么？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跟嘴里吐不出象牙似的，我听了都倒胃口。”赵若潼夹枪带棒讥讽一顿 她不理解，明明聊赵桀承聊的好好的，非要拐上她对比一番，她能不来气吗？ 难怪周清菊不受儿媳待见，家里耀祖成绩还差，可见老天有眼 “别生气了，我带你在小区里逛逛，散散心好不好？” “不劳烦你，把你灵光的脑瓜子都留在弹钢琴上吧。”赵若潼故意把“弹钢琴”三个字拖得老长 赵桀承知道赵若潼正在气头上，没有争辩，只是继续安抚，赵若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在老一辈眼里男孩子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小时候尿远点都要夸几句 赵桀承是她们口中的得利者，他不可能与她做到感同身受 赵若潼迅速冷静下来，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我自己出去逛逛，你回去吧，你的周姨估计还念着你呢。” 赵桀承拉起她的胳膊开始撒娇，“不管她，你带我一个好不好？” 赵若潼不耐烦的想抽出胳膊，赵桀承死死拽着不撒手，她扭过脸咬牙道：“放开，你不放我就捶你了。” 小时候她被他惹烦了也不是没动过手，不过就是掐他的脸罢了，结局当然是被赵华训斥一通 赵桀承没被她唬住，没皮没脸来了句：“行，那你揍我吧，只要不生气，对我做什么都行。” 话音未落他就被赵若潼推了一个趔趄，松了手 赵若潼撇撇嘴，刚抬脚，才意识她刚才出来的急，脚上穿着的是轻便的拖鞋 真是糟透了，穿着拖鞋她根本走不远 赵桀承站直身体，一笑，“姐姐力气好小，要不要再推我几下？” 赵若潼差点翻起白眼，烦闷的别过脸，嘴硬道：“懒得推，把老两口的大宝贝推倒了，万一擦破皮，有我好果子吃的。” 赵桀承顺势踢开挡在赵若潼前面的几颗小碎石，鞋底刮过路面，发出“嚓啦”的轻响 “有吗？我只记得是我的拖鞋被石子绊了下，不小心摔的。” 赵若潼闻言垂眸瞥了一眼，才发现他脚上穿的也是拖鞋 “我们先不回去，就在小区里逛会好不好？” “行吧。”赵若潼顺着他的话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台阶 ...... 柒都的绿化环境做的很好，树影摇曳，石子路边的灌木丛被剪成一个个圆弧形 偶有几阵潮闷的夜风吹过，乌云散去，赵若潼听着虫鸣望着夜空那遥远的月亮，驻足了好一会 满月。细碎的月光笼罩着她，今天的夜晚格外漫长 赵桀承静静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脊背上 他在想，她现在会想什么呢？ ...... 回家后，周清菊已经离开了，李嫂正收拾着桌上的茶杯和桃酥 于桂兰忙叫停李嫂，从塑封盒里抽出一块干净的桃酥喊赵桀承也来尝尝 赵桀承掰了半块就不吃了，剩下的半块于桂兰塞到赵若潼手上，“老字号的味道就是好，若潼也尝尝。” 赵若潼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当着于桂兰的面吃掉了 她不喜欢吃这些老式糕点，硬着头皮接过来，机械地塞进嘴里，胡乱嚼几口咽了下去 太干了，有点噎喉咙 ...... 赵若潼洗完澡，接到赵震浩的电话，赵震浩在电话里先是简单关心几句，中途他的工作机进来一个电话，他快速叮嘱她在爷爷家要乖点，便急匆匆挂断了 赵若潼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摊成个“大”字 房间里一片寂静，放大了委屈和不快，那些刺耳的话语又在耳边嗡嗡作响 赵若潼习惯性的摸向桌上的手机，点开通讯录，指尖悬在陈萦的名字上 可下一秒，她又泄了气，陈萦还在意大利 屏幕的光亮倏地暗下 还是不打扰她了 生日 赵若潼依稀记得赵桀承的生日在八月中旬 中午，赵华在饭桌上宣布下周二在酒店设宴的消息，顺便庆祝赵桀承高中开学 照往年赵华都是摆上好几桌。现在摆酒容易叫人难，规模也就越办越小，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小型家宴 她之前从来没参加过赵桀承的生日宴，赵华也没叫过她。现在她人已经搬进了赵家，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 赵若潼心想作为同辈过生日送个礼物也算尽点心意，况且赵桀承这段时间对她蛮好的 挑选礼物是麻烦事一件，她完全不知道能给他送什么 赵若潼在购物软件搜索“15岁男生生日礼物”这种白痴关键词，跳出来的都是些她自己都看不上的东西 赵桀承似乎什么都不缺，该有的他都有了 还是送摆件类的不容易出错 赵若潼好不容易相中一个稍微有点质感的摆件，一看价格560，超出预算，PASS 赵华有钱不代表她也有钱 联想到上次他拉着她看电影，既然赵桀承喜欢柯南，那就送他一个柯南手办，所幸旗舰店还有现货 到了8月16日生日当天，快递小哥卡在中午把手办送到别墅门口 赵若潼抱起地上的快递箱，恰巧赵桀承也在一楼 “你买东西了？”赵桀承以为她在搬运什么贵重物品，上前搭把手 既然被他看到了，赵若潼也没打算瞒着，“送你的生日礼物。” 赵桀承没想到这一层，闻言抢过纸箱抱在怀里，“是什么东西？” “先上楼再说吧。” 赵若潼搞得神神秘秘的，他垂眼瞧着包裹严实的纸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看来在她心里，他的分量是很重的 进了房间，赵桀承迫不及待的打开纸箱，嘴上开着玩笑：“该不会是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教辅书吧？” 赵若潼哭笑不得，真服了他的脑洞，“你这倒提醒我了，那个东西的确实用。你要的话我下次送你。” “开玩笑的。”他拿剪刀划开胶带，小心翼翼的拆开纸箱，把包装盒从泡沫纸里拿出来 看清送的是什么后，赵桀承目光闪烁一瞬 柯南踩滑板的冲刺款 按照他的喜好特意挑的。同样联想到上次在客厅看的那回电影，她放心上了 他笑，“你很懂我，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总算把礼物送出去，赵若潼心里踏实不少 转眼的功夫，赵桀承已经拆掉塑封拼装好，捧着手办在房间里到处游走比划，“你说我应该摆哪比较好？” 赵若潼歪了歪脑袋，观察了下房间的布置，眼睛停在书柜前，沉吟片刻，“放书柜里？” “不行，这么好的礼物，我要天天摆桌上看。” “放书柜里不也能天天看吗？还防尘。” 赵桀承想了想，“也是，可不能弄脏了。你看放在第二层可不可以？” 赵若潼无奈，放哪这种事他做主就行 ...... 晚上 赵震然和王淑云两口子下了班就从公司赶到酒店 她们前脚刚到包厢，正巧撞上赵华他们 于桂兰笑呵呵的把肩上的丝质披肩挂在衣架上，“你们俩动作挺快，我们路上堵了好一会。” “妈，我们也刚到。”王淑云嘴上说着，眼睛迫不及待的往于桂兰身后探去，视线陡然一抬，朝赵桀承招手，喊他过来 赵桀承走到王淑云跟前，半弓着身，淡声应道：“妈。” “最近过得怎么样？听奶奶说你比赛又拿奖了，真棒。”王淑云笑着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 自从全盘接手了赵家的产业，她们两夫妇根本忙不过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柒都看赵桀承 所以当王淑云垂下手时，赵桀承同时稍稍往后撤了半步，简单答道：“挺好的。” 赵桀承相比中考前又长高了点。赵震然迈到他身侧，拉着他比了下身高，“哎呦，桀承看着应该快180了吧，都比我高了。” 赵若潼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家子的相处模式，总觉得透着淡漠的疏离感，和赵震浩也没什么两样 于桂兰脸上堆着笑容，“呵呵，桀承长得是挺快，上次测身高，已经183咯。” 热闹都是她们的，赵若潼安静的立在一旁，于桂兰悄悄给她使眼色，赵若潼小声朝他们打招呼：“叔叔、婶婶好。” 王淑云嘴角的笑意仿佛被瞬间抹去，赵震然也明显一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半瞬 他们知道赵若潼已经在赵华家住了有段时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亲戚一场，面子功夫要做到位。王淑云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哎呀若潼，这么久没见，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呢。” 于桂兰接茬：“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们一天一个样。” 一家人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顿饭，赵华催促她们赶紧落座，吩咐管家上菜 赵震然揽着赵桀承的肩膀安排他坐在他和王淑云中间 赵华又叫管家开瓶上好的葡萄酒，几个大人举杯庆祝孩子们开学顺利 席间，王淑云旁敲侧击问赵若潼在赵家住的习不习惯，赵若潼客气回答已经适应，王淑云又转而问起赵桀承的近况 孙子在膝下承欢，现在多了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姐姐陪着，还能帮她偶尔照看下，于桂兰自然是说都好 自从生下赵桀承，在赵家这个重男轻女的传统家庭里，他们夫妇因此得到了公司的经营权 她先前听于桂兰说要接赵若潼住进赵家，多少有些没底，生怕她欺负赵桀承 看来之前的担忧是多余了，王淑云暗自舒了口气 等这场家宴接近尾声，赵震然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里高脚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崭新的手机盒，递到赵桀承面前，“我差点忘了，桀承，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爸。”赵桀承淡笑着接过手机，放在一旁 赵若潼啃了口西瓜，抬眼快速扫过盒子上的Logo，认出这是今年刚出的最新款后默默移开视线 ...... 散席 司机朱师傅正忙着帮于桂兰扶着赵华往停车点走 赵若潼和赵桀承一前一后钻进后车座 整个车厢里只有她们二人 赵若潼打开后车座上的照明灯，侧着腿坐到车门边 当赵桀承弓着腰身挪近她时，目光落在她蜷缩的手臂和紧挨着车门的姿势，微微屈起的手指搭在膝盖内侧 那分明是下意识的防备 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抿了抿，将这一幕清晰的收入眼底 想离她更近些 他长臂一抬，利落关掉头顶上方那盏照明灯，在她身旁坐下 夏夜里，任何的靠近都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在夜色的掩护下，赵桀承忽然侧着身体，手臂撑在车窗上 赵若潼一惊，掀起眼皮对上那双漆黑的瞳仁，面前的人随即将整个身体倾向她，加重的呼吸声更近一分 湿热的气息在车厢里无声交缠，像是做足了铺垫，一切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停在前方的黑车准备驶离停车位，尾灯骤然亮起 拉扯间，眼前那双眸子里霎时亮起的光芒很快被迅速垂下的眼皮压下 她别开脸，看向车窗 氤氲升温的暧昧气息霎时冷却，消散殆尽 他的手指最终下滑，按下车窗，“很热，开窗通风。” ...... 于桂兰把副驾的赵华安顿好，关上车门，拉开后车门，坐到后排 看着醉醺醺瘫在副驾赵华，于桂兰这才敢小声埋怨几句：“叫他少喝点不听，老朱啊，你等会帮我把老赵扶上楼。” ...... 朱师傅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下车，架着赵华的胳膊搭到肩上，扶起他跟着于桂兰上楼 赵若潼打开车门，赵桀承从另一侧下车，她绕了个弯，走在最后 只见赵桀承迈上台阶，转过身，与她对望。她眨了下眼，脚步未停，径直从他身侧自然擦身走过 然而这再普通不过的举动，落在身后赵桀承的眼里，如同一根细小尖锐的刺，轻轻扎了一下 即将踏进大门，赵桀承像是酝酿了许久，轻轻落下一句，“等下来二楼。” 赵若潼撇过眼，装作没听见，拐进屋里洗澡 诱因 赵若潼吹完头发走出浴室，桌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 最新一条消息是赵桀承发的：「等半天了，人呢？」 指尖往上滑动，赵桀承在她洗澡时发了许多条类似的内容 赵若潼没搞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正打算问时，赵桀承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不上来吗？那我下来逮你咯」 赵若潼瞳孔骤然一缩，立即划开回复：「刚洗澡，马上来。」 整座别墅一片寂静，一丁点声响都格外清晰 她悄声来到楼梯前，点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赵若潼生怕惊动二楼的于桂兰和赵华，脱下脚上的拖鞋，赤着双脚踩上楼梯 当她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时，转过脸，漆黑的走廊上，某个房间正亮着微弱的灯光 像是专门为她所设下的一道陷阱 ...... 门的另一边，猎人正赤裸着上半身抵着床沿，盘腿坐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悄然等待着 他舔了舔尖利的虎牙，期待着他的猎物，乖乖上门 赵若潼踮着脚尖，推开虚掩的房门，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来到他的房间 她彻底踏入他的私人领域 赵若潼不是没看过他的裸体，相比在苏市时淡定了许多，默默转过脸轻轻关上房门 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还是没把她当女生看？ 正想着，赵桀承在身后出声解释：“我睡觉，习惯裸睡。”随即暗笑一声，“掉浴室了？我头发都快等干了。” 晦暗的目光从睡裤下的大腿到膝盖，再以一种欣赏的眼光小腿一路下移，停在白皙的脚背上 赵若潼扭回脸，开门见山直接问：“你找我有事？” “你先坐。” 赵若潼瞧了眼他的电竞椅，上面堆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她问：“坐哪？” 赵桀承侧额点了点他的床，赵若潼在他的注视下缓步走到离他较远的床边坐下，“现在能说了吧？” 他单手撑着地板，另只手漫不经心垂在膝盖上，面朝她轻抬下巴，带着幽怨的口吻，“我今天生日，你还没和我说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她一字一句说完 他显然觉得诚意不够，扯着嘴角，“带点感情呗，多说点字。” 赵若潼最不擅长说这些祝福的话，别过眼，“已经给你送过礼物了。” “那我还有个生日愿望，能满足我吗？” “礼物不是给过了？别得寸进尺。” 赵桀承从地板上蹲起身，踱步到她跟前，再次单膝蹲下，眉眼与她的面颊齐平 他说，你看我 赵若潼脑袋发懵，抬着眼睑，映入眼帘的是他瘦而不柴的上半身，一股热气爬上耳尖，眼角不自觉的向下瞥，最终注意到那条鼓起一团鼓包的灰色裤子 她认出是穿去苏市的那一条 知道她喜欢听“姐姐”两字，赵桀承装乖说着：“我都在你面前卖肉了，姐姐，你可要打赏我点。” 他还真不要脸 赵若潼没吭声，赵桀承半鼓着脸颊，敛下眼皮，覆住她握拳搭在膝盖上的手 他想让她摸摸他的脸 纤长的睫毛遮住翻涌的瞳色，声音放得又软又低，“姐姐，你摸摸我的脸好不好？” “哈？”赵若潼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拉起她的手，以下位者的姿态诚恳望向她的眼睛，“就摸一下下，我想让，我觉得亲近的人，摸我的脸。” 赵若潼虽然觉得很奇怪，可看着眼前的面容，心想美色误事，半推半就任由他牵着，贴到他的脸颊上 一道陌生的电流窜过手心，她重重的深吸一口气 赵桀承乖巧的主动回蹭她的掌心，蹭动的动作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在撒娇 脸颊的温度灼人，她几乎想立刻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按住 “谢谢姐姐，姐姐的礼物是最好的，那台新手机，我送给姐姐。” 他大方的有些吓人，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若潼指节一蜷，立刻警觉起来 握着她手的指节下移，捉住她的手腕，赵若潼转动着腕骨，扭动间他的唇角掠过她的掌心 痒痒的 有些变态 “你，干嘛？”赵若潼咽了口唾沫 他把脸凑近她的鼻尖，赵若潼抬着膝盖朝床上后退了些，匀称的小腿擦过床沿 “姐姐，如果你喊我声哥哥，我会很高兴。” 实则是兴奋。因为喊他哥哥，他会很爽 赵桀承简直有病，她居然被他带了节奏 一记危险的信号抵达她的大脑 赵若潼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一掌推开他的脸 那张脸偏到一侧，赵桀承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板上 赵若潼脚掌点地，起身朝外走，“我手机还能再战几年，你想的可真够美的。” ...... 赵若潼走后，赵桀承偏回脸，吸气，回味般用舌头顶了顶她刚才按下的口腔软肉 她身上的沐浴露好香 深色的床单陷下一点弧度，证明她曾经来过 赵桀承跨到床上向后一倒，精准的把脑袋陷入她刚才坐出的褶皱里 啊，今天能做个好梦 得让她喜欢上自己才行 住宿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半个月，赵若潼接到陈萦的电话，陈萦向她大倒苦水 她刚从意大利落地温城，就被妈妈塞进了高中衔接班，上了大半个月的课，每天累得不行 陈萦还和她抱怨：“若若，我和你说，我妈打算让我高中住宿。” 赵若潼举着手机靠在床头，“为什么呀？” “说是住宿好点，有学习的氛围，她怕我回家就玩手机。”陈萦欲哭无泪，“我还听说九高的住宿条件比较差，八人寝，我不喜欢，一点隐私都没有。” 赵若潼听到八个人挤一间寝室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多人啊？那你有和你妈妈争取走读吗？” “争取了，她说八个人还好，一年住宿费800，能接受。” 陈萦越说越委屈，“若若，但凡住宿条件好点我也就忍忍了。” 听到这赵若潼若有所思，不知道一高的住宿条件怎么样 作为温城最好的私立，住宿条件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赵若潼安抚着陈萦，陈萦又和她说了一些话 两人即将迈入不同的高中，需要融入新的集体，她们都担心彼此没办法很快适应 结束通话后，赵若潼放下手机躺回床上 她这段时间也想过这个问题，自从赵桀承生日那晚犯病似的行为，她个人倾向于住宿，周末回赵家，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 她正纠结要不要和于桂兰商量住宿的问题，结果赵桀承抢先一步通知她 「奶奶昨晚和我说住宿的事了，我让奶奶给我们办理走读了」 赵若潼：「？」 她盯着屏幕又重新看了一遍，一股无名火“腾”的烧了上来 谁允许他擅自自作主张了？ 她强压着怒火连发了好几条信息：「你，给我下来。」 「马上。」 门外的脚步声却迟迟未到，她又狠狠戳着屏幕发了一条：「速度。」 “笃” 门外的赵桀承只敲了一声，就被赵若潼迅速拉进房间 她咬着腮帮子瞪着双眼，“你，什么意思？谁要你擅替我我做主了？说话！” 面对她一连串的厉声质问，赵桀承吊儿郎当的倚在门板上，看她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怎么？你要住宿啊？” “是啊！” “别人都是巴不得走读，你可太有想法了。” 赵若潼懒得和他扯废话，“你现在，去和奶奶说，我要住宿。” 赵桀承心底一沉，他猜的果然没错，她想逃开他，躲去学校住宿 他依旧站在那纹丝不动，嘴角一撇，“你可以自己去和奶奶说。” 赵若潼胸口起伏，深呼吸，她要冷静下来，等情绪调节完毕，见赵桀承挡在门口，寒声道：“让开，我要出去。” 刚伸出手，赵桀承迅速抬手覆在冰凉的门把手上，朝她顽劣一笑，“你急什么？” 赵若潼没工夫和他耗，于桂兰可能已经在办理走读了，她晚一分，改成住宿就会很麻烦 她直接上手抓着他的手腕往外拽，却拽不动，那只手牢牢的按在把手上，金属的门把手在拽动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赵若潼愤怒的甩开自己的手，退了几步，咬牙道：“赵桀承，你赶紧给我让开！” “你要不先听我讲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呢？”赵桀承气定神闲接着说道：“住宿是要交住宿费和代管费的，奶奶昨天和我说，一高的标准，四人寝1600，代管费500，还有在学校里的各项生活开支，你要自己出吗？” 经他这一提醒，赵若潼眼中的怒意退散了些。她有些着急了，没想到这一块 私立高中的费用只会往高走，赵震浩给她的生活费是每月1500，她现在是完全够用的，选择住宿的话大概率不够 赵若潼大脑飞速运转 赵华他们百分百不会出这个钱，再联想到赵震浩把她送到赵家的行为，他和赵华他们是同一条战线的，找他也没用 她正迟疑着，赵桀承按在把手上的手轻轻滑落，无声垂到一侧，“我也不是想阻拦你，只是想提醒下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他点到为止，同时也有赌的成分在，重新抬手替她打开一道门缝，“奶奶在客厅呢，你去和她说吧。” 赵若潼在心底叹了口气，纠结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走读就走读吧，权当是省钱 赵桀承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猜想她八成已经做好了决定，嘴角偷偷上扬 门重新关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若潼出声，“你让开，别挡在门后面。” 赵桀承半眯起眼，听话退到一侧 难道她还是想住宿？ 赵若潼迈步上前，打开门，这一举动令赵桀承霎时慌乱起来，“姐姐，你真......”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侧过头，像清理大型垃圾似拽过他的肩膀，把他推了出去 赵桀承踉跄着退到过道，“砰”的一声，眼前的门毫不留情关上 他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眉骨微挑 她真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 中午 赵若潼静静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偶尔配点素菜，赵桀承时不时给她夹瘦肉部位多点的红烧肉 赵若潼盯着碗，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挤出一句“谢谢。” 自始至终，没给他一个正眼 于桂兰这时突然想起什么，懊恼的轻拍了下太阳穴，“哎呦我这记性，昨天光顾着和桀承说了，忘了问若潼了。” 赵若潼抬起下巴看向于桂兰 “是这样的，高中不是要选住宿和走读嘛，我本来都想给你俩办走读来着，桀承说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我这睡一觉就忘了。” 赵若潼一顿，手里的筷子放下，转过脸，视线投向赵桀承，赵桀承面无波澜，继续帮她夹肉 这么说，他其实是帮她拦下于桂兰了 于桂兰心里正想着，如果要办理住宿，费用这一块还得等赵华回来商量。赵华那个老顽固，肯定嫌麻烦不肯多出钱，她夹在中间也难做 “若潼，你是打算住宿还是......”于桂兰有些为难 赵若潼即刻回话：“走读吧，奶奶。” 于桂兰松了口气，“好啊，这样也方便，等开学了，我叫老朱送你们一块上下学，相互间有个照应。”她笑着揭过了话题 ...... 吃完饭，赵若潼回到房间，仰着头望向天花板，仔细思索一翻，赵桀承之前大概率是在试探她的意思 赵若潼走到桌前，拿起丢在桌上的手机，点开聊天界面，敲敲打打了几个字，最终把对话框里打好的文字一一删除 该怎么说呢？ 手机一震，消息界面往上滚了一条：「姐姐今天对我说的话已经超过了这些天的总和，我很开心哦」 ...... 「不要不回我的消息，多理理我就好」 ...... 「过几天我们去人民路逛逛，买点文具」 捏在手里的手机被她重新丢回桌上 她想多了，赵桀承就是在耍她！而且把她耍的团团转！ 真想把赵桀承按在地上狠狠爆锤一顿解解气 豆腐 “你确定......要来这地方买文具？”赵若潼不理解赵桀承的脑回路。买文具去批发市场就好了，结果他领她去的是之前买香薰的文创店 “不是喜欢这家店吗？那就去这买，我付钱。”赵桀承拎起店门口的塑料篮径直走了进去 文创店里放着轻快的纯音乐，赵若潼先是随意逛了下新品区，再走到摆满文具的货架前 她扫了眼货架下的标签，价格是批发市场的一倍，一只水笔都要卖10块 赵若潼挑了一支包装简约的水笔，在一旁涂鸦的便签本上随手写了几个字，字迹工整娟秀 确认书写顺滑，便将这盒水笔丢进篮子里 “你的字写的比我好看。”赵桀承说着，随意抽出货架上的一支红笔，握紧笔杆，在她刚才写过的便签本上，寥寥几笔，潇洒有力 赵若潼看着那行红字，“你的字也挺好看的啊。” “是吗？”赵桀承笑了下，左手接过红笔，在食指间转了一周，手腕轻动，落笔流畅 他居然还能用左手写字 赵桀承半垂着眼睑合上笔帽，“我小时候是个左撇子，爷爷非要矫正，拿戒尺打我的手心，我才慢慢矫正过来的。” 左手写字就要打手心？赵若潼不能理解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赵桀承还是无法完全释怀那件事，淡道：“奶奶说一定要用右手写字，左手写字等同于家里没人教，没有家教，很奇怪的理论吧。” 赵若潼第一次听到这种迂腐的理论，果然是老一辈思想。撇撇嘴，“可是我听说左手写字的人右脑相对更发达，而且我觉得，书写习惯和有没有人教是两码事吧？用惯用手不就行了吗？” 赵桀承把红笔插回货架上，两人对视，嘴角抽动了下，“那我就当你夸我聪明了。” 他歪曲她的意思，赵若潼一时语塞 ...... 买完文具，赵桀承提着购物袋拉着赵若潼一起逛街，两人偶尔聊上几句 周末的人民路有不少牵手逛街的情侣，还有送外卖的电动车来回穿行。两人被人流挤到一边，免不了身体上的碰撞 在又一次被路人挤得贴近时，赵桀承借着胆子，指尖似有似无掠过赵若潼的手指，反复的触碰引起了赵若潼的警觉 她把手揣进裤兜，斜睨着他，前面刚好有一家大排长龙的烤猪蹄店，意味深长说道：“炭烤咸猪手，你想吃吗？” 赵桀承也学着她那略带傲娇的语气，“这家店我吃过，味道还行，你要吃吗？” 赵若潼想着，幼稚死了，摇头，“太腻了，不吃。” 迎面扑来一股夹杂着香料味的炭火香，与她相对走来的一对情侣正吃着香辣烤面筋，赵若潼的馋虫被勾了起来 “来都来了，我带你去吃我以前吃过的一家小店。”再次来到人民路，赵桀承想与她分享他吃过的东西 “什么小店？”她问 他领着她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粗制的晾衣绳悬在她们头顶，挂满了洗到松垮的衣物 巷子里住的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对比热闹的人民路显得格外幽静 赵若潼没走过这条路，七拐八弯，赵桀承带着她从另一个巷口出去，来到一个小店门前 她仰着头，读着老旧招牌上的字，“七里香臭豆腐？” 这家臭豆腐小店应该是有些年头，隔壁几家商铺的卷帘门上贴着苍白无力的“旺铺招租” 好玩的是，还有一家黑色经典臭豆腐摊开在对面，和它暗暗较劲 赵桀承要了两碗小份，询问她是否要葱和香菜 两人在凳子上坐下，“我小学的时候就来他家吃了，香而不臭。” 赵若潼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油腻到反光的桌面，“好吧，那你一定是偷偷过来吃的。” 赵桀承从筷子筒里帮她抽了双一次性木筷，“当然，偷吃的东西味道是最美味的。” 这家臭豆腐和黑色经典臭豆腐不一样，一个阿姨负责炸，另一个阿姨从保温锅里舀了一大勺熬到浓郁的酱汁浇在炸好的臭豆腐上 桌上有一瓶矿泉水瓶装的辣椒酱，等臭豆腐上桌，赵若潼挤了不少辣椒酱进去 “你这个辣椒加的也太多了。”赵桀承闻了闻她那碗臭豆腐，差点呛的打喷嚏 “多吗？我喜欢吃辣。”赵若潼简单搅拌几下，夹起一块豆腐吹凉，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好奇心害死猫。赵桀承原本不吃辣，想感受下她那份的辣度 “额，你不嫌弃就好。”赵若潼知道他不能吃辣，刚好也想整整他，默默把碗推过去，以报刚才的“咸猪手”之仇 赵桀承夹起挂着辣椒酱的臭豆腐咬了一小口，呛人的辣味直冲喉咙和鼻腔，丢下筷子转过身低着头咳嗽起来 看着赵桀承吃瘪的窘迫样她不禁笑了几声，嘴上关切道：“你喝点水吧，别难为自己。” 赵桀承扭回脸，咳得脸和脖颈都红了，缓了好一会，才把那碗臭豆腐推回给她，“等会买奶茶算了。这也太辣了。” “这才哪到哪？川蜀那边吃的更辣，温城的辣度和那根本没法比。” 他可真是人菜瘾大 赵若潼不想浪费，把头发别至耳后，将他刚咬了一口的豆腐拨到面前，埋着头接着吃 正吃着，右侧垂下来的几缕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进汤汁 赵桀承放下筷子，眼疾手快伸手拎起她的长发，“你接着吃，我帮你擦。”说着抽了张纸巾，把黏在她头发上的酱汁一点点擦掉 赵若潼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吃着，甚至还端起碗喝了口飘着红油的汤汁 赵桀承别开眼，缓缓开口：“你不去川蜀地区生活可惜了。” 赵若潼放下碗，把整碗臭豆腐吃的干干净净，这才接话：“我还真想过以后去那边生活，吃巷子火锅，冰汤圆，串串什么的。”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赵桀承扭过脸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赵若潼垂下眼睑，把木筷和纸碗丢进桌下的垃圾桶里 回来吗？不会 她想以后有能力了，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比如雾都，在那生活下去 你会谈恋爱吗？ 九月，温城一高开学的日子。赵华一大早就叫老朱在门口候着，开学第一天不能迟到 车子停在一高对面的马路边，赵若潼打开车门同赵桀承先后下车，隔着老远就能看见一高校门正上方悬挂着的鲜红横幅 走进校门，等人群稍微散开些，赵若潼才在公告栏里的分班表搜寻自己的名字 她在五班，赵桀承在八班，一层楼之差 一高的校园面积比她初中大了一倍不止，教学楼前还设置了一堵迎新墙，站成两排的高二学生挥舞着气球棒欢迎新生入学 赵若潼转出楼梯口，两人暂时分别，穿过走廊进到五班，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叁叁两两的交谈着 赵若潼目光快速扫过靠窗的一排排座位，发现大多已经坐了人，心里略感失落，视线便落到中间那块区域 其中有位穿格子T恤的女生正笑着和前桌讲话，看着比较有亲和力，猜想应该是好相处的，走到女生桌边，稍稍欠身，轻声问：“同学你好，你旁边有人坐吗？” 女生大大方方起身，“没有没有，你进来坐。” 赵若潼迈进去，拉开椅子坐下，两人互相交换名字，女生主动破冰与她搭话 ...... 能在陌生的地方遇上熟人是何等的幸运，八班的王岳池也是这么想的 他刚找到教室，一眼就瞧见坐在角落的赵桀承，他正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发愣，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王岳池喜出望外，径直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哎呦桀承，咱俩可太有缘分啦。” 赵桀承闻声偏过头，有些意外，“你也在八班？” 王岳池催促他起身让他进去，“可不咋的，我刚在外面看分班表，还以为分不到八班呢。这下好了，咱俩又是同班同学了。” 赵桀承心想，他在八班尚有个熟悉的朋友，可赵若潼没有，她现在在班里肯定不自在 ...... 这边许诗雯已经拉着赵若潼聊了许久，顺着话题自然聊到了家庭住址，赵若潼沉思片刻，报出旧家的地址 “你住荔园那边啊？”许诗雯心算了下距离，惊道：“这么远，那你以后上学岂不是要起很早？” 赵若潼抿唇笑了下，和她解释：“我现在暂时住在我奶奶家，不远。” 许诗雯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一高在校风校纪这一块抓的可紧了。”说着无奈向她展示脑袋后的马尾辫，“暑假我特地去卷了个头发，前两天火急火燎的跑到店里拉直了。” 许诗雯前排留着齐刘海的王嘉敏反跨在凳子上，靠在她桌前，紧着问：“我这个齐刘海应该没事吧？” 许诗雯经验丰富，伸手压了下她的刘海，煞有其事看了两眼，“不过眉就行。” “那我刘海长的可快了，岂不是要经常修？”王嘉敏撇撇嘴，她就喜欢齐刘海，舍不得夹起来，露着光秃秃的大脑门 仪容仪表这一块也看班主任的态度，有些老师就很上心，两人凑在一块小声议论 “也不知道我们这个班的班主任管的严不严，私立高中一般都很严吧？” “我也怕这个呢，谁念书的时候不怕班主任啊？不过我初中的班主任人挺好的，是个搞笑的老头，就头发有点少。” 闲谈间，五班的班主任走上讲台，她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讲完学校纪律后，喊上几个男生去教务处领书、领校服 ...... 开学第一天通常以熟悉学校环境为主，下午还有一场开学典礼 赵若潼准备独自下楼逛会校园，刚走到楼梯口恰巧碰上下来找她的赵桀承 赵桀承自然地走到她身旁，保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那我们一起。” 两人刚下几阶楼梯，在一楼拐弯处，赵若潼迎头撞上一个人，那男生走的急，甩了甩脑袋，不耐烦“啧”了一声 对方人高马大的，赵若潼怯声道歉 刘逸沦拧着眉头，“你没长眼啊？”几字几乎要冲出口，见对方是个女生，也就硬生生收了回去 他今天心情不好。暑假刚打的耳钉，老班就叫他马上摘了，不然扣学分。他这人散漫惯了，家中独子全家捧着，被老爸塞进这管天管地的一高来，心里直憋屈 刘逸沦定睛一瞧，脸上的烦躁瞬间被意外所取代，“呦！这不是赵若潼嘛！还记得我不？” 赵若潼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是她初中隔壁班的刘逸沦，一个暑假没见他壮实不少，皮肤稍微晒黑了点，稍稍松了口气，“记得，刘逸沦。你怎么在这？” 刘逸沦干笑起来：“这不我爸听说温城一高好嘛，给我花钱托关系硬塞进来的。我在六班，你在几班呀？” 赵若潼回：“五班。” “那不就我隔壁？”刘逸沦本想借机会和老同学叙叙旧，瞥见她边上还挨着一个男的，一副文质彬彬的小白脸样，倒还有点气质，冲赵若潼打趣道：“呦！这刚开学，你都交上男朋友啦？” 赵若潼表情一滞，即刻否认：“这我堂弟。你瞎说什么呢？” 堂弟？也没听她听说过啊 刘逸沦半眯着眼仔细对比两人的五官，怎么看都不像堂姐弟，她要不说他还真以为她俩是情侣 “姐姐，这位是？”赵桀承及时出声，赵若潼接着简单做了个介绍，“我初中同学，刘逸沦。这我堂弟，赵桀承。” 刘逸沦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这下误会大了，“抱歉抱歉，我误会了，那下次唠哈。”说完也不等回应，叁步并作两步蹿上了楼梯 ...... 赵桀承跟在赵若潼身后，“你走那么快干嘛？怕被人误会啊？” 被他说中了。赵若潼侧过身扭头看他一眼，“肯定啊，谁不怕？” 流言蜚语，吃亏的多半是女生。刚开学就被人误会，万一再被哪个路过的老师撞见，当成早恋的抓去教导处，那可就完了 一高的校园建筑很气派，宽阔的校道两旁栽种了许多榕树。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穿过中央一处不小的广场，来到操场 挨着塑胶跑道的主席台下，几个穿正装的校领导正对着纸质流程，安排下午开学典礼的班级站位 赵桀承双手随意插在兜里，盯着脚下的塑胶跑道，沉默许久，出声问：“你高中会谈恋爱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赵若潼倏地转过头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高中会谈恋爱吗？”赵桀承停步，抬起头，又对她重复一遍 赵若潼眉头紧紧蹙起，他在说什么胡话？她现在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没什么区别，反问：“我谈恋爱干嘛？” “那可说不准，我......”赵桀承面上没什么表情，插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蜷紧，剩下半句他憋了回去 操场上人来人往，偶有几个高二的男生热情领着新生熟悉校园环境，混个脸熟，时不时说上几句笑话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躁动的青春气息 她万一喜欢上了别人，他会觉得很烦，甚至是堵得慌 军训 对于步入高中的新生来说，军训是第一道坎 九月的太阳虽没有八月那么毒辣，赵若潼顶着烈日在操场站军姿，偏小的军训服紧绷绷箍在身上，一轮军姿站下来还是出了不少汗 五班的教官板着一张严肃脸，只要抓到她的腿稍微抖动一下，逮住她一顿训，“第二排第五个那个女生！你动什么呢！出列！” 赵若潼乖乖出列，被罚额外加训十分钟。其他同学原地休息，唯有她独自保持军姿站着 为了寻求慰藉，赵若潼趁着教官不注意，悄悄用余光瞥了瞥其他班，也有几个人和她一样被单拎出来加训 等她训完，许诗雯赶紧上前把水递给她，“赵若潼，快喝点水，我看你嘴唇都有点白了。” 赵若潼拧开瓶盖，灌了快小半瓶 快到正午，炙热的操场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滚滚热浪袭来，许诗雯快被蒸蔫了 赵若潼早上给她擦的防晒霜肤感好，清爽不黏。许诗雯轻晃着赵若潼的手臂，央求再给她补点，晒黑、晒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趁着休息，赵若潼拉着许诗雯迅速溜回教学楼，正好也能偷懒避会太阳 等她们互相帮忙涂好防晒，十分钟已经过去，五班列队集合，同学们齐刷刷的看向她们二人 那一刻，赵若潼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一个你。” 教官沉着脸厉声质问她们：“你们两个！上哪了？” 赵若潼挺直腰板站定，“报告教官，我刚刚我肚子不舒服，所以叫诗雯陪我去厕所了。” 教官看赵若潼的脸色是有些不太好，没再计较，让二人归队 好不容易挺过上午的军训，所有班级列队集合，统一排序进食堂吃饭 赵若潼和许诗雯坐在一块，站了一上午她累的不行，没什么胃口，米饭只随便扒拉了两口，就开始夹菜吃 刘逸沦打完菜四处观望了一圈，堂堂温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弄得扣扣搜搜的，食堂也不建大点 他正苦恼哪还有空座，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赵若潼，她那桌还有空位，得来全不费功夫。眼睛一亮，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呦！赵若潼！巧了么这不！我能坐你这桌吗？” 赵若潼和许诗雯对视一眼，许诗雯表示不介意，于是就让刘逸沦在她旁边坐下 刘逸沦饿了一上午，饿虎扑食般扒着饭，还不忘和她们聊天，“赵若潼，哥们早上看到了，你被加训了是吧？” 赵若潼喝了一小口汤，“你都知道还问什么呢。” “哎哥们怕你扛不住啊，你初中的时候体育就不咋好，那中考体育都没拿满分。”刘逸沦又用手肘碰碰赵若潼，“这军训明天上强度的，你等会晕倒了咋办？” 许诗雯此时插上一嘴，“没事，赵若潼晕倒了我马上喊老师，打电话叫个救护车，抬你去医院。” 赵若潼求之不得，对着许诗雯笑道：“那正好，不用军训了。” 谈笑间，赵若潼瞥见从打菜窗口走出的赵桀承，他身旁还有一个男生，好像在找位置 刘逸沦见赵若潼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也伸着脖子往那瞧，“哎赵若潼，那是不是你堂弟啊？” 没等她开口刘逸沦大声朝赵桀承喊道：“老弟，快来快来，这有座！” 那音量引得领座纷纷侧目，赵若潼真想把菜盘爆扣到刘逸沦的脑袋上 赵桀承听见招呼声，循声看了过来，与赵若潼四目相接，和旁边的男生说了什么，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赵若潼平复心情微笑着向他介绍许诗雯 赵桀承礼貌同她打招呼，再询问能不能坐在她旁边，许诗雯没有拒绝才放下餐盘 刘逸沦自来熟的与赵桀承搭话，“老弟，上次真对不起了，哥看走眼了，不知道你是赵若潼的堂弟。” 赵桀承浅笑着，淡声应他：“没事。” 四人吃了会，许诗雯暂时搁下手里的筷子，扭过脸问道：“赵桀承是几班的呀？” 他答：“八班。” 刘逸沦一怔，“哎呦！那不是那个尖子班吗？” “哇这么厉害啊，八班的好像都是筛出全市中考成绩最好的那一批好苗子。” 刘逸沦印象里赵若潼的成绩很好，没进这牛逼哄哄的“学霸班”属实难以置信 四人又聊了会别的话题，刘逸沦瞥见她餐盘里的菜基本没怎么动，忍不住出声劝道：“哎赵若潼你咋都不吃饭啊？你够瘦了，可别减肥了。” 赵若潼斜倪了一眼，“谁说我减肥了，我只不过没胃口，不想吃。” “你不吃咋行？等会真晕倒了，进了医院，再瘦个几斤，就不好看了。” 赵桀承听完蹙着眉头，瞥了刘逸沦一眼，放下筷子，起身帮她去窗口拿水果 待赵桀承走远，刘逸沦压着声音，身体歪向赵若潼，“赵若潼，你初中成绩不是很好吗？怎么没进八班啊？” 赵若潼把筷子放到餐盘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你还是快吃饭吧，等会菜凉了。” 许诗雯探着脑袋好奇的问：“你们在偷偷聊什么呢？” 刘逸沦收回身体，落声回答：“我和赵若潼一个初中的，她成绩可好了，段前十呢。” 许诗雯“哇”了一声，赞叹道：“那赵若潼你也是学霸啊？难怪竞选班委陈老师优先考虑你。” 刘逸沦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打量着赵若潼：“我听说你之前不是打算去九高吗？怎么跑来一高了？” “没为什么。” “我记得你家住荔园小区，大老远跑来这上学，你够拼的。” 许诗雯替她解释：“赵若潼现在和赵杰成一起住在她奶奶家，不远的。” 刘逸沦半分疑问半分惊奇“啊”了一声，“那现在住哪来着？” 赵若潼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着汤，“柒都。” “我靠，那不别墅区吗？” 碰巧这时赵桀承回来了。他仔细挑了个最红、最大的苹果轻轻放到赵若潼手边，“刚洗的，补充点。”随后笑着加入对话，“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哦，就聊了点赵若潼初中的事......” 赵桀承脸色微变，眯着眼，继续拿起筷子吃饭。没吃几口，他表示也很好奇，开始向刘逸沦打探起她初中的事 赵若潼啃了口苹果，嚼了几下，“这脆苹果蛮甜的。”说完给刘逸沦使了个眼色 刘逸沦没有得到赵若潼的授意，随便讲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渐渐把这个话题岔远了 烧鹅 离午休还有段时间，赵若潼只想早点回教室休息。一进教室，她便习惯性地检查起班里的卫生，在座位上走了一圈 她也是冲着班干部能加学分，期末优先评选模范学生，接下卫生委员这个活 今天轮到赵若潼这组值日 下午放学，赵若潼提着垃圾袋绕去行政楼后方的垃圾场丢垃圾。走到半路，塞在迷彩衣兜里的手机“嘟嘟嘟”震动起来 赵若潼放下垃圾袋，腾出一只手接起赵桀承打来的电话 “我在车上等你呢，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忘了告诉他今天有做值日，忙回道：“哦，我现在在倒垃圾。你等不及了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等你，你慢慢来。”赵桀承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司机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赵若潼听了个大概：赵华晚上有酒席，急着用车，得先送他回去 军训期间走读生不需要上晚自习。一高有接送走读生上下学的巴士 赵若潼挂完电话，看了眼时间，最终决定打车回家 ...... 路上，于桂兰又打来电话，语气有些着急，“若潼，你在哪呢？” 赵若潼回话：“我刚上车。” “大概要多久才能到家？”于桂兰又问 前方的车流在红绿灯前排着长队，赵若潼拿捏不准还有多久才能到柒都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探着脑袋问司机：“师傅，到柒都大概需要多久？” 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头也不回，“你看嘛，晚高峰不好说。” 温城的天暗的很快，她从校门出来天边还挂着落日的余晖，如今再次抬眼一看，那抹余晖已经完全消逝 赵若潼垂着眼睫把手机放回耳边，告诉于桂兰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们舞蹈队今晚有个汇报表演，我现在就要出门了。”于桂兰的声音离麦克风有点距离，混着窸窣的杂音飘进耳蜗 “哦对了，若潼，李嫂的女儿突然得流感了，她要回去照顾女儿。我这给你留菜了，放在冰箱里，你到家自己热热。”于桂兰说完便急匆匆挂了电话 车窗外，道路两侧的街灯渐次亮起，映照着缓慢移动的车流。或许是见赵若潼讲完了电话，司机伸手按下车载音响，聒噪的土嗨DJ曲瞬间充斥着狭小的车厢 ...... 赵若潼推开大门的时候，别墅一楼的灯全部亮着，赵桀承正等在客厅里 她肚子早就饿了，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直奔厨房 李嫂走得急，随手撕了几张保鲜膜简单一裹。赵若潼扯开时，油腻的汤汁流了一手 定睛一看，几盘菜都被翻动过 赵桀承把她的书包拎进房间后走进厨房，手一伸，她手里那盘菜被他拿走放到台子上 他厌弃的抿掉沾在拇指上的油渍，低着腰从冰箱保鲜层最里头端出一个小碗，朝她一笑，“吃这个。” 赵若潼看着他撕开保鲜膜，小碗里的烧鹅码的整整齐齐，白花花的瘦肉上面还盖着一层烤的金黄的鹅皮 “小虎家的烧鹅，我趁奶奶和李嫂不注意，提前给你装了点。” 赵桀承喜欢吃瘦肉，于桂兰习惯把好的都留给他。军训期间体能消耗快，他多吃点，倒也没引起于桂兰的怀疑 除了烧鹅，赵桀承又端出一盘干净的白灼虾，催她去洗手，他来热菜 ...... 没有大人在，赵桀承光明正大的坐在赵若潼旁边帮她剥虾，剥好了放进她的碗里，“你记得把烧鹅全吃了，不然就露馅了。” 这印证了他那句话，偷偷摸摸的东西才是最好吃的。赵若潼沾着香醋，把烧鹅全都吃掉 吃过晚饭，两人分工合作，赵若潼把那几盘剩菜倒进垃圾袋里，踩着拖鞋丢到小区的厨余垃圾站 ...... 回到家里，赵桀承已经上楼了。他单独关掉了厨房的照明灯，灶台下方洗碗机的工作灯正闪烁着 赵若潼进到房间，脱掉迷彩上衣，解下腰带上的金属扣，在脱裤子时犯了难，拉链不知怎的卡住了 赵若潼使劲往下扯，拉链却纹丝不动，死死卡在裆部 她又气又急，甚至闪过一丝用剪刀剪开卡住部分的念头，可转念一想，军训服就这一套，剪坏了明天就没得穿了 赵若潼思索再三，决定联系赵桀承救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桀承的脚步声宛如救世主般出现在门外 当赵若潼打开门，赵桀承顶着半湿的头发站在门外 她瞥了眼挂着水珠的碎发，问：“你刚刚是在洗澡吗？” 赵桀承把湿发往后一捋，洗完澡的肘关节透着浅浅的粉色，“是啊，看到你发的微信我就马上下来了。” 赵若潼心中一动，完全忘记上身只留一件吊带式内衣，下身还套着迷彩外裤，侧身让他进门 赵桀承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沉默片刻，才抬腿迈进房内，“这么久了，你还没洗澡吗？” 赵若潼尴尬的别过眼，“我裤子的拉链坏了，应该是卡住了，能帮我弄下吗？” “我看看。”赵桀承单膝蹲下，手指压紧齿轮卡住的内衬布，再扭了几下链头，捣鼓一会后拉链松动了，他捏着链头重新把拉链拉好 赵若潼的心情豁然开朗，怕他顶着湿透的头发引起感冒，主动提出帮他吹头，赵桀承起身嬉笑着坐到椅子上 赵若潼从浴室里拿来吹风机，插好电源，把风筒推到中档，站在椅子后头帮他吹着头发 开学前夕她给书桌添置了一块云朵形状的梳妆镜，她这边忙活着，赵桀承的眼睛也不闲着 他直勾勾盯着镜子，从纤细流畅的颈部到白皙的锁骨，女生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自带胸垫的内衣衬得她身形格外饱满 他的视线太过赤裸，赵若潼察觉后暗自腹诽了一句“小色狼” 手上动作不停，胡乱拨弄着他的碎发，故意让几撮吹散的额发垂下，挡住他投向镜子的视线 赵桀承被碎发扎得睁不开眼，只得抬手去拨，一时倒也顾不上再看镜子 你占我便宜 吹完头发，赵若潼关掉风筒 赵桀承耷着脑袋，甩了甩蓬松的头发，颈部一抻，赵若潼正巧瞥见他后颈有些异样，延伸至衣领之下 她揪着衣领一角往下翻看，愕然道：“你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赵桀承扭过脸，眉骨轻佻，坏笑两声，“想占我便宜？” “不是，你快脱了，你好像晒伤了。”赵若潼红着耳廓连声否认 他起身，面对着她，抬着双臂利落掀掉身上的T恤 以锁骨为分界线往上看，原本自然的肤色被阳光灼的通粉，与腰腹形成鲜明的对比 “已经发红了，你没擦防晒吗？”赵若潼眉头微皱，顿了顿，“不疼吗？” 赵桀承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么说，刚才淋浴的时候我好像是有点疼。” “你先坐着等下。”赵若潼指着椅子，又跑进浴室，拿来一支芦荟胶 她挤出膏体轻轻抹在他后颈的皮肤上，“你这几天都用这个厚敷下，洗澡水别太烫，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前面是不是也要涂一下？”赵桀承歪着脑袋，食指在肩膀处同她比划着 “要啊。”赵若潼垂眸转到他身侧，对着指腹挤出芦荟胶 赵桀承岔着大腿慵懒的搭靠在她的裤腿边 赵若潼探身过去，指尖沾着芦荟胶，先点在他的锁骨，再细致抹匀 她的发顶与他视线齐平，耳畔落下柔和一声，“你腰会酸，要不坐我腿上？方便点。” 覆在锁骨上的手指停顿一瞬，片刻收回，赵若潼直起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赵桀承拉过她纤细的手腕，往他身上一带，赵若潼踉跄挪步，他左腿一收，再插到她的双腿间 “你......”赵若潼屏息，蹙着眉头，企图往后撤 赵桀承轻轻“嘘”了一声，双腿缓缓合拢，夹住她的腿，不许她逃开。赵若潼重心前倾，手腕顺势搭到他的肩上 少年的肩窝近在咫尺，她嗅闻出那残留的沐浴露香，乌木沉香味的 赵桀承接着在耳边低声蛊惑，拖长的尾音如同带钩，“我在占你便宜，姐姐，帮我涂完吧。” 脑袋发热，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赵若潼仓皇别过脸，“你先松开，别夹我。” “好，不夹。”他笑着把腿松开，赵若潼抬起腿，跨坐在他双腿之上 冰凉的膏体通过指尖触碰到凸起的喉部时，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赵桀承视线下移，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在他下巴附近动来动去，他索性低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赵若潼单手迅速抹匀，另一只手则不由分说托起他的下巴，“你适可而止。” 她掀着眼皮扯着他脸颊上的肉晃了晃 赵桀承没心没肺的笑着，低眉瞧了眼她的手背，“你手好白，也给我一瓶防晒行吗？我明天就开始擦。” 赵若潼在军训前囤了三瓶防晒，于是大方送了他一瓶 ...... 第二天上午 王岳池背靠后桌，烦躁的摘下头顶的迷彩帽，充当扇子扇风，“操！今天又这么热，烦死军训了。” 前桌两个女生趁着这会擦什么防晒，那香精味直冲他脑门 王岳池擤着鼻子，转过脸。女生也就罢了，赵桀承一个男的竟也忙活着往脸上擦那玩意 王岳池惊掉下巴，“哎呦桀承，你这吹的是哪股风？怎么也开始擦这些东西了？” 在直男的世界观里，男生开始抹这些东西，多半是准备变娘的开始 赵桀承把脸上的防晒抹开，并未搭腔 王岳池把迷彩帽往课桌上一掼，“不至于吧，老爷们擦啥防晒？” 赵桀承这才出声回了他一句：“晒太黑了不好看。” “黑点就黑点呗，又没啥。” 赵桀承扭过脸朝王岳池一笑，吐槽他：“老王，你知道吗？你现在坐我旁边，我感觉像在非洲某个矿场挖煤。” “有这么夸张吗？”王岳池一脸不信，夺过他桌上的小镜子，转动着脸，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一番，蹦出一句：“我靠，好像是黑了不少，我的颜值直线下滑，桀承，你防晒借我点。” 赵桀承伸手拿回镜子，“不借，我就这么一小瓶，得省着点用。” “我脸又不大，用不了多少。” 赵若潼送他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分享 赵桀承扭回脸看着镜子，嘴角上扬，“你想得美。” 关系 今天的军训项目是唱军歌，赵桀承乐感好，听两遍就能唱。王岳池光琢磨什么时候开饭 上午的军训结束，赵桀承踏进食堂，和王岳池去窗口排队打菜。期间，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他下意识在略显嘈杂的食堂里搜寻着赵若潼的身影 当他选好菜，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角落时，赵若潼身边的座位已经坐了人 正是她那个初中同学 王岳池端着餐盘越过他，“桀承快找位置吧，别干站着了。” 赵桀承和王岳池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吃饭 有一根刺像是哽在他的喉咙，赵桀承心不在焉夹着菜，时不时抬眼留意那一桌的动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刘逸沦的嘴巴基本没怎么停过，也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逗的许诗雯哈哈大笑，赵若潼吃一会停一会，偶尔也跟着笑笑 坐在对面的王岳池盯着他盘里的鸡翅，眼馋的很，“桀承，鸡翅你要吗？不要给我一根呗。” 赵桀承把餐盘推向他，“你直接夹吧。” 王岳池喜滋滋的夹过鸡翅大口啃肉，和他边吃边聊，赵桀承听一半漏一半 从他这个角度看，刘逸沦和赵若潼贴的极其近 赵桀承的眉毛都快拧起来了 一声轻软的“同学”在他颅顶响起，赵桀承轻抬眉骨，对上女生弯弯的笑眼 女生没穿军训服，是高二的学生，她单手托着餐盘，指着他旁边的空桌，“我能坐这吃饭吗？” 赵桀承敛眸看向王岳池，“可以吗？” 王岳池没意见，赵桀承起身，青绿色军训服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收着手臂让出位置，女生端着餐盘侧身迈了进去 赵桀承重新坐下，挽起袖口露出一截腕骨，提起筷子继续夹菜 “你们是新生吧？最近在军训？” 赵桀承腮帮微鼓，嚼着圆白菜，没空回话，王岳池接茬：“是啊，高一。” 女生笑笑，开始吃饭。期间主动抛出话题与两人搭话，时不时侧额望旁边看，“我去年也在这个时候军训，特别累，我们那届的教官很严，你们这届怎么样？” “还行吧，我们班的教官人挺好......”王岳池说到一半，发现女生的注意力全在赵桀承身上，而赵桀承只是安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她继续顺着这个话题氛围，目光从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路攀移，最终停在俊秀的侧脸上 赵桀承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身旁的目光，他没有转头，只是腮帮鼓动的更快了 女生也不扭捏，歪着脑袋直接问：“同学，你几班的呀？” 赵桀承微微侧头，看不出什么情绪，淡答：“五班。” 王岳池猛然抬头，怔忡的看着他 她又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桀承慢条斯理放下筷子，舀了勺汤吹了吹，报出王岳池的名字 王岳池呆呆的把鸡翅骨头吐到餐盘的空格里，眼睛睁得滚圆，在赵桀承和女生间来回轮转 赵桀承朝王岳池扬了扬下巴，端起餐盘，“我吃好了，我去小卖部帮你买瓶饮料，等会放你桌上。” 另一层意思就是，不要透露他的信息 ...... “赵若潼，我们逛会操场吧，消消食。”许诗雯吃完午饭，拉着赵若潼一起逛操场 赵若潼犹豫了下，最终竖起两根手指，“那就两圈，多一圈都不行哦。” “嘿嘿那顺带再去小卖部买饮料吧。” “行。”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两圈，拐进小卖部，赵若潼挑了柠檬味的气泡水结账 穿过二楼走廊，刘逸沦正倚在六班走廊的护栏边与一个男生聊天 赵若潼跟在许诗雯身后进了班级，大多数同学死气沉沉的趴在桌上，几个男生夸张到脱了迷彩服，露着背心，身上的汗味熏的满教室都是 赵若潼坐下没一会，刘逸沦便从教室后门钻进五班，绕到她座位边上，轻拍她的肩膀，“赵若潼，都是校友，加个微信呗。” 一高原则上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但架不住学生体量大，校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在初中时他就对学习优异、长相清秀的赵若潼很感兴趣，能在高中再相见，这怎么不是一种上天的安排 赵若潼本想拒绝，碍于初中同学情面，又怕刘逸沦赖在这影响正在休息的其他人，从桌肚里拿出手机 刘逸沦加上微信后就走开了 赵若潼刚把手机放回桌肚，许诗雯点了点她的肩膀，再指向前门 赵桀承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门口，左手虎口处还夹着一个四方形的盒子 赵若潼走出教室，赵桀承把手里的藿香正气口服液塞给她，压低声音，“提前喝，别中暑了。” 没拆塑封，全新的 赵若潼问：“你哪来的？” “奶奶刚叫司机给我送来的，我皮糙肉厚，你比我更需要。” “那昨天晒红的是谁？”赵若潼眼角带笑 赵桀承转了转脖子抬手摸了，哂笑，“我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已经没昨晚那么红了，你给的防晒我全擦上了。” 赵若潼有所触动，温声道：“那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赵桀承眨了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听赵若潼当面对他说谢谢 很别扭，很怪 他沉默了一会，才回应她刚才的话，“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 “我们的关系，这么客气，显得生分。” 赵若潼只当是他是怕生疏，不需要她这种反馈 赵桀承在前面铺垫了许久，有些问题他可以拐弯抹角的问出口，“我刚看你那个老同学从你班里出来，他叫刘什么来着？” 赵若潼“哦”了一声，“刘逸沦，飘逸的逸，沦陷的沦。刚来找我加微信的。” 赵桀承听完眼角一垂，浅吸了一口气，“我看他蛮活跃的，讲话幽默风趣，他在你们初中很受欢迎吧？” 赵若潼没有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摇头，“不清楚，我和他不算很熟。” 赵桀承听到这心里有数了 ...... 回到教室，王岳池正翘着腿喝着他买的饮料，见他回来了，小翻了个白眼，“桀承，你下次可别乱报我名字了。” 赵桀承单手拉开凳子坐下，“那我不知道该报谁了。她要是去五班找人，找不到那个叫王岳池的，想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岳池拧回瓶盖，坐直身体，在腰前朝他比了个6的手势 “你牛逼。” 围巾 升入高中，赵若潼身边的同学换了一茬 新生间常因某个契机，与原本陌生的同学逐渐熟络，结成彼此的搭子。许诗雯自然而然地成了赵若潼现在的上学搭子 赵若潼打心眼里觉得许诗雯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就是个小太阳，充满能量，做什么都不会累 ...... 一高每周有两节选修课，计入学期成绩。等选修课清单下来，赵若潼滑着屏幕上的文件粗略浏览一遍 五花八门的课程后面都有备注，不受人数限制的只有球类课程，而其它一些所谓的水课则都限制在30人内 赵若潼指尖继续下滑，最终停在列表末尾的“器乐演奏”上。课程名被一个醒目的灰色框圈住，旁边没有人数限制 “嘉敏，你打算选什么课程呀？”许诗雯已经有了主意，兴致勃勃拍了拍前桌王嘉敏的肩膀打探 王嘉敏闻声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转过脸，“我想选《电影鉴赏》，可这是抢手课。我做两手准备，第二选就《毛线编织》。” “巧了，《毛线编织》是我的第一选。”许诗雯眼睛一亮，接着侧头看向赵若潼，“赵若潼，你打算选什么？” 赵若潼有些纠结，悬在手机上的手指微微一蜷，器乐演奏会教什么呢？ 还没来得及回答许诗雯，班主任在群里发了一行补充说明：器乐课为校铜管乐队专用练习课，非器乐入门教学，仅限乐队成员 “选《毛线编织》吧。”她轻声说：“我对做手工挺感兴趣的。” ...... 在系统上选定课程后，班主任发了一个二维码，学生们扫码进入相应的课程群聊 《毛线编织》的结课要求是织一条围巾 许诗雯立即拉着赵若潼翻看购物软件上的毛线团，主动与她讨论着颜色及质感 “我们新手是不是选这些粗的线比较好？”她边翻边问 赵若潼点开一个链接，仔细看了看缩略图和详情，最终挑了款容易上手的米白色珊瑚绒 ...... 等到开课这天，许诗雯拎着鼓鼓囊囊的布袋拉着赵若潼直奔实践楼 一高的实践楼一共有叁层，《毛线编织》课程在二楼 通往实践楼的支路上，几个背着硕大银灰色号箱的学生走在前面，箱体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金属光泽，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许诗雯小声嘀咕：“背这么个大家伙来上学，路上得多显眼啊。” 赵若潼的目光掠过那些沉重的号箱，那几个学生走进实践楼对面那间宽敞的活动室，接话：“或许......有车接送？” “也是。”许诗雯声音低了下去，“学器乐的家里肯定都是有点水平的。我爸妈就是普通的上班族，不懂这些......”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轻轻碰了碰赵若潼，指向活动室门口，“哎，那个刚从活动室里出来的是不是你堂弟？” 赵若潼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活动室门口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侧身听着老师说话，那人微微颔首，姿态从容，周身散发着一股突出的淡然气质 “应该是他吧。”赵若潼了然，平静的收回视线，她大概猜到他选的是哪门选修课了 ...... 铜管乐队的“选修课”比较特殊，高一高二混上。学校专门为铜管乐队建了一个大型的活动室，隔音极佳 几个早到的学生正试吹着小号，不成调、时而尖锐的号声接连响起 负责的老师皱着眉头把赵桀承叫到门口，声音压过身后的嘈杂，“赵桀承，你今天就和蔡邵维几个熟悉下比赛曲目，大家彼此熟悉磨合......” 话音未落，活动室里猛然爆出一声极其刺耳的破音，瞬间打断了谈话。经过的学生闻声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老师无奈叹了口气，回去主持纪律，“安静！别瞎吹了！” 门口只剩赵桀承一人，他扭过脸，视线随意扫过通往实践楼的小路，那个安静的身影进入他的视野 她手里也拎着一个敞着口袋子，两根长长的木质棒针歪歪斜斜的支在袋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赵桀承目光锁定，追随着她走进对面的实践楼，踏上楼梯。紧接着，他仰头，看着赵若潼在二楼拐角一闪，消失在教室门口 今天课间无意听到同学议论，八班有女生选了《毛线编织》，结课作业是织一条围巾 赵桀承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一丝好奇悄然浮上心头 她会织给谁 ...... 实践楼的教室宽敞不少，扇形的桌子围成一个圈。选《毛线编织》课程的学生不多，叁叁两两的在教室坐开 讲台上，老师给学生们演示完起针步骤，赵若潼第一次接触手工类课程，学着样子压着绒线缠在棒针上，默数着针数，用平针手法织好一行 坐在身旁的许诗雯是个近视眼，好在近视度数不高。她挤着眼睑聚焦在那根棒针上，“啊，这个课感觉很磨人呢......” 赵若潼侧额看她，“怎么啦？” “我在想，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好玩。”许诗雯放下棒针，带着点自嘲 “嗯？” 许诗雯低下头，伸手拢了拢脚边敞着口的布袋，扯出一节长绒线，“我想起了我姥姥，坐在沙发上给我打毛衣的样子，我现在和她差不多。” 赵若潼抿唇忍笑，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我们都一样。” 周围时不时有几个女生在桌边说着悄悄话，老师也没管选修课的纪律问题，课堂气氛也渐渐活跃起来，变成了小小的聊天室 “哎赵若潼。”许诗雯半抬起身子把凳子拖近她的身边，凑过来问：“你这个围巾打算织给谁啊？” 赵若潼绕线的指尖蓦然停顿，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摇头，“不清楚呢。” 许诗雯食指点着针数，自顾自说着：“我打算织一条送家里人。” 赵若潼思绪开始飘远，绕线的指尖无意识的在棒针上多缠了一圈绒线 她想着，干脆织给自己吧 你怎么跑我们班来了 “烦死，待会又要跑操，每天跑个两圈，我心脏都要突突死。”王嘉敏气呼呼地把许诗雯的作业本往前桌传 许诗雯“嘿嘿”一笑，“我今天不用跑，生理期。” “得了吧。”王嘉敏撇嘴道：“现在请假的都要绕着篮球场跑小圈，和我们也没多大区别。” “赵若潼，我今天就不能站你旁边咯，你加油。” 学校跑操以班级为方阵，绕着操场慢跑两圈。每个班排成四排，许诗雯和赵若潼站第一排 跑操预备铃准时响起，体育老师站在操场上拿着麦克风朝教学楼喊话，所有学生从教室出来快步下楼 赵若潼跟着王嘉敏小跑至操场，许诗雯则慢悠悠走到篮球场集合 请假的基本都是女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也要下来跑......” “好羡慕学生会的那帮人，免了跑操，只用站在那边打分。” 五班只有许诗雯请假，她站在队伍里听着，往五班的方阵看去，赵若潼正单腿蹲在她的位置上系鞋带 王嘉敏弓着腰轻拍她的肩膀，“你鞋带弄松点，等会鞋带塌了，可以趁机跑出去摸鱼。” 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偷懒方法，赵若潼简单系了一个蝴蝶结半蹲起身，小声问：“等会一起？” “一下子出去两个人很容易引起怀疑，你先出去，我等跑到那个弯道再出来。” 两人简单商议过后，跑操铃前奏结束，音响里传出振奋人心的口哨声和节拍声 举着班旗跑在方阵最前头的各班体委，对跑步节奏把控至关重要 五班的体委林志斌在前面跑，后排的学生匀速跟着。林志斌脚下步伐不知不觉间开始提速 赵若潼耐力不足，开始单手搭腰加快步伐。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出神间，发现已经跑了大半圈 也不知是谁喊了句：“靠，林志斌你慢点啊，还有一个半圈你要死啊。” “前面跑快点，我们后面都跟走一样啊。”第叁排的男生一喊，第二排的人踢着前头的鞋，五班的节奏就跟着乱了 “注意脚下步伐，保持匀速。”体育老师还在操场中央举着麦克风指挥着 赵若潼感到脚背一松，垂眸，脚上的蝴蝶结松松垮垮的耷在鞋面上，半根鞋带已经随着她的步伐甩出，一下下打在塑胶跑道上 赵若潼趁机脱离方阵转向跑道内侧，单膝半蹲着解开鞋带，再重新系上 内道上还有几个蹲在那和她一样系鞋带的，本来说好在前面弯道等她的王嘉敏此时不见人影 体育老师的声音再次从操场中央传来，“系鞋带的同学，快点系好回到班级。” 赵若潼猛的站起身，或许是起得太急，血液急流直下，眼前一阵眩晕。她晃了晃脑袋，强压下不适感，焦急的搜寻五班方阵 一排排学生相继在她面前跑过，赵若潼有些发懵，开始往举着班旗的领队人那找，目光焦急扫过一个个举着班旗的领跑体委，总算在远处看到林志斌的身影 前面系鞋带的学生纷纷提速赶往班级方阵 赵若潼眯起眼睛丈量了下她和五班距离，此时的五班已经跑到了对面的直道，以她的速度根本没办法快速追上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一排女生匀速从她身边跑过。赵若潼顾不得多想，只好硬着头皮提步插入第二排 跑在最边角的女生一愣，上下打量着她，赵若潼低声说：“不好意思，我的班级跑太快了，我追不上，麻烦让我跟下你们。” 女生虽是疑惑，倒也没说什么，扭回脸继续盯着脚下的塑胶跑道管自己跑着 赵若潼转回视线正视前方，塑胶跑道上的白线一直向前延伸。后排几个男生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飘进她的耳朵，“这谁？跑我们班来干什么？” “学生会的？” “我刚看她在前头系鞋带，估计是别班的，她脖子上也没牌。” 赵若潼攥紧拳头小幅摆臂，稍侧着脑袋看向这个班领头的男生 鲜艳的红色在空中随风飘着，旗帜中央的白色字体时隐时现 高一八班，赵桀承的班级 赵若潼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下意识扭头看向后排的男生 赵桀承就在她右后方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跑着，神色平静，额前的碎发在他眉间来回轻扫。他始终和前排的女生保持距离，步子迈的极小 兴许是察觉到侧前方的注视，眼睛往左前方瞥了一眼，目光落在赵若潼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赵若潼闪电般扭回脸 救命，更尴尬了 ...... 两圈结束，所有班级跑回到最初的起点 八班方阵前的篮球架下，学生会的人开始对班级打分，体育老师轻拍话筒示意广播站停掉音乐，“我先对今天的晨跑进行点评......” 没有解散的口令，赵若潼不敢离开八班的方阵 老师在那讲，赵若潼手背过身后，垂眼盯着脚上的帆布鞋出神。身旁的女生和同学搭话聊天，她自觉往前面挪了两步 赵桀承抱着手臂站在第叁排静静看着。她所站的地方介于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从他这个角度看，赵若潼大半个身子被前排的女生挡着 “换下位置。”他收回手臂，绕过左侧的男生，径直走到她身后 赵若潼梳着高马尾，用蓝白相间的小肠发圈简单绑了两圈 赵桀承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后脑勺，微微欠身，伸着食指弹了弹发圈缎面，“怎么跑我们班了？” 赵若潼听出他的声音，转过大半个身子，眨了眨眼，“我出去系鞋带，掉队了。” “那看来我们班路过的还挺巧。” “是，有点太巧了。” 赵桀承的行为在其他同学看来未免有些亲密，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现在还在操场，赵若潼怕引起学生会的注意，转回身 赵桀承右脚上前迈了一步，贴近她的脊背，刚准备开口，“你往后退点。”赵若潼头也不回小声警告，“这是你们班，小心被扣分。” 赵桀承低笑一声，顺从的退回第叁排 “赵桀承你认识她？”身旁的男生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朝赵若潼的方向努了努嘴 “认识啊。” “我靠！”男生又往赵若潼那瞅了几眼 刚才她转身时他正巧看到她的正脸，典型的南方姑娘长相，巴掌脸，五官灵气，不是第一眼美女，但胜在十分耐看 你们什么关系啊？”他压低声音，一脸好奇 “我们......”赵桀承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赵若潼的后脑勺，“她是我堂姐。” ...... 好不容易挨到跑操结束，听到全体解散的口令，赵若潼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立即往篮球场内跑 许诗雯正等着她和王嘉敏。两人分别从两个方向朝她奔来，许诗雯一脸懵逼，“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不止许诗雯疑惑，王嘉敏也想问赵若潼上哪去了 赵若潼摆手，一脸无奈，“别提了，我刚系好鞋带，你们已经跑的很远了，我只好混进别的班一起跑，尴尬的要命。” “我这鞋带死活没松，林志斌跑的又快，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害得我后半段全程都在冲。”王嘉敏边说边懊恼的踢了下地面，这才注意到鞋带松开了 许诗雯忍不住连连摇头，打趣道：“嘉敏，你这鞋带，开得可真不是时候。” 密室 国庆放假前一天，教室里闹哄哄的，学生们眼睛里盛满了对放假的渴望 午间，许诗雯想趁着假期组一个密室逃脱局，叫上赵若潼和王嘉敏 赵若潼没玩过密室逃脱。之前刷短视频时，看过那些玩家被吓得尖叫的监控名场面，觉得这种沉浸式体验应该蛮刺激的 王嘉敏胆子不算大，探着脑袋，“咱们没成年，能玩吗？” “嘉敏你也太可爱了。”许诗雯点开点评软件，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我听我朋友说人民路这家密逃店口碑还不错，她就玩的微恐本，我们就选这个。” 简介上写着满6人可开场，她们还差3人。如果选择拼场，要加3个陌生人，王嘉敏担心放不开 “这还不简单。”许诗雯笑着看向赵若潼，“叫上你堂弟呀，我们需要男孩子。” 赵若潼本以为赵桀承对密室逃脱不感兴趣，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了 听说还缺人，赵桀承顺带叫上王岳池，许诗雯又喊来了刘逸沦 3男3女，完美的配置 到了约定这天，6人在密逃馆碰头 这个微恐本涵盖追逐、逃生和解密，还需要一个胆大的当领头，经过猜拳决定，刘逸沦喜提第一个进场，剩余5人排成一列，男生在前，女生在后 工作人员贴心帮他们掀开门帘，六人依次跨过低矮的门槛，进入长廊 为了营造气氛，悬挂在墙上的小灯亮度调得极低。越往里走，室内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阴冷可怖的氛围逐渐将他们笼罩 为了壮胆，女生们开始相互拉着同伴的衣服，赵桀承高大的身躯挡在前方，赵若潼捏着他的衣角前行 长廊里的BGM开始变调，时不时飘来几声女人幽森的吟唱 王岳池一直拽着刘逸沦裤腰上的装饰挂链，刘逸沦停步，无奈转头，“兄台，你拉我拉那么紧干嘛？我裤子都要被你拉掉了。” 他的喊声犹如一记重磅炸弹，炸响了处在队尾的许诗雯，“刘逸沦你嚷嚷啥？吓死我了！” “哥们你忍耐下，很快就过去了。”王岳池手心冒着一层虚汗，不敢松手 王嘉敏哆嗦着揪紧赵若潼的衣摆，朝前头问：“我们到哪了呀？有线索吗？” “行行行，真服了啊。”刘逸沦转回头，寻着墙上的红色指示标继续往前走 前方右手侧有间挂着铜锁的房间，锁舌并未嵌入卡槽，堪堪挂在铁门上 所有人意识到这是第一关 刘逸沦轻松取下铜锁丢在地上，推开沉重的铁门，探手摸索几下，墙壁上没有开关 借着走廊的光亮，确认屋子里没有躲着的NPC后，刘逸沦率先迈入屋内 跟在最后的许诗雯习惯性随手关门，本就暗的不行的屋子失去最后一丝光亮 刘逸沦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右手在空中挥动几下，“我去，我看不到东西。” 几人达成共识，先四散开来找找屋里的线索 赵若潼贴着墙壁，一点点向前摸索，偶尔踢到几个藏在黑暗中的道具，心脏猛的一缩，呼吸也跟着沉重一分 继续往前，指尖碰到个尖角，下意识蜷着手指缩回，改用脚尖往前，轻磕了下，那圆柱形的物体发出一记闷响，她猜测应该是个桌子 屋子霎时闪起惨白的灯光，赵若潼下意识闭眼，又猛地睁开，看清眼前，一个掉漆的方形木桌，桌上还摆着一枚镜子，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感 屋顶的白炽灯跳了几下，赵若潼瞥见许诗雯在她不远处，本能的往她那个方向跑 房间再次遁入黑暗，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电锯切割声，混杂着凄厉的尖叫 人在受到惊吓时大脑是完全空白的，王嘉敏也跟着尖叫出声，紧张的情绪瞬间被引爆 屋子里的人四下逃窜，赵若潼扑了个空，混乱中不知被谁绊了一脚，踉跄着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 刘逸沦扯着嗓子叫嚷着：“我靠！谁踏马撞我！重死了。” 赵若潼惊慌失措间，右脚慌乱的踩了下去，落脚点是一处富有弹性的坡面，令她浑身汗毛竖起 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她试探着又踩了两下，耳边落下一记轻咳 这竟然是个人！ 赵若潼颤声道歉，紧接着胳膊被那人轻轻抓住，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疑虑，“姐姐？” 听出声音的主人，赵若潼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是你啊，你吓死我了！” “恶人先告状是吧？”赵桀承被气笑了，她还踩在他的脚上 赵若潼意识到后挪开鞋子 骚乱过后，电锯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各自缩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许是她们的表现太过拉胯，盯着监控的场控看不下去了，通过刘逸沦手里的对讲机提示他们寻找木桌，打开箱子的密码就在木桌上 灯光再次打开，众人寻着木桌的位置走上前，在那枚镜子的左上角写着一串龙飞凤舞的红色数字 4792 刘逸沦第一个跨到门边，利落拉开铁门，冲到走廊上喘着粗气，其余五人跟着往外跑 总算闯过第一关 王嘉敏脸色煞白，躲到许诗雯身边紧紧挽着她的胳膊，“救命，第一关我就吓得要死。接下来的单线任务谁去？” “任务是什么？”王岳池问 许诗雯接话：“好像要开宝箱拿钥匙，刚刚镜子上的就是密码。” 王岳池扶额，“坏，单线任务绝对有NPC出来吓人，我不敢去。” 许诗雯和刘逸沦对视一眼，“刘逸沦你胆子大，要不委屈下？” “别光搁我一人薅啊，换个人霍霍吧。”刘逸沦目光转向靠在一边的赵桀承，“老弟要不你去？” “可以可以，桀承你去吧。”王岳池立马附和 赵桀承抱着手臂倚靠在墙上，斜睨了赵若潼一眼 赵若潼咽了一口唾沫，只见他徐徐开口：“可以啊，不过就我一个人吗？” 要死，赵桀承这是要拉她垫背的意思 “可以再加一个人的。”许诗雯巡视一圈，停留在赵若潼身上，“要不赵若潼你陪赵桀承一块去？你俩相互间有个照应。” 赵若潼还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王嘉敏跟着看了过来：“赵若潼你胆子大吗？” 她干巴巴从嘴里挤出，“我，还好吧......” 王岳池开着玩笑劝道：“没事啊，你俩一起进去，NPC出来吓人你俩分开跑，有一半几率不追你。” “那更吓人好不？” 赵若潼不擅长拒绝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桀承垂下手臂，缓步朝她走来，“还记得吗？蓝色古堡。” 这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讯号 踩我脚上 前往单线任务的路上，赵若潼和赵桀承一前一后的走着 赵桀承步子迈的大，跨到她身侧，“你刚刚是害怕了吧？声音有点抖。” 赵若潼瞥了他一眼，没吭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趋于同步，回荡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 赵桀承分明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他可真够坏的，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提“蓝色古堡”，八成就是等着看她笑话 她答应一起做单人任务有一半赌气的成分，另一半是不想在许诗雯她们面前掉面子 赵若潼打量着周边墙壁上有无暗门，以防NPC突然冲出来吓人，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幽暗的走廊尽头是两个房间，其中一间应该就是做单线任务的房间 赵若潼抿着唇，脚步渐缓，赵桀承伸着手臂拦下她，“我先过去看下。” 左边那扇木门是从内部锁死的，推不开，他转向另一边，推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 赵桀承一眼就看到由两排长条大木箱所搭成的简易灵台，灵台中央摆着一盏煤油灯，渺小的灯芯散着微弱的红光 他倚到门边，“没人，进来吧。” 赵若潼走进房间，环视一周。墙角里堆迭着许多木凳，另面墙上有一扇中古风的弧形窗，从高度上看正好可以跨出去，看样子应该是通向隔壁房间的 NPC估计会从那里进来 赵桀承关上木门，指向灵台，“那边，有个上锁的盒子。” 她跟着看去，煤油灯下的小盒子上挂着一把四位数的密码锁 赵桀承拍着裤管抬脚往里走，赵若潼跟上。他拿起灵台上的盒子抖了抖，赵若潼屏息，侧耳听着 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声 “还记得密码吧？你开下看看。”赵桀承把盒子放到她手上 赵若潼背过身靠在灵台边，指尖拨动转锁上的数字 4,7,9,2，密码锁开 赵若潼取下方锁丢到灵台上，打开箱盖，一把挂着红绳的钥匙正躺在里面，她翻过箱子倒出 这时，一声粗粝又压抑的喉音飘进她的耳朵 赵若潼顿住，下意识往弧形窗那看，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听这声音应该就在不远处 准确来说，是在下方 灵台侧方响起一声短暂的开盖声，戴着面具的NPC从木箱里钻了出来，他披头散发，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蠕动着，朝赵若潼爬近 ...... 赵若潼惊叫一声，下一秒，后颈便被人猛地钳住，手里的盒子失手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赵桀承一把搂过她的侧腰带着她转了个身，赵若潼穿着短裤，膝盖擦过他的裤管 “别怕。”他伸手盖住她oversize风的T恤下摆，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赵若潼小腿发软，直愣愣的埋进他的锁骨，藏在他身躯之下 赵桀承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落眼看向地上的NPC，松开捏着她后颈的手，举着食指比一个噤声的手势 NPC歪着脑袋，明白了，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罢了。调转方向爬回去，起身打开弧形窗，默默翻窗出去 “别怕别怕，他走了。” 不管是身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被她彻底激发出的保护欲愈发强烈，赵桀承终于又体会了一遍 他动作轻柔，掠过发丝，掌心轻抚她的后脑勺，“乖。” 他还想看看她泛红的眼眶，轻声哄着她抬头 赵若潼显然被刚才的NPC吓得不轻，心有余悸，依旧固执地将脸埋得低低的。蜷起的手指曲在他的小腹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覆在衣摆的手攀上她的后腰，轻拍着，落嗓：“不怕了好不好？来，看看我。” 看个屁 赵若潼咬着嘴里的软肉，缩着脑袋，垂眸看着两人身下的鞋子 脚趾传来一阵钝痛，不用看也知道，她踩他的脚了 赵桀承滚了滚喉结，“发泄吗？没关系，踩重点。” 赵桀承故意的，讨厌死他了 赵若潼抬脚，带着十足的怨愤，狠狠踏了上去，她的全部重心压在另一只脚上，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疼 赵桀承向后退了一小步，半低着脑袋，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抚几下，再慢慢托起 两人无声对视 她的眼眶并未泛红，眼睛瞪得提溜圆，倔强的鼓着小脸，显然是憋着火 赵桀承垂下手抱住她的腰身，两人有不小的身高差，手臂发力向上一提 赵若潼双腿腾空，脚掌稳稳落在他的鞋面 他说：“小心崴脚，整个踩上来。” ...... 还在原地等待的四人就差坐在走廊上打牌了 “什么情况啊？赵桀承他们咋还没回来。”王岳池忍不住吐槽：“有点慢啊。” 王嘉敏接茬：“可能是被追了吧。” 可通往单线任务的走廊里鸦雀无声，没有一点跑动的声音，甚至连惊叫声都没有 刘逸沦沉默，半响才说：“咋没一点动静？我都怀疑有没有NPC。” 他举起手里的对讲机，问：“场控，我们队里那两个做任务的上哪了？” 对讲机里传来场控沙沙的声音，“在在，呃，你们队友拿到钥匙了，再等会吧。” ...... 赵若潼不再抓着赵桀承的衣角，半低着脑袋，心不在焉看着脚下的路。一不留神，被粗糙的地面绊住了左脚，一头撞向赵桀承的后腰 赵桀承闷哼一声，停下脚步 许诗雯稳住阵脚，眼疾手快拉住赵若潼的胳膊，以至于她没有狼狈摔倒 赵桀承转过身，确认她没有摔倒后，刚准备开口，赵若潼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绕过他，走到队伍最前面，理由是看不清路 这段小插曲没人当回事，只有两个当事人自己清楚 继续往前走 王岳池大概是闲得发慌，活动了下脖子，“哎怎么都没有NPC啊？没什么刺激感。” 刘逸沦哂笑：“你可拉倒吧，单线任务都怂的一批。” 赵若潼走在刘逸沦旁边，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六人来到一堵栅栏门前，赵若潼把钥匙递给刘逸沦，刘逸沦开门，几人沿着走廊继续走，停在岔路口前 又是一轮投票决定，刘逸沦选择往左走 许诗雯在后头一直跟王嘉敏聊着天，刘逸沦也和王岳池也逐渐熟络起来，两人并排走着，恰好隔在赵若潼和赵桀承之间 吊桥效应 las hu wu.n e t 赵桀承垂着眼睫，轻叹一声，她还在生气 “喂，你们前面两个男生关照下女生啊，别让赵若潼一个人走最前面。”许诗雯朝前头叁个男生喊 赵桀承眼皮一抬，只见刘逸沦凑到赵若潼身旁，与她搭上话后，拉着她叽里呱啦讲了一通 王岳池笑笑，贴到赵桀承身边，声音压的很低，“桀承，你堂姐长得好看，而且还蛮有个性的。” “是吗？”他顿了顿，“是蛮有魅力的。” 这不已经有人巴巴的黏上去了吗？连微信都加上了 “你堂姐比你大多少？”王岳池问 “1岁。”赵桀承答的很快，又补了句：“差距不大。”说完，唇角不自觉的往下撇 前头突然传来一声咆哮，头戴鬼面具的NPC张牙舞爪的从拐角那跳了出来 赵桀承反应很快，一个箭步上前扣住赵若潼的手腕，力量大的惊人 赵若潼茫然回过头，被他猛的拽到身前，刘逸沦也懵，来不及反应，随着王嘉敏尖叫一声，所有人掉头就跑 阴冷的小风刮过赵若潼的耳朵，发丝随着跑动在空中飞舞 即将跑回铁栅门时，另一位NPC手里拖着道具“残肢”正等在那 王嘉敏拉着许诗雯的胳膊慌不择路又往回逃，赵桀承当机立断带着赵若潼往右边那条路跑 赵若潼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着，想抽回手腕，在肾上腺素飙升的作用下他扣的很紧，她不可能轻易从他手里挣脱出去 赵桀承侧过头，“你相信我，跟我走。”温柔坚定的嗓音如同一管镇静剂，一下子让她安定下来 赵桀承拉着她转身冲向走廊深处，撞开右侧墙面的一扇门 哪怕危机解除，他还紧紧攥着赵若潼的手 “你放开。”赵若潼推搡着他的手臂 “疼吗？我看看。”赵桀承顾左右而言它，举起她的手腕，指尖滑向她的手掌指定网址不迷路：yu sh uwu.clu b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触感被无限制的放大，汗湿的掌心被他轻轻揉捏着，泛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手怎么这么冷？”这是赵桀承在这间屋子里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赵桀承捂着她的手，一手抚向她的后脑勺，“刚刚怎么走那么前面呢？有被吓到吗？” 赵若潼没有应答，听见他从鼻子发出一声上扬的“嗯？” 这时的他和单线任务时的表现有所区别，她也很难说清楚 就，很温柔，乍一听十分恍惚 赵若潼缓缓出声，音量拉的很低，“没被吓到。” 赵桀承笑了一下，“那就好，我都准备好让你再踩我几脚了。”说着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鞋尖，引导她放松下来，“你不要憋着，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踩我，也算一种方式。” 赵若潼的抗拒并非源于恐惧，单线任务那个房间里她带了泄愤的情绪，现在而是懒得搭理他 手从他掌心撤出，落下一句，“我不踩。” 语气淡漠，多了层抗拒与他接触的意味 赵桀承拖着长音，“不行呀，我做错事惹你不开心了。我不应该激你跟我一起做任务的。” “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一连说完，她再计较，好像也有点太小心眼了，这也不算什么很大的事情 赵桀承趁机搂过她的肩膀，哄着她，“来，我们抱抱。” 黑暗环境下，语言所促成的肢体接触是那么水到渠成。他低下头，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从她头顶传来，“不搭我的腰吗？” 赵若潼咯噔一下，心跳如鼓，砰砰作响 她的脑子现在乱的很，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迟迟没有抬起 半晌，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将心跳声掩盖，应该是许诗雯她们 一墙之隔，刘逸沦的声音在过道响起，“赵若潼她跑哪去了？” 紧接着半虚掩的门被他用胳膊顶开 赵桀承面色一沉，垮下脸，搂着她背过身，再缓慢把头转了回来 刘逸沦迎面撞见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盯着他，脚底一软，差点摔一个大趔趄，“哎呦我操！吓死我了！” 王岳池做足了心理准备跟在他身后，没被赵桀承给吓到，伸手扶住他发软的手臂，“你怕啥？自己人。” 值周 新上任的广播站站员估计还不熟悉操作台，通知声里混着滋滋的电流杂音 “他倒是说清楚啊，行政楼几楼？”许诗雯听着连连摇头 王嘉敏说：“你也不是班干，无所谓啦。” 赵若潼倒是听清楚了 张露露从小卖部回来，咬着苹果汁的吸管咕嘟喝了一口，“刚刚广播说什么了，嗡嗡嗡的，我都听不清。” 赵若潼简短复述道：“高一各班班干部，中午12点到行政楼五楼会议室开会。” 张露露作为文艺委员自然也要去，“要带纸和笔吗？” “应该要吧。” 也不知是什么内容，两人约好中午一起去开会 ...... 五楼会议室 学生会各部门的部长坐在第一排，高一各班的班干坐在后排。学生会主席先上台发言，再是卫生部部长发言 赵若潼在校时手机一直是静音模式。会议刚开没多久，衣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赵若潼摸出手机，在会议桌下悄悄划开屏幕，垂眸快速扫了一眼 赵桀承：「我在你后面」 他是八班的文艺委员，这学期没有艺术节，基本没他什么事，纯粹过来露个脸 赵桀承又发来一条：「我好无聊」 张露露在一旁小声提醒她，赵若潼迅速按熄屏幕，把手机塞回兜里 会议结束，赵若潼把笔记塞给张露露，“露露麻烦你帮我带回班里，我去下洗手间。” 两人在叁楼分别 赵若潼洗完手出来，就看见赵桀承正斜倚在走廊栏杆边等着她，“怎么都不回我微信？” 赵若潼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抬眼瞥了他一下，“开会呢。” “好吧。”赵桀承从兜里掏出纸巾，作势要帮她擦手。赵若潼指尖一蹭，直接从他指间抽走纸巾，自己擦干 算了，也没差 ...... 一高的值周已经轮到这届新高一，一班和二班已经轮完，因为表现不怎么样，卫生部部长尤其强调校园包干区的问题 教学楼前、食堂前的空地、操场以及宿舍楼楼下，都在打扫范围之内 轮到值周的那个班级，走读生的到校时间比平常要提早40分钟，住宿生可以稍晚一些 下周就是五班值周，同学们都抢着报名礼仪岗，落选的只能认命起个大早去扫地 许诗雯第一个就放弃，“咱们普通学生争什么礼仪岗，老实选个好扫的地才是正道。” “要不咱们叁扫食堂前面吧？”王嘉敏随手扯过一张草稿纸，简单画了张食堂区域的示意图，拿笔杆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两道杠，“食堂附近没有树，那片光秃秃的，绝对好扫。” 许诗雯表示很有道理，碰碰赵若潼的手肘，“赵若潼可以吗？” 赵若潼也觉得可行，叁人就这么报给班主任定下 ...... 清晨，赵若潼起了个大早。拉开窗帘，天刚蒙蒙亮，潮乎乎的露水气味还未散去，几只麻雀在树枝间来回蹦跳，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赵桀承还在楼上睡觉。她匆匆吃完早餐，于桂兰吩咐司机先送赵若潼去学校 ...... 一高放清洁工具的储物间里堆着老旧的竹扫帚，要学生们自己去取，所有人一哄而上，只为抢到一把好的 王嘉敏从角落里随手拽出一把，结果扫帚柄比其他的短了一大截，“苍天，我这个扫把，白送给清洁工，人家都看不上。” 许诗雯撇撇嘴，拎着笤帚往外走，“醒醒，清洁工现在已经用清洁车了。” 两人来到食堂前，等了一会，没瞧见赵若潼的身影 许诗雯给她打了个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她又拨了几次，赵若潼那边一直占线 “怪了，赵若潼不是已经到校了吗？” “要不我们先扫吧。等会食堂人多起来我们就不好打扫了。” 许诗雯把手掌支在扫把柄顶端，下巴搁上去，叹了口气。这时手机响了，她生怕错过，马上接起放到耳边，“你在哪呢？我们两个已经到食堂门口了。” 赵若潼拖着扫帚边走边讲电话，风声裹着她的声音呼呼传来，“我马上到，刚找不到丁淮，他扫操场的，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许诗雯皱着眉，心不在焉的用扫帚扒拉脚边的落叶，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讲着电话，“会不会是逃了啊？这个点，住宿的早该起来了。” 赵若潼看到食堂门口的两人，加快步伐赶过去 竹制的扫帚沉甸甸的，每挥动一下，就与地面摩擦发出“刷刷”的声响，细碎的竹枝草屑簌簌往下掉 王嘉敏显然低估了秋风的威力。食堂旁的紫藤花架下，铺着厚厚一层昨夜被风吹落的淡紫色花瓣 一阵打着旋儿的秋风掠过，无数花瓣随风卷起，洋洋洒洒飘落到刚扫过的路面上 扫不完，根本扫不完 兔子不吃窝边草 赵桀承看到赵若潼时，是在紫藤花架下 她正垂着眼睫扫着地上的花瓣。爬满木藤的木架上不断有淡紫色的小花向下洒落，零星几朵不偏不倚挂在她的发梢上 赵桀承认为秋天真是一个不错的季节 赵若潼碰巧抬头，扬了扬松散的马尾辫。一个显眼的高个男生朝她走来，她看清后来人后问：“你来食堂做什么？” “来吃早餐。” “你没在家里吃吗？” “没呢。”赵桀承翘着嘴角，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她发顶上的小花，捏在指尖 太阳已经爬上云层，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轻轻呼气一吹，花瓣重新轻盈的飞舞起来 这还好不是一个梦 ...... 赵若潼的脸被许诗雯亲昵的揉来揉去 入秋了，一高食堂开始供应小瓶的“一鸣鲜奶” 赵桀承这些天去吃早餐，顺便会给她们三人刷瓶牛奶送来。他这种贴心的举动成功俘获了许诗雯和王嘉敏，对他的好感度蹭蹭上涨，顺其自然加上了微信 “赵若潼，你弟人真好。”王嘉敏清扫完毕，把扫帚暂时搁到长椅边 许诗雯跟着附和，“是啊，太贴心了，我爱死了！” 赵若潼的嘴被她挤成一个O型，挤出来的字眼含含糊糊的，“诗雯，你太夸张了......” 王嘉敏憋着笑，调侃许诗雯，“诗雯，你损不损，赵若潼是你同桌，你还想对她堂弟下手啊？” 许诗雯乐呵呵的笑着，瞥了王嘉敏一眼，“嘉敏，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这么好的弟弟，当然要内部消化咯。” “咦。”王嘉敏咋舌，摇着脑袋，“那这关系太混乱了，你以后要跟着喊赵若潼姐姐了。” 玩笑开着开着跑偏了，许诗雯及时刹住话题，“放心啦，我怎么可能下此毒手？对吧，若若？” 王嘉敏噘着嘴，搭上许诗雯的肩膀，“得了得了，赵若潼的脸都被你捏扁了。” “哎呀，若若的脸手感真的巨好，特别软，你也来搓搓看。” ...... 赵桀承拎着塑料袋从食堂出来，撞见赵若潼三人正在紫藤架下相互打闹，她们似乎在玩着什么游戏，追着揉脸 赵若潼捏到许诗雯的脸颊肉时笑的嗔怪 自从两人再次相见，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同他玩闹 有点吃味。甚至还有些嫉妒那两个女孩子 赵桀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他也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她亲昵 赵桀承径直走过去，目光先是落在赵若潼脸上，正在玩闹的三人立马顿住 赵若潼嘴角的笑意逐渐回落，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赵桀承挪开视线问许诗雯：“你们在玩什么呢？” 许诗雯笑嘻嘻的挽着赵若潼的胳膊，和王嘉敏对看一眼，开着玩笑，“啊，没什么，我们刚在聊兔子不吃窝边草。” 赵桀承目光晦暗，再次转回赵若潼身上，唇角上扬，“好吧。今天又降温了，我从奶箱里挑了三瓶比较热的。” 许诗雯松开挽着赵若潼的手，下一秒赵若潼的肩头被她轻拍了下 赵若潼慢吞吞走上前，接过赵桀承手里的塑料袋 赵桀承手上一空，轻抬眉骨，蜷着手指顺势快速蹭了下她的脸颊，低声说：“最底下那瓶是最热的，早点喝。” 赵若潼垂眸一瞬，很快回了句“好的”，默默走回许诗雯她们身旁，低头分着牛奶 ...... 赵桀承一路走回教学楼三楼，进了班级 王岳池正懒洋洋坐在凳子上，侧着身子同后桌聊天 赵桀承在凳子上坐下，王岳池朝他斜睨一眼，意有所指，“桀承，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赵桀承这几天不对劲，明明是走读生，却跑来和他一起吃早餐 关键是他还不吃，就在他旁边干坐着玩手机，然后掐着时间等食堂摆出最新一批热奶，跑去窗口刷个三瓶 赵桀承淡声回他：“你好奇？” 王岳池嗤笑一声，“得了吧，你小子神秘兮兮的。” 他已经不需要好奇了 食堂前面就是操场，赵桀承完全可以直接从操场那走回教学楼，他却非要绕去紫藤花架那给姐姐送牛奶 男生那点心思他能不知道？想创造机会和那三个女生中的其中一个碰面罢了 只不过王岳池不知道他最想见到的对象是谁 表白墙 赵若潼愈发觉得卫生委员这个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 她的痛点在于，每天到校第一件事就是给每个大组，按照座位顺序选出六人做值日 遇上好说话的组员还好说，但如果轮到丁淮这种班级刺头她会非常难办 今天又轮到丁淮那组做值日 午间，赵若潼检查卫生，除了丁淮那块有不少纸屑，其余地方都是干净的 当事人丁淮正斜倚在墙边看手机，翘着二郎腿抖个不停，嘴里时不时发出短促又刺耳的笑声 赵若潼无奈，从卫生角拿出扫把，走到丁淮位置的过道前，“丁淮，你位置下面有点脏，你扫一下。” 丁淮眼皮都没抬一下，眼角余光懒懒的扫了她一眼，语气散漫，“你扫呗，你一个卫生委员，多干点活怎么了？” “这是你自己的位置，你要自己打扫干净。而且，今天也是你们小组值日。” 丁淮蹙眉，“啧“”了一声，“那你会不会排值日？排我去倒垃圾？” 他就是不想做值日，每次排到他，其余组员都在，就丁淮玩失踪，最后他的活全由赵若潼来干 次数一多，她和老师反映了这个情况，把他叫进办公室批评了一顿，丁淮就因为这个与她结了仇 赵若潼把扫把放到他脚边，“都是轮流的，我按着表格来的。” “我不想倒垃圾，脏的要死，你帮我和薛航瑞换下，我擦黑板，他倒垃圾。” 薛航瑞是丁淮的舍友兼同桌，听住宿的同学私下里说，薛航瑞平日里没少挨他欺负 赵若潼不再搭理他，手撑在薛航瑞的桌子上，轻声询问：“薛航瑞，你同意吗？你同意的话，我给你们调。” 丁淮伸着脚踹了下薛航瑞的凳子，不以为意的笑着，“喂，薛航瑞，听见没？今天你擦黑板，再替我倒垃圾，没意见吧？” 面对丁淮的无理要求，薛航瑞缩着脖子，一个大气也不敢喘 赵若潼看不惯丁淮那副嘚瑟样，“我换好了，你擦黑板，薛航瑞倒垃圾。” 丁淮听完咧着嘴角，站起身，“要擦你擦，你不想拿模范学生吗？这点小事都不帮？” 听她们这边在吵，同学纷纷看了过来，果不其然又是丁淮在闹事 午间检查卫生的学生会快来了，赵若潼没时间和他废话，拿过扫把叫他抬脚 丁淮故意单脚踩住扫把，“不愧是优等生，这学期模范学生肯定颁给你。” 他这人最烦打小报告的人，尤其是那些班干部，说难听点就是班主任的狗腿子 赵若潼也不是个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突然松手，扫把失去支撑“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不是优等生的问题，这只是我的职责，你不做的话，我会如实记录。”她十分鄙夷的说完，转身就走，这地她不会扫 丁淮脸色一变，好汉不吃眼前亏，猛的把扫把踢到一边，迈着大步抢到赵若潼身前，讨好般笑着，“别别别，我马上扫，马上。” 赵若潼亲眼盯着他打扫完毕 ...... 晚自习放学。学生们收拾书包，七嘴八舌讨论着晚上上哪吃宵夜，教室里一时间欢腾起来，原本安静的走廊，脚步声和说笑声连成一片 赵若潼一个没注意，丁淮趁机溜回了宿舍 薛航瑞打了一盆水端到讲台上，其余组员都在各自忙活着，他朝赵若潼那看了一眼，她正倚着讲台边给赵桀承发微信 “赵若潼，你回家吧，我，擦完黑板，就去倒垃圾。” 薛航瑞的声音很小，赵若潼扭过脸，把手机揣回兜里，“没事，你擦黑板吧，垃圾我来倒。” 她完全是出于对薛航瑞的同情，并不为别的 薛航瑞拧干抹布背过身，“谢谢你，帮我，我擦完黑板，陪你一起倒垃圾。” 组员们打扫完毕，三三两两的收拾好书包，消失在走廊尽头，整栋教学楼陷入一片寂静 薛航瑞一直留在教室等她。赵若潼从垃圾桶里拽出撑到爆满的垃圾袋，正低弯着腰给垃圾袋打结，薛航瑞出声喊她 赵若潼抬起头，赵桀承出现在教室后门的走廊上，正等着她 “我倒个垃圾马上好，你先去车上等吧。”赵若潼把垃圾袋提到薛航瑞脚边，“薛航瑞，帮我一起提下，有点重。” 赵桀承双手插进兜里，目光从赵若潼身上转到薛航瑞脸上，快速扫视一遍 薛航瑞心头一紧，飞快的垂下眼皮，错开他漠然的视线 ...... 赵若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震个不停 锁屏界面上的微信弹窗在不断弹出，全是许诗雯发来的消息，最新一条显示：「你和他谈多久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呀？」 什么鬼？ 赵若潼皱着眉头，赶忙解锁划开，爬到最早的那条消息，指尖一路往下滑 「若若你和薛航瑞谈上啦？」 「什么时候的事啊？」 此类等等 赵若潼脑袋发晕，即刻打字否认：「我都不知道我谈恋爱了。」 聊天界面马上滚动 许诗雯：「？」 许诗雯：「那校园表白墙是怎么回事？都有人给你俩拍照了。」 许诗雯紧接着把校园表白墙的帖子截屏，发了过来 赵若潼一看，有两张她和薛航瑞的同框照，从拍摄者的角度看，她认出是今天倒垃圾时偷拍的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配文点名了班级和姓名，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 校园表白墙平日都接一些吐槽类的稿，难得爆出一个恋情瓜，许多学生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底下留言 许诗雯的消息又弹了过来：「你俩真没谈吗？」 赵若潼耷着眼皮靠到椅背上，她自己都觉得荒诞至极，「没有啊，就只是垃圾太重，薛航瑞帮我抬一下而已。」 许诗雯提醒她：「那你是不是得罪人啦？这不明摆着整你吗？」 赵若潼平日里在学校就是个小透明，行事从不张扬，结合许诗雯提到的这个出发点，她立马联想到一个名字：丁淮 真是缺德 赵若潼急忙联系表白墙的管理员删掉帖子，管理员删除后，表白墙又冒出了许多类似内容的投稿 计划 赵若潼第二天找上丁淮，面对她的质问丁淮装作一问叁不知，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赵若潼转头又问薛航瑞，薛航瑞低埋着头一言不发 赵若潼拿不到证据，拿丁淮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想把这事闹到老师那，心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干脆冷处理算了 没成想几天后，校园表白墙上愈演愈烈，甚至凭空捏造出许多她们交往的细节 人的八卦欲是旺盛的，连带着她的背景也被扒了个底朝天 赵若潼和许诗雯走在路上，认出她的人在一旁向她投来探究目光，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窃笑和指指点点 胆子大的男生甚至当面调侃她，称呼她为“薛嫂”，扯着嗓子喊：“薛嫂，下次约会选个好点的地方，别再去垃圾场了。” “你说赵若潼怎么会看上薛航瑞那个四眼田鸡？” “赵若潼好像每天都是坐豪车来上学的，她这是在扶贫啊，特伟大一人。” “靠，这种好事什么时候轮到我头上。” 这时许诗雯总会大声朝那几个男生吼道：“嘴巴掉粪坑了？去好好洗洗吧。” 有些人会心虚收回视线走开，可更多的是意味深长的哄笑 赵若潼挽紧了许诗雯的胳膊，抿着唇，默了几秒，出声劝她：“诗雯别理他们，你越这么说他们越来劲，咱们走吧。” 许诗雯冷哼一声，拉着赵若潼快步走回班级 ...... 赵桀承本不知道有校园表白墙这种东西，课间他正坐在位置上写题 王岳池刷了会表白墙，把手机放回桌肚。赵若潼那事越传越邪乎，当事人堂弟就是他同桌，他憋不住探到赵桀承耳边问：“桀承，你堂姐和人谈上了这事，是真的吗？” 赵桀承手中的笔尖猛的顿住，他缓缓抬起眼盯看他，“谁说的。” “校园表白墙上都传疯了。” “是谁？” “校园表白墙啊。” 赵桀承唇角往下一撇，水笔“啪嗒”一声摔在习题本上，他又问了遍：“是和谁谈的？” 王岳池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坐端正了些，“说是五班的薛航瑞。” 赵桀承指节无意识的抵着下唇，很快想起，是前些天和赵若潼一起倒垃圾的那个男生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问 王岳池告诉他表白墙上的相关帖子就是值日那天晚上陆续冒出来的 赵桀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神情稍微轻松了些，看向王岳池，“你认识薛航瑞吗？” “认识啊，原先宿管会的，住楼下206。”提到这个，王岳池摇摇头，“那个寝贼吓人，有个叫丁淮的，是那的寝室长，薛航瑞经常被他整。” “霸凌是吗？” “可不咋的，我听说丁淮之前逃晚自习，被宿管会的查到了，他以为是薛航瑞打小报告，把气撒他头上，吃剩的泡面汤直接倒他床上，搞得人家晚上没地睡，和别人挤一床。” 王岳池说到这，拿起桌角的水杯喝了口水，“薛航瑞也挺惨的，退了宿管会，想换寝，学校不肯......” 赵桀承想了会，偏回头，“他家里人呢？” “好像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吧，跟外公外婆住，老人家估计不晓得这些。” 赵桀承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身体放松倚靠到后桌前，搭上王岳池的肩膀，“老王，我贸然找他，他估计不会出来，帮我个忙呗？” ...... 矿泉水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掉进卫生角的垃圾桶里 一记漂亮的投篮 丁淮得意的甩了甩手腕，旁边薛航瑞挎着肩，没敢瞧他 看着薛航瑞在他面前那副胆怯样，丁淮嗤笑一声，“薛航瑞，下周的篮球比赛，你记得给我买水，再搞点零食放我抽屉里。” 薛航瑞沉默着，没有回话 丁淮“啧”了声，脚尖一勾，不轻不重的踢在薛航瑞的凳子上，鞋底一下一下磨着，咧着嘴笑，“没劲。” 哪怕丁淮没想真的踢翻他，可在他长时间的一系列霸凌下，薛航瑞的神经高度紧绷，双腿不自觉间紧紧夹着椅子 “薛航瑞，有人找你。” 薛航瑞听见招呼声缓慢抬头，王岳池正在五班前门探着脑袋，朝他亲切招手 薛航瑞迟疑的站起身，几乎是挪蹭着往教室外走。丁淮也好奇的往那看，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那个男的就领着薛航瑞走远了 肯定能赢 站在篮球场外的女生看着积分牌，场上比赛的时间所剩无几。败局已定，丧气的嘟囔一句，“哎真是完蛋，咱们班输了。” 六班止步四强 陪在身旁的女生安慰她，“打起精神啦，我们班也没输的那么难看。” 喧闹声中，赢下这场球赛的丁淮撩起球衣，扯着嘴角朝薛航瑞勾手，示意他把饮料送进来 赵若潼坐在距离篮球场较远的台阶上，作为班干，要起带头作用为五班加油 可她一旦与薛航瑞同时出现，铁定又会被那些人抓着嘲弄一番 正想着，丁淮领着几个男生故意从她面前经过。其中两个男生瞧了眼赵若潼，调侃道：“薛嫂，你是来看球赛的，还是来看你老公的？” “要看就坐近点呗，跑这么远干嘛呢。” “薛航瑞你走快点，人在这等你呢哈哈哈。” 薛航瑞紧抿着双唇，默不作声跟在队伍的最末端 赵若潼翻起白眼，烦死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管，扭头就走，任由丁淮那伙人在她背后继续发出刺耳的嬉笑打闹声 赵若潼一路走回教室，坐到位子上，许诗雯嚼着奶片，在一旁问道：“若若，咱们班赢了？”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许诗雯清楚校园表白墙那事是丁淮做的，打心眼里觉得这人幼稚，也就没去看球赛 王嘉敏转过身接话，“那我们班要和八班争冠啦？” “是的，好像在后天。” 赵若潼情绪低落趴在桌子上，越想越烦。许诗雯察觉到她状态不佳，把奶片递到她面前，“赵桀承是不是也要上场啊？” 赵若潼点头，伸手拿了粒奶片，含在嘴里 许诗雯平日里说话大大咧咧的，可心思极为细腻，总是能安慰到她 “哎嘉敏，咱们后天一起陪若若去看球赛怎么样？”说完偏头凑近赵若潼的耳朵，“我人虽在五班，但心是为你堂弟加油的，最好打爆丁淮，杀杀他的气焰。”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随即一股隐秘的期待涌了上来，赵若潼嚼碎奶片，笑了起来，“谢谢呀，诗雯。” 许诗雯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肩膀，“客气啥嘛。赵桀承要是赢了，那就是狠狠替你出了一口恶气，你到时候可得奖励他。” 许诗雯说的正中她的下怀。从心理上来说，她也希望赵桀承能在丁淮那赢球 自表白墙那事出来，按理说一个学校的，赵桀承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每天正常与她上下学，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那事，也没询问她事情的真相 赵若潼不免有些奇怪，伸进桌肚，把压在书本下的手机拿出来，指尖轻敲：「今天我们班赢了，后天就和八班打，你好好加油，我给你买饮料。」 赵桀承秒回：「放心吧，肯定能赢」 赵若潼手指顿在键盘上，盯着那行字，隐约透着双关的意味 直到丁淮那伙人喧哗着回到教室，她才猛地回神，按熄了屏幕 ...... 篮球决赛在正午举行，五班和八班的学生全都聚集在篮球场外 议论声中，赵桀承身着蓝白条纹的球衣上场，王岳池和他使了个眼色 赵桀承活动了下手腕，精准锁定场上的丁淮，径直提步上前。丁淮显然也注意到了赵桀承充满目的性的接近 他听说过赵若潼有个堂弟在八班，好像叫赵桀承。以赵若潼爱打小报告的个性，她一定和他说了校园表白墙那事 不过那又如何，她赵若潼都拿不到证据，赵桀承也拿他没办法 赵桀承在他跟前站定，轻笑，“你就是丁淮吧？” 丁淮颔首 赵桀承眉骨轻挑，朝他扬了扬下巴，“比比？” 颇具挑衅的意味。丁淮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目光扫过篮球场外，赵若潼刚好也在 他想当着赵若潼的面狠狠打爆赵桀承 哨声吹响 王岳池快速运球，瞅准时机传到赵桀承的手中，他绕过五班的防守，球鞋在塑胶地上擦出尖利的刺响 丁淮跃起阻拦，赵桀承灵活把球运到左手，利落转身做了个假动作，等丁淮落地，再投出一个完美的叁分球 八班率先得分 许诗雯挽着赵若潼的胳膊同她站在场外，“我去，你弟有点灵活啊。” 赵若潼目光集中在赵桀承身上，他结实的臂膀有力拍着篮球，篮球砸在塑胶场上再度弹起，钝感十足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地上响 丁淮作为五班的主力，打法也是凶狠，可在配合上不如八班 比分逐渐拉大，与之相应的是赵若潼的嘴角的弧度。她把胳膊轻轻从许诗雯的臂弯抽回，转过身 哪怕赵桀承只是为了单纯的为班争光，放她的视角来说 心里爽 “若若你上哪去？不看了吗？” 赵若潼弯着眉眼，声调愉悦，“我去买饮料，要一起吗？” ...... 终赛的哨声吹响，丁淮满脸通红坐到地上，他低垂着脑袋喘着粗气，一双白色球鞋出现在他眼前 他抬头，赵桀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伸出手，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丁淮拽住他的胳膊用劲起身，刚站稳，就听见从他嘴里说出，轻飘飘却极具侮辱性的“就这？” 这彻底点燃了他积压的怒火，脑子“嗡”的一声，想也没想，一拳就挥了上去 ...... 赵若潼拿着饮料往操场走，只见篮球场内围了一群人 王嘉敏正焦急的等在外圈四下张望，瞧见她后快速从对面跑来，“赵若潼，赵桀承被丁淮打了。” 许诗雯惊道：“什么情况？我们才离开一会。” 话音未落，赵若潼把饮料往许诗雯怀里一塞，奔向篮球场，循着声音的位置挤进层层人群，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处在人群中央的赵桀承单手捂着右侧额角，面对骂骂咧咧的丁淮，胡乱抹了一把，从鼻子里冷冷的哼气一声 丁淮被体育老师拦着，只能张牙舞爪的叫嚣着 场面剑拔弩张，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王岳池的预料。他吓坏了，拉着赵桀承惊慌失措的往医务室那赶，几个队员也跟着一块帮忙 熙攘间，赵桀承目光精准捕捉到那个朝他小跑而来的身影 他立即偏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对搀扶他的王岳池低声说：“我堂姐在后面，你们不用陪我了。” 在深秋 午休铃响，医务室外的走廊安静无声 赵桀承双手握拳搭着大腿坐在椅子上，校医捧起他的下颌，“你先把头发撩上去。” 赵桀承单手撩起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校医摇了摇喷雾，呲在他略肿胀的额角 赵桀承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瞬间拧紧 “年轻啊，不就打个球赛，怎么还动起手了？”校医叹了口气，把喷雾交到赵若潼手里，“明天会更肿，这周记得每天都喷下。” 这时兜里的电话嗡响，“喂？405宿舍吗？食物中毒在寝室里吐啊？”校医讲着电话往外走，顺手指了下赵若潼，示意她先留在这观察情况 赵若潼搬了张椅子坐到赵桀承面前，“怎么回事？怎么打的？” 赵桀承敛眸一笑，“可能输球了抹不开面子吧。” 赵若潼有些疑惑，不过这也倒像是丁淮的作风 “就只打到你的额头吗？其他地方有没有？” 赵桀承摇头，“没，他本来想给我一拳来着，我及时躲开了。” “你反击了吗？”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干站着，也给了他一拳。”赵桀承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这个位置。” “那我没注意。”赵若潼半蹲起身，凑近他的脸，小心翼翼拨开碎发，查看额头鼓起的大包，“怎么办？你这顶个大包回家，奶奶一定心疼死。” “当然咯。”赵桀承说的极为轻松，“奶奶心疼我不意外。” 他沉默片刻，轻轻抬眼，紧接着问：“那么你会心疼吗？” 赵若潼把他的碎发理顺，重新坐回椅子上，嘟囔了句：“受伤了谁不心疼。” “怪我，以后不让你难受了。” 赵若潼摇头，“我没那个意思。” 赵桀承勾着嘴角向前探身，眉眼与她齐平，“我帮你出气了，开心吗？” 出气？赵若潼的心猛的一跳，有太多疑问涌到嘴边 赵桀承是知道校园表白墙那事的，可是她一个字也没提，他是怎么知道作俑者是丁淮的 赵桀承慢条斯理的说：“王岳池是住宿的，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赵若潼轻轻垂下眼睑，“所以你没来问我，其实是全都知道的？” 他笑：“如果我问你，就代表我不相信你。我们彼此间的信任度有这么低吗？” 赵若潼抿了抿唇，内心深处在不断的翻涌，搭在椅边的指节向里弯曲 所以赵桀承前天肯定的告诉她“一定能赢”，不为别的，就是做好了替她出气的准备 见她在发愣，赵桀承轻戳了下她的脸颊肉，语调闲散，“一瓶饮料可不够，你要怎么奖励我？” 赵若潼吸气，低垂的眼睑再度抬起，“你要什么奖励？” “也不算奖励。”赵桀承很会拿捏她的心理，直起身，顺势说：“我们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再逛逛操场什么的。也不用每天，堂姐弟在学校里相互照应，是很正常的。” ...... 晚上，趁着于桂兰和赵华在二楼商量的功夫，赵桀承把赵若潼从房间里喊了出来 两人在小区里漫步，赵桀承抬头看着景观树上泛黄的叶片，树梢上已经没有吵嚷的蝉鸣，温城即将步入深秋 “我顺带告诉奶奶了，校园表白墙那件事。” 赵若潼一愣，停下脚步，脖颈转向赵桀承 “这件事你没办法说，我就帮你开口了。”他侧过脸，吸了一口气，“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赵若潼眨了下眼，才出声问他为什么 赵桀承靠近了些，帮她拢了拢敞开的外套领口，“你受委屈了不是吗？” 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柔软之处，赵若潼眼皮半耷，嘴唇微微蠕张着，正想回他，就听见他说：“很多时候。” “你......” 赵桀承目光一直落在她低弯的眉眼，“小时候，我总是依赖你，你好像永远比我快一步。” 他说的很认真，很缓慢，“现在，我想你可以不用把我当作以前那个小孩。” ...... 第二天赵震然两夫妇特地陪着于桂兰一起找到学校 丁淮也没在教室，听说他的家长也来了。赵若潼只当是简单的请家长，支着下巴在课桌上发愣 “若若，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我的妈呀可热闹了。” 王嘉敏闻声一抬头，许诗雯边说边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王嘉敏转过身反跨在凳子上，听许诗雯身体前倾，低声说：“薛航瑞今天早上在社交媒体上发了封自述书，仔细讲述了从开学到现在被丁淮霸凌的全部经过，包括校园表白墙造谣的事，学校发现的早，已经及时下场撤了相关内容。” “妈呀，这不是闹大了嘛。”王嘉敏看了许诗雯一眼，又冲旁边的赵若潼点了点下巴 “我看估计是昨天丁淮在篮球场上闹了一波，薛航瑞抓住机会爆料了，丁淮这回估计要被严肃处理。” 许诗雯拉着王嘉敏讨论着丁淮的处理结果，赵若潼眉间一蹙，目光朝那两个空位看去 薛航瑞选择在丁淮篮球场闹事后立刻爆料，时机抓得未免太准。可照人的心理，薛航瑞此时爆料倒也符合正常逻辑 她没再纠结下去 我不和任何人一伙 丁淮的处理结果在周一的晨会上被通报 因影响恶劣，学校决定给予开除学籍处分。同时，参与校园表白墙造谣的学生也受到通报批评，并被扣除德育分、要求撰写检讨 赵若潼站在台下静静听着，同时侧额往后看，视线穿过人群 赵桀承站在八班队伍的最末端，黑白校服的领口清爽敞开着，右手懒懒的插在校裤兜里 身旁的王岳池正与他说话，他侧着肩膀听着，笑着动了动唇，简短说完再端直脊背 穿着校服的他，没了球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阳光的少年感 “若若，等会下了晨会一起去小卖部啊？”许诗雯俏皮的点了点她的肩膀，赵若潼扭回脸，也笑着回：“好啊。” ...... 晨会结束 五班的队伍率先离场。赵桀承立在原地未动，目光淡然追随着那两个并排的身影，只见她们在教学楼前脱队，拐了个弯，沿着侧方的小路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走 王岳池笑嘻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周日你请的多肉杨梅还不错，不愧是小30一杯的。” “你喜欢就好。” “就帮你给薛航瑞牵个线而已，顺带教训下那个刺头，赵老板客气了。” 赵桀承不但连请他一周的奶茶，甚至连薛航瑞那份也算上了，他不得不佩服赵桀承，有点手段 赵桀承记得赵若潼说过，流言蜚语受影响的都是女生，那么他就要从男生那里寻找突破口，把事情闹大，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更要紧的是，借着大人们的手，向校方施压，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王岳池告诉赵桀承，学校为了安抚薛航瑞，206寝室长今后由他担任 他压着声音悄声问：“不过说真的，我知道你家里经商认识些人，人脉广，你没把那小子整出心理阴影吧？” 赵桀承扬唇一笑 谁知道呢 ...... 时间倒回周日下午，丁淮一个人回到宿舍收拾行李，他爸妈这两天费了不少力气，打算给他送进一所职高 他拖着绿色的行李箱走出校门，正想的出神，有人在后背叫住他 丁淮认出是和赵桀承打配合的那小子 王岳池冲他扬眉，勾了勾手指，“要不跟我来下？我朋友有话对你说。” 他领着丁淮走进一条老旧的小巷，水泥墙上的粉刷早已斑驳，右手边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场。因大多住户搬迁，垃圾场现在被改成了一间废弃的空屋 锈迹斑斑的铁门对他敞开，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高挑的身影倚在墙边，模糊的轮廓透着一股冷意 丁淮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拖着脚步迈过了门槛 穿着黑色套头卫衣的赵桀承几乎与幽暗的墙壁融为一体 丁淮掉头就走，却被王岳池快速拦下 丁淮悄悄握紧了拳头。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一步步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我额头的伤已经好了，我现在有话想要问你。” 身后的脚步声停，丁淮转过身 “我听说，你经常让我堂姐替你做值日，对吗？” 不是疑问的口气 “你是不是，还在宿舍里，对我堂姐开黄腔？” 不出所料，丁淮即刻否认。赵桀承低笑一声，划开手机，将音量键按至最大 丁淮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回荡在小屋内，清晰的刺耳 他这人口嗨惯了，在宿舍里经常讨论女生的样貌并打分取乐，偶尔开开黄腔，对象不定，其中就有赵若潼 丁淮脊背瞬间爬满寒意，许是心虚作祟，腿脚一软，对上赵桀承如同怨鬼般的眼神，颤声问：“他录的？你和薛航瑞联手搞我？” 赵桀承寒声笑道：“我不和任何人一伙。” 他伸手拽住丁淮的领口把他拉近，一字一顿道：“等会也许会疼，不过我希望你别太吵，记得再把嘴巴闭严实点。” 一记沉重的闷响砸在丁淮的腹部，紧接着，黏腻、潮湿的铁锈味钻入丁淮的鼻腔，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包括意识 混沌中，赵桀承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你今天没有见过我们。” 种子 所有人都知道，赵桀承和赵若潼是堂姐弟关系。现在对于赵桀承每天大课间来五班找她也是见怪不怪 上午第二节课结束，赵桀承准时出现在五班门口的走廊上 这小屁孩把五班当半个家了 赵若潼慢悠悠走出教室，赵桀承唇角带着笑意，语气略带讨好，“今天午饭我们一起吃。” 赵若潼慵懒的倚靠在墙上，淡淡睨了赵桀承一眼，“你和王岳池一起吃饭不好吗？” 赵桀承昨天被她打发去和王岳池一起吃饭，今天他死活不肯，非要和赵若潼一起吃 无奈之下，赵若潼答应了，抱着手臂问道：“不过你也用不着每天大课间跑下来吧，找我吃饭你发个微信不就好了？” “大课间有30分钟呢，我正好可以下来找你聊会。” 两人站在走廊上聊了会天，隔壁六班出来几个男生，中间的刘逸沦正摸索着兜里的烟盒 早上烟瘾犯了，他忍到时间充裕的大课间，准备绕去行政楼后面抽根烟。没成想又撞到这两姐弟在门口散讲，笑着打趣道：“呀，赵若潼，你的小跟班又来找你了啊？” 赵若潼看了他一眼，“刘逸沦你别开玩笑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赵桀承的肩膀被刘逸沦拍了两下，他继续调侃，“我这段时间好像经常看到你来找你堂姐啊，这不是小跟班是什么？” 赵桀承不予理会，朝着赵若潼轻挑眉梢，“挺好的，对吧？” 赵若潼哼笑一声，没有接茬 上课预备铃响，赵若潼回到座位，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放到课桌上 最近她和许诗雯一起吃饭的次数少了许多，赵桀承叁天两头找她，许诗雯也懒得挤在两姐弟之间当显眼包，她习以为常用水笔轻点了下王嘉敏的脊背，“来吧，嘉敏，我的二号饭搭子。” 王嘉敏转过脸和她斗嘴，“诗雯我看透你了，我居然只是你的备选。” ...... 待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饿了一上午的学生撒开腿就往外冲 赵若潼懒得和那帮饿狼抢饭，楼道又窄，那么多人乌泱泱的一起跑下去，不得给她挤扁了 许诗雯抢饭总想冲在第一线，只可惜她速度没有那帮男孩子快，见赵若潼仍旧坐在凳子上，许诗雯不解问：“若若，你收拾啥呀？不吃饭啊？” 赵若潼朝她笑了下，“我等会去吧，现在太挤了。” 教室外的走廊上陆陆续续闪过几个飞奔下楼的人影，许诗雯抻着脖子看向窗外，“你不是要和赵桀承一起吃吗？他应该在楼下等你吧？” 赵若潼继续整理桌上的书本和笔记，“哎诗雯，你等会下楼，如果碰上赵桀承，帮我和他说下，叫他先去食堂，我等会就过去找他。” 许诗雯表示包在她身上，王嘉敏正巧提醒她，“诗雯，我看走廊没什么人了，咱们要不现在下去吧？晚点酥排骨要没了。” 许诗雯最喜欢吃酥排骨，光顾着和赵若潼说话，差点忘了这件大事，于是拉着王嘉敏一块跑了出去 原本热闹的教室转眼就只剩赵若潼一人 收拾完课本，她支着下巴望向窗外，发着呆。没过一会，几下叩门声把她拉回现实，赵若潼往前门看去，赵桀承找了上来，正站在教室门口 他怎么还等在楼下？ “人走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下来？” “你没碰到诗雯吗？”赵若潼忙从凳子上站起 赵桀承见班上空无一人，便不再顾忌，一步跨了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碰到了，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的，我自己一个人去食堂怎么行呢？” 好像哪里不太对 赵桀承走到她课桌前，手指顺理成章搭上她的手腕，“走吧，王岳池给我发微信说已经占好座了，我们现在过去。” ...... 赵桀承和赵若潼来得晚，王岳池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赶着中午打篮球，顺带问赵桀承去不去 赵桀承细嚼慢咽，捏着筷子仔细挑出土豆烧肉里的土豆吃掉，“我今天就不打了。”说着侧额点了点身旁的赵若潼，“要和我堂姐吃完去操场逛逛，消消食。” 他都没和她说逛操场这事，甚至直接替她做了决定。赵若潼一时语塞，当着王岳池的面也不好意思拒绝 等王岳池端着餐盘走后，赵桀承把留出的肉粒一块一块夹进赵若潼的碗里 吃完饭，又主动帮她收拾餐盘，放到餐盘回收带上 ...... 正午的阳光很足，明明是十一月，风中却夹着反常的暖意 脚下的塑胶跑道明明很宽敞，赵桀承却偏着路径往她身边凑，塑胶场上投下的两条黑影，悄然并拢、交迭，不知何时，两人的肩膀已然挨在一起 男生的校服袖口宽大，比女生的长出半截。秋风轻轻掠过，垂在肘窝的落肩袖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肩膀裸露的皮肤 咚，咚，咚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赵若潼手臂僵硬的收拢在胸前，侧过脸，低声提醒他：“你怎么老往我这走？操场人多。你注意点。” 赵桀承像是没听懂，反倒弯腰凑近她的耳畔，“注意什么呀？” 啧，他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 赵若潼重新走回到跑道起点，停步，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寻了个借口，“你去和他们打球吧，我要写上午没做完的习题。” 赵桀承的目光在她通红的耳廓上流连片刻，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你耳朵怎么有点红了？” 赵若潼一愣，指尖摸着有些发烫的耳廓，不自在的回答：“天气热的。” 她嘴还挺硬，明明是有点害羞了。赵桀承不说破，紧着接：“那我陪你回去。” 赵若潼含糊应了一声，以一种极其僵硬，别扭的姿态被赵桀承“护送”回教学楼前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萌发出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赵若潼也不例外，几乎是带着点狼狈，小跑着上了楼梯 短暂的悸动过后，赵若潼觉得太造孽了 当她拐出楼梯，穿过走廊，脚步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似的，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一点点挪向走廊护栏边 她屏住呼吸，近乎心虚的飞快朝楼下瞥了一眼 少年依旧站在教学楼前，双手随意插在裤兜里，正仰头望着她 赵若潼下意识驻足，两人的视线隔着不高的楼层再度交汇 她在楼上，他在楼下 某种情愫在此刻种下一粒隐秘的种子 赵若潼眨着眼睛慌乱移开视线，下一秒，赵桀承垂下眼睑忽而一笑，脑袋稍稍一歪，冲她喊话：“要不要弄个冰袋降温？” 赵若潼眼睫轻颤，嘴唇无声的开合，口型清晰，赵桀承从她口型判断出叁个字 神经病 他闷闷的低笑几声 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饭团 轮到八班值周，赵桀承和赵若潼的到校时间是错开的 正巧公司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赵震然两夫妇顾不过来，赵华就让司机先送赵桀承去学校，再直接绕路送他去公司 赵若潼这周都要自己坐接驳巴士上学 一高的接驳巴士就停在路边站头，车上已经坐了不少学生。赵若潼调整了一下书包肩带，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坐下 巴士按照预定时间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沿途靠站又上来几名学生，叽叽喳喳聊着昨晚的电视剧，刘逸沦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他正啃着手里的饭团，眼睛快速搜寻车上的空位，与赵若潼对看一眼后，嘴角逐渐上扬，走到她旁边的空位坐下，“哎，赵若潼，你今天怎么想到坐巴士去学校啊？” 他知道赵若潼和赵桀承上下学有车接送，今天真是稀奇 赵若潼看他一眼，缓缓转回头，“你慢慢吃饭团吧，小心噎到。” 刘逸沦咬了一大口饭团，边嚼边含糊的说：“行行行。我和你说，我家附近这家饭团店，开了十来年，特好吃！” 赵若潼支着下巴撑在车窗护栏上，看刘逸沦吃得这么开心，嘴里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口问了一嘴：“有这么好吃吗？” “就小杨家的饭团呀！咱不是和你吹，要不给你咬一口？”刘逸沦一点都不介意，说着就把饭团直接往她脸上怼 赵若潼将头稍稍偏开了些，“那我明天中途下车一趟，买个饭团尝尝看。” 刘逸沦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这可是个难得的表现机会，可不能错过了，“哎呦，你还和我客气啥，我直接给你带。” 面对刘逸沦过分的热情，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顺势说：“那就麻烦你了，多少？我转你。” 刘逸沦思索了片刻，“你胃口小的话，小份就够，5块。” ...... 巴士晃晃悠悠开到终点站，再走几步路就是一高正校门。学生们陆续下车，刘逸沦刚踩到地面，就垂着脑袋干呕起来 走在前头的赵若潼听到动静，转头问：“你怎么了？” 刘逸沦晕车，这傻逼一高的巴士还巨他妈晃，强打起精神朝她摆手，“没事，饭团吃顶着了，小事小事。” 赵若潼回到他跟前，见他十分不适，关切询问：“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吃个消食片？” 刘逸沦现在窘迫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强压着恶心，断续回：“没事，你先进学校吧，我缓一会。” 赵若潼扭过脸，往一高那瞄去一眼，“行，那我先走了。” 礼仪岗的学生已经戴好红绶带，朝两旁一字排开，站在校门口 走在她前面的男生突然被一道不急不缓的身影拦下，赵若潼看清那人是赵桀承，他敛着眼皮指了指男生的胸口，“同学，校牌。” 男生拉开校服外套，证明校牌在里面的内搭里，他才放行 赵桀承早上起的很早，睡意未消。冷风吹过，他耷拉着脑袋，一边拉高外套拉链，一边往回走 赵若潼双手塞进衣兜里，她进校门从不走正中间，习惯性的往侧边靠，当迈过脚下的铁制门槛时，双唇不自觉的抿了下 内心叨念着：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赵桀承正好拉好外套拉链，抬起头，侧过脸往外瞥了一眼，赵若潼脚步不停，只是微微侧过左肩，让他能看到自己别在外套上的校牌，与他擦身而过 走过公告栏那一瞬，赵若潼肩膀一松，长舒一口气，很快她意识到不对 她紧张什么呢，搞得和做贼一样 ...... 刘逸沦缓了好一会，觉得胃部舒服多了，才直起腰嘟囔了句：“哎呦我去，这给我噎的......” 这周站校门口礼仪岗的又是一批新面孔，刘逸沦抬眼瞧见一个女生正拦在另一个女生前面检查校牌，下意识低头查看，校服胸口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高的黑色Logo，本该别着校牌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他前天刚洗的外套，把校牌摘了随手放桌上，就忘了别回去。被查到百分百又要被老班一顿痛批 现在正是学生进校的高峰期，他四下打量着，选择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跟着那波学生混进去 刘逸沦心虚的跨过门槛，朝两旁快速扫视一眼，除了赵桀承外他一个都不认识 刘逸沦咽了口唾沫，幸好赵桀承正立在那走神，没发现他 ...... 上午两节课下来，赵若潼已经头昏脑涨。好不容易熬到大课间，不少学生跑去操场活动活动筋骨 赵若潼不爱运动，许诗雯拉着她聊了许多明星们的八卦，赵若潼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听着，偶尔接茬，反正没冷场，许诗雯聊的也开心 算算时间，赵桀承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段会过来。她看了眼手表，突然问道：“哎若若，赵桀承等会应该就来找你了吧？” 赵若潼淡然一笑，“应该吧。” 见她们姐弟俩的感情这么好，许诗雯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哎，你们堂姐弟关系这么好，真的很少见哎。” 听到外人这么评价她们的关系，赵若潼一愣，嘴角微微抽动，“真的吗？” 许诗雯笑：“是啊，你别说堂姐弟，有些亲姐弟关系都不一定那么好呢！我和你说我那遭瘟的堂弟，哎呦，又脏又邋遢......” 许诗雯一提起她那个堂弟，嘴里就止不住地吐槽 赵若潼余光瞥了眼桌上的水壶，没水了，又不想打断许诗雯，于是拉着她一同去接水，两人边走边聊 “我和你说，我堂弟，也高一，皮的很呢。上次春节玩鞭炮，直接丢到别人院子里，差点把人家小孩吓死，赔了不少。” 赵若潼没接触过这种事情，听许诗雯绘声绘色的描述，简直难以置信，“啊？真的假的啊？” 两人走到直饮水机前，打开水龙头各自接水，许诗雯继续说：“是啊，逆反期嘛。不过赵桀承我感觉他蛮成熟稳重的，不太像这个年龄段的。” 两人接完水就往回走，许诗雯正讲着，刚巧碰上赵桀承从二楼楼梯口出来 赵桀承礼貌的和许诗雯打了声招呼，许诗雯很有眼力见，“你们聊。”随即一把夺过赵若潼手里的水壶，给姐弟俩腾出单独说话的空间，一路跑回了教室 赵桀承眼含笑意，问赵若潼：“今天坐巴士来的吗？” 得到她点头答复后，他又说：“下次打车吧，巴士要开很久。” “网约车开不进柒都，都是一个学校的，偶尔坐坐巴士也挺好的。” “赵若潼！”这时有人在背后出声喊她，与此同时赵桀承眯起双眼，目光往她身后探去 赵若潼转过身，见刘逸沦拎着水壶上的挂绳走了过来，嘴上也没闲着，“哟，最近咱们见面的概率也太大了。” 他指的是赵桀承 赵桀承别过视线，懒得搭理他 刘逸沦在两人跟前站定，单臂搭上赵桀承的肩膀，“跟班又来找堂姐啦？” 赵若潼对此感到一阵无语，忍不住出声吐槽：“拜托刘逸沦，你干嘛老打趣我堂弟？幼不幼稚。” 赵桀承耸了耸肩，刘逸沦放下搭在赵桀承肩上的手臂，朝赵若潼努了努嘴，“你家的又喊你一起吃饭？” 赵若潼眉心微蹙，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什么叫我家的？” 刘逸沦赶紧打着哈哈，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玩笑开玩笑啦，赵大学霸别生气。”说完便绕过两人，朝直饮水机走去 犯病 周遭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只有走廊上的嬉闹声听得真切 赵桀承曲起食指关节，在她校服肩头上轻轻掸了两下，“别挨的太近了。” “嗯？”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赵桀承笑了下，“没什么。” ...... 翌日，赵若潼醒来就收到刘逸沦的消息，「饭团要加一勺肉汤吗？」 她回：「可以的。」 刘逸沦买完饭团在站头等了一小会，等巴士进站停稳后，快步上车 赵若潼解开塑料袋，一股浓郁的糯米香扑面而来，她侧过头，客套的和刘逸沦夸起饭团，“哎刘逸沦，小杨家的饭团闻着是挺香的哎，个头也不小。” 刘逸沦催着她赶紧尝尝，赵若潼把塑料袋重新系好，揣进衣兜里，“车上先不吃，我怕噎着。” 下了巴士，赵若潼目光扫过赵桀承站的位置，脚步不紧不慢的朝校门挪去 赵桀承仿佛装了自动雷达，精准锁定她的身影，走上前 赵若潼一头雾水，眨着眼，“我戴着校牌呢。” 赵桀承一顿，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包悠哈软糖，嘴角勾着笑意，“不查你校牌。” 赵若潼撇嘴，接过糖袋，“吓死我了。” 赵桀承看着她，闷声问：“我长得很吓人吗？” 老实说，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点信心的，按照短视频的Tag来打，应该能把他划分进奶狗系列 刘逸沦今天戴了校牌，坦坦荡荡的跨进校门，在后头出声：“赵若潼你咋还不进去呢？” 赵桀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你们是一起坐巴士来的？” 刘逸沦停步，扬着眉头，“昂，是啊。赵若潼别在门口站着了，抓紧吃早餐吧。” 赵桀承瞳孔一缩，瞥向赵若潼，“你怎么没吃早餐？” 赵若潼解释：“哦，今天想换换口味。” 赵桀承缓和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快去吃吧，别饿着。” 他目送着刘逸沦跟在赵若潼身旁往前走 仿佛有颗石子投入湖中，扑出一大片水花 啧，烦 ...... 午餐时间，赵桀承简直把她当动物在饲养，一个劲投食 赵若潼看着餐盘里堆的满满的小炒肉，叹了口气，“赵桀承，我吃不下那么多，你自己吃吧。” “怎么了？今天胃口不好吗？”赵桀承夹了些小炒肉出去 赵若潼放下筷子，在餐桌上支着下巴，“早上吃了饭团，太撑了，现在还顶着呢。” 赵桀承轻笑，“等会我去医务室拿包午时茶颗粒。”又接了句：“食堂的饭团王岳池说不怎么样，噎得很。” “不是食堂的，是小杨家的。”赵若潼喝了口汤，接着提了一嘴，“他家的饭团好吃的，加了肉汤，不干。” 赵桀承小皱了下眉头，“一大早跑那么远买饭团？” “没有啊，刘逸沦给我带的。” 啪 不锈钢铁筷与餐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赵桀承几乎是把筷子摔到餐盘上的 他倏地冷下脸，眼底蹿起一丝火苗，侧过头盯着她，声调也抬高了几分，“他买的？你怎么不说？” 赵若潼无语的睨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说的，就帮我带个饭团而已。” 赵桀承吸气，压着嘴角，转回头，“明天就在家里吃吧，食堂吃也行。” 他的火气来的真是没由头，赵若潼小翻了个白眼，怼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别扭，一个气鼓鼓，一个心里堵得慌 赵若潼懒得在食堂继续坐下去，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提前走人 临近午休打铃，赵桀承给她送午时茶，赵若潼磨磨蹭蹭走出教室，低声说了句“谢谢”后迅速转身回了班级，噎的他说不出话来 ...... 赵桀承一下午的课都上得心不在焉，一股闷气堵在胸腔。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可今天就是火大 紧紧握着水笔的手不断发力，右下角的页码数字被他用笔尖狠狠戳出了一个黑色小坑 王岳池趁着翻页的工夫，瞥了他一眼，以为赵桀承抽风了，悄声提醒他：“吔，桀承，你干嘛呢？翻页了。” 赵桀承嗯声，垂眸把那页揭了过去 王岳池，老王，隔壁老王 刘逸沦在六班，就在赵若潼隔壁，这和隔壁老王有什么区别 嘶，他犯病了 ...... 晚上 马上就要进行12月份的月考，赵若潼想着多练几题找找手感。等写完最后一道试题，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赵若潼刷了下手机弹窗，都是些APP的推送通知，赵桀承的微信消息埋没在里面 「睡了吗？」 她划开回复：「没，准备睡了」 没想到他也没睡，秒回：「等下，我给你热杯牛奶，你把门打开等我会」 赵若潼看着消息走到门边，留出一道门缝。没一会，赵桀承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进来 赵若潼问：“你这么晚了还不睡？” 赵桀承笑着反问：“你不也没睡？” 写满公式的草稿纸被压在摊开的练习册下，赵桀承走到桌边，扫了眼草稿纸上的答案，“在准备考试吗？” “嗯。” “你这个步骤会不会太复杂了？中间错一步直接没分的。” 赵若潼走上前问：“你有更好的解法？” 赵桀承把牛奶放在练习册旁，顺势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左手一伸，捞起滚到桌边的水笔 赵若潼诧异的看着他在草稿纸空白处写下解题步骤，“你不是改右手字了吗？怎么现在用左手？”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赵桀承写完，笔杆在指尖灵活转了一圈，“我左右手都会的，只是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所以平日里用右手写字。” 他顿了顿，伸出右手，将温热的玻璃杯递到她面前，“反正在你面前，我可以放松点。” 赵若潼接过玻璃杯，正仰着脖子喝牛奶 “下次我的消息记得早点回呀，我刚差点就睡着了。” 赵若潼被牛奶呛了一下，咳了两声，脸上微红，“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没看到。” 赵桀承手肘支在桌沿，指节抵着下颌，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不信，你是不是消息太多了，忽略了我给你发的。” “没有啊，我列表人很少。” 赵桀承手指有节奏的轮番敲着桌面，一脸的怀疑，“真的假的？我看看。” 赵若潼把牛奶放回桌上，拿起桌上的手机，把微信界面打开 赵桀承接过手机，垂眼，除了班级群聊，还有许诗雯她们拉的值周小群，属于他的对话框在靠下的位置 指尖继续下滑，赵桀承视线一落，看到刘逸沦的全名备注时骤然一顿，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点开查看，赵若潼基本没怎么和他聊天，再迅速滑回 赵若潼见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喊着：“你干嘛呢!” 见她要上手抢回手机，赵桀承背过身，手指飞快点了几下屏幕，“把我设为置顶，这样你就不会收不到我发的消息了。” “拜托这又不是置不置顶的问题。” 赵桀承操作完转回身，嘴角噙着得逞的笑意，把手机递还给她，“别取消哦。” “我感觉你最近欠打了许多。”赵若潼气的想笑 赵桀承浑不在意站起身，手已经伸向口袋，作势掏手机，“你也是我的微信置顶，要看看吗？” “不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老鼠和苹果 月考成绩出来的很快，班上几位学生相互讨论着这次的分数及排名 “第一应该是班长吧，要不就唐婷婷。” “这回婷婷肯定比班长高，我押注。” “婷婷你快拿手机查一下。” “你急什么，比她本人还急。” 唐婷婷是五班的学习委员，成绩和班长不相上下。考试结束围绕的都是他俩谁能争第一，大有一种相爱相杀的架势 赵若潼和许诗雯拿出手机查询这次的考试成绩，看完相视一笑，“你先说第几名。” 赵若潼捏着手机晃了晃，语调轻快，“第五。” “我第七。”许诗雯笑着把手机放回桌肚 下个月就是高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每个班可以评选出一名模范学生报到教务处，赵若潼心想她大概率没戏，不过优秀学生应该没问题 手心一震，赵桀承的消息弹了过来：「好像可以查成绩了」 赵若潼直接回：「第五。」 赵桀承像是在等她再问些什么，停滞了好一会，才发：「你怎么不问我第几？」 「你成绩不都很稳定吗？没什么好问的。」 啧，这话题聊死了 赵桀承现在一下课就看手机，研究着和赵若潼聊天。他换了个话题：「早上的水果软糖吃了吗？你觉得哪个口味好吃点？」 赵若潼抽出桌肚里吃到一半的糖袋，看了眼包装，「今天的白葡萄味好吃点。」 “糖果”这一趴到这好像没法继续深入聊下去，哪怕没话题他也硬要憋出一个 赵桀承指尖停顿在键盘上，想了一会，快速敲字：「今天早上我做值日，套垃圾袋的时候，发现堆在卫生角的垃圾袋被老鼠啃了一个洞」 赵若潼发来一个震惊.jpg表情包，附带一句：「啊真的吗？」 赵桀承沾沾自喜，这话题好，可以接着聊下去 「是的，那老鼠不知藏哪了，晚上没东西吃，饿的啃塑料袋」 「那我早点把糖果吃完。」 赵桀承看着左侧的白条框嘴角上扬，「白天老鼠不会出来的。我想我们班晚自习肯定有人在教室里吃宵夜，老鼠闻着味就来了」 南方的老鼠个个溜光水滑，赵若潼有幸见过一回 荔园小区的角落里放着好几个陶瓷灭鼠毒饵站。某天她从小路经过，无意瞥见其中一个毒饵站旁躺着一只被毒死的老鼠 赵若潼：「咦，没想到学校还会闹老鼠。」 赵桀承笑着，「要不给你拍下那个垃圾袋上的洞？老大了，这老鼠一定是个肥的」 赵若潼炸毛，「赵桀承，你够了！」 他已经能联想到微信那头的“仓鼠”正气急败坏的捏着手机，在心里对他一通疯狂输出 不过仓鼠可比老鼠可爱太多了 “桀承，别傻乐了啊，让我进去。”王岳池勾着脚尖，轻拽了下赵桀承的凳子 赵桀承没起身，屁股挪到前沿翘起凳子 王岳池撇撇嘴抬腿挤进位子，扫了眼屏幕，感叹出声：“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 临近平安夜 许诗雯每天课间抽空织上几针围巾，索性把装着毛线的布袋直接留在教室 她恨不得再生出一双手，好更快的把围巾赶出来，“若若，你的围巾织多少了？” 赵若潼轻抬棒针，拢了拢堆在腿间的围巾，“应该快好了，已经很长了。”简单回完，赵若潼低下头，继续织着围巾 王嘉敏捧着保温杯回到班级，把杯子往桌角一搁，扭过身好奇问：“这不学期还没结束吗？你们选修课这么着急交结课作业啊？” 许诗雯眼睫未抬，“我赶着平安夜那天送人。” 平安夜的送礼热度不比圣诞节低，王嘉敏“嚯”了一声，“诗雯够浪漫的，日子选的挺好。” ......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工作日，但被“平安夜”这层氛围笼罩，整座校园弥漫着节日的躁动气息，学校小卖部也趁此机会捞上一笔 这种时候，人缘好坏几乎一目了然。朋友多的，桌上的苹果礼盒堆成小山；人缘一般的，桌面便冷冷清清 多少透着点攀比的味道 一进教室，前排几个女生的课桌上堆着不少苹果礼盒，许诗雯粗略点了下，“牛。” 她侧身让赵若潼进去座位，同她说着：“收了6个苹果，今天可以苹果吃到饱了。” 赵若潼没吭声，在凳子上坐下 很奇怪，一丝说不清的失落感悄然爬上心头，她原本并没太在意这个平安夜 赵若潼侧过脸，许诗雯的桌上也是没有一个苹果。她抬起眼睫，轻声提议：“诗雯，我们互送苹果吧。” “行，那我们中午去小卖部买。”许诗雯明媚一笑，“我也能收到苹果了。” ...... 等两人中午吃完饭赶到小卖部，原本摆在最显眼位置的苹果礼盒早已售罄，只剩下成堆未折迭的礼盒纸板 许诗雯顿了顿，语气夹着些凄凉：“乖乖，这也太疯狂了吧。” 赵若潼扫了眼旁边货架的星空棒棒糖，同样只留着空荡荡的纸盒 两人最终随手挑了包夹心饼干离去，边走边吃 许诗雯面上云淡风轻，故作轻松的咬了口饼干，咯吱咯吱嚼着，“看来咱俩今天运气一般。” 她心里也空落落的，缘由和赵若潼差不多，谁不想收到礼物啊，可是表现出来又有些矫情 此时，手机里的天气APP弹出预警，明天的圣诞节会下雨 好像有些糟糕 ...... 晚自习放学，赵若潼和赵桀承一起坐车回家 回到柒都后，赵桀承要去外面买点东西，让司机先放赵若潼下车 赵若潼回到房间，把袋子里织好的围巾拿出迭好，放进衣柜。又快速洗了个澡，自娱自乐点开音乐软件，设置成单曲循环模式 过了不久，音乐声戛然而止，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赵若潼略感意外，这就隔着一层楼，赵桀承打电话做什么？ 她接起，听筒那传来一声轻笑，“心情很好？我刚在外面，都能听到你房间里的音乐声。” “你在门口吗？抱歉啊，我没听见。”赵若潼有些发懵，往门口走去，给他开门 门外的过道空无一人，只有昏暗的廊灯投下的光影 她问：“你不在吗？” 只听见赵桀承在耳边说：“你看地上。” 赵若潼垂眼，米灰色的瓷砖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礼盒，这种包装印花她中午在小卖部见过 赵若潼弯腰拾起，拿在手里掂了掂，实心的，分量不轻，应该是苹果 赵若潼托着礼盒回到房间，从外观上看平平无奇，当拆开包装，她才明白不同之处 一个外形饱满、周正的黄金苹果在拉菲草上静静卧着 她的呼吸不自觉顿了一下，溢出唇边，赵桀承那似乎也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轻笑 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天上落下，两人隔着电话，几乎是同时望向窗外，月亮已经爬上云层，悬在乌黑的云絮之上 赵桀承靠着电竞椅，语调拖得又慢又懒，“圣诞老人会在12点爬进烟囱送上礼物，可惜明天下雨，他大概来不了了。” 过年 这是赵若潼搬来柒都过的第一个年。于桂兰在云宴府订一桌年夜饭，赵震浩和赵震然两夫妇要晚点到 服务员领着赵华他们走进三楼一间宽敞的包厢 赵桀承先去了趟洗手间，赵若潼等两位老人家先落座，找了个边角位置坐下，将肩上的挎包挂到背后的椅凳上后，转过身开始玩手机 赵桀承回到包厢，目光在赵若潼身上一落，径直走到她身侧，拉开椅凳 赵若潼从屏幕前抬起脸，一愣，小声问：“你爸妈等会就到，你怎么不和她们坐一起？” 赵桀承迎上她的目光，自顾自接话：“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在学校里不也经常坐在一起吃？” 赵若潼话刚到嘴边，就被于桂兰笑呵呵的催促声截断，“桀承快坐下吧。”赵桀承听话点头，稳稳在她身旁坐下 “你们两个孩子自己倒饮料。”于桂兰戴着玉镯的手推动桌上的转盘，把宋柚汁转到她们面前 赵若潼傻眼了，这叫什么事啊？ 赵桀承拿起转盘上的宋柚汁，倒扣在掌心，轻拍底部，“啪”的一声拧开瓶盖，正伸手去拿她的高脚杯帮忙倒上，赵若潼匆忙表示她自己来 赵桀承刚倒完饮料，兜里手机“叮咚”一响，他垂眼摸出解锁，屏幕亮起，是赵若潼的消息：「这不一样。」 他抬眼瞥向她，赵若潼躲着他的视线，指尖来回滑动着屏幕 赵桀承唇角微勾，反问：「怎么不一样？」 「这里都是长辈，你和你爸妈坐一块合适点。」 赵桀承拐弯抹角的又发来一条：「她们没来，我上哪坐？」 他就是在装傻，故意的 赵若潼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消息再次往上滚动一条：「你紧张什么？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 赵若潼轻“啧”一声，懒得再掰扯，息了屏，将手机放回桌边 她妥协了，他爱咋咋地吧 ...... 赵震然两夫妇姗姗来迟。王淑云精心打扮了一番，步入包厢，目光扫视一圈后，在并肩而坐的赵桀承和赵若潼身上极快一停，待赵若潼小声问好后，浅笑着移开视线 席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赵震浩争产失败后，自立门户成立了一家信息技术公司，已经逐渐步入正轨，赵震然明里暗里打听经营情况 生意人面子工程做的是相当好，几杯酒下肚，男人们从生意聊到营养保健，再到国际形势 王淑云听于桂兰说赵桀承的成绩在八班一直名列前茅，微微起身，笑容满面端起酒杯向她敬酒，“来，妈，您辛苦了，多谢您帮我照顾桀承。” 于桂兰以茶代酒回敬，又对着赵震浩补充道：“若潼的成绩也很好呢，这次班级第三。” 赵震浩也跟着简洁夸奖赵若潼几句 王淑云端着酒杯重新坐下，“哎呀，孩子们学习都好，我们做家长的也就放心了。” 于桂兰笑咪咪的把桌上的葱油黄鱼转到赵桀承面前，“来来来桀承，这条野生黄鱼快吃，若潼也吃点。” 赵若潼的位置能夹到黄鱼的后半段，她喜欢吃黄鱼尾部那段肉，无刺，肉质细嫩 赵桀承把转盘往她那推了下，低声说：“鱼背那刺少，你不吃吗？” 赵若潼象征性夹了一块放进碗里，“剩下的你们吃吧，我有点饱了。” 桌上大人们举杯庆贺，赵若潼抿着高脚杯里的双柚汁，静静听她们扯着闲话家常 赵桀承坐在一旁偶尔与她搭话，不会让人觉得过从亲密，分寸感拿捏的很到位 当服务员端上最后一道清口的蔬菜和果盘后，赵若潼收到许诗雯发来的微信：「若若，寒假我想死你啦！你想我没？」 赵若潼嘴角上扬，回她：「想了。你干嘛呢？」 「你现在在吃年夜饭吗？」 「是的呢。」 「你们什么时候吃完呀？我和嘉敏打算去帆影广场那放孔明灯，你来不来？」 云宴楼离江滨路那一带不算很远，赵若潼思索了下，借口出去接电话 包厢外的过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服务员推着送餐车经过。紧邻的包厢大门敞开，从里头传出谈笑的喧哗声，吵哄哄的 赵若潼移步到中庭，倚在景观盆栽边，把手机贴近嘴边，按着语音键问许诗雯：“过年期间江滨路那边不是管控吗？能放吗？” 在除夕夜放飞孔明灯许愿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许诗雯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跟着发来一段语音，“哎呀放心好啦，这么多人，管不过来的，来不来来不来？” “那我吃了饭打车去吧。” “太好了！你尽量早点来，晚点广场那很多人的。” 赵若潼听完语音回到包厢坐下，赵桀承放下高脚杯，探身问：“谁找你？” 赵若潼见赵华他们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酒席即将进入尾声，便回他：“诗雯。你等会先跟着奶奶她们回去吧。” 赵桀承眉头皱了下，语气有些低沉：“大晚上的你们要去哪？” “我等会要和诗雯她们去帆影广场那放孔明灯。” 得到她的回复后，捏着杯柄的手指微滞，赵桀承眉间一松，接着说：“我也要去。” N+1 赵若潼只得告诉许诗雯，赵桀承也要一起来，许诗雯表示人多热闹，她和王嘉敏完全不介意 大人们纷纷披上大衣，起身准备离开 赵若潼对于桂兰说朋友邀请她去江滨路那看孔明灯，赵桀承也顺势表示想跟去看看 时间还算早，两个孩子不喜欢看春晚，过年出去找找年味于桂兰不反对，叮嘱二人早点回来 赵若潼跟着她们走出酒店，在门口叫了辆网约车 赵震浩叫的代驾已经停在路边先行离开。等车的间隙，王淑云拎着包站在台阶上，赵桀承单手插兜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替他整理了下卫衣的兜帽，悄声对他说：“你尽量多和妈妈发微信，你的情况我都要问你奶奶，也挺不方便的。” 赵桀承听着，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左前方的赵若潼，“妈，你很忙我知道，所以没怎么打扰你。” “再忙我也要关心你，你从小就不在我身边长大，每次见面我都觉得你变化好大，成熟了很多。” 赵桀承垂着眼睑，“知道了。我看看打的车到哪了。” 他迈步走到赵若潼身侧，问：“车离我们还有多远？” 赵若潼穿的低跟短靴，抬头举起手机，赵桀承半低着脑袋听她说：“快了，我看显示好像要从对面绕路过来。” 他瞄了眼车辆信息，抬眼看向对面的柏油路 今天是除夕，路上的车并不多 他很快看到那辆白色比亚迪进入视野，司机开的不快，等红绿灯的当口，驾驶座的窗户全部降下 赵桀承隐约可见司机的指尖夹着一点猩红，把手伸向窗外 等车绕到酒店门口，两人同赵华他们先行告别，赵桀承长腿一迈，自然地越过赵若潼，低声说：“我坐靠窗那边。” ...... 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着 赵桀承把车窗开到最大，任凭冷风灌进车里，刮着他的碎发和脖颈。他半张脸埋在套头卫衣的领口里，等烟味散的差不多了再关上车窗 当车行驶到江滨路时，车载广播里播放着帆影广场实行交通管控的通知，一路标红的导航提示格外刺眼 司机也只能干瞪眼，抱怨了句：“哎呦，这堵得。” 赵若潼见前方帆影广场那站了许多执勤的交警，干脆就在路边下车，步行与许诗雯她们回合 许诗雯站在花坛的石质围栏上，踮着脚，扯着嗓子朝赵若潼呼喊：“若若，这里这里。” “你这破锣嗓子注意点，别喊哑了。”刘逸沦裹着羽绒服，站在一旁看她一眼 他本来对孔明灯这东西不感兴趣，但听许诗雯提了一嘴赵若潼也会来，吃完年夜饭，屁颠屁颠搭着好兄弟的鬼火赶了过来 许诗雯翻了个白眼，怼道：“我这嗓子还破呢？” “行行行，你百灵鸟。”说着往赵若潼的方向看去 赵若潼的白色羊羔绒外套在黑夜里格外亮眼，刘逸沦忍不住多瞅几眼，直到看到她旁边那个跟屁虫后，喜悦劲儿一下子蔫了大半 靠，怎么哪里都有赵桀承 ...... 赵若潼穿过人群，见许诗雯边上的刘逸沦冻得直打哆嗦，笑着问道：“刘逸沦？你怎么也在？” 刘逸沦抹了把鼻涕，嘴硬地清了清嗓子，“与其在家里看裹脚布一样的春晚，我还不如出去凑凑热闹、感受下过节的气氛。” 帆影广场的地标是那座巨大的白帆模型。隔江望去，江对岸高楼林立的灯光秀正不断变换，斑斓的光影投在江面上 许多年轻人聚在白帆模型下举着手机拍照 许诗雯简单擦了下刚踩过的石质护栏，拉着赵若潼坐下，赵若潼瞧了一圈没见王嘉敏的身影 “前面有个卖孔明灯的流动摊，她去买了。” 周遭全是热闹非凡的谈笑声，赵若潼看着面前不断经过的人群，收着腿，“今天人好多，大家都是来放孔明灯的吗？” 许诗雯笑着给王嘉敏打电话，“是啊，一年就这么一次，今晚在这摆摊估计是赚大发了。” 大概是周围太吵，王嘉敏没听见，许诗雯挂断电话给她发了段语音：“若若和赵桀承已经来了，老地方等你。” 等她说完，赵若潼又问：“这里这么挤，应该不好放灯吧？” 许诗雯回：“广场上边人太多了，我们等下去帆影广场下面的观景台放。” 几人左等右等，王嘉敏抱着一大袋孔明灯，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我和你们说，那个商家坐地起价，一个灯卖我15，我一通砍价砍到45块。还额外顺了一支马克笔。” “我的宝，下次我砍价一定要带上你！” ...... 王嘉敏分好孔明灯，许诗雯领着几人沿着阶梯往观景台走 在观景台一处有景观灯照明的长椅上，许诗雯说：“哎，就一支笔，轮流写愿望。嘉敏先吧。” 王嘉敏拆开孔明灯，在长椅上小心摊平，提笔准备写，“我的愿望很好实现！要买wide400！” 赵若潼在一边笑着补充了句：“你要不再写一个？今天是除夕，多许一个愿望，神明不会嫌多的。” “那就，再加个以后当摄影家。”王嘉敏写完，把笔递给许诗雯 许诗雯拿到马克笔想都没想，调侃自己的愿望朴实无华——当个富婆 轮到赵若潼，她蹲在长椅边，轻轻在孔明灯上写下：去雾城；看熊猫 赵若潼刚顿笔写完，眼前又递过来一个孔明灯，几乎盖住了她刚写完字的地方 刘逸沦把自己的孔明灯放到她面前，“哎哥没什么愿望，赵若潼你要不帮我写一个吧，我字太丑了。” 赵若潼摇头，把笔交给他，“自己写更灵，字什么的不要紧，神明看得懂你写的就行。” 刘逸沦平时写字龙飞凤舞惯了，这下要写端正，反而有点别扭。写完把笔丢给赵桀承，努努嘴，“呐，给你。” 赵桀承接笔利落写下一个公式：N+1 学霸的脑回路他刘逸沦看不懂 ...... 王嘉敏展开孔明灯抖落几下，许诗雯上手向刘逸沦讨要打火机，刘逸沦一边躲着，一边从兜里摸出，“好啊，我说你怎么叫我，你就是馋我的打火机！” 许诗雯笑着抢过，“这里就你抽烟，不找你找谁啊？拿来吧你。” 几人轮流点燃自己的灯，看着薄纸被热气充盈，慢慢膨胀起来 橘黄色的火苗透过半透明的灯纸，在赵若潼的脸庞上投下跃动的光影。借着风的助力，载着她心愿的孔明灯升向天空 赵若潼仰着脖子抬头一看，温城的夜空原本难觅星点，此刻却被无数忽明忽暗的红色光点所取代，汇成一片浮动的星河 孔明灯越飞越高，她们跑到护栏边寻着自己的那盏小灯 刘逸沦站在不远处，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挡着夜风侧身点烟，他想了一会，朝站在稍前些的赵桀承问道：“哎，你的愿望我没明白。” 赵桀承闻声回眸看他，“没明白什么？” 刘逸沦手指夹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声音低沉了些，“你那个N+1，什么意思？” 赵桀承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说出来就不灵了。”说完转回头 刘逸沦拍了拍抖落在羽绒服上的烟灰，轻嗤一声，“操，被你装到了。” 赵桀承望着护栏前的那抹白色背影，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缓慢抬头 他的孔明灯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或许正在天际的某个角落里继续飘着 N+1么？ N代表她许下的愿望，既然她说神明不会介意多一个愿望，那么就再加一个他吧 好像有点太贪心了 报备 二月下旬，湿冷的寒气无孔不入，如同渗入骨髓般，冻得人无处遁形 王嘉敏去小卖部买了个暖手宝，捏住里面的金属发热片轻轻一掰、上下按动几下，卡通袋内的液体便迅速结晶凝固 好几双手几乎是同时伸了过来 “哇好暖！嘉敏给我捏捏。” “也给我暖一下。” 许诗雯搓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掌心，不由分说贴到赵若潼的脸颊上，“若若，咱们也去买个暖手宝吧？” 赵若潼拧开保温杯，把热水倒进杯盖里晾着，“等会就是晨会，来得及吗？” “我们跑过去，今天的晨会还要颁奖，要在操场呆好久，这不得冻死。”许诗雯拉着赵若潼的胳膊起身，一路跑去小卖部 刚买完暖手宝，激昂的乐声响起，从操场那传了过来 两人赶忙捏下发热片激活，把掰掰乐往兜里一揣，跑去操场集合 ...... 全校学生列队站好，一阵阵寒风刮过，前排的女生们蜷着身子，把手缩进长袖里 主席台上，教导主任举着麦克风，开始致词讲话：“新学期，新气象，让我们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台下是无精打采、稀稀拉拉的掌声 许诗雯缩着脖子，探身凑到前排女生的耳边，小声嘀咕，“这话也太多了。” 女生身体微微后仰，偏过脑袋，“颁奖仪式还没开始，估计又要磨叽半天。” 许诗雯望向主席台，教导主任放下话筒，朝台下说了几句，校长步伐沉稳，迈上主席台，身后还跟着捧着一迭奖状的学生会主席 看样子要准备颁奖了。第一批领奖的是模范学生，然后才是优秀学生 许诗雯叹了口气，侧头对赵若潼说：“若若，你是优秀学生，估计要再等会了。” 意料之内的事情，赵若潼垂着眼睫，后脚蹭了下塑胶地面，“嗯，我现在有点站累了。” 许诗雯转过视线，看着那波模范学生在主席台下排成一列，按序走上主席台，“等模范学生上台领奖，你就可以提前在台下等着了。” 赵若潼静静听着连着报到的名字，直到“赵桀承”叁字从话筒里响起，她才堪堪抬起头 赵桀承的灰色连帽卫衣迭穿在校服里，外套拉链拉至胸口，从兜帽里抽出的挂绳垂在两侧 他接下奖状的同时颔首点头 老师指挥学生们靠拢一些，要照一张集体照 第一排的学生半蹲下身，赵桀承站在第二排。七班和九班的模范学生恰好是两个女生，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在整齐的获奖队列里显得格外醒目 他微屈着膝盖，将身形压低些，与身旁的女生缩小身高差距，目光投向镜头 此时队伍前排的唐婷婷已经出列，许诗雯见赵若潼还杵在原地，出声提醒：“若若，你快去排队呀，四班的优秀学生都去了。” 赵若潼回神，匆匆跟在唐婷婷身后走出队伍 台上合影完毕，轮到优秀学生上台领奖，赵若潼排在唐婷婷后面走上主席台，接过奖状后和获奖的学生统一合影 合影结束后赵若潼走下主席台，从后侧方绕向操场时，赵桀承左手插兜，正等在广播站前的宣传栏下 隔着主席台，两人对望 赵桀承右手捏着奖状，指关节被冷风吹得泛起了粉色，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沉吟片刻，冷峻的空气里呵出一小团雾气，“我也算是全校的见证者之一，恭喜获奖。” 冬天练琴，会很容易生冻疮。赵若潼当下想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把奖状转到左手，探向右兜 赵桀承瞧着她冻得略微发红的耳垂，视线再落到她裸露在冷风中的半截脖颈那，缓缓吸气，再轻叹一声 他上前一步，用左手温热的手背，轻轻贴上那冰凉的皮肤，温声问：“你不是织了围巾吗？怎么不围？估计要等到叁月下旬，才会逐渐回温。” 赵若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摇头，“我不太喜欢脖子围东西，痒。” 赵桀承眼睫低垂了一瞬，但当见她从兜里摸出掰掰乐，捏在手心时，眸光一动，贴在脖颈的左手滑落，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她摊开 回荡在操场的颁奖号声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一团温热的柔软物体、连着她掌心的温度同时落在他手心 “已经不怎么热了。”她的声音很轻，“你捂一会吧。” ...... 许诗雯还沉浸在短暂的寒假生活里。早自习她完全提不起精神，懒洋洋的趴在课桌上，喃喃自语：“啊我真的不想上课，好想回家躺着啊。” “谁不是呢。”王嘉敏立在她课桌旁，突然瞅见许诗雯乌黑的发顶里夹着一根银白的发丝 许诗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抬起脑袋，猛的坐直身体，“什么，我有白头发了？快，嘉敏，帮我揪掉。” 一定是最近没什么高兴的事情，给她愁的长了白发 “真的好无聊，我们除夕夜多热闹呀，我感觉我像个冷宫里的妃子，随时随地都能发疯。” 张露露正滑拉着手机群聊，恰巧从王嘉敏身侧经过，听见许诗雯的抱怨，停下脚步，凑过来搭话：“哎，我刚看文体部的学姐说，我们学校下下周要举办校园文化艺术节，好像每个班都可以承办一个趣味活动。” 这下枯燥的校园生活可算有了盼头，女生们纷纷围在一块讨论着消息的可靠性 眼看势头不对，张露露急忙表示具体情况还要等中午的会议才能清楚 既然是文艺委员统一开会，那么赵桀承也是要去的。赵若潼正想着，赵桀承的消息马上跟了过来：「我中午要早点去行政楼开会」 赵若潼：「是那个关于校园文化艺术节的对吧？」 「嗯」 赵若潼点开收藏的表情包，选了一张“ok”.jpg发送过去 赵桀承：「所以今天中午不能陪你逛操场了」 赵若潼看着屏幕上的消息，皱了下眉头 什么鬼？什么叫陪她逛操场？明明都是他每次借着吃饭消食的名头拉着她逛操场，怎么现在变成陪她了 赵若潼：「你瞎说什么呢？」 赵桀承：「我哪里有瞎说，我是在和你报备」 报备一词未免太过暧昧，赵若潼的耳根逐渐烧了起来 赵桀承像是料中了她此刻的反应，勾起唇角，指节轻轻抵着下唇，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你不也很享受这个过程吗？」 享受吗？ 赵若潼虽然和他不在一个班级，可见面的次数却日渐增多。除去固定的大课间、一周叁次一起吃饭外，互动非常频繁 不知不觉中，赵桀承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校园生活 更关键的是，当她发觉以后，竟已习惯了 好喜欢 晚上 赵若潼写完习题，靠在椅子上开了一局王者荣耀，上了高中她玩游戏的次数寥寥无几 赛季重置后她掉了一个大段 现在是赛季初，上分难度大，她这人没什么耐心，输了一把就不玩了 赵若潼把界面上的红点全部点掉，顺便将能领的奖励一键清空，屏幕上方突然跳出赵桀承的微信消息：「输了？」 赵若潼纳闷：「你怎么知道？」 赵桀承：「你的好友观战没关」 赵若潼一惊，他竟一直在窥屏，「你变态啊。」 赵桀承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等她打完游戏，才给她发消息，「我这边提示好友回归，一看是你，就点进去观战了」 赵华和于桂兰临时有事不在家，赵桀承问：「能下来找你吗？」 赵若潼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习题本，才叫他下来，赵桀承顺手去厨房给她带了一罐可乐 赵桀承侧身靠在桌边，拉开易拉罐，自然的先把可乐递给她，再说出来意：“我要想个趣味项目，明天给老师看下，但现在没什么头绪，所以下来问问你。” 赵若潼抿了口可乐，食指无意识在冰凉的罐身上敲了敲，歪着脑袋想了一会 比较容易取材的就兵乓球一类的趣味活动，花费也少 赵桀承当即拍板，“那就乒乓球滚胶带好了，滚到最远的那个胶带上有奖品。” 赵若潼听完放下可乐罐，“你这个决定速度也太快了。” “有时候需要果断点。”赵桀承说完，目光扫过桌面，单手拎起她摆在桌上的香薰轻晃了下 玻璃瓶里的香薰液已经消耗了一大半 他又问：“你们班是什么项目？” 赵若潼靠到椅背上，望了眼天花板，“水盆里夹弹珠。” 她语气随意接着说道：“好像大家的项目都中规中矩。我听刘逸沦说，他们班打算弄扑克牌之类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赵桀承捏着香薰瓶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沉了下去，“什么？” 香薰瓶被放回桌上轻磕出声 “他什么时候来你们班找你的？” 面对赵桀承的盘问，赵若潼坐直身体后瞥了他一眼，“微信聊了两句，提到这个了。”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风声簌簌，赵桀承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偏过头阖眼 刘逸沦又接近她了 冷风从窗户灌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可赵桀承的脸颊却反常的阵阵发烫 “你们就只聊了这个吗？”他闷声再次确认还有没有其他内容 “是啊，他还说等艺术节那天，一定要去他们班捧场来着。” 赵桀承胸腔起伏，耳边嗡嗡的，像是有人在喧嚷，躁的他烦闷不已，慢慢调整自己呼吸的节奏 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若潼一静，把可乐默默喝完，“不早了，你也早点上楼休息吧。”接着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 赵桀承顺手抄起她放在桌上的可乐罐，带上门离开了 ...... 厨房里的照明灯依旧关着，只有从窗外渗进的一点微光。赵桀承背对着厨房的玻璃拉门，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 他将自己陷于黑暗之下，仰头喝掉罐底残余的那点可乐，舌尖舔干发黏的下唇 这算什么呢？ 他像是拉着一根一碰即燃的引线，砰的一声，烟花在掌心猝然炸开 他快忍不住了 想紧紧抱住她，再狠狠亲她 ...... 艺术节前一天，晚自习结束后，赵若潼和一众班干部留在班级里布置教室 原本摆在中央的课桌全部一字排开，被拖到两侧，教室瞬间宽敞不少 为了展现班级风貌，张露露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植物角的郁金香死了，她就买了许多粉色气球代替，插到花瓶里 忙活完时，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消逝，只能听见从操场上传来的悠悠回响 张露露好奇地探着脑袋往操场那瞧，高二的几个学生正推着集市餐车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赵若潼也凑过去看，“她们这是要摆摊吗？” “是的，我看群里有几个高二的打算摆摊卖吃的，说是卖雪媚娘和提拉米苏。” 这倒挺新鲜，赵若潼想着明天可以拉着许诗雯和王嘉敏过去看看 ...... 一高的校园文化艺术节全天停课，老师特意叮嘱打扮不可太过招摇 教室里，许多女生捧着小镜子，对着镜子涂唇釉 赵若潼抿匀唇上的唇釉，再薄涂一层，用小指晕开，许诗雯转过头夸道：“若若，你这个色号好好看，特别衬你。” 赵若潼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嘴，欣赏着唇色，有点害羞地问：“真的吗？” 许诗雯连连称赞：“是的，就是好可惜啊，如果换成小裙子，绝对更好看。” 赵若潼收起镜子，低头看了眼校裤，好像是差了点意思。不过她平时也基本不穿裙子，她更喜欢穿短裤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进了教室，见此情景，打趣道：“我的天，还以为进了盘丝洞了。” 站在讲台前的女生正在找角度自拍，侧头，瞥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男生懂不懂审美啊？” 那几人嘻嘻哈哈的戏谑一笑 王嘉敏从卫生间回到教室，走到许诗雯身旁，愁眉苦脸抱怨道：“我的天，你俩不知道，女厕所全是人，都围在镜子前抹口红，我去洗手纯靠挤的。” 赵若潼把小镜子递给她，“你也抹点，提提气色。” “赵若潼懂我。”王嘉敏笑着从兜里掏出唇釉 趁着她涂唇釉的工夫，许诗雯拉着赵若潼，叁人简单商议过后，决定先去其他班玩趣味游戏，玩累了再去操场逛摊位 ...... 走廊上到处都是闲逛的学生 各班贴在门口的海报上写着游戏介绍，遇到感兴趣的就可以直接进班体验 路过的每个班级都进了不少人，正热火朝天的在里面玩着游戏 许诗雯挽着赵若潼的胳膊，兴奋得一路都在蹦跶，“哎呀真热闹，咱们学校弄得校园文化艺术节真的好好。” 王嘉敏落在后面，忙着拍照发微信给家人看 许诗雯拉着赵若潼朝叁楼走，“若若，咱们去八班看看，给赵桀承捧个场。” 说完她扭过脸，朝后头喊：“嘉敏！等会再拍，等会手机没电了。” ...... 拐出楼梯，叁楼的走廊人头攒动 许诗雯冲赵若潼挤眼，再朝着前方努着嘴，赵若潼随之看去，视线穿过一件件相互交错的黑白校服 赵桀承背靠着护栏，双手随意搭在上面，一只垂下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晃悠，指尖无意识点着冰凉的金属杆 “赵桀承！你看，谁来了。”许诗雯冲他大声呼喊，走廊上的学生纷纷朝她投来目光，再迅速转回 赵若潼有些尴尬，伸手下意识想捂住她的嘴，赵桀承闻声侧过脸，许诗雯顺势抓住她的手臂得意的晃了晃，“我们来捧场了。” 叁人朝他走来，赵桀承迎了上去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赵桀承的目光在赵若潼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定在她晶亮的唇瓣上，笑了下 他觉得今天的赵若潼似乎格外好看 “你怎么站在门口？”她开口说话时，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唇瓣开合间，隐约能窥见一点洁白的上齿 好诱人，好喜欢 赵桀承紧着解释道：“里面有点挤，我出来透透气。王岳池是裁判，我只用发礼物。” ...... 教室里，几个女生轮流玩完游戏，王岳池捞起黏在胶带上的乒乓球，冲门口喊话：“桀承，来发礼物了啊。”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那几人的窃笑声，“我应该能拿第二档的奖品。” “反正是赵桀承发的，哪一档都可以。” “我也是，我没什么要求呢嘻嘻。” 王岳池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老师安排他辅助赵桀承操办艺术节事宜，他就顺势提议让赵桀承发礼物，效果非常好 来玩游戏的女生里，也有不少是冲着赵桀承来的 他这人最喜欢热闹了 发夹 赵桀承发完奖品，赵若潼叁人进到八班，王岳池热情招呼她们快点过来玩游戏 教室中央，叁张课桌拼成一个长条大桌，在桌面不同位置贴上透明胶带 王岳池从乒乓球筐里拿出叁个球，示范性的往课桌上轻轻一滚，“很简单的啦，只要黏到胶带上就有奖品，黏到最远的那一条，可以拿一个公仔。” 王岳池说完偏头看向她们，“你们谁先来？” 许诗雯第一个尝试。从球框里拿出一个球放到桌上，手腕发力往前一滚 乒乓球咕噜咕噜的朝前滚去，越过第一条透明胶带开始减速，在即将触碰到第二条胶带时停在桌面 许诗雯稍显失落，但没有气馁，立刻拿起第二个球准备再试 赵若潼在桌边屏息看着，这游戏看着蛮有难度，要控制手腕的力量和方向，更重要的是，需要运气 许诗雯运气不错，最后一次机会，乒乓球堪堪擦过第二条胶带，停在分界线上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刘逸沦，“这样算黏上了吗？” 刘逸沦清理掉黏在胶带上的乒乓球，大方说道：“包的包的，下一个谁来呀？” 王嘉敏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对奖品兴趣缺缺 她玩闹似的朝桌面抛球，乒乓球从桌上弹起，磕碰出“啪啪” 的弹响，弹跳着跃过了第叁道胶带，从桌上掉了下来 “牛，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玩的。”王岳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在小腹前比了个大拇指 王嘉敏笑着连掷两球，无一例外没有一次黏上 轮到赵若潼 她从球筐里摸出一个乒乓球，握在手里转了一周，放到桌面上，再试着扔了出去 第一次力度没掌握好，乒乓球中途偏离路径，滚向桌沿掉在地上 许诗雯和王嘉敏站在一旁干着急，许诗雯小声提醒：“若若，你轻点扔，刚才太用力了。” 赵若潼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球，手住桌沿，微微矮下身，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半透明的胶带上 她心想着只要黏上一点都有奖品，手腕轻轻发力，乒乓球再次脱手的瞬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颗滚动的橙黄色小球，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赵桀承抱着手臂，虚靠在旁边的凳子上，见她如此专注，一声不吭 乒乓球最终稳稳停在离她最近的那条胶带上 许诗雯发出欣喜的欢呼，举着手掌同赵若潼击掌庆贺，“可以啊若若，有奖品了。” 赵若潼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转向王岳池，“应该是安慰奖吧？” “不，叁等奖。”赵桀承拿过桌上的礼品袋站起身 赵若潼偏过头，透过半透明的礼品袋，瞥见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心里猜测大概是些发夹之类的小饰品 王岳池告诉她叁等奖是发夹 赵桀承把整个袋子放到讲台上，供她挑选 赵若潼凑近一看，本以为只是网购的普通批发货，没想到每一只发夹都做工精巧 许诗雯瞬间被发夹吸引，忍不住又问王岳池，“二等奖是什么？” “二等奖是小风扇。” 许诗雯即刻询问可不可以换奖品，她更喜欢那堆可爱的小发夹 王岳池大方摆手说那都不叫事，喜欢哪个去选就行 面对这么多好看的发夹，许诗雯挑中了一款琉璃珠水晶边夹 赵若潼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发夹间流连，迟迟拿不定主意 直至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到她眼前，她才轻抬眼帘，与赵桀承四目相接 赵桀承目光飞快掠过她的唇瓣，然后单手伸进发夹堆里，捏起一只钩针编织的奶油花边发夹，对着她比划了一下，递过去 上面两颗鲜红的小草莓格外醒目 轻快的嗓音钻进她耳朵，“这个吧，做的蛮可爱的。”又补了句：“你口红颜色比较红，戴这个好看。” 许诗雯已经别好了边夹，此刻正贴着赵若潼的肩膀 她打量着他手里那只草莓发夹，又忍不住扭头仔细瞅了瞅赵若潼的嘴唇，“是挺配的，不过赵桀承，若若的唇釉红吗？我感觉还好哎，是那种清透的红茶色。” 王岳池在一旁自嘲插嘴：“哎呦，咱们直男能懂啥色号啊？我们只会说红与不红。” 许诗雯转过脸问他：“那你觉得红吗？” 王岳池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看不太出来其实。” 她们正说着，赵桀承主动掰开发夹，轻轻扶着她的脑袋往右侧偏了点，“我给你戴吧。” 赵若潼眼睫一颤，顺从的让他将发夹别上 赵桀承微微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赵若潼耳尖一红，听他压低声音说了句：“很好看，你的嘴唇，很漂亮。” 让你高兴会 离开八班后，赵若潼和许诗雯又串了两个班，王嘉敏迫不及待想去操场逛逛摊位，于是她们下楼走去操场 篮球场上，每个小摊周边围满了人，一些摆摊的学生向老师借了小蜜蜂，系在腰上吆喝，借此招揽学生 高二的摊位花样显然更多，除了几个卖小吃的，剩下大多是些精巧的手作小物 赵若潼和许诗雯停在一个卖手打柠檬茶的摊位前，看着那两个学生卖力捣着雪克杯里的柠檬，还挺像那么回事，扫码买了两杯 拿到手尝了一口后，两人同时皱了下眉头，许诗雯挽着她的胳膊走到一旁，小声嘀咕：“看着挺干净的，就是没有外面卖的好喝，糖浆加的有点少。” 正喝着，同班的郑欣怡从一旁蹿到她们跟前，“赵若潼、许诗雯，过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许诗雯一愣，问是什么游戏，郑欣怡告诉她是“操场大冒险” 赵若潼兴致缺缺，没吱声，只是瞥向许诗雯，听她意思 郑欣怡双手合十，小声请求道：“帮帮我吧，我大冒险输了，刚刚绕着操场走了半天，没人肯过来。” 许诗雯面露难色，但看着同班同学恳切的样子，还是心软了。若是陌生人，她断然不会答应 她偏过脸，“那若若，要不我们就去玩玩？” 赵若潼有些犹豫，她比较在意大冒险的尺度问题，郑欣怡赶忙接话：“不大的，基本都是整蛊为主，没有很过分的那种。” 赵若潼晃了晃许诗雯的胳膊，“那嘉敏怎么办？” 许诗雯踮着脚四下寻找，王嘉敏正停在一个手作小狗的摊位前，身影被几个同样挤在摊位前的女生遮挡了大半 许诗雯朝着王嘉敏的方向呼喊：“嘉敏，你还打算逛摊位吗？要不要过来玩游戏啊？” 王嘉敏转过脸，寻着声音来源，确定许诗雯的位置后，隔着人群回喊：“不了，你们玩吧。” 两人被郑欣怡带到操场边角 红色的塑胶场上坐了一圈学生，看面孔都是高一的，男男女女加在一块10来人 “郑欣怡，你拉人好慢啊。” 刘逸沦正盘着腿玩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赵若潼和许诗雯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略带诧异地瞥了郑欣怡一眼，“你把她们拉来了啊？” 既是熟人，郑欣怡便拉着她们走到刘逸沦身边，示意她们在刘逸沦旁边坐下，同其他人介绍：“认识下，我们班的，赵若潼和许诗雯。” “知道知道。快接着开始吧。” 组织这场游戏的女生介绍游戏规则：“我会设置一个45秒的闹铃，然后提问题，大家轮流传递手机作答，手机在谁的手里响了，谁就输了。输的那人要随机抽取大冒险任务，不许耍赖换哦！” 她身旁的女生接着朝刘逸沦喊：“刘逸沦，你别把手机玩没电了。” 刘逸沦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撇撇嘴，“行行行，被你们拉来玩游戏还要用我手机。” 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的问题是说出一个艺人名 正在倒计时的手机宛如一个烫手山芋，在每个人手里传递，接到的人几乎来不及思考，语速飞快地报出答案，再转给下一人 “滴滴滴”的闹铃声在一个女生手里响起 她抽中的大冒险是：和一个异性要微信 她观察了一圈，起身走到在场一个男生面前，围观的学生笑着起哄，男生大方给了 第二轮的问题是说出一种夏季水果 前面一个男生刚说了“青枣”，立刻被众人起哄时令不对，这一耽搁就是好几秒 手机传到下一个女生手里时，她慌得声音都变了调，胡乱答完就赶紧把手机往许诗雯方向一抛 许诗雯手忙脚乱地接住，飞快答“芒果”，把手机丢给赵若潼 “你们爱惜下我的手机啊，别砸地上了！” 赵若潼快速报出“荔枝”，顺势将手机往刘逸沦手里一塞 闹铃响 刘逸沦抽到：跑到人群中央原地躺十秒 他气的差点砸手机，“靠！我这和社死有什么区别。” 几个女生嬉笑着，“别耍赖哈，躺够十秒再回来。” 刘逸沦心不甘情不愿走到操场上躺了十秒 这种整蛊类的大冒险惩罚逗得在场其他人哈哈大笑 几轮下来，赵若潼渐渐放开，她自身反应也快，全都都幸免于难 游戏继续进行 眼看着手机传递速度越来越快，许诗雯一时之间慌了神，停顿了两秒，她刚把手机递到赵若潼手里时，铃声在她手中炸响 她带着懊恼的歉意搂过她的肩膀，“天，若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赵若潼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还是笑着摆手表示没关系，这时刘逸沦的手机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她拿着手机点击抽取键，五颜六色的惩罚文字飞快滚动闪烁，五秒后，停止跳动 赵若潼看清楚惩罚内容，呼吸一滞，窘迫感和羞耻感立即涌上心头 “什么惩罚？”组织游戏的女生问 许诗雯凑着脑袋帮她念出内容：和一个异性发暧昧语音，宝贝我在XX地方，我想你了。不许撤回 场上霎时哇声一片，“woc这个牛逼。” 几个女生相互对看两眼，兴奋的不行，“这个有点刺激了。” 赵若潼把手机还给刘逸沦，阖了阖眼 救命，为什么她抽到的大冒险这么羞耻，她尴尬的想逃离地球 又一个男生戏谑道：“赵若潼你没有男朋友吧？你就随便从列表里挑一个男的说呗。” 许诗雯立刻瞪了那男生一眼，打断他，“瞎说什么呢！这不得尴尬死？”她赶紧扭过脸，“若若，别随便挑人，你找个熟悉点的，起码不会下不来台。” 许诗雯说的很有道理，她也不是玩不起，这种玩笑和熟人开稍微好点，也方便她后续找补 可是她列表就没几个异性，更何况是熟悉的 几人催促她快点做决定，赵若潼被架在那下不来台，纠结许久 刘逸沦见她这么为难，心中微动，一个念头闪过，借机提出建议：“赵若潼，要不你给我发？” 此时赵若潼心里已经有了人选，缓缓摸向衣兜里的手机 几个男生心领神会的笑着，朝刘逸沦嘘声：“呦呦呦，刘逸沦，你小子什么意思啊？” 组织游戏的女生示意起哄的那几个男生肃静，“你们别吵，让赵若潼说完。” 赵若潼划开手机，指尖径直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 操场上人声鼎沸，一片喧闹。为了听的清楚些，围成一圈的众人纷纷往前凑，相互挤眉弄眼，等着看这一场好戏 赵若潼按着语音键把手机举到嘴边 说出“宝贝”两字时，她极力稳住不稳的气息，试图让语调听起来轻松随意，尾音自然上扬 “我在操场，我想你了。” 我不想装了 赵桀承看到她发来的语音已经是五分钟之后，他先前正忙着发奖品 现在来玩游戏的学生少了许多，估计都去逛摊位了，王岳池也想下去凑凑热闹 “桀承，小风扇居然都送不出去。”他看着那堆小风扇，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堆到讲台桌下，等艺术节结束，分给同班同学得了 赵桀承滑开消息，把听筒贴在耳边，一段只有5秒的语音，却让他怔愣在原地，硬控他许久 哪怕不是撒娇的语气，但停顿舒适，声线绵软 她说想他了 她喊他宝贝 她抢了他的词，宝贝只能由他来说 赵桀承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又播放了一遍，敏锐听出，在她松开语音键的瞬间，背景里夹杂着几声短暂而压抑的轻笑 不对，有鬼 几乎是瞬间，他反应过来，赵若潼应该是玩游戏输了，才和他发的这段语音 有男有女，且人数不少 赵桀承皱了下眉头，把手机塞回衣兜里，拍了下王岳池的肩膀，“老王，我去操场有点事。” ...... 赵桀承先是在篮球场上转了一圈，没看到赵若潼，视线转到操场边角搜寻，果然看到树荫下，那一小撮围成一圈的学生 他朝那个方向瞧了好几眼，几秒后，锁定那个坐着的身影 她正侧对着他，别在头上的草莓奶油发夹格外醒目 圈的正中央，一个男生正模仿着大猩猩捶胸顿足，搞怪的模样惹得许诗雯开怀大笑 刘逸沦比赵若潼高出一个头，坐在她身旁，乐的前仰后合，冲那个男生频频鼓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刘逸沦出现在她身边，从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侵入他的大脑 赵桀承眼睛一暗，嘴角几乎是瞬间绷紧，脚下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径直朝那圈人走去 ...... 玩累了，组织游戏的女生提议中场休息一会，同个年级的学生们聚在一起打开话匣子 赵若潼心不在焉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羞耻、懊悔在她脑中不断翻涌，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赵桀承听到她发的语音会是什么感受？估计会觉得她有病吧 她抿紧下唇，侧身偷偷拿出手机，聊天记录依旧停在那段语音 赵桀承没有回复，大概是没看到吧 坐在赵若潼对面的男生注意到她，屈起两根手指敲着膝盖，他耿耿于怀，朝她发问：“赵若潼，你刚刚是给哪个男的发的语音啊？” 赵若潼欲盖弥彰的把手机塞回兜里，只字不说那段语音是发给谁的 这谁不好奇？ “你别八卦了，这事已经翻篇了啊。”许诗雯出声 “哎呦赵若潼你就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吧，别藏着了。” 几个女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 赵若潼不敢对她们说是发给赵桀承的。同在一个学校，已经够尴尬的了，还是保密烂在肚子里为好 那男生懒洋洋的伸直腿，双手向后，撑在操场的塑胶地面上，故意朝旁边几个男生挤眉弄眼，随后拔高音量，带着促狭的笑意嘲道：“你该不会真的发给刘逸沦了吧？” “发给我了。” 在场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赵若潼身后 赵若潼微怔，疑惑的转过头，视线沿着那双腿往上攀移，赵桀承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冷着脸，抬眸瞥了男生一眼，叁分质问，七分压迫，“你刚说，是发给谁的？” 祸从口出，男生瞬间没了气势，心虚的别开眼，怔忡嘟囔一句：“你......你发给你堂弟了啊。” 赵若潼即刻扭回脸，垂着脑袋，她的耳廓烫的不行 女生们在一旁窃窃私语，“对哦，我们忘了，赵桀承也是符合的。” “我还以为她发给其他男生了呢，如果是赵桀承的话，那没什么爆点。” 赵桀承侧过头，目光沉沉扫过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那股冷意让她们瞬间噤声 另一个男生心大，还没反应过来，“赵若潼你牛啊，给亲戚发，够聪明。” 组织游戏的女生意识到赵桀承的脸色有些难看，朝他身旁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女生接受到后，赶忙肘击他的胳膊，“你快别说了。” 赵桀承嘴角抽动了一下，问：“在玩大冒险？” 没人敢应声，刘逸沦干笑着打起圆场，接话：“老弟，游戏罢了，别介意，都是自愿的。” “我知道是自愿的。”赵桀承不再看他们，落眼赵若潼的发顶，语气稍作和缓，“娱乐嘛，大家就当没这回事，不要乱传就好。” 众人面面相觑，人都会察言观色，经过丁淮一事，或多或少都知道赵桀承家境优渥，且有人脉 即便他身上没有某些公子哥的脾性，但下意识还是不要和他产生冲突为好 赵桀承弯下腰，单膝微曲，凑近赵若潼，把手搭到她的肩膀上，“堂姐，我有事找你。”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赵若潼虽看不到他的脸，但和赵桀承同吃同住快一年，他的脾气她或多或少能摸出点 她也想和他解释下 赵桀承见她点了点头，把手从她肩膀上抬起 赵若潼转过脸，赵桀承朝她伸着手掌，示意她搭上 她轻轻碰到他的指尖，赵桀承翻过掌心攥住她的手背 赵若潼起身与许诗雯擦身的瞬间，许诗雯拉着她的衣角悄声说：“若若，你正好解释下。我去找嘉敏，在班里等你。” ...... 赵桀承走的不快，坚实的踏步声多了一丝沉重的意味 赵若潼莫名泛上一种畏缩的感觉，“那个，我......” 他面无表情的提醒她：“操场人很多，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奇怪，他之前和她逛操场都毫不客气的硬往她身边挤，现在说个话倒开始避嫌了 赵桀承平静的瞥了她一眼，扭回脸，“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听你慢慢说。” 他领着赵若潼离开操场，穿过花坛边的长廊，来到东区器材室门前 门上没有挂锁，器材室旁的灌木丛杂草丛生，草根之间还掉着几粒抽完的烟蒂 赵若潼疑惑的看着他：“你这是？” “我上次看到有几个学生躲在这抽烟，进去看了一眼，是老旧的器材室” 他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推开门，“放心，今天艺术节，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 器材室里堆放的大多都是年久失修的运动器械和一些桌椅杂物，好在里面的空气里没什么霉味 赵桀承给她找了一张相对干净的椅子，用小腿扫到她面前，“说吧，你发那个语音，什么意思？” 赵若潼在椅子上坐下，耷着眼皮，“我就是，大冒险输了，抽到了对异性说这句话，你别在意。”说完不自在的用鞋尖蹭了两下粗糙的水泥地面 赵桀承抱着手臂听她说完，歪了歪脑袋，“我其实挺高兴的，但又不高兴。” 赵若潼轻抬眼睑，纳闷的眨了眨眼 “我不高兴的是，你又和那个买饭团的走那么近。” 买饭团的？他指的是刘逸沦吗？ 赵桀承垂下手臂，吸了吸鼻子，“高兴的是，你还好是发给我的。” 赵若潼摇头，“你别当真，这只是大家在开玩笑。” 他轻嗤出声，继续睨视她：“如果我说，我当真了呢？宝贝，我不想装了，我也想你了。” 强吻 赵若潼瞳孔骤然一缩，像是听到了极为荒唐的玩笑话，直愣愣的看着他 赵桀承平时和她说话挺吊儿郎当的，可他现在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堵在赵桀承胸口，他不想再压抑下去了，他承认他冲动了 可是他必须要推进一步，不然她永远不会知道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占有欲很强，我不想你和那个买饭团的走那么近。因为，我从心理到生理，都十分喜欢你，赵若潼。” 他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从空中扔下，“嘭”的一声，在她脑中炸出一团蘑菇云 赵若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是赵桀承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却是告诉她，他喜欢她 器材室里异常的安静，只有彼此间相互克制的呼吸声 半晌，低着脑袋的赵若潼轻声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很清醒，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喜欢你。” “喜欢你”这叁个字，连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萦绕在她耳边 “为什么？”赵若潼问 赵桀承轻抬眉骨，好整以暇的把手伸进裤兜，“我们分开了叁年。长大后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喜欢。人的情感是很难叁言两语解释清楚的。” 赵若潼掀着眼皮再次与他对视 少年的面庞突然变得好陌生，赵桀承好像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样子 赵若潼一下子难以消化这种复杂的情绪，轻叹着：“你去看下心理医生吧。” 赵桀承知道她会是这种表现，顿了顿，自嘲的笑了下，往她跟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他低弯着腰，双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圈于自己的身体之下，“我不看，我喜欢你，这没错。” 他诚恳的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我今天只是告诉你我内心的想法。” “你在瞎说什么啊？”赵若潼愣滞几秒后，嘴唇发颤，道德的冲击如本能般一股脑的宣泄出来，“我是你堂姐！” “堂姐”一词从她嘴里说出，她的下巴被捏着强行抬起，赵桀承审视着她的脸，嗓音沉闷，“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姐，你觉得算吗？” 本就不足的底气如同一面脆弱的薄镜，被瞬间击碎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洞察出她眼中一丝懵然，平直的唇角微微上翘，“你看，你并没有说讨厌我，也没有拒绝我，你的心底，是对我有点感觉的。” “你有病......唔......” 他突然拽起她的胳膊，将人从椅子上拉起，虎口掐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 “你放开！” 强大的荷尔蒙气息将她的哼声尽数吞噬，赵桀承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覆压下来，赵若潼大脑嗡响一声，脑中只剩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拉扯着他身上的校服，赵桀承不为所动，任由她的拳头他身上捶打，力量悬殊之下，赵若潼推不开他 赵桀承的嘴唇紧贴着她的唇，稀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再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伴着痛感在他的下唇蔓延开来 她在咬他 他干脆揽过她的肩膀，她整个人陷进他的怀里，反抗的力气如同潮水般褪去，赵若潼快要窒息，很快瘫软下来，不再挣扎 怀里的人乖了，赵桀承才放开她 他的双唇被她的唇釉染成淡红色，下唇处多了一道她刚咬破的伤口，淌着鲜红的血液 赵桀承屈着食指轻轻擦掉，血珠再次渗了出来，索性忽视，垂眸看她 经过刚才的挣扎，赵若潼额间冒出一层薄汗，他为她别好的草莓发夹歪在发梢 属于他的血液与唇釉糊作一团，沾在她的唇瓣上 赵桀承伸手要擦，赵若潼偏过脸，在惊恐之余一掌打开 “乖，沾血了。”病态般的执念令他再次扳过她的脸颊，拇指替她轻轻抿掉那块血污 他重新帮她重新戴好发夹，把凌乱的发丝别至她的耳后，温声哄着：“不怕，我会等你。” ...... 赵若潼缓了好一会才回到五班，许诗雯和王嘉敏正在教室里相互打闹， 见赵若潼回来后，许诗雯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若若，和赵桀承解释清楚了吧？” 赵若潼现在不想听到赵桀承的名字。稍稍偏开头，含糊应了一声 许诗雯指着她桌上那杯喝到一半的柠檬茶，笑着说道：“你看你走得急，柠檬茶都是我给你带回来的。哎？你嘴唇怎么回事呀？” 眼看着许诗雯走上前，赵若潼眼角心虚的向下撇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原本镜面效果的唇釉如今变成了哑光质地，还蹭掉了一大块，像是吃了什么东西 许诗雯盯着她的嘴唇仔细思索着，结合他们两姐弟离开了许久，她有理由怀疑她们去摊位上买东西吃了 许诗雯皱着眉头揽过她的手臂，弹了弹她的额头，“好啊，你们两个背着我和嘉敏去买好吃的了！” 赵若潼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下嘴唇，听见王嘉敏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赵若潼你吃了什么呀？应该不是高二（3）班那个雪媚娘吧？那个我买了，皮巨厚，像是在吃实心糯米糍。” 许诗雯紧着接话：“我们那个柠檬茶也是，不甜，我都后悔跟风买了。对吧若若？” 她侧回脸，见赵若潼没什么反应，眼神呆愣，伸着五指在她眼前挥了挥，“若若？你发什么呆呀？” 赵若潼极力压下胡乱的思绪，抬起手背抹掉残留在唇上的唇釉，“没什么。” 冷战 赵桀承两天没找赵若潼一起吃午饭 一来是为了给她缓冲的时间，二来也是心怀愧疚，毕竟在器材室那样强迫她，她有怨气再正常不过 两人现在唯一能碰面的机会就是吃早饭，赵若潼总是吃的很快，他刚吃到一半，她就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池了 包括上下学坐车的那段时间，身体也尽可能的离他远远的 今天是断联的第三天，他不想和她耗到第四天 趁着大课间，赵桀承打开微信，仔细斟酌措辞，输入：「想你了，我们中午一起吃午饭吧」 不行，这么发她一定不会回复 他又重新打了一段，「中午一起吃饭吧？」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又猛地顿住，命令的意味太重了。他长按删除键，看着绿色光标逐个删除 他想了想，最终敲下：「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赵若潼不管吃不吃都得回复他 赵桀承按下回车键，他的对话框前陡然跳出一个红色感叹号，下方一行小字刺痛了他的眼：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 赵桀承的心情跌落谷底 仅仅两天没联系，她已经把他删了。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删的 他握紧手机，指尖微微泛白，盯着那个感叹号看了许久，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哒哒 赵桀承敲击屏幕，跳转到发送朋友验证界面，迟疑了下，不行，得下楼说清楚，要让她加回来才行 ...... 赵若潼托着下巴支在课桌上，右手转着水笔。她望着在指节轮转的笔杆，百无聊赖的听着王嘉敏和许诗雯闲聊 当赵桀承出现在五班前门时，坐在第一排的女生认得他，扭过身朝赵若潼喊：“赵若潼，你堂弟在门口。” 手里的笔停止转动，赵若潼侧看过去，一双眼睛平静如水 她并不想出去 赵桀承下巴微抬，勾了勾手指，用口型示意，“你出来。” 赵若潼撇了撇嘴，起身往外走 赵桀承唇角噙着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食指敲了敲右侧大腿，“加回来。” 他已经知道她删人了 赵若潼倔强的偏过脸，她不加 “也行，本来微信能说的事，现在要稍麻烦点了。” 赵若潼疑惑的转过脸看他 赵桀承语调拖长，带着点无赖的意味，继续说：“我以后每天课间都跑五班来找你。” 赵若潼“啧”了一声，同在一个学校她跑也跑不掉，他总能逮着机会找到她 赵若潼妥协颔首，“知道了。” 赵桀承压下不悦，回到他最初的目的，声音有些哑，“中午要不一起吃饭吧？” 赵若潼眼色一沉，抿着唇，从嘴缝里挤出简短的两字，“不吃。”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赵桀承叹了口气，“那你中午多吃点。”说完转身离去 赵若潼回到座位上，许诗雯以为赵桀承是来找她一起吃饭的，主动向她确认，赵若潼却摇头否认 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许诗雯凑到她身旁问：“若若，这三天，你都不和赵桀承一起吃饭吗？” 赵若潼丧气坏了，垂着脑袋趴在课桌上，“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呢？” 王嘉敏“啊”了一声，在一旁嘀咕：“是闹矛盾了吗？”转而问起许诗雯艺术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诗雯含糊过去，单手搭在赵若潼的胳膊上，温声宽慰她，“若若，没事啊，我们多点几个荤菜，今天多吃点。” “那今天刷你的饭卡，许老板我要吃糖醋小排。” “你还点上菜了。” 两人在她耳边说笑，赵若潼额头枕在胳膊上，把脸埋的更低 从那间小仓库开始，他直接向她挑明他的心思 两条原本不同路的列车，在那条必经之路的铁轨上逐渐靠拢，一切都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才17，赵桀承还小她一岁，他怎么会懂喜欢的含义 桌肚里传来一声震动，赵若潼单手垂着，摸到桌肚里的手机拖到眼前 手机屏幕的亮度很低，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清是赵桀承发来的好友申请「别难过了」 苍白无力的四个字 赵若潼咬着下唇，指尖轻轻落下，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重新加上微信后，卡通聊天背景的左侧跳出一条白色方框：「那天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对不起」 赵若潼看着迟来的道歉阖了阖眼，拇指上移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推进桌肚深处 他想做的都做了，现在对她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 今天有一节体育课。五班的体育课例行都是先慢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 操场上除了抱团打球的就是背书的。许诗雯拉着赵若潼两人钻到主席台阴凉的夹角里坐下闲聊 许诗雯正讲到兴奋之处，赵若潼瞧见王嘉敏朝着主席台鬼鬼祟祟的摸了过来 被发现后王嘉敏也不慌，垂着食指点了点许诗雯的脑袋，俯下身 她故意压着声音贴近她的耳朵，“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诗雯忙扭过身，看清楚是谁在恶作剧后，猛的回击王嘉敏的大腿，“你吓死我了！” 王嘉敏在她旁边席地坐下，恢复往常日的声线，“我老远就看到你呲着大牙花子搁这乐。” 许诗雯不厌其烦又和她讲了一遍最近看的网剧，顺带安利一波 “我好久没看网剧了，SVIP都没续费。” 赵若潼随手捡了片鞋边的落叶，揪着叶脉撕着玩，接了句：“SVIP是不是要20啊？” 王嘉敏撇嘴，“是啊。还老给我发包年优惠弹窗，算了吧，没那实力。” 许诗雯热心表示可以把自己的视频会员号借给她，王嘉敏摇头，“现在好像不允许两台设备同时登录，我手机也没内存，在家只能拿iPad看。” “我靠太坑了！”许诗雯对此表示抗议 “有那闲钱我不如去photoism拍几张人生四格。” 王嘉敏很喜欢拍照，温城就一家photoism，在万象城F1 “上周photoism更新了我喜欢的爱豆相框。我准备去拍来着，就是太贵了，小韩那边折合人民币30块，到这里翻一倍！” 赵若潼听到价格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吗？能拍几张啊？” 许诗雯竖起两根手指，“我听说好像就两张，和抢劫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一个篮球滚到赵若潼脚边，篮球场内一个男生朝她打手势，“哎！赵同学，Sorry！麻烦扔过来下。” 赵若潼懒得扔，干脆捡起篮球穿过塑胶跑道，走到篮球场内给他送球 恰逢这时八班的学生也在上体育课，跑得快的和跑得慢的间隔拉的很大 赵若潼找准时机小跑回主席台 许诗雯通过观察，发现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去年篮球赛那几人，穿着短袖校服的赵桀承最是显眼 赵桀承和王岳池几乎是同时到达终点线，刺耳的口哨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体育老师见落在最后的几个学生偷懒，走走停停，气不打一处来，“哎哎哎！那几个，偷什么懒，赶紧跑起来。” 赵桀承走到一旁撩起校服下摆，裤带随着跑动滑落半圈，凉爽的风吹过他的小腹， 他侧头看了眼撑着膝盖喘气的王岳池，“老王，去买水吗？” 王岳池比了个“ok”手势，两人走出跑道 经过主席台时，赵桀承听见许诗雯在喊他们的名字，侧额往那一瞧 许诗雯举着手臂同他们打招呼，“你们今天这节也是体育课吗？” 王岳池大声回话：“我们班临时换课了。” 赵若潼抱着腿坐在最边上，敞开的校服外套干净蓬松，扎高的长马尾有几缕落在左肩，既随性又慵懒 当他的目光由许诗雯转移到她身上时，赵若潼缓缓别过头 赵桀承蹙了下眉头，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逆着光的身影在她头顶笼罩下来 王岳池跟上，在一旁问道：“我看你们班其他几个女生都在打羽毛球，你们三个躲这乘凉呢？” “今天不热，我们只是单纯不想出汗。”许诗雯笑吟吟的问：“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哦，我们打算去小卖部买水喝。” 赵若潼始终没有与他对视。赵桀承垂眸，沉默一会，慢条斯理的开口：“要喝什么，我请你们。” 王嘉敏和许诗雯对视一眼，热情欢呼起来，“好耶，赵桀承果然大方。” 两人接连报出想喝的饮料，许诗雯趁机推了推赵若潼的胳膊，“若若，快说呀，你要喝什么？” 赵若潼表示没什么想喝的 赵桀承喉结滑动，话刚到嘴边，王岳池已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朝小卖部走去 待赵桀承他们走远后，许诗雯收回视线，侧头瞅了眼赵若潼，心情有些复杂，纠结了一会，问：“若若，你和赵桀承还没和好吗？” “什么？”赵若潼眨了眨眼，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看啊，这一周，赵桀承就那一次大课间下来找过你，然后你一直拉着我们吃饭。就因为一个大冒险，你俩闹了那么久？” 在这个自尊心比天都高的年纪，被人戏耍一番的确让人恼火。可赵若潼是他的堂姐，她总不能硬着头皮发给刘逸沦吧？他应该能理解吧？ 许诗雯低声问：“你那天怎么解释的呀？” 赵若潼一顿，的确是因为大冒险引发的问题，可她不知道怎么和许诗雯解释才好 “而且啊，我刚看赵桀承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 王嘉敏及时打岔：“诗雯，哪有那么夸张啊？我看赵桀承就一直看着堂姐，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哎呦我的姐姐，我看了那么多偶像剧，赵桀承那个眼神，就是有点求和的意思。” 许诗雯言之凿凿的同她说明，王嘉敏不知道大冒险那档子事，自然不信 两边都在发表各自的意见，赵若潼本就纷乱的思绪更是一团乱麻，好在话题被她们越扯越远 现在一想起艺术节，就自然延伸到大冒险，再是仓库，脑海里不受控制翻涌起仓库里的画面 赵桀承那天说会等，问卷已经摆在她的桌面上，就看她怎么作答了 好难好难 赵若潼苦闷的垂着眼皮，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稍微清醒些 突然，一记光滑冰凉的触感贴上了她的脸颊 仰头一看，赵桀承还是给她带了饮料 赵桀承唇角绷紧，眉宇间迅速掠过一丝担忧，声音既轻又缓，“你脸有点红，我陪你去趟医务室？” 赵若潼指尖蜷缩了下，最终还是接下饮料，阖眼的同时小幅度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果然又拒绝了 窥视 赵若潼做完值日才走出校门，赵家的车依旧停在对面 她穿过马路，打开后车门，赵桀承不在车里 照往常她留下做值日时，赵桀承都是戴着耳机坐在车里等她 朱师傅正接着电话，通过内后视镜发现只有她一人上车，扭过脸问道：“若潼，桀承呢？” 赵若潼脱下书包肩带，闷声回答：“不知道......应该，还在班里吧。” 朱师傅忙回复电话那头的人，“哎，刚接到若潼了，桀承还没下来。”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朱师傅连声答应，把正在通话的手机伸向后车座 看样子是于桂兰打来的电话 赵若潼接过手机贴在耳边，于桂兰的声音传了过来，“若潼，你要不去桀承班里看看吧，是留堂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她答应下来，结束通话后把手机递还给朱师傅，重新下车 赵若潼走回学校，沿途经过宿舍楼附近，几名学生坐在宿舍楼前的花坛边谈笑闲聊，其中就有郑欣怡和那几个玩大冒险的女生 赵若潼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到教学楼楼下 一层二层的所有班级已经关了灯，没有学生在走廊走动，往上再看一层，八班的教室还亮着灯 赵桀承没有说他今天有值日 赵若潼半只脚踩在台阶上，她没有立即上楼找他，而是犹豫的划开手机，想着要不先发个微信问问 从上层飘来几句压着声音的讨论及自上而下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 “最后那道选择题，你选C还是A？” “我算出来是{-2,2}，应该是C吧。” 两个女生边走边比划着，与赵若潼擦身而过，赵若潼瞥了眼别在胸口处的校牌，八班的 她走到叁楼，装作没事人一样从八班门口经过，还有不少学生留在教室写卷子 赵若潼匆匆往教室里扫了一眼 赵桀承坐在倒数第二排，修长的身形此时懒懒的垮着肩膀，双腿一前一后抵在桌下 他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时而和转过身的前桌讨论题目 坐在教室后门的男生认得她，热心的帮她叫人，“赵桀承，你堂姐来找你了。” 赵桀承笔尖一顿，堪堪抬起头，见前门没人，再将视线转向后门 赵若潼正探着脑袋倚在门边，与他目光交汇的瞬间，躲躲藏藏般别过脸，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缩进他的视线盲区 赵桀承目光倏地冷了下来，放下水笔，探手进桌肚摸出手机，垂眼一扫，确认她没有给他发消息后把手机推了回去 赵桀承掀起眼皮，重新拾起桌上的水笔，快速在卷子上填好答案，交到讲台，再回到座位收拾书包，朝后门走 赵若潼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了一小会，听见脚步声瞥了他一眼 “走吧，别让朱师傅久等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细听之下平淡了许多 ...... 赵若潼先钻进车内，没等她往里坐，赵桀承直接帮她关好车门，再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 他单腿迈进车里，把她的书包往她腰间那挪了挪，才整个坐进去 赵桀承降下车窗，戴上耳机，耷着眼皮点开音乐软件 夜幕低垂 赵若潼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轻轻摇上贴着隔光膜的车窗，半明半暗的玻璃上，赵桀承的侧脸及倚在窗边的手肘轮廓显现 他微垂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赵若潼转过脸，眼睫轻抬，翻找着书包里的耳机 他手边的车窗半降着，风灌进车内，吹乱额前的碎发。风钻进敞开的校服领口，掀动衣襟，锁骨在衣料下若隐若现 或许在这种近乎偷窥的视角下，她可以稍微坦然些面对他 ...... 司机把车停在别墅门口，赵桀承与她同时打开车门，长腿一跨直接越过她，进了家门 李嫂已经备好了夜宵甜汤，于桂兰给赵桀承盛了碗，“桀承今天怎么放学这么迟？” 赵桀承顺手把那碗甜汤推到赵若潼面前的桌边，“写题，稍微晚了点。” “有不会吗？那我下次叫个家教上门一对一吧。” 他坐下，淡道：“不用” 于桂兰赞许的点头，重新给他盛了一碗 赵桀承的学习情况她十分放心，相对的，她开始打探起赵若潼的学习情况，“若潼有不会的题吗？” “目前应该都会。”赵若潼回 于桂兰笑笑，“都是一个学校的，学习进度应该大差不差，你别不好意思，有需要就去二楼问桀承。” 两人无言，各自默默喝着碗里的甜汤 “桀承要不要再来一碗？” 赵桀承摇头，于桂兰叫李嫂过来收拾碗筷，“你别学太迟，晚上早点睡。” ...... 啪 房间的灯光亮起，赵桀承坐到电竞椅前，翻出包里的练习册 房间里的窗户一直开着通风，偶有几声尖利的孩童嬉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如同一根紧绷的弦，在某个极点砰的一下整根断裂 最近的耐心已经明显下降许多 赵桀承胸间起伏，烦躁的把笔往练习册上一掼，用掌根抵住额角 她用那种躲避闪烁的眼神磨着他，简直要把他逼疯 放在桌边的手机震了几下，赵桀承知道不是她，也就懒得搭理，在震动无数下后他才拿起来看 往下滑，王岳池的消息轰炸了十几条 「桀承，快借我抄下你那个作业，我来不及写了。」 「桀承在吗？」 「桀承Help me，你的老王在呼唤你～」 赵桀承拇指解锁，快速打字：「别催了，马上拍给你。」 他退出微信，点开相机，把整页的解题步骤拍的清清楚楚，发送过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王岳池的消息又催了过来：「桀承，拍好没啊？」 赵桀承皱着眉头打字回复：「不发你了吗？老王你没戴眼镜吗？」 下一秒王岳池的电话直接怼满屏幕，他刚接起，王岳池的碎碎念灌入他的耳蜗，“我是戴着眼镜，但我又不瞎！你发哪了啊？难道发我QQ了吗？我都把QQ卸载了......” 赵桀承意识到不对，切到聊天界面，发现他把图片发到置顶的赵若潼那去了，骂了句：“操，发错了。” 八班有几个学生私底下建了一个“homework互助群”，发到那还算好，赵桀承万一误发到家长群就完蛋了 王岳池在电话那头瞬间拔高了音量：“你发给谁啦？” 赵桀承直接挂断电话，在两分钟极限内撤回了图片 ...... 赵若潼早把赵桀承设成了消息免打扰 直到偶然瞥见他头像右上角冒出个红点，映入眼帘的只有叁个字：「发错了」 点进对话框，赵桀承之前已经撤回了一条消息 心头像被小猫的爪子不轻不重挠了一下 键盘弹出，赵若潼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下：「怎么了？」 指尖停在那许久，最终还是把打好的字全部清空 应该是不想给她看的东西，那她就不问了 边牧 周末晚上，赵桀承在房间收拾行李，赵若潼并不知道赵桀承要去哪，去做些什么 写完习题，她伸了个懒腰收拾桌上的课本，整理到一半，门外传来清脆的叩门声 赵若潼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不会是于桂兰，鬼使神差地应了声：“你直接进来吧。” 赵桀承手里端了盘水果，缓缓推开赵若潼的房门 她起身，坐到床沿，赵桀承顺其自然拖过她的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果盘里是已经切块的苹果，削皮的人似乎不是很熟练，有几块果肉削重了些 那双秀气纤长的手托着果盘，叉起一块果肉，递到她唇边，“怕氧化，现切的。” 赵若潼轻轻推开果盘，“我自己来就好了。” 赵桀承的眼睛如同一片深潭，平静无波，她看不透底下涌动着什么 他没有理会她的要求，柔和的嗓音混着鼻音，语气是哄着的，行动却是强势的，“乖，我喂你。” 赵若潼听话张口 赵桀承喂一块，她便安静的吃下一块 赵桀承捏着叉子，戳在最后一块苹果上，自嘲一笑，“现在还讨厌我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他心里想着，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该以退为进了 要主动再试探看看，她的态度 赵桀承给她的感觉是复杂的 要说讨厌，赵若潼扪心自问，应该没了 她咽下苹果，沉吟片刻，“不讨厌。” 之前不愉快的情绪已被时间冲刷得淡了 赵桀承得到了这道题的答案 “我下周要跟着学校的铜管乐队去邻市参加比赛。”赵桀承垂下头，接着说：“叁天不在。” 吊顶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印在平整的地板上 “知道了。” 又是沉默，赵若潼搅着手指，看向赵桀承，补了句：“有点突然。” 他像是在填补这段时日未曾向她报备的空白，“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应该还不算太晚。” 她问：“明天上午就走吗？” “嗯，在南站候车厅集合，八点半的高铁。” 赵若潼唇角小幅度牵动了一下，“一路顺风。” “你，也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我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我？ 赵桀承将后半段的问题咽了回去 垂眸一看，最后那块苹果已经开始氧化 捏着叉子的手指松开 不喂给她了 ...... 周一正好赶上早高峰，李嫂按吩咐提早喊两人起床 司机先是送赵若潼去学校，最后再绕上高架桥，送赵桀承去南站 这是于桂兰第一次没有跟去比赛，她非要去高铁站送送他 “桀承，到那里记得给奶奶打个电话，注意安全......”于桂兰坐在副驾驶，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赵桀承偶有应声，赵若潼则是望着车窗外的车流发呆 行驶到一半，几辆公交车汇入车流，加上偶有加塞的私家车，原本宽敞的叁车道拥堵不堪 于桂兰又问：“你们乐队的演出服呢？” 赵桀承回：“老师怕有人忘带，提前打包寄到酒店了。” “也是，自己带演出服是比较麻烦。” 于桂兰扭过脸笑着问坐在车门边的赵若潼，“若潼，桀承这次要去叁天，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 赵若潼突然被cue，一时怔住 前车走走停停，司机断续踩着刹车，于桂兰正回脸，笑着说了句：“你们两姐弟都相处快一年了，还害羞什么呢？” 赵若潼抿唇，瞅了赵桀承一眼，没想到赵桀承正侧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他在期待她今天会对他说什么 赵若潼迟疑了一会，眉尾不自觉的微微下撇，说了句十分官方的“嗯......好好休息？” 赵桀承笑而不语，未置一词 ...... 车停靠在即停即走的送站口，司机下车快速绕到后备箱抬出行李，赵桀承接过，拉着行李箱往站内走 过完安检，为了方便管理，铜管乐队的学生统一穿着校服，在候车厅很是显眼 带队的几个老师正在点名，赵桀承寻了个空位坐下 挎着军鼓包的蔡邵维探身搭着他的肩膀，“赵桀承，这两天咱两住一间。” 赵桀承颔首，摸出兜里的手机，对准检票口上方的电子屏信息屏拍了张照，给赵若潼发送过去 ...... 高铁上的座位都是随机排的，赵桀承在A座，蔡邵维在C座 赵桀承把行李箱举到行李架上，瞥见身后一位女生有些拘谨的站在过道里，她另一只手还提着长笛包 蔡邵维认识她，铜管乐队前排吹长笛的韩凝，问：“你是B座的？” 韩凝点点头 她在铜管乐队基本独来独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夹在两个男生中间 赵桀承落眼她右手边的行李箱，说：“我帮你抬。” 韩凝目光一滞，垂下握着拉杆的手，赵桀承利落按下拉杆，抬起行李举到行李架上 “你坐里面吧，我坐B座。”他侧身给她让位，韩凝攥着衣角挪步进去 ...... 高铁缓慢开动，韩凝把长笛包摆到小桌板上，插上有线耳机听歌 她支着下巴抵在窗沿，窗外一栋栋低矮的工业区产房快速闪过，再逐渐变换成一块块稻田 高铁驶入隧道密集区，整节车厢时不时被黑暗所笼罩 韩凝调整座椅靠背，往后靠了点，侧头，仅仅几秒，车窗玻璃上映照出男生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 正是心绪懵懂的年纪，对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容易让人产生一丝悸动 蔡邵维像是刷到什么好东西，点点赵桀承的手臂，把手机偏了过去，赵桀承斜着身子去看屏幕上的内容，嘴唇动了动，韩凝按低手机音量 等赵桀承看完后，蔡邵维把手机收回，他笑着视线一转，正巧看向车窗，瞧见那双正在偷偷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道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匆匆躲开，韩凝低下了头 高铁驶出狭长的隧道，赵桀承偏额碰了碰蔡邵维的肩膀，紧接着起身，蔡邵维歪过身子让他出去 韩凝依旧垂着脑袋，把那首欢快的流行乐调回正常音量 好尴尬，赵桀承一定发现她在偷窥他 没一会，赵桀承从洗手间出来，他没有看她，径直坐回位置上 韩凝扁着嘴唇，侧着身子尝试着与赵桀承搭话，“赵桀承，你，钢琴学了多久？” “五岁开始学的。” “那，除了弹钢琴还有其余爱好吗？” “没有。” 她的声音几乎被车厢的喧闹吞没，仍鼓起勇气试探问：“你平时都听什么歌呀？” “英文歌。” 她问什么，赵桀承的回答简短而客套，礼貌的疏离感在空气里无声弥漫 韩凝靠回椅背，划开手机，点进“铜管乐队”微信群，在一排排群成员头像里找到赵桀承 点开他的头像，没有签名，朋友圈一道杠，他没有开放 指尖缓缓下移，悬在“添加到通讯录”上方 反射在屏幕上的光线倏的一暗，韩凝心口陡然一跳，手心蒙住手机，慌忙抬头 赵桀承正探身过来，举着手机贴近车窗，看了她一眼，“不介意我录像吧？” “不，不介意。” 赵桀承拇指长按着录制键，再松开，滑到发送，录制好的视频画面跳转回聊天界面 这个点，是一高第一节课的课间休息时间 他自然的垂下手机收回身躯 韩凝粗略瞟了一眼，聊天对象的头像是一只躺在床上的猫 那边停顿片刻，回过来一条：「？」 紧跟着又问：「发这个做什么？」 赵桀承将手机凑到唇边，长按语音键，声线柔和，带着一丝慵懒，“出了好几个隧道，看到了好多田。” 韩凝意识到，聊天框的另一端，肯定是个女生 她再次看了眼他的微信头像，最终退出微信，熄了手机屏幕 一只趴在地板上的边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