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当铺》 第1章 《图灵当铺》作者:晴川泪相思【完结】 简介: 本文原名《图灵当铺》。 听说天界战神为了那白龙,弃了仙途,转修鬼道,放弃了天君继承人的身份。 听说那白龙容貌惊世,纵然天界诸多仙子,也无一人能与其匹敌。 听说清冷孤傲的焦恒仙君甘愿被那白龙囚/禁。 听说那白龙是个狠人,天上地下无人敢惹。 …… 前尘:白溪本是一条千年蛇妖,一朝化龙飞升仙界,只因爱慕焦恒仙君,被焦恒仙君剔除仙骨,打落凡尘。 白溪也是个狠角色,又花了五百年飞升仙界,用尽手段让焦恒仙君爱慕与他,然后引众仙家撞破,以致焦恒仙君和他一起被剔除仙根打落凡尘。 焦恒被打落堕仙崖时,白溪笑着对他说:“焦恒,你还记得因你被抽筋扒皮的白龙吗?我不爱你,回来只为复仇!” 自此,白溪断情绝欲,弃了仙途,转修鬼道,可弃他如敝履的天界战神却缠了上来。 图灵当铺是白溪在阳间的驻地,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但凡出了得起价钱,就没有白溪办不到的事。 图灵当铺有三条规矩: 先交钱后做事; 事成与不成都概不退钱; 姓焦的人(鬼)不得入内。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正剧 烧脑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白溪 焦恒 一句话简介: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1章 一千年前,司源殿寝殿,桌上的香炉内燃着香,白色的烟飘飘袅袅,好似仙子在舞蹈。焦恒仙君单手撑着头,侧躺在榻上,素来宽松的衣服此刻也挡不住他完美的身形。突然,体内的仙元开始躁动,他猛地睁开眼睛,好看的眉头微蹙,看向桌上的香炉。 “这香……” 焦恒一甩衣袖,桌上的香炉便飞了出去,却突然停在半空,紧接着一个容貌绝美的男子显出身形,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香炉。 白溪嘴角勾着笑,含情的桃花眼看向焦恒,“仙君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焦恒见是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急声道:“那香有问题,快扔了它!” “有问题?”白溪将香炉拿到近前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这不就是仙君最爱的玉兰香吗?有何不妥?” 焦恒强压□□内的躁动,身影一闪来到白溪身边,将他手中的香炉夺走,再次扔了出去,“这香被动了手脚,掺了别的东西,你可感觉到有何不妥?” 白溪并未回答焦恒,而是无辜地眨了眨眼,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焦恒的脸,疑惑地问:“仙君的脸为何这般红,这般烫?”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焦恒的身子一颤,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让他慌了神,急忙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中了媚/药,需要凝神静心,将药力逼出体外。白溪,你马上离开这儿。” 焦恒不敢看白溪,努力压制体内的躁动。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白溪听后会马上离开,谁知他刚转身,身子就被抱住,随即便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耳边传来白溪略带委屈的声音,“焦恒,我……难受。” 焦恒想要转身,却被白溪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转头看向他,可他刚要开口说话,白溪便吻了上来,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待他回过神来时,腰带已被扯开,白溪的手伸了进来。 焦恒急忙按住白溪的手,喘息道:“别!” 白溪的手没再动,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在他颈侧吻着,“焦恒,我想,给我可好?” 焦恒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身子瞬间软了下来,紧紧按住的手也松了力道。 …… 堕仙涯,焦恒和白溪皆是一身狼狈,被天兵押了上来。 执法仙君孝武看向两人,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扬声说道:“天帝有令,焦恒、白溪违背天规,罚剔除仙骨,打下天界,行刑。” 在经受剜肉剔骨之痛后,白溪虽脸色煞白,却格外兴奋,笑着看向焦恒,问道:“焦恒仙君可还记得五百年前的那条白龙?” 焦恒虚弱地看过去,被他嘴角的笑刺痛,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我就是那条白龙。”白溪嘴角勾着快意地笑,“我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你!” 焦恒移开目光,藏起眼中的情绪,躲开天兵的拉扯,强撑着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到涯边。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白溪心里复仇的快感一滞,撞开天兵,踉跄地追了上去。可不待他再开口,就见焦恒纵身跳了下去,下坠的他转了身,无声地说了句什么,随即便闭上了眼睛,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 郊外的盘山公路上,一辆汽车疾驰而过,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摩托车,发动机的引擎轰轰作响,两辆车你追我赶,正上演一场追逐大战。 汽车的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极短的头发,右耳上戴着颗黑色耳钉,五官不算精致,却也算周正,只是癫狂的表情扭曲了五官,看上去有些狰狞。摩托车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头上还戴着个黑色头盔,如果不是车灯照着,他能成功隐身于黑夜中。 汽车司机看前面是个弯道,而摩托车又在自己的里侧,猛打方向盘挤了过去。摩托车上的人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在他有动作之前轻点刹车,车速降了下来,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汽车的撞击。 汽车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嘴角的笑意更浓,随后猛地刹车,尖锐的刹车声几乎刺破耳膜,他的身子猛地前栽,死死握住方向盘,眼睛看向后视镜。让他失望的是,摩托车并未撞上,而是从一旁开了过去。在超车时,还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因为头盔面罩的原因,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嘲讽与轻视。怒火瞬间被点燃,男人猛踩油门,紧接着追了出去。 摩托车速度很快,却能在弯道上丝滑行驶,足以说明他车技了得。后视镜中汽车追了上来,车速还在持续上升,不顾一切地朝着他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时,摩托车的人一提车把,上了旁边的山壁,在上面骑行了近五十米,随后瞅准时机腾空而起,捏死刹车,稳稳地落在汽车车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汽车车顶被砸出一个坑,就差一点就撞到司机的头。 司机被吓了一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此时的他无比亢奋,猛打方向盘,左右晃动着车身,试图将车顶的人晃下去。 车顶的人控制住身形,一拳接一拳地砸着凹陷的车顶,仅用了三拳,便车顶砸出一个洞,随即徒手撕开铁皮,驾驶室的司机暴露在眼前。 司机一边控制汽车,一边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把手枪,朝着车顶的人‘砰砰’开了两枪。车顶的人动作很快,闪身躲过了枪击,紧接着一拳砸在司机头上。 司机脑袋一晕,握紧方向盘的手顿时松了力道,车身瞬间转向,差点将车顶的人甩出去。车顶的人瞧了瞧旁边的摩托车,紧接着扶了起来,随即手腕用力,将摩托车扔了出去。 摩托车被卷进车底的同时,汽车也因为剧烈的颠簸翻了出去。车顶的人也纵身一跃,跳上了旁边的山壁,紧接着平稳落地。‘砰砰砰’,汽车翻出去二十多米才停下来,而摩托车此时也是零件散落一地,基本报废。他拿掉头盔,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尤其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最为摄人心魄。 “唔唔……”包里传来呜咽的声音,随即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冒了出来,是只白色的狗崽子,小脸很漂亮,看不出什么品种。它吐着舌头,还不停干呕,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白溪嫌弃地将它拎出来,放在地上,“要吐,就边上吐去。” 饭团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晃晃悠悠地往路边上走,刚才这一通折腾,成功让它晕了车,现在的它是头晕目眩,四肢发软,走路都走不成直线,还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 白溪没管饭团,径直朝翻倒的汽车走了过去。汽车的油箱在‘咕咕’往外冒油,但凡有丁点火星,都能瞬间引燃。不待他走近,就听‘砰砰’两声,车门被人踹开,司机挣扎着从里面爬了出来。 白溪见状挑了挑眉,并未停下脚步。 司机察觉到白溪的目光,抬头看了过去,紧接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才感觉到脸上的疼痛,他伸手摸了摸,随即将嵌在肉里的玻璃碎片拔了出来。随着玻璃碎片被拔出,鲜血瞬间冒了出来,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司机咧嘴笑了,看着白溪的眼神尽是狂热,“嘿嘿,你很好!” 白溪淡淡地看着他,“你不好,我来送你下地狱。” 司机闻言笑得越发放肆,“谁送谁下地狱,还真说不准。” 司机举起手枪对准白溪,‘砰砰砰’连开数枪。白溪身子晃了晃,子弹尽数被躲开,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司机身边,抬手就是一拳。司机急忙躲闪,举起手枪又想打,却被白溪攥住了手腕,紧接着手腕吃痛,他下意识地松了手,手枪随即掉落,被白溪拿在手中,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他的太阳穴。 第2章 司机有恃无恐地看着他,嘴角勾着得意地笑,“敢开枪吗?” 白溪随意地将手枪扔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司机瞳孔一缩,用力甩手,试图挣脱,可白溪的手就像钳子,压根挣脱不开。他眼中的得意消失,目光变得凶狠,随即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地往下倒去。 白溪淡定地看着脱离躯体的厉鬼,化作一股怨气,朝着远处逃窜。他手腕翻转,符咒好似利箭一般射了出去,随即从那团怨气中穿过。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厉鬼顿时现了原形,被符咒定在山壁上。 白溪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喂,过来清扫。” 将定位发过去后,白溪将手机放回口袋,又掏出一个布袋,紧接着默念咒语。那厉鬼不由自主地朝他飞过来,被收进了布袋。 白溪四下看了看,朝着路边干呕的饭团走去,“完事没?” “呜呜……”饭团委屈巴巴地叫了两声,又抬起小爪子摸了摸脑袋。 “以后你还是在家待着吧,碍手碍脚。”白溪说着将饭团拎了起来,重新塞回背包,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第2章 凌晨两点,即便是繁华的都市,这个时间也已陷入沉寂,周边的商铺都已闭店,只余门外的灯牌还亮着。街道上来往的车辆,也只是偶尔有一辆开过。 在大厦林立的城市中心,有一栋三层小楼,中式的装修风格,显得格外醒目。这栋小楼叫图灵当铺,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几百年间,有不少人想收购,其中不乏权贵、富商,甚至是军阀,可时过境迁,那些人死的死,倒台的倒台,图灵当铺却依旧屹立不倒,这也成了整个海宁的一个传奇。 图灵当铺对外的营业时间是早上七点到晚上五点,白天亮着红灯笼,太阳一下山,便亮起白灯笼。只要白灯笼点亮,无论什么人,概不接待。因此,有传言说图灵当铺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那白灯笼就是引魂灯,所以当地人一到晚上便避着走,绝不触这个霉头。 图灵当铺外围着不少人,他们探头探脑地往里瞧,还不时地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如果走近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个个面色煞白,眼圈乌青,嘴唇红得像是喝了血。如果再往下看,还会发现他们垫着脚走路,脚后跟不着地。 没错,这些围在当铺门外的不是人,而是鬼。 白溪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平日里避他如蛇蝎的鬼们,如今就围在他的当铺门前窃窃私语。 “汪!”一声犬吠,吓得众鬼一激灵,下意识地转身看去,紧接着一张绝美的脸映入眼帘。在片刻的怔愣后,他们尖叫一声,四散而去,仿佛看见了择人而噬的怪物。 白溪并未追上去,这些鬼不是怨鬼,只是执念太深,才留在了阳世,带他们回地府,是手底下人的差事,还用不着他动手。只是他们反常的行为引起了他的好奇,猜测当铺里定然有事发生。 白溪推开店门走了进去,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叮叮当当’格外悦耳,不过也就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但凡路过这儿的人,大半夜地听到这动静,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齐齐看过去。白朝见是白溪,下意识地站起身,说:“老大,你回来了。” 白溪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旁边的男人身上,随即蹙起了眉头,“天界的人?” 男人身材魁梧,长相端正,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仰头看向白溪,一副倨傲的模样,“你就是白溪?” 白溪冷声说道:“这里不接待天界来人,马上离开!” “放肆!你不过一个小小阴差,敢如此跟上仙说话,找死!”男人话音一落,强大的威亚如潮水般扑向白溪。 被塞在背包里的饭团见状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咆哮,将男人的威压全数挡了回去。白溪伸手捏了捏饭团的后颈,安抚它暴躁的情绪。 男人震惊地看着饭团,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神兽……麒麟?怎么可能!” 白溪懒得跟他废话,“给你三息,马上滚,否则……” 白溪的话相当不客气,可男人再没了之前的轻视,虽然那只是麒麟幼崽,那也是神兽,能让神兽认主的,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阴差。 “妈的,被人算计了!”男人在心里不住地咒骂,嘴上却说道:“我是奉天君之命,传达谕旨的。” 白溪冷眼看着他,“我是阴差,只听命于冥王,你天界的谕旨,跟我有何关系?” “我也是奉命行事……” 不待男人说完,紧接着便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白溪的声音,“三息已到。” 仙人下界都会被规则之力强行压制修为,白溪是,男人也是,不过想要拿捏一个天仙境的,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男人急忙运转仙元,飞出去近百米,才堪堪稳住身形,心中越发惊骇。他好歹也达到了天仙境,在白溪面前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说明他至少达到了仙君境。更可怕的是,他刚才已言明自己是奉天君之命,下界传达谕旨,白溪竟还毫无顾忌地动了手…… “他到底是谁?”男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白朝对此已经司空见惯,拎起茶壶给白溪倒了杯茶,说:“老大,你就不听听他要说的是什么事吗?” “天界的事跟我无关。”白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后再有这种不速之客,直接轰出去。” 白朝苦笑道:“老大,我只是个小小阴差,哪是他们的对手。” “这里是图灵当铺!”白溪眉头皱紧,“就算我不在,也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图灵当铺其实是一件上品仙器,也是白溪的一件法器,对付天仙境的仙人绰绰有余。 白朝讪讪一笑,“我这不是给忘了嘛。” 白溪没揪着不放,转移话题道:“今天有客人上门吗?” 白朝摇摇头,说:“这不是来了个门神嘛,那群小鬼哪敢上门。” 白溪的修为是高,却因为在人界,处处受规则之力的限制。不过他喜欢人界,倒也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尤其对付厉鬼时,他享受那种猫捉老鼠的快感,所以每每这种时候他能不用法力,便不用法力。 “怎么不早说?” 白溪起身往外走,来到当铺门口,四下张望了张望,发现那人已经走了,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先把他拿,再说其他。白朝好事地跟了过来,可惜人走了,好戏没法开场。 “如果他再来,先让他赔偿。” “是,老大。” 跟了白溪这么多年,白朝对他了如指掌,这就是个钻进钱眼里的财迷,谁要是敢挡他财路,那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上了三楼,整个三层都是他的私人空间,除了白朝和白露外,任何人上来,都必须经过他允许,否则就只有被丢出去的份儿。 来到三楼的楼梯口,白溪换上了拖鞋,将鞋子放在一旁的鞋柜里,将饭团拎出来,扔到洗手间,“把自己处理干净,否则不许出来。” 饭团‘唔唔’回应了两声,乖乖爬上洗脸盆,把自己的小爪子洗干净,随即小嘴一张,一股风吹过,被弄湿的毛发瞬间变得干爽。它抬起小爪子仔细瞧了瞧,确定洗干净后,这才跳下洗手盆,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白溪正在卧室换衣服,白色的t恤配黑色的运动裤,很普通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好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让人移不开眼。 “汪!”饭团见他出来,蹲坐在地上,乖乖地伸出前爪。 白溪蹲下身,仔细瞧了瞧,白色的毛发,粉嫩嫩的肉垫,洗得非常干净。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夸赞道:“乖。” 听到白溪的夸奖,饭团笑地眯起了眼,亲昵地蹭了蹭白溪的手心。 “我去洗澡,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唔……”饭团闻言高兴地站了起来,小尾巴欢快地摇啊摇。 “吃货!”白溪看得眉眼弯弯,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这才转身去了浴室。 …… 冥王殿,洪欣被白溪轰出来后,没敢再去触霉头,却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复命。几经思量之下,他便来了地府,直接面见冥王。 经过通报后,洪欣便毕恭毕敬地进了冥王殿,毕竟冥王可是与天君平起平坐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天仙境,实在不好放肆。 待来到殿中,洪欣行礼道:“小仙参见冥王陛下。” 冥王抬眼看向洪欣,“天界使者来地府所为何事?” “回陛下,小仙是奉天君之命下界传达谕旨,只是出了些意外,这才不得不惊动冥王,还请冥王恕罪。” “出意外?”冥王眉头微蹙,隐隐有些猜测,“不知这天君的谕旨是给谁的?” 第3章 洪欣答道:“图灵当铺白溪。” 冥王心下了然,道:“出了什么意外?” 洪欣如实说道:“他说图灵当铺不接待天界之人,还说他在地府当差,只听冥王的命令,然后就将小仙轰了出来。” 见他停下来,冥王忍不住问道:“没了?” 洪欣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摇摇头,“没了。” 冥王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情,“不知天君寻他所为何事?” “东海异动,天君想让他去往东海,调查缘由。” “东海异动?” 冥王眼神微闪,虽然东海是白溪的老家,他对那里很是熟悉,但白溪已经不是当年的白溪。更何况,掌管东海的是龙王敖旭,想要探查直接派他去便是,何必舍近求远。 冥王斟酌片刻,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去复命吧。” 洪欣试探地问道:“那冥王打算如何应对?” “我会派人前往东海调查。若天君问起,你实话实说便可。” “是,小仙告退。”洪欣闻言松了口气,行礼后转身离开。 想到白溪,冥王只觉得一阵头疼,伸手捏了捏眉心,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判官,你亲自跑一趟,务必把他请来。” 判官一脸不情愿,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还是大boss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第3章 清早,寂静的城市喧闹起来,街道上车辆、行人络绎不绝,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自在。图灵当铺的白灯笼熄了,亮起了红灯笼,店里的伙计也由白朝换成了白露,此刻正拿着扫把清扫。 三楼卧室,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床边饭团的身上,它四肢张开,趴在地毯上睡得正香,雪白的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蓬松柔软,任谁见了都想摸上两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床边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响着,仿佛外面的喧闹与他们无关。白溪侧身躺着,毯子只盖到了腰间,上身穿了件白色t恤。闭着眼睛的他少了几分凌厉,尤其金色的阳光照进来,让他的美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柔和。 他睫毛轻颤,仿佛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紧接着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两分钟后,大脑重启,他坐起了身,看向依旧在睡的饭团,被它可爱的睡姿逗笑。过往的记忆被唤起,其实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努力之外,还有一半的运气,那就是机缘巧合之下,与饭团签订了契约。 饭团是上古神兽麒麟的后代,血统十分纯正,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到了人界,还差点被人打死,是他救了它。他那时只以为饭团是只没人要的流浪狗,莫名觉得和他的处境很像,就一时心软将它养在了身边。后来,他发现饭团怎么也长不大,体内还有一股强大的血脉之力,便推断它的身份不简单,却也没想过要和它签订契约,因为他早已将它当成家人。 至于为何会签订契约,是源于一个误会,那段时间饭团的饭量很大,整个胖成了球,为了它的健康,他开始控制它的饭量,无论它怎么撒泼打滚都没心软。再加上他又买了几只小鸡养着,每天悉心照顾,就希望能早点吃上蛋。结果,饭团误会了,以为他有了小鸡,不想要它了,整天蔫蔫的。他就想逗逗它,结果被它咬了一口,然后就惊愕地发现与它有了精神连接,契约也就完成了。 收回飘远的思绪,白溪掀开毯子下了床,没有惊动还在睡的饭团,径直去了洗手间。饭团的小耳朵动了动,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进洗手间的白溪,眨巴了两下又闭上,翻个身继续睡。 白溪刚洗漱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敲门声,“老大,醒了吗?” 是白露的声音,图灵当铺的另外一个伙计。他和白朝不同,他是妖,白朝是鬼差,跟了白溪三百年,他的原形是一条黄金蟒,也是被白溪所救,为了报恩留在了白溪身边。 “何事?” “地府来人了。” 白溪扭头看向窗外,外面阳光正好,不禁挑了挑眉,道:“请他上来吧。” “是,老大。”话音落下,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很快,房门再度被敲响,白溪仅是抬了抬手指,房门便被打开,外面的人映入眼帘。他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说:“什么风把大人吹来了?” “是天界的风。”判官抬脚走了进来,嘴角勾着谄媚的笑,“您可别这么跟小人说话,小人心里惶恐,惶恐得很呐。” 在地府,判官只是个职位,相当于霸总身边的秘书,今天来的这位叫余白,是地府众多判官中的一个,也是与白溪渊源最深的一个,曾经被修理得很惨,至今记忆犹新,接到这份差事,也是倒霉到家了。 “天界的风与我何干?” 饭团不满地坐了起来,朝着余白一阵龇牙咧嘴,但凡了解它的人都知道,它有严重的起床气。 “饭团,来者是客。” 饭团随即收敛表情,跑到白溪身边,委屈叫了几声。 白溪安抚地摸摸它的小脑袋,给它倒了杯牛奶,又拿了些灵果,说:“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饭团抽了抽鼻子,瞬间开心起来,脚步轻快地跑向洗手间。 安抚好饭团,白溪抬眸看向余白,问:“大人就这么空着手来的?” “怎么可能。”余白被白溪修理得有多惨,就有多了解他,临来之前特意准备了见面礼,听他这么问,急忙从空间戒指里拿了出来,道:“院子里种的那棵幽冥树结了果,我特意拿来给您尝尝。” 幽冥果形状跟苹果差不多,只不过它是黑色的,是地府的特产,吃起来甘甜爽脆,还能温养精神力,在地府是招待贵客才会拿出来的水果。 白溪看着满满一筐的幽冥果,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收进了空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大人请坐,不必客气。” 余白见状松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小人这次来是受冥王差遣,请您回地府一趟。” 白溪喝了一口牛奶,拿起一块面包片抹着果酱,说:“天界来的人去了地府?” “大人英明!”余白奉承了一句,接着说道:“那天界仙使被您赶出去后,直接去地府面见了冥王。” “是去告我的状?”白溪咬了一口面包,偏甜的果酱让他微微皱起了眉。 “将大人与他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余白如实说道。 “没有添油加醋,颠倒黑白?” “他与您说了什么,小人也不清楚,不知是否添油加醋。不过听他的语气,好似并无怨怼。”余白实事求是道。 白溪将面包吃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天界有事为何不去找冥王,来找我作甚?” “天界仙使说是东海有异动,这才派人来找大人,希望大人能去东海查明情况。” 听到东海,白溪的神色严肃了几分,问:“东海有何异动?” “这个小人也不知。”余白见白溪有兴趣,心放下了一半,“大人,冥王还在等着,您看……” 白溪转头看向从洗手间出来的饭团,问:“我要去一趟地府,你是随我一起,还是在家待着?” 饭团一怔,随即小嘴一张,将盘子里的灵果都吸了进去,随即‘唔唔’叫了两声。 白溪上前将它拎了起来,“那就走吧。” “是,大人。”余白急忙跟上。 …… 地府冥王殿内,白溪抱着饭团进了殿,行礼道:“白溪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冥王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谢冥王。”白溪站直身子。 冥王开门见山,“昨日的事我听说了,这次天君颁下谕旨的目的,是想让你前往东海调查。” 白溪也不喜废话,“不知东海有何异动?” “海啸频发,死伤无数。” 白溪闻言眉头皱紧,“这件事我会去调查,不过与天君的谕旨无关。” 冥王了解白溪的过往,清楚他为何与天庭不睦,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无辜百姓。” 白溪没再多说,“那冥王等我消息便可,告退。” 冥王点点头,目送白溪离开大殿。 余白悄悄松一口气,这任务他算是完成了。 “你说天君这是何意?” 冥王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余白一跳,随即稳了稳心神,道:“小人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冥王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别人或许不知白溪的身份,天君不可能不知,他最清楚白溪忌讳什么,却绕过我直接去找白溪,你说天君这么做是有何深意?” 余白沉吟片刻,苦笑道:“小人愚钝,实在想不出,还请陛下恕罪。” 冥王不在意地笑笑,道:“仅用一千年便修炼到如此地步,身边还有个上古神兽守护,怕是天君心里也有所忌惮。” 余白试探道:“那陛下对他……” 第4章 “你想问什么?”冥王转头看过去。 余白心里一紧,慌忙跪倒在地,道:“小人僭越,陛下恕罪。” 冥王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轻声呢喃道:“东海啊……” …… 白溪从地府出来后,径直回了当铺,跟白露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饭团前往东海。海宁虽然名字中有海,却并不是靠海的城市,与东海相隔五百多公里。因为规则之力,他的修为被压制,不能长时间御空飞行,好在现代社会交通发达,白露直接帮他买了最近的高铁票,五百多公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事。他又用了一个小时来到海边,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等到晚上才带着饭团出海。 白溪抱着饭团,行走在海面上,感受着水流的涌动,直到来到深海才察觉到异样。他默念避水诀,进入大海之中,顺着感应的方向一路下沉。其实他本体是条白蛇,压根用不着用避水诀,这么做是为了饭团。 海底的美景让饭团十分兴奋,尤其漂亮的鱼儿从身边游过,它总要伸出爪子去碰一碰。白溪便松开了手,让它自己去玩,虽然它是风麒麟,不谙水性,不过有他在身旁,完全不必担忧。那些鱼儿一开始还会害怕,不过见饭团没有伤害它们的举动,也在围着饭团打转,饭团张牙舞爪的,显然玩得很开心。 白溪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东海是他的家乡,他对这里的危险再了解不过,在那深海之中,人类未曾探索到的地方,还有不少上古妖兽,即便是他现在的修为,对上他们也不一定能打得赢。 突然,一个人影显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4章 东海深海中,白溪和饭团一起前往异动之地查探,突然感应到一阵能量波动,紧接着一个人影显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来人相貌英俊,身姿挺拔,一身贵气,正是东海太子熬锦。白溪一挥手,将与鱼儿嬉戏的饭团召回,神情淡漠地看过去。 “七弟。”熬锦无视白溪的淡漠,开口叫道。 白溪皱紧眉头,“别乱叫,我可高攀不起。” 熬锦无奈,道:“七弟,事隔千余年,也该消气了吧。” “好狗不挡道。”白溪不想与他纠缠,口出恶言。 熬锦对此也只是皱了皱眉,当年对他确实多有亏欠,如今他这般态度,也是情有可原,“你既不喜,我不说便是。我是受命而来,助你查探东海异动。” “既然有东海太子在,那便无须我出手,告辞。”白溪抱着饭团转身就走。 熬锦身形一闪,再度挡住白溪的去路,道:“事关万千生灵,怎能如此任性?” “少来道德绑架。”一看熬锦这张脸,白溪就感觉十分烦躁,“我现在是地府的人,与你们龙宫并无半点关系,这里就算天塌地陷,也不归我管。” 熬锦反问:“那你来此作甚?” “看你们笑话啊。”白溪讥讽地看着他,“有堂堂东海龙宫在,天君居然让我过来查探,这不是在打你们的脸吗?我闲着也是闲着,来瞧瞧笑话,有何不可?” 熬锦皱眉,“你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讨人嫌是吗?”白溪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是你们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吗?” 熬锦神情一滞,随即放缓语气,道:“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想说……” “你想说什么,我没兴趣听。”白溪不耐烦地打断熬锦,面色冷厉,“今日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熬锦沉默地看着白溪,过了许久才说道:“好,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熬锦的身影便消失了。白溪感应了一下,确定他离开后,这才继续往前走,只是他的心绪已经乱了,不得不默念《清心诀》,让自己静下心来。 “唔……”饭团感受到白溪的情绪,伸出小爪子拍拍他的手,安慰地看着他。 白溪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我没事,不必担心。” 白溪调整好心绪,继续往前走,突然感受到暗流涌动。他意念一动,消失在原地,随后在不远处显现身形,而刚才他所在的位置,出现一条粗壮的触手,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八爪鱼出现,那景象简直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白溪仔细用神识观察着,“它体内有股特殊的能量。” “唔……”饭团认同地点了点小脑袋。 “之前在这片海域,可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八爪鱼,难道与这次的异动有关?” 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八爪鱼再度发动攻击,那粗壮的触手裹挟着那股特殊的力量,朝着白溪袭去。白溪将饭团收进灵兽空间,右手一伸,一支长枪出现,迎着那触手便刺了上去。 “当。” 长枪与触手相碰,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并未对其造成伤害。白溪心里一紧,这长枪可是由他的筋骨制成,是他的本命法器,这一击也用了他三成的力量,竟未对它造成丝毫伤害,当真出乎他的意料。 白溪收起心中的轻视,面色凝重地握紧长枪,与八爪鱼缠斗,寻找它的破绽。很快,他便找到了它的弱点,就是头顶那双眼睛。 白溪找准时机,左突右闪,八爪鱼的触手很快便缠作一团,当它意识到不对时,白溪以最快的速度凝聚仙元,长枪顺势而出,一分为二,方向正是它的眼睛。 只听‘噗噗’两声,长枪正中目标,随即在白溪的操控下慢慢深入。八爪鱼发出一声惨叫,疼痛让它陷入疯狂,黑色的墨汁喷发而出,将附近的海水染黑。白溪的眼睛瞬间失去作用,不过他可以利用神识锁定目标,一咬牙调动全力,长枪顿时势如破竹,将八爪鱼的脑袋贯穿,重新回到白溪身边。 白溪并未因此放松警惕,神识依旧处在放开的状态,以备有意外发生。突然,那股特殊的能量自八爪鱼体内离开,以极快的速度逃遁,白溪见状急忙追了上去。其间,他又碰到了几只海洋巨兽,它们体内皆出现了这种能量,白溪用尽全力,才险而又险地解决了它们。他追着那股力量,来到定海神针前,却突然失去了目标。 白溪收起长枪,抬头看着面前的定海神针,竟发现其上有细小的裂纹,而且越往下越多,虽然这些裂纹很细小,看上去只是表面,并未深入,可密密麻麻很多,就像蜘蛛网一般。直觉告诉他,这多半就是东海异动的原因,只是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他又试图寻找那股力量,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白溪靠近定海神针,运转仙元修复其上的裂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不过他并未就此离开,而是留了下来,一待就是七天。这七天,定海神针震动过三次,每震动一次,其上便会出现一道裂纹,与之前发现的一模一样。七日后,他离开了东海,径直去了地府,将此次的发现告知了冥王。 “你是说东海异动与定海神针有关?” 白溪点点头,道:“还有那股神秘的力量,它能操控海洋巨兽,变成刀枪不入的怪物。” “这般说来,你此次探查有惊无险,也算顺利?” 白溪微怔,随即明白了冥王的意思,道:“是。虽然那些怪物有些难缠,却并非没有弱点,以东海龙宫的实力,不可能探查不到。” “可他们偏偏上报了天君,而天君又偏偏派你去探查。”冥王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陛下可是猜到了他们的用意?” “我还真猜不透。”冥王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或许是想化解你与东海龙宫的嫌隙。” “天君这么闲?”白溪明显不信。 冥王笑了笑,“或许就是呢。” “陛下可知这定海神针的来历,又该怎么去修复?” 冥王沉思片刻,道:“这定海神针是上古遗留之物,据传与盘古有关,是盘古真身所化,一共有四根,分别镇于四海海底。至于如何修复,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白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东海一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该由谁负责,便由谁负责,我不会再插手,就劳烦冥王传个话吧。” 冥王点点头,“此事蹊跷,确实不能由着旁人牵着鼻子走,你先回吧,之后的事交给我,若有消息,我会派人知会你。” “多谢陛下,告退。”白溪没有逗留,径直离开了地府。 冥王轻声呢喃道:“天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白溪回到海宁时,刚好是晚上,当铺门前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个鬼修,与白朝的情况相似,只是修为要比白朝高。这个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白溪径直走了过去,那鬼修听到脚步声,即刻转过身,当看清白溪时,神情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睛亮了起来。白溪的心脏骤然紧缩,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对面的人。 “白溪。”焦恒率先开了口,语气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白溪回了神,冷漠地移开目光,径直朝着当铺走去,完全无视了焦恒。 第5章 看着他从面前走过,焦恒终究没忍住,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白溪。” “放手!”白溪顿住脚步,却并未回头。 焦恒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道:“白溪,我寻了千年,终于找到你了!” 白溪永远忘不掉被剔肉去骨的痛,抬手就是一掌,“滚!” 焦恒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很远,才算堪堪停下来,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杀了你!”白溪只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烧,暴虐的情绪几乎压制不住。 附近的小鬼见状急忙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池鱼,同时又十分好奇焦恒的身份,竟能让白溪如此失控。 看着他眼底的冷漠,焦恒心里痛极,张了张嘴,却并未把话说出口。白溪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进了当铺。 白朝一直在铺子里忙,并未留心外面的情况,见白溪面色阴沉地走进来,神情微微一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白溪扫了一眼坐在白朝对面的鬼,径直上了楼。 女鬼出神地看着白溪,直到他在视线中消失,这才回过神来,随即激动地说道:“啊啊啊,好帅啊!怎么能有这么帅的人?” 白朝对此已经司空见惯,道:“王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还在谈正事。” “我就是在谈正事啊。”王凝兴奋地问:“刚才上楼的那个帅哥是谁?” 白朝无奈地回答:“我们老板。” “你们老板?不是哪个明星吗?他长得这么帅,不做明星太可惜了!” “王小姐,除了要给你爸妈托梦外,你还有什么诉求?”白朝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第5章 “你们这儿什么活都接吗?” 一瞧王凝异常明亮的眼睛,白朝就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语重心长道:“王小姐,就算变成鬼,痴心妄想的事也实现不了,咱们还是想点实际的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是痴心妄想呢?” 白朝闻言有些无奈,说:“王小姐想说的话都写脸上了。” “我从小被拐卖,好不容易才被爸妈找回来,谁知道好日子刚开始就出意外死了,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哪怕就一天也成。”王凝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王小姐,梦想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你还是换一个吧。” 白朝跟了白溪几百年,看多了这样的事,无论男女但凡见了白溪的容貌,都会生出非分之想,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提出一些痴心妄想的要求,最后的结果很统一,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这也是白溪恶名远扬的原因。不然,他们这个铺子都得人满为患。 “我出十万,让他当我一天男朋友,也不行?” 白朝无奈,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便出现一个光幕,随即让开位置,说:“请看大屏幕。” 王凝疑惑地看过去,白溪出现在光幕中,紧接着便是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都是看中白溪的美貌,企图用金钱收买,而最后的结果是一个比一个惨。 等所有视频看完,白朝出声问道:“王小姐还坚持吗?” 王凝看得脸色煞白,讪讪地笑着说:“我觉得你说得对,就算变成鬼,也不能痴心妄想。” 白朝见状松了口气,脸上挂起职业性的假笑,“那王小姐除了托梦外,还有什么诉求?” 王凝陷入沉默,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白朝也不催促,倒了杯茶,放到她手边。王凝下意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口的温热让她微微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惊奇地看向白朝,说:“这茶是热的?” “喝茶自然要喝热茶。”白朝笑了笑。 “没想到我死了,还能喝到热茶。”王凝神情中闪过怀念,“其实我有些怀疑自己的死因。” 王凝过于跳跃的思维,让白朝一怔,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调查你的死因?” 王凝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是。” “那你详细说说,意外前后发生的事。” “好。” …… 三楼,饭团仰头看着白溪,圆溜溜的眼中浮现担忧,白溪有轻微洁癖,但凡进门必须换鞋,就算是它,也必须先去卫生间将小爪子洗干净。可今天白溪不仅没换鞋,也没让它去洗小爪子。 白溪的心很乱,尘封在角落的记忆好似潮水般涌来,强制性地将他心里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地展示在他眼前。 “唔……”饭团能感受到白溪的心情,走到他身边,用小脑袋轻轻蹭着他的小腿。 白溪弯腰将它抱进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安抚着焦躁的心,让他慢慢从窒息般的疼痛中抽离,渐渐恢复平静。 “我没事,别担心。” 饭团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叫了一声。 白溪抱着他起身,重新走到门口,换上了拖鞋,将饭团放下来,说:“清扫房间。”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房间里顿时刮起一阵风,将灰尘一扫而净。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一颗幽冥果,笑着说:“这是奖励,去洗小爪子,回来再吃。” 饭团闻言兴奋地跳了两下,紧接着脚步轻快地去了洗手间。白溪见状笑了笑,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抬眼看向窗口,紧接着走了过去。 焦恒并未离开,就站在门口的路灯下面。他的五感十分敏锐,当白溪的目光落到身上时,便有所感应,随即抬头看过去,是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可这张脸上只有刺痛人心的冷漠。 “白溪……”焦恒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脑海中快速闪过两人的过往,心里又酸又涩,却依旧无法掩盖再次相见的喜悦,“别离千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白溪收回目光,平静的心在看到那双含泪的眼睛时,又忍不住一阵悸动,烦躁地拉上窗帘,离开了窗口。 饭团从洗手间出来,蹦蹦跳跳地来到饭盆前,‘哇呜’一声咬住幽冥果,三两下就吃下了肚。 白溪见它嘴上染了色,意念一动,一个水球突然出现,将它的嘴巴包了起来,清洗着嘴上的污渍。饭团没有动,乖巧地坐着,直到水球消失,才吹起一阵风,将嘴上的毛发吹干。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白溪拿出来看了看,是白朝给他发的音频。他没有犹豫,直接点开听了起来。 “我是五岁被拐卖的,卖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他家有个傻儿子,他们买我,就是想给傻儿子买个媳妇。”声音很年轻,应该就是刚才上楼时,他看到的那个女鬼。 “他们不让我上学,只让我干活,因为他们觉得我上了学,就会生出别的心思。虽然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但我很清楚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我得想办法逃出去。八岁那年我逃了,趁大巴车的司机不注意,藏进了后备箱。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流浪,一直到我二十岁,我终于找到了父母,只是他们身边已经有了个女儿。” “所以他们对你不好?”响起的是白朝的声音。 “他们对我很好,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给了他们能给予的最好的。因为这个,王欣没少跟他们吵。”说到这儿,又片刻的停顿,随即又听到女生说:“王欣就是他们后来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亲妹妹。” “所以你怀疑你的死与王欣有关?” 沉默。白溪看了一眼音频的进度条,等着王凝的回答,约莫沉默了一分钟,才又听到王凝的声音。 “出事那天是王欣约我出去的,她说有人霸凌她,求我帮她,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王欣没来,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当时我特别着急,我以为她出事了,就想着给爸妈打电话,结果碰到了一个酒鬼,他把我拖进巷子里,想要强/暴我,我拼命挣扎,摸到了一个空酒瓶,砸了他的脑袋,他气急了,就拿了一块石头砸我,我就这么被他砸死了。” “所以你怀疑你的死与王欣有关?”白朝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我知道这样想不好,但……”又是一阵沉默。 等了一会儿,白朝开口说道:“我们可以帮你调查,不过费用相对要高一些。” “我房间的床下面有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有张卡,是这些年我打工赚的辛苦钱,一共十万块,够吗?” “够了。” 音频到此结束,白溪想了想,给白朝发了条语音,“把她的有关信息发给我。” 等了约莫五分钟,白溪便收到了白朝的信息,是王凝的所有资料。其实只要他去一趟地府,查看过生死簿,就能知道所有事。不过,他喜欢抽丝剥茧、探寻真相的过程,所以每次接到这类的活,都会亲自去调查。 就案子的表面来说,王凝是死于谋杀,凶手是她口中的醉汉,只需抓到那个醉汉,这案子就能结了。可王凝真正要查的是这场谋杀背后的真相,她的妹妹王欣是否参与其中,这也是她迟迟不肯去地府的原因。 第6章 白溪又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先带她去托梦,明天我去她家。” 白朝回了个‘ok’的表情。 白溪将手机放下,直接进了厨房,他之所以留在人界,就是喜欢人间的烟火气,尤其满足口腹之欲,一有空他就会各地飞,就是想尝尽各地美食。他打开冰箱,瞧了瞧里面的食材,将冷冻箱内的大虾拿了出来,打算包鲜虾馅儿的饺子。 包饺子很麻烦,不仅要调馅儿,还要和面,一忙活就是个把小时,一般的年轻人都不喜欢,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干点别的,比如打打游戏,刷刷视频。白溪以前也觉得麻烦,只是随着岁月更迭,心性发生了转变,如今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饭团喜欢吃饺子,尤其喜欢吃白溪做的饺子,在他包饺子的这段时间,它就赖在厨房,围着他的脚边转,兴奋地小尾巴直摇。 白溪见状无奈地笑笑,“去剥蒜。” 饭团闻言颠颠儿地跑到橱柜前,打开柜门拿了头大蒜,小爪子一拍,再一碾,白白胖胖的蒜瓣就出来了,看它娴熟的动作,就知道这活是没少干。剥完蒜,饭团张嘴一吹,那蒜皮就随着风飘到了垃圾桶,而蒜瓣则被吹到了碗里。 “汪……”饭团将碗往白溪身边推了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白溪弯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很棒,一会儿多奖励你几个饺子。” 饭团高兴地在地上打个滚儿,那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第6章 清早,誉美花园大门外,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的公共停车位上。这里是海城有名的高档小区,附近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名校,海宁但凡有点钱的都往这里挤,奈何人多房子少,以至于这里的房价一路飙升,都快赶上一线城市市中心的房价了,所以能在这里买房的,那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白溪拿掉头盔,挂在车把上,转头看向小区大门,门口有保安亭,里面有两个保安值班,只有业主刷卡才能进。饭团的脑袋从背包里钻了出来,粉红的小舌头吐在外面,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白溪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等了许久才被接通,听筒内传来一个女声,“喂,哪位?” 白溪径直说道:“王凝的妈妈?” 对面沉默了片刻,问:“你是谁?” “昨天王凝给你托梦了吧。” 陈旭闻言一怔,回想昨晚做的梦,语气有些激动,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叫白溪,受她委托,调查她被杀一案。” “她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受她委托,拿死人开玩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陈旭的语气越发激动。 白溪听得眉头微蹙,说:“你不想查明她的死因。” “你不要再纠缠我,否则我就报警!” 话音一落,白溪就听到了一阵忙音,拿起手机一看,陈旭已经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收了起来,从背包里取出电脑,进入了小区的监控系统,下载了陈旭被害当天到现在单元楼以及大门口的监控视频。随后他将电脑收了起来,沿着小区外的绿化带走着,来到一处偏僻的位置,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翻墙进了小区。 王凝家住在9号楼2单元1502,白溪看了看路边的地形图,按照标示的路线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王凝家所住的单元楼,只是这里也需要刷卡才能进入。不过好在这里没人,他直接破解了门禁系统,堂而皇之地进了门。 他乘坐电梯,来到王凝家门口,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监控探头,重新回到电梯间,连上王凝家的wifi,进入他家的监控系统,调取了监控视频。 王凝家只有陈旭在,正坐在沙发上出神,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他家的房子是三室两厅的格局,大约150平,装潢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最近两年翻修过。除了客厅有监控探头外,白溪还发现了一处监控,看房间的布局应该是一间卧室。除非是脑子犯抽,否则没人会在卧室里放监控,所以这应该是隐藏摄像头。 白溪没有犹豫,将监控视频全部下载下来。就在这时,监控中的陈旭动了,她将照片放到桌子上,拿起手机拨了出去。白溪急忙调大耳机的音量,想要听听她在跟谁打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儿?” “你马上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不行,必须马上回来,我在家等你。” 说到这儿,陈旭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急忙挂掉了电话,紧接着又拨了出去。 “喂,张老师,我是王欣的妈妈。” “家里出了点事,需要王欣马上回来,我帮她请个假。” “好,谢谢张老师。” 就陈旭刚才所说的话可以判断,她第一通打给的应该是她的丈夫王建华,第二通打给的是王欣的班主任。就陈旭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知道什么,而且试图在隐瞒什么。 白溪突然皱紧眉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楼梯转角。他感应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停在楼梯拐角处。不过那人并未靠近,而是转身往下走,与白溪拉开了距离。 白溪眼中闪过烦躁,这人就像只跟屁虫,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实在让人厌烦。 白溪屏息凝神,默念《清心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监控画面中的陈旭显得焦躁不安,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一会儿坐下来发呆,还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或者看一眼手机。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白溪就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声响了,随即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监控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上穿着校服,校服上绣着‘实验中学’的logo,这应该就是王凝的妹妹王欣,看模样与王凝有五六分像。王欣用指纹开了门,紧接着出现在客厅的监控画面中。 王欣看向陈旭,问:“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原本站着的陈旭坐了下来,面色复杂地看着王欣,“把东西放下,我有事问你。” 王欣瞧陈旭脸色不对,神情中略有不安,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缓慢和迟疑。陈旭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她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妈,你想问我什么,就不能等我放学再说吗?我现在高三,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陈旭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径直问道:“你姐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妈,你说什么呢?”王欣瞪大了眼睛,辩解道:“法医不是说了嘛,她的死亡时间是15号晚上,我那天不舒服,还是你帮我请的假,我下午5点以后就没出门,你怎么能怀疑我?” 陈旭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王欣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陈旭,眼中尽是慌张与惊恐。 看着她的表情,陈旭就感觉有人在往自己胸口捅刀子,“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王凝出事后的第二天晚上,王欣下楼扔垃圾,正巧被从警局回来的陈旭撞见。她当时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中,没力气叫住她,就看着她转身进了单元楼。 可当陈旭来到单元楼门口时,突然听到倒垃圾的老人说,垃圾袋里有手机,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正是王欣扔的垃圾袋。于是,她就走了过去,从那老人手里拿回了手机。 手机完好的,里面却是空的,不仅没了卡,里面的记录也删得干干净净。陈旭直觉不对,就找人恢复了数据,发现了王欣与王凝的聊天记录。她看后,心如刀绞,却并未将手机交给警察。只是她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煎熬。 昨天晚上陈旭梦到了王凝,王凝说她的死有蹊跷,她已经委托人过来调查,希望陈旭能配合。陈旭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想到竟接到了白溪的电话,她这才意识到是王凝入了她的梦。 王欣慌张地扑到陈旭身边,说:“妈,你要相信我,她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 “那天是你发信息约她出去,可你却装病请假回家,你跟我说她的死跟你没关系?”陈旭两眼含泪地质问道。 王凝也曾是陈旭捧在掌心疼的女儿,就因为没看好她,让她被人贩子拐走了,过了十几年苦日子。她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只想能好好补偿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王欣哭着解释道:“那天我是约了她,也想过要好好教训她,可很快我就后悔了,然后就让那些人走了。我就是想让她在那儿傻等着,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她是我亲姐姐,我怎么可能害死她。” 陈旭直视她的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 王欣急忙举起右手,说:“我可以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就算不是你指使,这件事也跟你脱不开关系,她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欣哭得越发伤心,说:“从小到大,我都是你们唯一的宝贝,你们对我百依百顺,我想要什么,你们就给我买什么,想吃什么,你们就给我做什么。可自从她被找回来,我在家里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吃什么问她,买什么问她,就连我的生日,你们都忘了。她把你们抢走了,我讨厌她有错吗?” 第7章 “她被拐卖时只有五岁,五岁的年纪不仅要做家务,还得去干农活,干不好就挨打,还不给饭吃,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三年。八岁那年她逃了出去,然后就一直在流浪,睡大街,睡桥洞,翻垃圾桶找吃的……”说到这儿,陈旭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王欣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外冒。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房门被打开,王建华开门走了进来,见陈旭和王欣都哭了,不禁有些错愕,“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旭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仔细说了一遍。 “你……什么意思?”王建华眉头紧皱,明显不信这些怪力乱神,“这种骗人的把戏,你不会当真了吧。” “那个梦很真实,而且我刚刚接到了电话,和王凝在梦里说的一模一样。”很明显陈旭相信了昨晚的托梦。 见王建华看过来的眼神不对,王欣急忙爬到他身边,说:“爸,你相信我,她的死真不是我害的。” 第7章 白溪坐在楼道里,仔细观察着屏幕中一家三口的表情,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与王凝口中的家人有不小的出入,好似每个人背后都小心地隐藏着秘密。 看着安抚王欣的王建华,陈旭突然开口,“把手机交给警察。” “你疯了!”王建华下意识地反驳,在看到陈旭的眼神后,又急忙调整情绪,“老婆,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欣欣不能再出事了。” “她能出什么事?”与方才的激动相比,此时的陈旭冷静得有些反常,直视着王建华,“你没听她说吗?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就算把手机交给警察,她也不会怎么样。” “欣欣马上就高考了,你一旦把手机交出去,警察就会介入调查,就算最后欣欣被放出来,也一定会影响她的心情,甚至是她的名声,你让她怎么考个好成绩。况且,你交出手机,除了给欣欣造成麻烦外,又对案子有什么帮助?” “如果不是她,凝凝又怎么会出事?”陈旭质问地看着对面的父女俩,“那天认尸,你们也看到了,凝凝死得有多惨,整个脑袋都被砸烂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当时有多疼。你现在跟我说什么狗屁声誉,那有查出凶手重要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应该是想到了在停尸间的画面,王建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是想说,欣欣本身与这桩案子没关系,就算把手机交出去,也不会对案子有多大帮助,又何必……” 陈旭突然拿起桌上的手机,打断了王建华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王欣一愣,随即站起身,哭着质问道:“妈,我也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陈旭一巴掌甩在王欣脸上,巴掌声很响,手掌火辣辣的疼,心也有些疼,可想到王欣刚才说的话,她的心又冷了下来。 “我疼你宠你,将你捧在手心里十几年,可你姐姐呢?只不过回来两个月,你就嫉妒到想要害她。”提到王凝,陈旭的眼眶又红了,“她是把你当妹妹,才那么轻易被你骗出去,可你把她当什么?” 王欣沉默地看着陈旭,王建华则以保护者的姿态护在她身边。 陈旭看看对面站着的两人,不像她的丈夫和女儿,而像与她对峙的仇人,“我真后悔没第一时间把手机交出去,说不准现在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白溪也在看着这一幕,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明显。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有人在爬楼梯。 白溪急忙将电脑收起来,顺着楼梯往下走,很快便遇到了爬楼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身上穿着与王欣一样的校服。他在看到白溪时,微微有些愣神,下意识地回避目光,却在白溪走过后,眼神跟随,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白溪并未离开单元楼,而是在五楼停了下来,等那个男生上去,再次折返,在十四楼停下来,重新拿出电脑,继续看着监控视频。而那股气息则随着他移动着,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白溪直接无视,认真看着监控,刚才遇到的男生并未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可他分明上了十五楼,这说明他和自己一样,躲在了楼梯间。而那一家三口也不再是对峙的状态,客厅里只剩下王建华和王欣,陈旭不见了踪影,白溪猜测应该是回了卧室。 王建华正在安抚王欣,王欣突然抬头,“爸,我去下厕所。” 王建华点点头,“去吧,我去看看你妈。” 王欣起身去了洗手间,王建华则去了卧室。自此,所有人都离开了监控画面。白溪放开神识,来到十五楼,看到了躲在楼梯间的男生,他正拿着手机发信息,而与他交流的人正是王欣。 “你没事吧?” “我妈发现了那部手机,她刚才给警察打了电话,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我该怎么办?” “你妈怎么发现的?怎么能把手机交给警察呢,这不是要毁了你吗?” “她觉得是我害死了王凝。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教训她,没想过让她死。可我妈不相信我,我真的好难受!” “别难受,我心疼,你还有我。” “一会儿警察来了,我该怎么办?” “你就说是我的主意,是我看不惯她欺负你,想教训她,才出了这个主意,可你后来反悔了,打电话阻拦我,这件事是意外,跟你没关系。” “这样你会不会有麻烦?”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更何况我们确实什么都没做,不怕。” “阿浩,还是你对我最好!” “你就那么说,剩下的交给我。” “好。” …… 两人聊天结束后,那个男生就下了楼,白溪则收起电脑,躲进了电梯间。等男生过去,他才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地下车库,男生脚步不停,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刷卡进了15号楼的入口。白溪运转冥力,挡住了要关上的门,待男生进了电梯后,这才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看着电梯的显示屏,在12楼停下,身影一闪,来到了12楼,正巧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男生从电梯里走出来,径直来到1201的房门前,输入密码进了门。 白溪感应了一下,男生家里没人,他将搁在门口的置物架上,换鞋后去了洗手间。这房子的布局与王凝家不同,面积稍微小些,约莫100平,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卧室堆得很满,另外一间卧室却是空空荡荡的,厨房里干净得没有一丝用过的痕迹。由此看来,这个房子平时只有这个男生在住。 白溪掏出手机,寻找附近的wifi,进入男生家的网络,发现男生家并没有安装监控,家里的电脑和平板也很干净,唯一与外联络的工具只有手机。 男生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白溪没再逗留,径直离开了誉美花园,进了小区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内,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红茶和一块慕斯蛋糕。 白溪看了一眼门口,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实在让人讨厌! “先生,打扰一下。”服务员将红茶和蛋糕放到白溪面前,“您慢用。” “谢谢。” 白溪拿掉一只耳机,摘掉口罩,抿了口茶,不禁微微蹙眉,这里是市中心,消费相对较高的地方,没想到泡出的红茶味道竟然这么差。他拿起叉子,尝了尝那块慕斯蛋糕,甜腻腻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重新戴上口罩,继续看着监控视频,没再碰那杯茶和那块蛋糕。 电脑屏幕的画面是王凝家客厅,除了一家三口外,还有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多岁,市<a href=https:///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队队长的胡清河,一个二十多岁,刑侦支队队员许南宁。白溪接过许多案子,暗中和刑侦队的人打过许多次交道,对他们了如指掌。 胡清河率先开了口,“你们有什么线索要向我们提供?” 许南宁拿着笔记本,在一旁做着记录。 陈旭将那部手机拿了出来,点开王凝和王欣的聊天记录,递给胡清河,“凝凝出事那天,是被欣欣约出去的。” 胡清河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不由皱起了眉,审视地看向面前的一家三口,说:“你们不是说那天她一直在家吗?” 陈旭扫了一眼王欣,“那天她确实在家,但凝凝也是被她约出去的。” 胡清河意识到不对,神色严肃了几分,看向王欣,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约了王凝,为什么不说?” “我……我害怕。”王欣神色紧张,吓得哭了出来,“我没杀她,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胡清河的神色并未因为她哭而有所缓和,“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约了王凝,自己却躲在家里?你被霸凌是不是真的,约王凝出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欣哭着说道:“是……是余浩的主意,都是余浩的主意!” “余浩是谁,他在打什么主意?” 王建华给王欣倒了杯水,又看向胡清河,说:“胡队,欣欣情绪太紧张了,给她一点时间平复一下。” 第8章 胡清河点点头,耐心等着王欣回答。 王欣喝了口水,脑子里想的都是与余浩的对话,强压下心里的紧张,说:“余浩是我同班同学,他对我有好感,总听我说王……姐姐欺负我,就想帮我出气,好好教训一下我姐,然后就让我约她到那个废弃的游乐场。” 废弃游乐场就是案发现场,是个拾荒的老人发现了王凝的尸体,这才报了警。 “你的意思是余浩杀了王凝。” “不是!”王欣急忙否认,“不是余浩!约了我姐后,我越想越不对,就打电话给余浩,让他放弃这个计划,他也答应我了。我保证不是余浩,他还是个高中生,压根没有杀人的胆子。” 胡清河质问道:“上次我们找你做笔录,为什么只字不提?” “我害怕你们会怀疑我,怀疑余浩,她的死真和我们没关系。”王欣焦急地解释道:“警察叔叔,你要相信我们!” “你就没想过为你姐姐找出凶手?” 第8章 “你就没想过帮你姐姐查出凶手吗?” 面对胡清河的质问,王欣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看向陈旭,见陈旭用同样的眼神看她,又转头看向王建华,神情中的慌张显而易见。 王建华刚要出声,就听胡清河说:“王先生,隐瞒案情的行为很严重,我要听的是她的解释,希望王先生配合。” 王建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胡清河直接无视,转头看向王欣,重复问道:“既然没做过,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将手机处理掉?” “我……”王欣不安地尅着手指,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嫉妒,答应余浩骗姐姐出去,姐姐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儿,王欣大哭了起来。 王建华心疼地将王欣揽进怀里,不满地看向胡清河,说:“欣欣年纪小,遇到这种事,害怕是很正常的反应。胡队这么逼她,对案子有什么好处?” 胡清河不在意王建华的态度,“我是正常问询,如果王先生觉得在这里不合适,那就请三位跟我去一趟刑侦队。” 王建华神情一僵,心中顿时有了火气,“胡队这样问询,就不怕得罪人。” 胡清河奇怪地看着王建华,“王先生是否还记得,这起案子的受害者,是你的亲生女儿?” 胡清河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一张一张摆在茶几上,这是法医拍的王凝的照片,“就算王凝不是在王先生身边长大的,那也是王先生的亲生骨肉,她死得这么惨,王先生就不想早点抓到凶手?” 看着桌上的照片,一家三口的表情各不相同,白溪和胡清河一样,都在仔细观察着。王欣是恐惧和抗拒,甚至不敢去看。陈旭则是痛苦,眼泪夺眶而出。 王建华的神情就有些复杂,眼睛从照片上扫过,随即愤怒地看向胡清河,“你在怀疑我?死的是我亲生女儿,你竟然怀疑我?你们刑侦队平时就是这么办案的?” 许南宁急忙打圆场道:“王先生不用这么激动,受害者身边的人是我们首先要排查的对象,这是办案流程,并不是针对谁。” 胡清河瞥了许南宁一眼,径直站起身,说:“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们配合一下,跟我们回一趟队里吧。” 王欣一听顿时急了,“你问什么,我都说,我不要去警察局。” 胡清河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王建华。 王建华见状脸色越发难看,起身说:“你们聊,我去洗手间。” 胡清河重新坐了回去,问:“为什么要处理手机?” 王欣看了看陈旭,答道:“我怕爸妈知道是我约姐姐出去的,怕他们觉得是我害死了姐姐,所以才想着把手机扔掉。” 胡清河点点头,“你说是余浩教唆你约王凝去废弃游乐园,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不知道。余浩只说要帮我教训姐姐,没说具体要怎么做。” “余浩的家在哪儿?怎么能联系到他?” “他也住我们小区,在15号楼2单元1201。”王欣掏出手机,找到余浩的号码,“这是他的号码。” 胡清河接过手机看了看,又递给许南宁,“记下来。” 许南宁将号码记在笔记本上,又将手机递了回去。 胡清河起身,“今天就问到这儿,这部手机我们要带回去,你们最近不要离开海城,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过来打扰。” 陈旭也跟着站了起来,“胡队,凝凝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我们正在积极展开调查,如果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你们。” 陈旭眼中闪过失望,“那就麻烦胡队了。” 王建华从洗手间出来,见他们要走,说:“今天早上我老婆接到一个骗子的电话,他装神弄鬼,说是凝凝委托他调查案子。” 胡清河看向陈旭,问:“有这回事吗?” 陈旭看了王建华一眼,“有,应该是听说了我们家的事,来骗钱的。” “你把那人的号码给我。” 陈旭拿出手机,可打开通讯录时,已经不见了那条通话记录,疑惑地说:“怎么没了?” 王建华凑了过去,“不会是你误删了吧。” 陈旭皱紧眉头,“不可能!我没有删通话记录的习惯。” “没关系,我会让技术部门调取你的通话记录。”胡清河看了看两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我送你们。” 陈旭将两人送到电梯间,王建华紧随其后,看着两人进了电梯。待显示屏显示电梯下行,王建华转头看向陈旭,“你闹这么一出,有意义吗?” 陈旭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看着他,“王建华,我们结婚二十多年,我怎么感觉你这么陌生。” 王建华皱紧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旭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家。王建华看着陈旭消失在拐角,烦躁地一脚踹在楼梯间的门上,又在原地转了几圈,随即深呼吸,调整情绪,紧接着按了电梯按钮,去了地下停车场。 白溪关掉监控视频,搜索王建华车辆的信息,随即收起电脑,离开了咖啡馆。约莫十分钟后,王建华的车从地下车库开了上来,白溪立即打着火,跟了上去。白溪看向后视镜,那个跟屁虫不出意外地映入眼帘,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王建华的汽车进了茂源商厦的停车场,白溪也跟着开了进去,在相隔不远的停车位停下,看着他下车,乘电梯上了12楼。王建华自己开了一家商贸公司,办公室就在这里的12层,公司的规模不算大,也就有30多个职员。不过收益还算不错,足够支撑他在海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溪并未乘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上了12楼,躲在楼梯间,放开神识,感应着王建华的一举一动。就这么盯到了下午一点,白溪也没发现王建华有什么不妥,他除了在办公室吃了中饭外,一直在埋头看文件。白溪拿出电脑,进入公司的监控系统,下载了案发到现在的所有监控视频后,便直接离开了。 白溪骑车回到当铺,抬头看向远处的人,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仿佛有千言万语,心不由自主地悸动。白溪皱紧眉头,冷漠地移开目光,转身进了当铺。 白露见他进来,打招呼道:“老大。” “忙你的。” 白溪看了一眼坐在白露对面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不错,只是眼神飘忽,黑眼圈很重,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白溪没有停留,径直上了楼。 白露的目光重新放回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问:“我再问一次,李先生确定要当掉爱情吗?” “确定。”李晓辉笃定地点点头,“爱情只会影响我上分的速度,如果能让我成为拥有千万粉的游戏主播,别说爱情了,就是十年的寿命,我也当!” 白露点点头,拿出一张契约,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随后递给李晓辉,“你看看这份契约,如果确定,就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名字上按上手印。” 李晓辉接过契约看了看,问:“是不是我签了字,就能确定拿到五万块?” “童叟无欺。” 李晓辉点点头,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在名字上按上了手印。就在他按手印的一刹那,脑袋突然一阵空白,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可仔细感受了下,又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白露将契约收了起来,紧接着拿出手机,给李晓辉转了五万块。 李晓辉看到转账信息,兴奋地点开游戏,“哈哈,我要把所有皮肤都买下来,从今天开始我也是v10玩家。” 白露提醒道:“交易完成,李先生可以走了。” 李晓辉动作一顿,艰难地将目光移到白露身上,问:“如果我想成为拥有千万粉的游戏主播,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我得给你查一查,稍等。” 李晓辉的眼睛顿时亮了,激动地抓住白露的手腕,问:“你真能帮我实现?” 第9章 “除了杀人放火,我们当铺什么都能办。”白露轻巧地抽出手,在面前的电脑操作一番,“如果你想成为千万粉的游戏主播,需要拿二十年的寿命来换。” “二十年的寿命?”李晓辉皱了皱眉头,随即自言自语道:“我今年二十三,按照平均年龄七十岁来说,我还有四十七年的寿命,再除去二十年,那还剩二十七年。拥有千万粉的游戏博主,一天赚的钱就有几十上百万,也就是我还可以当二十七年的有钱人,这绝对值,太值了!我现在就当!” “不好意思,我们店的规矩,每个月只可当一回,如果你还想当,那就下个月再来吧。” “怎么还有这种规矩?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抱歉,这是我们老板定的规矩,任何人不能违背。如果李先生有这个意愿,不妨下个月再来,正好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这关系到性命,还是慎重考虑为好。” 当初白溪定下这个规矩,目的就是给来当铺的人思考的时间,以免他们利欲熏心。可惜的是,很多人都是鬼迷心窍,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这么好的事还用考虑吗?” “抱歉,规矩就是规矩。” “那行吧,我下个月再来。” 第9章 白溪正在准备中饭,饭团则围在他脚边打转,煎锅里煎着它喜欢的牛排,另外还熬了八宝粥,蒸了一屉猪肉馅儿的灌汤包。 “小吃货,再等等,还没熟。” 白溪无奈地用脚将饭团往一边推了推,它却一骨碌爬起来,又凑到白溪脚边,小尾巴摇啊摇,仰着头盯着煎锅,圆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却并未再和之前那样,调皮地巴拉白溪的裤腿。 白溪好笑地看了一眼,“真是个吃货,嘴巴是又馋又紧。” “老大。”门外传来是白露的声音。 “进。” 房门被打开,白露从门外走了进来,脚上已经换了拖鞋,听到厨房有做饭的声音,探头看了过去,“好香啊,老大在做什么?” “在煎牛排。”白溪回头看了一眼。 “老大,我把今天上午的契约放桌上了。”白露放下东西。 白溪随口问道:“要吃点吗?” 白露刚要说话,就见饭团出现在厨房门口,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但凡他敢说一声‘吃’,饭团都不能饶了他。白露吞了吞口水,讪讪地笑着说:“不了,我吃过了。” “你去忙吧。”白溪瞥了一眼厨房门口的饭团,无奈地笑笑。 “好,那我先走了。”白露没敢多留,转身就走。 白溪见饭团又围了过来,好笑地说:“瞧你那点出息。” 饭团撒娇地蹭了蹭白溪的裤腿,张开嘴巴‘哈哈’地喘着气。 “行了行了,再等五分钟,马上开饭。” 白溪和饭团都是肉食动物,青菜对于他们来说就和草没什么区别,不过为了满足不同的味蕾需求,白溪也会做些素菜,其中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番茄炒蛋。白溪先分了一块牛排给饭团,让它解解馋,自己则快速地做了番茄炒蛋,番茄一定要炒出汁水,蛋一定要嫩,他们两个的嘴巴一个比一个刁。 等所有饭菜上了桌,白溪这才坐了下来,一边品尝着自己做的美食,一边查看着王凝卧室的监控视频。监控探头安装得很好,几乎将整间房全部收纳在内,王凝在房间里做了什么,都拍得一清二楚,而这个安装摄像头的人就是她的好妹妹王欣。 白溪看得直皱眉,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直接登上王欣的社交账号,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王欣外表乖巧可爱,内心却如此自私虚荣。除了余浩外,她还同时和三个同学搞暧昧,利用他们对自己的喜欢,欺负霸凌与她不和的同学,甚至拍下视频,上传到外网用来赚钱。这些视频中,就有王欣换衣服的视频,而且是最受欢迎。 王欣多次暗示余浩,自王凝被找回家后,她在家受尽了委屈。也是她在王凝遇害那天,约她出去。只是正如她所说,事后她反悔了,发信息阻止了余浩。 “难道王凝的死真那么简单?”白溪轻声呢喃道。 “唔……”饭团见状叫了一声。 白溪低头看去,见他扒着桌子,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的灌汤包,无奈地笑笑,将灌汤包夹到他盘子里,“你可真能吃!” “唔……”饭团高兴地叫了两声,一口一个灌汤包,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待饭团吃完,白溪起身收拾碗筷,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抽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接通了电话,“喂。” “老大,楼下有人找。” “谁?” “市刑侦队的人。” “让他们上来吧。” 白溪挂掉电话,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低头看向饭团,说:“待会儿你来招呼客人,我要洗碗。”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迈开小短腿一溜烟跑到了门口,正巧听到敲门声。它打开房门,仰头看向门外的两人,抬起小爪子,指向旁边的鞋柜。 胡清河本打算绕开饭团走进去,没想到小家伙突然发起了火,朝他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就看到房门被关上,小家伙龇牙咧嘴地守在门口,再次指向旁边的鞋柜。 胡清河试探地问:“你是要我们换鞋吗?” “汪。”饭团叫了一声,收起凶巴巴的模样,蹲坐在地上。 胡清河算是看明白了,拿出拖鞋换上。 身旁的许南宁一边换鞋,一边感兴趣地看着饭团,笑着说:“队长,这只狗很有灵性啊,还知道让人换鞋。” 胡清河抬了抬脚,问:“现在能进了吗?” 饭团让开门口的位置,“汪。” 胡清河挑了挑眉,握住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许南宁伸手想要摸饭团,被它躲了过去,临进门之前,还傲娇地瞥了他一眼,那小模样真是可爱得紧! 饭团轻易俘获了许南宁的芳心,“队长,这只狗太可爱了!” “汪。”饭团抬起小爪子,指了指沙发。 胡清河这下看明白了,来到沙发前坐下,许南宁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厨房,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两位稍等,我收拾完就出来。” 胡清河四下打量着,虽然图灵当铺在海宁很有名,而他又在海宁生活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进来。中式的装修风格,全红木的家具,博古架上的摆件不是玉器就是瓷瓶,包括茶几上的茶具都是满满的古风感,坐在这里有种置身古代的感觉。 “这是青花瓷!”许南宁的惊呼吸引了胡清河的注意,只见他正蹲在茶几前,看着面前的茶具,眼中尽是震惊,“以前皇室才能用的贡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几百年前的古董,绝对价值连城!” 许南宁是个富二代,他的爷爷最爱收集古董,尤其玉器和瓷器,他耳濡目染之下,也对这个十分了解,所以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茶几上的这套茶具。即便他爷爷有那么多藏品,也没能集齐一整套茶具,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而且就这么随意地摆在外面。 “很值钱?” “很值钱!”许南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一整套卖的话,起拍价都得千万。” “那这么说他很有钱。” 许南宁凑到胡清河身边,指了指博古架上的如意,小声说:“如果我没看错,那是顶级红翡,就这个品质的红翡,鹌鹑蛋大小就能卖上亿。队长,你估量估量这么一大块,能值多少钱。” 胡清河眉头微皱,看向厨房的方向,心里对白溪越发好奇。 许南宁继续小声说:“还有咱们脚底下踩着的地毯,看这纹路和质地应该都是纯手工的,一平方就得上万块,他可是铺了整个客厅。” 胡清河低头看了看,不由自主地想道:怪不得进门要换拖鞋。 白溪收拾完,径直出了厨房,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客气道:“让两位久等了。” 待看清白溪的脸,两人不由发怔,面前这张脸实在太美,并且美得很有侵略性,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胡清河率先缓过神来,转头看向许南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起身说:“你就是白溪?” 许南宁也回了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跟着胡清河起了身。 对他们的反应,白溪已经司空见惯,来到沙发前坐下,说:“坐吧。” 许南宁跟着胡清河坐下,可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压根控制不住。 白溪一边摆弄桌上的茶具,一边说:“听说两位是刑侦队的警官,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胡清河拿出一张纸递给白溪,“据我们调查,这个号码是白先生在用,对吧。” “是。”白溪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们来干什么,他一清二楚。 “通话记录显示白先生于今早八点十五分,给陈旭打过电话,说王凝拜托你帮忙调查她被谋杀的案子,白先生能否解释一下。” 第10章 白溪不答反问,“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我姓胡,是市刑侦队队长。” “胡警官是本地人吗?” 白溪手上的动作不停,优雅矜贵。他的手型很好看,手指骨节分明,皮肤莹白如玉。两人都不太敢看他的脸,便被他的手吸引了视线。 “是。” 白溪翻开三个茶杯,分别倒了茶,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胡警官应该听过图灵当铺吧,知道我们在经营什么吗?” 胡清河看了一眼茶杯,并没有动的打算,说:“我只知道这里是当铺,具体经营什么,还得白先生指教。” 白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们这儿什么都能当,包括梦想、感情、喜怒哀乐,甚至是寿命,只要你当得起,我们就敢收。” “梦想、感情、喜怒哀乐?”胡清河来之前简单了解过图灵当铺,只是有关它的资料很少,就只能查到它年代悠久,是个当铺。 “这是我们白天的营业范围,服务对象是人。我们晚上也营业,只是受众有些不同。” 胡清河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白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队不用怀疑自己。”白溪笑了笑,“晚上来我们当铺消费的不是人,是鬼。” 第10章 “你在消遣我们?” 胡清河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做警察这么多年,信奉的是唯物主义,而面前的人跟他说这个世界有鬼存在,分明是在挑衅他。 “我没这个时间。”白溪朝胡清河屈指一弹,一个白色的光点进入他的眉心。 胡清河只觉得眉心一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看向白溪,质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白溪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我给你开了天眼,时效是一天,你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你认知中的世界。” 胡清河压根就不信,怀疑地说:“你是不是想趁机逃跑?” “图灵当铺存世千年,其间有无数人打它的主意,结果呢。”白溪轻蔑地笑笑,“图灵当铺依旧在。” 许南宁艰难地从白溪脸上移开目光,慢半拍地说:“开天眼?开了天眼是不是就能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白溪点点头,“如果胡队怕我跑了,不妨现在去窗口瞧瞧,对比一下你们看到的‘人’,印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许南宁转头看向胡清河,说:“队长,白先生这个办法好,要不咱们试试?” 胡清河眉头紧皱,看看许南宁,又看看白溪,犹豫了片刻,起身走向窗口,许南宁紧随其后。 胡清河看向窗外的马路,眼中不禁浮现错愕,虽然这是市中心,平时的行人不少,可现在是下午三点,正是上班的时间,街道上竟人山人海,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 “外面人多吗?” 许南宁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和平时差不多。队长,你都看到什么了?”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指着窗外的一个路灯,说:“那个路灯旁有几个人?” 许南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没人啊。” “你再仔细看看!”胡清河神情有些激动。 许南宁再次看了过去,“现在有人了,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 可在胡清河眼中,那个路灯下面站着很多人,许南宁所说的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竟从他们的身体穿了过去。 “怎么可能?”胡清河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窗外,非机动车道上分明熙熙攘攘很多人,可那几辆电动车竟畅通无阻地通过,跟刚才一样从那些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许南宁见状好奇地问:“队长,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胡清河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仿佛那窗外有择人而噬的怪兽。 “队长,你没事吧?” 胡清河怔怔地看向许南宁,过了好一会儿,好似回了神,猛地推开他,往门口跑去,“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队长!” 许南宁想要追上去,却被胡清河阻止,“你在这儿看着他。” 许南宁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白溪,他正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饭团不知何时被他抱到了怀里。 见许南宁看过来,白溪笑笑,“不必担心,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等他回来就好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许南宁突然觉得空间变小了,有些手足无措,“白先生,你……你是道士吗?” “不是。”白溪看了看对面的沙发,“胡队应该要过会儿才能回来,你坐下等吧。” “哦,好。”许南宁走到沙发前坐下。 白溪拿出手机,插上耳机,继续查看监控视频,这次看的是王凝家门口的那个监控探头。 王凝出事那天,王欣是下午三点十五分回的家,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和她所说的可以相互印证。陈旭是下午6点回的家,9点出去过一次,9点40回来。王建华那天是晚上11点54分回到家,先去了一趟厕所,待了十几分钟,随后就直接回了卧室。也就是说,这一家三口只有王建华有作案时间。白溪又查看商贸公司那天的监控视频,王建华那天是五点出的办公室,而且是独自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白溪拍了拍饭团,饭团会意,从白溪身上跳了下去,飞快地跑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胡清河,他的脸色不太好,抬脚就要往里进,被饭团拦了下来,“汪。” 白溪头也未抬,“胡队脚上的拖鞋脏了,再换一双吧。” 胡清河低头看向双脚,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拖鞋。他转身来到鞋柜前,另外拿了一双换上,这才进了门。 白溪关掉监控视频,拿下了耳机,抬眸看向胡清河,“胡队,确认了吗?” 在白溪全神贯注盯着监控视频的时候,许南宁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原本因为胡清河拉回的心神,又因为他地一抬眸给勾走了。 胡清河与白溪对视,神情极为复杂,世界观的崩塌与重建,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它需要时间。过了好半晌,他才出声问道:“王凝呢?” 白溪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她是我的客人,不是囚犯,她去哪儿,没有义务告诉我。不过,若胡队想见她,我也可以把她招过来。” 许南宁被两人的对话拉回了心神,转头看向胡清河,问:“队长,你……真的看见鬼了?” 胡清河的表情十分复杂,刚刚跑出去,仔细看了路上的行人,有许多人面色惨白,神情呆滞,穿的衣服属于不同的年代,就那么来来回回地走着。他甚至亲眼看到那些人被行人从身体里穿过,而他们却无知无觉。 “你把她招来。” 白溪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价格表,放到茶几上,说:“招魂一次一千块,先付钱后干活。” 胡清河一怔,目光看向那张价目表,上面详细地罗列着各种名目的收费,林林总总五十条之多,其中就有招魂,“这么贵?” “概不议价。胡队若是觉得贵,也可以不见王凝。” 许南宁果断拿出手机,扫了价目表上的二维码,“我来付。” 胡清河出声阻止,“这种事走不了公账。” “没事,我就当长见识了。”许南宁每个月的生活费有十万之多,一千块与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叮’,信息声响起,白溪瞥了一眼,起身去拉窗帘,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看清东西。白溪重新坐了回去,伸出手指蘸了蘸茶水,在茶几上勾画起来。在他停下的那一刻,水印闪过金光,随即消失不见,紧接着一脸茫然的王凝出现在房中。 “王凝!” 胡清河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的王凝,她的头被砸的凹进去一块,头发上满是血,紧紧黏在一起。这正是她死时所呈现的状态。 “胡队,王凝真的出现了?”许南宁顺着胡清河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的好奇达到顶峰。 白溪屈指一弹,白色光点进入许南宁眉心,许南宁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便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王凝,没有心理准备的他被吓得大叫出声,下意识地抱住了胡清河的手臂。 “老板?”王凝的目光被白溪吸引,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说:“我怎么会在这儿,是你把我召唤来的?” “我是收钱办事,他们想见你。”白溪示意王凝,房间里还有两个活人。 王凝转头看向胡清河和许南宁,因为被砸烂了脑袋,她的眼球凸出眼眶,转动起来看上去十分吓人,“你们是刑侦队的警察,我见过你们。” 尽管胡清河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可当他直面这种恐怖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心生畏惧。而许南宁压根不敢看,躲在胡清河身后瑟瑟发抖。 “你……”胡清河刚开口,就觉得嗓子发紧,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重新开口道:“你是王凝?” 第11章 王凝点点头,奇怪地问:“你不是见过我吗?” “你是怎么死的?” “被砸死的。”王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这都多少天了,法医就没出尸检报告?” 胡清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是想问你是被谁砸死的。” “我不认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一身酒气,想要强/暴我,我拼死反抗,打伤了他,他一怒之下就把我砸死了。” 胡清河转头看向许南宁,提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做笔录。” 许南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顾不得害怕,拿出随身笔记本,将王凝刚才说的话记了下来。 “凶手的面貌或者身形有什么特征?” “身高一米七左右,长相普通,有啤酒肚,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深色皮鞋。”王凝想也未想直接回答,提醒道:“他被我用瓶子砸伤了,现场的玻璃碎片上应该有他的血迹。” “现场没有发现玻璃碎片,也没有血迹。” 王凝一怔,随即说道:“那肯定是被他清理了。” “他伤在哪儿了?” “脑袋。”王凝指着自己的脑袋比画了一下,“伤口应该挺深的,流了不少血。” “既然凶手这么明确,你为什么还要找他调查?”胡清河看向白溪。 第11章 胡清河和许南宁找上白溪,从而改变了以往的认知,花了两千块请白溪招魂,询问王凝遇害时的情况,王凝很清晰地描述了杀人凶手的体貌,却让胡清河产生了疑问。 “既然你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还要委托他调查?” “因为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胡清河想到了被王欣扔掉的手机,“你这么说是因为王欣?” “看来胡队已经查到了。”白溪明知故问,“就是不知胡队查到哪一步了。” “有关案情不方便对外透露,这是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懂。”白溪端起茶杯,却并未打算喝,“那我就不送了,两位请吧。” 端茶送客,这是自古传下来的约定俗成的礼仪,也可以说成规矩。白溪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 胡清河看向白溪手中的茶杯,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配合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白溪瞥了王凝一眼,“她已经死了,现在已不是阳世之人。” 胡清河语塞,沉默片刻,说:“她不是,你是,你也有义务配合我们办案。” 白溪淡淡地看着他,“你怎知我是?” 胡清河又是一怔,紧接着想起白溪之前说话的话,图灵当铺存世千年,经营的又是这样的买卖,他也极有可能不是人,问:“你不是白溪?” “白溪只是个名字。”白溪将茶杯放下,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待把手挪开时,便换了一副面貌。 胡清河震惊地看着,“你、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白溪的脸又恢复原本的容貌,再次下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 这回白溪没有遮掩,面貌变化就在眼前完成,胡清河和许南宁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王凝瞧瞧胡清河,又瞧瞧白溪,清楚这两人在博弈,硬生生地把她这个主角变成了配角。她挪到了白溪的身后,虽然胡清河和许南宁是警察,还是负责她案子的警察,但她还是更相信白溪,毕竟白溪的能力在这儿摆着呢。 胡清河沉默了许久,方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在这个国家生活,就必须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 “你是个好警察。”白溪很欣赏胡清河,即便世界观崩塌,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提醒道:“王欣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不,应该说他们一家都不简单,胡队不妨深入调查一下,说不准会有惊喜。” 胡清河审视着艾方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目前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知道很多,只要胡队出得起钱。”白溪直视胡清河的眼睛,“就看胡队是想凭自己的能力找到真相,还是想花钱找到真相了。” 胡清河明白了白溪的意思,转身看向许南宁,“我们走吧。” 许南宁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弱弱地说:“不问了?” 胡清河眼神严肃,“我们是警察。” “是,队长。”许南宁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收起了笔记本。 胡清河扫过王凝,深深看了白溪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白溪看着他们离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们是好警察。” “那个……老板。”王凝挪到白溪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等着。”白溪起身去拿电脑,将王欣偷拍的视频给她看,自己则坐到了另外一边。 王凝不敢置信地看着,惊慌、羞耻、愤怒在她眼中交替闪过,随即看向白溪,“这……这是我的房间,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白溪反问:“你觉得能在你卧室里安装针孔摄像头的是谁?” “王欣!”王凝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王欣的脸,“是她,对不对?” “这些视频确实是在王欣注册的账号里发现的,绑定的银行卡也是王欣的。” 因为王凝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这些被偷拍的视频在那些平台上很受欢迎,王欣因此赚了不少钱。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这样害我?” 王凝彻底崩溃了,死亡都没让她化作厉鬼,可这一刻她心里却生出了强烈的怨恨,怨气犹如野草一般疯长。 白溪挥了挥手,将她心里滋生出的怨气打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些事她做了,就得付出代价,你不能因为她的错误,让自己陷进去。” 王凝虽然自小流落在外,见多了人情冷暖,却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本心,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即便王欣处处针对自己,她也从未产生过怨恨,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想不明白!”王凝心里很难过,可她已经死了,就算再难过也流不出眼泪,“她被爸妈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几年,像个小公主一样长大,而我却像个没有家的流浪狗,我都没有怨,她凭什么那么恨我?” “贪心不足蛇吞象。”白溪重新拿了个杯子,给王凝倒了茶,“喝吧,暖暖身子,会好些。” 王凝看向递过来的茶杯,伸手接了过来,之前白朝请她喝过一次茶,倒是并不惊讶。热茶顺着口腔进入身体,暖融融的,让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还活着。 “谢谢老板。” “你能保持初心很难得,待这里的事了结,你便可以去地府转世投胎,这一世所受的苦,下一世不会再有,你将一辈子平安喜乐。” 听了他的话,王凝心里舒服了许多,心底滋生的怨气在慢慢消散,提议道:“我可以帮你去盯着王欣。” “你认为你的死是王欣一手策划?” 王凝神情一滞,随即问道:“难道不是?” “一开始她确实有过教训你的想法,才骗你去了废弃游乐场。可后来出于某种原因,她反悔了,发信息阻止了教训你的人,所以你才会在游乐场空等了一个小时。” “说不定她找了两拨人,叫回第一拨人,只是她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迷惑警察。” “你知道她在外网售卖偷拍视频,赚了多少钱吗?”白溪停顿片刻,紧接着说道:“三十二万。” 王凝很快便明白了白溪的意思,“所以我是她赚钱的机器,她不会自断财路,对吗?” “这应该就是她阻止那些人的原因。” “所以我的死只是我倒霉,恰好碰到一个见色起意的酒鬼。”王凝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你爸妈对你回来是什么态度?” “你怀疑我爸妈?”王凝立刻抓住了白溪话中的重点,“这怎么可能?” 白溪清楚王凝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我把视频放在你面前,你会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种事吗?” 王凝一阵语塞,沉默地看着白溪,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自从我被找回家,爸妈都对我很好,尤其我妈,出于愧疚,她在面对我时,除了百依百顺外,还总是小心翼翼。就是因为这样,王欣才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白溪倒了杯茶给自己,“你清楚我想知道什么。” 王凝沉默片刻,说:“王欣在小事上针对我,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是姐姐,想着要让着妹妹。可就因为我的忍让,让王欣越发得寸进尺,在我面前打碎了我心爱的水晶球。我当即就发了火,我们因为这个有了肢体冲突,正好被我爸撞上,他把我们拉开,不问缘由地朝我发了火,完全不听我解释。不过,事后他单独找我道歉,还给我转了两万块的零花钱。” “你有没有将王欣针对你的事告诉他?” 王凝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那个水晶球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对我的意义不同,无论去哪儿,我都会带着,带了很多年,却被王欣摔了。我很委屈,也很崩溃,所以当我爸向我道歉时,我将那段日子王欣针对我做的事,全都说了。” 第12章 “你爸是什么反应?” “他说王欣年纪小,被他们惯坏了,事后会教训她。还说我是姐姐,要多让让妹妹。” 王凝说到这儿低下了头,下意识地去抓自己的衣角,却因为她现在是鬼,而抓了个空。白溪可以看出,她对这种说法是排斥的,只是从小的遭遇让她习惯去忍受。白溪又给王凝倒了杯茶。 看着递到眼前的茶杯,王凝怔了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白溪,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却刚好能安抚她的心,又维护了她脆弱的自尊。她伸手接了过来,真心感激道:“谢谢。” 待她喝完茶,白溪出声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走吧。” 王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将茶杯放到桌上,转身离开。 白溪挥了挥手,王凝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并未察觉什么异样。而在白溪眼中,她的模样发生了变化,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晚上,白溪出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焦恒。他眉头皱紧,选择无视,骑上摩托车就上了路,焦恒紧随其后。白溪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焦恒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目光凶狠地看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12章 焦恒好似没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平静地伸出双手,抱住白溪。白溪身子一僵,漂亮的桃花眼中尽是错愕,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挥手将焦恒打飞了出去。 焦恒飞出去很远,才堪堪停下来,喉头一热,吐出一口血。 白溪的心一揪,怒火更甚,“焦恒,再跟着我,我便杀了你!” 焦恒并未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白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暴虐的情绪,重新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而在他上路时,焦恒立刻跟了上去,完全无视他的威胁。 白溪并未收回神识,自然清楚焦恒的动作,心中烦躁更甚,瞧了一眼前面的十字路口,一个漂亮的甩尾后,掉头开向当铺。他的心绪乱了,做起事来只能是事倍功半,不适合再出门。 待摩托车停稳,饭团从背包里探出头来,朝白溪叫了一声。白溪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眼睛看向焦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两人相处的画面。 他虽然是东海龙王的儿子,却只是一条蛇,从小受尽冷眼和欺负。也是因为这个,他很早就有了清晰的认知,只有努力修炼,变成强者,才能在这人世间有一席之地。他天赋不错,再加上够拼够努力,不过五百年就化身成龙,飞升仙界。 仙界与东海并无不同,也是捧高踩低的地方,所以他这个没背景没实力的外来者,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任谁都想欺负。莫说是他,就是他的父亲,到了仙界也得点头哈腰,小心应承。好在他习惯了,也更加坚定变强的信心,于是更加努力地修炼,很快便在一众小仙中崭露头角。也正因如此,他开始被人排挤,甚至是栽赃陷害。 他原本是在思慕殿做事,掌管思慕殿的是妙语仙君,因为他做事勤恳,又在试练中拔得头筹,被妙语仙君看重,调到内殿,负责殿中的一些杂事。 那日,他照例去殿中清扫,却发现妙语仙君最爱的琉璃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正要去寻妙语仙君说明此事,殿外突然进来一群人,其中就有妙语仙君和焦恒仙君。 内殿的管事胥欢上前一步,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话里话外暗示众人是他打碎了琉璃盏,还引诱他认下罪名,事后替他求情。只是他不傻,这种事一旦认下,得罪了妙语仙君,那他的仙途就毁了,所以他拒不承认。 相较于他,妙语仙君更相信侍候自己几百年的胥欢,见他死不认罪,恼怒更甚,便要处罚他,被焦恒拦了下来,并通过遗留在琉璃盏上那些许气息,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正是内殿管事胥欢。妙语仙君感觉自己被愚弄了,震怒之下重伤了胥欢,并下令将他送进天牢。 他以为一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没想到却在之后的日子接连受到刁难,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他在忍无可忍之后,便告到了妙语仙君面前,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明白原来他受的刁难,都是妙语仙君默许的。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他以为自己的仙途完了,却在不久后调到了司源殿,成了焦恒的仙侍。在这里,他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平时除了要做分内的差事,就是努力修炼,修为提升很快。 偶然的机会,他得知自己之所以被调到司源殿,是因为焦恒看出了妙语仙君对他的不满,不想他就此埋没,才向妙语仙君要了他。自那以后,他便很是关注焦恒,焦恒也对他很是关照,时日一久便在不知不觉中动了情。 …… “唔。”感受到白溪情绪的起伏,饭团忍不住叫了一声。 白溪回神,抱着它回了当铺,他话虽说得凶狠,却深知自己下不了手,否则当初就直接动手了,压根不必绕那么大的弯子。 焦恒一直在注视着他,虽然距离不近,却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清楚他在回忆过往,心情也随着他的情绪变化着,直到他转身离去。 “白溪……”焦恒抬手捂住胸口,忍不住呢喃着。 “老大。”见白溪这么快回来,白朝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 白溪应了一声,径直上了楼。他拿出电脑,查看监控视频,陈旭和王欣的关系变得很僵,两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全程没有交流。而王建华自回公司后,就没有回家,而他却在下午五点时,就离开了公司,消失了去向。 白溪对王建华越来越好奇,他身上绝对藏着秘密,直觉告诉他,只要把这个秘密找出来,王凝被杀的案子就可以结了。他试图从王建华的通话记录中发现些端倪,只可惜失败了。其他的社交账号也十分正常,交流的基本是工作内容。可越是这样,就越加深白溪对他的怀疑,断定他还有个号码,不为人知。 “唔。”饭团蹲坐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白溪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又饿了?” 饭团眼睛亮了,‘斯哈斯哈’地吐着舌头。 白溪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到宵夜时间了,是吧。”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明亮的眼睛尽是渴望。 “行,等着吧。” 白溪把电脑关上,起身走向厨房,饭团迈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跟上,妥妥一个小吃货。 白溪刚打开冰箱,突然有所感应,转身对饭团说:“外面有个不速之客,你去把他赶走。” “唔。”饭团看着冰箱叫了一声。 白溪无奈地说:“做做做,你放心。” 得了白溪的保证,饭团这才朝着门口跑去。 路灯下的焦恒也感应到了这股能量波动,朝着来人看去,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来人也感应到了他的气息,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在看清他时,神情微微一怔,随即走了过来。 熬锦走到近前,行礼道:“焦恒仙君。” 焦恒让了让,回礼道:“太子有礼。我早已不是仙君,太子莫要再如此称呼,叫我‘焦恒’便可。” “仙君怎会在此?”熬锦显然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 “太子,我如今修了鬼道,已不是仙君。” “仙君清楚自己的身份,修鬼道还是仙途,终有一日仙君都要回归仙界。他已被打下凡尘两次,如今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仙君何必再做纠缠。”熬锦虽然语气平静,却不难听出话中的不满。 “我再说一次,如今我是鬼修,不会再回仙界。还有,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不劳太子费心。” “他与我是手足,他的事,我自然要费心。”熬锦顿了顿,接着说道:“仙君身份贵重,又是仙界战神,素来运筹帷幄,何时变得如此天真?” 焦恒被戳中痛处,脸色阴沉了下来,讥讽道:“太子敢这般与我说话,不就是因为我如今已不是仙君吗?” “汪!” 一声犬吠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相继朝饭团看过去,只见它如闪电般朝两人扑了过来,裹挟着强大的神力。 焦恒和熬锦脸色俱是一变,急忙躲闪,即便如此还是狼狈地被掀了出去,耳边响起稚嫩的声音,“不速之客,滚!” 熬锦稳住身形,忌惮地看向饭团,道:“东海有变,我是为正事而来。” “再不走,别怪我吃了你!”饭团说着露出尖利的牙齿,威胁地盯着熬锦。 熬锦清楚饭团的身份,纵然他是东海太子,也不敢造次,看了图灵当铺一眼,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饭团的目光锁定在焦恒身上,凶巴巴地说道:“你还不走,想死吗?” “你主人是要你赶走不速之客,不是我。” 第13章 饭团一怔,回想方才主人的话,好像是这么说的,这个人在这儿待了很久,主人虽然对他动了两次手,却没有真的把他赶走。 见饭团的小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焦恒从空间中掏出一枚紫色的果子,笑着说:“这是紫菱果,很甜的,要吃吗?” 在紫菱果被拿出的瞬间,便有气味传过来,饭团抽抽小鼻子,香香甜甜的气味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睛,小舌头都露了出来,小短腿也下意识地往前走,不过很快又停了下来。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瞧瞧焦恒,又瞧瞧紫菱果,说:“主人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会被拐走的。饭团很聪明,你休想骗我!” 焦恒被小家伙萌到了,“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如何?” 饭团看着紫菱果,本能地吞了吞口水,却强忍着没有上前,“你惹主人不开心,你是坏人,饭团才不信你。你赶紧走,不然我吃了你。” 焦恒闻言心里一揪,将紫菱果放在地上,说:“你可以把紫菱果拿走,让你主人看看,是否有问题。如果没有,你再吃。” 饭团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短腿一迈,一溜烟的工夫,便将紫菱果卷走了,焦恒只看到白影一闪,紫菱果和饭团就都不见了。他悄悄松了口气,好在转移了饭团的注意力,如果动起手来,还真不好处理。 第13章 虽然白溪并不在,可外面发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看到饭团被一颗紫菱果忽悠后,有些哭笑不得,这蠢萌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神兽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吃货。 “吱呀。” 房门被打开,饭团跑了进来,在门口顿住脚步,看着厨房的方向嗅了嗅,随后将紫菱果放下,自觉地去了洗手间,乖乖地洗了小爪子,这才叼着紫菱果走进厨房。 “汪。”饭团抬头朝忙碌的白溪叫了一声。 白溪转头看向它,又看了看地上的紫菱果,“这是什么?” “唔……”饭团的叫声明显透着心虚。 白溪蹲下身,伸手戳了戳它的额头,“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嘴巴就这么馋?” 饭团的小脑袋垂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睛偷瞄着白溪,在白溪停下来后,讨好地凑上去蹭着白溪的手,“唔……” “讨好没用。为了给你长记性,今晚的夜宵没你的份儿。” “唔……”饭团哀号一声,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你就算撒泼打滚也没用。”白溪站起身,拿起锅盖,翻了翻里面的菜,“吃你的紫菱果吧,今天的夜宵没你的份儿。” 白溪预判了饭团接下来的动作,让它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还要撒泼打滚,“唔……” “送回去也没用,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白溪将辣椒炒肉盛在放面条的盘子里,端着就出了厨房。 饭团抬起前爪,努力站起身去看菜锅,嘴巴张着,小舌头露在外面,眼看着口水就要落下来,就听白溪说:“口水。” 饭团闻言急忙吸溜了一下,闭上了嘴。 白溪嘴角勾起笑意,抬眸看向走出来的饭团,小耳朵耷拉着,丧眉耷眼地走到桌前,小短腿一弯,趴在了地毯上。 白溪见状差点没忍住,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慢悠悠地吃着盘子里的青椒炒肉盖面。虽然叫青椒炒肉,其实他用了三种辣椒,青椒、小米椒、朝天椒,每种辣椒的辣度不同,综合起来既能满足他对辣度的要求,又能满足他对青椒味道的喜欢,一举两得。 饭团眼巴巴地看着,不住地咽着口水。白溪没有心软,将锅里的面全部吃完,一口也没留给他,而那个紫菱果还躺在厨房的地上。饭团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叼起紫菱果,身影一闪,跑了出去。 白溪没在意,继续清洗着碗筷,焦恒现在的修为是大不如前,只是他依旧是当年的战神,对付心智不成熟的饭团,绰绰有余。当然,白溪不会让饭团吃亏,如果焦恒敢对饭团下手,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焦恒还在那个路灯下站着,见饭团风一样地跑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个紫色的东西迎面砸过来。焦恒急忙闪身,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转头去看,那竟是他刚刚给饭团的紫菱果。饭团本身就是风系神兽,最擅长的就是速度,刚刚又是愤怒之下的一击,虽然他躲过了正面一击,脸上也被劲气划出个口子。 饭团怒吼道:“卑鄙小人,都怪你,让我没饭吃!” 焦恒愣了愣,随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不禁一阵苦笑,道:“你家主人做了宵夜?” “主人原本是给我做的,可你骗我收了紫菱果,主人生气,不给我饭吃,都怪你!”饭团龇牙咧嘴,委屈又愤怒。 “抱歉,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请你吃紫菱果,不知你家主人在做宵夜。” 焦恒道歉的态度十分好,饭团的怒气一滞,让它这个被调教得很好的宝宝,一时反应不过来。 焦恒挥挥手,掉在地上的紫菱果飞到他手上,说:“这枚紫菱果有些损伤,不能再送你。为了赔礼,我再给你两枚好的,一枚给你,一枚给你主人,如何?” 看着新拿出的紫菱果,饭团的小脸皱巴巴的,奶凶奶凶地说:“主人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你是不是傻!” “我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焦恒脸上浮现惭愧之色,“要不,你说我要如何补偿你?” “你这么穷?”饭团凶巴巴的小脸舒展开,可怜地看着他。 焦恒嘴角勾起苦笑,“我就是个修为不高的鬼修,确实……” 饭团蹲坐在地上,心里的怒气完全散了,“你一直站在这儿,都不吃饭吗?” 在饭团的认知中,无论是神仙还是鬼怪,都要吃饭。这还都归功于白溪,他跟着白溪这么多年,除了白溪闭关时,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其实事实也差不多,只是他们所吃的东西不同罢了。 “说来惭愧,我孤身一人,无人供奉香火。” 饭团越发觉得他可怜,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说:“那我去跟主人说说,看能不能给你点活干,让你也能有饭吃。” 焦恒拱手说道:“多谢,在下感激不尽!” “那你等着吧。”饭团转身走了出去。 白溪将这一兽一鬼的对话听在耳中,不禁开始自我怀疑,是否把饭团教得太好,以至于过分天真无邪。 饭团风一样地走,又风一样地回来,只是这次它蹲坐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唔……” 白溪巴不得焦恒赶紧走,又怎么会让他接近自己,说:“你还有工夫管旁人,自己的肚子不饿,是吧。” 饭团抬起小爪子摸了摸肚子,“唔……” “饿就少管闲事,否则明天的饭也没了。” 饭团的小脸皱了起来,“唔……” “天下的可怜人多了,不差他这一个。” 饭团见白溪无动于衷,无奈地转身往外走。 “再出去,就跟他走吧,不用回来了。” 饭团脚步一顿,转身朝洗手间走去,乖乖地洗了小爪子,蹭到白溪身边撒娇,“唔……” 白溪拿出一瓶丹药放到地上,“你已经懒散许久了,吃了丹药去修炼。” 饭团瞧瞧丹药,又瞧瞧白溪,见他脸色严肃,乖乖叼起丹药,朝着自己的小窝走去。 白溪满意地收回视线,从空间中拿出通讯灵珠,随即输送冥力,灵珠内升起灰色烟雾,很快便蔓延开来,紧接着又慢慢消散,灵珠上方出现冥王的身影。 白溪行礼道:“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你此时寻我所为何事?” “方才东海太子过来寻我,言东海有变。” “有变?具体如何?” “不知,我并未见他。不知陛下可知会天庭东海一事?” “你走后,我便给天君传了信,天君收到传信后,也即刻回了信,说他会派人再探东海。” “定海神针如何修复,陛下可曾问过?” 冥王点了点头,“天君查阅古籍,称唯有天心神石和玉髓枯藤混合一处,方能修补定海神针。” “天心神石和玉髓枯藤分别是何物?” “天心神石是女娲补天时所用五彩石之石心,玉髓枯藤是一种神草,因其形态与玉髓相似,故而得名。” “那些它们在何处能寻得?” 冥王摇摇头,“当年女娲补天,只余一块五彩石,万年前便不知去向,想要找到它很难。至于玉髓枯藤,就连天君与我亦不曾见过,又要到何处寻?” “那东海出现的奇怪能量是何来历?” “不知。未见其貌,我们也无从揣测。” 白溪沉吟片刻问:“陛下,可曾问过天君,为何让我去东海查探?” “问了,天君说是东海龙王所求。” 白溪闻言皱紧眉头,“陛下信了?” 冥王淡淡地看着他,“为何不信?” “东海龙王子嗣众多,修为皆不弱,又常年镇守东海,无论派哪一个去,都能完成查探任务,为何要绕这么大弯子去求天君?” 第14章 “若老龙王亲自来寻你,你可会见?” “不会。”白溪毫不犹豫地回答。 冥王微微一笑,“你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被人欺凌的小仙,而是拥有神兽,修为能与仙君比肩的白溪。老龙王想与你缓和关系,再正常不过。”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若你不放心,为何不去龙宫问问?” “多谢陛下解惑,告辞。” 白溪直接结束了通话,将通讯灵珠收了起来。这件事他无论怎么琢磨都透着蹊跷,感觉幕后有一双手想要强行将他推进漩涡,他不能顺了他们的意。 白溪沉思良久,依旧毫无头绪,转头看向饭团,它双眼紧闭,趴在小窝里修炼,跟睡着了一样。白溪起身,将所有东西都回归原位,来到沙发前坐下,也进入了打坐的状态。 第二天清早,白溪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禁挑了挑眉,随即接通了电话,“喂。” “你是白溪?”陈旭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是,陈女士不是不信我吗?怎么又打电话过来?” “我想见凝凝,你能帮我吗?” “可以。我们这儿明码标价,2000一次。” 陈旭沉默了片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晚上来一趟图灵当铺就明白了。” “图灵当铺?”陈旭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惊讶,“你……你是图灵当铺的什么人?” “老板。” 第14章 既然已经醒了,白溪便没再继续打坐,给饭团设了个结界,随后便起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了西红柿和鸡蛋,打算简单做个面当早饭。 “老大。” 白溪刚把面端上桌,就听到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 “进来。” 白溪拿筷子搅了搅,夹了一口送进嘴里,面本身没放多少盐,因为他爱吃腌制的小菜,这样味道一综合就刚刚好。 白露推门走进来,瞧了一眼饭团,径直来到桌前,将一打契约放在上面,说:“老大,这是昨天收的契约书。” “放着吧。”白溪抬头看向白露,“早饭吃了吗?” 白露瞥了一眼饭团,“还没。” 白溪见状有些好笑,说:“它在修炼。锅里还有,你去盛吧。” “谢谢老大。”白露径直走进厨房,将剩下的面全盛了出来,“好久没吃老大做的面了。” 白溪提醒道:“你们的修为不济,这些五谷杂粮不可多吃。” 无论是修鬼道还是修仙途,入门的第一步都是洗精伐髓,洗去身体里的杂质。而五谷杂粮虽能饱腹,却也增加体内杂质,与修行无益。当然,若已能位列仙班,便不受此限制,而饭团是神兽,体质特殊,也不受限。 “老大说的是。” “每月给你们的丹药可够用?” “够用,主人给我们的已经足够多。” “够用就好。” …… 饭后,白露去洗碗,白溪则拿起了桌上的契约,这是人类为了一己私欲而出卖的东西,于他而言是可以吸收的能量,因为足够纯粹,比丹药效果还要好。他运转功法,专心吸收这些能量,再睁眼天已经黑了下来。 白溪拿起手机,给白朝发了条信息,转头看向饭团,它小小的身子被青色的微光笼罩,这是进阶的征兆,看来是今天自己吸收的能量,带动了它的进阶。虽然它体内拥有神兽血脉,但是它现在的修为只相当于高阶灵兽,还差一个大阶才能进阶仙兽,那时它才能化形。 晚上八点,白溪刚吃完饭,就收到了白朝的信息,说陈旭已经上了楼。白溪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适时地打开房门。陈旭脚步顿住,怔怔地看着白溪,眼中尽是惊艳。直到白溪开口,她才恍然回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不自在地抬脚走了上来。 白溪已经司空见惯,指了指旁边的鞋柜,说:“陈女士,我有洁癖,劳烦换一下拖鞋。” 陈旭毕竟年纪大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再抬头时,白溪已经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她迈步走了进去,忍不住打量这个传说中十分神秘的地方,不禁被这房间的精致程度所震撼。她是学国画的,虽然因为家庭,这几年极少动画笔,却一直有研究和鉴赏。这墙上的画都是保存极好的古画,而且出自名家之手,如果拿出去拍卖,一幅的价格至少是一亿起。 见陈旭被墙上的画吸引了注意力,白溪不得不出声打断她,“陈女士,坐吧。” 陈旭一怔,急忙收回视线,“抱歉,失礼了。” 白溪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陈女士是客人,不必太拘谨,有话坐下说吧。” 陈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冒昧地问一句,墙上那些字画都是真迹吗?” 白溪点点头,“这些都是客人们当的物品,我瞧着赏心悦目,就留了下来。” “这些都是当的物品?”陈旭明显不相信,“这些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如果都是真的,拿去拍卖会拍卖,一幅至少要上亿,谁会这么傻,拿来当铺当。” “这些画现在是值钱,过去就不一定了。”白溪这话不假,这些画确实是典当的物品,一直没人来赎,便挂在了墙上,当作装饰。 “过去……”陈旭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白溪。 白溪笑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抽屉里拿出价格表,“我们当铺明码标价,招魂一次两千块。” 陈旭将价格表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罗列的内容,目光停留下其中一条上,“你真的会帮枉死之人调查死亡真相?” “只要付得起钱,完全可以。” “凝凝给了你多少钱?” “十万。她没动用你们的钱,这些钱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省吃俭用……”陈旭红了眼眶,“是我对不起她,如果当年我没让她一个人等在厕所外,她就不会被拐卖,也就不用再受这么多苦。” 白溪在人间待了千年,看多了这种生离死别,心情很平静,“陈女士如果对价格没有异议,就扫码付款吧。” 陈旭擦了擦眼角,拿出手机扫码付款,说:“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马上。” 白溪在桌上勾画着符咒,没有丝毫停顿,一气呵成,随后用手掌虚虚地拂过符咒,那符咒便亮了起来,紧接着脱离桌面,一阵闪烁之后,消失不见。下一刻,王凝出现在房间中,神情有些呆滞,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老板,你找我?” 白溪指向陈旭,说:“不是我,是她。” 王凝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随即走了过去,问:“妈,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溪没给陈旭开天眼,她看不到王凝,听到白溪的话,疑惑地问:“白老板,是凝凝来了吗?” 白溪屈指一弹,白色的光点进入陈旭的眉心,她只觉得眉心一凉,下一刻便看了站在旁边的王凝。她微微一怔,随即哽咽道:“凝凝,真的是你!” 王凝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是鬼,已经没有眼泪,“妈,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陈旭想要去抓她的手,却抓了个空,顿时红了眼眶,“对不起,凝凝,我又把你弄丢了。” “妈,我的死跟你没关系,你别把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 陈旭眼里闪烁着泪光,懊悔道:“如果那天我没听欣欣的,而是出去找你,或许你就不会死。” 王凝神情一怔,随即问道:“妈,那天王欣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给她发了信息,说晚上要加班到很晚,不用等你。” “我没给她发过这样的信息,那天是她约我出去的。” 白溪出声问:“你就没想过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欣欣是我亲手带大的,从小就很乖,只是偶尔任性一回,我没想到她会骗我。” 白溪抽了张纸巾给她,“那天晚上九点,你出去过半小时,去做什么了?” 陈旭接纸巾的动作一顿,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陈女士可是忘了,我收了她十万块,自然要做好工作。” 陈旭接过纸巾,握在手里,问:“你都查到了什么?” 白溪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说:“查到陈女士在得知那天是王欣骗王凝出去后,选择了隐瞒。” 陈旭表情一僵,急忙看向王凝,解释道:“凝凝,你听我解释,我当时还沉浸在你被害的痛苦中,又得知那天是欣欣约你出去,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才……后来,我报警了,把手机交给了警察。” 白溪没跟王凝提过这件事,乍一听到,心里难受极了。可看着神情憔悴的陈旭,又有些不忍心,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溪清楚王凝心里在想什么,“你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用委屈自己,处处为别人着想。况且,你已经死了,不用再去迎合谁。” 第15章 王凝看着白溪,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没想到真正理解他的人,竟然是他这个陌生人,她这一辈子还真是可悲又可怜。 听着白溪说的话,陈旭的心一揪一揪的疼,两眼含泪地说:“凝凝,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对不起……” 王凝深吸一口气,说:“妈,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陈旭擦了擦眼泪。 “妈,你是什么时候不再找我的?如果不是我自己找回来,你们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这是积压在王凝心里的疑问,只是在活着的时候不敢问,刚才听了白溪的话,这才鼓起了勇气。 陈旭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自王凝被拐走后,她也曾没日没夜地寻找过,到处贴寻人启事,也登过报纸,甚至上过电视,跟着那些被拐孩子的父母天南海北的寻找,是从什么时候停下的呢?是在王凝失踪后的第二年,因为她的不顾一切,她的婚姻岌岌可危,不得不停下寻找的脚步,甚至很快便怀上了王欣。生下王欣后,她整天围着孩子转,很快就从愧疚中走了出来,王凝也在她记忆中渐渐模糊。如果不是王凝自己找回家,她不会再找她。 眼泪夺眶而出,陈旭愧疚地抬不起头,“对不起,对不起……” 王凝苦涩地笑笑,“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我曾偷偷地在网上搜索过有关我的寻人启事,只找到在寻亲网上贴着的,那张十几年前纸质的寻人启事,还是别人后来上传的。也多亏了那个好心人,上传了那张照片,否则我也找不回来。” 第15章 “凝凝,对不起,对不起,凝凝……” “如果是我以前的窝囊性子,我会说‘没关系,找孩子很累的,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你只是迫不得已才放弃我’,但现在的我不想这么说。你当初能那么快做出选择,有一部分原因是家庭面临破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的心退缩了,你不想一辈子背负着愧疚,想快点忘了我,重新开始生活。” 那些藏在心里的秘密就这么赤裸裸地扒了出来,王凝的话就像一把重锤,狠狠砸下来,让她的身子佝偻了下去。这些年,她确实是在刻意去遗忘,因为每当想起王凝,心就会被愧疚包裹,很痛苦很难受,只有遗忘,才能让自己从痛苦中挣脱。 王凝看着陈旭,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藏在心底的委屈、怨恨、渴望等种种情绪,都消散殆尽。此时此刻的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从痛苦的过往中挣脱出来。 过了许久,陈旭才从激动的情绪中抽离,终于可以抬头去看王凝,“凝凝,我一定会找到害你的凶手,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王凝勾起嘴角,“谢谢,妈。” 陈旭见状眼眶又红了,强压下激动的情绪,转头看向白溪,“只要能找到凶手,你想怎么调查,我都配合你。” 白溪直截了当地说:“目前我怀疑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的丈夫王建华,他很可能有另外的号码和注册的社交账号,你想办法找到它。” “你怀疑他?”陈旭眉头微蹙,“为什么?” 白溪反问:“你不是也觉得他不对劲吗?” 陈旭沉默片刻,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另外,我觉得有件事有必要告诉你,王欣在王凝的卧室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还将拍摄的王凝的视频卖到了外网。” 陈旭听得一怔,随即震惊地睁大眼睛,说:“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溪将电脑打开,调出视频给陈旭看,“这些视频的出处是王欣的手机。” 陈旭不敢置信地看着视频,这个房间她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她亲手给王凝布置的,能在王凝卧室安装针孔摄像头的,只能是自家人。 “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你往后翻。她不仅在偷拍王凝,还霸凌同学,后面有她霸凌同学时,拍下的视频。” 陈旭抬头看了看白溪,颤抖着手伸向感应区,找到一个命名为‘胡菲’的视频点开,这个名字她从王欣口中听到过,她说胡菲仗着自己是班长,经常霸凌同学。可事实却是,胡菲才是被霸凌的那个,她们扇她耳光,扯她头发,甚至恶劣地往她身上泼粪。而她认为乖巧的女儿,则一边挥着巴掌,一边兴奋地笑着。 “啪!” 陈旭用力将电脑合上,胡菲的惨叫和王欣的大笑戛然而止。陈旭两眼含泪,看看白溪,又看向王凝,情绪再度处于崩溃的边缘,“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变成这样?” “陈女士,我能查到这些,警察一样能查到,如果你为王欣好,就带她去自首吧。” 陈旭怔忪了片刻,随即拿起沙发上的包,起身说:“你说得对,我得带她去自首,她未满十八岁,会从轻处罚的。” 陈旭走到门口,突然又顿住脚步,动作缓慢地转头看向王凝,“凝凝,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抓到凶手。虽然欣欣做错了事,但她到底是你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王凝平静地看着陈旭,“妈,你知道她用偷拍我的视频赚了多少钱吗?” 陈旭闻言神情一滞,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包。 “三十几万。”王凝的神色依旧平静,“你知道多少点击能赚到这些钱吗?” 有多少点击,就有多少人看过视频。陈旭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夺眶而出,却猛地转过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白溪抬头看向王凝,“心里舒服了?” 王凝的心一紧,转头看向白溪,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包括她拙劣的伪装。 “在她知道王欣偷拍我之前,我心里其实已经原谅她了,可在我听到她为王欣开脱之后,我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委屈和嫉妒。” “在她心里,你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而王欣还活着,会下意识地维护她,这是一般人都会做的选择。” “我知道。”王凝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可我就是接受不了。” “我明白,所以并未阻止你。”白溪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问:“要喝茶吗?” 王凝点点头,“谢谢。” 白溪泡了壶茶,倒了一杯给王凝,自己则重新打开电脑,调取了王凝家的监控。 王凝喝了一小口茶,看着白溪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便可。”白溪头也未抬。 王凝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些视频能删了吗?” “这些只是备份,原件还在王欣的手机里。你放心,这些视频在案件了结后,我会一键清空,不会保留。” 王凝有些难堪地点点头,继续喝着杯子里的茶,暖融融的感觉真的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 誉美花园,陈旭把车停好,快步走向电梯间,按下15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缓缓上行,却在一楼停下了。电梯门打开,两个人影进入陈旭的视线,不是旁人,正是刑侦队队长胡清河和许南宁。 陈旭的瞳孔骤然放大,有些紧张地看着进来的两人,“两位警官,你们这是……” 电梯门缓缓合上,胡清河打量着陈旭,问:“陈女士这是去哪儿了?” 陈旭随口说道:“我刚刚去见了一个朋友。” 胡清河继续问:“陈女士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像是哭过。” “哦,我们好久没见了,有些感伤。”陈旭转移话题道:“两位警官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过来找王欣。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对了,我们来的路上,分别给你和你的丈夫打了电话,只是你们都没接。” “找欣欣?”陈旭眼底闪过紧张,“欣欣是高三生,每天功课很繁重,能不打扰她,还是别打扰了,你们想问什么,问我就行。” “怕是不行。”胡清河一口拒绝,态度很强硬,“我们这次来,是要带王欣回警局。” 陈旭心里‘咯噔’一声,刚要说话,电梯门开了,胡清河和许南宁抬脚走了出去。陈旭猜到了他们两人的来意,急忙改了口风,“刚好,我也要带欣欣去警局一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胡清河闻言和许南宁对视一眼,说:“去警局?为什么?” “欣欣年纪小,不懂事,欺负了同学,我正打算带她警局处理这件事,跟被霸凌的同学道歉,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你们。”陈旭嘴角扯着一抹苦笑,“都怪我,没能教育好她,希望这次的事能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好好收收性子。” 陈旭说话颠三倒四,引起了胡清河的怀疑,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也查到王欣在学校有霸凌同学的行为,被霸凌的孩子报了警,所以才过来带王欣去警局协助调查。” 陈旭明显松了口气,招呼着两人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真不好意思,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麻烦你们这么一趟趟地跑。” “我们是警察,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第16章 胡清河和许南宁跟着陈旭进了家门,陈旭找了一圈,也没见王欣,随即看向墙上的时钟,有些讪讪地说:“欣欣这个点才刚下课,还得麻烦你们等等。” 胡清河笑笑,“没关系,那就再等会儿。” “我去给你们倒水。”陈旭拿着两个杯子去了厨房,心不在焉地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又放了些茶叶,来到直饮机前,分别接了水,放到两人旁边,“你们先喝茶,我去房间整理一下。” “等等。”胡清河叫住了陈旭,“陈女士,我们有些事要问你,你等会儿再整理吧。” “胡队,有什么事,咱们一会儿再说吧,我先进去梳梳头发,换件衣服。”陈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身上皱皱巴巴的,实在难看。” “不好意思,避免串供,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串供?”陈旭的神情愣了愣,随即从包里掏出手机,放在了茶几上,“那我把手机放在外面,这样就不会串供了吧。” 胡清河摇摇头,说:“现在的通信工具很多。” “我去把电脑和平板都拿出来。” 胡清河阻止陈旭道:“陈女士,我不觉得你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完全没必要再去换一套着装,你这样只会让我们平添怀疑。” 陈旭闻言心里一紧,她这么着急离开,就是想去王凝的房间,找到那个针孔摄像头毁掉,然后收买白溪,让他保密,这样警察就不会发现王欣做过的事。 陈旭深吸一口气,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既然这样,那我就等欣欣回来,再去整理。” “她是想毁掉那个针孔摄像头,对吗?”王凝出声问道。 第16章 自陈旭离开后,白溪就打开了监控视频,无论是他们在电梯内外的对话,还是在王凝家里的互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在白溪和王凝看来,陈旭的反常表现,处处透着心虚。 “她是想去毁掉那个监控探头,对吗?”王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视频画面。 白溪透过电脑屏幕,就能看到王凝脸上的表情,“你说呢。” 王凝勾了勾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看着视频。 九点四十五分,房门被打开,王欣走了进来,在看到胡清河和许南宁后,神情中闪过一丝慌张,关门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回来了。”陈旭起身迎了上去,背对着胡清河和许南宁,假装帮她拿书包,小声说:“他们过来是为了你在学校霸凌同学的事,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随后她又扬声说道:“今天比往常晚了十分钟,怎么回事?” 王欣闻言眼中浮现惊慌,被陈旭瞪了一眼,又强装镇定道:“今天老师讲题拖堂了。” “你陪警察叔叔聊会儿,我回房间整理一下。”陈旭将她的书包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转头看向胡清河,“欣欣回来了,我进去换身衣服,马上出来。” 陈旭说完就朝王凝的房间走,却在握住把手准备开门时,被胡清河阻止,“陈女士,如果我没记错,那间应该是王凝的房间吧。” 陈旭心里一紧,急忙说:“凝凝遇害后,我就搬到她的房间了。时间不早了,我尽量快些,两位警官稍等。” 胡清河给许南宁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起身,一人去大门口,靠在了门上,一人跟上了陈旭,挡住了要关上的房门。 陈旭皱紧眉头,质问道:“胡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心知肚明吗?”胡清河用力推开房门,就往里走,“你进这个房间,是为了拆除针孔摄像头吧。” 陈旭心里‘咯噔’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装傻道:“什么针孔摄像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胡清河走到门口,瞧了王欣一眼,只见她脸色发白,正神情惊慌地看着这边,说:“陈旭,你觉得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陈旭闻言变了脸色,抬头看向胡清河,“你们……”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许南宁即刻打开了房门,门外陆续进来三个人,都是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戴上了手套脚套,见胡清河从房间出来,纷纷打招呼道:“胡队。” 胡清河指了指王凝的房间,说:“还是这间房,这回搜仔细点。” 王凝的房间他们之前来过,因为不是案发现场,搜索的并不仔细,所以并未发现房间里还有个针孔摄像头。 “是,胡队。”三人相继上前,将陈旭从房间里请了出去。 胡清河看看陈旭,又看看王欣,说:“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欣两眼含泪,朝着陈旭走了过去,哭着说:“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 陈旭看着她,既愤怒又失望,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打人的手又疼又麻,就像她的心一样,“她是你亲姐姐!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我只是怕你们不要我了,所以才……妈,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 王凝平静地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直到针孔摄像头被拆除,她们被警察带走,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是未成年,会坐牢吗?” 白溪将窗口缩小,调出王欣的资料,说:“你自己看。” 王凝探头看过去,在看到出生年月时,不禁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说:“她……三天前就满十八岁了?怎么可能,妈那么爱她,又是十八岁这么个特殊的生日,她怎么可能忘?” “我看过王欣往年的朋友圈,她的生日是农历五月初五,不是阳历5月5日。” “这就说得通了。”王凝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胡队揪着不放,不止王欣要坐牢,你妈也有可能被刑事拘留。” 王凝明白白溪的意思,可心里却平静无波,说:“她真的会帮你调查王建华吗?” “这个还真说不准。” 王凝闻言一怔,随即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将怀疑王建华的事说出来?” 白溪笑了笑,“听过打草惊蛇吗?” 王凝很快便领会了白溪的意思,“你是故意的!” 白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你妈的反应很奇怪。” “哪里奇怪?” 白溪将之前下载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就是陈旭把手机交给警察的那段监控视频,说:“你看看这个。” 王凝仔细看着视频,待看完后,神情颇为困惑,说:“这视频里的我妈像是要大义灭亲,看我爸和王欣的眼神格外冷淡,跟今天她的反应完全不同,好像两个不同的人。”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王凝转头看向白溪,苦笑道:“我怎么觉着,自己对他们完全不了解?” “你爸也是神出鬼没,清早出门,凌晨回家,可他到公司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若说他没事,我真不信。可他的通讯记录很干净,查不出任何不对,这也是我怀疑他另有一个号码的原因。” “现在办卡,都需要身份信息,他名下只有一个号码吗?” 白溪点点头,“你妈名下也只有一个。” “那王欣呢?” “她有两个,她自己在用。” “那确实不好查。” “若他用这个号码连接你家或者他公司的网,我也能查到,可他很谨慎,完全找不到痕迹。” 王凝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与王建华相处的点滴,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那天是周末,正好有个我特别喜欢的电影上映,就去了东华商场,远远地看见了我爸,他刚好从一家服装店出来。我本想上前打声招呼,可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等我捡起手机,我爸就不见了。” “这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天是周末,本来我们约好去附近旅游,他说他要加班赶一个项目,就没去成,我这才去看了电影。可那天他分明去了商场,去的还是一家女装店,其中一定有猫腻。” “那是多久之前?” “你查查《独行》是哪天上映的,就知道具体是几号了。” 白溪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独行》的上映时间,得出的答案是3月15日。 “一个半月前,监控视频一般是三个月覆盖一次,倒是有机会能看到。”白溪顿了顿,继续问道:“你还记得那家服装店的招牌吗?” “不记得,但我记得位置,只要到了商场,就能知道是哪一家。” “那走一趟吧。”白溪起身往外走。 王凝一怔,急忙跟上。 待他们走出当铺,白溪将王凝收进了锁灵囊,而他则骑上了摩托车,朝着东华商城疾驰而去。 守在门口的焦恒自然看到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追了上去。十五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东华商城门口,白溪隐去身形,和王凝一起进了商城。这个时间点,商城已经关门,只有五楼的电影院还开着,不过那条通道只能进出电影院,无法去其他地方,不过这难不倒他们,很轻松便来到了目的地。 第17章 王凝指着服装店的招牌,说:“就是这家女装店,我记得招牌上的这个图案,很特别。” 白溪点点头,直接拿出电脑,很快便搜索到了这家店的wifi,用的是店名的全拼,很好认。随后他十指齐飞,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然后王凝就看到电脑上显示在下载文件。 “你这是……” “下载监控视频。” “你都没进去,就弄到监控视频了?” “我也没进你家。” “你是不是就没什么不会的?” “自然不是。” …… 十五分钟后,下载的进度条显示完成,白溪收起电脑,“我们走吧。” 不待王凝回答,便被白溪收进了锁灵囊。白溪看了不远处的焦恒一眼,径直出了商城。焦恒见状急忙跟上,却在走出商城后,顿住了脚步。 白溪看着站在对面的焦恒,神色难得的平静,“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交集。” 焦恒急忙说道:“白溪,我如今是鬼修,不再被天规桎梏,我们……” “没有我们。”白溪打断焦恒的话,强压下心里的烦躁,“无论你什么身份,是死是活,是鬼是仙,都与我再无瓜葛,听清了吗?” “我不会走。”焦恒看着他,心一揪一揪的疼,他宁愿白溪动手,至少代表他心里还有他,“我找了你一千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怎么可能这么放手。” 白溪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焦恒,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焦恒嘴角勾起苦笑,“你杀吧,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受相思之苦,死了就不用再受锥心之痛。” 第17章 焦恒闭上眼睛,微微昂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一副赴死的模样。白溪心中恼恨,身影一闪,来到近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虽然他是鬼修,却早已重塑了身体,只是平时处于隐身状态,所以普通人才看不到他。脖颈被掐住,焦恒呼吸一滞,睁开眼睛直视近在咫尺的白溪,眼中除了浓得化不开的情谊,不见其他情绪。 白溪见状心中越发烦躁,手下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直接将他举了起来,“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焦恒看着白溪,尽管青筋暴起,尽管嘴唇发紫,眼中的情绪却丝毫不曾改变,直到他濒死时才发生变化,浓烈的情感转化为不舍,最后又慢慢释然,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他眼中的情绪变化,就像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白溪的心,心口闷得厉害,也疼得厉害。他用力一甩手,将焦恒甩了出去,心里越发恼恨,就如一千年前,分明有无数机会,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焦恒说找了他一千年,多么可笑的笑话,自他被打下界,就只有前三百年在勤奋修炼,待修为小成后,便开始游历四方,各处挑战,仅用了一百年,他白溪便再次闻名三界。若想找他,轻而易举,焦恒却张口就来,还以为他是当年那个识人不清的蠢货,真是可笑至极! 白溪不再理会,现出身形,骑上摩托车,回了图灵当铺。既然证实下不了手,那就彻底无视,时间一久,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白溪将王凝放了出来,打开电脑,一起查看监控视频。 王凝提醒道:“那天我看的电影是下午场,应该是两点以后。” 白溪将时间调到了十二点,以四倍的速度看着监控视频,当时间来到十二点十五分时,王凝指着画面中的男人说:“这是我爸,他怎么是从里面出来的?居然还跟着个女人!” “这里面有个内室,应该就是供他们平时幽会所用。”白溪一边说,一边截取了女人的图片,搜索这个女人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她的相关资料。 “关小薇,女,38岁,家住环阳小区……”虽然王凝自小流浪,没正经上过学,却不是文盲,自学了小学和初中的课程,后来还自费上了夜校,“环阳小区好像就在我爸公司附近。” 王凝话音刚落,白溪便在地图上找到了环阳小区,距离王建华公司所在的商贸大厦,只隔了两条街。 “怪不得我爸明明是九点上班,每次七点就出门,这么近的距离,完全可以在环阳小区吃过早饭再去上班。” “他们是老乡。”白溪将王建华和关小薇的资料放在一起,“曾居住地都有重合。” 王凝眉头皱紧,说:“那这么说,我爸和关小薇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我妈一直被蒙在鼓里。” “关小薇有生产记录。”白溪的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着,还在深挖关小薇的信息,“生产时间是2003年,医院是海宁附属医院。”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有孩子很正常。” 白溪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条生产记录,说:“你就没发现吗?” 王凝被问得一怔,随即问道:“发现什么?” 白溪没有回答,打开搜索框输入了一个时间,王凝看着有些眼熟,很快便想了起来,“这是王欣的生日。” 她继续看着白溪的操作,紧接着睁大了眼睛,“关小薇的生产时间和王欣的出生时间一致。” “不止时间一致,地点也相同。” 王凝瞬间明白了白溪的意思,“你是说王欣很有可能不是我妈的女儿,而是关小薇的女儿?” “是与不是,给她们做一下亲子鉴定,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害我就说得通了。我的出现挡了他们女儿的路,所以要杀了我,以绝后患。”王凝心里沉甸甸的。 白溪没有搭话,而是给胡清河打去了电话,响了许久才接听。 “喂,白老板,找我有事?”胡清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想提醒一下胡队。” “你发现了什么?”胡清河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胡队如果有空,不妨给陈旭和王欣做一下亲子鉴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白溪没再多说,直接挂掉电话。 王凝见状出声说道:“老板这是明目张胆地利用警察。” 白溪笑笑,“我是在好心提供线索,他们应该感谢我。”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王凝闻言愣了愣,随即问道:“那我能在一楼待着吗?” “可以,你是我们的客人,在完成这单生意之前,你都可以待在铺子里。” “谢谢,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王凝穿门而出。 白溪看向小窝里的饭团,见它还在进阶中,便脱掉鞋子盘膝而坐,很快便进入入定状态。 焦恒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东华商城门口,而白溪已经没了踪影。脖颈处传来火辣辣的疼,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已经出不了声,不用看也知道定然伤得很重。不过,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白溪压根没用冥力,单纯用的手劲,一颗丹药下去,就能恢复如初。 焦恒伸手摸了摸,随即感到一阵刺痛。他勾起嘴角,眼中浮现笑意,白溪嘴上说得凶狠,却对他下不去手,证明他心里对他还有感情。 寻寻觅觅近千年,他本以为时间可以消磨万物,只要时间够久,什么都能忘掉。可他错了,那份被藏在心底的感情,非但没有淡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发浓烈。 世人皆说相思苦,以前不觉得,现在深以为然,思念就像是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无时无刻,而他整整煎熬了一千年。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又怎能轻易放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紧他的手,再也不放开。 焦恒熟门熟路地来到当铺门口,抬头瞧了瞧牌匾,这是白溪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其间蕴含一丝天道之力,若有人能有所领悟,便能踏入修真门槛。 白朝正忙着招呼客人,感应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过去,待看清焦恒的模样时,不由微微蹙眉。焦恒在外守了三天,分别与白溪和饭团交过手,白朝都看在眼里,虽然好奇焦恒的身份,却清楚分寸,没有刻意打听过。本以为白溪对他的态度那般差,忌惮之下不敢进铺子,没想到他竟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白朝出声问道:“先生到此所为何事?” 焦恒的修为虽然比不过白溪,却比白朝要高得多,加之他们打开门做生意,素来以和为贵,所以白朝的态度很客气。 “你先忙,我不急。”焦恒径直走向王凝。 白朝闻言微微蹙眉,不好扔下客人,去招呼他,只能暂时任由他在铺子里待着。 “这位小姐,你好。”焦恒跟王凝打招呼。 王凝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转头看了过去,见是个眉目如画的青年,不禁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你好,有事吗?” 可能是看白溪那张脸看得久了,王凝的审美也提高了不少,如果是以前,遇到这么好看的帅哥搭讪,她一定会脸红心跳,可现在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第18章 “我想拼个桌,可以吗?” 王凝扫了一眼休息区的其他空位,心里有些奇怪,“当然。” 焦恒在王凝对面坐了下来,“小姐也是这里的客人?” 王凝点点头,“你能看到我,应该也不是人吧。” “我和小姐一样。”焦恒顿了顿,接着说:“我对图灵当铺早有耳闻,只是传闻多半掺假,所以特意过来打听打听。” “原来是这样。”王凝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误会,否则得多尴尬啊,“我觉得这里很好,和传闻中没什么不同,他们老板长得既好看,又有本事,简直是无所不能!” “听小姐这么说,我对这儿倒有了几分信心。” “你来这儿是为了完成什么心愿?”王凝指了指桌上的价格表,“这里都是明码标价,你可以看看。” 焦恒伸手将价格表拿了起来,仔细地看了起来,随即苦笑道:“没想到这里的收费这么高。” “高吗?”王凝凑过去看了看,“我觉得还好吧,反正我们已经死了,有再多的钱也没什么用了。况且,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没钱吧。” “钱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在我掌控中,就怕他们不肯付。” 王凝秒懂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的钱都被别人瓜分了?” 焦恒苦笑着点点头,“小姐聪慧。” 王凝看着他,不禁脑补出一场大戏,问:“你是怎么死的?不会也是被人害死的吧?” 焦恒惊讶地看着王凝,“小姐也是被人害死的?” 王凝无奈地笑笑,“我来这儿就是让他们查出害我的人。” 王凝完全没留意,话题的主动权,被焦恒拿了过去。 第18章 焦恒不愧运筹帷幄的战神,不过几句话就让王凝放下了戒心,将自己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你这么说,这儿的老板确实厉害,这才几天就将凶手锁定了。”焦恒顺着王凝的话夸奖道。 “可不是嘛,他的办事效率很高,我这十万块花的物超所值。”王凝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焦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说:“中毒。” 王凝指了指他青紫的脖子,“那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掐的,中途毒发,就这么死了。” 王凝恍然地点点头,对此没有丝毫怀疑,“那你知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焦恒摇摇头,说:“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能锁定大概范围。” “那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王凝之所以和焦恒说这么多,是因为刚刚查到的事,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不欢迎她,她无处可去,无人可以诉说,而就在她沉浸于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时,焦恒突然出现了。 “是,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怕是要和老板商量商量,能否事后付款。” 王凝苦笑着说:“可惜我的存款就十万,不然就能帮你了。”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相信来世定能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王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伸手去拢头发,却摸了个空,有些尴尬地说:“这儿的老板也这么说。但愿老天爷能看在我这辈子没干什么坏事,又吃了那么多苦的份上,让我下辈子能过得舒坦点。” 焦恒安慰道:“既然这儿的老板那么厉害,那他说的话一定准,小姐不必担心。”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踏实多了。”焦恒笑得很温暖,就像阳光照进王凝的心里,勾起嘴角,感激道:“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焦恒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总之今天谢谢你。” 白朝这边终于处理完了,便起身走过去,见他手边是价目表,索性直接问:“先生想办理什么业务?” 焦恒抬头看过去,“我想调查害死我的幕后真凶,只是我身上没钱,暂时不能付佣金,等事后再付,行吗?” “咱们当铺的规矩,先交钱后做事。”白朝转身指着柜台前放的牌子说道。 焦恒看过去,不禁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最后一条上,‘姓焦的不得入内’,佯装好奇地问:“这最后一条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老板定的规矩,具体为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与姓焦的有仇。” 有关他与焦恒的恩怨,白溪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所以白朝和白露并不知情。不过听他这么问,又联系白溪对他的态度,白朝不禁有些怀疑,问:“先生不会正好姓焦吧。” 图灵当铺的两个伙计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是妖修,一个是鬼修,他与白溪交手不止一次,他们有所感应是一定的事。再结合,他刚才问的那句,肯定会有此怀疑。 焦恒无奈地说:“我也不知竟这么不凑巧。” “这么巧?”王凝惊讶地看着焦恒。 “所以你们当铺的三条规矩,我占了两条,不能再与你们交易了,对吗?” 白朝以为焦恒会隐瞒,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不过想到白溪,他也就释然了,脸上依旧挂着笑,“对,还请先生移步。” 焦恒不死心地问:“不能通融一下吗?” 白朝摇摇头,“没有例外。” “那我付十倍的佣金呢?” “我们老板不缺钱。”白朝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吧,若是惊动了我们老板,怕就不能善了。” 白朝说话时,略有深意地看了看他受伤的脖子,这伤明显是新伤,焦恒骗得了王凝,却骗不了他。 王凝急忙跟着劝道:“他们老板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还是快走吧。等明天我见到他,再帮你问问。” “好,我不让你难做。”焦恒站起身,看向王凝,“那就麻烦你帮我求求情。” “不麻烦。但我不确定能不能帮到你。” “没关系,你尽力就好。”焦恒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白朝看着焦恒走出当铺,微微松了口气,他的修为不如焦恒,若焦恒执意留在这里,他也没什么办法,好在焦恒没有死缠烂打。 王凝转头看向白朝,问:“他也蛮可怜的,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没有例外。王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可我已经答应他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试一试。” “我们刚才的对话,王小姐也听到了,老板制定这条规矩,极有可能……”白朝停顿片刻,接着说:“不,应该说我们老板与姓焦的有仇,王小姐去帮他说情,不就是在火上浇油吗?以老板的脾气,说不准连你的事都不帮了。” 王凝有些慌,“我付钱了啊,而且签了契约,你们老板应该不会违约吧。” “我们老板真不缺那点违约金。” 白溪活了这么多年,又是个好钱的主儿,他有多少财产,自己都不清楚,自然不会缺这点违约金。 王凝脸上闪过犹豫,转头看向窗外,在路灯下看到了焦恒,他站在那儿,目光注视着当铺的大门。虽然他的脸被阴影遮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感受他内心的渴望,于是下定了决心,说:“他帮了我,我也帮他,我不能言而无信。” 白朝看着王凝无奈地笑了笑,“行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劝了。” …… 第二天上午十点,白溪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不悦地皱起眉,瞥了一眼来电号码,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随即接通了电话。 “胡队这么早找我,是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白溪开门见山。 胡清河不答反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王欣不是陈旭的女儿。” “你利用我做事,是不是也该付出点什么?” 胡清河很清楚白溪这么做是在利用他,不过这条线索与案件来说,是重大突破,即便知道被利用,他也必须去做。 “胡队应该清楚我的做事准则,那就是无利不起早,想找我帮忙可以,先交钱后办事。” 胡清河闻言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白溪看了看手机屏幕,不禁微微一笑,随即放下手机,去了洗手间。简单洗漱过后,他就开始准备早饭,瞧了瞧冰箱里的食材,打算做胡辣汤,再烙几张鸡蛋饼。饭团在进阶,不用做太多,两碗汤、三张饼刚刚好。 吃过早饭,白溪打开了电脑,想瞧瞧王建华昨晚的动向,发现他是和陈旭一起回的家,时间是凌晨零点二十三分。两人回家后,陈旭进了卧室,王建华则去了洗手间,在里面待了约莫十分钟,然后就在沙发上躺下,一直到早上。 王建华照常七点要出门,却被陈旭拦了下来,“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就不能多在家待会儿?” 王建华动作一顿,转身看向陈旭,“就因为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才要努力稳住公司,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我不赚钱,谁赚钱?” 第19章 陈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们公司就那么忙,每天七点出门,不到凌晨不回来?” “对,很忙!”王建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尽量放缓语气,“公司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如果拿不下来,这几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还要损失一大笔钱,我希望你能稍微体谅一下。” “钱钱钱,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陈旭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凝凝被人害死了,死得那么惨,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欣欣还被抓了,现在我们是家破人亡,你还只想着赚钱!” “家破人亡怪谁?”王建华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当年是你弄丢了凝凝,让她受了十几年的苦。也是你全职在家照顾欣欣,结果欣欣被你照顾成什么样了?一个女孩被刑事拘留,甚至可能坐牢,还有什么将来。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怎么有脸来质问我?” “欣欣只是我的女儿吗?凭什么她出了事都怪在我头上?王建华,你别忘了,公司有我一半的股份,当年如果不是我爸出钱投资,你拿什么开公司?这些年我花的都是我该得的分红,不要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你不配!” 王建华的脸色越发难看,不再跟她废话,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陈旭的心揪了一下,随即起身回了卧室。 白溪又调取王建华公司的监控视频,发现办公室里居然空无一人。他抬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果断合上电脑,背上包就走了出去。 今天的太阳很好,像王凝这样刚刚变成鬼,不能被太阳直射,白露就把她安置在一间几平米的小黑屋。 白溪并未在一楼看到王凝,随口问道:“王凝呢?” “在杂物间呢,老大要叫她吗?” “不用。”白溪走出当铺,长腿一迈就坐上了摩托车,随即朝环阳小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焦恒见状急忙跟上,心里思量着是否也买辆摩托车。 第19章 白溪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来到了环阳小区,将摩托车放到路边锁好,围着小区转了一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藏了身影,随即翻墙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并不大,只有十五栋楼,最高的楼层只有十二层,每栋楼都是两梯四户,关小薇住在四号楼的顶层。白溪在过来之前,看了小区的分布图,很轻易就找到了关小薇家。他躲到楼梯间,打开电脑,破解他家wifi的密码,打算查看监控,令他意外的是,他家压根没安装监控。 于是,白溪便调取了电梯内的监控视频,查看王凝被害前后王建华的动向,而结果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监控视频中有关小薇,却没有王建华。不止那几天没有,王建华压根就没在监控视频中出现过。 白溪顺着楼梯往下走,一直到负二楼的车库,发现只有一楼门厅外有了监控探头,负二楼没有。如果王建华躲在车上进入车库,在车库监控探头拍不到的地方下车,从负二楼的楼梯间上楼,就可以完全躲过监控,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关小薇的家。这里不装监控,应该也是不想留下影像,避免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白溪将电脑合上,嘴角勾起笑意,这个王建华倒是谨慎得很。这样也好,越是有难度,他越喜欢。他起身出了楼梯间,径直走到关小薇家门口,化作一缕白烟,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暖色调的装修风格,原木色的家具,房子虽然不大,布置得却很精巧,很有家的味道。白溪仔细观察着,鞋柜中整齐地摆放着几双鞋,男鞋、女鞋都有,洗手间的洗漱用品也都是双份,还有卧室的枕头也是两个,这都说明在这里生活的是两个人。 “若王欣是关小薇和王建华的女儿,那陈旭当年生的孩子呢,去哪儿了?” 白溪突然感觉到一阵能量波动,随即看向门口,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焦恒此时就在门外,与他相隔不过五米。白溪无视他,继续在房间里搜索,在衣橱里找到一个保险箱,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白溪想了想,直接输入王欣的生日,没想到竟然顺利打开了。 白溪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除了些首饰外,还有两本房产证、一张过期的身份证、一个户口本。两本房产证分别是这套房的房产证和那间服装店的房产证。过期身份证则是关小薇的,原来的家庭地址都是固阳余县。最有意思的是那个户口本,户主是王建军,家庭成员有妻子关小薇和女儿王欣欣。家庭成员有女儿王欣欣,可这个房子里却没有第三个人生活过的痕迹,白溪猜测,当年陈旭生下的孩子,要么被他们扔了,要么被他们害了。就他们的行事作风,多半是把孩子给害了,就像害王凝一样。 “王凝……”白溪神情一怔,随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当年王凝被拐卖,也是王建华设计的?” 白溪将所有东西一一放了回去,与之前放置的位置分毫不差,就算王建华再谨慎也绝对察觉不出异常。 王建华隐藏的手机不在这儿,也就是说他一直随身携带,只是从不在人前使用。不对,就算再仔细,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带上楼,这样可以完全避免被陈旭发现。不带上楼的话,那手机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只剩下他每天开的汽车里了。 这里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白溪抬脚走向门口,化作一缕白烟,从门缝钻了出去。焦恒就站在门口,感应到白溪的气息在靠近,却没有如往常那般拉开距离,心里思量着待会儿见了白溪,该说些什么。 只可惜白溪没给他这个机会,无视他朝着楼下飞去,一路出了小区,随后解除隐身,骑上摩托车,前往王建华所在的商贸大厦。白溪没上楼,而是径直骑车进了车库,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王建华的汽车。白溪放开神识,仔细检查着,终于在汽车座椅的下方,找到了那部手机。 只是车里安装了监控,他如果贸贸然打开车门,十有八九会惊动楼上的王建华。不过,这难不倒他,拿出电脑,一通操作,断开了附近的网络信号,紧接着运转冥力,打开车门,将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需要密码才能开机,与普通人来说,只能绞尽脑汁地猜密码,可与白溪而言,破解密码不过分分钟的事。很快,密码被解开,白溪没有耽搁,直接将手机里的内容,全部上传到自己的电脑上,只是地下车库的网络信号不太好,显示需要十分钟才能完成上传。 突然,空旷的停车场内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王建华出现在白溪覆盖的神识范围内。白溪低头瞧了瞧进度,已经上传90%,再有不到一分钟就能上传完成,而王建华已经距离很近,不用一分钟就能跑过来。 就在白溪想要出手时,狂奔的王建华突然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在地上。王建华被摔得脑袋有些发蒙,转头看向身后,发现自己踩到了不知名的液体。 他强撑着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脚踝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面容扭曲,差点又摔在地上,好在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柱子。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他顾不得查看伤势,一瘸一拐地朝汽车走去。 待他走到车前,伸手拉了拉车门,不仅没有拉动,警报声还随之响起。他拿出钥匙按了开锁键,警报声才停了下来,急忙拉开车门,摸索着藏在座椅底下的手机,当手机被拿在手中时,才长长松了口气。 刚才他的手机响起警报,显示车内的监控出现问题,他心里‘咯噔’一声,唯恐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急匆匆地下了楼,好在汽车还锁着,手机也还在,许是车库里的网络信号差所致。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每次都是这么急匆匆地下来,直到确定没出事,才又放心地回去。 白溪就在汽车旁边,只是他隐去了身形,刚才王建华摔了一跤,给他争取了时间,顺利完成了上传,于是便将手机放回原位,还顺手锁了车门。而导致王建华摔跤的,不是地上的那一摊水,而是同样隐身的焦恒。 王建华拿着手机,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犹豫了一会儿,便将手机放进口袋,锁上车就走了出去。白溪见他离开,径直走到摩托车前,骑上车就离开了商贸大厦,全程都未看焦恒一眼。焦恒虽然有些失落,却并不灰心,紧跟着追了上去。 白溪回到当铺,拿出电脑查看王建华手机中的文件,首先是视频文件,基本是存储的监控视频,有他公司的,也有誉美花园家里的,从这一点来说,他掌控着家里所有人的行踪。其次就是照片,很多是他和关小薇的双人合照,还有几张三人合照,关小薇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王建华则站在两人身边。最最突兀的就是这些照片中有两张王凝的照片,不是她小时候的照片,而是她最近的生活照,照片的背景一张是在他家,一张是在小区内,看角度应该是偷拍。 白溪又查看他使用的这个手机号码的登记信息,显示机主是关小薇,办理时间是十年前,看来是关小薇帮着王建华办理的手机卡。随后他又查看了通话记录,记录不多,多是打给关小薇的。不过在王凝出事之前,他曾给一个陌生号码打过电话,而在王凝出事之后,那个号码也给他打过一次。 第20章 白溪随即开始调取号码的有关资料,资料显示机主名叫高民强,不是海宁本地人,身份证上的籍贯也在固阳余县。白溪又深度挖掘这个高民强的资料,他目前是离异状态,曾经因为赌博有过案底,老婆也是因为这个跟他离婚,名下没有子女。瞧着高民强的照片,白溪沉思片刻,将照片发给了白露。 白露收到短信,径直去了杂物间,找到了正躲在里面的王凝,说:“王小姐,我们老板让我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王凝低头看了看照片,神情不由怔住,被害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就是那晚害死我的醉鬼。” “王小姐确定吗?” 王凝笃定道:“确定!他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白露点点头,给白溪发了条短信。 王凝见状出声问:“这个人被抓了吗?” 白露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照老板的意思过来询问,具体内情并不清楚。” 王凝又问:“那我能去找你们老板吗?” “如果老板想见你,刚才发信息就不是问你问题,而是带你过去了。” “可我有事找你们老板。” “王小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白露往上举了举手机。 “我想起重要的线索,必须见你们老板。” “那王小姐等等,我请示一下。” 白露给白溪发了信息,得到应允后,才带她上了楼。 第20章 王凝上来时,白溪正通过街道上的监控探头,不断地搜索着高民强的逃生路线。 王凝见他头也不抬,忍不住出声问:“白老板,那个男人是不是抓到了?” 白溪的注意力始终放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说:“没有,我只是刚刚发现他的身份,找你确认一下。” “那他是谁?你是怎么找到他的?王欣的身份确定了吗?”王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已经确定王欣不是你妈妈的女儿。”白溪点击暂停,抬头看向王凝,“你被拐走那天发生的事,还有印象吗?” 王凝一怔,随即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溪眉头微蹙,“这个你不必管,只管回答我。” 王凝努力回想,只是时间太久远,只记得零星的几个画面,“那天,妈妈带我去逛商场,其间她去上厕所,让我在门口等她,然后一个男人抱起我就跑,我想喊却被他捂住了嘴,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白溪接着问:“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 王凝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被卖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叫刘南村,买我的那家姓刘,那个傻子叫刘大山。” 白溪打开搜索框,输入了固阳余县刘南村,随后回车,紧接着网页跳转,出现了有关信息,不出白溪所料,固阳余县还真有这么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多数姓刘,又在刘家河的南面,所以叫刘南村。 白溪点开几张图片,问:“对这里有印象吗?” “对我来说,那里就是地狱,巴不得早点忘了。况且,我离开了十几年,十几年放在哪儿,那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哪还能认得出。” 白溪点点头,没再多问,而是继续查看监控视频。 王凝见状出声问:“你还没回答我,是从哪儿找到他的?” 白溪如实说道:“你爸的手机里。” “所以害死我的幕后黑手真是他。” 虽然经过这一系列的调查,基本锁定他是凶手,可听到这个事实后,王凝还是无法做到平静面对。 “他不止害了你,还害了你妹妹。”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关小薇家里只有她和王建华的生活痕迹,不存在第三个人。” 王凝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仅调换了我妹妹,还把她害死了?” “十有八九。我怀疑当年你被拐卖,也与王建华有关。” “这也是他做的?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这个害你的高民强和你爸是同乡,老家都在固阳余县,而你被卖去的刘南村,也在固阳余县,你说这是巧合吗?” 王凝只觉得心中有股怒火在烧,“我是他亲生女儿,养了五年的女儿,多多少少该有些情分吧,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往火坑里推?” “有些人外表光鲜,内里早就烂透了,为了一己私欲,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开了这么久的当铺,白溪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各种离奇的事,早就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王凝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道:“白老板,我想求你件事。” “我是生意人,只要有钱,就可以考虑,没钱就不要说了。” 王凝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话音一转,说:“能不能事后付款?” 白溪低着头操作电脑,“图灵当铺的规矩,先付钱后办事。” 王凝继续试探,“那如果事后可以付两倍的钱呢,三倍也行。” 白溪抬头看她,“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王凝扫了一眼低调又奢华的房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就不能通融通融?” “不能。”白溪不想她再打扰自己做事,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王凝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转身飘了出去。王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分明长得这么好看,冷下脸来却像个阎王,真是吓人。 昨晚发生的事,白朝早就跟他汇报过了,他清楚王凝说的是谁,没将她打出去,是看在她是客人的情分上,自然不会答应。 白溪看了一下午的监控视频,终于找到了高民强的踪影,在距离案发现场三公里外的新华路上,发现了王建华的车,虽然当时的车速很快,却还是拍下了车内的模糊影像,可以看到后座上坐着一个男人,而汽车开去的方向,正是汽车站。 看来高民强对附近很熟悉,哪里有监控探头,哪里没有,一清二楚,所以才能躲开所有监控,然后坐上王建华的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海宁。果然,白溪查到了高民强的购票记录,是当晚11点35分去往纤阳的票。他又在地图上搜索纤阳,找到后发现距离固阳只有两百公里,中间只隔了一个术县。看来他极有可能回了老家。 白溪思量了思量,拿起手机给胡清河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胡清河的声音,“喂。” 白溪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找到杀害王凝的凶手了。” “那个凶手?你说的是谁?” “当然是杀了王凝的人。” “你是怎么查到的?” 胡清河没问这人是谁,他知道问了,白溪也不一定说,相较于这个,他更好奇白溪是怎么做到事事领先他们的。 白溪不答反问:“胡队是否要购买凶手的信息?” 胡清河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两千块。”白溪压根不搭他的话茬,自顾自地说:“如果胡队愿意付款,我就把凶手的有关信息,打包给胡队。” 胡清河清楚白溪不缺钱,这么做一定又是要利用他做些什么,不过他们的目的一致,并不会成为阻碍,为了能尽快查明真相,他不介意被白溪利用,“把账号给我。” “我的信息,胡队应该过了不止一遍吧,又何必明知故问。”白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白溪收到了胡清河的转账,紧接着他便将有关高民强的所有信息,全部给胡清河发了过去。胡清河猜得没错,白溪的目的并不是那两千块,而是想让胡清河代替自己走一趟固阳余县,饭团正处在进阶的关键时刻,他不能离开太远。 胡清河急忙打开文件,发现除了高民强的个人信息外,还附带了一张不太清晰的图片,看情况应该是路口的监控探头拍的。 许南宁走了过来,“胡队,晚上吃什么,我点外卖。” “这辆车看上去有点眼熟。”胡清河没接话,指着屏幕上的汽车说道。 许南宁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图片上,疑惑地说:“这不就是一辆普通的黑色bm吗?价格不到五十万,有什么特别的?” “你之前也说过类似的一句话。”胡清河突然灵光一闪,在桌上翻找着资料,指着其中一张资料上的照片,说:“这辆车是不是跟王建华的一模一样?” 许南宁愣了愣,随即说道:“确实是一样。但这车是大众款,马路上跑得很多,可能是碰巧一样呢。画面太模糊,看不清车牌,也不能当作证据。” 胡清河一巴掌拍在许南宁身上,说:“这是什么?明显是路口监控视频的截图。咱们是什么,直接打电话调监控,不就能查到车牌了吗?” 许南宁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一时没转过弯嘛。” 第21章 “这里有监控探头的编号,你打电话给交警大队,查一下是哪个路口的监控探头,直接调取监控视频。” “好。”许南宁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胡队,你还没说晚上想吃什么。” “你点什么,我吃什么。”胡清河正在看高民强的资料,哪有心思想吃什么。 许南宁点点头,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胡清河如愿拿到了监控视频,未免车子的速度太快,监控探头拍不到车牌,胡清河特意叮嘱许南宁,那段路前后两个路口的监控视频,全都给打包了过来,所以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许南宁点的外卖也到了,两人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看着监控视频。 “停!” 许南宁急忙按了暂停,又按照胡清河说的往后倒,最后截取黑色宝马的图片,上面清晰地显示了车牌号。 胡清河激动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说:“就是王建华的车。” 许南宁吃了一口排骨,说:“这又能证明什么?” 胡清河被问得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只让他调取监控视频,压根没跟他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他将高民强的照片调了出来,说:“你好好看看这个人。” 许南宁仔细打量照片,问:“队长,这人是谁?跟这起案子有关吗?” 胡清河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提醒道:“你仔细回想王凝描述的凶手的体貌特征。” 许南宁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杀害王凝的凶手!” 胡清河点点头,“就是他。” “这可是重大突破啊!”许南宁激动不已,又有些奇怪,“队长,你是怎么查到的?” 第21章 “队长,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自从案发,许南宁就整天跟着胡清河跑,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他一清二楚,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大突破,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溪提供的线索。”那天自己见白溪时,许南宁也在场,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白溪?”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不到凌晨不回家,现在脑子里全是案子,初听到白溪的名字,许南宁有些发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讶地说:“队长是说图灵当铺的老板?” 胡清河点点头,“既然他说高民强是凶手,那一定是得到了王凝的证实,现在已经锁定了目标,我们要做的是找到证据。” 许南宁犹豫了片刻,“队长,这条线索你花了多少钱?” “没事做了?”胡清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转头看过去,“监控视频看完了,还是他们的去向搞清楚了?” 许南宁讪讪地说:“那什么,我吃完饭继续看。” 胡清河看了看已经还剩两口的饭,端起打包盒三两口扒完,干劲十足地继续手头的工作。 三天后,饭团进阶成功,由高阶下品灵兽进阶为高阶中品灵兽,一睁眼就扑到白溪腿边,撒泼打滚地要吃的。 白溪用脚轻轻把它推开,好笑地说:“瞧你这点出息,一睁眼就想着吃。” “唔……”饭团蹲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肚子。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一枚幽冥果,说:“你先吃着,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饭团的眼睛瞬间亮了,一口咬住幽冥果,跑到它的餐盘前,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它一边吃,还一边观察着白溪的动向,见他起身去了厨房,小尾巴摇得更欢了。 白溪打开冰箱瞧了瞧,还有一块牛排和一些虾,打算煎一煎牛排,再做些虾饺,反正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他先将食材处理好,放在一边腌制,随后拿出一个不锈钢盆,便开始和面。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白溪挥了挥手,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飞了过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随即接通了电话,“喂,胡队,有何指教。” 胡清河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已经找到高民强,人在被押海宁的路上。” “胡队不愧是胡队,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白溪说的是真心话。从海宁到固阳坐车要小半天,再到余县又得两三个小时,还得找人、抓人,也就是胡清河在收到资料的第二天,就派人去了固阳余县,还成功抓到了高民强。 胡清河沉默了一会儿,说:“王建华死了。” 白溪动作一顿,随即问道:“你说谁死了?” “王凝的父亲王建华死了。” 白溪继续和面,问:“他是怎么死的?” 胡清河没有隐瞒,“跳楼自杀。” “胡队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 “我想问这起案子是不是跟王凝有关。” 白溪将和好的面放到一边,问:“胡队这是怀疑王建华跳楼与王凝有关,为什么?” “以王建华的为人,他不会自杀。” 白溪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王凝。” “你就这么确定?” “王凝心地善良,即便被人谋害,也并未心生怨气变成厉鬼,自然不会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白溪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胡队还是查一查人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清河顿了顿,紧接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建华的死还是胡队告诉我的,我能知道什么?” “你不是收了王凝的钱,要帮他调查真相吗?”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饭团吃完幽冥果,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见白溪在打电话,到嘴边的叫声又咽了回去,乖乖地蹲坐在一边等着。 “虽然已经确定高民强是杀害王凝的凶手,却没有证据证明王建华也参与其中。” 经过他们的努力,在垃圾场翻了两天,终于找到了高民强砸王凝的那块砖头,dna比对结果一出,胡清河就给去余县的人打了电话,这才把人给抓了。只是监控视频中的影像很模糊,压根不能确定王建华车后座的人是高民强,所以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王建华在幕后指使。 “我不是警察,不需要真凭实据。” 胡清河一噎,沉默了片刻,“你告诉我高民强的消息,就是想利用我抓到他。你这钱赚得倒是轻松。” “胡队过奖了。胡队这钱花得值,若非如此,案件想要进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怕是还要耽搁些时日,是否能抓到高民强都是未知数。” 虽然不愿承认,但白溪说得没错,如果不是他提供线索,他们怕是还要耽搁许久,才能找到高民强。 “胡队,我还在忙,若是没事,就下次再聊。” “王凝在你那儿吗?” “胡队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就算王建华不是自杀,也绝不可能是她杀的。”说到这儿,白溪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胡队,不知你信不信,我总觉着王建华的死,不会是结束。” 胡清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还有人会遇害?” “这只是我的直觉,信与不信,就看胡队了。”白溪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饭团见状站起身,仰着头看他,小舌头都吐了出来。 白溪好笑地看着它,“马上做,别催,否则没得吃。” 饭团闻言急忙坐了回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白溪满意地笑笑,开始煎牛排,趁着煎牛排的空,还调了馅儿,一边看着火候,一边包着虾饺。另外一个锅里,还煮了紫菜蛋花汤。忙忙碌碌了一个小时,饭菜终于上了桌,香喷喷的牛排,晶莹剔透的虾饺,还有鲜美无比的蛋花汤,一大一小吃得那是相当满足。尤其饭团,两笼虾饺它吃了一笼半,还有大半的牛排,大半锅蛋花汤,小肚子吃得溜圆。 “吃货!”白溪蹲下身,戳了戳它的小肚子,“瞧你这肚子,幸亏没了,再多吃点,还不得撑爆。” “唔……”饭团躲了躲,紧接着现出了原形,比它狗狗的形态,大了不止一圈。 “知道你是神兽,别嘚瑟了。”白溪一挥手,再次将它变成狗狗的模样。 “唔……”饭团讨好地蹭了蹭白溪的手。 白溪揉了揉它的脑袋,起身去洗碗,“去把垃圾倒了。” 饭团一骨碌爬了起来,运用灵力将垃圾袋拎了起来,紧接着便看到一道残影离开了房间。 白溪一边收拾,一边思索着胡清河的话,正如他说的,王建华绝不可能自杀,既然不是自杀,那就只能是被杀。想杀王建华的,胡清河率先想到的是王凝,他这么想也算理所应当,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心知肚明,王凝被害的幕后主使是王建华。可白溪听到王建华死亡的消息时,脑海中浮现的则是陈旭的脸,其出现的场景正是他们家客厅,是报警后看向王欣和王建华的那张冷漠的脸。如果陈旭知道王建华的所作所为,那她将比王凝更想杀了他。 白溪又想到陈旭在得知王欣偷拍王凝时,千方百计保护王欣时的样子,“所以她知道吗?” “唔?”饭团出现在身后,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第22章 白溪低头看过去,“陈旭,认识吗?” “唔……”饭团摇摇头。 “不知道还问。”白溪将洗好的碗擦干净,放进碗柜。 “唔……”饭团撒娇地摇了摇尾巴。 白溪宠溺地笑笑,“陈旭,客户的妈妈,住在誉美花园。” 饭团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随即亮了起来,叫道:“唔……” “嗯,就是她。” “唔……”饭团眼底闪烁着好奇的光。 “怎么,我就不能偷偷懒?”白溪蹲下身,掐住它的下巴,“小吃货,敢质疑你主人的能力,是不是皮痒了?” 饭团闻言急忙摇了摇小脑袋,抬起小爪子,轻轻地蹭着他的手,“唔……”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白溪松了手,“案子已经查清了,杀害王凝的人叫高民强,幕后指使者是王凝的父亲王建华。” “唔……”饭团讨好地叫了两声。 “少拍马屁。”白溪站起身往外走,“刚才胡队给我打电话,是为了另一个案子。王凝的父亲王建华跳楼自杀了,他问我是不是王凝动的手。” “唔……”饭团跟在白溪身后。 白溪坐到沙发上,“还算有点小聪明,我确实怀疑陈旭。” “唔……”饭团蹲坐在白溪脚边。 “因为……”白溪将他查到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白溪的叙述,饭团皱紧了眉头,素来不喜在白溪面前说人话的他,开口说道:“人类好坏!” 白溪打开电脑,查看誉美花园的监控视频,昨天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王建华回了家,在门口换了拖鞋,径直进了洗手间,约莫五分钟后出来,在沙发前坐下。因为背对着监控探头,白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整待了半个小时,然后起身走向阳台,打开窗子爬上去,最后一跃而下。 第22章 王凝家的监控探头将王建华跳楼的全过程拍得清清楚楚,从进门到跳楼这四十分钟内,只有他一个人,全程没与其他人有所接触,任谁看了监控视频也会认定他是自杀。 胡清河做了多年的刑警,看人向来很准,虽然他与王建华接触并不多,却能从许多细枝末节中推测出他的个性,所以才会对他会自杀而产生怀疑。可监控视频拍得清清楚楚,若是放在以前,他八成会认为是自杀,可现在他接触到了鬼魂,再结合自己对王建华的了解,这才生出王凝厉鬼索命的猜测。 不过这种手段瞒得过肉眼凡胎的胡清河,却瞒不过白溪,王建华确实是被鬼附了身,而且还是只小鬼,是那小鬼操纵着王建华的身子跳了楼。 “唔……”饭团蹲坐在椅子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屏幕,小爪子还指了指定格画面中的王建华。 白溪点点头,“被鬼附身了。” 白溪拿起手机,给陈旭拨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等了两分钟又打了过去,依旧没人接。他放下手机,用网络定位陈旭的位置,发现陈旭的手机信号显示在刑警队。 “怪不得没人接,除了王凝外,胡队也怀疑陈旭。” 白溪再次播放王建华跳楼的那段监控视频,发现那小鬼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上的怨气很重,已经化作厉鬼。这样的厉鬼一般人可驾驭不了,只有有驭鬼经验的修行者才能做得到,否则下场只有被厉鬼撕碎。 “看来有必要去誉美花园走一趟了。” 白溪合上电脑,拿着走到门口,装进门口挂着的背包里,随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饭团急忙跟上,随即四只脚腾空,自觉地钻进背包。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誉美花园,径直隐藏身形进了王凝家。厉鬼已然不知去向,不过房中还有残留的怨煞之气。 白溪进了洗手间,四下打量着,王建华在进入洗手间之前,还是正常的,从洗手间出来时,便已经被鬼附了身,他怀疑是陈旭在洗手间做了什么。果然,洗手间的怨气最浓,只是他并未发现不妥之处。白溪猜想应该是王建华有回家先去洗手间的习惯,所以陈旭才让厉鬼等在洗手间内,再加上这里监控拍不到,厉鬼附身时,不会引人怀疑。 白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其他发现,便打算带着饭团去警局。当他们来到四楼时,白溪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怨煞之气,脚步一转,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四楼的门厅,顺着气息找过去,在401的房门前顿住脚步。 饭团小鼻子嗅了嗅,圆溜溜的眼睛变得警惕,“唔……” 白溪没有多说,化作一缕白烟,从门缝钻了进去。他四下看了看,屋里漆黑一片,所有窗子被封死,阳光压根照不进来,只有门缝可以透进来一点光亮。门窗上都贴着符咒,避免怨煞之气外泄,若非他修为高,又是鬼修,怕是察觉不到。 其中一间房中,摆放着一个大肚娃娃,娃娃上贴着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前面放着个香炉,里面满是香灰。白溪拿出手机,将上面的生辰八字拍了下来。 “有些眼熟啊。”白溪点开手机里保存的文件,找到了这个生辰八字的出处,“竟然是她!为何会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唔……”饭团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叫出了声。 白溪没搭理他,随意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折成千纸鹤的模样,随后朝它轻轻吹了口气,便见它被银灰色的光包裹,突然振动了一下翅膀,紧接着便飞了起来。 白溪跟在千纸鹤后面,来到了环阳小区。他意识到不好,停好车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关小薇的家,却还是晚了一步,关小薇的尸体就倒在单元楼前,而那个厉鬼已经离开了。王建华和关小薇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王欣了,谁是凶手已经不言而喻。 白溪仅是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环阳花园,边走边拨通了胡清河的电话,电话接通,不待胡清河开口,白溪径直说道:“关小薇刚刚跳楼了,是厉鬼附身,幕后主使是陈旭,她的下一个目标是王欣,我现在马上过去,你们无论如何看好王欣。” 不待胡清河回话,白溪便挂断了电话,骑上摩托车,朝着刑侦队疾驰而去。 胡清河紧接着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很快被接通,说:“喂,我是胡清河,派人看好王欣,寸步不离地看着,不要让她有任何自杀的可能性,我马上过去。” 王欣犯罪证据确凿,又已满十八岁,在未判刑期间被关在看守所,胡清河的电话就是打给看守所的。胡清河挂断电话,又给白溪打了过去,白溪感觉到手机在震动,让饭团将手机拿了出来,并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胡清河想到了图灵当铺外面停着的摩托车,决定长话短说,“王欣不在刑侦队,在看守所。” “好。” 听到白溪的回应,胡清河再次挂断电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看守所。 白溪并不知道看守所在哪儿,不过有千纸鹤带路,能精确地追踪到厉鬼的下落。一路疾驰,三十分钟后,他终于到了目的地,看向大门旁挂着的牌子-海宁市第一看守所,果然不出他所料,厉鬼这次的目标是王欣。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去了身形,纵身一跃,进了看守所。焦恒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翻进院墙,也紧跟着翻了进去。不管白溪对他的如何无视,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看守所所长张国军接到胡清河的电话后,立马带人去往王欣所在的单间。 不过几天的工夫,王欣就好似变了一个人,身上穿着看守所的制服,头发乱糟糟的,两眼无神,完全没了少年人应有的朝气。她蜷缩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小小的窗子。其实她有很多时间,可以拆掉王凝卧室里的针孔摄像头,只是再看过王凝凄惨无比的死状后,心里害怕极了。她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王凝的惨状,压根不敢进那个房间。 “王欣。” 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话,王欣眼中终于有了情绪,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就在她以为是幻觉时,突然又听到有人在叫她,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她再次转头看过去,依旧什么都没看到,恐慌瞬间在心里蔓延。她往后缩了缩身子,警惕地扫视四周,“谁?” “是我啊,这么快就忘了吗?” 是王凝的声音!王欣如遭雷击,眼睛逐渐被惊恐占据,“是你……” 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慢慢变成人的形态,“是我,我的好妹妹。” “不可能!不可能!”王欣惊恐地睁大眼睛,又慌忙闭上,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不停地说:“是我的幻觉,一定是幻觉!” “王欣,我的好妹妹,我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你来陪我吧。” 声音由远及近,王欣感觉到身周的温度在快速下降,紧接着便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凉到隔着衣服,依旧汗毛倒竖。 王欣的身子一僵,随即继续催眠自己,“幻觉!一定是幻觉!” 第23章 可那只冰凉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她的背上走,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幻觉,王凝这么来找她了。 王欣绷不住哭了出来,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好啊,只要你肯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就放过你,你敢吗?” 蛊惑的话在耳边响起,王欣挣扎了许久,还是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跟她在停尸间看到的一模一样,区别在于那时的王凝躺在床上,而此时的王凝就站在她身边,用那双暴突又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极致的惊恐让王欣身上的阳气变得极弱,厉鬼几乎毫不费力地钻进她的身体,随后眼中的惊恐消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脱掉身上的衣服,用牙齿撕咬出豁口,然后撕成宽布条,将布条全部连接起来,绕过窗上的铁棱子系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王欣不再犹豫,将脖子伸进去,随后收紧。 张国军带人急匆匆过来,看到的就是王欣上吊的一幕,被吓了一跳,急忙说:“赶紧开门!快!” 民警不敢耽搁,急忙拿钥匙开门,房门一被打开,张国军便冲了进去,一把抱住王欣的身子,用力往上举。 跟进来的民警急忙上前,去解她脖子上的绳子,却发现越收越紧,很快便完全找不到缝隙了。 张国军抱着王欣,看不清上面具体怎么回事,问:“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解开!” 民警急出一头汗,说:“所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绳子越收越紧,我根本解不开。” 民警的眼睛看向扫向王欣的脸,被她阴森森的目光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甚至有鲜血滴到了自己手上。 第23章 “啊!”一声尖叫后,民警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张国军见状愤怒地吼道:“你在干什么?” 民警一怔,再看向王欣时,她的脸又恢复了正常,而布条紧紧勒着她的脖子,仿佛要嵌进肉里。民警想到有些无措,“所长,那布条勒得太紧,根本没法解。” 张国军心中有气,只是事情紧急,不是发火的时候,“你抱着她,我来。”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两人差点站不住,而王欣脖子上的布条,‘啪’的一声断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愣在当场,房间的窗子关着,不可能刮起这么大的风,可事实却是他们亲身经历了。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几乎贯穿人的耳膜,张国军和民警来不及反应,就被震晕了过去,耳朵缓缓流出鲜血。 白溪冷眼看着站在对面一脸狰狞的王欣,这么浓的怨煞之气,定然是杀了不少人,吞噬了不少怨鬼,说:“若你没有滥杀无辜,或许我还能留你,可惜……” “你是谁?”王欣紧紧盯着白溪,这人身上的气息十分强大,强大到仅是这么看着自己,都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鬼差。”白溪拍了拍饭团,“去吧。” 饭团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化作本体,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怒吼,那厉鬼便吼出王欣的身体。不待她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吸力,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着饭团张开的大嘴飞去,随即一口被它吞了下去。 白溪接住飞过来的饭团,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表扬道:“很棒!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饭团闻言瞬间兴奋起来,撒娇地蹭着白溪的手,“唔……” 白溪好笑地看着它,“还点起菜了。” 饭团在白溪怀里撒娇地蹭啊蹭,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白溪无奈地说:“行行行,晚上吃糖醋排骨,外加可乐鸡翅。” 饭团高兴地笑眯了眼,小尾巴摇得欢快。 白溪看向躺在地上的王欣,见她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被惊恐占据,大声叫道:“鬼!有鬼!” 白溪微微蹙眉,说:“闭嘴!” 王欣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有人站在门口,当看清白溪的脸时,又不禁怔住,眼中的恐惧变成惊艳,再由惊艳变成痴迷,有些扭捏地问:“你……你是谁?” “鬼差,带你回地府。” “鬼差?”王欣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惶恐地说:“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你转过身看看。” 王欣缓缓转过身,紧接着便看到还躺在地上的自己,惊恐再度在眼中蔓延,“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死?” 那厉鬼的动作很快,白溪来时,王欣已经断了气,“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不可能。” 王欣转头看向白溪,喃喃地说:“我才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死了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胡清河带着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心中大惊,急忙上前查看两名警察的情况,见两人只是昏迷,稍稍松了口气,大声叫道:“叫救护车,快!” 值班民警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胡清河起身走到王欣身边,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呼吸,刚抓起她的手,打算查看是否还有脉搏,就听耳边响起白溪的声音,“不用白费工夫了,她死了。” “不,没有!”王欣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胡清河,激动地说:“我还有救,快救我啊!” 胡清河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到,再看打电话的民警,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只有他听到了白溪的声音。在进看守所之前,他发现了那辆摩托车,所以确信白溪来了这里,刚才的说话声并非幻听。只是他并没有停下,依旧摸了她的脉搏,只可惜已经摸不到脉了。 “你在干什么?给我做心脏复苏啊!你不是警察吗?怎么连救人都不会?”王欣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吼着。 白溪不悦地挥挥手,随后声音戛然而止,王欣已被他收进了锁灵囊。他没再停留,转身出了看守所。 “唔……”见白溪斜靠在摩托车前,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饭团从背包里掏出头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等人。”白溪回了一句,掏出手机给胡清河发了条信息,随后便随意地刷着新闻。 饭团没有多问,而是爬到白溪怀里,探头探脑地看着手机。白溪配合地将手往下放了放,让它看得舒服些。 等了约莫十分钟,看守所的大门打开,胡清河从里面走出来,径直来到摩托车前,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出声叫道:“白溪?” 白溪收起手机,开口说道:“胡队,我这儿有个消息,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问:“多少钱?” “看在胡队是老客户的份上,我给胡队打个折,两千块。” 胡清河爽快地掏出手机,给白溪转了账,“什么消息?” “十八年前,陈旭和关小薇在同一家医院生产,陈旭是顺产,而关小薇是剖宫产,两人在同一天产下女儿,被王建华调换。” 听白溪听了下来,胡清河出声说道:“这个我知道。” “那胡队知道陈旭的女儿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了?” “死了。”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她变成鬼的形态,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就是说她是在这个年龄段死的,而且不仅没去投胎,还变成了厉鬼。王建华、关小薇和王欣都是她杀的。” 胡清河很快便明白了白溪的意思,“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这三起自杀案的幕后主使是陈旭?” “陈旭将她养在同一栋单元楼的401,胡队可以寻个借口过去查看,也可以用这件事诈她,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 “这是厉鬼杀人,根本定不了她的罪。非但如此,我们还不能将这件事传去,否则会引来轩然大波,造成民心浮动。” 白溪挑挑眉,“那胡队是不想继续查下去了?”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坚定道:“查,当然要查,无论如何我都会查下去。” “我最欣赏的就是胡队对真相的这份执着。”白溪勾唇一笑,“我给了胡队两个消息,却只收了胡队两千块,胡队算是大赚特赚。时间不早了,就不耽误胡队办事了,先行一步。” 胡清河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走了出去,自从认识白溪,前后花了六千块,相当于他多半个月白干。不过也因为有他提供消息,这件案子才能进展这么快,只是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救护车终于来了,胡清河跟车进了看守所。白溪则现了身,骑上摩托车,径直返回当铺。 焦恒将白溪和胡清河的互动看在眼里,在看到白溪对胡清河流露出欣赏的眼神时,心里有些发酸,他们才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可如今却成了最疏远的人。白溪清楚焦恒在盯着自己,也察觉到了焦恒瞬间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切都来得太晚,他已经不想要了。 第24章 在路过菜市场时,白溪去里面转了一圈,拎着大兜小兜地回了当铺。待上了三楼,将买来的菜放进冰箱,他这才将王欣放了出来,径直说道:“我问你答,不许有任何废话,否则我让它吃了你。” 饭团配合地化为原形,张嘴就是一声怒吼。 王欣被吓了一跳,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在锁灵囊内待的这段时间,王欣终于接受了事实,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自己也真的死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是何时知道自己不是陈旭的女儿的?” 王欣一怔,眼神下意识闪躲,想要开口说话时,又听一声怒吼,被吓得一激灵。 “说实话。”白溪淡淡地看着她。 王欣偷瞄了一眼饭团,见它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禁心惊胆战,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 “是你配合王建华,害死了王凝。” “不是!”王欣反驳道:“是我把她约出去的没错,可我只是想让人教训她一顿,没想过要杀了她。” “听说过生死簿吗?” 王欣被问得一怔,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说道:“听说过。” “你这辈子所做过的事都会被记录在生死簿上,撒谎只能罪加一等,增加你在地狱赎罪的年限,想清楚再说。” “王凝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普通高中生,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 白溪看向饭团,语气淡淡地说:“一条腿。” 饭团闻言朝着王欣就扑了过去,直接咬断了她一条腿,三两口吃了下去。 “啊!”剧痛让王欣惨叫出声,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没想到做了鬼,竟然还能感觉到疼痛。 白溪淡漠地看着,“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第24章 王欣疼得满地打滚, 再看向白溪时,只觉得那张绝美的脸,是那么可怖, 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不,他就是地狱的修罗! 见王欣没说话, 白溪再次看向饭团, “另一条腿。” 王欣闻言急忙出声阻止,“我说!” 饭团转头看向白溪,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不过依旧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只要白溪一声令下,它会毫不犹豫地吃了她。王欣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眼中尽是惊惧, 如果能流泪, 她早已泪流满面。 “回答我的问题。”白溪不耐烦地蹙眉。 “是我!”王欣唯恐白溪再让饭团吃了自己的另一条腿, 顾不得害怕, 急切地说道:“是我爸……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以白溪对王欣的了解,她不可能是幕后黑手,顶多是个帮凶,“在学校里散播王凝欺负你的谣言,也是王建华指使的?” “是。”事到如今, 王欣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爸说这样就算查到我头上,警察会认为是因我们姐妹不和,而导致的意外发生,我和我爸都不会有事。” 白溪接着问:“你在王凝卧室安装针孔摄像头, 王建华是否知情?” 王欣摇摇头,“我爸要是知道,早就把摄像头拆了,根本不会被警察查到。”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解决陈旭?” 王欣一怔,眼珠转动,想要开口时,不自觉地看了饭团一眼,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我爸在一年前就开始转移资产,那时候王凝还没回来,他只打算将资产转移之后,就宣布公司倒闭,然后跟我……跟陈旭离婚,和我妈在一起。可王凝突然回来了,陈旭还说要去公司上班,我爸就动了歪心思,说先解决了王凝,让陈旭没心思再管公司的事,再想办法解决她。” 白溪点点头,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你知不知道今天去杀你的厉鬼是谁?” “是王凝!”王欣脸上浮现惊恐又怨毒的神色,自己也变成了鬼,不用再怕她了,“我看到她了!” “不是王凝。” 王欣争辩道:“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就是她!” “厉鬼可以幻化成别人的模样,勾起你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你最怕的就是王凝,因为害死她的人也有你,所以才会看到王凝。” 王欣半信半疑,“如果不是王凝,那是谁?她为什么要来害我?” “你还记得和你同一天出生,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王欣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她死了那么多年,要报仇早就报了,怎么可能现在……”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王欣急忙闭了嘴,脸色越发难看。 “所以你不仅知道她,还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对吗?” 王欣瞥了一眼饭团,紧接着便听到它的一声低吼,不禁吓得一哆嗦,急忙说:“我知道。” 白溪给自己倒了杯茶,“仔细说说。” “我爸把我们调换以后,就把她卖给了别人,大约十年前吧,我听我爸和我妈聊天,说她被打死了。我就只知道这些,具体什么情况,只有我爸和我妈知道,他们不让我问。” “当初王凝被拐卖,也是王建华的主意,对吗?” “是。”白溪每次问话,语气都极为肯定,压根就是已经笃定事实如此,但凡她说不是,下场就是被饭团一点点吃掉,“我爸和我妈是青梅竹马,当年我爸能上大学,都是我妈供的。可他们都是村子里出来的,就算我爸上了大学,也是受人白眼的打工仔,他们不想再过这种生活,就开始物色能帮他们鲤鱼跃龙门的对象,陈旭就是其中之一。” 陈旭是王建华的同校学妹,她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本就是高收入人群,又因为老房子拆迁,收到了一大笔补偿款,家里算得上富裕。最重要的是他们膝下只有陈旭一个女儿,只要娶了她,那他们家的钱就都是王建华的,确实是不错的人选。所以无论是陈旭的婚姻,还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惨剧,都是王建华和关小薇为了一己私欲的算计。 就算见多识广的白溪也忍不住说道:“你们还真是死有余辜!” “你们?”王欣愣了愣,随即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建华和关小薇死了,魂魄也被厉鬼给吞了。” “他们死了……”王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随后便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事,也就明白了,他们一定是被厉鬼杀死的。 白溪挥挥手,将王欣收进锁灵囊,只等晚上招来鬼差,把她带回地府受审。 “唔……”饭团变回狗狗的模样。 “这都是人的贪欲所致。不只是人,但凡开了灵智的,都拥有七情六欲,只是自控力不同。”白溪伸手戳了戳它的小脑袋,“你不就贪吃吗?” “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拍了拍胸脯。 “少讨巧卖乖了,你前几日不还吃别人的东西了吗?” “唔……”饭团举着小爪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你的话,我记下了,若是哪次再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饭团举起的小爪子一僵,随即讨好地蹭了蹭白溪的手。 白溪没再逗它,掏出手机给白露发了条信息,让他把王凝带来。白露回了个ok的手势,约莫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进来。” 房门被打开,王凝走了进来,打招呼道:“白老板,你找我。” 白溪抬头看过去,平静地说:“你的案子查清了,跟你知会一声。” 王凝闻言深吸一口气,问:“所以结果是什么?” “你妈和你都是牺牲品……” 白溪没有隐瞒,将整件事穿连起来,仔细地跟王凝讲了一遍。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王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帮我找到真相。” 见她恢复平静,白溪满意地点点头,说:“王建华、关小薇、王欣都死了。” 王凝愣了愣,随即问道:“怎么死的?” “厉鬼索命。” “那厉鬼是谁?” “你没见过面的妹妹。” 王凝闻言心里有些发酸,问:“她是什么时候死的,也是被王建华害的吗?” “大约十年前,是被人打死的,凶手不是王建华。” “凶手是谁?为什么打她?” 白溪犹豫了一瞬,转头看向饭团,说:“把那个小鬼吐出来。” 饭团怔了怔,随即张开嘴巴,将小鬼吐了出来。此时小鬼身上的怨气已被消化得七七八八,看上去十分虚弱。 王凝看了看小鬼,又转头看向白溪,问:“她就是我妹妹?” 白溪点点头,“这就是她死时的模样。” 王凝再次看向小鬼,她身体瘦小,身上穿着极不合身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伤疤和青紫的痕迹,最让人心疼的是胸口,即便穿着衣服,依旧能看出胸口凹陷的痕迹。 “姐姐。”小鬼身上的怨煞之气被饭团消化得差不多了,唤回了她原本的性情。 第25章 王凝听她这么叫自己,心里越发酸涩,走上前想要摸摸她的头,突然想起她们现在是鬼,根本接触不到彼此,于是蹲下身,微笑着问:“妹妹,你叫什么?” “以前叫刘三妹,后来妈妈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叫陈乐。” “陈乐,很好听的名字。” 陈乐腼腆地笑笑,脸上露出一个酒窝,“我也觉得很好听。” “你活着的时候……”话说到这儿,王凝突然问不下去了,痛苦的过往就是结痂的伤口,没想起一次,那结好的痂就会撕裂一次,既然她们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去过问。 “姐姐?”陈乐疑惑地看着王凝。 “没事。我想说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陈乐脸上的笑又灿烂了几分。 王凝抬头看向白溪,“王建华他们的死跟我妈有关,对吗?” 白溪并未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陈乐,问:“在回到你妈妈身边之前,你在什么地方?” 陈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住在一个小罐子里,有个很凶很凶的叔叔,每天都喂我很多恶心的东西,只要我不吃,他就打我。” “这个叔叔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他的脸上有道疤。”陈乐指了指自己的脸,“就在这里。” “他让你做了什么?” 陈乐低下了头,神情中尽是不安,“他让我控制那些人自杀。对不起,我也不想,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怨煞之气能侵蚀陈乐的神智,再加上咒术的操控,她确实无法反抗。白溪接着问:“那些人都有谁?” 陈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都是叔叔带我去的。” “那你是怎么回到你妈妈身边的?” 陈乐再次摇了摇头,“我一出来,就看到了妈妈。” “你见到你妈妈后,都做了什么?” “妈妈给我取了名字,还给我买了新衣服和好吃的,让我在那么好看的房子里住。”提到陈旭,陈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白溪犹豫片刻,接着说道:“所以跳楼的王建华和关小薇,以及上吊的王欣,都是你妈妈指使你那么做的,对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那么做的!”陈乐焦急地表达着,天真的神情中带上了怨恨,“他们都是坏人,是他们把我卖到了刘大福家,也是他们杀了姐姐,他们甚至还想杀妈妈。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妈妈,不能!” 王凝见状心疼地安抚道:“乐乐乖,不生气,已经没事了。” 陈乐抬头看向王凝,眼中的怨气慢慢消散,歉疚道:“姐姐,对不起,乐乐来晚了,没能保护你。” 陈乐的话让王凝心里越发酸涩,想哭却没有眼泪,想抱她却无法接触,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实在太难受,“没关系,这不是乐乐的错。” “这些事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陈乐点点头,“妈妈对乐乐很好,你不要伤害妈妈,好不好?” 王凝明白白溪话里的意思,却不想让陈乐明白,说:“白老板,既然案子已经查清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可以。”白溪挥挥手,将王凝当初签下的契约书拿了出来,“在你的签名下面写上‘契约已完成’便可。” 王凝试探地去接契约书和笔,那种碰触的感觉十分清晰地传进大脑。她拿起笔,在签名下面写上了‘契约已完成’五个字。 “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完成了。”白溪将契约书又收了起来,“晚上会有鬼差接你们去地府。” 王凝恳求地看着他,“白老板,你能带我们再去见见她吗?” “你们已经死了,与这世间的人和事再无瓜葛,见面只能徒增烦恼,还是不要去了。况且,她现在在警局受审,也无法与你们见面。” 王凝低头看向陈乐,见她眼中满是渴望,心中一阵酸涩,说:“乐乐,妈妈有事要做,我们就不去打扰她了,好吗?” 陈乐虽然很想见陈旭,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说:“好,乐乐听姐姐的。” 白溪没再多说,挥手将她们全部收进了锁灵囊。 “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白溪看了过去,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才五点,做饭是不是早了点?” 饭团揉了揉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白溪,“唔……” 白溪好笑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你啊你,天天就知道吃!” 话虽是这么说,白溪还是起身去了厨房,自家的孩子怎么都得宠着。 晚上八点,刑侦队审讯室,胡清河刚从誉美花园回来,便直接对陈旭进行问讯。其间他和白溪通过电话,白溪罕见地免费给他提供了线索,还将整个案子帮他梳理了一遍。 陈旭坐在审讯椅上,胡清河和许南宁坐在她对面。胡清河抬眼看向陈旭,她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丝毫紧张,仿佛这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自家客厅,正和朋友喝茶聊天。 “陈旭,你知不知道王欣不是你亲生女儿?” 陈旭抬头看向胡清河,“我知道。” 陈旭的回答让胡清河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否认,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去年他们学校体检,我看了体检报告,她的血型与我和王建华的血型都不同,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瞒着他们去做了亲子鉴定,得知了她不是我亲生女儿的事实。” “所以你早就知道王建华出轨并调包你女儿的事实。” “调包?”陈旭诧异地看着胡清河,“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们只是抱错了孩子,怎么成调包了?” “你不是做过亲子鉴定吗?不知道王欣是王建华的女儿?” “什么?王欣是王建华的女儿?”陈旭脸上的诧异变成震惊,“你们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胡清河沉默地看着她,明知她是在撒谎,却看不出丝毫破绽。 “所以他是在骗我,不是医院的护士抱错了,而是他调包了我的孩子?” “陈旭,我们带你过来问话,就是对你的事有所了解,你不用在这儿跟我们演戏。” “什么叫演戏?”陈旭眉头紧锁,争辩道:“当初,我只做了我和王欣的亲子鉴定,并不清楚她和王建华的关系,如果知道她是王建华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还对她那么好!你们要是不信,就去市立医院调查,我就是在那里做的亲子鉴定。” “这么说王建华出轨的事,你完全不知情。” 陈旭摇摇头,“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胡清河拿出一份资料,起身来到陈旭身边,放在她面前的桌板上,“这是你租房的资料,与你家在同一个单元楼,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我们发现了这个。” 胡清河点了点照片上的大肚娃娃,接着说:“这个娃娃上的生辰八字是谁的?你为什么要租这个房子?” “这是王欣的生辰八字。我信鬼神,有一次带欣欣出去,遇到一个算命的,她说欣欣流年不利,会有血光之灾,我这么做是为她化解。”陈旭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胡队,我知道你们警察不信这些,可我这么做也没违法吧。” 胡清河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拿起桌上的资料,重新回到座位上,看向许南宁,说:“你去把监控探头关了。” 许南宁一怔,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陈旭似乎没想到胡清河会这么做,眼中闪过诧异。 两分钟后,许南宁推门走进来,坐回自己的位置,说:“已经关了。” 胡清河身子往后靠了靠,看向陈旭说:“设备都关了,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我不明白胡队的意思。无论监控设备是开还是关,我在这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关小薇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十二楼跳了下来,当场气绝身亡。”胡清河没理会陈旭的狡辩,自顾自地说道:“王欣也死了,死在看守所,是上吊自杀。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胡清河提到关小薇时,陈旭无动于衷,听到王欣自杀时,脸上的情绪才有了变化,满是震惊,甚至红了眼眶,“欣欣死了?她为什么要自杀?” 胡清河仔细地观察着陈旭的神色变化,却没发现丝毫破绽,只能说明她为了这一天,已经预演过无数次。 “既然你说自己完全不知情,那就听我说说吧,是有关你丈夫王建华做的事。”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王建华和关小薇是高中同学,两人的学习成绩都不错,不仅报考了同一所大学,还一起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只是他们家里很穷,拿不出学费。于是,关小薇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将自己攒的钱全都给了王建华,给他凑够了学费,自己则辍学打工供养他。” 见胡清河停了下来,陈旭气愤道:“那个关小薇对他那么好,他竟然没跟她在一起,真是渣男!” “他们俩感情很好。”胡清河继续说道:“从高中到现在,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王欣就是她们的女儿。” 第26章 在胡清河强调他们的感情好时,陈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尽管转瞬即逝,还是被胡清河捕捉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只是他们挑中的,能够帮助他们完成阶级跳跃的棋子。说白了,王建华跟你结婚就是为了你的家世,还有那一千多万的补偿款。” 陈旭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直勾勾地看着胡清河,“你是说他一直在骗我,所以在我生产的时候调包了我的孩子?” “没错。”胡清河点点头,“王建华不仅调包了你的孩子,还转手把她卖了,卖到了偏远的乡下,一户不能生育的人家,那家人对她很不好,以至于她才七岁就被打死了。” 陈旭的表情在一寸寸皲裂,“王建华,他就是个畜生!” “不止如此,当初王凝被拐卖,也是他的主意,他就是不想留下和你的孩子。对他来说,她们不是他的女儿,只是阻止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绊脚石,所以在王凝回家后,他才想办法杀了她……” “够了!”陈旭大声吼道。 “一年前,你发现王欣的血型与你们的血型不符,于是你做了亲子鉴定,证实她不是你女儿,却是王建华的女儿,所以你开始怀疑他,甚至调查他,从而找到了关小薇,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胡清河并没有停下。 “我不知道!我再说一遍,我只做了我跟王欣的亲子鉴定,不知道她和王建华是父女关系,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你可以在不同的机构做亲子鉴定。只要查一查在同一个时间段,你的所有支出明细,就能查到另外的亲子鉴定是在哪儿做的。虽然这么做要费些功夫,却并非查不到。” 陈旭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说明胡清河猜对了。 “那等你们查到了,再来问话吧。” “不着急,我还没说完。”胡清河顿了顿,接着说:“之前王建华说你接到了诈骗电话,我查了那个号码,也去见了号码的主人,跟他一番交流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还见到了已经死去的王凝。” 陈旭自然清楚胡清河说的是谁,不过她并未接话。 “你不是也去找过他,还见到了王凝,说一定会帮她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害她。” 胡清河知道这事,说明已经去调查过,陈旭也没指望白溪会帮他隐瞒,爽快地认了下来,说:“我是去过,也见到了凝凝,答应她查清真相,这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陈旭终于确认,许南宁是真的把监控探头给关了,否则他们绝不会说出这些话,因为即便录了这一段,也绝不可能作为证据出现在法庭上。 “既然你信鬼神,当初白溪联系你的时候,为什么拒绝?” “现在电信诈骗那么多,一个陌生人突然打来电话,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们不是一直在搞预防电信诈骗的宣传吗?现在问这个问题,是否有点可笑。” 在旁人看来,陈旭应对得很好,可在胡清河看来,她已经破防了。 “王凝晚上给你托梦,说第二天会有人上门找你,是为了调查她被害的真相,第二天你接到白溪的电话,怎么也不该马上拒绝。你之所以这么做,是怕白溪的出现,会破坏你的计划。” “胡队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早在你得知王欣不是你女儿的时候,你就开始调查你小女儿的下落。三个月之后,你悄悄租了401,把那个大肚娃娃供奉了起来,它身上贴的不是王欣的生辰八字,而是你小女儿的生辰八字,你把她养在了401。” “胡队觉得你这些话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胡清河不答反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陈旭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紧张地问:“你们都干了什么?” “我们虽然是警察,却也只是普通人,面对厉鬼也无能为力,可白溪不同,你小女儿,也就是陈乐,已经被他抓了。” 陈旭的情绪激动起来,“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抓她?” “是她附身在王建华和关小薇身上,操控着他们跳楼自杀,也是她去看守所杀了王欣,这才被白溪当场抓获,你说她什么都没做?” “他们就是畜生,死有余辜!”陈旭大声吼了出来。 胡清河在一旁看着,期待她继续说下去,只可惜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沉默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厉鬼害人也是要下地狱的?”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她生前受了那么多苦,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挨打,甚至被人活活打死,死后还要下地狱……” “够了!别说了!”陈旭红了眼眶,激动地打断胡清河的话。 “你本以为自己有幸福的家庭,爱你的老公,可爱的女儿,可事实却是你和女儿只是王建华往上爬的工具,他亲手卖了自己的女儿,甚至害死了她们,你心里有恨,你想报仇,我们都能理解……” “你们理解什么?”陈旭愤怒地质问,“不要说得那么好听,你这么说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王建华、关小薇、王欣,他们都该死,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解恨!只是我没杀他们,你们再套话也没用。” “你是没动手,你只是暗示陈乐去杀人。”见陈旭想狡辩,被胡清河打断,“你不用否认,白溪已经问过陈乐,是你将她被调换被卖掉的事告诉她,也是你说王凝是被王建华他们害死的,还说他们之后会对你动手。你的这些话对于满心怨气,还心智不全的陈乐来说,不就是在暗示她去杀人吗?” “我没有,我只是将事实告诉她,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知道她之后说了什么吗?” 陈旭没说话,两眼含泪地看着他。 胡清河打开手机,起身来到陈旭身边,“这是一段陈乐的音频,只能播放一次,你好好听吧。” 胡清河说完,按下了播放键,顿时有声音传了出来,这是白溪发给他的,说只能播放一遍,之后便不会存在。 “你见到你妈妈后,都做了什么?” “妈妈给我取了名字,还给我买了新衣服和好吃的,让我在那么好看的房子里住。” “所以跳楼的王建华和关小薇,以及上吊的王欣,都是你妈妈指使你那么做的,对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那么做的!他们都是坏人,是他们把我卖到了刘大福家,也是他们杀了姐姐,他们甚至还想杀妈妈。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妈妈,不能!” “乐乐乖,不生气,已经没事了。” “姐姐,对不起,乐乐来晚了,没能保护你。” “没关系,这不是乐乐的错。” “这些事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妈妈对乐乐很好,你不要伤害妈妈,好不好?” “白老板,既然案子已经查清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可以。” 音频到此结束,陈旭听后情绪崩溃,趴在椅子上失声痛哭。 等她的情绪稍稍平复,胡清河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其实我们都清楚这场问讯不会有结果,就算你承认自己利用厉鬼杀人,也没人会信,更做不了证据。” 陈旭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胡清河接着说道:“我叫你来,是受白溪所托,问你几个问题。” “他想问什么?” 胡清河回到自己的位置,“你是怎么找到陈乐的魂魄的?” “发现王欣不是我的女儿后,我就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却一直没什么线索,直到凝凝自己找回家。那天,我去王欣的房间打扫,她没关电脑,社交账号还在登录状态,并且显示有人发来消息,我看了她和关小薇的聊天记录,王欣抱怨说‘小的死了,大的又回来了’,关小薇则说‘该把她们卖远一点,或者直接弄死’,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凝凝也是被她们拐卖的。” “所以你从她们的聊天记录中判断出陈乐已经死了,还有她们被卖去了哪里,是吗?” “凝凝只记得自己被卖到了固阳,而我知道王建华的老家就在固阳,所以我判断乐乐也应该被卖到了那里。我找了位大师,给了她乐乐的生辰八字,让他帮我招魂,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胡清河有些惊讶,“就这样?” 陈旭摇摇头,说:“乐乐的魂魄是被招来了,可第二天又消失了,大师说她是被邪道养的厉鬼,想要彻底留住她,必须找到她的尸骨。于是,我去了固阳,前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她的尸骨,带回了宁海。大师这才又作法,把乐乐招了过来。” “所以到底是谁在养鬼,你也不清楚。” “不清楚,我只是按照大师的吩咐做的。” “那个大师是谁,在什么地方?” 陈旭如实答道:“是城东道观的观主了然大师。”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王欣的秘密,为什么还会相信她说的话?不去寻找王凝,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 第27章 “那几天凝凝天天加班,再加上我发烧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强撑着出去买了药,吃了没多久,就睡着了。等我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凝凝一晚上没回来。” “之后呢?为什么发现了王欣丢弃的手机要隐藏起来?” 陈旭沉默,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胡清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问,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事实到底是如何。 “你可以走了。” 陈旭一怔,显然没想到胡清河会这么痛快地放自己走。许南宁在胡清河的示意下,起身上前,打开椅子上的锁。陈旭站起身,看了看胡清河,朝着门口走去。 当她来到门口时,胡清河再次开了口,“白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陈乐会被打入地狱,至少五百年刑期。” 陈旭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的手暴露了她的情绪。沉默片刻后,她用尽力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审讯室的门关上,许南宁出声问:“队长,我们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呢?”胡清河转头看向他,“所有的目击者都说这三个人是自杀,包括监控探头拍下的视频也能证明。你有什么理由不放人?” “可……”许南宁清楚这件事说不清,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会以为他是神经病,压根不会信,可案子这么了结,说不过去。 “说到底陈旭只是跟陈乐陈述了事实,并没有指使她去杀人,就算陈乐是正常人,那凶手也只是她,咱们定不了陈旭的罪。” “那这起案子我们要怎么结案?” 胡清河叹了口气,“等等再说吧。不过十有八九会以自杀来结案。” …… 陈旭从警局出来,上了自己的车,当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自从发现真相,陈旭不止一次地问着自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会被自己遇到,“凝凝,乐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似乎想到了什么,陈旭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发动汽车,缓缓驶出警局。 图灵当铺,白溪正坐在桌前喝茶,旁边站着两个男人,身上皆穿着长衫,只是颜色不同,站在一起就是一个成语-黑白分明。 “两位大人坐吧。” 黑白无常急忙摆手,道:“大人这么称呼,小人们可担待不起。” “坐吧,喝杯茶,歇会儿。一会儿有客人要来,还得劳烦你们等上一等。” 白无常谄媚地笑笑,道:“小事一桩,您吩咐一声就行。” 白溪拎起茶壶,又倒了两杯茶,推到了对面的位置。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在白溪对面坐了下来。 “多谢大人赏赐。” 白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听闻地府最近很热闹。” “可不是嘛,一年一度的武试就要开始了,但凡想要考公的都在摩拳擦掌,就等到那一日大展拳脚。” 地府的鬼们也能通过考公来获得编制,就和阳世差不多。 “今年报名得多吗?” “和往年差不多,不过都是粥多肉少,总要争个头破血流。”白无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奉承道:“大人这儿的菩提茶就是香,小人们有口福了。” 图灵当铺的后院有棵菩提树,是当初他在望海深渊找到的,每三百年开一次花,又三百年结一次果,其叶可用来炒茶,味道香醇浓厚,长期饮用不仅能提升修为,还有机会感悟大道。 白溪笑笑,“咱们也算是老相识,说话不必这般客套,更何况来者是客。” “大人教训的是。” 白溪感应到等的人来了,拿起手机给白朝发了条信息。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白溪扬声说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陈旭出现在门口,抬脚就想进来,却听白溪说道:“换鞋。” 陈旭抬起的脚又放下,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这才走了进去,“白老板,我想见我女儿,你想要多少钱都行。” 白溪毫无顾忌地说:“你有什么脸面见她们?” 陈旭神情一滞,有些哽咽地说:“我想跟她们道歉。” “有用吗?五百年的刑期,能因为你的一句道歉而抵消吗?” “我……”眼泪夺眶而出,陈旭看着白溪,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乐天真的以为回到妈妈身边,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幸福,结果却成了你复仇的一把刀……” “对不起,我错了……”陈旭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求求你让我见见她们吧。” 白溪沉默了片刻,一挥手将王凝和陈乐放了出来,屈指一弹给陈旭开了天眼。 “妈妈。”陈乐见到陈旭很高兴,一看她在哭,又担忧起来,“妈妈,你怎么哭了?” 没了怨煞之气,陈乐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就是个长得瘦小的小朋友。陈旭伸手想去摸陈乐,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乐乐,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哭,妈妈对乐乐很好,妈妈没有对不起乐乐。”陈乐想伸手帮陈旭擦眼泪,同样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愣了愣,有些失落,又有些悲伤,却还是不想看到她哭,“妈妈,乐乐见到姐姐了,姐姐对乐乐也很好。” 见陈乐看过来,王凝出声叫道:“妈。” 陈乐心智不全,或许不懂自己做过的事,可王凝却明白,陈旭满心愧疚,“凝凝,对不起……” “说到底您与我们有生育之恩,我们不怪你,只怪我们母女缘浅。我们走后,您多保重。” 王凝与陈旭相对无言,陈旭又对陈乐心怀愧疚,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白溪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走了。” 陈乐依依不舍地跟陈旭告了别,便由黑白无常带着回了地府,而陈旭在他们走后,也落寞地离开了图灵当铺。 “唔……”饭团跳到椅子上,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人啊,很容易被仇恨蒙蔽双眼,从而忘了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唔……”饭团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白溪。 “我不是在帮她,我是在惩罚她。她以为能逃得过人类律法的制裁,我就让她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况且,只要她还心存愧疚,平时多做善事积德,陈乐的刑期也会随之减少。” “唔……”饭团圆溜溜的眼睛崇拜地看着他。 白溪屈指弹在它脑袋上,笑着说:“少拍马屁!” 第25章 “据最新气象预报, 艾尔雅将于明日五点左右在江城登陆,之后会一路向内陆侵袭,各地政府正积极应对, 开展防汛防洪工作。提醒广大民众,无事不要外出……” 电视里传来新闻的播报声, 白溪走到窗口, 抬头看向天空,明月高挂,繁星闪烁, 完全看不出将要迎来风暴。他眼角余光扫过, 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焦恒,他仰着头, 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在注视珍宝一般。 白溪收回目光, 随即离开窗口, 刻意忽略心底漾起的涟漪, 心里思量着最近异象频发, 是否跟东海海底的定海神针受损有关。他越是思量,心中便越是不安,拿出通讯灵珠,与冥王通话。 白溪行礼过后,径直问道:“陛下, 东海那边的情况如何?” 冥王摇摇头, 道:“我这边并未收到有关东海的消息。” “最近海啸、地震、台风接踵而至,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与东海的异象有关。”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有西海、南海、北海, 他们是否也出现同样的状况?” “最近天灾不断,地府如今是超负荷运转,我也已察觉异常,昨日刚与天君通了信儿,天君已派人前往探查,如今还没回信。” 听冥王这么说,白溪悄悄松了口气,“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冥王犹豫片刻,道:“若你实在担忧,为何不再探东海?” 白溪眉头微蹙,“并非我放不下私人恩怨,只是天君之前所为,让我难免心生疑虑,不想再重蹈覆辙。” “听闻焦恒仙君又找上你了?” 白溪和焦恒的事闹得很大,三界(仙界、妖界、地府)无人不知,冥王也不例外。前几天黑白无常过来,看到了图灵当铺外的焦恒,便将这件事禀告了冥王。 白溪的表情冷了下来,就好像人人皆知他们的事一样,也人人皆知焦恒是白溪的禁区,谁都不敢提,若不是面前的人是冥王,又隔了相当远的距离,怕是白溪已经动手了。 “陛下若是无事,那白溪就先退下了。” “白溪,焦恒的身份特殊,你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还是莫要重蹈覆辙为好。”冥王与白溪交情颇深,不想他再经历一次。 “多谢陛下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话虽是这么说,但白溪的心还是揪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若陛下有东海的消息,还请陛下及时与我联系。” 第28章 冥王叹了口气:“你果真明白才好。” 白溪没再多说,结束了两人的通话,随即一挥手收起通讯灵珠。他不自觉地看向窗口,脑海中回响着冥王的话。焦恒不仅是天界的战神,还是天君一众弟子中天赋最高的一个,也是下一任天君的接班人。当年,之所以把他打下凡界,除了被白溪算计,不得不以此堵住悠悠众口外,还因为要帮他渡情劫。只有渡过情劫,他的修为才能更进一步,成为合格的天君候选人。只是没想到他被打下凡界后,竟做了鬼修。 做了鬼修又怎么样呢,他的身份不会因此发生改变,终有一日天君会召他回去,而他们…… 想到这儿,白溪的心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抬手捂住胸口,心中有怒气在翻涌。怒自己没出息,明明为此付出过那么惨重的代价,明明已经过了一千年,为什么还会为了这些心痛?怒焦恒的纠缠,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还来纠缠不休,到底把他当什么? 饭团正在酣睡,突然感受到白溪强烈的情绪波动,一下子被惊醒,有些茫然地抬起小脑袋,本能地寻找白溪的身影,随后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拍拍白溪的腿,仰着头看他,圆溜溜的眼中尽是担忧。 白溪闭了闭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弯腰将饭团抱了起来,说:“我带你出去玩吧。” 饭团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唔……” “去……南边转转吧,那边的这个季节正是旅游的好时节。” 饭团高兴地点了点小脑袋,“唔……” 白溪好笑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吃吃吃,除了吃,你这小脑袋还能想点别的不?” “唔……”饭团讨好地蹭着白溪的手。 白溪抱着饭团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看着最近的航班,发现有许多航班因为台风而取消,便查看高铁的班次,购买了十一点半的车票,从海宁直达新广,全程需要十三个半小时。 订完票,白溪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拿了些洗漱用品,全部装进行李箱,然后将行李箱扔进空间,背上包就下了楼。在临出当铺之前,白溪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御气飞行前往火车站。待他们来到火车站,这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解除隐身,朝着入站口走去。白溪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到点,来得刚刚好。 饭团还处于隐身状态,毕竟动车上不许携带宠物,等他们上了车,再考虑是否解除隐身。顺利的检票进站,坐上了高铁,白溪这才给白朝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要出趟远门,有事的话用通讯灵珠联系。 白朝给白溪回了个ok的表情,随即收起手机,起身朝门外看去。焦恒还站在门外的路灯底下,眼睛看着三楼的窗口。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半个多月了,只要白溪在铺子里,他就是雷打不动的站姿,然后就是白溪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主打一个死缠烂打。 白朝跟随白溪不过百年,对白溪的事不太清楚,也不知道焦恒的身份,但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就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只可惜没人能回答他。与他们这些修行者而言,有着悠长的寿命,并不在意所谓的阴阳调和,找同性道侣的有的是,所以白朝并不奇怪他们之间有感情纠葛。况且,就他们两人的外貌来说,确实还挺相配的。 白溪买的是商务座,空间大,椅子也舒服。他坐下后,就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饭团则跑出去巡视领地了。 “先生。”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白溪抬头看了过去,“有事吗?” 列车员递过来一个手提袋,笑着说:“先生,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小吃,请慢用。” 白溪伸手接了过来,礼貌地道了声‘谢’,将东西放在一边,又开始闭目养神。 “唔……”在列车上兜了一圈,饭团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小尾巴摇啊摇,很是兴奋,就跟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我们刚刚才吃了宵夜。”白溪闭着眼睛,在心里与它对话。 “唔……”饭团蹲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白溪。 白溪拿出手机,调出房间的监控视频给它看,“十点半吃的,现在十一点四十五。” 饭团看着视频上狼吞虎咽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竖着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察觉到隔壁投射过来的视线,白溪收回了手机,随意地瞥了一眼,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脸上戴着副无框眼镜,五官俊秀,身材挺拔,看人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见白溪看过去,男人微微笑了笑。避免麻烦,白溪解除隐身后,便戴着了口罩,礼貌地点了点头,便移开了视线,继续闭目养神。男人见状也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手机,没一会儿又拿出电脑,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一开始上车,饭团还觉得新奇,时间一长就觉得无聊了,抬起小爪子巴拉白溪的裤腿,“唔……” 白溪无奈地睁开眼睛,从背包里拿出平板,放在桌板上,播放饭团最爱的动画片,只是没放声音。饭团拍了拍小爪子,小心地爬上座椅,尽量避开白溪,在靠墙的扶手上坐下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虽然没有声音,但它看得懂字幕。 男人从厕所回来,见白溪的平板上放着动画片,微微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白溪,却见他闭着眼睛。好奇之下,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重新坐到位置上,继续修改手头上的方案。 一站又一站,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唯独他们两个还坐在原位,眼看着就快要到目的地,男人收起电脑,准备下车,见白溪也将放了一路动画片的平板放进背包,忍不住出声问:“你也去新广的?” 白溪礼貌地点点头,并未多说。 男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并没有因为他的高冷,而放弃搭讪,“新广正在下雨,你带伞了吗?” 白溪转头看向车外,确实是阴天,“没有,车站应该有卖。” 见他回应,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接着问:“你也是没买到机票,才改乘高铁的吗?” “抱歉。”白溪起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他是来散心的,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想被人缠着问东问西。 男人看着他走出去,直到他走进厕所,才收回视线。 白溪从厕所回来后,径直拿起背包,走到门口等待下车,饭团紧随其后,没再给男人搭讪的机会。只是男人似乎盯上了他,也跟了过去,刚要说话,高铁的乘务员便走了过来,等着停靠后开门。 对于男人的纠缠,白溪很是反感,故意靠在乘务员身边。男人只是个凡人,跟他动手实在掉价,况且他只是搭讪,也没做什么。车很快停了下来,他们之间隔着个乘务员,男人也没再说什么,门一开,白溪就走了出去,脚步看似不快,却一转眼便消失在人流中。男人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不禁有些失望,放慢脚步,顺着人流往外走。 正如白溪所料,出站口的商铺里有雨伞卖,已有不少人在排队。白溪仅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空间里那么多东西,堆放了几百年,总能找出一把雨伞来。就算找不到,随意施个法术,也能避免被雨淋到,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白溪放开神识在空间里找了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把雨伞,是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绘着青竹,好像是五百年前,他在江南游玩时,在一个老伞匠手里买来的。 白溪撑开雨伞的一瞬,便换了一副装扮,衣服是现在流行的新中式,鞋子是亚麻色的千层底,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上都绣着青竹,绣花面积不大,却恰到好处,远远看去美得像一幅画。 第26章 虽然白溪怕麻烦, 却不想穿着一身运动装打着油纸伞,看上去实在滑稽,所以换了一身装扮。况且, 只要他的速度足够快,麻烦就找不上他。在来往的行人看来, 雨中有个绝美的身影一闪而过, 想要捕捉时,人已经不见了,纷纷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溪在来的路上已经订好了酒店, 直接打车过去便可, 避免司机跟他闲聊,索性坐到了后排, 一上车就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音乐, 这种不必要的社交, 他真的没耐心去应付。司机也是个识趣的人, 见他明显不想说话, 便专心开车,直到到达目的地,才开口提醒他。 白溪付完钱,撑起雨伞下了车,径直朝着酒店走去。饭团依旧处于隐身状态, 避免毛发被淋湿, 它一路乘风飞行,不紧不慢地跟在白溪身后。 酒店距离高铁站不远,生意本就不错,再加上今天下雨, 不少旅客都在这儿订了房间,可谓是人满为患。白溪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收伞的工夫又换回原来的装扮,随后将雨伞往空间里一放,便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白溪站在大厅瞧了瞧,排队的人还真不少,抬脚走到末尾,一边听音乐,一边排队。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终于轮到他办理入住,将准备好的证件和预约凭证交给前台,便站在一旁等着。 第29章 前台小姐看着证件上的照片有些发怔,没想到证件上的照片也能这么好看,好看到就像是最精美的p图。她抬头看向白溪,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呼吸不由一滞,脸上一阵阵发烫,有些紧张地说:“先生,您需要将口罩摘下来,我们核对一下。” 白溪将口罩摘了下来,前台小姐不出意外地看呆了,另外一名前台小姐见同事发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愣在了当场。 白溪对此见怪不怪,重新将口罩戴上,抬手敲了敲前台,叫醒了两人,“我的房卡。” 前台小姐如梦初醒,脸瞬间红透了,有些慌乱地给白溪办理了入住,将房卡交到他手上。 白溪接过房卡,说:“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信息,明白吗?” 前台小姐认真地点头,“先生放心,我们酒店有明文规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客人信息。” 在前台小姐帮他办理入住时,他施展了隔音的法术,只要前台小姐不说,就没人知道他住几号房,这都是之前住酒店,积累下来的经验。 白溪拿着房卡,乘电梯上了十八楼,径直进了1808号房,这是间高端商务套房,房间宽敞,隔音效果好,最主要的是有个大大的落地窗,坐在这里就能看到日出和夕阳。 白溪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酒店的wifi,查找这个房间是否有针孔摄像头,事实证明高档酒店虽然价格贵,还是比较安全的。他挥手拿出茶具,泡了一壶菩提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饭团。 饭团用的是它的专用水杯,杯身上是它的画像,是白溪亲手画的,也是他亲手烧制的,饭团很喜欢,也很爱惜。 “唔……”饭团喝完茶,抬起小爪子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白溪无奈地拿出手机,说:“等着,我上网瞧瞧,这边哪里有好吃的饭馆。” 饭团闻言大眼睛亮了起来,张开嘴巴一吹,便有一股风把它托了起来,飞到白溪旁边,跟他一起看着手机。 “唔……”饭团一边看,一边发表着意见。 “这家店差评多,不行。”白溪否定了它的提议。 “唔……”饭团看着图片上的烤猪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溪翻了翻评价,点头说:“看评价还不错,倒是可以试试。” “唔……”饭团吐着舌头,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那就买三只吧,我吃一只,你吃两只。”除了烤猪蹄外,白溪又点了两个菜和三份米饭,这才下了单。 因为今天下雨,外卖送到时已经超时,外卖员一个劲儿道歉,白溪没有为难他,将外卖接了过来。饭团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尾巴都摇出残影了。 白溪好笑地看着,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从空间中拿出它的饭盆,将属于它的那一份放了进去。饭团见状一口咬住了猪蹄,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若非知道你本体是什么,我都要以为你是头猪,除了吃,还是吃。” “唔……”饭团嘴里吃着肉,说的话含混不清。 白溪好笑地摇摇头,戴上手套也吃了起来。不过,相较于饭团的饿死鬼投胎,他的吃相可比饭团好太多。 白溪的猪蹄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了意犹未尽的饭团,其他的饭菜也被它全部清扫干净。除此之外,它还吃了两颗幽冥果,这才心满意足地瘫在地毯上,在音乐的催眠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白溪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饭团本体比它幻化出的要大上一圈,食量自然也会大,况且还处于生长期,现在这种情况纯属正常。 白溪坐在落地窗前,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雨还在下,而且云层越积越厚,不久之后雨势将会加大,一时半会停不了,今天不宜出门。他是出来散心的,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坐在这里看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时间在音乐中流淌,白溪窝在沙发里,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恍惚间,他做起了梦,梦里回到了司源殿。 “白溪,恭喜你夺得魁首!” 白溪夺得仙界新一届比武大会的魁首,司源殿的宫人纷纷跟他道贺。 “多谢。”白溪笑着说道:“这还多亏仙君指点,否则我也不会有今日。” “还算你有点良心。上次你强行进阶,有入魔的迹象,幸亏仙君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你此时说不准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可不是嘛。为了给你清除体内的魔气,仙君差点耗尽仙元。” 仙界要举办新一届比武大会,参加的都是飞升百年以内的小仙,白溪也报了名,想着在比武大会上大放异彩,为司源殿争光,于是修炼比之从前更加刻苦。因为太急功近利,在强行突破时走火入魔,是焦恒及时出手救了他。他只知焦恒救了他,并不知焦恒竟为了救他,差点耗尽仙元,心中越发感动。 “仙君如此待我,我定不负仙君!” 仙侍常乐闻言出声说道:“听说逍遥海有种仙草叫烈阳花,服用后能快速恢复仙元,还能提高精神力,如果你要报答仙君,不妨去一趟逍遥海,摘几朵烈阳花回来。” 白溪顿时有些心动,“你这消息准确吗?” “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仙侍常青急忙出声阻止,“常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逍遥海是仙界四大禁地之一,就算是仙君去,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咱们这些小仙。还有那烈阳花,虽然确有其物,却极为稀有,否则以仙君的实力,去一趟逍遥海,摘了烈阳花,不就恢复了,又何必闭关修炼。” “是我没弄清楚状况。”常乐讪讪地笑了笑,“常青说得对,烈阳花若真那么容易得到,仙君便不必闭关修炼了。” “无妨,你也是为我着想。” 常乐飞升仙界两百多年,怎么可能连四大禁地都没听说过,白溪明白常乐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嫉妒自己受焦恒器重,想着法儿地坑害他。不过,就算知道,白溪也不会真的和常乐翻脸,他不想让焦恒难做。 虽然烈阳花一事是常乐心怀不轨,但他并没有撒谎,烈阳花确实对焦恒恢复仙元有极大的帮助。白溪找了个机会跟宫中的管事请了假,独自一人前往逍遥海。 逍遥海是仙界四大禁地,里面虽然有大量的天材地宝,却极少人敢去冒险,因为进去的人十之八九回不来。白溪之所以敢去,一是无知者无畏,二是他从小生活在海里,自认为比旁人多了几分应对海上危险的经验,可现实却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白溪进去逍遥海没多久,就迷失了方向,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辨别方向,都毫无用处。最让他绝望的是,逍遥海中有许多强大的海妖,甚至连仙君境的都有。他一个小小地仙,压根不是对手,万幸他曾生活在海里,对海洋生物多有了解,这才强撑着,逃过了多次海妖的追击。 可惜,长时间的逃跑,不仅耗光了他的仙元,还榨干了他的精神力。再面对如此强大的海妖,连逃都没了力气。他不甘地闭上眼睛,等待海妖的吞噬,没想到却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他睁开眼睛看过去,竟是还在闭关修炼的焦恒,素来温和的他皱紧眉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愠怒之色。他心里顿时有些慌,有心想要解释,却又不敢打扰焦恒对战,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 最后,焦恒带着他逃出了逍遥海,在两人落地的那一刻,他突然松了手,白溪猝不及防,一下摔在了地上。 “仙君……”白溪心里发慌,急忙认错道:“仙君恕罪,白溪知错。” “本君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也如此愚笨!”焦恒的脸色有些发白,在逍遥海里面对那么多的海妖,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吃不消,更何况他不久之前才伤了元气,能带着白溪出来,已然是万幸。 白溪见状心中越发懊悔,道:“仙君息怒,白溪知错,愿接受任何处罚,绝无怨言!” 焦恒沉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又开了口,“念你是初犯,本君便不予追究,若还有下次,便逐出司源殿。” “是,白溪遵命。” 第27章 ‘咔嚓’一声巨响, 惊醒了沉睡中的白溪,他猛地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中有短暂的茫然。不过, 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伸手捏了捏有些胀痛的眉心, 坐起身看向落地窗外。雨不出所料的越下越大, 雨水顺着落地窗‘哗啦哗啦’往下流,肉眼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物。白溪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分明是下午三点多, 本应该是白天, 却黑沉沉的,让人仿佛置身于夜晚之中。 “唔……”饭团也被雷声惊扰到, 小眉头皱了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叫声, 随后翻了个身接着睡。 白溪挥挥手, 给它设了个静音结界, 避免它被雷声惊扰。对于现在的它来说, 睡觉和吃饭一样重要,是在给它的成长打基础。 白溪的视线再次转向窗外,心里不由有些担忧,这场雨怕是会下很久,将会对这座城市造成不小的损害。他打开手机, 搜索有关新闻, 果然看到了因为雨势过大造成的各种各样的麻烦,不少地方道路被积水淹没,不少汽车因水太深被搁浅,还有人不小心掉进下水道等等。他心里清楚这还只是灾难的开始。 第30章 人们还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一个雨天, 并未太过在意,可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的迹象,村庄被淹的图片陆续被上传到网上,民众开始惶惶不安。 “这么大的雨,怎么去接孩子?” “地铁站停了,我们怎么回家?” “家被淹了,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是世界末日了吧。” ……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可以赋予新生,也可以毁天灭地。而且受规则之力的约束,就算神仙也不可以插手人界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只是白溪隐隐觉得,这样的天灾并非天罚,而是有人在幕后兴风作浪,这也是他来新广的原因之一。他打算前往南海查看情况,瞧瞧是否也与东海一样。 天彻底黑了下来,雨依旧在下着,外面的马路已经被水淹了,即便许多下水道都打开了,路上的水依旧淹到小腿那么深。雨幕连成一片,在昏黄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路,路上已经没了行人。 白溪抱着饭团走在雨中,看似不快的速度,却在两个小时后来到了南海。这里狂风大作,闪电时隐时现,波涛汹涌的海面好似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让人心生畏惧。尽管白溪在海里长大,又有如今的修为,也不敢在这种天气出海。他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放开神识感应附近海域的情况。 饭团乖巧地待在它身边,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远处的海面,虽然它还在生长期,却也有几百岁了,跟着白溪见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场面,所以面对如此景象,它眼中完全没有畏惧。 海面上狂风暴雨,海底也是暗潮涌动,即便白溪如今的修为,也无法将神识送至海底深处,只能等风停雨歇,再进入海底深处探查。 “救命!”白溪隐隐听到一声呼救,神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展开,发现了一只被困的鲛人。不知为何,他竟会被一张大网罩住,以他的修为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白溪运转冥力,将大网割破,那鲛人终于脱困,只是他的身体并未浮出水面,而是朝着海底沉去。白溪急忙查看他的状况,发现他的腹部受了伤,鲜血不断流出。白溪没有耽搁,运转冥力将鲛人裹住,带到了岸上。 “唔……”饭团见白溪带回来一个鲛人,好奇地上前瞧着。 “刚才听到他的求救,就把他带回来了。”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一颗伤药,给鲛人服了下去,他是鬼修,修的是冥力,而他是妖修,修的是妖力,不能为他疗伤,伤药则无妨碍。 “唔……”饭团皱紧小眉头,一副心疼的模样。 白溪给鲛人用的是疗伤圣药,炼药用的材料十分珍贵,他这里一共也就只有十颗,之前经常与人交手,也经常受伤,一直没舍得用。饭团见他给素不相识的鲛人用,颇为不满。 “别小家子气。”白溪闻言有些好笑,“他伤得太重,若是不用,怕是撑不下去。药没了,再炼就是,命没了,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唔……”饭团气鼓鼓地转身,用小屁股对着他。 白溪见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它的小脑袋,“等探查完南海,给你买好吃的。” 饭团的小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明显是心动了,可小脑袋转了一半,又转了回去。 白溪看得一阵好笑,“既然你不想吃,那就算了。” “唔……”饭团闻言急忙转身看向白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行行行,等回去就带你去吃。”白溪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眼神中带着宠溺地笑,这几百年来都是它陪在身边,它就是他的家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饭团蹭了蹭白溪的手心,眉眼舒展开来。 白溪将注意力放回鲛人身上,疗伤药已经发挥作用,鲛人的伤口慢慢止住了血,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指向他的伤口。 “确实像是撕咬所致。”白溪点点头,猜测道:“应该是之前与某个妖兽发生过战斗,重伤后被渔船上的网裹住。” 饭团走到鲛人身边,用小爪子巴拉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美丽的脸。饭团看得一愣,随即叫道:“唔……” “鲛人的长相本就漂亮。” “唔……”饭团看看鲛人,又看看白溪,一副引以为傲的模样。 白溪听得一阵好笑,“皮囊而已,美与丑,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唔……”饭团圆溜溜的眼睛顺着鲛人的身体往下看。 “鲛人只有化形后,才分男女。”白溪的视线落在鲛人的脸上,“单看他这张脸,还真是雌雄莫辨。” 雨一直在下着,海浪不停拍打着岸边,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不过再来势汹汹的浪头,也未能将那个小小的透明的罩子打破。白溪的神识一直向外蔓延,除了鲛人外,又救了几个普通人,他们被救时已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紧紧抱着某个物体,帮助他们漂浮在海面上,才等到了白溪把他们救上岸。 鲛人在昏迷一天后,终于醒了过来,再看到白溪时,神情微微怔住,不过很快便回了神,问道:“是你救了我?” 白溪点点头,说道: “为了救你,我用了一颗疗伤圣药,你要怎么报答我?” 鲛人心里很清楚当时自己的状况,而现在不仅伤口愈合了,内伤也疗愈得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普通药物能达到的效果,“你想要什么?” 白溪直截了当地说道:“鲛人泪是很好的药材,我要的不多,十颗就好。” 鲛人泪确实是一味珍贵的药材,而且十分稀有,只有发自真心地落泪,才有可能流出鲛人泪,而且每落一颗鲛人泪,都会元气大伤,有些鲛人至死也没有十颗鲛人泪。 “我只有两颗。”鲛人有些窘迫地拿出两颗鲛人泪。 白溪看了过去,鲛人手里的鲛人泪散发着七彩光芒,就像是阳光下的琉璃珠,十分漂亮。 “两颗太少了。”白溪眉头微蹙,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跟我签个契约,以后有了再补给我。” 鲛人闻言迟疑了一瞬,随后点头说道:“可以。但我不确定何时能给你。”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契约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答道:“海蓝,海是蓝色的。” 白溪提笔在契约书上写着,随后将写好的契约书递过去,说道:“你看看,若无异议,便签上自己的名字,留下灵魂烙印。” 留下灵魂烙印,便有了规则束缚,若对方不能信守承诺,便会被规则制裁。海蓝接过契约书看了看,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名字,并留下了自己的灵魂烙印。 白溪将契约书收好,“我以后该怎么找你?” 海蓝想了想,拿出一个哨子,说道:“你只要吹响这个哨子,我就能感应到,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白溪将哨子收进空间,“你可以走了。” 海蓝并未离开,而是甩了甩鱼尾,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是个长头发的漂亮男生,身上穿了身海蓝色的衣服,眼神纯真得好似初生的婴儿,“你叫什么名字?” “白溪。” “白溪……”海蓝呢喃着他的名字,迟疑了一瞬,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想救就救了,没那么多为什么。”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还有事,走了。”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朝着海面走去,虽然雨还在下,狂风和雷电却停了,海底也慢慢恢复平静,现在可以潜进海底查看情况了。 海蓝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在入水的瞬间,他的双腿变成鱼尾,游到白溪的身边,问道:“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带路。” 白溪转头看他,“我去海底深渊,你能带路吗?” 海蓝微微一怔,随即蹙起了眉头,“那里很危险,非去不可吗?” “知道危险,就赶紧走吧,该去哪儿去哪儿,不要再跟着我。” 海蓝停了下来,看着白溪的背影,眼中闪过挣扎,不过很快便又追了上去,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海底深渊?” “我为何要告诉你?”白溪停下,转头看向海蓝,心中已有不耐,“还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哪来的回哪儿去,不要再跟着我。” 海蓝被白溪冷漠的眼神吓到,本能地往后躲,拉开了与白溪的距离,之后好似意识到了不妥,又往前游了游,说道:“最近海底不安全,有不少凶兽出没,我就是被它们所伤。而且越靠近海底深渊,凶兽越多越强大。” “你与那些凶□□过手?” 海蓝点点头,“我去深海捕猎,被一条血鲨偷袭,它体型不大,速度却非常快,不似寻常遇到的血鲨,我一个不慎被它所伤。” 白溪接着问:“它的身体是否被黑色的能量包裹?” 海蓝一怔,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白溪深吸一口气,若真如海蓝所说,怕是南海也被这种能量所污染,“你赶紧走吧,近期不要再去深海。” 第31章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为此而来。”白溪不打算与他多说,“以你现在的修为,去深海就是送死,赶紧走吧。” “你是天界派来的人?”海蓝顿了顿,随即说道:“不对,你用的是冥力,你是地府的人。” “没错,我就是冥王派来的。”白溪不耐烦地一挥手,一股冥力涌出,将海蓝送了出去,“哪里来回哪里去。” 海蓝看着白溪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心脏抽痛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可他想看清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白溪加快速度往深海而去,避免出现意外,将饭团送进了空间。正如海蓝所说,越是靠近海底深渊,所遇到的凶兽越多,且越强大,当他穿过深渊屏障后,速度慢了下来,右手一伸,戮神枪出现在手中,神识慢慢向外扩散,小心翼翼地朝定海神针所在之处走着。 突然,水流的速度快了那么些许,白溪停了下来,仔细感应着四周,这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好似失去了听觉一般。白溪清楚越是这样越说明有危险潜伏在四周,它在窥视着他,想要找出他的破绽,进而一击必杀,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倒未可知。白溪眼神一冷,握紧手中的戮神枪,运转冥力,一个旋身,戮神枪顿时脱手而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去。 ‘当啷’,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竟在水中溅起火花,下一刻戮神枪回到他的手中。周围的水突然沸腾起来,隆起的山丘开始晃动,一个庞然大物慢慢从泥沙中爬出,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深海巨鳄。它的身上布满鳞片,四肢粗壮有力,尖利的獠牙露在外面,两只漆黑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白溪,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在他面前,白溪渺小得好似一只蚂蚁。 在白溪眼中,这头深海巨鳄身上缠绕着黑色能量,与他在东海见到的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戮神枪,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这是他遇到的最为强大的凶兽,若他的修为未被压制,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可如今与它交手,胜算只有五成,所以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深海巨鳄张开大嘴,朝着白溪发出一声咆哮,一阵狂暴的气流扑面而来,白溪只觉得压力骤升,仿佛一块千斤石迎面砸来,如果是寻常人,怕是会被这音波生生震碎,可他不是寻常人。白溪悬空而立,运转体内冥力,灌于戮神枪之中,随即一记横扫,强大的气浪喷薄而出,迎着深海巨鳄的攻击而去。硬碰硬,才是他的战斗风格。 “轰!”两股能量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将海底深渊的水彻底搅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少隐藏在暗处的生灵被卷入其中。 深海巨鳄见一击不成,便又来一击,粗壮有力的尾巴朝着白溪横扫而去,将旁边的一座小丘削为平地。白溪腾空而起,随即化为本体,一条白色的巨龙盘旋其上,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龙吟,随即俯身而下,朝着深海巨鳄扑了过去。 两头巨兽势均力敌,又互不相让,即便再坚硬的鳞片,也挡不住他们的獠牙和利爪,很快身上便出现伤口。白溪收起爪子,趁它不备,将它死死缠住,就像他身为蛇时,面对猎物一样,紧紧缠住它们的身子,慢慢将它们的骨头挤得粉碎。 深海巨鳄不停地翻滚挣扎,试图将白溪从身上甩出去,只可惜它越是挣扎,白溪缠得越紧,仿佛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深海巨鳄不想坐以待毙,一声怒吼之后,体内的能量急速暴涨。 白溪一怔,心中暗道不好,昂起脑袋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控制着它的身子,仰躺在地上,紧接着控制着戮神枪,朝着它脆弱的肚子狠狠捅了下去。尽管他的速度很快,也成功阻止它继续积蓄力量,却未能阻止它引爆。白溪只听到‘轰’的一声,紧接着便被炸飞了出去。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一道身影快速朝他游来,他想要看清,却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焦恒一把将化作人影的白溪揽入怀中,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子,心脏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疼得厉害,急忙掏出一枚丹药,塞进他嘴里。 鲜血顺着水流散开,顿时吸引来不少凶兽,虽然战力不如深海巨鳄,却也是相当棘手的存在,尤其变异血鲨群。它们体型不大,却成群结队,速度还极快,很多大型凶兽都不是它们的对手。那深海巨鳄胜在身上布满坚硬的鳞片,它们的牙齿无法咬破,这才压了它们一头。现在深海巨鳄被白溪弄死,那这片海域就成了它们的地盘,这里所有的生灵便都成了它们的猎物,包括焦恒和白溪这两个闯入者。 焦恒抱着白溪,冷眼扫过围在他们身边,虎视眈眈的血鲨群。白溪重伤,他没时间陪它们玩,直接运转体内灵力,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过半的血鲨被一分为二,鲜血瞬间流出,将附近的水染成红色。鲜血的味道非但没让血鲨群退却,反而更加刺激了它们的凶性,朝着两人便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金光闪过,靠近的血鲨全被一分为二。而焦恒也趁机逃出血鲨群的包围圈,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海底深渊的屏障,朝着地面疾速而去。 刚才的两次攻击已经耗费了他八成功力,为的就是震慑藏在暗处的敌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海底深渊,幸好他成功了,否则再来一头深渊巨鳄,他们两个都得交代在那儿。尽管他的速度很快,还是有凶兽跟来了,不得不加快速度,直追了许久,才算甩脱。 焦恒就近找了个小岛,抱着白溪上了岸,疗伤药起了作用,白溪的外伤已经在愈合,只是他的内伤十分严重,所以还处于昏迷状态。焦恒放开神识,找到了一个木屋,抱着白溪就走了进去。他从空间中搬出一张沙发床,将白溪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又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随即盘膝坐下,手心抵住白溪的后心,开始运转冥力,为他疗伤。 这雨接连下了三天终于停了,政府积极开展救援,以及应对灾情的后续工作,瘫痪的城市慢慢开始运转,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好在只有地势低洼的村庄被淹,主城区并未受到多大影响,马路上的水排得差不多后,便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焦恒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接连三天给白溪疗伤,透支了他体内的冥力。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也会重伤,避免出现意外,在白溪清醒之前,不能让自己出事。焦恒喘了口气,拿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随后静气凝神,进入修炼状态。要尽快恢复修为,这样才能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好白溪。 白溪在第四天的清早终于恢复了意识,熟悉的气息在身边萦绕,即便他还没睁开眼睛,便已知道身边的人是谁,脑海中闪过昏迷前的影像,那个急速游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远在海宁的焦恒。 白溪感应到焦恒的气息很弱,似乎是受了内伤,此时正在打坐调息。白溪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随即视线锁定在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不禁瞳孔一缩,有些不确定是焦恒的血,还是其他人的血。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圣药,一口就吞了下去,随即运转功法,给自己疗伤。此时此刻,什么事都没有恢复修为重要。这里是南海,不是东海,他不是很熟悉。 又是三天过去,白溪和焦恒相继从调息中清醒过来。焦恒率先出声,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白溪不答反问:“你为何会出现在南海?” 焦恒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溪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来寻你。” 白溪的心随之一颤,不过很快便调整情绪,“你怎么知道我在南海?” “我偷看了白朝的手机,你最后发给他的信息是在新广,我就匆匆赶过来了。” 白溪闻言一怔,随即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跟着我,听不懂吗?” 焦恒定定地看着白溪,“听得懂,但我不想,这一次不想再错过你。” 白溪闻言心揪得生疼,既委屈又愤怒,起身揪住焦恒的衣领,“焦恒,你他妈就是个混蛋,凭什么觉得你想什么,就必须是什么?你想丢就丢,你想拿回来就拿回来,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焦恒的脸又白了几分,直视着白溪的眼睛,“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好吗?” “我给你大爷!” 白溪一拳打在焦恒脸上,他没用冥力,焦恒也没抵抗,被打得往后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白溪没有就此罢休,再次起身上前,“我将一颗真心捧到你面前,你却弃之敝屣,亲手剔除我的仙骨,将我打下凡界,这彻骨之痛,你他妈怎么弥补?” 焦恒心里也疼得厉害,只是有些话不能说,“除了让我离开,你想我怎么弥补,我便怎么弥补。” “这可是你说的!” 第28章 白溪捏住焦恒的下巴,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狠狠咬上了他的唇,力道之大, 瞬间便见了血,铁锈般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焦恒仅是微微蹙眉, 便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闭上了眼睛。 第32章 白溪见状喉结滚动,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欲/望,动作粗鲁将他推倒, 用力撕开他的衣服, 一路往下留下一个又一个咬/痕…… 焦恒的眉头不自觉地蹙着,仰着头, 微微弓起身子,双手插进白溪发间。牙齿撕裂皮肉的刺痛, 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再痛也抵不过亲手剥离白溪仙骨时的心痛。况且, 这本就是他压抑在心底的渴望, 所以这样的痛只会让他感到愉悦。 只是最后一刻,白溪却停了下来,他喘/息着,压抑着心底熊熊燃烧的欲/火,理智告诉他, 不能再继续下去, 否则一定会重蹈覆辙。他不想再体会一次痛彻心扉的感觉,站起身背对焦恒,冷声说道:“滚吧,你我两清了, 以后别再来招惹我!” 焦恒闻言心狠狠揪了一下,他不怕白溪恨他,恨代表还有爱,若是两清,那就说明白溪要放下了,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不行!”焦恒身影一闪,从身后抱住白溪,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声音中带着惶恐,“我欠你那么多,怎么可能两清,你不能跟我两清!” 白溪运转冥力,轻易便震开焦恒,怒道:“焦恒,我他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害我,害我一次不够,还想再害我第二次,非要把我害得永无翻身之日,你才满意对吧?” “我从未那般想过!”焦恒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如今已不是焦恒仙君,只是个修为平平的鬼修。就算天君以前再如何器重我,现在也应该对我失望透顶,不会再插手我们的事。” “你是天君最器重的弟子,是天界的战神,怎会轻易被我拉下凡尘?而天君却当真这么做了,他真的是放弃你了吗?”白溪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比我更清楚!可你偏偏装疯卖傻,又来纠缠我,还说不是在害我?” “我……” “够了!”焦恒想要解释,却被白溪打断,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焦恒,以往的种种,我不想再提,若你对我有那么一丁点情意,就不要再纠缠我,我修行到今日不容易,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焦恒听着白溪的话,心就像被人狠狠捏住,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张嘴想要说话,却喷出一口鲜血,耳朵嗡鸣作响,白溪的脸出现重影,随即眼前一黑,软软地向地面倒去。 白溪见状心下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将他的身子揽进怀里,随即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发现他体内空空如也,还伤及肺腑,不禁皱紧了眉头,拿出一颗丹药,给他喂了下去。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白溪刚刚硬起的心肠,又软了下来,在空间里找了套衣服,尽量无视他身上的咬痕,轻轻给他换上,随后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他,记忆中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自己躲在角落,偷偷注视着他。自己本以为这只是一场不为人知的暗恋,不曾期待开花结果,只希望永远陪在他身边,只可惜…… 白溪收回视线,盘膝坐下,开始打坐调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察觉到一阵能量波动,白溪猛地睁开眼睛,起身走出木屋。 门外站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须发皆白,佝偻着腰,在看到白溪后,傲慢的神色一僵,换作讨好的微笑,行礼道:“我道是谁来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白大人,小人这厢有礼了。” 白溪冷淡地看着他,说话毫不客气,“你家老龙王呢,怎得让你这只老龟出来待客?” 龟丞相不敢有丝毫不满,赔笑道:“龙王正在接待贵客,现在不得空,这才打发小人过来瞧瞧。” “贵客?”白溪冷笑一声,“看来老龙王是瞧不起白某。” 龟丞相闻言心里一惊,急忙解释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龙王不知是大人大驾光临,这才让小人过来探探情况,若是知道是大人来了,定会夹道欢迎,请大人去龙宫做客。” 白溪冷哼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口中的贵客是谁?” 龟丞相如实说道:“是天界派来探查海底深渊的使者。” “来人是谁?”白溪已经猜到了,只是不知具体是谁。 龟丞相急忙答道:“是琉璃宫的万和仙君。” “万和仙君?”白溪并未听闻天界有这一号人。 龟丞相愣了愣,随即说道:“万和仙君是三百年前新晋封的,早前在司源殿做事。” “他原本叫什么?” “这个……”龟丞相打量着白溪的神色,犹豫片刻道:“万和仙君本是司源殿的管事,名叫绪熙。” 在天界时,绪熙是白溪唯一交心的朋友,几乎无话不谈,却也是他向天君揭发他恋慕焦恒,触犯天条,以至于落得个被剔除仙骨,打下凡界的下场。后来,他再次飞升仙界,曾想方设法除掉绪熙,均以失败而告终。那时他便怀疑是焦恒暗中出手阻止,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如今他们成了鬼修,而绪熙却被晋封仙君,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好一个万和仙君!”白溪眼底闪过杀意,转头看向龟丞相,“回去告诉老龙王,白某是来旅游的,不想被人打扰,最好别来烦我。还有,你告诉那个劳什子万和仙君,让他出门小心点,万一遇到个仇家,当心小命不保。” 龟丞相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唯唯诺诺地应承道:“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白溪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吧。” 龟丞相如蒙大赦,恭敬地行礼后,转身就走。那两条腿倒腾的,兔子见了都得瞠目结舌。龟丞相之所以这么怕他,原因在于三百年前,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白溪,以至于他大闹南海,将整个南海龙宫的高手挑了遍,无人是对手。龟丞相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龟壳都给他打裂了,温养了三百年才彻底修复。 要说修行者之间切磋是常事,共同进步嘛,可白溪不是切磋,是拼命,无论对方是谁,修为比他高多少,冲上去就是干,完全是硬碰硬,没有技巧,全是蛮力!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都拖家带口的,谁那么想不开跟他拼命,每场比试都以对手认输而终止。即便如此,那也得挂彩,伤筋动骨都是轻的,往往都是打出内伤。白溪在南海那是一战成名,让人又恨又怕。 这次他又来,嘴上说是来旅游的,却闹出这么大动静,还对天界仙君喊打喊杀,真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必须尽快禀告龙王,做好心理准备。想到这儿,龟丞相的四条腿倒腾得更快了,要问为啥是四条腿,因为下水了。 看着龟丞相远去,白溪从空间中拿出骨哨吹了起来,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远远便看到有人游了过来,正是他救的那个鲛人海蓝。他走到岸边,鱼尾化为双腿,径直来到白溪身边,问道:“你受伤了?” 白溪没有回答,径直说道:“木屋里有个人,你帮忙看顾着点,他何时醒来,你何时离开,完成这件事,就抵一颗鲛人泪,如何?” 海蓝看了一眼木屋,反问道:“那人是谁?你朋友吗?” “和你一样,随手救起的陌生人。”白溪没再多说,腾云而去。 “白……”海蓝想要叫住他,可人已走远,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再次闪过画面,只是速度太快,完全抓不住。 白溪径直赶回新广的酒店,这里的雨也停了,只是街道上到处是积水,不少的树木被吹断,广告牌也吹掉了不少,被水淹熄火的车也很多,正在一点一点地清理中。好在酒店所在的位置地势高,除了门前的一棵大树被吹断外,倒没造成什么损失。相反,因为这场雨,困住了不少人,给酒店创收不少。 白溪戴上口罩和帽子,径直进了酒店,大厅的人不少,很多是办理退房的,虽然高铁因为车站被淹停了,但机场已经恢复运行,这些退房的人大多是买了机票,打算尽快离开的。 “咦,是你!” 声音有些耳熟,白溪脑海中浮现高铁上坐在他旁边的青年,不过他没有理会,假装没听见,径直走向电梯。 只是那人并未因此放弃,而是快步走到白溪身前,笑着说道:“这么巧,你也住这家酒店。” “我们认识吗?”白溪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人纠缠,心里顿时有了火气,说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青年脸色一僵,看着那双冒着火的桃花眼,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们认识吗?再纠缠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叮’,电梯门开了,白溪抬脚走了进去,待在电梯里站定,按了十七层的按钮。青年并未跟上,而是站在电梯门前看着白溪,直到电梯门关上。电梯上行,白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火气,他知道自己是迁怒,却也不想与那人纠缠。 电梯在十七层停下,白溪下了电梯,走消防通道上了十八楼,不想让那人知道自己住在哪一层。回到房间后,他将饭团放了出来。饭团一出来,就朝白溪冲了过去,白溪伸手接住了它。 饭团伸出小爪子扒拉他的衣服,小脸皱皱巴巴,圆溜溜的眼睛里既有委屈,又有愤怒,还有害怕,“唔……” 第33章 “我这不是没事嘛。”白溪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咱们这才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你就不习惯了?” “唔……” 在深渊巨鳄自爆那一刻,饭团感应到了白溪的情绪,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它想出来帮忙,可白溪强制性地关掉了空间的出口,它根本出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炸成重伤。 “我都拿它没辙,你出来不是送人头吗?”白溪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安抚着它的情绪,“你要是不想再有这种情况发生,就好好修炼,争取快点进入成长期。到那时候,动手的事都让你来,我只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怎么样?” “唔……”饭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白溪听得一阵好笑,戳戳它的小脑袋,说:“一让你修炼,你就撒娇耍赖,以后要真遇到危险,还怎么指望你?” 饭团拍拍小肚子,转移话题道:“唔……” “好,我现在给你点。”白溪拿出手机,点开外卖,浏览着上面的店铺,“你想吃什么?” 饭团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屏幕,看到自己想吃的,就抬起小爪子拍一下,点着点着就发现点多了。 “你确定你能吃得完?” 饭团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点头,“唔……” 白溪提醒道:“咱们立的规矩没忘吧,绝对不能浪费食物。” 饭团迟疑了片刻,抬起小爪子,在屏幕上点了点,肉疼地说:“唔……” “行,那就去掉这个。”白溪直接下了单。 “唔……”饭团抬头看向白溪,圆溜溜的眼睛闪着光。 “你居然主动要求修炼?”白溪有些惊讶,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问:“也没发烧啊,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饭团恼羞成怒地咬住白溪的手,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唔……” 白溪抽回手,嫌弃地在它毛发上蹭了蹭,“皮痒了吗?” 饭团的身子缩成一团,抬起小爪子捂住了耳朵,“唔……” 白溪意念一动,一个水球出现,将他的手罩住,仔细洗了洗,警告道:“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唔……”饭团忙不迭地点头,讨好地蹭了蹭。 因为路上有积水,外卖送到的时间很迟,白溪并未在意,外面那种情况,能有外卖员送就不错了。白溪用冥力热了热,味道虽不如刚出锅的,倒还能入口。他吃得不多,大多数饭菜都下了饭团的肚子,小家伙吃得直打嗝,吃完后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不动了。 白溪将一瓶丹药放在地上,“这是给你的。” “唔……”饭团乖巧地应了声,这次白溪差点殒命,而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让它有了很大的危机感,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 白溪在沙发上盘膝坐好,很快便进入入定的状态,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可他的内伤很严重,在小岛上的这几日只是稳住了伤情,内伤压根没恢复,所以并未去找绪熙的麻烦。至于绪熙听了传话,会不会来找他麻烦,那可就不好说了,未免出现意外,他得尽快疗伤。 …… 小岛上,海蓝信守承诺,守在木屋外,其间他进屋看了焦恒,查看了他的伤势,虽然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却在稳步恢复当中,应该是白溪给他服了疗伤丹药。只是海蓝有些奇怪,就焦恒的气息来判断,他也是鬼修,为何会来南海,还被白溪这个鬼修所救,这未免有些巧合。 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难得的出了太阳,海蓝便寻了块礁石,一边晒太阳一边戏水,突然感觉到一阵能量波动,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远处一名男子踏水而来,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表明了他的身份,海蓝眉头微蹙,化作人形站在岸边等候。 “见过大人。” “鲛人?”绪熙神情淡漠地打量着海蓝,“白溪呢?” 海蓝闻言一怔,没想到仙界的人也认识白溪,心中更加好奇他的身份,回道:“回大人,他走了。” “走了?”绪熙眉头皱紧,看向木屋,“那木屋里是谁?” 海蓝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如实答道:“是他救的一名鬼修,受了不轻的内伤,他让我在这儿守着。” 绪熙瞥了海蓝一眼,身影一闪,来到木屋门前,径直走了进去。海蓝见状急忙跟上,他答应白溪,要守好焦恒,无论如何不能食言。 当绪熙看到焦恒的脸时,神情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上前查看焦恒的伤势。随着他深入查探,脸色变了又变,掏出一颗伤药给他喂了下去。他抬头看向海蓝,阴沉地问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不知。”海蓝摇摇头。 绪熙明显不信,“你最好说实话,是不是白溪伤的?” “不敢欺瞒大人。”海蓝也皱起了眉,“我来时,他已受伤昏迷。” 绪熙沉默地看着海蓝,许久后才收回目光,“你走吧。” 海蓝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恕罪。我答应过白溪,守在他身边,直到他醒来,不能食言。” “这里有我,你可以走了。” 海蓝深吸一口气,道:“小人恕难从命。” 绪熙面色一愣,厉声喝道:“小小妖修竟也敢抗命,你这是找死!” 随着话音落下,强大的威压倾泻而出,海蓝脸色一白,体内气息翻涌,却强撑着没有退后一步,一字一顿道:“小人名叫海蓝,是南海龙王八子。” 绪熙一怔,犹豫了一瞬,便收回威压。若是寻常时候,他身为仙君,压根不用在意小小龙王,更何况是龙王众多子嗣中的一个。可如今四海出现异动,天界、地府、妖界十分关注,实在不能肆意妄为,给人落下口实。 “那你便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准许,不许靠近。” 海蓝并未照做,问道:“大人,您与他可是相识?” 绪熙眼神微闪,眉头皱紧,语气不善道:“你只需听命行事便可!” “大人恕罪,我答应过白溪,要确保他的安全。”海蓝虽语气恭敬,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定。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绪熙眼中闪过杀意。 “小人不敢。只是白溪救过小人的命,小人自当回报。”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焦恒睁开了眼睛,看向站在身边的绪熙,不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担忧。 察觉到焦恒的注视,绪熙转头看了过去,见他想起身,急忙伸手去扶,却被躲了过去。绪熙尴尬地收回手,试探地问:“仙君,您怎么伤得这么重?是谁动的手?” “我已不是仙君,以后不要再这般叫我。”焦恒的语气冷淡疏离。 绪熙眉头微蹙,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固执道:“在绪熙心里,您永远是仙界的战神,是高高在上的焦恒仙君!” “焦恒仙君已死,我现在只是鬼修焦恒!”焦恒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你我的缘分也在千年前结束,以后便是陌路,不要再见了。” 绪熙想要说话,突然想起门口还站着海蓝,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挥出,将海蓝打飞了出去。海蓝在半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快速落下,砸进海里,随后耳边传来绪熙的声音,“不想死,就把嘴巴闭紧了,若是敢泄露半个字,我把你锉骨扬灰!” 海蓝呛了口水,浮出水面,看向小岛上的木屋,心中惊疑不定。刚才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没想到那个鬼修竟然是天界战神焦恒仙君。由此,他终于想起白溪是谁,是那个被人说成疯子的白龙,两次飞升仙界,两次与焦恒仙君纠缠不清,两次被剔除仙骨,打下凡界的白龙。 “焦恒仙君为何会修鬼道?白溪又为何说不认识他?”海蓝满心疑惑,“他们又为何同时出现在南海?”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这次海蓝抓住了他,激动道:“是他!” …… 木屋内,绪熙跪在焦恒面前,“仙君,您可是还在怪我?” 焦恒侧身,让开绪熙正前方的位置,“前尘往事,我早就忘了,如今你是天界的人,我是地府的人,再无瓜葛。” “仙君,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初是您救了绪熙的命,也是您将绪熙从苦海中拉了出来,您就是绪熙的主人。” 焦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抬脚朝门口走去。 绪熙见状急忙跟上,道:“仙君的内伤十分严重,不能再动用冥力,还是先调息疗伤为好。” “我再说一遍!”焦恒转头看向绪熙,“焦恒仙君已死,我现在只是鬼修焦恒,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要再与我纠缠!” 说完这些话,焦恒愣了愣,白溪的脸在脑海中浮现,此时此刻他能体会白溪在说这些话时的感受。 绪熙闻言心里很难受,问道:“仙君受伤可是白溪所致?” “我受伤跟他没有丁点关系。”焦恒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最好不要再打他的主意,否则……” “仙君,天君让您下界,是为了助您渡过情劫,只待您回归仙界,修为便能更上一层楼。您千万不要被小情小爱所困,耽误仙途。” 第34章 “我的事与你无关。既然你已经爬到如今的位置,那就好好珍惜,不要多管闲事,惹急了谁,对你都没好处。” “仙君,千余年的相处,您难道还不了解我?我对您从未有过二心,只是不想您被情爱所惑,毁了前程。您应该是这天地间最尊贵的存在。” 焦恒厉声喝道:“绪熙,你放肆!” 绪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仙君恕罪,绪熙知错。” “你别忘了天君派你来南海,是为了什么。” 焦恒没再多说,运转冥力,徒步在海面上行走,转眼间的工夫便消失无踪。 绪熙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传音道:“无论如何,天君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第29章 白溪将在南海海底发生的事, 告知了冥王,又询问了西海与北海的情况,只是冥王说还未收到天君的回复。不过就最近极端天气增多来看, 应该与东、南两海的情况一样,这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他在伤势恢复三成后, 就决定坐飞机回海宁, 因为有图灵当铺在,能帮他聚集冥力,本就是他平时修炼所在, 再加上契约获取的能量, 能让他尽快恢复。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缘分,之前纠缠他的那个青年, 竟与他坐的同一趟航班,目的地也是海宁。若非确定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白溪都要以为他在跟踪自己。 “这么巧!”青年无意间抬头, 看到了准备去厕所的白溪, 眼中尽是惊喜。 “你认错人了。” 白溪不想搭理他, 又不想他太难堪,便想了这套说辞,随即走过去,进了洗手间。饭团正在契约空间修炼,这趟旅途只有他, 没有饭团的陪伴, 还真有点寂寞。 白溪从洗手间出来,突然感应到一抹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虽然中间有道门隔着, 还是看到了坐在普通舱的焦恒。这些天他一直在疗伤,神识只覆盖了自己的房间,并不知焦恒是何时跟过来的,若非他泄露了一丝气息,这会儿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焦恒的脸色很不好,唇色淡得几乎看不到,看上去伤势不仅没恢复,还有恶化的迹象。不应该啊,自己给他喂了疗伤圣药,总能让他恢复三层,怎会恶化?白溪本能地皱眉,除非他在自己走后与人动了手。脑海中闪过绪熙的脸,白溪的眉头越皱越紧,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杀意。 “麻烦让让。” 身后有旅客说话,白溪往旁边让了一步,随即抬脚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要硬起心肠,心疼只需留给自己。 青年自白溪出了洗手间,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路过时,青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白溪并未给他机会,直接无视,回到自己的座位,戴上耳机,开始调息疗伤。 四个小时的行程,对白溪来说转瞬即逝,听到广播后,方才从调息中抽离出来,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往外走。在飞机上,他给白露发了信息,让他来接机,在飞机场打车不容易。 “等等!” 青年是等着白溪起身,才跟着一起下飞机,可白溪的速度太快,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走出去很远,他几乎用跑的,才算追上。 白溪不耐烦地顿住脚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年无视他的不耐烦,微笑着说:“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不想,不要再跟着我。”白溪眼角余光瞥到焦恒,下意识皱紧眉头,抬脚走了出去。 青年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转头往他视线扫过的方向看过去,虽然身后人来人往,可他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焦恒,他不只长得出类拔萃,还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让人看一眼便能记住。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向白溪,他已经走了出去,下意识地快步跟上。 焦恒看着走在前面的白溪,清楚白溪发现了他,不过是他故意泄露的气息,那个青年看白溪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他太清楚这眼神中蕴含着什么。 白露正等在出口处,在白溪露面的瞬间,就捕捉了他的气息,朝他挥了挥手。白溪径直走了过去,完全无视身边的苍蝇。 青年将一张名片塞进他的口袋,“我叫封亿,是名律师,刚才那是我的名片。我是真心想和你交给朋友,希望你能加一下我的wx。” 白溪掏出名片塞了回去,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向白露,随手将背包递过去。白露伸手接了过来,瞥了封亿一眼,随即跟了上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每天有同样的剧情上演,他都见怪不怪了。就连自己也曾对白溪动过心,他那张脸实在太美,谁见了都会心动。后来,他偷偷将这份心动藏了起来,因为要留在白溪身边,就不能有这种妄想,否则白溪会毫不留情地将他赶走。 封亿也注意到了白露,相较于焦恒的俊美,白露的脸部轮廓更硬朗,五官更为立体,是典型的帅哥类型。总之,这两人在容貌上都比他略胜一筹,这让向来对容貌很有自信的他顿感挫败。只是他还是追了上去,接二连三地相遇,他确信两人有缘,不想就这么放弃。 白溪来到摩托车旁,拿起头盔,一个自己戴,一个递给白露。口罩摘下来的那一刻,封亿看呆了,他猜到白溪长得好看,有那样一双眼睛,容貌定然不会差,可从未想过竟好看到这种程度。只是一愣神的工夫,摩托车已经开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封亿抬手捂住胸口,心脏在‘怦怦’狂跳,如果原本只是有些心动,那此时此刻他确信自己爱上了白溪。 “海h·h7939。”封亿轻声呢喃道:“我会找到你的。” 焦恒将一切看在眼里,径直走向封亿。封亿正出神,突然被撞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转头看过去,只见焦恒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他便感觉头有些晕,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回神时,焦恒已经不见了,而他好似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焦恒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门坐到了后座,捂着嘴巴咳了两声,刚才动用冥力,让他的伤势又重了些,现在的他也就比普通人强点。 “帅哥去哪儿?”司机出声问道。 焦恒稳了稳气息,说:“图灵当铺。” 司机闻言转头看过去,问:“你是外地来的吧?” 焦恒笑笑,“不是,我家住在图灵当铺附近。” “那附近?”司机启动汽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附近好像没小区吧。” 焦恒敷衍地解释道:“我在那边租了个工作室,也算是半个家。” “这样啊。”司机点了点头,“那你的工作室离图灵当铺很近吗?” “近。”焦恒捂着嘴巴咳了几声,“抱歉,我有点发烧,需要休息。” 司机瞧他脸色苍白,热心道:“那你睡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谢谢。”焦恒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一路狂飙,白露压低身子,虚虚地抱住白溪的腰,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快。他急忙调整呼吸,让心跳慢下来,不能白溪察觉异常。 四十分钟后,摩托车停了下来,白露急忙下车,接过白溪递过来的头盔,关切地问:“老大,你脸色不对,是受伤了吗?” 白溪点点头,“我需要疗伤,让白朝把最近的契约书拿给我。” “伤得严重吗?” “需要调养一段时日。”白溪没再多说,径直进了当铺。 白露将摩托车停好,紧跟着走了进去。 白露去接人,由白朝顶班,正在招呼客人,见他进来,和客人打了声招呼,拉着白露走到一边,小声问:“老大脸色不对,怎么回事?” “老大受伤了,需要契约之力疗伤。” “老大不是去旅游了吗?怎么会受伤?” “老大哪次出门不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白露顿了顿,接着说:“你忙你的,我把契约书送上去就行。” “好。” 白溪走进房间,将身体扔到沙发上,熟悉的一切让他有种回到家的舒适,烦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进。”白溪坐了起来,拿出茶具开始泡茶。 白露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这段时日签订的契约书,朝白溪递了过去,说:“老大,你这次不是去旅游吗?怎会受伤?” “去了趟南海。”白溪随口回了一句,随即叮嘱道:“这段时间我要疗伤,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不要打扰我。” 白露点点头,又问:“那饭团呢,没事吧?” “它没事,在修炼呢。” “那我不打扰老大疗伤了。”白露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白溪的目光落在那些契约书上,随即手掐指诀,默念咒语,开始吸收契约之力。焦恒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向图灵当铺的三楼,抬脚走了过去。 白朝见进来的是他,不禁有些惊讶,道:“先生莫不是忘了我们当铺的规矩?” 第35章 焦恒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柜台上,说:“你把这个转交给白溪,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白朝看了看桌上的瓷瓶,又看向焦恒,心里思量着该不会是他们两个动的手吧。 “多谢先生好意,我看先生更需要这个,先生还是拿回去吧。” 焦恒瞥了一眼坐在柜台边的女人,传音道:“这是雪融丹,疗伤圣药。” 白朝眼中闪过惊讶,雪融丹确实是疗伤圣药,即便在天界,也是十分珍贵的丹药,他还从未见过。 “我们老大不需要,先生还是留着自己用吧。”白露从楼上下来,看向白朝,“你忙你的。” 白朝瞥了一眼瓷瓶,并未多说什么,继续接待他的客户,白露素来比他有主意,也更了解白溪,交给他处理再好不过。 “你只需把这个转交给白溪,要如何处置,都由他。”焦恒说完转身就走。 “先生。”白露将瓷瓶拿起来,走到焦恒身边,“我们老大能有今日不容易,还请先生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焦恒闻言皱紧眉头,道:“你这话是何意?” 白露毫无畏惧地与焦恒对视,道:“老大不想再与先生纠缠,先生何必苦苦相逼?” 在白溪去南海这段时间,熬锦来找过他,将焦恒的身份告诉了白露,让白露多劝劝白溪,不要再重蹈覆辙,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焦恒的脸色不好看,自他找到白溪,所有人都在劝他不要再纠缠白溪,没人看好他们的感情,就连白溪本人都是,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在坚持,而他的坚持在他们眼中就是在害白溪,心里难受极了。 “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他人无关。” “先生是运筹帷幄的天界战神,不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应该很清楚以先生的身份,注定不能随心所欲。”白露顿了顿,接着说道:“先生曾两次目睹老大被剔除仙骨,还亲身体验过那种痛楚,难道还想让老大再经历第三次?但凡先生对老大有那么一点真心,就该离他远远的,不让他再重蹈覆辙。当然,如果先生对老大没有半分情意,纯粹是拿他取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焦恒清楚白露的用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道:“我再重申一次,天界的焦恒仙君已死,我如今只是鬼修焦恒。还有,我与他如何,是我们之间的事,无需外人指手画脚。” “如今你才是外人。”见他一意孤行,白露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你可知天君前段时日派使者来寻老大,让老大去东海探察?老大与天界的恩怨,你再清楚不过,天界那么多仙人,天君偏偏让老大去,你以为这是为何?” 焦恒闻言神情一滞,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 “你说为何这么巧,你一出现,天君就派人来寻老大?”白露见状接着说道:“还有,南海一行,老大为何会受伤,你应该很清楚吧。” 焦恒并不清楚天界何时派人来找的白溪,白露才趁机混淆了时间,不过他也对此有所怀疑,天界使者刚来过,焦恒就出现了,时间赶得太巧。 “若你还是一意孤行,执意要害老大,那就别怪我……” “白露。”白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他的话,“不必跟他废话,赶走便是。” 白露怔了怔,看向焦恒,“老大的话想必大人也听到了,请吧。” 焦恒没理会白露,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我这儿有雪融丹……” “不知仙君的雪融丹是何处得来?”白溪心中有怒火在烧。 焦恒张了张嘴,却并未回答。 白溪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盛,“呵,仙君不愧是仙君,人脉就是广。白某区区鬼修,实在无福消受,还请仙君高抬贵手,莫要再拿白某寻开心!” 焦恒闻言解释道:“这丹药与绪熙并无干系。” 白溪本在打坐疗伤,突然感应到焦恒进了图灵当铺,便从入定中抽离出来,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雪融丹只有仙界的人才能得到,而焦恒却能拿得出,联想前往南海的绪熙,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只觉得怒火中烧,这才出了声。 “那又是何处得来?若只是区区鬼修,又何德何能拥有雪融丹?” 焦恒眼中闪过受伤,“这是我与人换来的,此人并非绪熙。” “滚!”白溪话音落下,一股冥力涌出,将焦恒打了出去,“以后若再敢踏进图灵当铺半步,我定杀了你!” 焦恒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了一下,软软倒了下去。路过的人见状被吓了一跳,有的快步走了出去,也有好心人上前查看情况,还拨打了急救电话。 白溪强迫自己硬起心肠,默念《净心咒》,试图进入修炼状态,可直到救护车把焦恒带走,他才静下心来。 转眼过去一个月,白溪终于从入定中醒来,伤势也好了大半,无需再打坐疗伤,只依靠丹药就能彻底恢复。他瞧了一眼契约空间,见饭团还在修炼中,便起身走进厨房,简单做了碗面,一边吃,一边查看最近当铺接的单子。每接一单,白露和白朝都会拍下来,发到他的手机上。 其中一个单子引起了他的兴趣,契约人叫王承恩,是华清商超的老板,华清商超是全国连锁,旗下有一百多家商超,分布在全国各地。他原本住在港城,退休后回了老家海宁,十天前在医院去世。王承恩怀疑自己并非自然死亡,于三天前来到当铺,想让他们调查他的真正死因,以及调查他的现任妻子刘凝是否有外遇。 白溪给白露发了条语音,问他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等了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擦了擦嘴,接通了电话,“喂。” “老大,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七层。” “老大要亲自调查王承恩的案子吗?” “倒是有几分兴趣。案子进展如何?” “我已经派人潜进王家暗中调查,也派人去了港城,只是现在还没什么大的进展。” 白溪翻了翻资料,说:“官方给的死亡原因是心脏病突发导致心脏衰竭,法医是否有介入?” “因为病人死在医院,死因也没什么问题,就没惊动法医。” “死因没什么问题?”白溪微微挑眉,“他是在医院,有各种医疗设备监控,如果指标有问题,会在第一时间显示。排除他自身原因,那诱发心脏病的原因只能是外界干预,这叫没什么问题?” “心脏病突发死亡的病人不在少数,家属那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医院这边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在他心脏病发作时,都有谁在场?” “他的现任妻子刘凝、大儿子王子睿和儿媳妇胡可菲。” “王承恩是怎么说的?死前是否跟他们发生争吵?” “没有。他说当天他们之间的相处还算融洽,并未发生争吵,是突然感觉心脏不舒服,虽然及时吃了药,却并未得到缓解,之后就被送去急救室,死在手术台上了。” “既然如此,那他还怀疑什么?” “他说在生前曾收到过一封匿名邮件,说他现任妻子刘凝有外遇,还说他的小儿子并非他亲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搬来海宁时。他找了私家侦探调查刘凝,还暗中给王子阳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证实王子阳是他儿子,私家侦探也没查到刘凝出轨的证据,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之所以又起了疑心,是在他住院期间,又收到了同样的邮件,他本来不想理会,可邮件里有张照片,是刘凝和一个男人,男人被打了马赛克,看不清长相。” “之后呢?还是没查到什么?” “私家侦探还没给他消息,他就心脏病突发,死了。” “他找的私家侦探是谁,我们的人有没有联络他?” “那个私家侦探叫杨光海,现在是失踪状态。” “看来正如王承恩猜测,他的死没那么简单,多半跟那封匿名邮件有关。”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既然他病发前并未发生争吵,那就可以排除由情绪引起的心脏病突发。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药物引发心脏病发的可能。你把他在医院就诊的资料发给我,还有目前所掌握的所有资料。” “好。” 白溪挂掉电话,等了有五分钟,就收到了白露传来的资料。他点开查看,王承恩所住的是海宁祥和医院vip病房,入院的原因本就是心脏衰竭,入院时间是5月16日一直住到6月12日,死亡时间是6月12日下午3点45分。其间有两次出入医院的记录,分别是5月28日和6月8日,都是上午出去,下午回来。 白溪看完王承恩的病历,又查看他家庭成员的资料,王凝是他第三任妻子,毕业于东华大学音乐系,今年30岁,比王承恩小24岁,在华清担任市场部总经理一职。王子睿,王承恩的长子,是他第一任妻子段清的儿子,今年31岁,毕业于清北金融系,担任/华清副总裁。王子婷,王承恩的女儿,是他第二任妻子孙瑜的女儿,今年25岁,毕业于京北舞蹈学院,自己开了家舞蹈工作室。王子阳,王承恩和刘凝的儿子,今年6岁,在齐星私立学校读一年级。 第36章 看完王承恩的所有资料,白溪起身去洗碗,顺便在脑海中整合这些资料。段清是王承恩第一任妻子,18岁就跟着王承恩四处打拼,可以说能有今日的华清,段清功不可没,只可惜她在29岁时,被查出患了癌症,仅过了一年就病死了。那年王子睿刚满7岁。 段清去世半年后,孙瑜就抱着刚满一岁的女儿进了王家的门,三个月后王承恩跟她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也就是说王承恩在段清还未病逝之前,就已经出轨孙瑜,还生下了王子婷。王承恩和孙瑜结婚8年后离婚,分了一大笔财产后,移民去了m国。 之后的6年,王承恩绯闻不断,却没再婚,直到在一次音乐会上遇到刘凝,对其一见钟情,并展开猛烈攻势,于半年后在港城举办盛大婚礼。第二年,刘凝生下了王子阳,三个月后进入华清任职。 相差二十四岁的婚姻,多半掺杂着利益,久经商场的王承恩自然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们一个贪图财富,一个贪图美色,可以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30章 白溪收拾完, 便背着包下楼,在走出大门时,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路灯。自从焦恒被救护车带走, 一直没再出现,白溪松了口气的同时, 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那日他本身就有伤,自己那一下又打了个正着,他的伤势…… 白溪摇摇头, 强迫自己不去想, 既然注定是孽缘,那就该彻底斩断, 往后余生只为自己而活。况且,焦恒可是天界战神, 天君最中意的弟子, 怎么会让他出事。白溪深吸一口气, 拿起头盔戴上, 骑上摩托车前往新秀侦探社。 半个小时后,白溪来到了目的地,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每栋楼只有六层,楼房外墙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老式的窗子外是铁棱子做成的防盗窗, 多数已经生了锈。 白溪疑惑地拿出手机看了看,地图上显示的地址就是这里,可那么有钱的王承恩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找私家侦探,难不成这杨光海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到这儿, 白溪不禁多了几分兴趣,骑着摩托车进了小区,这里连物业的都没有,更没有看门的保安,谁都能进。可他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所谓的新秀侦探社,不得不拦下一个大叔打听情况。 “大叔,你知道新秀侦探社在哪儿吗?” “你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一直走到头就看见了。” “谢谢大叔。” 白溪重新启动摩托车,继续往前走,走到路的尽头,终于找到了新秀侦探社。一个车库的卷帘门上,写着‘新秀侦探社’五个大字,下面还留了电话,应该是杨光海用红色喷漆喷的。 白溪核对了一下号码,确定没有找错地方。他将摩托车停好,走向旁边闲聊的大爷大妈,说:“大爷大妈,你们认识这个侦探社的人吗?” 坐在旁边的大爷听他这么问,说:“你说大海啊,认识,都是老熟人了。” “你找大海是让他查案子吧。”一边的大妈又接了话,“他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前两天我家猫丢了,还想让他帮忙找找来着。” “他具体几天没来了,你们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几天啊……”大妈转头看看大爷,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上次见他应该是周二,那天我儿媳妇有事,让我去接大孙子,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大爷也跟着应和:“没错,是周二。” “那您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他就住这儿啊。”大爷指了指旁边的车库,“不过,他经常东奔西走,一走就是好几天不回来。” “这个侦探社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还有个小伙子,姓梁,我忘了他大名,大海叫他梁子,我们也叫他梁子,很热情的小伙子。” “那个梁子也住这儿吗?” “梁子不住这儿,他家住红星小区。” 白溪打开手机,调出王承恩的照片,递到两人面前,“大爷大妈,您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大爷把老花镜戴上,将白溪的手机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照片,说:“还真有点眼熟。” “就你这记性,还眼熟。”大妈凑过去,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想一会儿,“确实有点眼熟。” “我想起来了。”大爷一拍大腿,激动地说:“这个人来找过大海,开了辆黑色汽车,当时还跟我打听大海来着。” “那他找到大海了吗?” “找到了,还是我给他带的路。”大爷转头看向大妈,得意地说:“我记性好着呢!” 大妈‘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平时找东西,就没见你找到过。” “大爷,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是几号?” “几号啊……”大爷皱着眉想了想,转头看向大妈,问:“你让我去买米那天是几号来着?” “我哪记得那么清楚,怎么也有十天了,你买的那袋米都吃不少了。” “十天……” 白溪想了想,应该是6月8日,王承恩出院那天,他出事是6月12日,中间有4天时间。杨光海最后一次在这里露面是周二,也就是6月11日,王承恩出事的前一天。 大爷见他皱着眉,出声问:“小伙子,你找大海有什么事?” “我想找他帮忙查个案子。” “哦,那你给他打电话吧,门上就有他的号码。”大爷边说,边指了指卷帘门。 “好,谢谢大爷大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白溪骑上摩托车,径直出了小区,将车放在路边的公共停车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施展隐身术,重新回到侦探社,化作一缕白烟,钻了进去。 里面没有窗,只有卷帘门的缝隙透出一点光线,不过这对白溪没什么妨碍。相较于门面的简陋,里面倒是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让白溪有些意外。白溪仔细搜罗了一圈,没找到电脑,也没找到手机、相机之类的东西。可看桌上东西的摆放位置可以判断,这里原本应该放了电脑。白溪继续翻找,又发现一个疑点,桌上的文件基本是按照时间来排序,可其中几个乱了位置,柜子里的文件也是一样。墙上挂着的照片之间的距离也有所不同。由此可以判断,这里应该被人搜查过,很多东西都被拿走了,只是不想留下被翻动过的痕迹,简单地整理过。 白溪见前面找不到线索,视线落在了那张简陋的床上。一米二的钢丝床,床单铺得很平,枕巾很干净,被子叠好放在床尾,虽然简陋,却干净整洁,也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物品。 白溪放开神识,仔仔细细地搜索一遍,在床下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六个数字‘987375’,另外画了一条加粗的横线。六位数,白溪率先想到的就是密码,至于是哪里的密码就不清楚了。至于那条加粗的横线,就更摸不着头脑了。除了这张字条,没再发现其他线索,他没有逗留,便又化作白烟,钻出了车库。 白溪在小区内外分别走了一圈,寻找附近的摄像头,最后停在小区旁边的一家小吃店门前,紧接着走了进去。 老板热情地打着招呼,“来了,里面坐。” 白溪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扫了一眼柜台上方的菜单,说:“给我来一份卤肉饭,再要一杯豆浆。” “好嘞,你稍等,马上就来。”老板转身走了出去。 “老板,你们这儿的wi-fi密码是多少?” 老板顿住脚步,回头说道:“8个8。” 白溪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了店里的wi-fi,很快就找到了监控视频,拿出耳机插上,仔细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着卤肉饭和豆浆过来,白溪利落地切了画面,待他离开,又重新开始播放。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有关杨光海的影像,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应该就是大爷口中的梁子。他将梁子的影像截图,重新搜索他的资料。 “饭还是得趁热吃,工作什么时候都做不完,还是先吃饭吧。”老板见白溪一直在敲电脑,饭上桌都半个小时了,愣是没动一口,忍不住出声说道。 白溪拿下耳机,苦笑着说道:“没办法,老板要得急,得赶一下。” 老板笑了笑表示理解,感慨道:“干什么都不容易。瞧你们穿得光鲜亮丽,也是打工人的命。” “是啊,都不容易。”白溪应和了一句,重新戴上耳机,继续搜索有关梁子的资料,并且通过他发的朋友圈,找到了他的家庭住址。查到想要的资料,白溪松了口气,再看电脑上的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他将电脑合上,运转冥力热了面前的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老板在他摘下口罩那一刻看得呆住,不过很快便回了神儿,说:“小伙子,要不要帮你热一热。” 白溪摇摇头,“不用,赶紧吃完,待会儿还得回公司。” 老板犹豫了片刻,问:“你不会是电视上的哪个明星吧?” 第37章 “不是。”白溪低头吃饭,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那可惜了,你这张脸比那些明星可好看多了。”老板语气里满是惋惜。 白溪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老板认识大海吗?他和梁子经常来这里吃饭。” “认识,都是老熟人。你是他们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白溪点点头,说:“我之前很少过来。今天有事来找他,他不在,打电话也打不通。老板这两天见过他们吗?” 老板眉头微蹙,“我也好几天没见大海了,应该是又去哪儿查案了。他就是这样,一有案子就找不着人。不过我昨天见梁子了,他也是来找大海,没找到人,过来吃了碗面就走了。” “梁子昨天来过?” “嗯,来过。” “那他都说了什么?” “就说来找大海,问我大海这两天来过没,跟你问得差不多。以往大海出去办案,总会跟梁子说一声,这次倒是例外。” “那他有说多久没见过大海了吗?” “他说最近都联系不上大海,具体没说几天。你们都这么问,是不是大海出什么事了?”老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白溪放下筷子,起身说:“谢谢老板,我吃饱了,先走了。” 老板看向他的餐盘,见基本吃完了,笑着说:“好,那下次再来。” “下次见。” 白溪戴上口罩走了出去,随后骑上摩托车径直前往红星小区。 老板探头往外看,目送白溪离开,嘀咕道:“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等大海回来,好好打听打听。” 来到红星小区大门口,白溪掏出手机给梁子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他再次拨了过去,这次并未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就在即将自动断开的时候,通话被接通了。 “喂,谁啊?”声音听上去像是还在睡觉,语气中带着被打扰后的不满。 “我是新秀侦探社的顾客,委托杨光海查一个案子,最近一直找不到他,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路上,白溪便想好了说辞。 梁子停顿了片刻,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这是他给我的号码,说如果找不到他,可以跟你联络。” “我也好几天没联系上他了。”梁子的声音听上去清亮了些,应该是坐起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一接到案子就会失踪,是去查案了。等他回来,一准儿跟你联系。” “不,我怀疑他出事了。”白溪故意压低了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梁子再次开了口,“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空吗?我们见面聊吧,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事。” “我有空。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梁子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 “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白溪扫了一眼对面的店铺,“那我们就约在对面的咖啡馆吧。” “是许诺咖啡馆吗?” “是。我戴着口罩,穿了身黑色运动装。” “好,我现在就下去。” 白溪跟梁子约好后,就径直走向咖啡馆,找了个靠窗且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红茶和一块慕斯蛋糕。他仔细打量着店里的客人,以及摄像头所在的位置,一边等人,一边上网搜索资料。 约莫等了十分钟,咖啡厅的门被推开,梁子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张望了张望,随后在白溪的示意下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梁子打量着白溪,“你就是侦探社的客人?” “是我。”白溪将餐单递给梁子,“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梁子将餐单推开,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大海出事了?” 白溪没有回答,而是朝着餐台招了招手,扬声说道:“服务员,再给我来杯红茶。” “好,稍等。” 白溪这才看向梁子,问:“你有多久没联络上大海了?” 梁子想了想,说:“一周左右。”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上周二他来找过我,之后就没消息了。”梁子顿了顿,随即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最近接的案子。”见服务员过来,白溪停了下来。 服务员将红茶放到梁子面前,笑着说:“请慢用。” 待她离开,梁子才说:“他只说接了个大单,其他什么都没说。” “他接的那个案子的当事人死了,就在上周三。” “死了?”梁子愣了愣,随即说道:“他是谁?怎么死的?跟大海调查的案子有关?” “是我老板。他委托大海调查案子,上周三死在了医院,医院给出的结果是自然死亡。可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找大海,没想到他失踪了,所以我才那么说。” 梁子掏出手机,又给杨光海打了过去,只可惜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焦急地问:“你们老板让他查的是什么案子?” 白溪神色严肃地看着他,“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也会有危险。” “我不怕。只要能救大海,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你去报警吧,他失踪这么多天,已经可以立案了,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警方介入的话,找到他的可能会更大些。” “如果警察介入,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白溪耐着性子分析道:“如果大海真是失踪,那一定是他掌握了那些人的秘密,他们才会对他动手,有没有警方的介入,都会杀人灭口。如果大海只是隐藏起来,有警察的介入,那些人至少不会太猖狂,能给大海争取逃脱的机会。” 梁子沉默了片刻,说:“好,听你的,我现在就去派出所。” “等等。”见他起身要走,白溪出声阻止,“你报案时,不要提及我跟你说的这些事,只说他失踪了,否则被那些人知道,非但救不了他,你也会有危险。” “为什么,我说了,他们不就有调查的方向吗?” “我刚才就说了,医院给出的结果是正常死亡,现在尸体已经被火化,压根没有证据支撑,警察那边也不会采纳。” 梁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放心,我会暗中调查,尽快找到大海的下落。” 梁子看着白溪,问:“你为什么帮他?” 白溪摇摇头,“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老板,老板对我不错,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好,就按你说的做。”白溪的话取信了梁子,“不过你要带着我,大海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看着他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 “你刚才说他失踪前曾来找过你,那他为什么来找你?” “他给了我一个包,说暂时放在我这儿,等他回来,再找我拿。”说到这儿,梁子的眼睛亮了起来,“说不定那个包里有什么东西,能帮我们找到他!” “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你跟我一起回去。” 白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问:“你就不怕我是幕后凶手,说这些是为了骗你,让你放松警惕,趁机拿到想要的东西吗?” “如果你是幕后凶手,就不会让我去报警,省去这一段,直接说要跟我一起调查,不也合情合理吗?”梁子拿出手机对准白溪,“不过以防万一,你把口罩拿下来,我给你拍个照,设置一个定时发送,如果你试图对我不利,你也逃不了。” 白溪摘了口罩,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待在原地的梁子,“拍啊。” 梁子猛地回神,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胡乱地点了一下相机,就把手机收了起来,“那什么……我们走吧。” 白溪重新将口罩戴上,端起茶杯将桌上的红茶喝了,又招手叫来服务员,将桌上的蛋糕打包递给梁子,说:“蛋糕没动,请你吃。” 梁子见状也将红茶喝了个干净,伸手接过蛋糕,“谢谢。” 白溪跟着梁子一起进了红星小区,两人走在路上,梁子时不时地偷瞄白溪,犹豫了半晌,问:“那个……你是不是明星啊?” “不是。”白溪摇摇头,“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梁子突然想起,自己竟然连他叫什么都没问。 “白溪。” “哪个字?” “溪水的溪。”白溪耐着性子回答。 “白溪……”梁子在脑海中搜索,确实没听说哪个当红明星叫白溪。 红星小区的房子是梁子跟人合租的,不过他们白天要上班,所以并不会遇到。 “你在客厅坐会儿,我去把东西拿出来。”梁子边说,边收拾着沙发上的东西。 白溪微微蹙了蹙眉,有洁癖的他实在受不了脏乱差的环境,也没打算勉强自己,“抱歉,我有洁癖,你把东西拿出来吧。” 第38章 梁子动作一顿,讪讪地笑了笑,“那你等会儿,我这就去拿。” “好。” 梁子进了靠近洗手间的房间,很快又走了出来,说:“刚才有人来过,大海给我的包不见了。” 白溪脑海中闪过刚刚上电梯时,碰到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你去派出所报警,我去追。” 白溪说完,不等梁子回话,就跑了出去。待梁子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看着正在上行的电梯,忍不住呢喃道:“跑这么快?” 白溪瞬移到小区门口,放开神识捕捉男人的踪迹,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的脚步匆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感应到了这个人的气息。快步走向摩托车,戴上头盔追了上去。 单手控制摩托车,白溪从空间中掏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手腕翻转,将符咒射了出去。符咒以极快的速度追上开车的男人,在触碰到他时金光一闪,随即消失无踪。 追踪符被打入那人体内,除非咒术被破,无论那人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得到。一路追着那辆车,来到了郊外,车辆变得越来越少,白溪不敢跟得太紧,以免打草惊蛇,便主动停了下来,掏出手机给胡清河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胡清河的声音,“喂,找我有事?” “华清总裁死了,胡队听说了吗?” 这么大的事在热搜上挂了一天,胡清河很难不知道,不过听白溪提起,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你想说什么?” 白溪微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三天前,当铺接了个单子,是华清总裁王承恩的,让我们调查他的死因。” “他怀疑自己是被谋杀?” “没错,我现在正在调查。”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说:“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已证实王承恩是被谋杀?” “我没有证据,但我确信他的死有问题。” “你为什么确信他的死有问题?” “海宁有个名叫新秀的私家侦探社,侦探社的老板叫杨光海,王承恩生前曾找他调查过一个案子。结果就是王承恩死了,杨光海也失踪了。” 胡清河闻言皱紧眉头,问:“王承恩让他调查什么案子?” “胡队,你知道的,想要从我这儿打听消息,是需要付费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你的案子,不是我的,我可以不问。” “很快,这案子就会是胡队的,到时候胡队想要打听消息,可就不是现在的价钱了。” “据我所知,现在尸体已经被火化,丧礼也办完了,这说明那个凶手做得很隐秘,其他人根本没发现异常。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会有人报案?”胡清河顿了顿,接着说:“还是说有别的案子牵涉其中?” 第31章 “胡队可是忘了我之前提到的新秀侦探社的老板失踪了?” “他也死了?”胡清河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失踪了。至于死没死……现在最快的能确认的办法, 就是使用招魂术,胡队是我们当铺的老顾客,应该清楚价格。” 胡清河有些无语, 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思量着要不要挂电话。 听不到胡清河的回话, 白溪勾唇笑了笑,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胡队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短暂的沉默后,胡清河无奈地叹了口气, 道:“说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 “胡队果然是优秀的人民警察,白某佩服。”白溪顿了顿, 接着说:“杨光海是个孤儿,在海宁唯一的朋友是梁冲, 杨光海失踪至今已有十天, 梁冲今天会到派出所报案, 我想胡队接手这个案子。” “要我接手这个案子也可以, 你必须将你掌握的所有资料都给我。”难得白溪求自己一次,胡清河趁机提出条件。 “那不行。”白溪果断拒绝,随即说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胡队先考虑一下,不接手也没关系, 对我调查案子没什么妨碍。” 胡清河还想再说, 听筒里传来忙音,拿开手机一看,白溪已经挂了电话。他眉头皱紧,心里有些气闷, 是那种被人拿捏,却又无可奈何的气闷。自从和白溪接触以来,自己就是被拿捏的那个,而且被拿捏得死死的,任谁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好受,更何况是素来掌控主动权的他。 “队长,你怎么了?”许南宁拎着外卖进来,瞧胡清河黑着脸,有些奇怪地问:“是又发生什么案子了吗?” 胡清河看向他手里的外卖,说:“先吃饭,吃完饭跟我去趟派出所。” 许南宁下意识问道:“去派出所,哪个派出所,去干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胡清河将外卖接了过来,打开后大口吃了起来,那模样像是要把谁吃了似的。 许南宁缩了缩脖子,没敢再问,拿着外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胡清河发了话,以他的行事作风,一旦有事,吃起饭来那就是风卷残云,许南宁如果不想饿着肚子办事,就得跟上他吃饭的节奏。 果然,最多有十分钟,胡清河就吃完了,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多半杯水,起身看向许南宁,说:“吃完了吗?” “马上。”许南宁端起饭盒抓紧扒拉了几口,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含混不清地说道:“吃完了。” 胡清河见状没有多说,径直向门外走,许南宁急忙跟上。可他刚走到门口,便顿住了脚步,被白溪气得不轻,竟然忘了问是哪个派出所了。于是,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进入办公系统,查找有关胡光海和梁冲的信息。但是同名同姓的人太多,要看资料还不知道看到什么时候,太浪费时间。 许南宁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队长,咱们不去派出所了?” 许南宁这一问,真是撞到枪口上了,胡清河眼睛一瞪,威胁道:“怎么,你有事?” 许南宁急忙摆手,“没事。” 胡清河冷哼一声,便收回视线,瞥向桌上的手机,犹豫了一瞬,还是给白溪打了过去,毕竟人命关天,不能浪费时间。 电话仅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胡清河刚想再打一次,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一看是杨光海和梁冲的信息。胡清河愣了愣,心情极度复杂,虽然白溪总给他一种唯利是图,不近人情的感觉,却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聪明,而且是拿捏人心的一把好手。 胡清河看了看两人的资料,拿起手机拨了两通电话出去,分别是红星小区附近的派出所和怡和小区附近的派出所,确定了报案所在的派出所后,便带着许南宁出了刑侦队。 郊外废弃厂房,避免打草惊蛇,白溪将摩托车停在一百米外的马路边,徒步走了过去。这里原本是个化工厂,后来政府大力整治环境问题,这里就被废弃了,四周杂草丛生,垃圾遍地都是,于白溪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如果不是查案,有洁癖的他绝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来到废弃厂房附近,白溪施展隐身术,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随即放开神识,很快便捕捉到了那个男人。他正坐在老旧的桌椅前,摆弄着面前的电脑。 白溪瞬移到男人身后,看向电脑屏幕,他正在破解密码。白溪将目光落在插在电脑上的u盘上,随后看向放在一旁黑色的包,里面只有一台数码相机,那u盘应该也是放在包里的东西。 说到密码,白溪的脑海中闪过那张字条上的六位数字,‘987375’,这应该就是u盘文件的密码。 白溪挥了挥手,外面墙头上的一块砖突然飞起,狠狠砸在地上。男人微微一怔,警惕地合上电脑,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移动,站在门口向外看去。院子里铺的是水泥地,即便荒废很久,也没长出杂草,可以说是一览无余,这也是他选在这里的原因。地上多了块碎裂的砖头,除此之外,并未发现有人。为了保险起见,他小心地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无人后,方才返回,却发现桌上的电脑不见了。他心里一惊,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握紧后慢慢靠近桌子,这里也就桌子后面能藏人,大声喝道:“谁在那里?赶紧出来!” 白溪就站在桌子旁边,刚才他趁男人注意力被转移,将桌上的东西和包全部扔进了空间。 男人双手握紧棍子,猛地靠近,却发现桌子后面没人,桌子底下也是。他不可思议地四下张望着,窗子是反锁着的,刚才他就堵在门口,不可能有人出得去,“见鬼了?” 男人眼中的紧张逐渐变成恐惧,握着棍子慢慢退到墙边,伸手去掏手机,却掏了个空。他神情一怔,随即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全部空了,连车钥匙都没了。 “这怎么可能!”男人脸上的惊恐更甚,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电脑消失,还有可能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拿走了,可手机和车钥匙都在他身上,却也跟着消失了,这就太奇怪了。 “呼……”房间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将房中的垃圾吹了起来,飘飘荡荡地朝他飞过去。 第39章 男人被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有鬼!有鬼啊!” 白溪并未追上去,而是留了下来,挥手间又是一阵风吹过,将房间里的灰尘全部带走,又是一挥手,将空间里的沙发搬了出来,坐在上面查看杨光海留下的u盘。 白溪并不担心会失去男人的踪影,毕竟他身上有追踪符,而且他的手机和车钥匙都在自己这里,想离开这儿只能走着,这些时间足够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 白溪插上u盘,输入字条上的六位数,正如他所料,很顺利地打开了文件,里面有很多照片,是一男一女出入光华小区的画面,并非两个人同进同出的照片,而是单人进出的照片。就拍摄的角度和清晰度来判断,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照片上的男女都戴着口罩和帽子,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基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唯一算得上线索的,就只有男人乘坐的出租车的车牌号。 这女的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王承恩的老婆刘凝,这男的应该是她出轨的对象,甚至有可能是王子阳的亲生父亲,只是他具体是谁,还真看不出。也是因为这样,才让杨光海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怀疑。可仅凭这一点,压根就不能说明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杀人灭口?一定还有他没找到的证据。 白溪把杨光海的包拿了出来,里面只装着一台数码相机,款式已经很老了,至少是五六年前的款,甚至开不了机,也不知是没电了,还是坏了。白溪将相机放到一旁,又把包拿了起来,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突然发现包的下面有缝合痕迹,就位于底部锁边的地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突然想起那张纸条上的粗线条,随即仔细摸了摸,手感与别处不同,确定里面有东西。拆开后,他从里面掏出一张卷在一起的字条,上面写着六个数字‘121503’。 白溪看着字条上的六位数,困惑地皱起了眉,“又是六位数,难不成还是什么文件的密码?” 白溪的视线再次落到那个u盘上,检查里面是否有隐藏文件,可事实却是没有,除了这些照片,没有其他任何文件。 “那这六位数是指什么呢?1、2、1、5、0、3……”白溪重复着这六位数,视线扫过屏幕上的那些照片上,最后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照片上没有人物,是光华小区的大门。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说:“难道是门牌号?” 白溪上网搜索光华小区的建造图纸,发现小区一共有二十栋,每栋楼房最高十五层,最矮八层,有一个单元的,也有两个单元的。如果刚才发现的六位数字是门牌号的话,有可能的组合分别是1号楼2单元1503和12号楼1单元503,这两种组合在光华小区都成立,所以要论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只需去光华小区走一遭便可。 白溪检查完杨光海留下的东西,又开始查看男人留下的手机和电脑,破解密码与他来说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看完以后,了解了男人的身份。他叫关俊,曾在华清就职,主要工作是网络维护。在工作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发信息骚扰刘凝,被刘凝发现后,予以开除。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直在跟踪刘凝,电脑里有不少她被偷拍的照片,还曾用虚拟账号对她进行敲诈勒索,只是刘凝并未搭理他。于是,他给王承恩发了匿名邮件,说刘凝出轨,王子阳不是他亲生儿子。王承恩收到的那张照片,其实是他偷拍的。至于他为什么知道杨光海将包交给梁冲,大概是跟踪了王承恩,知道他找杨光海调查刘凝,盯上了杨光海的结果。 白溪将关俊电脑和手机里的东西,全部打包上传到自己的电脑上,随即解除隐身,离开了废弃厂房。他随便找了张纸,折成千纸鹤,轻轻吐了口气,千纸鹤便活了,朝着市里的方向飞去。他骑上摩托车,紧接着跟了上去。 追了约莫十分钟,白溪便追上了关俊,很是狼狈地走在路上。白溪在他前面停了车,等他靠近,出声说:“需要帮忙吗?” “我想去市里,你能捎我一段吗?” 白溪戴着头盔,关俊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自己现在没有手机,也没现金,拦了许多车,都不愿意捎他一段,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当然不能放过。 “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关俊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白溪的眼神带上了戒备,说:“你……认识我?” “关俊,35岁,曾在华清就职,后被开除,如今是个无业游民。” 关俊眼中的戒备更甚,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质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如果你不想坐牢,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白溪威胁道。 关俊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又变,说:“在废弃厂房装神弄鬼的是你!” “是我。”白溪爽快地承认,“你的手机和电脑都在我这儿,你做过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该明白自己做的那些事,一旦被曝光,会有什么后果,所以……” “你到底是谁?”关俊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不是刘凝派你来的?” “我问你三个问题,如果你如实回答,我就把电脑和手机还给你。如果你再废话,我就直接发给警方,你就等着坐牢吧。”白溪停顿片刻,“你选哪个?” “你窃取我的电脑和手机,也是犯了偷盗罪,如果……” 白溪没有废话,直接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完全不给关俊再废话的机会。关俊傻眼了,随即反应过来,不顾吃了一嘴的尾气,急忙追了上去,大声喊道:“等等,我说,等……” 只可惜白溪压根没有停下的打算,转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关俊后悔不已。其实那些问题问与不问,于他而言都无甚关碍,只是想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只可惜这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就该抓进去好好改造。 白溪骑车来到了光华小区,把车停到路边,径直进了小区。刚进去,他就感应到了不对劲,空气中残留着一股鬼气。青天白日,能在外面跑的鬼,除了鬼修,就是厉鬼。 白溪犹豫了一瞬,顺着鬼气的方向追了上去,没想到追到了12号楼,不禁挑了挑眉,之前他推测的两种可能,一个是1号楼2单元1503,另一个就是12号楼1单元503,而这鬼气所在的位置也在12号楼,这怕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白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施展了隐身术,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单元楼,随即一路往上,来到了503的门口。 果然是这里。 白溪并未进入,而是放开神识,感应里面的情况。客厅的沙发上盘膝坐着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闭着眼睛正在打坐。看他的身形,并不像照片里的男人,而且以他的修为,要想变换容貌轻而易举,压根不用包裹得那么严实。 白溪皱眉想了想,决定再去1号楼瞧瞧,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楼下,径直朝着1号楼走去。很快他来到了1503门口,放开神识感应里面的情况。一个孕妇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还有一个老太太躺在房间睡午觉,看上去并无异常。由此可以确定,那张字条上所写的数字就是门牌号,刘凝曾和一个男人去过12号楼1单元503。 想通后,白溪再次来到503门前,变幻成刘凝的模样,抬手敲了敲房门。 等了约莫一分钟,房门被打开,男人出现在门口,疑惑地看向白溪,问:“刘小姐?” 白溪咳了几声,声线变得细了许多,还带着些鼻音,问:“我能进去说吗?” 男人让开门口的位置,白溪抬脚走了进去。 男人走到沙发前走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刘小姐请。” “谢谢。”白溪坐了下来。 “刘小姐的声音……可是生病了?” “感冒了。”白溪又咳了两声,“我今天过来是遇到了点麻烦,想请您帮忙。” 通过男人对刘凝的态度,白溪判断两人并不亲密,应该和自己与王承恩的关系类似。如果面前的人要动手杀人,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刘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白溪试探地说:“我想请您帮我杀一个人。” 男人微微皱眉,说:“刘小姐应该清楚我的规矩,我不做杀人越货、招惹因果的买卖。” 白溪继续试探,“只要你肯帮我,你想多少钱都行。” 男人闻言脸色沉了下来,说:“这是我这儿的规矩。” 白溪沉默地与男人对视,忽然勾唇一笑,紧接着恢复本来面貌,“你若真像自己说的,倒也并非无可救药。” 男人见状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站起了身,“你是谁?” “白溪。”白溪身子往后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看他,却给人一种俯视他的感觉。 男人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躬身行礼道:“小人郭耀见过大人。” “坐。”两人的身份发生了转变,白溪反客为主。 第40章 郭耀坐到了白溪对面,与方才主人家的放松不同,腰背挺得笔直,明显是有些紧张,问:“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白溪径直问道:“你帮刘凝做了什么?” 郭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试探地问道:“大人,她可是得罪了您?” “我怀疑她与一起命案有关,我是根据现有线索找到你的。” “命案?”郭耀闻言眉头皱紧,郑重道:“大人,我这儿立有规矩,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命案与我无关。” “你都帮她做了什么?”白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郭耀如实说道:“十年前,她无意间帮了我一个小忙,与我有了些因果。正巧她那段时间霉运当头,我便想办法帮她化解了。” “十年前。”白溪仔细想了想,十年前也就是刘凝与王承恩认识那一年,如果刘凝霉运当头,那她绝不可能与王承恩有这份姻缘,也就是说郭耀无意间促成了他们的婚姻,“之后呢?” “之后她陆续来找过我几次,只是让我看看风水,给人算算命,其他没做什么。” “不久前她是否带着个男人来找过你?” 郭耀点点头,“那个男人命中带煞,今年会有大劫,让我想办法为他化解。” “那个男人是谁?” “叫王子睿。” “王子睿?”白溪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会是他,“你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大人稍等。”郭耀起身去了书房,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字条,又回到客厅递给白溪,“这就是他的生辰八字。” 白溪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随后又拿出手机对照王子睿的出生年月,说:“还真是他。他们过来时,刘凝是怎么跟你介绍他的?” “说是朋友。但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好像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这事真的是……有意思啊。”白溪笑了笑,接着问道:“他有没有在你这里买过符咒?” “买过,都是护身符,不会对人有什么损害。”郭耀是个聪明人,明白白溪话中的含义。 白溪四下看了看,问:“你这儿是否安装监控?” “没有。”郭耀停顿片刻,接着说:“不过隔壁的邻居在门外安装了监控。” 白溪进来时留意到了,从背包中拿出电脑,搜索附近的wi-fi,进入了隔壁的监控系统,“他们是几号来找你的?” 郭耀掏出手机看了看,说:“2号,下午3点左右来的。” 白溪调取2号的监控视频,快进到下午3点,果然看到了包裹严实的两人。他截取了几张照片,并保存了视频,便退了出来。 白溪挥挥手,茶几上出现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他们再来找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是,大人。”郭耀急忙存进手机。 白溪没再逗留,离开了郭耀家。现在案件的基本脉络已经清晰,刘凝的出轨对象极有可能就是王承恩的长子王子睿,至于王子阳到底是谁的儿子还有待商榷,不过白溪推测十有八九是王子睿的。因为关俊的匿名邮件,让王承恩对刘凝起了疑心,找了私家侦探调查刘凝。然而,这事不知为何被刘凝得知,及时做了应对,所以私家侦探什么都没查到,那个亲子鉴定的真实性也存疑。 只是这件事并未结束,王承恩又收到了匿名邮件,其中还有一张刘凝与男人的亲密照,于是他第二次找私家侦探调查刘凝。刘凝因为心中有鬼,时刻在留意王承恩的行踪,也就得知了王承恩再度找人调查她的事,便对王承恩起了杀心,和王子睿合谋杀了王承恩。 这就是整件事的大体脉络。至于为何刘凝会知晓王承恩要调查她,以及又是怎么在亲子鉴定上做的手脚,还有如何杀的王承恩,杨光海现在是死是活,这些还需继续查下去。 第32章 白溪从光华小区出来, 拨通了白露的电话,询问祥和医院那边的情况,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在6月12日, 也就是王承恩死亡当天,保洁员在清扫房间时, 拿走了桌上的猕猴桃, 回家后拿给小孙子吃,小孙子吃后,直嚷嚷着恶心, 还吐了两次, 被送去医务室,医生说是肠胃炎, 挂了三天水。 白溪猜测那些猕猴桃里应该放了东西,是导致王承恩心脏病发的根本原因, 只是剩下的猕猴桃被扔了, 就算怀疑也没了证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白溪看了一眼屏幕, 便接通了电话。 “喂,白溪,你在哪儿,追上了吗?”听筒里传来梁冲的声音。 “追上了,东西在我这儿。”白溪没有隐瞒。 “偷东西的人是谁?跟大海的失踪有关吗?” “他叫关俊, 是个程序员, 跟大海的失踪没关系。” “那他为什么要偷走大海放在我这儿的东西?” “他知道大海在帮老板做事,想知道大海都查到了什么。” “他怎么知道大海放东西在我这儿?” 白溪不答反问:“你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已经立案调查。” “我会把东西交给警察,之后的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大海是我兄弟, 现在知道他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不管?” “你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强行插进去,不仅救不了大海,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白溪耐着性子说道。 “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啊。”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杀人是一道界线,只要越过去,只会越来越无所顾忌,所以一旦那些人觉得谁拦了他们的路,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梁冲不该被卷进来。杨光海将东西放在他这儿,是将他置于险地。 白溪站在摩托车前,思索着接下来的去向,大体脉络已经清晰,现在要做的是一点一点地求证,一切的根源是调查刘凝出轨,所以还是要从这件事入手。而目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验证王子睿与王子阳的关系。打定主意后,白溪便骑上摩托车,前往王家。 不愧是海宁首富,住的不是别墅,是庄园,光是后花园就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样样都有,羡煞了多少人。不过,在白溪看来,这座庄园的建造不伦不类,如果放在古代,能被人笑掉大牙。 白溪隐去身形,行走在庄园内,目标很明确,径直走向主院,各个房间走了一圈,随后找了个空房间,拿出电脑搜索网络,进入庄园的监控系统后,开始查看王承恩住院那段时间的监控视频。 下午六点,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进庄园,年轻的保姆站在车位前等待。待汽车停稳,她拉开车门,招呼王子阳下车,一边说着话,一边拥着他往前走。 白溪见他回来,便合上电脑,走出了房间。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来取王子阳和王子睿的头发,用来核实他们的关系,看视频只是顺带。白溪见过王子阳的照片,他被养得很好,白白嫩嫩,软软萌萌,笑起来还有个梨涡,很可爱的小男孩。白溪上前,拔了他两根头发。 “嘶!”王子阳只觉得脑袋一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 保姆见状关心地问:“少爷,你怎么了?” 王子阳四下看了看,明亮的眼中满是疑惑,“好像有人揪我头发。” 保姆也四下看了看,除了他们两个,就没其他人,随后又看向自己的衣服,“可能起静电了,我一会儿去换件衣服。” 白溪从背包中拿出个证物袋,将头发放了进去,要想验dna,得用有毛囊的头发,所以他才会在这儿等着。现在就只剩王子睿了,只是他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白溪回到刚才那个房间,打算一边看监控视频,一边等。 ‘嗡嗡嗡’,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白溪拿出手机看了看,随即接通了电话,“喂,胡队。” “杨光海失踪已经立案了,我信守承诺接手了这个案子,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 “那就给胡队打个八折,只要钱一到账,我保证把线索发到胡队邮箱。” 一阵相当长的沉默,白溪看了看手机屏幕,见通话还在继续,“胡队,我很忙,如果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叮’,白溪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短信提示声,拿开手机一看,是一条到账信息。白溪勾起嘴角,说:“晚上十点,图灵当铺见。” 白溪没再多说,直接挂掉了电话。 晚上八点,王子睿和刘凝一起回了庄园,白溪照葫芦画瓢,拔了王子睿几根头发。 “嘶!”王子睿吃痛,转身往后看,只看到了五米外的保镖。 刘凝见状奇怪地问:“子睿,怎么了?” “好像有人揪我头发。” “揪你头发?”刘凝四下看了看,除了他们,就只有五米开外的保镖,“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王子睿伸手握住脖子上的护身符,小声说道:“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刘凝被他说得心里发毛,说:“有大师给你的护身符,就算有脏东西在附近,也近不了你的身,别胡思乱想。” 第41章 王子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和刘凝并肩走向主院。 胡可菲正在餐厅吃饭,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过去,见是他们,随即冷漠地移开视线,继续吃着餐盘里的牛排,就好似进来的不是她老公,而是陌生人一样。 王子睿将胡可菲的表情看在眼里,对她的冷漠很是不满,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你怎么现在才吃饭,子阳呢?” 胡可菲连头都没抬,压根不想搭理他。 王子睿见状越发不满,“胡可菲,我在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刘凝出声说道:“子睿,你说话注意语气,可菲应该是没听到。况且,家里有保姆,子阳又不是没人照顾。” 胡可菲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摔在餐桌上,说:“这是离婚协议书,把字签了,我给你们腾地方。” 王子睿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转头看向一旁的保姆,说:“你去看看子阳。” 保姆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刘凝警告地看了一眼王子睿,走到胡可菲身边坐下,说:“可菲,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胡可菲讥诮地与刘凝对视,“虽然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却也不想当你们的挡箭牌,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我马上离开,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我不介意撕破脸,到时有什么后果,你们掂量着。” 王子睿恼怒道:“胡可菲,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我只是恶心,一看到你们就恶心。”胡可菲将桌上的牛排叉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上等的和牛,就这么脏了,可惜了。” 王子睿扬起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就听胡可菲说:“王子睿,你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们身败名裂。” “子睿,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刘凝将王子睿拉到一边,重新坐回胡可菲身边,“可菲,你应该有段时间没跟家里联系了吧。” 胡可菲的眼神警惕起来,“你想说什么?” 刘凝拿起胡可菲手边的餐刀,说:“胡家前段时间刚接手了一个项目,资金链出了点问题,今天刚跟子睿打了电话。” 胡可菲眉头皱紧,怀疑道:“我怎么不知道?” “胡总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给子睿打电话。” 胡可菲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视,“你们这是想威胁我?” “你怎么这么想?我就是觉得合作才能双赢,这不是最初胡家和王家联姻的目的吗?何必闹得两家都不安宁,对谁都没有好处。” 王子睿嘴角勾起冷笑,在刘凝身边坐下,“胡家如今急需注资,否则很有可能面临破产。胡可菲,你确定要跟我离婚吗?” 胡可菲身子往后靠,双手环在胸前,“你们还是先看看离婚协议吧。” 胡可菲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刘凝微微蹙眉,将餐刀放到一边,拿起了离婚协议书,仔细翻看着。看到最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说:“你要华清20%的股权?” 听刘凝这么说,王子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胡可菲,你怎么敢的!” “我怎么不敢?”胡可菲有恃无恐地看着他,“我手里可是有你们两个偷情的证据。儿子和继母厮混,你们说这么劲爆的消息会不会上头条?会不会影响华清的股市?会不会有人怀疑爸的死另有内情?” 王子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说:“胡可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心里清楚。”看到王子睿气急败坏的模样,胡可菲就觉得心里畅快,“你们最好同意,否则证据会自动群发给那些大v,到时候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胡可菲,你个疯女人!” 刘凝拉住起身的王子睿,平静地说:“可菲,你是胡家的人,从小耳濡目染,应该清楚金钱能操控舆论,只要我们有钱握在手中,想要怎样的舆论,由我们来决定,只是有些麻烦,并不是做不到。” “金钱能操控舆论不假,可网民不是傻子,只要我的证据够硬,就算你们再有钱,也没用。我只要20%的股权,这是你们给得起的。”见两人的神情有些松动,胡可菲再接再厉道:“以你们的聪明,华清早晚是你们的,何必在乎这一星半点。” “那是20%,不是一星半点!” 与王子睿的气急败坏相比,刘凝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就像是掌控全局的女王,“你有什么证据?” 胡可菲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递给刘凝。刘凝伸手接了过来,仔细一看,不由变了脸色,同时变脸的还有王子睿,没想到他们瞒得这么好,竟被胡可菲发现了端倪。 白溪上前,好奇地凑过去瞧了瞧,那是一份亲子鉴定,给出的结论是可以确定父子关系。虽然上面并未写姓名,可就刘凝和王子睿的反应看,这份报告中的父子关系指的应该是王子睿和王子阳。 胡可菲微笑地看着两人,“怎么样,这个证据够硬吗?” “你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刘凝和王子睿异口同声,说出的话却不相同。 “从我和你结婚开始。虽然你和刘凝在刻意保持距离,可你对王子阳的关心,早就超出了一个大哥应该有的。至于亲子鉴定……”胡可菲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你们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想什么时候做,就能什么时候做。” 王子睿扫过桌上的餐刀,眼中闪过杀意。 “想杀人灭口?”胡可菲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既然决定跟你们摊牌,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我出事,那份文件就会自动发送出去,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 刘凝看了一眼王子睿,示意他少安毋躁,“你知道我们的秘密,就算我们把股权给你,也难保你以后继续以此作为威胁,我们的利益没有保障,所以要想解决这件事,必须找到一个两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白溪看出来了,王子睿就是个摆设,真正的幕后操控手是刘凝,这个女人遇事冷静,聪明果决,再加上心狠手辣,如果不是遇到他,华清集团早晚是她的囊中之物。他今天是来对了,能看一场好戏。 白溪低头看了看手机,又四下看了看,一眼便看中了不远处的绿植,放在那里偷拍,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解放了双手,简直一举两得。自胡可菲开始摊牌,白溪就点开了录像,将刚才几人的争执拍了下来。 “我保证只要你们给了我股权,我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王子睿冷笑着说道:“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那你想怎么样?我可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只要看见你们,我就生理不适。”胡可菲眼中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确实伤害了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胡可菲没想到刘凝会这么说,神情缓和了一些,嘴上却说道:“对不起就算了吧,没有意义。” “那就说点有意义的。”刘凝沉吟片刻,接着说道:“你要的股份,我们可以给,但你不能和子睿离婚,至少现在不可以。你们可以各过各的,无论你干什么,我们都不会过问,婚姻不会约束你,还会给你保障,这不好吗?” “我们离不离婚,跟我会不会信守承诺,有什么关系?”胡可菲审视着刘凝,“你们是想把我留在身边,好想办法杀人灭口吧。” “可菲,你误会了。王承恩刚死,如果这时候子睿传出婚变的消息,与公司的影响不好,所以……” “那就不对外公布。”胡可菲打断刘凝的话,态度强硬地说:“这婚必须离。是你们有把柄在我手上,不是我有把柄在你们手上,你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明天去民政局,否则我就把证据发出去。” 看到这儿,白溪不禁挑了挑眉,刘凝是聪明,胡可菲也不傻,并没有让试图拿走主动权的刘凝得逞,这两个女人还真是旗鼓相当。 王子睿怒视着胡可菲,“你不要得寸进尺!” 胡可菲拿起手机点了几下,随即将屏幕面对两人,手指放在发送的按钮上,强硬道:“给你们一分钟考虑,如果不签字,我就把证据发出去。” 刘凝终于变了脸色,“可菲,真要把事情做绝吗?” “刘凝,你真的很厉害,把他们父子俩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对,是把身边的男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胡可菲鄙夷地看着刘凝,“可你别忘了,我不是男人,也不吃你那一套。” 胡可菲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你们还有30秒。” 王子睿想要上前,被刘凝用力拽住,说:“好,我们答应。子睿,签字吧。” “不行!那可是20%的股权,不可能给她。”王子睿看向胡可菲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 “从我那份股权中出。”刘凝温柔地看着王子睿,“只要能保住你们,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第42章 王子睿闻言一怔,狰狞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感动道:“阿凝,我王子睿这辈子绝不负你!”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胡可菲被他们恶心得够呛,“时间到了,你们签不签?” 王子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拿起离婚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狠狠砸在她身上,威胁道:“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胡可菲用手挡了一下,并没有受伤,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确认签字后,说:“你放心,该拿的我拿了,该保守的秘密也一定会保守。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胡可菲说完,拿着离婚协议书离开了。 王子睿见状出声说道:“阿凝,我不甘心!” 刘凝握住他的手,苦笑着说道:“她手里握着我们的把柄,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子睿,只要你和阳阳能平平安安,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王子睿感动地抱紧刘凝,说:“阿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知道。”刘凝环住王子睿的腰,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白溪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对他们的关系有了更深的认知。正如胡可菲所说,刘凝真的很会拿捏男人,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就算有一天事发,也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所以王承恩的死十有八九是王子睿干的。 之后两人就去了后面的卧室,白溪并没有跟着,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不想脏了眼睛。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没了留下的必要,再加上跟胡清河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便骑车回了图灵当铺。 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白溪怔愣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径直越过他,将摩托车停在当铺门口。焦恒见他回来,嘴角勾起笑意,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进当铺。 白溪走进当铺,白朝正在柜台前玩手机,见他进来,打招呼道:“老大,你回来了。” “今天没客人?”白溪随口问了一句。 “刚送走一个。” “待会儿刑侦队的人会来,你直接让他上楼。”白溪交代了一句。 “是,老大。”白朝继续摸鱼。 白溪并不会限制他们上班期间的行动,只要没客人,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溪换上拖鞋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看向窗口。焦恒的脸色不好,明显是内伤未愈,可他不是有雪融丹吗?只要吃上一颗,他的内伤十天半个月就能好,现在是什么情况?苦肉计吗?堂堂天界战神也用苦肉计吗? 思岑片刻,白溪还是起身走向窗口,看向焦恒方才所在的位置,可那里已经没了人。白溪蹙起眉头,心中不禁升起怒意,用力拉上窗帘,离开了窗口。察觉到自己异常的情绪起伏,白溪怔了怔,随即默念《清心诀》,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拿了身衣服,径直走向浴室。 晚上九点五十分,白溪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一阵敲门声,“进来。” 房门被打开,胡清河走了进来,已经换上拖鞋。尽管他不是第一次见白溪,也被他刚刚出浴的模样惊艳,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一声,说:“我来了,东西呢?” 白溪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说道:“胡队坐吧,我收拾完就拿给你。” 胡清河坐到沙发上,“你要给我的是什么?” “杨光海的调查结果。”白溪也坐了下来,挥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胡清河虽然知道白溪不是普通人,却还是被他的举动惊到了,“这是……” “这是杨光海的东西,在他失踪前一天,特意放在了梁冲那儿,胡队可以拿出来看看。” 胡清河伸出手,又缩了回去,从口袋里拿了双手套戴上,小心地打开黑包,依次拿出里面的东西,“这是摄像机,里面有东西吗?” “摄像机打不开,那个u盘可以。”白溪将电脑拿了出来,示意胡清河将u盘插上。 胡清河照做,白溪输入密码,打开了u盘。 “你怎么会知道密码?” “我去过杨光海的侦探社。”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胡队应该也去了吧,有什么发现吗?” 胡清河脸色有些不好看,说:“侦探社明显被人翻过,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被拿走了。” “还有呢?” 胡清河眉头皱紧,说:“你有话就直说。” 白溪笑了笑,将在侦探社发现的纸条拿了出来,“我在他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胡清河打开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着‘987573’,就是白溪刚才输入的密码。 “你把纸条拿走了,我们还能凭空再找到一张?” “胡队说得对。”白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胡清河心里有气,又发不出来,只得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在u盘中存储的文件上,“这些照片中的男女是谁?” 白溪答道:“女的是王承恩的第三任妻子刘凝,男的是王承恩的儿子。” 胡清河闻言愣了愣,随即说道:“所以刘凝的出轨对象是王承恩的儿子?” 第33章 白溪将杨光海留下的东西交给胡清河看, 在得知隐藏文件中那些照片中的男女是刘凝和王子睿后,胡清河感到十分惊讶,仔细地看着那些照片, 直到看完最后一张。 “这些照片中的男女都包裹得很严实,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 不能作为证据, 他们没必要杀人灭口。”胡清河质疑道。 白溪笑了笑,说:“胡队,王承恩不是警察, 不需要确切的证据, 这些照片足够说明问题。况且,家丑不可外扬, 就算找到了证据,王承恩也不会让它们泄露出去。” 胡清河一怔, 随即点了点头, 问道:“你去过光华小区了?” 正如胡清河所说, 照片里的男女包裹得很严实, 就算是熟悉的人也未必能确定其身份,更别说白溪,他一定是去光华小区调查过,才会如此笃定地说那是刘凝和王子睿,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这就要说到另外一个物证了。”白溪指了指之前那张纸条上画着的黑色横线, “胡队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胡清河仔细看了看, 眉头皱得死紧,“这有什么特殊含义?” 白溪指了指黑包上被拆了线的一边,随后又拿出一张纸条,说:“这张纸条原本被缝在这里。” 胡清河顿时明白了白溪的意思, 伸手将纸条接了过去,又看到一串数字‘121503’,说:“又是六位数,难不成又是哪里的密码?” 白溪摇摇头,说:“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仔细搜了一遍u盘,并未发现隐藏文件。” “不是隐藏文件,那是哪里的密码?”胡清河仔细看着纸条,皱着眉头琢磨着。 “这不是密码。”白溪给了提示。 “不是密码?”胡清河一怔,随即转换思路,呢喃道:“121503……” 过了好一会儿,胡清河突然灵光一闪,说:“是门牌号!是光华小区的门牌号,对吗?” 白溪点点头,“胡队不愧是胡队,一点就透。” 胡清河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如果不是白溪提示,说不定他现在还陷在这是密码的误区里,还有之前那张纸条上的黑色横线,但凡换个人都不一定能猜得出其中的含义。 “这是哪个门牌号?是不是刘凝和王子睿偷情的地方?” “12号楼1单元503,户主叫郭耀,和我一样,不是普通人,刘凝带王子睿过去,是为了消灾解难。我就是从郭耀的口中得知男人是王子睿。” 胡清河怀疑道:“如果只是去消灾解难,用得着裹得这么严实?” “刘凝不想让王承恩知道郭耀的存在。” 胡清河疑问地问:“为什么?” 白溪解释道:“刘凝和王承恩认识之前,曾帮过郭耀一个小忙,郭耀为了了却两人的因果,便改了刘凝的运势,这就是刘凝能坐上华清总裁夫人的原因,也是她想要隐瞒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胡清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胡队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查监控,找杨光海。”胡清河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这些照片不能当成证据,就算找到刘凝和王子睿,他们也不会承认。就连杨光海的失踪都不能认定与刘凝和王子睿有关,更何况是已经被火化的王承恩。” 说到这儿,胡清河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白溪,“王承恩的死真的有问题吗?” “在王承恩死亡当天,负责他病房的清洁工,带走了房中的猕猴桃,回家后给她小孙子吃,结果那小孩恶心呕吐,在医务室挂了三天的点滴。” 胡清河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有人在猕猴桃中下毒?如果他中毒,医院里不可能毫无察觉。” “胡队听过洋地黄吗?” 第43章 “是用来治疗心脏病的一种药。”胡清河反应过来,“你是说下在猕猴桃里的药是洋地黄?” “这种药能治疗心脏衰竭,可一旦过量,就会加速心脏衰竭。王承恩本身就是因为心脏衰竭入院,死于这个病不会引起怀疑,更何况家属没有异议,医院那边也不会自找麻烦。” “也就是说证据没了,一切只能归结为猜测。” “胡队总结得很准确。” 胡清河看着白溪,“我怎么觉着你一点也不担心,是不是还有什么线索没告诉我?” “有啊。”白溪爽快地承认,随即又说道:“胡队付的钱,就只能听这么多。如果还想要更多线索,就得加钱。” 胡清河一阵无语,指向桌上的青花瓷茶具,说:“小许说就光这套茶具,就能卖上亿,你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往钱眼里钻?” “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我喜欢的是赚钱的过程。”说到这儿,白溪提醒道:“我觉得胡队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交钱,让我来招魂,确定杨光海是死是活,给之后的工作确定方向,避免走弯路。” “我谢谢你。”自从认识白溪,胡清河花钱如流水,他老婆都怀疑他外面有人了。 白溪闻言挑了挑眉,“胡队不用这么客气。” 胡清河的嘴角抽了抽,拿起桌上的东西,起身往外走。 “胡队,不走捷径了吗?” 胡清河没回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这人呐,一旦走过一次捷径,就会永远想着是否有捷径可以走,从而忘了最根本的东西。 白溪也没拦着,任由胡清河离开了图灵当铺。他倒了些茶水在桌上,随即用手指勾画起符咒,最后一笔完成后,符咒金光一闪,飞了起来,紧接着一阵阴风吹过,房中出现一道人影。白溪抬头看过去,正是失踪了的杨光海。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杨光海眼中尽是茫然,直到目光锁定白溪,茫然瞬间变成惊艳。 “竟然死了。”白溪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听到白溪的说话声,杨光海回了神,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白溪,这里是图灵当铺。” “图灵当铺?”杨光海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里是传说中的图灵当铺?” “是。”白溪打量着杨光海,猜测道:“你是溺水死的?” “我死了?”杨光海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湿答答的,还往下滴着水。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记忆慢慢回笼,临死前窒息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张大嘴巴。 “看你的状态,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你有没有死前的记忆?” 枉死之人会因为怨气的滋生,而造成短暂的失忆,如果没有外力干预,一般会在一周内恢复,这就是七日回魂夜的传说。而就杨光海目前的状态,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不确定他是否恢复记忆。 杨光海只觉得头疼欲裂,想要抱住脑袋,手却从身体里穿了过去。他面目狰狞,痛苦地大叫。白溪眉头微蹙,挥手间使用了禁声术,能穿透人耳膜的尖叫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杨光海才恢复平静,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模样十分可怜。 白溪再一挥手,解了他的禁声术,说:“记忆恢复了?” 杨光海缓缓抬起头,问:“都说图灵当铺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是真的吗?” 白溪拿出茶具,一边泡茶,一边说:“真的。” “那你们都接什么生意?” 白溪拿出价目表,说:“上面写的都接。” 杨光海起身,走到茶几前,低头看向价目表。当他看清上面的价格,惊讶地说:“就只是托梦,起步价就要两千?”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十分钟两千,之后每增加一分钟加五百,你这也太黑了吧。” 杨光海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高中毕业以后,就在社会上讨生活,干过很多活,吃过很多亏,平时的生活十分节俭,所以在看到这个价目表后,反应才会这么激动。 “买卖全凭自愿,我们从不强买强卖。”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打个折,前提是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回答你的问题就能打折?”杨光海警惕地看着白溪,“几个问题,打几折?” “打八折。至于数量,看我心情。” “才八折,就不能再便宜点?” “不能。如果你哪句话惹恼了我,别说打折,能不能走出这道门都难说。”白溪虽然还在笑着,可眼神锐利像一把刀,让人看了不禁胆寒。 杨光海畏惧地吞了吞口水,说:“那个……八折就八折,你问吧。” 白溪移开视线,拿茶夹将茶叶放进茶壶,问:“你是怎么死的?” 杨光海悄悄松了口气,答道:“溺死的。” “谁杀的你,怎么杀的?” “没人杀我,我是不小心掉进河里,溺死的。” 白溪闻言抬眼看了过去,说:“具体说说。” “我晚上出去买吃的,不小心踩到了狗屎,就到河边清洗,一不小心踩空掉进河里,然后就溺死了。”杨光海的心情十分复杂,“真是走了狗屎运!活着的时候窝囊就算了,死也死得这么窝囊。” “你身上有怨气,你的死不是意外,是枉死。” 杨光海愣了愣,随即明白了白溪的意思,“你是说我是被人害的?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是到河边洗鞋,不小心掉进去的啊。” “你会游泳吧。” 杨光海点点头,苦笑着说道:“河水很凉,身体不适应,我的右腿抽筋了,还被水草缠住了,所以没能游上来。” “不是水草,是鬼,他抓住了你的脚。” “那这么说水鬼找替身是真的?” “不是。是有人利用厉鬼要了你的命。” 杨光海闻言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我就说有钱挣没命花,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杨光海。” 杨光海抬头看向白溪,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魂魄是我招来的,你说我怎么知道?” 杨光海警惕地盯着白溪,“你为什么招我过来?你都知道什么,有什么目的?” 白溪一抬手,杨光海的身子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疼得他忍不住叫出了声。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变成了鬼,连自己都摸不到自己,怎么会撞在墙上。 “我问你答,听不明白吗?” 杨光海见识到白溪的实力,顿时老实了,说:“明白。” “你在哪条河落得水?” “城东的过马河。” 白溪打开电脑,将拷贝的照片放给他看,说:“除了这些照片以外,你还查到了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你把梁子怎么了?” 白溪又一抬手,杨光海再次飞了出去,这次他咬牙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你再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否则就算你杀了我,也别想从我嘴里再问出一个字。” 白溪倒了杯茶给自己,端到嘴边吹了吹,随即喝了一口,茶香顿时在口中散开,沁人心脾,“你知不知道敢威胁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杨光海梗着脖子说道:“不就是死吗?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不在乎再多死一次。” “死?”白溪笑了笑,挥手间面前出现一道光幕,开始播放地狱里的景象。 哀号声、尖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恐怖又血腥的画面,让杨光海恐惧到了极致,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生不如死。 白溪懒洋洋地看向他,“还跟我讲条件吗?” 杨光海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就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所有钱是多少?” 见白溪有了兴趣,杨光海急忙说道:“十万。我存了十万的定期,明年就到期了,可以取十二万五。” “这倒是可以说来听听。” “条件是你帮我保护梁冲。” 白溪嗤笑一声,说:“就你这点钱,想雇我当保镖?” “你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有不少人追随,就派一个人保护他,确保他的安全就行。” “你那点钱只够十天的费用。” “十二万五就只够十天?” 白溪点点头,“这买卖你做不做?” 杨光海仅是犹豫了一瞬,便咬牙说道:“行,十天就十天,不过还得麻烦你,帮我带句话,让他在十天内离开海宁。” “所以除了这些照片,你还查到了什么?” 杨光海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是答应我了?” “回答我的问题。” 杨光海纠结了一会儿,说:“刘凝的出轨对象是王子睿,就是王承恩的大儿子,华清的执行总裁。” 第44章 “有证据吗?这些照片可做不得证据。” 杨光海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溪,“你能打开这些文件,说明你找到了我藏在床底的纸条,对吗?” 白溪点点头,“上面写着密码。” 杨光海笑了笑,“其实那张纸条是我特意留给他们的。” “他们?”白溪闻言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说道:“你所指的他们是刘凝和王子睿?” “是。”杨光海点点头。 “那这么说也是你引导关俊将东西偷出来的?” 杨光海眼中闪过惊讶,“你这也能猜得到?” “你引导关俊把东西偷出来,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刘凝和王子睿,这样他们的目标就会转移,梁冲就不会有危险,而刘凝和王子睿看到这些照片后,断定这些不能作为证据,也就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对吗?” 杨光海眼中的惊讶更甚,面前的男人不仅长得好看,实力强大,还有缜密的推理能力,如果跟这种人为敌,将是件十分可怕的事。 白溪见他不说话,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关俊的?” “关俊一直在跟踪刘凝,我就顺便查了查他,发现他家里有很多偷拍的照片,有在厕所的,有在宾馆的,还有的是在商场偷拍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所以你那里有刘凝和王子睿偷情的证据。” 知道瞒不过他,杨光海索性实话实说:“刘凝和王子睿真正偷情的地方就在王家庄园,刘凝很喜欢玫瑰,王承恩就给他建了个玫瑰花房,花房下面有个暗室,里面就是她和王子睿偷情的地方。” “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假扮临时清洁工进的庄园,在庄园隐秘的地方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其中就有花房。” “所以你拍下了两人进入花房的视频。那你为什么不把视频给王承恩?” “没来得及。我想给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不对,时间上不对。”白溪眉头微蹙,“你把东西交给梁冲的时间是11号,而王承恩的死亡时间是12号,你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杀了王承恩。” “我只是以防万一,用不上最好,如果用得上,那就能保住一条命。没想到他们这么狠,竟然真敢杀人。”杨光海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在得知王承恩的死讯后,我才把消息透露给关俊。” 白溪仔细观察着杨光海的表情,并未发现异常,暂时相信他说的话,“你不是一直在跟踪刘凝吗?王承恩死亡那天,刘凝就在医院,你不在?” “我在,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 “刘凝和王子睿是一起去的医院吗?” “是,还有胡可菲。” “当时他们手上有拿东西吗?” “有,刘凝和胡可菲都背着包,胡可菲还拎了个果篮,里面装的好像是猕猴桃。” “胡可菲拎得果篮?”白溪有些出乎意料地问。 杨光海点点头,“没错,是胡可菲拎的。” “王承恩被送去抢救室后,他们三个都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等在抢救室外,中间胡可菲回过一次病房,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胡可菲回过一次病房?她去做什么了?” 杨光海摇摇头,“我的注意力都在刘凝和王子睿身上,没留意胡可菲做了什么。” “胡可菲……”白溪回想今晚在庄园里看到的场景,“这个案子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杨光海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问道:“那个……你调查这个案子是因为王承恩的委托吗?” 白溪抬眼看过去,仅是一眼,就吓了他一跳,急忙说道:“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白溪挥挥手,桌上出现纸笔,“写欠条。” 杨光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你还没派人保护梁冲。” 白溪拿起手机,给白朝拨了过去,并开了外放,“派个人去红星小区保护梁冲。” “是,老大。” 白溪挂掉电话,抬头看向杨光海。 杨光海不敢再说,蹲下身去拿桌上的笔,却在手指即将接触到时停了下来,“我是鬼,拿不起笔。” 白溪没说话,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杨光海下意识地去拿笔,那种触碰的感觉瞬间传递进大脑,到嘴边的话被吞了下去,随后又去拿那张纸,也顺利地拿到了手里。想到之前身体被打飞,结结实实撞到墙上的痛,他突然有些恍惚,试探地伸手去摸桌子,竟然也能摸得到。 “不用怀疑,你已经死了,能触碰到这些东西,是因为有我。” 白溪的话在耳边响起,将杨光海升起的那点希望彻底掐灭。他沉默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了欠条。 白溪将欠条收了起来,“你可以走了。” 杨光海一愣,随即转身往外走。在被白溪招过来之前,他一直在无意识地游荡,这会儿让他走,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 “你是枉死,会心生怨气,切记要克制,不要害人,否则会变成厉鬼,便没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你……”杨光海本想问白溪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谢谢。” 白溪没说话,重新整理案情,他本以为事情的大体脉络已经清晰,没想到跟杨光海的一番交谈,又推翻了之前的推断。 那猕猴桃是胡可菲拎着进的医院,到底是她准备的,还是王子睿准备的。如果是她准备的,那下药的是她,还是王子睿?还有王承恩抢救期间,她去病房做了什么? “监控……”白溪拿起手机给白朝打了过去,“白朝,王承恩病房的监控视频发给我一份。” “老大,你要哪个时间段的?” “王承恩被害当天……”说到这儿,白溪停了下来,随即又说道:“所有视频都发过来吧。” “好。”白朝挂掉电话,便将所有的监控视频发给了白溪。 白溪下载后,先查看了王承恩死亡当天的监控视频,视频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多半是不想泄露太多隐私。下午两点,三人相继进了病房,果篮确实在胡可菲手上,进门后随手将果篮放在了茶几上。后来,王承恩指了指猕猴桃,刘凝就起身去拿,胡可菲推了推王子睿,示意他过去帮忙。王子睿走了过去,在刘凝之前拿了一个,并开始处理,处理好后递给了王承恩。 三点零五分,王承恩的身体出现不适,刘凝帮助他服了药,五分钟后按了急救铃。医生和护士随即冲进病房,将王承恩推出病房。 三点三十分,胡可菲回了病房,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两分钟后离开病房,从始至终没看过一眼桌上的猕猴桃。四点整,三人同时进了病房,拿了各自的东西就离开了,只有王子睿看了一眼桌上的猕猴桃。五点清洁工进门,打扫病房的房间,将猕猴桃带出病房。 白溪看完这天的监控视频后,又开始看之前的,一直看到后半夜才关了电脑,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白溪起身走向窗口,打开窗帘看外面的夜景,突然发现对面商务大楼里还亮着灯,窗口也站着一个人影,待他看清对面的人时,不禁微微一怔,那不是别人,正是焦恒。 第34章 白溪以为焦恒走了, 没想到他竟在对面的商务楼出现,虽然两栋楼隔着一条街道,但以他们的修为看清对方还是很容易的。白溪在片刻的怔愣之后, 拉上窗帘,离开了窗口。 白溪感应了一下饭团的状态, 它闭着眼睛, 惬意地趴在柔软的毛毯中,身体被青色的光罩着,若是仔细听, 还能听到小小的呼噜声。它修炼其实就是吃下丹药, 睡一个长觉,这是神兽血脉的优势所在。 白溪勾了勾嘴角, 沉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盘膝坐在沙发上, 很快便进入修炼状态。 焦恒自然也看到了白溪, 他在这里买了一间房, 房子正对白溪的房间, 这样他就不用在马路上站着,也算有了自己的栖身之所。他见白溪房中熄了灯,也跟着关了灯,在窗前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疗伤。 那天被送入医院, 他昏睡了三天才醒, 之后又为了买房奔走,根本没工夫好好疗伤,内伤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现在有了栖身之所,与白溪离得如此之近, 他的心才算安定下来,才有心思开始疗伤。 第二天上午十点,白溪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瞧了瞧墙上的时钟,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眼便看到了在窗前打坐的焦恒,他内伤未愈,应该在调息疗伤。白溪移开视线,转身去了厨房,打开电饭锅,先把粥熬上,又煮了两个鸡蛋,这才去洗手间洗漱。 白溪吃完早饭,就出了门,戴上头盔,骑车前往祥和医院。在医院转了一圈,找到了视频里出现的清洁工,询问她当时的情况。 “阿姨,病房里的猕猴桃是不是你拿走的?” “是我拿走的。我可不是偷拿,是王先生让我拿走的,他说那水果是进口的,丢了可惜,让我带回家吃。” 第45章 “你说是王先生让你拿走的?哪个王先生?” “就是小王先生啊,他爸前不久刚死了。”清洁工皱着眉,不满道:“还说什么国外进口的水果,结果我小孙子吃了,得了肠胃炎,在医务室挂了三天水。” “小王先生跟你说这事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清洁工摇摇头,“没有。小伙子,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有人问我,是不是那个猕猴桃有问题?”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来问过你?” “不认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加上你,我被问了三次了。” “没什么事,我们就是问问,再见。” 白溪没再多问,直接转身离开,随后骑车前往杨光海被溺死的河边,在不远处的河面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掏出手机给胡清河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杨光海已经死了。” “死了?你昨天招魂了?” “嗯,你带人过来吧,他是被溺死的,尸体还在河里。”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半个小时后,胡清河带着人来到河边,白溪指了指不远处的河面,“尸体在那儿。” 胡清河立刻招呼人进行打捞,随即压低声音问道:“他是被灭口的?” 白溪并未回答,而是消息说道:“胡队,费用结一下。” 胡清河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可没让你招魂,这是你的自主行为,跟我没关系,别想着讹我。” “那胡队就不想知道杨光海都跟我说了什么。” “杨光海的失踪案是你让我接手的,你提供线索不是应该的吗?况且,每个公民都有提供线索,帮助警方调查的义务。” “我不是公民,没这个义务。” 杨光海一噎,随即说道:“你怎么不是公民?你生活在这个国家,在这里办理了身份证,就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就有协助警方办案的义务。” “我发现尸体,立刻报了警,已经尽了公民的义务。” 胡清河真拿白溪没辙,他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人,压根不能用管理普通人的法律约束他,“我没钱。以前没有你,我照样能查案,现在也不例外。” “没钱有没钱的办法,就看胡队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胡清河闻言转头看向白溪,“我事先声明,违法乱纪的事免开尊口。” 艾方寒从口袋里拿出两个证物袋,说:“帮我验一下dna,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几根头发都是谁的?” “等验完了,我再告诉你。” 胡清河犹豫了犹豫,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小心地装进口袋,“说吧,昨天杨光海都跟你说了什么?” “杨光海是被厉鬼害死的。” “被厉……”胡清河有些惊讶,没控制好音量,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不会是水鬼找替身吧。” “不是。”白溪无奈地解释道:“水鬼找替身,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行的,找的这个人必须跟他的生辰八字相合,否则就不能替代他去转世投胎。”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恰好与水鬼的生辰八字相合呢?” 白溪耐着性子解释道:“他之所以来河边,是因为踩到狗屎,要到河边清洗。从他来到河边到被拖下水,不过五分钟的时间。除非是水鬼盯了他很久,又恰巧是水鬼所在的河边,才能完成找替身的过程。” “确实有点太巧了。”胡清河尴尬地‘咳’了一声,“那这个厉鬼为什么要害他?是跟他有仇吗?” 说到这儿,胡清河愣了愣,脑海中灵光一闪,说:“不会是刘凝和王子睿利用厉鬼杀人灭口吧?” “最初我是这么认为的,可听了杨光海的话,又不确定了。” “杨光海都跟你说了什么?” “王承恩死亡那天,他就在医院,说那些猕猴桃是胡可菲拎着去的,还说在王承恩被抢救时,只有胡可菲回了病房。” “胡可菲?”白溪跟他说起过猕猴桃的事,沉吟片刻道:“就算是胡可菲拎着去的,也不一定是她准备的,就算是她准备的,也不一定药就是她下的。” “如果不是她,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王子睿。我看过病房的监控视频,给王承恩拿猕猴桃的是王子睿,不是刘凝和胡可菲。”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纠结什么?” 白溪挑挑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说:“来这儿之前,我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了那个清洁工,她说是王子睿让她把剩下的猕猴桃拿走的。” “那不更说明……”说到这儿,胡清河停了下来,眉头慢慢皱紧,“这不对啊,如果是他下的药,应该清楚剩余的猕猴桃中也有洋地黄,他要做的是处理掉那些猕猴桃,而不是让别人拿走,引人怀疑。” 白溪笑了笑,并未说话。 “所以如果那个清洁工说的是真的,那下药的就不是王子睿,是有人在陷害他。” “胡队不愧是老刑警!” “你少埋汰我。”胡清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说:“如果不是王子睿下的手,那是谁?胡可菲?如果是她,那应该是知道了刘凝和王子睿的奸情,想要报复。可她要报复,也应该报复王子睿,杀王承恩算怎么回事?刘凝?她和王子睿是情人关系,就算要找个替罪羊,也应该找胡可菲,为什么要找王子睿?” “她们俩都有可能。如果是王子睿杀了王承恩,那属于他们的股份多半会落到她们手中,至于王子阳和王子婷,他们一个醉心艺术,一个年纪还小,想要将华清弄到手,阻力就小了许多。” 胡清河认同地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胡队得好好查查刘凝和胡可菲。” 胡清河好笑地看着他,“这才是你留在这儿的目的吧。” 白溪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杨光海死了,最后调查的案子是刘凝出轨,我们确实有正当理由调查她,只是胡可菲……” “人命关天啊,胡队。” “我尽量查,有消息会通知你。”说完这句话,胡清河反应过来,抬头看向白溪,“不对啊,我调查的消息为什么要白给你?这样吧,我不要你钱,但你必须用线索跟我换。” 胡清河反应了过来,让白溪有些无奈,“看来以后想赚胡队的钱难了。” “我就这么点死工资,还要养一大家子,哪经得住你变着法的赚。” “你没钱,他有啊。” 胡清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巧碰上许南宁看过来的视线。许南宁一怔,慌张地转头,就像是被抓包的小孩。 “他再有钱,也是他的,你别打他主意。” “成吧,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就先走了。” “你是报案人,还没录口供呢。” “我很忙。”白溪径直走向摩托车,戴上头盔就离开了河边。 许南宁见状犹豫了一瞬,走到胡清河身边,试探地问:“队长,白老板都和你说了什么?” 胡清河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问:“南宁,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许南宁被问得一怔,随即说道:“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清河将许南宁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那个白溪长得是好看,但他不是普通人,你别痴心妄想。” 许南宁闻言脸瞬间红了,说:“队长,你说什么呢,我性取向正常,怎么可能……喜欢他。” “你最好是。”胡清河见尸体被打捞上来,急忙走过去。 许南宁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伸手捂住胸口,试图让狂跳的心脏恢复正常。他确实对白溪很有好感,只是这种好感并非对异性的喜欢,而是崇拜和欣赏,那感觉就像粉丝遇到了偶像。 白溪骑车前往杨光海租住的小屋,这一片是城中村,有很多外地来的打工人在这里租住房子,鱼龙混杂,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藏身之地。 荷花小区在这片城中村的后面,因为距离市区较远,位置又偏,房租也相对便宜些,更容易隐藏。杨光海就选在了这儿,特意找了个一楼带院儿的房子,院门外就是通往小区后门的路,方便逃跑。 白溪隐去身形,纵身一跃进了小院,四下看了看,随后走向右手边堆在一起的纸箱。他将纸箱挪开,露出被挡住的墙面,视线锁定有破损的墙角,随后蹲下身往下挖,很快便挖到个塑料袋,用透明胶带紧紧缠着。他取出塑料袋,将所有东西恢复原状,指甲轻轻一划,胶带就开了,里面裹着一个u盘。他拿出电脑,将u盘插上,输入密码后,打开了里面的文件,正是杨光海所说的监控视频。 视频中,刘凝进花房,十分钟后,王子睿进花房,一个小时后,王子睿出花房,半个小时后,刘凝出花房。刘凝出花房时,在门口停留了约莫半分钟,看她的神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只是她看的位置并不在监控范围内,视频又到这儿戛然而止,不能确定她看到了什么。 第46章 白溪将u盘和电脑放进背包,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房间,随后化作人形,四下打量着。这房子有七八十平,两室一厅的设计,简装,基本的家具和电器都有,是个相对舒适的藏身之所。 窗帘拉着,房间里有些暗,茶几上放着遥控器,在靠近沙发的位置,说明杨光海曾在这儿看过电视。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沙发布很整齐地铺在沙发上,没有一点移动的痕迹。茶几下面的抽屉被拉开一条缝隙,白溪蹲下身拉开抽屉,里面放的东西很杂,而且放得乱七八糟,跟过度整洁的沙发形成鲜明对比。 “果然有人来过。”白溪小声说了一句。 厉鬼不是万能的,不能随意锁定一个人的位置,除非是有人告诉他。所以,是他们先找到杨光海,然后操纵厉鬼伤人,最后到他的住处找东西。 “为什么不逼他交出东西后,再杀人灭口呢?”白溪有些想不通,“还是说杨光海隐瞒了什么?” 白溪在房间里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并未找到杨光海的电脑和摄像机,这也证明有人来过这儿。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白溪正打算离开,突然想到杨光海在庄园安装针孔探头的事,便拿出电脑开始搜索信号,果然找到了藏在暗处的针孔探头。 监控视频是从6月15日开始的,杨光海被溺死是6月17日,他当天晚上8点15分出门,一直就没回来。10点25分,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进入监控范围,戴着口罩和帽子,径直走向卧室,拿出杨光海的电脑和摄像机。他先打开摄像机摆弄了一番,又开始摆弄电脑,随后又在房间内一通翻找,结果一无所获,随后他拿起电脑和摄像机,于12点35分离开。 看完这段视频,白溪得出结论,那个男人并未在杨光海的电脑和摄像机上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在房间中一通翻找。 将视频看完,白溪拿着东西离开,径直回了图灵当铺。他在门口停好车,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商务楼,熟悉的身影在窗前站着,正注视着自己。白溪移开视线,转身进了当铺。 白露正接待客人,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白溪瞥了一眼,发现是个熟人,就是一个月前出卖爱情想成为千万粉游戏主播的李晓辉。 “你们真能帮我成为拥有千万粉的游戏主播?” 白露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假笑,说:“李先生放心,我们是百年老店,信誉靠得住,如果不能达成您的期望,您可以拿着契约来索赔。” “那我的账号要多久才能拥有千万粉?” 白露沉默了片刻,说:“最迟一个月,保证能让你的账号拥有千万粉。” “一个月?”李晓辉的眼睛亮了起来,“好,现在就给我办。” 上次他用爱情换了五万块,身体不痛不痒,生活也一如既往,压根没什么不同,在他想来这就是平白拿了五万块。 白露拿出契约书,提笔在上面写着,随后交给契约书递给李晓辉,说:“李先生,我再确认一下,您是否愿意以二十年的寿命,换取成为千万粉游戏主播的机会?” 李晓辉迫不及待地说:“我愿意,别废话了,赶紧把笔给我。” 白露将笔递给李晓辉,李晓辉接过笔,毫不犹豫地在契约书上签了字,并按上手印。在完成契约的一刹那,他好像感觉到身体中有一股能量被抽取,可当他再去感受时,已经恢复正常。 “李先生拿好契约书。” 李晓辉将契约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尽快帮我完成契约。如果一个月期限到了,你们还没完成,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先生放心,我们铺子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 李晓辉还想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那行,我就先走了。” 白溪虽然上了楼,可对楼下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白露之所以说一个月内完成契约,是因为李晓辉出卖寿命后,只剩下两个月可活,好歹付出了二十年的寿命,总要让他享受几天。 白溪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中拿出食材,打算简单做碗炸酱面,虽然说简单,配菜可不少,有胡萝卜丝、黄瓜丝、木耳丝、芹菜、花生和肉酱,既有丰富的口感,又十分有营养,最重要的是比外面卖的干净还好吃。 白溪坐在餐桌前吃面,抬头看向窗口,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焦恒,不知何时窗口多了张桌子,他也正坐在桌前吃饭,还一边吃一边注视着这边,发现白溪看过来,还勾起嘴角笑了笑。 白溪见状眉头微皱,一挥手拉上了窗帘,发现这人不仅死缠烂打,还蹬鼻子上脸。肉酱很香,配菜爽脆,搭配起来刚刚好,不会觉得腻,不知不觉一大碗便下了肚。看着面前的大碗,他愣了愣,没想到今天的饭量这么好,居然一点没剩。 收拾完碗筷,白溪拿着电脑坐在了地毯上,旁边是刚泡的菩提茶,茶气袅袅娜娜地往上飘,飘进鼻尖的都是茶香。白溪查看庄园的设计图,根据刘凝所看的方向,寻找是否有摄像头能拍到她看到的是什么。 在初步的判断后,他开始查看相应位置的监控视频,时间就是刘凝在花房门口停顿的时间。在其中一个摄像头中,他发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看着方向正是刘凝所在的花房。这个女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子睿的妻子胡可菲。 白溪看着视频中的胡可菲和刘凝,虽然看不清两人对视时胡可菲的表情,却能看到刘凝的表情,她的神情很平静,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和紧张。 “有意思。”白溪勾起嘴角,随即上网搜索有关刘凝和胡可菲的信息。 胡可菲是港城人,家里是做食品生意的,与华清有业务往来,两家纯粹是商业联姻。胡可菲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个哥哥,还有个姐姐,哥哥是名校高才生,胡家未来的继承人,姐姐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只有她成绩平平,沦为联姻工具。 胡可菲和王子睿结婚五年,一直没有孩子,王承恩因此对胡可菲很是不满,碍于和胡家的关系才没让王子睿跟他离婚。 刘凝是在海宁上的大学,而胡可菲在与王子睿结婚前,一直生活在港城,直到三年前才跟着王子睿来了海宁。除了王家,两人看似并无关系。 这些消息都是白溪从网上查到的,多是八卦记者写的,其中有真有假,不好判断。 在网上找不到线索,白溪又将主意打在那些监控视频上,决定将下载的所有监控视频,全部看一遍,尤其留意刘凝和胡可菲的互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看了三天后,白溪终于看完了视频,发现在人前刘凝和胡可菲刻意保持距离,甚至刻意营造出敌对的氛围。可在人后,两人虽然说话不多,态度却很平和。还有,胡可菲对王子阳很好,照顾得很妥贴,甚至比刘凝还要上心,如果单纯是王子睿让她照顾王子阳,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这一家子越是深挖,白溪越觉得有趣。 微信的提示音响起,白溪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条申请加好友的信息,对方的昵称叫永恒,头像是个卡通人物。白溪直接点了拒绝,他的微信只有白朝和白露有,这种申请信息要么是做销售的在广撒网,要么是太无聊,想找点刺激。 ‘叮’,他刚把手机放下,又听到微信的提示声,拿起来一看,还是好友申请,就是刚才的永恒。他依旧果断拒绝,然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 白溪有些恼,打开电脑便开始搜索对方的信息,发现这号是新号,刚刚注册没多久,查不到任何信息。 白溪的目光落在他的昵称上,随即抬头看向窗外,焦恒依旧在窗口站着,还拿着一部手机。白溪直接将那个号码拉黑,随即关掉手机,起身去厨房。好几天没吃饺子了,还真有点想,他决定做水晶蒸饺,做两个馅儿,香菇猪肉和虾仁木耳。 和面,调馅儿,包饺子,白溪一样一样地做,心态平和,甚至有些享受,尤其晶莹剔透的饺子出锅,夹起一个送进嘴里,香味慢慢散开,简直成就感满满!如果饭团在,这两屉都不够它自己吃的。 想到这儿,白溪放开神识,去灵兽空间查看饭团的状态,顺便轻轻在身上撸了一把,没它跟着,还真有点寂寞。 第35章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天空便被乌云遮住,一层压着一层, 阴沉得可怕。街道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营业中的店面也开始收拾外面的广告牌, 流动的小摊不用城管驱赶, 自发地收摊离开,就怕被大雨拦在外面。 白溪站在窗口往下看,思量着待会儿是否还要出去。站在对面的焦恒却在看着他, 经过三天的调息, 他的内伤好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如果白溪出门, 他也能跟着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白溪挥了挥手, 桌上的手机朝他飞了过来, 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随即接通了电话。 “喂, 胡队,你这办事效率有点低啊。” 第47章 验dna只需半天就能出结果,现在三天都过去了,胡清河才给他打电话。 “亲子鉴定结果发你邮箱了,还有刘凝和胡可菲的资料。” 白溪走到茶几前, 打开了电脑, 果然有两封未读邮件。他打开亲子鉴定的文件,拉到最后看了一眼结果,不禁惊讶地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听他这么说,胡清河出声问:“那两份头发样本都是谁的?” 白溪笑了笑, 说:“王子睿和王子阳的。” “王子睿和王子阳的?”胡清河的语气中也满是惊讶,随即说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王子阳既不是王承恩的儿子,也不是王子睿的儿子,那他是哪儿来的?” 白溪提醒道:“现在需要确定的是王子阳和刘凝是否是母子关系,还有王子睿和王承恩是否是父子关系。” 胡清河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豪门家族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 “确实一言难尽。”白溪停顿片刻,突然想起王承恩已经死了,“王承恩现在都化成灰了,恐怕验不了dna了。” “还有王子婷呢,希望她和王承恩是父女关系。” 听胡清河的语气,白溪能想象出他现在的表情,跟他形容的一样——一言难尽。 “我给你的头发样本还有吧。” “还有。” “行,那我挂了,等我看完资料,再想办法去搞来另外两人的样本。” “你等会儿。”胡清河出声阻拦。 “胡队还有事?” “杨光海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是溺水身亡,再加上岸边的痕迹,应该会被定性为意外。” 对于这种结果,白溪并不意外,“如果杨光海的死被定性为意外,那你们也就没理由再调查王家了,对吧。”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王承恩已经化成灰,家属对他的死并无异议,我们确实没理由再查下去。” “杨光海租住的房子,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房间内只有杨光海的指纹,没有其他特别发现。” “房子的客厅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在杨光海确定溺死后,有人进了他租住的房间,拿走了他的电脑和摄像机。” “你去过那个房间?”胡清河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重新问道:“你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刘凝和王子睿偷情的证据。”白溪话音一转,道:“我有办法让案件定性为他杀。” “你有什么办法?” “杨光海会游泳,之所以会被溺死,是被厉鬼抓住了脚踝,不让他浮出水面,我有办法让杨光海的皮肤浮现厉鬼的指印,如果是这样,那这桩案子就不会定性为意外,你们就有理由继续查下去。” “就算继续查下去,这起案子也不会有结果。不过,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你把刘凝和王子睿偷情的证据给我。” “这起案子呢,我比较感兴趣,就不跟你额外算费用了,一口价两千块,我给你提供所有线索,直到办完这起案子为止,怎么样?”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不客气。胡队直接转账吧,收到钱后,我会把证据发到你的邮箱。”白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窗外,外面已经下起大雨。 雨水顺着窗子‘哗啦哗啦’往下流,雨幕连成片,视线被遮住,能见度很低。外面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人,皆在大雨中疾行,寻找能够避雨的地方。因为雨势过大,行驶在路上的汽车也降下了速度,以免视线受阻出现意外。 ‘叮’,信息的提示声响起,白溪将视线收了回来,拿出手机看了看,重新走到电脑前,将视频给胡清河发了过去,还有那段刘凝站在花房门口与胡可菲对视的视频。至于杨光海房中的针孔摄像头拍摄的视频,压根没有发送的必要,胡青海会带人对房间重新搜索,针孔摄像头被找到,自然就有视频资料。 白溪正要打开刘凝和胡可菲的调查资料,突然感受到一阵能量波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七弟。”熬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儿庙小,装不下东海太子,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是为东海异动而来。” “这是你们天界的事,你要找的是天界的人,跟我有何干系。” “东海异动,海啸、台风频发,已有不少人遇难,大量鬼魂涌入地府,给地府带去不小的麻烦,这也与你无关吗?” “地府有冥王,我一个小小鬼差,不敢越俎代庖。” “七弟,如今生灵涂炭,身为修行者,不该救百姓于水火吗?” 白溪闻言不由冷笑,道:“东海是受东海龙宫管辖,出现异动是东海龙宫办事不力,你们不去想办法补救,却来道德绑架我,真是可笑!” 熬锦的几次纠缠,更让白溪心生戒备,不说天界,就是东海龙宫也有上万水族,自己人不用,受着他的冷言冷语,几次三番找上门来,明显是心怀不轨。白溪不得不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而他被预订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只是幕后之人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还未可知。 “东宫也是你家!” “少来恶心我,我可高攀不起。” “白溪……”熬锦的话刚出口,就看到一杆枪朝他飞了过来,裹挟着强大的冥力。熬锦急忙躲闪,弑神枪擦着他身子飞了出去,紧接着手臂传来痛感,鲜血随即冒了出来,染红了衣袖。 “马上滚!否则下次刺中的就是你的脖子!” 熬锦的脸色很难看,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焦恒,身影一闪,消失在雨幕中,“白溪,你公私不分,太让我失望了!” 熬锦的话砸在心上,白溪深吸一口气,拿出通讯灵珠,给冥王打了过去。很快,冥王的影像出现在眼前,看神色明显有些疲惫。 “白溪见过陛下。”白溪行礼道。 “免了。找我何事?” 白溪直言道:“方才熬锦过来找我,说东海异动,导致很多人丧命,大量鬼魂涌入,给地府造成不小的麻烦。” “不止东海,四海皆是如此。”冥王叹了口气,“如今地府鬼满为患,忙得不可开交。” 白溪闻言皱紧眉头,问道:“冥王可与天君商定对策?” “天君已派人前往四海查探,只是至今未得出结论。” “就是神秘能量滋生,导致定海神针损伤,才致使四海异动,陛下未和天君提及此事?” “自然说了。不过那神秘力量出自何处,因何滋生,有何弱点,这些都需详查。” 白溪的眉头越皱越紧,道:“为今之计,是先寻找天心神石和玉髓枯藤,修补定海神针,稳住异动,救百姓于水火,再调查神秘力量。” “问题是不知去何处寻,也不知是否还存于世。”冥王捏了捏眉心,“所以我和天君才决定调查神秘力量。当然,也已派人去寻找天心神石和玉髓枯藤。” “陛下可问过谛听?” 冥王愣了愣,随即说道:“天心神石与玉髓枯藤未开灵智,它如何分辨?” “他们可是上古遗留的神物,怎可能未开灵智?” 冥王沉思片刻,道:“好,我会招谛听过来问问。” “陛下英明。” “熬锦找你只说了那些?” 白溪沉默了一会儿,道:“陛下,我觉得四海异动是一场阴谋,他们想拉我入局。” “他们?”冥王蹙起眉头,“你是说东海龙宫?” “我与东海的恩怨尽人皆知,对熬锦从未有过好脸色,他堂堂东海太子,却宁愿受着冷嘲热讽,也要上门寻我,这一点我想不通。” 冥王想了想,道:“东海异动,首当其冲的就是东海龙宫,虽然东海号称有千万水族,却都是些虾兵蟹将,怎能与你比。他忍着冷嘲热讽,就是想缓和关系,让你出手帮忙。” “我还是觉得不对。若他们不想承受天罚,想自己解决问题,就不该先上禀天界,再来寻我,顺序颠倒了。” 冥王点点头,“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你打算如何应对?” 白溪深吸一口气,道:“如今一切皆未知,只能静观其变。” “放心,如今你是地府的人,若他们当真打你的主意,我不会坐视不理。” “谢陛下。” 收起通讯灵珠,白溪打开电脑,开始查看刘凝和胡可菲的资料,发现胡可菲高中时竟以交换生的身份来过海宁,刘凝恰巧也在那个高中上学。 “如果是这样,那她们相继嫁进王家,就有可能不是巧合,是为了华清?还是另有目的?王子阳又是怎么回事?”白溪若有所思地小声呢喃着。 ‘叮’,信息提示声响起,打断了白溪的思路,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点开一看,“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如果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白溪一看便知,短信是焦恒发的,直接将号码拉进黑名单,随即起身往外走,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王子阳的身份。 第48章 来到一楼,白溪竟发现铺子里站了不少人,他们大多集中在门口,应该是来躲雨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过白露,还偷偷打量店铺的陈设。 听到脚步声,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楼梯口,在看到白溪的脸后,纷纷陷入呆滞状态。白溪直接选择无视,径直走向门口,穿过人群走了出去。而门口堵着的人,只觉得脑袋一阵恍惚,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白溪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很快便消失在雨中。在白溪下楼时,焦恒也随之下了楼,骑上新买的摩托车,追了上去。 听着后面的引擎声,白溪眉头皱紧,随之加快速度。雨滴砸在防御结界上,噼里啪啦地响着,伴随着摩托车的引擎声,以及呼啸的风声,奇迹般地安抚了他的情绪,逐渐变得平和。 大雨未能阻挡他们前进,甚至比以往的速度还要快些,半小时后到达王家庄园。白溪摘下头盔,隐去身形,翻越院墙,进了庄园,熟门熟路地往主院走,焦恒紧随其后。 白溪看过庄园的所有视频,清楚刘凝的卧室在哪儿,进入卧室后,直奔洗手间,从梳子上找到两根带毛囊的头发,小心地放进证物袋。他又看向牙缸里的牙刷,想了想,也打包带走。之后,他又去了胡可菲的房间,胡可菲正坐在阳台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和一杯咖啡,只是她的注意力没在书上,而是看向了窗外,似乎在发呆。 ‘啪’的一声响,吓了胡可菲一跳,仔细一看是只麻雀撞在了玻璃上。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向桌上的书,青葱般的手指附在上面,轻轻抚摸着,眼神中充满爱意。 白溪见状挑了挑眉,走上前看向那本书,书的名字叫《方向》,书皮已经泛黄,有的地方还有损伤,应该是一本买了许久,又时常拿出来读的书。 ‘叮’,手机响了,胡可菲抬手去拿手机。白溪发现她方才抚摸的地方,写着两行字,‘认准方向,就勇敢往前冲’,那个冲字加了引号。 胡可菲起身去打电话,白溪则轻轻翻开了书,想瞧瞧里面有什么线索,发现书中有很多地方都写了类似的话,看笔迹应该是一个人写的。白溪正想继续翻,被胡可菲的通话吸引了注意。 “当年我那么求你们,你们都无动于衷,还逼我嫁给王子睿。现在出了事,你们知道来找我了,你们不帮我,我凭什么帮你们?”胡可菲的神情很激动。 “你们是养了我,可从小到大,我吃的穿的都是他们剩下的,就连生日也是和他们一起过的,凭什么?我有自己的生日,我不是他们的附属品。” “你们不用绑架我,我不吃那一套,让我去求王子睿,想都别想,以后胡家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别再打电话给我!” ‘砰’,胡可菲将手机砸在地上,随后闭上眼睛,大口喘着气。 结合上次偷听到的对话,白溪猜测电话应该是胡家打的,因为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所以想让胡可菲去求王子睿帮忙。只是他没想到胡可菲对胡家有这么大的怨念,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胡可菲平复了心情,拿起桌上的书回了卧室。白溪看向被摔在地上的手机,再看躺上床的胡可菲,随即屈指一弹,一个灰色的光球飞了出去,没入胡可菲的眉心。胡可菲只觉得一阵困意来袭,随即便睡了过去。 白溪捡起手机,仔细检查了一遍,屏幕摔坏了,虽然还能开机,却点不动屏幕。他试着将里面存储的东西弄出来,可机身损坏太严重,不能完成指令,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于是,他又将注意力放在那本书上,仔细地翻看后,终于发现了端倪,在其中一页,发现了另外一组字体,与其他字体不同,写着‘陈聪’两个字,字的两边还画了爱心。 “陈聪……”白溪又看了看书皮上写的字,“难道这个‘冲’字是谐音?” 白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打开电脑,进入搜索界面,输入‘刘聪’、‘玉海中学’,果然搜到了相应的词条,随后又进一步搜索其资料,半个小时后,他停了下来,开始整理思绪。 陈聪是玉海中学的学生,和刘凝是同班同学,高二的时候查出尿毒症,没找到合适的肾源,撑到高三还是死了。 胡可菲是高一的时候做的交换生,那时候陈聪还没得病,阳光帅气,学习成绩还好,很容易得小姑娘的青睐。从书上写的字可以看出,胡可菲应该是暗恋陈聪。 “刘凝、胡可菲……这又和王家有什么关系呢?”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白溪看向卧室门口,不禁皱紧了眉,随即来到床前,取了胡可菲一根头发,紧接着化作一缕白烟,从窗口离开了。 焦恒察觉到白溪的气息越飘越远,随即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房,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白溪透过房门的空隙钻了进去,这里的空间还不小,除了家具以外,还安装了空调和电视,最重要的是用了隔音材料,里面不管闹出多大动静,外面都听不到。 房间里的衣柜里挂着几套睡衣,男士女士的都有,还有供换洗的床单枕套,抽屉里则放着一次性内衣裤,还有几盒避/孕/套。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卫生用品,还有几瓶药,白溪上网查了一下,都是一些壮/阳/药。床底下有个黑色的箱子,箱子里放着各种情/趣玩具,还有几套情/趣内衣。 白溪看得直皱眉,有些后悔打开这个箱子,感应焦恒的气息在移动,已经来到门口,他下意识地将箱子合上,放回了原位。待他反应过来时,不禁心生恼怒,化作青烟出了房间,在焦恒面前现了身。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到我死。” 听他这么说,白溪心里越发恼怒,“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白溪,我不奢求什么,只想能远远看着你。若你觉得我靠得太近,那我再离远些。” “我他/妈不想!”白溪有些失控地揪住他的衣领,“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杀了你!” 焦恒见状眉头微蹙,眼中尽是担忧,随即抬起手轻点白溪的眉心,“你内伤未愈,不要动气。” 白溪只觉得一股柔和的气进入身体,将心底升腾的焦躁压下去些许。他看着焦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听懂了吗?” 焦恒的心一揪,“白溪,不要再说这种话,我受不住。” “你受不受得住,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溪强压着心里的烦躁,“焦恒,别让我瞧不起你!” 焦恒扯出一抹笑,“没关系,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吗?”白溪一把捏住焦恒的手腕,迫使他翻转身子,将他压在玻璃墙上。 手臂关节揪心地疼,应该是脱臼了,可焦恒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做任何反抗,直到他的裤子被褪下,才意识到白溪要做什么。他呼吸一滞,想要扭头看他,却被一把按住,脸紧紧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双腿被打开,随后便是皮肉被撕裂的痛,疼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流,焦恒的脸越发苍白,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浓烈的血腥气,非但没让白溪停下,反而越加疯狂,一次又一次地要着焦恒。焦恒发现不对,拼着重伤,让白溪恢复了清明。 “白溪,你方才有……走火入魔的……”话未说完,焦恒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白溪下意识地抱住焦恒的身子,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失控到做出这种事,急忙拿出丹药给焦恒喂下去。丹药很快便起了作用,焦恒身后的伤慢慢恢复着,可两人身上的鲜血,让白溪深刻地认识到刚才的自己到底有多疯狂。 被如此对待,他竟没有反抗,甚至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他可是堂堂仙界战神,如今却卑微到如此地步……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白溪的心不由软了下来,将他打横抱起,骑车回了图灵当铺。他并未将焦恒带回去,而是送去了商务楼。房子没有装修,不过该有的家具和电器都有。把他安置在床上,白溪便离开了。 身体出现的状况,让他骤然惊觉,好似从东海回来后,自己经常会控制不住脾气,今日最为严重,竟失控至此。如果不是焦恒及时唤回了他的神智,他怕是真的会走火入魔。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跟那神秘的力量有关?”白溪想到那些能量控制的海妖,顿时毛骨悚然,“难道我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第36章 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 天空也渐渐放晴,白溪忍不住看向对面的窗口,那里依旧没有熟悉的身影。自他将焦恒带回来, 已经一天了,他没在窗口出现, 难道还没醒?可明明给他喂了疗伤圣药, 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还是说他终于受不住屈辱,离开了? 想到这儿, 白溪的心揪了一下, 他堂堂仙界战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 何曾受过那样的屈辱,他应该是满腔怨恨, 恨不能杀了他。 第49章 “滚了最好。”白溪深吸一口气, 平复翻涌的情绪, 拿出通讯灵珠, 给冥王拨了过去。 冥王有些好奇地看着白溪,这人过去极少联络他,最近也是因为东海异动,联系稍微频繁了些,可天天联系就太反常了, “白溪?又有何事?” “我发现自从东海回来, 情绪极易失控,昨日竟差点走火入魔。”焦恒的脸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白溪急忙拉回思绪,接着说道:“我怀疑是那股神秘的能量在作祟。” “走火入魔?”冥王皱紧眉头, 关切道:“那你现下身子可有不妥?” 白溪摇摇头,“除了情绪极易失控外,并未发现不妥。” “那你怎知与神秘能量有关?”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事证实起来也简单,只要去四海问一问,瞧瞧他们是否有同样的症状,便知我的猜测是否属实。” 冥王的脸色变得凝重,“若真是如此,那三界怕是会大乱。” “此事事关重大,陛下还需尽早做出应对。” “我明白。若你有任何不妥,马上告知于我。” “是,白溪明白。” 白溪将通讯灵珠收了起来,不自觉地看向窗口,依旧空荡荡的。他收回视线,打开电脑查看资料,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烦躁升腾而起,他心中一惊,急忙默念《清心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情绪。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对面的商务楼中。 焦恒面色潮红,呼吸粗重,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白溪急忙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的温度极烫,随即坐下给其把脉。过了好一会儿,他收回手,心中不禁懊恼,昨日心神大乱,竟忘了给他清理,以致龙精一直存在他体内,才导致现在的高烧不醒。 这里没有浴室,无法给他清洗,白溪掀开毯子,弯腰将他抱起,身影闪烁间,回到了住所,径直去了浴室。白溪没有耽搁,给他宽衣解带,随即操控水流,仔细为他清理,直到确定清理干净,才重新为他拿了身睡衣换上,安置在客房的床上。 白溪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焦恒,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 “天君多虑了。我只是缺一条趁手的鞭子,而他身上的那条龙筋,恰巧能满足我的要求,这才对他多了几分好颜色,不承想他竟痴心妄想,对我生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既如此,那就由你亲自动手吧。” “多谢天君。我亲自动手,也能确保龙筋不会损毁。” 白溪想不通,明明平日里待他极好,他也能感受到他的好出自真心,为何事到临头会说出那般伤人的话,做出那般绝情的事? “我那条龙筋做的鞭子,你可用得顺手?” 焦恒似是听到了他的话,眉头蹙起,睫毛轻颤,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能是身体太过虚弱,努力了半晌,只看到了眼球滚动,却并未睁开眼睛。 白溪转身出了客房,找了退烧药,给他喂下去,随后便离开了。 “胡队,怎么样了?”白溪给胡清河打去了电话。 “法医发现了杨光海脚腕上的指印,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却能确定这不是意外,案子已经被定性为谋杀。” 白溪将焦恒安置好后,又去了趟刑侦支队的太平间,找到杨光海的尸体,让厉鬼抓过的痕迹露了出来,十分明显的指印。因为是厉鬼抓过的,所以肉眼看不到。 “那个针孔摄像头找到了吧?” “找到了。”提起针孔摄像头,胡清河脸上有些挂不住,之前调查王凝被杀的案子,就遗漏了针孔摄像头,没想到这起案子又遗漏了,“视频里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你们找刘凝了吗?” “找了,她承认与王子睿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却拒不承认王承恩的死有问题。” 刘凝的反应在意料之内,白溪提醒道:“单凭那段视频,压根不能证明她和王子睿有不正当关系,胡队以为她为什么这么爽快地承认?” 胡清河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想隐瞒王子阳的身世。” “没错。”白溪嘴角上扬,再次感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只要她承认与王子睿存在不正当关系,那人们就会下意识地认为,王子阳不是王承恩的儿子,就是王子睿的儿子,说到底都是王家的孩子,只要是王家的孩子,就有继承权。如果她不承认,你们却证实了王子阳不是王家的孩子,那王家的家产就与他们无关了,而他们的阴谋也会败露。” “说再多,没有证据就无法证实她与王承恩和杨光海的死有关。”胡清河忍不住叹了口气,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定他的罪,这种滋味对他们警察来说,真的特别难受。 白溪明白胡清河的感受,“昨天我发现一条线索,还得麻烦胡队去落实一下。” 胡清河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线索?” “刘凝和胡可菲在高中时期就认识,而且很有可能都与一个叫陈聪的男生有关。”白溪脑海中浮现在胡可菲房间里发现的那本书。 “陈聪是谁?” “陈聪和刘凝是高中同班同学,上高二时查出尿毒症,只撑了一年就死了,据说是没匹配到合适的肾源。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是这起案子的突破口,而且与王家有关。”白溪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猜测如实地说了出来。 “好,我这就派人跟进。”如果真如白溪所料,那这起案子将有重大突破。 “我这有刘凝和胡可菲的检材,胡队有空的话可以过来拿。” “今天找刘凝来问话,已经提取了她的检材,法医科也在进行比对检验,只是还没出结果。我一会儿让人去取胡可菲的检材。” “好。” 白溪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起身走出房间,骑车前往最近的菜市场。冰箱里的食材消耗差不多了,也该囤货了。相较于去超市,他还是更喜欢来菜市场,这里的菜便宜又新鲜。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人更有烟火气。 进菜市场逛了一个小时,该买的都买了,白溪这才拎着东西离开,手上拎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在储物空间,一是为了空出手来,二是为了保鲜。在来之前,他将胡可菲的检验材料交给了白露,叮嘱他如果有刑侦队的人过来,就将检材交出去,所以完全不担心在外面耽搁太久。 白溪拎着东西回到当铺,发现柜台前坐着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正与白露说话。 “老板,回来了。”白露见他进来急忙打招呼。 “她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不成文的规矩,不接待未成年,因为这类人思想和认知都不成熟。当然,以上皆是白天营业的规矩,晚上不适用,未成年的鬼是可以接待的。 “老板,她说她要给妈妈治病,要当自己的寿命。我正跟他解释,咱们当铺不接待未成年人。”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白溪,眼中浮现痴迷之色,起身走了过去,“哥哥,你是哪个明星吗?” “让她马上离开。”白溪蹙起眉头,这才想起刚才把口罩摘了,“如果不走,就通知她的家人,或者报警。” “是,老板。”白露上前拦住小女孩,“小妹妹,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人。” “你闪开,我要看哥哥!”小女孩大声嚷嚷道,与之前的乖巧懂事相差甚远,仿佛不是一个人。 白露看着小女孩,感觉有些怪异,警告道:“小妹妹,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我劝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我让你滚开,你挡住我看哥哥了,听不懂吗?”小女孩上前推搡白露,力气之大,压根不像个孩子。 白露眉头紧皱,默念咒语,轻点她的眉心,“离开这里,回家。” 小女孩眼睛呆滞了一瞬,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女孩有问题。”白溪提醒道。 白露点点头,说:“别看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力气却大得很,就连我都差点被她推倒。” “可消除她的记忆?” “老大放心,已经消除了。” 白溪没再多问,抬脚上了楼,将一部分食材放进冰箱,一部分留在空间中储存,这样便能随时吃到新鲜蔬菜。他瞧了瞧时间,拎着买的皮蛋和瘦肉进了厨房,打算熬点皮蛋瘦肉粥喝。把粥熬上,又做了葱爆豆腐和孜然羊肉,虽然是简单的菜式,却香气四溢,如果饭团在,早就围在他脚边转了。主食是在菜市场买的手工馒头,主要就他一个人,蒸馒头的话吃不了多少,剩了味道就变了,索性就买了点,味道虽然不如自己做的,却也差强人意。 白溪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犹豫了一瞬,还是去了客房。焦恒还在昏睡,好在体温下来了。瞧他嘴唇干到起皮,白溪便操纵着水流,给他喂了下去,随后便离开了客房。 第37章 白溪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饭菜很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水准,只是一个人吃有些寂寞, 他又想饭团了。饭菜的量控制得很好,他刚好能吃完, 只是粥熬多了些。 第50章 白溪清洗完锅碗, 打开砂锅的盖子看了看,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把粥倒掉。算了, 若不是他, 自己已经走火入魔,就当回报他吧, 等他醒了,就让他离开, 他们之间就算彻底两清, 各走各的路。 晚上十点, 白溪正打坐,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睁开眼睛看了看,便接通了电话,“胡队,是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出了?” 胡清河停顿片刻, 说:“是, 刘凝和王子阳是亲子关系。” 不出意料的回答,白溪接着问:“那陈聪那边有查到线索吗?” “我们分别去了学校和医院,从当年的老师和同学口中得知,刘凝和陈聪关系很好, 陈聪住院期间,一直是刘凝帮他补课。” “医院那边怎么说?” “陈聪的主治医生十年前就已经移民了,根本联系不到,其他相关人员都说不清楚。” 白溪闻言眼睛一亮,“这么说王家真的有人得了类似的病?” 胡清河嘴上不说,可心里在赞叹白溪的聪明,“得病的就是王子睿,当时他们住在同一家医院,王子睿顺利换了肾,而陈聪两个月后病逝。” “果然。这样一切就都通了。”白溪长出一口气,“王子睿和陈聪都需要换肾,可王家有钱,花钱买通医生,抢了那个原本给陈聪的肾,导致陈聪病死。刘凝得知此事,心怀怨愤。而胡可菲暗恋陈聪,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于是两人便开始谋划,要为陈聪报仇,所以刘凝与王承恩相遇并非偶然,胡可菲与王子睿联姻也不是被逼。” “你这么推断是说得通,可一切都只是推断,没有证据支撑,我们奈何不了任何人。”又回到这个问题,胡清河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白溪嘴角上扬,“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线索?” “我怀疑王子阳的身份。” “王子阳的身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凝对王子阳好,是因为那是她儿子,可胡可菲也对他好,那就有问题了。” “胡可菲和刘凝是盟友,她对她的儿子好,也说得过去。”说到这儿,胡清河突然明白了白溪的意思,不可思议地说:“你是怀疑王子阳是陈聪的儿子?” “是有这方面的怀疑。” “怎么可能,陈聪都死十年了,刘凝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 “胡队应该听过捐赠精子的事吧。” “你是说……我明白了,明天就去弄一份检材。” “虽然王承恩死了,可王子睿还活着,她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收到她们的报案,怀疑王承恩的死并非正常病逝,而是被杀。” “你的意思是说她们要将王承恩的死栽赃到王子睿头上。” “猕猴桃的事已经说明问题。不过也不排除她们有所警觉,改换策略,直接对王子睿动手,胡队还得多留心一些。” “我明白了。” 白溪挂掉电话,去卧室换了身衣服,紧接着离开了图灵当铺。 当摩托车的声音远去,躺在床上的焦恒突然睁开眼睛,其实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被白溪发现,好不容易这么近距离地待在他身边,不想这么快离开。 焦恒强撑着身子起了床,仔细看着房间的布置,这里是独属于白溪的空间,哪哪儿都是他的气息。当焦恒来到厨房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煤气灶上的砂锅,里面是剩下的皮蛋瘦肉粥。其他餐具都整整齐齐地收着,只有这个砂锅放在煤气灶上,这粥有营养还不油腻,最适合病人来吃。 这是为他特意准备的吗?焦恒忍不住扬起嘴角,小声呢喃道:“他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看着面前的粥,焦恒陷入了纠结,既不想浪费白溪的心意,又不想让白溪知道他已经醒了,否则以白溪的性子,定会赶他离开。纠结半晌,他还是打开了煤气,已经许久没吃白溪做的食物,实在想得很。至于白溪发现后,是否会赶他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粥的香味随着加热渐渐散发出来,焦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拿起一旁的勺子搅了搅,以免煳锅,浪费了这锅粥。待粥热好,焦恒盛了满满一碗,来到餐厅坐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味道还和以前一样,焦恒吃着吃着竟红了眼眶,他们曾经是那般亲密,他小心护着他,他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虽然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他心里已经将他视□□人,只可惜他还是没能护好他。 一碗粥吃完,焦恒又起身盛了一碗,直到锅里的粥全部吃完。 白溪一路疾驰,来到光华小区,来到郭耀家门口,12号楼1单元503,随即化作一缕白烟钻进房里,不过房间空荡荡的,已经人去楼空。白溪的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到自己竟走了眼,被郭耀给骗了。 白溪在房间里仔细找了找,竟然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看来这个郭耀做得很彻底,就怕他再来。他拿出通讯灵珠,给余白打了过去,几乎没有等待,灵珠内便出现了余白的影像。 余白陪笑道:“大人,您找小人有何吩咐?” “你帮我查查海宁是否有个叫郭耀的鬼修?” “大人稍候,小人这就查看。” 等了约莫五分钟,余白回话道:“回大人,小人并未找到。” “你把海宁的鬼修资料都给我。” “是,大人。” 白溪拿到资料,便结束了通话,骑车回了当铺。他来到沙发前坐下,仔细看着余白发过来的资料,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名叫南郭呈的鬼修上。虽然面貌并不一致,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无论样貌如何改变,看人的眼神是改变不了的。南郭呈只修行了三百年,却有如今的道行,若非天赋异禀,就是修习了邪术。 “南郭呈,很好!” 白溪眼底闪过杀意,已经许久没被人这般戏耍过了。烦躁在心里升腾,白溪警觉,急忙调整心绪,起身走向厨房,打算喝杯茶定定神。走进厨房,他下意识地看向灶台,发现放在上面的砂锅不见了,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拉开碗柜看了看,砂锅就放在里面。 白溪转身走向客房,却在门口停了下来,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焦恒躺在床上,注视着进来的他。 “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吧。” “白……咳咳……”焦恒一张口就咳了起来。 白溪就站在门边看着,并未有上前的打算。 焦恒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抬头看向白溪,“我还在发烧,身体太虚,能不能明日再走?” 白溪仔细看着他的脸,果然苍白中泛着潮红,转身走了出去,拿来退烧药和水,“把药吃了。” 焦恒撑起身子吃了药,“多谢。” 白溪接过水杯,转身往外走,“明日我不想再看见你。” “白溪,你的身体可是出了问题?” “与你无关。”白溪没做停留,径直离开了客房。 焦恒眼中满是担忧,因为距离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溪气息的变化,与昨天他失控时的气息波动很像。 白溪走进厨房,仔细清洗了水杯,这才开始烧水泡茶。菩提茶的香气在房间中散开,有静气凝神的功效,常喝有益无害。白溪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勾画招魂符,笔走龙蛇,一气呵成,随即默念咒语,手掐指诀,符咒闪烁着金光飞了起来,随即打向虚空。 过了约莫十分钟,房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帘飞了起来,就连墙上的字画也开始随之舞动。白溪眼神一冷,弑神枪凭空出现,狠狠撞击地面,房中的异象顿时消失,多了个人影,逐渐显现在白溪眼前,正是南郭呈。 南郭呈见是白溪,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化作一股黑气,打算遁走。白溪在房中布置了结界,冷眼看着南郭呈折腾,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南郭呈见逃不掉,急忙化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算算时间,我已有百年不曾被人愚弄,没想到在你身上栽了跟头。南郭呈,你真是好样的!” “大人,小人知错,小人愿为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求大人饶小人一命。”南郭呈之所以敢戏弄白溪,就是仗着自己不仅用了化名,还幻化了模样,以为白溪找不到他,没想到白溪这么快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不准我心情一好,就能放你一条生路。但如果发现你说假话,我会把你直接扔进十八层地狱,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南郭呈忙不迭地应声,“是,小人明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和刘凝到底是什么关系?” “主雇关系。八年前她来找我,说是要改运,还说要旺桃花,我就帮她改了。” “所以她能吸引王承恩的注意,都是因为你帮她改了运。” “是,她本来的命格不好,注定庸庸碌碌一辈子,就是因为我给她改了运,才能攀附上王家。” 第51章 “杨光海的死是否与你有关?”不待南郭呈开口,白溪接着说道:“你是鬼修,应该清楚生死簿的作用,最好跟我讲实话。” 南郭呈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说:“我是收了刘凝的钱,把厉鬼租给她用,但她具体干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你以为这样就能推得一干二净?” “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并无推脱之意,若大人不相信,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除了杨光海外,还有谁死在你手上?” “没了!”南郭呈急忙摆手,“真的没了!我之前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次也是受刘凝蛊惑。” 第38章 白溪并不相信南郭呈的话, 其实养鬼的不少,多是为了求财,可他却养厉鬼, 要养厉鬼,必须用活人的血肉喂养, 杨光海绝不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白溪问完话, 直接将南郭呈交给黑白无常,他说的话压根不能当作证据,留在身边也没用。 焦恒就在隔壁躺着, 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也能感受到白溪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待黑白无常将人带走, 便强撑着起身,来到了客厅, 担忧道:“白溪, 你的气息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白溪皱紧眉头, “既然有了力气,那就赶紧走吧。” 焦恒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问道:“白溪,你身上的异样,可与四海异动有关?” 焦恒是天界战神, 不仅实力强大, 还绝顶聪明,能猜到不足为奇。白溪没说话,薄唇紧抿着,心中烦躁再起, 不得不平复情绪。 焦恒蹒跚着上前,来到白溪身边,说:“白溪,你的情况很不对,我来帮你把脉。” 白溪甩开手,冷声道:“只要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不会有事。” “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的身体?”白溪嗤笑一声,“用我的龙筋做成的鞭子好用吗?” 焦恒的心骤然一痛,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溪,第一次给出了解释,“我那么做并非出自本心,是为了保住你的命。” “呵,说得真好听。”白溪闻言心中的烦躁更甚,“抽了我的龙筋,剔了我的仙骨,将我打下堕仙崖,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命?” “白溪,你十分清楚天规,也清楚天君对我的看重,若我……” “我亲耳听到!”白溪愤怒地打断焦恒的话,咬牙切齿道:“我亲耳听到你和天君的对话,你之所以对我多了几分好颜色,是因为你缺条趁手的鞭子,而我的龙筋恰巧是做鞭子最好的材料。” 焦恒闻言一怔,随即说道:“我那是为了护住你,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并非出自真心。” “焦恒!”白溪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漂亮的桃花眼闪过红光,一股暴虐的情绪涌上心头。 焦恒察觉不对,急忙默念《清心咒》,轻点白溪的眉心,随即捂住了他的眼睛,“白溪,冷静下来,不要被它控制。” 一股凉意进入眉心,白溪心中暴虐的情绪一滞,脑袋恢复清明,急忙配合着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待情绪恢复平静,白溪抬手推开焦恒,却被攥住手腕,冷眼看过去,只听焦恒说道:“我把完脉就走,绝不多留。” 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白溪不想再与他纠缠,索性闭上眼睛让他把脉,以为眼不见为净。可放弃视觉,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们离得很近,白溪能清楚地感应到他的气息,与自己的气息纠结缠绕。以及手指搭在手腕上的热到有些发烫的触感,还有他身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玉兰香。 焦恒认真地把脉,时间过去越久,眉头皱得越紧,脸色越凝重。 白溪见过了许久,焦恒依旧不松手,睁开眼睛看过去,“有完没完?” “别动气。”焦恒收回手,“你体内有股能量,你每动气一次,它就壮大一分,若是让它足够强大,你就会彻底失控,再也救不回来了。” 白溪听得心中一紧,“为何我感应不到?” “因为它只有在你动气时出没。”焦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方才我给你诊脉,之所以耗时那么久,就是因为如此。” 见他沉默,焦恒接着说道:“我的伤未愈,尚不能为你诊治,待我伤愈,再为你试着祛除。” 白溪闻言径直问道:“如何祛除?” “是秘法,不外传,只有我才能祛除。” “你知道我体内的能量是什么?” 焦恒摇摇头,“不知。但我有把握把它从你体内祛除。” 白溪双唇紧抿,盯着焦恒看了许久,“我不需要,你走吧。” 焦恒一怔,随即说道:“白溪,若是让它壮大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彻底失控,不要拿自己的命赌气。” “只要你离开,我就不会动气,它便没有壮大的机会。” “方才在面对南郭呈时,你没动气?”焦恒蹙眉,不解道:“明明能祛除它,你为何要留有隐患在身上。” “为何?你不清楚吗?”白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焦恒的心狠狠疼了一下,下意识地垂下眼睛,敛起眼底的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待我帮你彻底祛除这隐患,我就消失,不再出现,这样……行吗?” 白溪的心揪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你要什么,我提前备好。” 焦恒心里有苦涩蔓延开来,清楚白溪这么做是不想欠他人情,“我要你一片逆鳞。” 逆鳞是龙族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不仅可以入药,还能炼器。 “原来是又看上了我的逆鳞。”白溪嘴角勾起讥讽的笑,“焦恒仙君想要,直说便是,只要你付得起价钱,我就卖。何必装出一副深情模样,让人看得厌烦。” 焦恒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眼中的伤痛让白溪的心一揪一揪地疼。很快,他收敛情绪,出声说道:“是,若早知如此简单,我便不用那般委屈自己。” 两句话轻易挑起白溪的怒气,可不待他说话,焦恒又接着说道:“既然你对我无情,为何轻易被我激怒?我劝你莫要再动气,若它在我伤好之前成了气候,我也不能保证是否能将其祛除。你是死是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能否得到逆鳞。” 白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焦恒的话就像在他心里捅刀子,本以为不会再为其伤心,可到头来不过自欺欺人,“马上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杀了你。” 焦恒握紧的双手悄悄松开,强压心里的担忧,起身说道:“你这里适合养伤,在我伤好之前,就住这儿了。我得盯着你,以免出了意外,我的逆鳞长翅膀飞了。” 不给白溪说话的机会,焦恒自顾自地去了客房,待他关上房门,强撑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好在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桌子,这才勉强撑住身子,不至于摔在地上。 白溪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红光,暴虐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脑海中浮现血腥的念头。他猛然警觉,急忙稳住心神,盘膝坐好,进入入定状态。焦恒见状长出一口气,踉跄着来到床前,强撑着盘膝坐好,服下一枚丹药后,很快也进入了入定状态。 当白溪清醒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拿起手机看了看,有胡清河的一通未接来电,随即给他拨了过去。电话刚响了一声,便被挂断,白溪猜测他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便没再打,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正洗澡,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传音道:“我在洗澡,何事?” “老大,昨天那个小女孩又来了,还是同样的要求,要当寿命。” “你不是消除她的记忆了吗?为何又来了?” “她确实不记得昨天的事,我跟她解释半天,就是赖着不走,还是我使了些手段,才把她弄走了。” “让人查查她的资料。” “好。”白露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老大,我把这两日的契约书拿来了。” “放桌上吧。” 白露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刚把契约书放到桌上,就听到一阵开关门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只见客房门口站着焦恒,身上还穿着白溪的衣服,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焦恒没搭理他,朝着厨房走去,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杯子,在净水机前接水。 白露跟着他来到厨房,恰巧看到他弯腰拿杯子,由于动作幅度大,露出大片的腰身,白皙的皮肤上尽是青紫的痕迹。白露的瞳孔骤然紧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怎么可能?” “白露。” 声音在身后响起,白露似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转身,白溪正站在身后,说:“老大。” “下去吧。” 白露稳住心神,试探地问道:“老大,他怎么会在这儿?” 提到焦恒,白溪下意识皱眉,说:“他会在这儿住一段时日。你去忙吧,下面得有人看着。” 第52章 “可他是……”白露知道白溪和焦恒之间的恩怨,不想焦恒留在这儿。 白溪不悦道:“没听到我说的?” 白露闻言心头一颤,急忙说道:“听到了,我这就走。” 待白露离开,白溪看向焦恒,见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要想在这儿待着,把我的衣服换下来,扔了。” 焦恒将水杯放下,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想穿这些凡人的衣物,奈何我伤势过重,打不开储物空间,只能将就穿着。若不想让我穿,便去给我买几套新的。” “打不开储物空间?”白溪讥诮地看着他。 “我为何会如此,你应当没忘吧。” 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白溪不禁呼吸一滞,不再搭理焦恒,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焦恒勾了勾嘴角,拿着水杯来到门口,说:“我饿了,想吃面。” 白溪冷眼看过去,警告道:“焦恒,你不要得寸进尺!” 相处这么多年,焦恒了解白溪的脾气,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宁肯玉碎,不为瓦全,“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 白溪刚要说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低头一看是胡清河,便不再搭理焦恒,接通了电话,“胡队,有什么消息?” “亲子鉴定出了。”说到这儿,胡清河深吸一口气,虽然已经拿到结果有段时间,可每当想起这事,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出你所料,王子阳真的是陈聪的儿子。” “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胡队现在可以找王子睿谈谈,制定下一步的应对计划。”白溪提议道。 “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胡清河有些担忧。 “警方调查王子睿,正是她们所期望看到的,只要王子睿肯配合,说不准很快就能结案。” 胡清河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溪挂掉电话,注意力被厨房的动静吸引,乒乒乓乓,丁零当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拆家。避免自己的厨房被毁,他起身走了过去,焦恒正开着水龙头冲手,他左手食指被切出一个口子,正汩汩往外冒血。这点伤与修士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可他干净整洁的厨房,如今乱七八糟,像是被打劫了一样。 白溪忍无可忍,怒道:“马上滚出我的厨房!” 焦恒有些无措地解释道:“我只是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才……” “滚出去!”白溪脸色青黑的打断他的话。 焦恒理亏,没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却忘了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看着就要走出门口时,又被白溪叫住。 “若你敢弄脏我的地毯,我会让你立即消失!” 焦恒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洁白的地板上多了几滴血,这才想起手指上的伤,急忙抽了几张纸,按住伤口,问:“医药箱在哪儿?” 白溪挥了挥手,医药箱便飞了过来,狠狠撞向焦恒。焦恒下意识地去接,可冲击力有些大,他此时又十分虚弱,直被撞得一个踉跄。 “赶紧滚!” 焦恒‘咳’了几声,抱着医药箱走了出去。 白溪将菜板上沾了血的菜扔进垃圾桶,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转身去冰箱里拿食材。他先淘了米,又切了些小南瓜,一起放进砂锅,加水后慢慢熬着。然后又用温水泡了木耳和腐竹,芹菜用热水焯了一下,放些水煮的花生米,简单做个凉菜。最后做了个黄焖鸡,还贴了饼子。 白溪从不在吃食上委屈自己,要做就做得尽善尽美,当所有饭菜上桌,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饭香味。焦恒早就处理好伤口,在白溪做饭时,时不时在厨房门口出现,盯着白溪看,而且每次都能在白溪发火的前一刻,干脆利落地从门口消失。见饭菜上了桌,白溪却没拿他的碗筷,自己便钻进厨房拿了碗筷,还在白溪对面坐下。 白溪见状默念《清心诀》,拿起筷子自己吃自己的,只当他是空气。焦恒也不说话,除了时不时看他一眼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吃上。 半个小时后,白溪吃饱喝足,起身说道:“一会儿把碗洗了,厨房收拾干净,若是摔坏一个碗,你也不用待在这儿了。” 见他要出门,焦恒下意识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做好你自己的事。” “怎的与我无关?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出门,我可不想白费力气。” “焦恒,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焦恒还想再说,白溪却不愿再听,径直出了门。焦恒眼中闪过担忧,想要跟上,却无能为力。他表面看上去没事,其实是在强撑,不然怎会连手指上的这点小伤都无法愈合。 白溪来到一楼,白露正接待客人,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陈威敲了敲柜台,不耐烦地说:“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白露回神,急忙说道:“抱歉,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想做顶流,需要多少年的寿命?” 陈威是李晓辉的合租室友,眼看着陈晓辉的直播越来越好,每天光是打赏的分成就有上万,让他嫉妒不已。他也学着做,可以每天播七八个小时,也就几块钱的打赏。一次偶然,他偷听到了李晓辉的秘密,这才知道他直播做得这么好,都是因为走了捷径,于是也打起了主意。 “至少三十年的寿命。” “至少三十年?”陈威皱起了眉头,在心里盘算着,他今年刚满三十,如果保养得当,应该能活到八十,甚至九十岁,这样就算除去三十年的寿命,也有一二十年能享受,总比一辈子苦哈哈的强。 “你们真能帮我成为顶流?就是拍一部戏能拿几百上千万片酬的顶流?” 白露耐着性子解释道:“几百万和上千万所需的寿命不同,在三十到四十年这个区间内。” “那如果我们签订……契约,你们多久才能把我打造成顶流?” “最少不低于一个月,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行,那你写契约吧,我签。” “陈先生不再考虑一下?那可是三十到四十年的寿命,不是儿戏。” 陈威催促道:“不用考虑,你快写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白露没再多说,反正该劝的都劝了,人家非要找死,他也没必要拦着。于是,他拿出契约写了起来,随后递给陈威,“陈先生,您看一下,契约是否有不妥?若没有不妥,便在签名处签名,按手印。” 陈威拿起契约看了看,随后迫不及待地签名、按手印。待契约完成,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便恢复了正常,“这样就算签完契约了?” 白露点点头,“陈先生回家等着便可。” 想到李晓辉,陈威出声问:“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不用。” 听他这么说,陈威心里有些打鼓,又问:“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成为顶流,怎么办?” “如果三个月内,我们没有完成契约内容,你可以拿着契约过来,我们会给予赔偿。” “多少赔偿?怎么赔偿?” “会将陈先生抵押的寿命还回,还会给予一百万的赔偿金。” 陈威的眼睛亮了,“真的?” “我们当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那为什么没写在契约上?” “写了,陈先生再仔细瞧瞧。” 陈威仔细读了读契约内容,果然读到了白露所写的内容,不禁扬起嘴角,“行,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白露站了起来,目送陈威离开。 白溪走了过去,白露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打招呼道:“老大。” “有何心事?”白溪问得直截了当。 白露闻言心瞬间提了起来,到嘴边的‘没有’,在触及白溪的眼神后,被吞了回去,纠结了一瞬,说:“老大,您为何让他住在当铺?若是让天君知道,怕是会找您的麻烦。” “我体内有暗伤,只有他能治,只是他内伤未愈,不能与我疗伤,让他住在这儿,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 白露的脑海中浮现焦恒那满是青紫痕迹的腰身,他很想问什么样的暗伤需要那样医治,只是他不敢问,“老大的伤严重吗?” “能治好。看好铺子,其他事不必多想,这件事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是,老大。”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出了当铺。他拿着头盔,站在摩托车前,不知该去哪儿。其实他出来,就是为了躲焦恒。 白溪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了决定,打算去逛街看电影,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已经很久没好好放松了。打定主意后,白溪骑车前往海宁最大的商场——嘉华。 白溪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是在这儿买的,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似简单,却全是私人定制,包括脚上穿的袜子。以前都是打电话,让他们□□,他极少到店里去。 白溪乘坐电梯,直接上了五楼,进了名为agrsc私人定制店铺。因为店铺只接待私人订制,又有□□,所以店里平时没什么客人。 第53章 营业员见白溪进来,急忙上前打招呼,说:“欢迎光临agrsc私人订制。先生可有预约?” 白溪没说话,将一张卡拿了出来,这是店里的超级vip卡。 营业员一看,脸上的笑意更浓,说:“先生,这边请。” 营业员带着白溪进了里间,这里是超级vip的服务区,里面的样衣也是最新款。白溪径直坐到沙发上,随即便有营业员为其泡茶,端上点心。另外又有营业员将最新款的样衣,一件一件地拿给他看,如果他看上,就有专门的人为他试穿,如果都看不上,就会有设计师出来专门服务。 白溪正挑着,外间传来说话声。 “这家店的衣服还不错。”听声音也就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这个牌子我都没听过,说不定是什么杂牌,哪配得上您的身份,咱们还是去品牌专柜挑吧。”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成熟,语气中带着对青年的讨好,以及对这家店的轻视。 “那些品牌的衣服,我穿都穿腻了,要去你去,我就在这儿买。” “先生,我们只做私人订制,这些只是样衣,不对外销售。” “您看人家不卖。订制需要时间,您明天就要参加活动,根本来不及,还是去原本定好的品牌吧。” “我也没说是为参加活动穿的。把你们这儿最新款的样衣拿出来,我瞧瞧。” “先生,我们这儿是会员制,您需先办理会员,我们才能完成先生的要求。” “怎么办理会员?” “充值一百万,提供身份信息,就可以办理会员。” “一百万?你们这是什么破牌子,充值会员居然一百万。” “你少丢人现眼。一百万而已,充吧。” 白溪没再留意隔壁的对话,专心挑选着,挑了两身后,在报尺码时想到了焦恒,最后报的是焦恒的尺码。 “先生,您的尺码与之前的不同,是否在资料中添加尺码?”营业员填尺码信息时发现了问题,征询白溪的意见。 白溪停顿片刻,说:“不用。” 第39章 能在这家店升级为高级vip卡的, 一般消费都在千万以上,光是卡里的积分就值上百万,营业员直接拿着卡结算费用, 白溪甚至没看一眼,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待所有流程走完, 营业员恭敬地把卡还给白溪, “先生,您的卡。” 白溪接过卡,起身往外走, 正巧碰到在门口看衣服的青年, 青年的长相中上,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 上身穿着件连帽的卫衣,下身配了条破洞牛仔裤。 青年愣了愣, 随即说道:“这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避免被打扰, 高级vip休息区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 对这里不了解的人会以为里面是仓库。 白溪没停留, 越过青年往外走。 青年想进去,被里面出来的营业员拦了下来,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先生,这里面是高级vip所用的休息区,不对外开放。” 青年微微皱眉, 问:“我刚才办的是什么?” 办理会员的营业员走了过来, 笑着解释道:“先生,您刚才办理的是普通会员,只有在咱们店消费过千万,才能成为高级vip。” “消费过千万?”助理走了过来, 质疑道:“你们蒙谁呢?海宁一个三线城市,能有这样的消费水平?而且那个人浑身上下,哪里像是有钱人,你们骗人也该有个限度。” “先生,我们店手续齐全,是合法经营,您要是对我们店有所怀疑,我们可以全额退还充值的费用。”营业员的素质很好,全程面带微笑。 青年眉头皱紧,明显有些不高兴,说:“你被开除了。” 助理一怔,随即回了神,打哈哈道:“哥,我胆小,您可不兴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哪里做错了,您说一声,我马上改,咱不能动真格的。” “跟着我的人可以没学历,可以没经验,唯独不能没品。我会跟李姐打电话,该给的补偿一分不会少,你现在马上立刻滚,否则我让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面前这位少爷家里很有钱,出手也阔绰,他不想没了这棵摇钱树,狡辩道:“哥,我错了,我这不是怕您被骗,这才多说了几句,您大人大量,就饶我这一次,我保证下不为例。” 青年冷眼看着他,“听不懂我的话?” 助理闻言心里一紧,急忙说道:“听懂了。哥,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待他离开,青年转头看向营业员,又恢复了方才的吊儿郎当,说:“钱不用退,把刚才我看中的衣服,每样订做一身。” “好的。先生,请这边来,我给您量一下尺码,做一下记录。” 白溪出了服装店,径直上了顶楼,站在电影院的售票处,抬头看了看今日上映的影片,挑了一部还算感兴趣,又不用等太久的影片,又买了瓶苏打水,便在休息区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 白溪正拿着手机刷新闻,头顶突然传来说话声,“这么巧啊!” 白溪抬头看过去,虽然青年戴上了口罩和帽子,白溪还是认了出来,正是在服装店碰到的那个青年,他手里拿着奶茶和爆米花。白溪礼貌地应了一声,便又低下头继续看新闻。 青年见坐在白溪对面的人起了身,急忙占了位置,自来熟地问:“你看的是哪一场?” 白溪不想搭理他,权当自己没听见。 青年讨了个没趣,便没再多问,也拿出手机上网冲浪。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显示的号码,犹豫了一瞬,还是接通了电话。 “离了他,我就不能参加活动了?主办方到底邀请的谁?”青年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不管别的,人品不行的人再有能力,也不要。” 听他这么说,白溪倒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这人看上去不着调,却是个守得住底线的人。 “你不用管我在哪儿,明天的活动我准时到就得了,挂了。”青年利落地挂了电话,拿起手边的奶茶,送到嘴边又停下了,看向白溪手边的苏打水,说:“我用奶茶跟你换苏打水,怎么样?” 白溪摇摇头,“我不喝奶茶。” 青年眼睛一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搭理我。” “你不喝奶茶,为何要买?” “我想喝啊,可明天有活动,不能吃高热量的食物。”青年指了指桌上的爆米花,无奈道:“不止奶茶喝不了,爆米花也不能吃。” “明天有活动,应该不是刚刚才知道的吧。”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了,实在馋,就……可女魔头在电话里警告我,说如果明天我的皮肤不在状态,就让我戒三个月的糖。三个月啊,不是三天,我怎么受得了。”尽管他戴着口罩,却压根遮不住他夸张的表情。 “你是演员?” 青年左右看了看,弯腰靠近白溪,小声说:“我是歌手。” 白溪点点头,“你是歌手,要保护的不是嗓子吗?” 青年愣了愣,随即说道:“现在混这个圈子的,哪个不在意脸,嗓子再好,长得歪瓜裂枣,没人帮扶,也很难出圈。相反,只要脸长得好,就算唱得再烂,也有人捧场。” 这人看着年轻,却难得的通透。白溪好奇地问:“那你唱歌烂吗?” 青年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说:“你这话问的,如果遇到个脾气不好的,容易挨揍。” “所以呢?”论打架,无论是地府,还是天界,没几个人打得过他。 “我唱歌不错,我自己打八十五分。” 白溪点点头,“听说做你们这行很赚钱,有多赚?” 青年好笑地看着他,“你平时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我平时做事能动手的,绝不动口。” “哈哈,你这人说话太逗了。”青年不自觉地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喝下肚才反应过来,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喝就喝了,你说得对,歌手要保护的是嗓子,不是脸。” “你进娱乐圈不是为了赚钱。” “你怎么知道?”青年惊讶地看着他。 “你的言谈举止虽然看似不着调,却有被严格调教的痕迹,你家里的规矩应该很多吧。” 青年眼中的惊讶更甚,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能看得出来?眼睛够毒的!” 两人说话间,广播响了,白溪拿出电影票看了看,起身说:“我该检票了。” “这么巧?”青年将电影票给白溪看,“我也是这一场。” 白溪也有些惊讶,“那我们确实是有些缘分。” “我叫顾帆。”顾帆朝白溪伸出手。 “我叫白溪。”白溪看了看他的手,“抱歉,我有洁癖。” 顾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也不知是摸到了什么,手指上脏了一块,急忙去掏口袋,却又讪讪地收回手,“纸巾之类的东西一般放在助理那儿,我刚把人给开了。” 白溪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他,“拿去用,不用还了。” 第54章 顾帆也没客气,接过纸巾擦了擦,再抬头时,白溪已经去排队检票,急忙拿起东西追了过去,“等等我。” 两人先后检了票,一起进了放映厅,随后分开去找自己的位置,待他们坐下,发现虽然不在一排,却距离很近,跟前后座只错开一个位置。 顾帆拍了拍白溪的椅背,小声说道:“白溪,你说得没错,我们是真的有缘!” 白溪笑了笑,并未回头。荧幕上还在放广告,他刚掏出手机,就看到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又开始发烧了,退烧药在哪儿?” 白溪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直接按了锁屏键,不予理会。可一想到只有等他伤好才能离开,便又打开手机,编辑了短信发过去。 过了一会儿,短信又来了,“我没找到,你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给你打视频。” 白溪压根不信他的话,直接关掉手机,专心看电影。 顾帆见白溪身边没人,便拿着东西坐了过去,将爆米花往他身前递了递,小声问道:“你要吃吗?” “不,谢谢。”白溪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 顾帆没将他的拒绝当回事,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专心看电影。” 顾帆识趣地没再多问,专心看起了电影。不过,他的嘴巴就没闲着,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跟白溪探讨剧情。白溪在他们之间竖了层透明的屏障,隔绝顾帆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和爆米花渣渣。如果不是顾帆说话风趣有见地,白溪早把他请一边去了。 “没想到这部电影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顾帆转头看向白溪,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你猜电影的结尾曲是谁唱的?” “你。”白溪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压根不用猜。 顾帆‘嘿嘿’笑了两声,说:“这首歌的歌名叫《妄》,在各大音乐平台都能找到,你有空可以仔细听听。” “你艺名叫顾青。” 顾帆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大荧幕,果然看到在演唱者的后面跟着‘顾青’的名字,苦笑着说:“嗯,我家老爷子严禁我用原名,否则就把我抓回去。” 白溪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也跟着站起身,“走吧。”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顾帆看了看他的口袋,说:“你的手机一直响,不会是女朋友在找你吧。” “你想多了。” 顾帆朝白溪眨了眨眼,说:“我都懂。” 白溪没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顾帆见状急忙追了上去,“眼看着到饭点了,要不咱们一起吃饭个吧,你是本地人,带我尝尝本地的特色菜呗。” 白溪拿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是焦恒发过来的短信,“你在哪儿,我高烧不退,恐怕要去一趟医院。” 白溪头也未回,“我晚上还有事。” “那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再来海宁,或者你去京北,咱们好联络。”顾帆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名片。 白溪拿手机扫了扫,添加了好友,“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络。” 顾帆提醒道:“明天我参加的活动有直播,你要是没事就看看,我会上台唱歌,就是那首片尾曲《妄》。” “如果有空,我会看的。” 两人在电影院门口分开,白溪骑车回当铺,而顾帆没了人陪,也兴致缺缺,索性回了酒店。 在路过药店时,白溪停了车,进去买了些退烧药、消炎药。待他回到当铺,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在三楼客房发现了焦恒,他躺在床上,气息十分虚弱。 白溪眉头皱紧,没理会白朝,径直上了楼,打开客房的门一看,焦恒面色潮红,神色倦怠,正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 白溪走上前,将新买的体温计递了过去,说:“量体温。” 焦恒抬了抬手,却没抬起来,虚弱地说:“我没力气。” 白溪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即坐到床上,帮他将体温计塞进腋下,“退烧药吃了吗?” “吃了。” 白溪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药盒上,伸手拿了起来,看了看里面的药片,果然少了一粒,“何时吃的?” “一个时辰前。” “之前量的体温是多少度?” “38.3°。” 白溪没再说话,拿出手机看着时间。 ‘嗡嗡嗡’,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顾帆发来的信息,几张图片,还有一条语音。白溪点了语音转文字,“你帮我瞧瞧哪套礼服合适?” 白溪点开图片看了看,回复道:“最后一张还不错。” 顾帆的语音很快又发了过来,白溪依旧语音转文字,“英雄所见略同!女魔头还说最后一张太土,我瞧是她没品位。” “他是谁?” “与你无关。”白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焦恒的心一揪,“白溪,我得提醒你,你如今的身子就是颗定时炸弹,我希望你不要胡来。” “焦恒,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你应该清楚一旦惹恼了我,我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焦恒可太清楚了,在飞升天界后,因为无依无靠,他一直在压抑自己,事实上他的性子是火暴的,一点就着。一旦触及他的底线,那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像当初他甘愿花费几百年的光景,费尽心机报复一样。 白溪见焦恒闭了嘴,将买来的退烧药和消炎药扔到桌子上,随即起身往门口走,“我不是没脑子的蠢货,你最好收起这些小伎俩,否则有多远滚多远!”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焦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转头看向桌上的药,拿起手机搜索那个微信名,可搜索到的与刚才那个微信的头像不同,对方不会这么巧刚好在这段时间换头像,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记错了微信名。他懊恼地捏了捏眉心,苦涩的滋味在心里化开,伸手拿起桌上的药,扔进嘴里吃了下去。 三天后的晚上,白溪正打坐,接到了胡清河的电话。他瞧了瞧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电话接通后,并未听到胡清河开口,忍不住有些好奇,问道:“胡队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凝和王子睿同归于尽了。” 白溪一怔,随即问道:“同归于尽?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从现场出来,刘凝身上多处中刀,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死了,王子睿还有意识,不过也在送医途中,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谁报的警?他们为什么会动手?你们找过王子睿了?” “是胡可菲报的警。”胡清河长长地叹了口气,“三天前,我们找过王子睿,他答应帮我们收集刘凝和胡可菲的犯罪证据。可能是因为我们怀疑王承恩是非正常死亡,所以他从警局离开后,直接去了医院,做了全身体检,发现有肾衰竭的迹象,于是又做了毒理检验,发现是铅中毒导致的。” “铅中毒?”白溪蹙起眉头,“是刘凝给他下的毒?” “昨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说自从知道自己中毒后,就开始注意饮食,还偷偷取出一部分进行化验,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既然不是食物,那就是他经常待的地方含铅量超标。” “我也是这么提醒他的,他说会继续调查,没想到今天就出了事。”胡清河又叹了口气。 “案发现场在哪里?” “就在王家庄园。刘凝死在她卧室外的走廊上,王子睿就靠坐在三米外的地方。” “一定是王子睿查到了什么,气不过找刘凝对质,两人彻底撕破脸,激愤之下打了起来。”白溪皱着眉头想了想,“铅中毒,难道是装修材料?我记得油漆里含铅,还有墙纸、地毯和瓷砖中也有可能含铅。难道刘凝在装修材料上动了手脚?” “有可能。” “装修材料?”白溪脑海中灵光一闪,“玫瑰花房的地下室!能锁定刘凝下毒的,只有这个地方。”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说:“可如果是这样,那刘凝也会中毒。” “所以胡队提醒一下法医,尸检时给刘凝做一下毒理检验。” “好,我知道了。” 白溪犹豫了一瞬,问:“王子睿在临死之前说过什么吗?” “我们问过医护人员,他们看到人时,已经陷入濒死状态。” “那胡可菲呢?刘凝和王子睿动手时,她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她说她今天有事,回来得有些晚,一回来就听到王子睿的呼救声,然后就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他们家的监控视频,你们看了吗?” “已经调取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不说了,我该忙了。” 白溪收起手机,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茶几,随即打开了电脑。 ‘咔哒’,客房的门被打开,焦恒从里面走了出来,经过三天的接连用药,烧终于彻底退了,只是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压根调动不了冥力,白溪为此很是疑惑。 第55章 焦恒端着水杯去了厨房,接了杯温水出来,说:“我饿了。” 白溪没搭理他,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焦恒喝了口温水,“你要是没空做,那我点外卖了。” 白溪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到电脑上。 焦恒不以为意,走到沙发前坐下,掏出手机浏览着各大外卖平台。 白溪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扔给焦恒,“订餐电话。” 焦恒急忙接住,仔细看着名片上的内容,随即输入号码打了过去,“喂,是姚记饭馆吗?” “是,先生是要订餐吗?”听筒里传来好听的女声。 “你们店里都有什么拿手菜?”白溪接着问。 “我们店是川菜馆,川菜最正宗。” “川菜?”焦恒不自觉地咳了两声,抬眼看向白溪,“我最近感冒发烧,吃不了辣,你们家什么菜不辣?” “甜皮鸭,甜烧白,东坡肘子和清蒸江团,不过鉴于您生病,还是吃清蒸江团吧。” “行,给我来一道清蒸江团,除此之外,再来两个拿手的辣菜,三碗米饭,一碗蛋花汤,送到图灵当铺。” “原来是白老板啊,我们知道了,做好了马上送。” 焦恒没有解释,直接挂了电话。他抬眼看向白溪,见他在桌上勾画着,一眼便认出是招魂符,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要招的是刘凝,还是王子睿?” 之前白溪在调查王家庄园时,焦恒便跟过,刚才打电话也没瞒着,焦恒知道刘凝和王子睿不奇怪,只是白溪并未搭理他。焦恒不以为意,坐在一旁看着。 白溪抬头看过去,眉头拧着,说:“还不回房?” 焦恒嘴角扬起微笑,问:“你可是在担心我?” 白溪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说:“我现在怀疑你是故意拖着,不让伤势恢复,因为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 焦恒嘴角的微笑僵住,“我的伤迟迟不能痊愈,是拜谁所赐,你不会不清楚吧。” 白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在我彻底失控之前,一定先杀了你!” 焦恒与他对视,说:“放心。我此来是为了逆鳞,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便说话算话。” “若不想拖延时间,为何不回房?身为鬼修,你应该清楚厉鬼身上的怨气,对你如今的身体损伤有多大。” “我为何要回房,难不成闻名三界的白溪竟护不住我?” 白溪的眼神越发的冷,“你应该清楚,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胁。” “最近的生活太无聊,我只是想留下看个戏。若你让我留下,我可以拿十枚紫菱果作为交换。” 想到饭团爱吃紫菱果,白溪便改了主意,挥挥手给焦恒设置了防御结界,随后完成招魂。 第40章 随着招魂咒结束, 房中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帘哗啦作响,挂在墙上的温度计不停变换着数字, 浓重的怨气升腾而起,客厅的正中出现两道身影, 正是胡清河所说同归于尽的刘凝和王子睿。 两人保持着死亡时的形态, 身上伤处一目了然。因为是刚死没多久,还未恢复生前的记忆,他们的眼神十分茫然。 白溪屈指一弹, 一道冥力进入两人身体, 他们神色一怔,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在看到彼此后,又变得凌厉, 充满仇恨。 “刘凝, 你个贱人, 我要杀了你!” 王子睿朝刘凝冲了过去, 刘凝下意识闪躲,可两人距离太近,根本躲不过去,就那么眼看着王子睿的手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去。两人同时怔住,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 而临死之前的记忆也在脑海中闪过。 刘凝率先反应过来, 看着王子睿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哈哈,报应!这都是报应!王子睿, 你终于死了!你终究还是死了!” 王子睿则是一脸惊恐和不敢置信,喃喃道:“我死了?我怎么会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华清怎么办?王家怎么办?” 刘凝站直身子,鄙夷地看着他,“你以为自己有多重要?你以为王家有多重要?垮了一个王家,还有无数个王家。不过,一想到王家完了,华清会被其他人瓜分,我心里别提多痛快!” “贱人,都是因为你!”王子睿心中的恐惧被愤怒所取代,眼睛变得血红,缠绕在周身的怨气越发浓重,“我要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 白溪挥挥手,一道冥力打出去,王子睿惨叫一声,身子重重地砸在墙上,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刘凝猛地转头,看向白溪的方向,一张绝美的脸映入眼帘,正一脸不耐地看着他们。她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子睿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看到白溪时,血红的眼中尽是惊艳之色,呆呆地问:“你是谁?” 焦恒见状眉头微蹙,刚要说话,就听白溪说道:“鬼差。” 白溪的话让王子睿猛然回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想到了什么,说:“你来得正好,我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你赶紧把她抓起来。” 白溪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右腿搭在左腿上,问:“她怎么害的你?” “她和胡可菲那个贱人串谋,先害死我爸,再害死我,谋夺我家的财产和公司。你赶快把她抓起来,还有胡可菲那个贱人,把她们打进十八层地狱!”王子睿颐指气使惯了,面对白溪也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白溪面无表情地看向刘凝,问:“他的指控你可认?” “我不认。”刘凝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他爸是心脏病发作死的,跟我没关系。他的死确实跟我有关,可那也是他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而且这些事都跟胡可菲无关。” “放屁!”王子睿愤怒地瞪着刘凝,“我爸是被你们毒死的,你们在猕猴桃里下了洋地黄,他吃了才心脏病发作,以至于抢救无效死了。你不仅毒死了他,还给我下毒,在花房的装修材料里动了手脚,害我严重铅中毒。这些都是你们干的,你们该死!” “你在花房时,我也在,如果你中毒,我也跑不了,我傻吗?”相较于王子睿的激动,刘凝显得很镇定,“如果我要给你下毒,直接在你卧室的装修材料里下,在你每天吃的食物里下,不行吗?” “那是因为除了我们两个,没人知道花房的存在,你在里面下毒,不会被人怀疑。” “你中毒,我也中毒,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刘凝再次强调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换过肾,如果再出现问题,活命的概率很小。而你身体健康,又知道是铅中毒,完全可以去医院看诊、救命。”王子睿能想到这些也不算太蠢。 “你换的肾是哪来的?”刘凝定定地看着王子睿。 王子睿神情一滞,随即说道:“是医院找的肾源,信息保密,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在装傻!那颗肾脏原本不是给你的,是王承恩收买了陈聪的主治医生,才换给你,是你们父子害死了陈聪!”说到这儿,刘凝的情绪激动起来,眼底是深刻的恨意。 王子睿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害我们父子,是想为陈聪报仇。” 刘凝转头看向白溪,说:“你听到了,是王子睿和王承恩害死了陈聪,王子睿还杀了我,如果有人要下地狱,那也应该是他!” 王子睿闻言急忙辩解,“你别听他胡说,当年我病入膏肓,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爸安排的。我跟她动手,也是因为她要害我,我是无辜的!” 白溪的视线扫过两人,淡淡地开口,“你们可听说过生死簿?” 两人被问得一怔,随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们做过什么,生死簿上一清二楚,所以看你们此时的表演,就像在看一出猴戏,滑稽又可笑。”白溪勾起一抹讥讽地笑。 两人脸色皆是一变,不过只是一瞬,明显是不信白溪的话。 “不信?”白溪抬起右手,一本古书凭空出现,飘在他的手掌之上,书皮上写着‘生死簿’三个字。 焦恒见状挑了挑眉,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打算,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看戏。 生死簿是由判官保管,白溪虽然可以调阅,却不能带出地府,他手上的只是幻影,不过是以真正的生死簿为原型幻化而来。白溪一挥手,书页打开,面前出现一张光幕,无数的金字从书中飞出,有序地排列在光幕上,组成一个个句子,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得眼晕。而最显眼的就是被放大的他们两个的名字。 “这上面记录着从你们出生到死亡,做过的所有事,其中好事会以蓝色标注,坏事会以红色标注,以此来评判你们这一生的功过是非。现在写的只是你们小时候经历的事,若你们此时说实话,还算你们有悔过之心,量刑时还能适当减刑。可一旦我看到的与你们说的并不一致,那就只能从重处置。” 字虽然是一个一个出的,可速度非常快,除了几种颜色,压根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也正是如此给两人相当大的心理压力。他们本就信鬼神,再加上如此神奇的一幕,更加信以为真,内心不停挣扎着。 第56章 最先扛不住的是王子睿,他着急地开口,“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当时确实不知道那颗肾脏不是给我的,是事后听人说起,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那时候陈聪已经死了,就算想补救也来不及了,他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 白溪看向刘凝,“你呢,有要说的吗?” 刘凝内心剧烈地挣扎着,眼中是那金色的字,红蓝的线条,最后她终于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开了口,“王承恩是我杀的。” 见刘凝停下,白溪眉头微蹙,道:“继续,你的时间不多,最好不要浪费。” “十二年前,陈聪被查出尿毒症,病情恶化得很快,需要肾脏移植才能活下去。很幸运,他配型成功了,只要手术顺利,就能继续活下去。可就在我们激动地等待着手术通知时,医生却说捐赠者反悔了,不想再捐献。你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刘凝没想让他们回答,仅是停顿片刻,便接着说道:“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陈聪明亮的眼睛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天塌了,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往我心里捅刀子。我哭的不能自已,陈聪还笑着劝我,说他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王凝很想哭,可她已经死了,根本流不出眼泪。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主治医生被收买,那颗肾脏被换给了别人,那个人就是他——王子睿,收买医生的是他爸王承恩,是他们害死了陈聪。他明明有美好的人生,却永远定格在十八岁。”刘凝愤恨地看向王子睿,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之后呢,为了报仇,你都做了什么?” “我花了三十年的寿命,换来了跟王承恩的姻缘。我顺利嫁入王家,进入华清,一步一步实施我的复仇计划。王承恩有心脏病,我就在他的药里动手脚,一点一点,积少成多,可他命大,竟然没死。”刘凝嘴角勾起一抹笑,有几分苦涩,有几分讥讽,还有几分不甘。 “后来,得知关俊在偷窥我,便以此为理由开除了他,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报复我,就故意引他去过几次酒店,借他的手向王承恩透露我有外遇的消息,以王承恩的性格,一定会找人调查我。我清楚王承恩会先从子阳入手,就收买了王家的私人医生,伪造了一份假的亲子鉴定,证实子阳和他是父子关系” 见她再次停了下来,白溪出声说道:“所以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王承恩确定他和王子阳的父子关系。” “我的目的不只要杀了他们,还要让子阳接手王家所有的产业。”事到如今,刘凝不需要再掩藏,直白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王子睿恨得牙痒痒,怒道:“你这个狠毒的贱人,真是痴心妄想!” 刘凝不屑地冷哼,“你也就是有个好出身,否则以你的智商,也就只能生活在社会底层。” 王子睿还想再说,只觉得嘴巴一痛,随后一根长针穿透他的嘴唇,出现在他眼前。 “我没让你说话,你就闭嘴。”白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针还在慢悠悠地缝着,王子睿钻心地疼,却不敢叫出声。 因为视线问题,王子睿只感觉到疼,看不到这一幕有多血腥,而刘凝就站在他对面,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可那长针穿过王子睿的嘴,竟然还带出了血,白色的线被染成红色,随着缝的针越来越多,鲜血也顺着针眼冒出来,不停地往下滴着。 白溪转头看向刘凝,“你接着说。”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刘凝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白溪,此时再看那张绝美的脸,只觉得异常恐怖。她本能地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后来,我有意激怒关俊,促使王承恩第二次调查我,在此期间我找借口和王子睿单独出去过几次,故意让私家侦探拍到,就是要做实王承恩在调查我和王子睿的事实,这样我就有栽赃王子睿杀人灭口的理由。” 第41章 和他推断得差不多, 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有些出入,没想到关俊拍到照片居然真是王子睿,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偷杨光海的包?如果王承恩还活着, 单凭那些照片,确实就能定两个人的罪, 可王承恩已经死了, 要想威胁刘凝就范,就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所以关俊才打上了杨光海的主意。 想到这儿, 白溪继续问道:“你在花房的装修材料上动手脚, 是想让王子睿也死于肾病,对吗?” “是, 他害陈聪死于肾病,我也让他死于肾病, 只可惜没能做到。他发现了花房被动了手脚, 找我来对峙, 我们发生争执, 最后同归于尽。” 白溪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再继续的打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刘凝摇摇头,“没了,这就是全部事实。” 白溪看向王子睿, 意念一动, 针线消失,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疼痛消失,王子睿试探地张张嘴,这才发现嘴上的针线没了, 说:“除了她,还有胡可菲那个贱人,不论是杀我爸,还是杀我,她都参与其中,大人不能放过她。” “你放屁!”刘凝大声反驳,“王承恩是我杀的,你也是我杀的,跟胡可菲没关系,你别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她回来的时候,我还活着,我求她救我,可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硬是拖到我不行了,才打急救电话,她就是想看着我死!”王子睿激动地看向白溪,“她维护胡可菲,是因为那个孽种,她还得靠胡可菲把那个孽种养大。” 刘凝的心思被拆穿,情绪也激动起来,“胡可菲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我干的,有什么冲着我来。” 整件案子已经明了,和白溪的推测相差无几,“我是鬼差,只管死人的事,活人不归我管。” 刘凝闻言松了口气,她已经死了,很早之前也跟家人断了来往,王子阳的身份一旦爆出,王家不会管他,刘家也不会管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胡可菲,所以胡可菲不能有事。 王子睿眉头微蹙,显然是记吃不记打,颐指气使道:“那就先把她抓起来,她害了我爸,还害了我,怎么都得下地狱!” 白溪不想再浪费口舌,一挥手将他们收进了锁灵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白朝的声音,“老大,姚记送来了饭菜。”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白朝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瞧了一眼沙发上的焦恒,径直将食盒放在了餐桌上,随后又转身离开。 白溪起身,走到餐桌前,将饭菜端了出来,三菜一汤,还有三碗米饭。焦恒很有眼力见地拿来了筷子,将其中一双递给白溪。白溪抬眼看了看,伸手接了过来,坐下开始吃饭。 焦恒吃了一口米饭,抬眼看向白溪,问:“胡可菲的事,你还管吗?” “我的事何时轮到你管?” 以前都是我再管。焦恒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自己连问都没资格问了。 白溪没听到他回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见他只是扒着白饭,身边的菜没吃一口,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察觉到白溪的气息不对,焦恒抬头看了过去,“静心凝神!” 白溪深吸一口气,默念《清心诀》,心中的烦躁才渐渐消散。 “因何动气?”焦恒不解地问。 “不为何。”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这儿有条规矩,不能浪费食物,这些菜是你点的,你最好把它们吃完。” 焦恒看看面前的菜,又看看碗里的米饭,好似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笑意,“你放心,我点的菜,一定能吃完。” 看着他嘴角的笑,白溪只觉得有些碍眼,撇开视线继续吃饭,三盘菜有两盘是辣的,一个是辣子鸡,一个是毛血旺,是焦恒给他点的,分量都不小,除此之外,还有两碗米饭,一大碗蛋花汤。他既然把话说出去了,那就一定要吃完,结果不出意料地吃撑了。 焦恒瞧他靠坐在椅子上,有些好笑,提议道:“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我瞧药箱里有。” 白溪脸上一热,只丢下一句‘你收拾’,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 焦恒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收拾碗筷,等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又倒了水,拿了健胃消食片,来到白溪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何事?”白溪正躺在床上消食。 “我给你拿了药。” 白溪脸上一热,恼怒道:“不用。” “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很棘手了,我可不想再多费力气,我把药和水放在门口了,一会儿记得吃。”焦恒把东西放下,转身回了客房。 白溪犹豫了一阵儿,还是起身去拿了药,待关上门,才就着水,把药吃了。 为了不让白溪发现,焦恒并未放开神识,而是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便知道艾方寒拿了药,悄悄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就这两天他们的接触,他能确定白溪对他还有感情,只是因为之前的遭遇,而刻意压制着,只要他慢慢去靠近,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第57章 只是还有那么一天吗? 白溪也罕见地没有打坐,而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不可否认焦恒待他很好,不仅在修为上帮他,还救过他的命,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可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像泡沫,轻轻一戳就碎了。 天知道当他亲耳听到那些话时,是怎样一种感受,他觉得冷,刺骨的寒意侵袭着四肢百骸;觉得委屈,为什么别人轻易便能得到的温暖,到他这里就这么难;觉得愤怒,为什么要这么肆意地践踏他的真心? 白溪察觉到自己情绪起伏过大,急忙调整,过了好半晌才恢复平静,随后关上灯,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很快便沉沉睡去。 早上八点,白溪起床去做早饭,打开冰箱瞧了瞧,里面的食材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便又从空间中取出一些放进去。思索了片刻,他拿了一把韭菜,又拿了四个鸡蛋,打算做韭菜合子吃。 白溪无论做什么,都讲求效率,做饭也不例外。他先和面,放在一旁醒着,这样吃起来有韧劲。再用水泡上木耳和海米,木耳有营养,海米能提鲜,和韭菜合子很配。等煎完鸡蛋,切好韭菜,木耳和海米也泡得差不多了,稍微切一切就可以调馅儿。 焦恒走进来,出声问道:“我能做什么?” 白溪瞥了他一眼,“你把案板收拾干净。” 焦恒应声,手脚利落地收拾起来,跟初来时的手忙脚乱形成鲜明对比。白溪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焦恒见状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不对,硬着头皮说道:“熟能生巧。” 白溪嗤笑一声,“你的演技一如既往地好。” 焦恒没再多说,只埋头干活,他很清楚这种时候只能是多说多错。 待案板收拾干净,焦恒便退到一边。白溪重新走了回去,开始擀面,做韭菜合子。电饼铛预热,他将做好的放进去,不出两分钟,就能传出香味,是韭菜鸡蛋的香味。 焦恒本能地吞了吞口水,“好香啊!” 白溪关了火,指了指灶上熬好的粥,说:“端出去盛好。” 焦恒点头,走上前,将熬好的粥端了出去,随后又回来拿了碗筷。 韭菜合子做起来很快,只要皮熟了就行,韭菜不能太熟,否则便少了特有的鲜味。白溪烙了三个,每人一个半,以他们的饭量吃起来正好。 韭菜合子刚上桌,焦恒便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一口咬下去,真的能鲜掉牙,不由夸赞道:“好吃!” 白溪没搭话,也拿了一块吃,两人曾做过神仙,有良好的教养,无论是行走坐卧,还是穿衣吃饭,都十分讲究,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优雅。 三个韭菜合子,两人全部消灭干净,就连熬的小米粥都喝完了。饭后,白溪出门办事,焦恒留下收拾碗筷。其实他更想跟着白溪出去,奈何身体还在病中,冥力根本使不出,想要跟上白溪,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他想留在这里,一旦自己死缠烂打,定会触怒白溪,到时候就只有被赶出去这一个下场。 “对他来说,案子已经告一段落,有事可以在电话里说,为何要出去?”焦恒一边收拾,一边在小声嘀咕,“难道他出去是为了其他事?” 焦恒突然想到那天给白溪发微信的人,“不会是去找他吧?” 就在焦恒胡思乱想时,白溪已经来到警局,打电话将胡清河叫了出来,将昨晚招魂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其实他完全不用跑这一趟,直接打电话就能说清楚,可还是来了,就是不想和焦恒独处。他清楚自己并未真正放下那段感情,他怕日子一长,自己会再次陷进去。 “所以胡可菲早就回了家,却未及时拨打急救电话,这才导致王子睿失血过多死亡。”胡清河的眉头皱着。 白溪点点头,“庄园里有很多监控,正常情况下,如果胡可菲出现,一定会捕捉到她的身影,而她竟冒险见死不救。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监控无法正常使用,要么她避开了所有监控,提前来到案发现场,眼看着王子睿不行了,再原路返回,重新回一次庄园。”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说:“我看了监控视频,胡可菲回到别墅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拨打急救电话的时间是七点五十五分,算算从车库到正房的路程,再加上震惊时的怔忪,时间上说得过去。” “所以就是我说的第二种可能。” 胡清河苦笑着说:“监控视频是没用了,现在就看有没有目击证人了。” 白溪沉吟片刻,提醒道:“胡可菲的车上应该有证据。” “胡可菲的车?”胡清河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说:“你的意思是行车记录仪?” 白溪点点头,说:“虽然她第一次回庄园,没把车开进去,却能搞清楚她真正回庄园的时间。” “我现在就让人过去取。” “等等。”见胡清河转身就走,白溪忍不住叫住他,说:“胡队是否有想过放过胡可菲?” 胡清河闻言怔了怔,随即说道:“无论谁触犯了法律,都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白溪勾唇笑了笑,说:“我就欣赏胡队这一点。” 第42章 正如白溪所料, 胡清河在胡可菲汽车上找到了行车记录仪,根据行车记录仪上拍摄的画面,可以判定她回到庄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五分, 距离她拨打急救电话,整整有三十分钟的间隔。 审讯室里, 胡清河将找到的视频播放给胡可菲看, 说:“行车记录仪显示你七点二十五分到达庄园门口,却没有进入庄园,而是在庄园外下了车, 这是为什么?你去做了什么?” 胡可菲沉默了好一会儿, 方才开口说道:“我不想回家,就下车在附近透了会儿气, 等心情平静以后,才开车进了庄园。”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胡可菲抬眼看向胡清河, 眼神中充斥着愤怒和委屈, 说:“因为我发现我的丈夫有了外遇。我不想看到他那张脸, 我觉得脏, 觉得恶心!” “他的外遇是谁,你是怎么发现的?” 胡清河脑海中回响着与白溪的交谈,“就算有行车记录仪,也不能证明她提前到了现场,她不会认, 完全可以说我下车散心, 不想回家,然后就等着你问,为什么不想回家,从而引出王子睿和刘凝的婚外情。” “是刘凝。”胡可菲的声音打断了胡清河的思绪, 她脸上的表情多了憎恶,“小妈和继子偷情,小说里才有的情节,竟然被我遇到,想想我就觉得反胃!” 白溪的话再次在胡清河脑海中回响,“刘凝死了,王子睿也死了,王子阳不是王家的子孙,王子睿的那部分遗产就都成了胡可菲的,她才是最大受益者。” 胡清河平静地看着胡可菲,问道:“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我手机里有他们在一起的视频,你们要不信,可以看看。”在进审讯室之前,胡可菲的手机就被收走了,由警局的人暂时保管。 胡清河看向许南宁,许南宁会意,起身出了审讯室,将胡可菲的手机拿了进来,由胡可菲解锁后,找到她所说的视频。如果白溪在,一定会觉得视频有些眼熟,拍的就是那天他在王家庄园撞到的,他们三个人对峙的场景,只是视频被剪辑过。 “我想离婚,拿走自己应得的,可他们不想,甚至还拿家人威胁我,让我乖乖听他们的话,否则就看着我家的公司破产。”虽然胡可菲和王子睿去了民政局,却并未办成离婚,必须经过一个月的冷静期,两人才能顺利离婚,所以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 胡清河把视频看完,将手机放到一边,抬头看向胡可菲,说:“这段视频确实能说明刘凝和王子睿是情人关系,却也是你的杀人动机。” 胡可菲脸色一变,急忙辩解道:“他们是互相残杀,跟我没关系,现场的痕迹足够说明问题,你们没证据就不要乱说。” 胡清河接着问:“他们既然是情人关系,为什么互相残杀?”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分赃不均,也可能是移情别恋。”胡可菲不满地看向胡清河,“这不是你们警察需要调查的事吗?为什么问我?” 白溪的话再次在胡清河脑海中回响,“引出王子睿和刘凝的关系,她不会说太多,因为说得越多,露出的破绽越多。” 胡清河沉吟片刻,问:“你认识陈聪吗?” 胡可菲眼神一闪,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说;“陈聪是谁?” 胡清河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说:“陈聪是你高中同学,他得病时,你还去医院看过他。”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同学,当初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学霸,不仅人长得帅,学习还名列前茅,只可惜得了尿毒症,只拖了一年就病死了。”胡可菲脸上适时地露出惋惜的神色。 “所以你和刘凝在高中时就认识,对吗?” 第58章 “我们确实在一个学校上过学,只是不熟。后来,我们分别嫁到王家,甚至没认出对方,还是回到海宁后,才知道我们曾经是同学。不过,我们关系并不好,我特别瞧不起她,为了钱竟然嫁给一个比她爸还大的男人。”胡可菲脸上尽是鄙夷之色,“这样也就罢了,顶多是爱钱,可她居然勾引继子,同时吊着两父子,简直恶心!” 胡清河看着胡可菲脸上的表情,尽管他的话题转移得很快,胡可菲依旧能从容应答,甚至没有丝毫磕绊,很明显已经预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所以她的表情才能这么自然,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 “对了,你们提起陈聪,我想起来了,当年陈聪和她是男女朋友,两个人关系好得很,她为了给陈聪凑医药费,还偷过家里的钱,她爸妈都找到医院去了,闹得很难堪。” 胡清河沉默地看着胡可菲,好半晌没出声。审讯到这里,白溪说的话全都应验了。 胡可菲被他看得不自在,“胡队,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胡清河点点头,“可以,你在笔录上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胡可菲闻言愣了愣,没想到胡清河竟会这般轻易放她走,不过她很快回了神,在许南宁递过来的讯问笔录上签了名,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看着胡可菲离开,许南宁不解地问:“队长,我们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呢?”胡清河反问,“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留够她二十四小时,她也不会说什么,何必浪费时间。” 许南宁皱紧了眉头,说:“队长,我怎么觉着……这个胡可菲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觉着?”胡清河转头看过去,“觉着能当证据吗?” “不能。”许南宁急忙摇摇头。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干活。把王家庄园重新搜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是,队长。” 胡清河走出审讯室,给白溪拨通了电话,将审讯室里他与胡可菲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白溪听后,平静地问:“胡队怎么想?” 胡清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总觉得胡可菲恨刘凝。” 白溪听明白了他的话,说:“所以胡队也觉得胡可菲利用了刘凝,成了最后的赢家。” “按照王承恩的遗嘱,王子睿可以得到华清40%的股份,刘凝可以分到20%,还有其他一些财产,数目至少有几个亿。现在王子睿死了,他膝下没有孩子,遗产的第一继承人就是胡可菲,甚至她还能分到刘凝的一部分财产。王子阳还小,需要监护人,如果她有意,可以申请成为她的监护人,这样王子阳那部分资产也到手了,所以她是这桩案子的最大受益人。” 白溪笑了笑,提醒道:“胡队可有想过,刘凝和王子睿对峙理应是突发事件,为什么胡可菲能未卜先知?”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你的意思是刘凝和王子睿的这场对峙,是胡可菲一手策划的?” “她只有事先知道这件事,才能有接下来的举动,否则一切都说不通。” “如果真是这样,那胡可菲的心机就太可怕了。”胡清河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只可惜她做得滴水不漏,我们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 “只要是她做的,就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只是还未找到。”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有什么发现,我再给你打电话。” 白溪挂掉电话,抬头看向王子睿,说:“你怎么知道是花房出了问题?” “我收到一封邮件,是装修花房时所用的材料,以及铅超标的检测书。”白溪接电话时,王子睿就在旁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是胡可菲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发给我的。” 白溪拿出电脑,打开邮箱的登录界面,问:“说你的账号和密码。” 王子睿如实说了账号和密码。白溪登录账号,很快便找到了他说的邮件,打开后给刘凝看。 “你猜这邮件是谁发的。” 刘凝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不敢相信,说:“一定是当初我找来装修的人干的。” 白溪冷笑,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不可能!绝不可能!” 白溪给胡清河打了个电话,要了审讯胡可菲时拍摄的监控视频,播放给刘凝看。 “看清了吗?她提到你时,脸上的表情是憎恨,是鄙夷,你觉得她是演的,还是真的?你把孩子交给这样的人,放心吗?” 看着屏幕里的胡可菲,刘凝张了张嘴,到底没将反驳的话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们明明说好要一起为陈聪报仇,为了报仇,我甚至委屈自己嫁给王承恩,和王子睿虚与委蛇,她却什么都不用做。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白溪反问道:“她为什么要为陈聪报仇?” “因为她喜欢陈聪。”刘凝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不就是答案吗?” 刘凝怔住,随即恍然,胡可菲喜欢陈聪,而陈聪喜欢自己,这就是她恨自己的理由。 王子睿见状忍不住幸灾乐祸,“自作聪明的蠢货!” 白溪瞥了王子睿一眼,吓得他缩了缩脖子,急忙闭紧嘴巴,唯恐再被缝一次嘴。 白溪看向刘凝,问道:“怀陈聪的孩子,是谁想的主意?” 刘凝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的主意。在陈聪病逝之前,我就想给他留个孩子,可他不同意。” “听说这件事后,胡可菲是什么反应?” “她也做了人工授精,只是没怀上。”刘凝明白白溪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应该是她恨我的原因之一。” 这倒是出乎白溪的意料,也想不明白她们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 刘凝叹了口气,说:“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子阳不是王家的孩子,而我却是杀害王承恩的凶手,王家一定容不下他,你能帮他找个好人家抚养吗?”刘凝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子阳,否则也不会担下所有罪名,只求胡可菲能善待他。 “为何不把他送去陈家?” 王子阳是陈聪的孩子,陈家人知道后,应该很高兴才对。 “陈聪的妈妈瘫痪了,陈聪爸爸不仅要照顾她,还得工作,以前有我帮衬还好些,可现在……” “虽然你死了,可王子阳并非没有亲属在世,他有爷爷奶奶,有姥姥姥爷,恐怕不能送去孤儿院,或者交给别人抚养。” “我早年就跟父母断绝了关系,他们不会帮我抚养子阳的。”刘凝乞求道:“我知道你有办法,求你帮帮我。子阳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 白溪沉默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了。” 第43章 刘凝本想为了王子阳, 将所有罪名都扛下来,白溪却揭开了藏在深处的真相,原来她只是胡可菲的一颗棋子。 “你登录我的网盘账号, 那里面有我存的证据,原本是留给子阳的, 以免胡可菲对他不好。” 白溪打开网盘, 登录了刘凝的账号,找到了她说的文件,里面有她们杀害王承恩的证据, 录音、录像, 甚至聊天记录都有。白溪没有犹豫,打包发给了胡清河, 留言是‘胡队欠我个人情’。 “我还能见一见子阳吗?” “你是厉鬼,和他见面, 有害无益。”白溪驳回了刘凝的请求, “我会安排阴差来接你们, 安心等着就是。” 刘凝张了张嘴, 到底没再开口。她本来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她能继承王承恩的遗产,王子阳能继承王子睿的遗产,他们母子能衣食无忧过完下半辈子,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 却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白溪将两人收进锁灵囊, 关上了电脑。 一直旁观的焦恒开口说道:“你觉得刘凝这么做值吗?” 听他这么问,白溪蓦然想到自己,心中有怒意升腾,随即强压了下去, 转头看向焦恒,“为了个男人,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自然不值。” 焦恒直视白溪的眼睛,说:“没错,报仇的方式有千万种,最蠢的方法便是搭上自己。” 白溪闻言几乎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你想死?” 焦恒转开视线,“逆鳞还没拿到,暂时没那个想法。” 白溪胸口闷闷地疼,一挥手将焦恒打飞出去,客卧的门打开,焦恒狠狠摔了进去,随后一道结界出现,将整个客卧罩住。做完这些,白溪盘膝坐到沙发上,默念《清心咒》,进入入定状态。 白溪这一掌看上去气势很足,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焦恒并未受什么伤。他撑起身子,靠坐在床边,看着房门的方向。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告诉白溪,就算要报仇,也不要再用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天知道再次看到他被削肉剔骨,心里有多疼。 市中心景林小区,自从王子睿和刘凝出事后,胡可菲就带着王子阳住到了这里。事发那天,刘凝和王子睿发生争执时,王子阳正在房间做功课,听到动静便出去查看情况,刘凝怕他出事,就把他锁在房间,直到警察到了,才把他放出来,由着胡可菲把他带离现场。 第59章 胡可菲开门进来,见王子阳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出声问:“子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王子阳没说话,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胡可菲察觉不对,径直走了过去,随即看到了平板上的新闻。王家算是海宁的豪门,颇受媒体的关注,王家庄园发生命案的事瞒不住,仅仅不到一天的工夫,就传得尽人皆知。 “子阳。”胡可菲将平板拿开,“你别看这些报道,这些媒体为了博眼球,经常胡编乱造。” 王子阳抬头看向胡可菲,眼眶通红,眼中含着泪,说:“我刚才给妈妈打视频,她没接。” 胡可菲见他这样,心疼得厉害,伸手帮他擦干眼泪,“子阳,就算妈妈不在了,还有我呢,以后跟着我一起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吗?” 王子阳哭着问:“嫂嫂,我妈妈真的死了吗?” 胡可菲点点头,“你妈妈出了意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如果是意外,警察叔叔怎么会来?” 胡可菲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子阳,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饿了吧,我给你点最爱吃的炸鸡,好不好?” 王子阳看着胡可菲,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不饿。嫂嫂,我六岁了,听得懂,你能告诉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听他这么说,胡可菲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妈妈和大哥因为一些事发生争执,因为当时情绪太激动,出现了意外,他们都……死了。” “嫂嫂知道因为什么事吗?” 胡可菲摇摇头,“我到家时,他们已经死了。” “既然嫂嫂到家时,妈妈和大哥已经死了,怎么知道他们发生了争执?”王子阳虽然还在掉眼泪,思绪却异常清晰,不像个六岁的小孩子。 胡可菲看着王子阳,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刚要开口解释,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谁啊?” “物业。楼下说你们家漏水,让我过来看看。”门外传来女声。 胡可菲起身去开门,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冲进来的人制住,紧接着便看到了进来的胡清河,“胡队,你这是做什么?” 胡清河拿出拘传证,说:“胡可菲,我们怀疑你与王承恩的死有关,需要你回警局配合调查,这是拘传证。” 胡可菲眉头紧皱,质问道:“你说我跟王承恩的死有关,有证据吗?” “有没有证据,等你跟我回警局就知道了,带走。” 制住胡可菲的两名女警听到命令,推着她往外走。 “等等!”胡可菲抵在门边,转头看向胡清河,“家里就只有子阳一个人,我不放心。” 胡清河转头看向王子阳,说:“我们会留人陪着他。” 胡可菲看向王子阳,安抚道:“子阳别怕,我只是去配合调查,一会儿就回来。” 王子阳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安静地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胡清河转身走了过去,安抚道:“小朋友别怕,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你的。” 王子阳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胡清河,问:“警察叔叔,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胡清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揽着他坐到沙发上,说:“子阳,你现在还小,很多事都不明白……” “我明白,我已经六岁了。”王子阳目光坚定地看着胡清河,“嫂嫂说妈妈和大哥发生争执,出了意外,他们两个都死了,是真的吗?” “现在案子还在调查,按照规定,叔叔不能向你透露有关案情。不过叔叔答应你,等案子调查清楚,再回答你的问题,好吗?” 王子阳抬起手,“那我们拉钩。” “好。”胡清河勾住王子阳的小手指,“我们拉钩。” 胡清河留下一个女警,便离开了。 还是同一个审讯室,在同一天,胡可菲进来两次,相较于之前那次,这次她的情绪看上去并不稳定。 “王承恩是心脏病发作不治身亡,你抓我做什么,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相较于胡可菲的激动,胡清河就平静得多,说:“你以为拘传证为什么会下发?” 胡可菲一怔,随即说道:“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问你,是在给你机会,一旦我拿出证据,性质就变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不用我再说了吧。” 胡可菲眼中闪过不屑,说:“我没杀人,不用你给我机会。” 胡清河点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了。” 胡清河直接拿出整理好的证据,一样一样地给胡可菲看,就算没有她的口供,也完全可以定她的罪。 胡可菲的脸色变得苍白,再没了方才的底气,“你们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是有人匿名发给我们的。” “是刘凝!一定是刘凝!”胡可菲眼中盛满恨意,“这个贱人,死了还要害我!” 胡清河把证据收好,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胡可菲沉默,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突然垂下头哭了起来。胡清河没说话,安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胡可菲才停下来,直起身子看向胡清河,说:“王承恩是我和刘凝合谋杀的,但主意是她想的,我只是从犯。”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为陈聪报仇。当年陈聪得了尿毒症,原本已经找到肾源,却被王承恩给抢了,之后陈聪没撑多久就死了。” “你和刘凝是什么时候开始复仇计划的?是谁的主意?” “是刘凝的主意。高中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大学毕业后,家里让我和王子睿联姻,我本来不同意,刘凝找上了我,然后我们一拍即合,决定一起为陈聪报仇。” “王子睿邮箱里收到的有关花房装修材料铅含量超标的文件,是不是你发给他的?” “是。我无意间看到他体检报告,猜到他应该对我们起了疑心,就发了这份文件给他,我本意是想把事情推到刘凝身上,一旦事发,为了子阳,刘凝一定会保住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动了手,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昨天你到底什么时间进的庄园?” “七点四十五。我进去后,发现他们倒在血泊里,被吓得不轻,等我回过神来,紧接着拨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我承认王承恩的死跟我有关,但王子睿是刘凝杀的,跟我无关。” 在胡可菲想来,刘凝只保留了她们杀害王承恩的证据,她作为从犯,酌情之下应该会判死缓。如果王子睿的死再和她扯上关系,量刑上就会从重,被判死刑的概率很大,所以为了保命,她会尽量为自己脱罪。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去,而是在外面逗留?” “我就是不想撞见他们对峙,想着晚一会儿再进去,可想到子阳还在庄园里,怕他们争吵,万一说漏了嘴,被子阳听到些什么,对他以后的成长不利,就又回去了。胡队,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王子睿的死真的跟我无关。” 胡清河靠近许南宁,小声说道:“你去把监控探头关了。” 许南宁一愣,随即起身走了出去,两分钟后,重新坐了回去。 “既然你和刘凝是同伙,她做过什么事,你应该清楚。除了王承恩,你们还杀了杨光海,对吗?” “杨光海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合谋杀害王承恩的证据,确实是刘凝发过来的,而且是今天发过来的,不是定时发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可菲惊恐地瞪大眼睛,明显是听懂了他的话。 “你觉得刘凝为什么要把证据发给我们?”胡清河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是因为她识破了你的算计。杨光海是被厉鬼害死,你说她会不会变成厉鬼,会不会去找你索命?” 胡可菲眼中尽是恐惧,却大声说道:“你是警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胡清河冷眼看她,“你说是为陈聪报仇,其实是在为自己的贪欲找借口,你自始至终只为自己!” 第44章 整整一个星期, 焦恒都被关在客卧,只有每天吃完饭,被准许出来收拾碗筷。焦恒也不恼, 只要能跟白溪住在一个屋檐下,别说被软禁, 就是被囚禁, 他也甘之如饴。 这天,白溪刚吃完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打眼一看是胡清河的电话, 便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胡队。” ‘吱呀’, 客卧的房门被拉开, 焦恒出现在门口, 手上拿着碗筷。白溪挥挥手, 打开了结界,听筒里传来胡清河的说话声,“胡可菲认罪了。” 白溪听得一愣,随即问道:“她承认去过两次现场了?” “是。”胡清河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她第一次进现场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五分, 查看王子睿的情况后, 在现场呆了十分钟,随后离开现场。她回到大门口,再开车进庄园,到达现场的时间是七点五十分, 先拨打了报警电话,又拨打了急救电话。” 第60章 “她为什么改口供?”白溪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胡清河的回答。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见通话还在继续,忍不住叫道:“胡队?” “大概是因为我说那份证据是刘凝发给我的吧。” 白溪怔了怔,随即明白了胡清河的意思,说:“胡队如此纠结,可是觉得自己使用的手段见不得光?” 胡清河沉默,白溪总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白溪等了一会儿,问:“若胡队不这么做,以胡可菲的性子,她可会认罪?” “不会。”案子进行到这种程度,只要胡可菲咬死不认,他们就没办法,以胡可菲自私自利的性子,绝不可能认罪。 白溪又问:“真相被掩埋,可是胡队想要的?” “不是。”他是警察,查清案件真相,还死者公道,是他的责任。 白溪再问:“那胡队这么做可违法?” “不违法。” “既不违法,又能还死者公道,那胡队还在纠结什么?” 听了白溪的话,胡清河豁然开朗,长长吐出一口气,说:“你说得没错,我没必要纠结,这桩案子多亏你帮忙,谢谢。” “谢就不必了,胡队只需记得欠我一个人情便可。” “欠归欠,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是警察,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胡队可是忘了,我也是当差的。”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有事再联系,挂了。” 焦恒一边清洗碗筷,一边支着耳朵听着客厅的动静,听两人聊得热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砰’,水龙头流出来的水突然炸开,溅了他一脸。 焦恒明白是白溪在警告他不要磨蹭,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加快了清洗的速度。不待他洗完,又听到一阵手机铃声,紧接着便是白溪的说话声。 “我不确定那天是否有空。” “行吧,我尽量,你把票寄到图灵当铺。” “对,海宁就一家图灵当铺。” “嗯,我知道了。” 焦恒将最后一个碗放进厨柜,又拿起抹布,快速擦干净灶台,随即走出厨房,说:“你都关我一周了,气总该消了吧。” 白溪冷眼看过去,“要么在客卧待着,要么滚出当铺。” 焦恒投鼠忌器,无奈地走向客卧,待来到门口,又转身看向白溪,问:“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 不等他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推进房间,紧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焦恒转头看向房门,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运转冥力,虽然恢复了一些,却不可能破开白溪布下的结界。他颓丧地坐到床上,脑海中浮现那天白溪与人聊天的画面,喃喃道:“他是谁?他们怎么认识的?寄的又是什么票?” 白溪拿起手机,给白朝发了语音,“王子阳的事办好了吗?” 白朝回道:“老大放心,已经办妥了。” 在答应刘凝之后,白溪去见了王子阳,和他聊了会天,意外发现相较于同龄人,王子阳的心智要成熟得多,而且十分聪明,便将王家发生的事和盘托出,最后问了他的意见,是想独自生活,还是去陈家。王子阳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说要回陈家,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白溪尊重他的意愿,便让人将他送到陈聪父母身边,陈聪父母得知王子阳的身份后十分激动,连连保证会好好照顾他。为了保障王子阳在学习和生活上开销,白溪让人每个月给他打一笔钱,直到他十八岁为止。 “把最近接到的案子发过来。” 白朝回了个‘稍等’的表情包,两分钟后将最近一段时日接到的案子发给了白溪。白溪打开看了看,对其中一起案子升起了几分兴趣。 这次的雇主叫付雨,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愿意用自己作为筹码,换他们帮他的妈妈脱罪。虽然他们当铺什么都收,却唯独不收魂魄,并非魂魄无用,是地府有严令,禁止魂魄买卖,就算当事人心甘情愿也不行。白溪好歹是个阴差,不能知法犯法。 白朝本不想接这个案子,却发现这孩子的灵魂之力极为强大,便推测她是天界的某个神仙转世。虽然不能买卖魂魄,却能吸收她的灵魂之力,与白溪来说可是大补之物,于是便做主接下了这个案子。 付雨的家在城西,父亲叫付长兴,母亲叫高玉兰,还有个弟弟叫付康。付长兴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家具厂,生意还算红火,高玉兰就在家专心照顾家庭。 付雨的死是付康造成的,付家的人重男轻女,十分溺爱付康,要什么给什么,惯得他无法无天。他不爱学习,就爱打游戏,一打能打一天。 6月20日是周末,付康在家打游戏,队友骂他菜,他怪手机卡,队友就说他找借口,他脑袋一热,就说要换新手机。可家里没人,他身上的钱又不够,就跟付雨要钱,付雨说没钱,付康就想拿付雨的电脑卖了换钱,付雨不同意,两人争执间,付康推倒了付雨,以至于付雨的后脑扎在了金属挂钩上。付康见付雨流了一地的血,当即就被吓跑了,临走之前,还拿走了付雨的电脑。 当付雨再次恢复意识,已经变成了鬼,回到家后,从付长兴和家人的对话中得知,高玉兰被抓了,原因是他们一口咬定是高玉兰在打付雨的时候,不小心误杀了她。高玉兰也认了罪。至于高玉兰为什么认罪,无非是女儿已经死了,不想再失去儿子,这才帮着付康顶罪。 案发现场在付雨的卧室,虽然相对私密,却也是家里的一个房间,留下家里人的痕迹不足为奇,除非有直接证据,否则不能判定谁才是凶手,所以这案子的重点在于高玉兰的态度。 白溪看完案件的简单介绍,便施展招魂术,将付雨的魂魄招了过来。她扎着个低马尾,露出清秀的五官,身上穿着一身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粉色的睡衣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光着,应该是后退的时候弄掉了。 付雨茫然地四下看着,直线落在白溪的脸上,茫然随之被惊艳所取代。 白溪眉头微蹙,出声说道:“看够了吗?” 付雨猛地回神,赧然地错开视线,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你叫付雨?” 付雨点点头,“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是图灵当铺的老板。”白溪敷衍地回了一句。 付雨一怔,随即问道:“是我妈妈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没有。找你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付雨眼中难掩失望,“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家里的情况?这能帮到我妈吗?” 白溪点点头,问道:“在你记忆里的家是什么样的?” 付雨垂下了头,下意识地想去抓衣服,却抓了个空,在微微愣神之后,脸上流露出悲伤之色。 白溪也不催,拿出茶具开始泡茶,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吸引了付雨的注意。她抬头看向白溪,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心里纷繁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待她回神时,面前飘着一杯茶。 “喝吧。”见她看过来,白溪开口说道。 付雨试探地伸手去拿,竟然真的拿到了茶杯,甚至能感受到茶水的温度,当温热的茶水进入身体,那暖洋洋的感觉让她不禁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是人是鬼。 “说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付雨点点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我爸和我奶重男轻女,我妈因为头胎生了女儿,没少受他们欺负,也因为这个沦为生育机器,在生下付康之前,三年内小产了五次,明明只有三十多岁,却老的像是五十岁。爸和奶把付康当成宝,什么都依着他,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全部紧着他。而我在他们眼里就是赔钱货,除了我妈,没人关心我。” “付长兴是否家暴过?” 付雨想掀衣袖,让白溪看看他手臂上的伤,再次抓了个空。白溪挥挥手,将她的衣袖掀开,露出纤细的手臂,上面纵横交错地布满了伤痕。 “我爸是个酒鬼,高兴喝酒,不高兴也喝酒,一喝就多,醉了就打人,我和妈妈就是他的出气筒。”付雨指着手臂上的伤痕,“这是用衣架抽的,这是用烟头烫的,这是拿酒瓶碎片划的,这是开水烫的。这还是我妈护着我,大多毒打都被她挡了,否则我早就死了。” “你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因为我。”付雨脸上露出不该有的复杂表情,“她怕她走了,我会被我爸打死。” “被家暴为什么不报警?” “报过,可警察说这是家庭纠纷,只是口头警告。”付雨抬头看向白溪,不解地说:“当时我妈被打断了一根肋骨,眼睛差点瞎了,浑身是伤,为什么不给立案?难道非要把人打死了,才不是家庭纠纷吗?” 白溪沉默,这种家暴的案子很多,多数按家庭纠纷来处理。 第61章 见白溪不回答,付雨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去,“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可我放不下我妈,她这辈子太苦了。活着的时候是她护着我,现在我想护着她。如果能换她逃出那个家,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帮帮我!” 白溪叹了口气,“这桩案子查起来不难,只是要你妈配合,可你妈现在的态度,明显是想替你弟顶罪。她不配合,无论付出多大努力,都只是徒劳。” “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可以劝她,现在没了我拖累她,她终于可以离婚了,离了婚,她就能脱离那个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付雨激动地说道。 白溪淡淡地反问:“你确定吗?” 第45章 王承恩的案子结束, 白溪又接了桩案子,案子查起来不难,难的是当事人高玉兰的态度, 付雨求他,让她和高玉兰见一面, 说她能说服高玉兰, 可白溪对此表示怀疑。 “你确定吗?” 付雨张了张嘴,到嘴边的‘确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嗫嚅半晌, 说:“我总要试一试。” “行, 我带你去见她。” 白溪拿出手机,给胡清河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他直截了当地问:“胡队, 高玉兰的案子是不是在你们支队?” “高玉兰?”胡清河想了想,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应该是下面支队的案子, 怎么了?” “麻烦胡队问问这是谁的案子,我想见一见高玉兰。” “你又接案子了?” “我等胡队电话。” 胡清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禁有些无语,这人使唤他,跟使唤丫鬟似的, 一点不客气。 站在旁边的许南宁好奇地出声问道:“队长, 谁的电话?高玉兰是谁?” 胡清河刮了他一眼,说:“想知道就去打电话给下面的支队,问问谁接了高玉兰的案子。” 许南宁一愣,随即应声, 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就听胡清河又说:“应该是命案。” 许南宁拨电话的手一顿,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小声说:“刚才打电话的是白老板?” 胡清河见状给了他一巴掌,没好气地说:“你是警察,不是小偷,鬼鬼祟祟,像什么话。” 许南宁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认命地去打电话。十分钟后,许南宁拿着笔记本走了回来,说:“队长,我问清楚了,高玉兰的案子在西城分区。” “具体说说。” “死者叫付雨,今年15岁,高玉兰是他妈,10天前,也就是6月20日下午的3点25分,付雨的爸爸打电话报警,说高玉兰误杀了付雨,高玉兰被抓后,供认不讳,现在正在看守所收押。” “付雨是怎么死的?” “法医给出的结果是因为撞击,利器刺穿后脑导致的死亡。” “案发地点在哪里?” “就在付雨的卧室。据说是高玉兰与付雨发生肢体冲突,推了她一下,然后就撞到了金属挂钩上。” “调查可有疑点?”能让白溪感兴趣的案子绝对没那么简单,这是胡清河调查上两起案件总结的经验。 “西城支队的人说,他们到达现场时,尸体被移动了,高玉兰浑身是血,抱着付雨瘫在地上,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脚印、血手印,根本无法做出判定。再加上高玉兰直接认了罪,说得又与现场的痕迹吻合,也就没再继续查下去。要说疑点,那就是付雨身上除了致命伤外,还有很多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是旧伤,有的是新伤,明显是长期遭受家暴导致的。” “这个案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胡清河起身往外走。 许南宁见状急忙跟上,问:“队长,我们是去西城支队吗?” “少废话,跟上。” 下午4点10分,白溪接到了胡清河的电话,径直说道:“喂,胡队,我什么时候能去见高玉兰?” “这起案子是西城支队的,我不好直接插手……” “没让胡队插手。”白溪打断胡清河的话,“只是请胡队带我去见一见高玉兰,就当还了上次的人情。” “明天早上九点,看守所门口见。” 白溪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一夜无话,白溪按照约定,八点半正要出门。 正收拾碗筷的焦恒出声说道:“我有事要出去。” 白溪眉头微蹙,转头看过去,说:“要么出去就别回来,要么就老实待在客卧,你自己选。” “那我没事了。”焦恒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厨房。 白溪没再理会,径直出了图灵当铺,骑车前往看守所。 焦恒收拾完厨房,下意识地往客卧走,待走到门口时,突然意识到白溪没设结界,不由心中一喜,脚步一转来到沙发前坐下,目标是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可他刚打开,就听到一阵警报声响起,与此同时,电脑屏幕上显示‘入侵警告’四个大字。他急忙合上电脑,心虚地四下张望,紧接着起身回了客卧。 在笔记本电脑发出警报的同时,白溪的手机也响起了警报声,随即停车,查看家中的监控,将刚才那一幕看了个清楚。他眉头微蹙,默念咒语,在客卧设下结界。图灵当铺是他的法器,无论距离多远,只要他一个念头,便能操控。 白溪再次启动摩托车,直奔看守所,20分钟后,与胡清河会合。 胡清河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要见高玉兰?” 白溪并未回答,反问道:“胡队对这起案子有什么想法?” “我看了尸检报告,付雨的死亡时间是上午的9点到11点,而报案的时间却是下午3点25分,这么长的时间差……很难不去在意。”不止尸检报告,胡清河将整个卷宗都仔细看了一遍,“我觉得凶手不像是高玉兰。” “胡队不愧是胡队,付雨说凶手不是高玉兰,她只是顶罪。” “顶罪?”胡清河转头看过去,“能让她心甘情愿顶罪的,凶手应该是她儿子付康吧。” 白溪点点头,“付康想换新手机,手头的钱不够,就想拿付雨的电脑出去换钱,两姐弟争执之下,付康推了付雨,付雨撞到了墙上的金属挂钩上。” 胡清河代入高玉兰,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女儿死了,是儿子杀的,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 “付雨说她死了是解脱,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高玉兰,她想让我帮她脱罪,脱离那个家。” 听白溪这么说,胡清河不自觉地想起付雨尸体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心里沉甸甸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夹在手上,正要找打火机,就听白溪说:“我讨厌烟味。” 胡清河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看白溪,又将烟塞了回去,说:“付长兴说付雨身上的伤是高玉兰打的。” “那高玉兰身上的伤呢?” “他承认家暴高玉兰,不承认家暴付雨,说是高玉兰被他打了之后,就会拿付雨出气,所以她身上才会有那么多伤。” 白溪没再接话,转移话题道:“胡队是否已经猜到我来见高玉兰的目的?” 胡清河沉默片刻,说:“不是你要见高玉兰,是付雨要见她,对吗?” “高玉兰出面顶罪,一是为了付康,二是有了轻生的念头。这起案子不难查,难的是高玉兰的态度。” 胡清河明白白溪的意思,问:“你觉得高玉兰会听吗?” 白溪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付雨,她说总要试试。” “那走吧,待会儿队里还有事。” “避免麻烦,我还是隐身吧。” 白溪四下瞧了瞧,找个偏僻的地方隐了身,跟着胡清河进了看守所。因为事先打过招呼,他们只在审讯室等了五分钟,高玉兰便被带来了,坐在他们对面的审讯椅上。 胡清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监控探头,白溪默念咒语,手掐指诀,在房中布下了幻阵,无论是现场的女警,还是监视器后面的人,所看到的都是白溪为他们设计好的画面。随后,他又帮高玉兰开了天眼,这才说道:“胡队,可以开始了。” 胡清河起身走了出去,白溪则在房间里现身,一直垂着头的高玉兰,并未发现异常。 “高玉兰。”白溪坐了下来。 高玉兰抬头看过去,死水般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不过很快便又恢复死气沉沉的状态。 白溪不以为意,问:“你想见付雨吗?” 高玉兰身子一僵,缓慢地抬头,眼中有了情绪,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刚才说什么?” “我不是警察,我是阴差,原本要带付雨回地府,可付雨说有心愿未了,不想跟我走,还央求我带她来见你一面。你想见她吗?” 高玉兰红了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她在哪儿?” 当他说自己是阴差时,并未从高玉兰眼中看到惊讶和质疑,这多半不是因为她相信鬼神,而是不想放弃这一丝希望。 白溪打开锁灵囊,将付雨放了出来。高玉兰看着面色惨白的付雨,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嘴唇不自觉地颤动,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第62章 “妈。”付雨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高玉兰身边。 努力了许久,高玉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小雨,真的是你吗?” “妈,是我,我放不下你,求大人带我来见你。” 高玉兰伸手去抓付雨,却抓了个空,手指穿过了她的身体,心好似刀割一般,疼得厉害,哭着说道:“小雨,对不起,对不起,是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付雨很想抱一抱高玉兰,可自己变成了鬼,根本碰不到她,只能不停地说:“妈,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落下,高玉兰哽咽道:“小雨,你别怕,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你等等妈妈,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妈妈一定保护好你。” 听她这么说,付雨心里更加难受,“妈,我死了,没人再拖累你,你可以跟我爸离婚,摆脱那个家,重新生活。” 高玉兰摇摇头,“我累了,不想再受罪了。” “妈,明明不是你杀的我,为什么要认罪?难道在你心里也只有付康吗?” “当然不是!”高玉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同样重要。” “妈,付康今年十二岁,还没成年,就算意外杀了我,也不用去坐牢。可你不一样,你是成年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就算不会判刑,可如果别人知道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会怎么说他?他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付雨怔怔地看着高玉兰,嗫嚅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雨,你知道的,妈这辈子烂透了,不仅嫁错了人,还没能养育好儿女,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把机会留给他,去下面陪你。” “妈,我死了,只有十五岁,我的一条命,不,还有你的一条命,两条命都没有付康的前途重要?”付雨很想哭,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不是,小雨,妈不是那个意思,妈把命赔给你……”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又不是杀我的人!”付雨打断高玉兰的话,“从小到大,干活的是我,挨打的是我,受委屈的还是我,而我从没跟你要过什么。现在我死了,就只想要一个公道,这也不行吗?” 第46章 “小雨,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舍得毁了他下半辈子?你死了,妈给你赔命, 一命抵一命,这还不行吗?” 看着高玉兰眼中的乞求, 付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委屈、愤怒、失望,种种负面情绪纷沓而至,面前的高玉兰是那么陌生, 母女相依为命十五年, 却好似从未认识过她。 “小雨,我知道你死得冤, 心里有怨气,你要是想发泄, 就冲我来。你弟弟年纪还小, 什么都不懂,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高玉兰下意识想要去抓她的手, 却抓了个空,脸上表情一僵,愧疚随之浮现。 付雨嗫嚅着嘴唇,过了好半晌才说:“你真的决心要为付康顶罪?” “你和小康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们谁出事, 心疼的都是我。”高玉兰神情痛苦,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爱他,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他跟着爸爸、奶奶学,一有不顺心就打你骂你, 对你有过一点尊敬吗?他从没当你是妈,只把你当保姆,当出气筒。”说到最后,付雨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唤醒高玉兰。 “他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等他长大了,一切就好了,他会知道我对他的好,就像……”说到这儿,高玉兰突然住了口。 虽然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付雨却听明白了,自嘲地笑着说道:“所以只要他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甘愿为他豁出命。妈,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没想到是我错了,我压根就不了解你。” “不!小雨,妈妈也爱你,妈妈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感受不到吗?只是妈妈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你弟弟……” “你不会失去他!”付雨大声打断她的话,“他是未成年,就算杀了人,也不会判死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在你心里,我的命甚至比不上他的前途。” “小雨……” “够了!”高玉兰还想辩解,付雨已经不想再听,转头看向白溪,说:“我们走吧。” 见他们起身,高玉兰焦急道:“小雨,不要伤害你弟弟,他年纪还小……” 付雨的脚步一顿,心里疼得厉害,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溪从始至终没插一句话,跟在付雨身后,脚步不停地离开了审讯室。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结局,可看着付雨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付雨将高玉兰当成自己的救赎,所以即便她死了,还在挂念高玉兰以后的生活,甚至不惜出卖自己,换高玉兰自由,只可惜…… “小雨……”高玉兰被困在椅子里,站不起身,也出不去,只能大声喊着付雨的名字。 门‘吱呀’一声开了,胡清河从门外走了进来,房内的民警只觉得脑袋恍惚了一阵,便恢复了清醒,见高玉兰试图站起身,急忙走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训斥道:“别动,好好待着!” 高玉兰转头看向民警,说:“你看到我女儿了吗?刚才就在这儿,你看到她了吗?” “什么女儿,哪来的女儿?”民警眉头皱紧,“高玉兰,你老实点,不要装疯卖傻。” 高玉兰又转头看向胡清河,神情激动地说:“警察同志,我刚才见到我女儿了,她来找我了,她心里有怨气,我怕她会伤害我儿子,你能不能放我回去,我要去救我儿子。” 胡清河反问道:“不是你杀了她吗?她心里有怨气,也该找你报仇,为什么要伤害你儿子?” 民警看向胡清河,脸上尽是不解。 高玉兰神情一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解释道:“她确实是我杀的,可她不想杀我……” 高玉兰眼珠子快速地转着,一瞧就是在撒谎,“她说报复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我最爱的人,让我后悔一辈子!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胡清河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沉默了许久,问:“高玉兰,你爱你女儿吗?” “我当然……”话说到这儿,高玉兰突然顿住,紧接着说道:“我不爱她。如果不是生了她,我也不会整天挨打,都是她的错,她要是个男孩多好,偏偏是个赔钱货。” 胡清河心里堵得慌,就感觉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女儿爱你吗?” 高玉兰的手握了握,说:“我每天都打她,她怎么可能爱我。警察同志,求你放了我吧,我要去救我儿子。” “法医的尸检报告显示,付雨的死亡时间是20日上午9点到11点,可你丈夫报案的时间是下午3点25分,这中间有至少4个半小时的时间差,这是为什么?” 高玉兰在认罪以后,就一直闭口不言,如今好不容易开了口,胡清河自然不想放过。 “那天就我们母女俩在家,我让她收拾屋子,她却喊肚子疼,躺在床上不动弹,我以为她在躲懒,就去她屋里拉她。我就是推了她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寸,她的头就那么撞到挂钩上,流了一地的血。”高玉兰哭了起来,“我虽然恨她,还经常打她,却从没想过要害死她。我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想打电话报警,可手脚就是不听使唤,我就那么抱着她,一晃神的工夫,就已经是下午了。” 高玉兰说得很流利,几乎没有磕绊,一个情绪激动的人很难做到,除非这是她准备许久的说辞,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 “你说他们不在家,他们去哪儿了?” 高玉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们只是说出去玩,没说要去哪儿。” “你知不知道你们小区单元楼有监控探头,你说没说谎,只要看一下监控视频,就一清二楚。” 高玉兰下意识握了握拳,说:“我知道,但我说的都是实话。警察同志,人是我杀的,我认罪,求求你,让我回家看看,就看一眼,行吗?” “你是犯罪嫌疑人,哪儿都不能去。你放心,只要你的家人没犯法,就没人能伤害他们。” “不是人,是鬼,是我儿女付雨,她刚才来找我了……”高玉兰激动地想要站起身。 身后的民警急忙上前将她按住,“高玉兰,我再次警告你,不要乱动!” 胡清河看着高玉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只要你的家人没做犯法的事,就不会有人伤害他们。” “不是人,是鬼!真的是鬼!她刚才来找我了,就站在那个位置,你们要相信我。”高玉兰一边喊,一边比划着。 民警看向胡清河,说:“胡队,高玉兰的情绪很不稳定,今天就到这儿吧。” 胡清河点点头,起身说:“今天麻烦你了。” “胡队不用客气。” 胡清河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审讯室,径直出了看守所,来到停车的地方。他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动作利落地点了烟,随即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吐出,胸口憋得那口气才算慢慢散了。 第63章 “我讨厌烟味。”白溪在胡清河身边现了身,跟着他来的还有一阵风,将胡清河吐出来的烟吹向别处。 “我以前也讨厌烟味。”胡清河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远处,天空很蓝,阳光很好,可他却感觉有些冷,“干刑警时间久了,就慢慢开始抽了。” “在人间行走千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过许许多多的事,该讨厌的还是讨厌,从未变过。” 胡清河转头看向白溪,如果放在以前,听他说这种话,一定认为他是个骗子,“你能始终如一,说明你心性坚定,我不如你。不过,这也说明你性子倔,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撞南墙不回头……”想起以往的种种,白溪自嘲地笑了笑,“吃了亏,知道疼了,自然就回头了。” “付雨的案子不好办。”胡清河走到垃圾桶前,弹了弹烟灰,又重新走了回去。 白溪很认同胡清河的判断,他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觉得还有办的必要吗?” “怎么没必要?还原事实真相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你是警察,我不是。” 胡清河一噎,随即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白溪深吸一口气,说:“付雨撤案了。不过钱照付,案子不用查了,我只需送她去地府便可。” 虽然刚才他和付雨离开了审讯室,却一直在门外听着,胡清河和高玉兰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付雨对高玉兰彻底死了心,所以向白溪提出撤案。 胡清河沉默,如果他是付雨,也不想再继续,高玉兰真的伤了她的心,“你这钱收得安心?” “我一没偷,二没抢,是雇主心甘情愿给的,我为何不安心?”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胡队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大大小小的案子办过很多,理应能做到心平气和,为何见到高玉兰后反应那么大?” 胡清河明白他想说什么,用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说:“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种巴掌扇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高玉兰不是凶手,也不是坏人,正相反她也是个受害者。她被家暴,被精神控制,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她反抗过,向警察寻求过帮助,可最后的结果是对她更猛烈的毒打。久而久之,她丧失了反抗能力,这是谁的错?”白溪的问题很犀利,没有丝毫保留。 “无论哪个时代的法律都不是完美的。”胡清河张了张嘴,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付雨在说死亡是解脱时,我能感受到她是发自真心的,可在和高玉兰见面之后,我发现她的心死了。”白溪靠在摩托车上,看向远处的天空,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阳,“高玉兰对她来说,是黑暗生活中的一抹阳光,是她唯一能信赖和依赖的人,所以即便她死后一无所有,也要想尽办法帮高玉兰脱离苦海。” 胡清河皱起眉头,“你不是说她付了钱吗?” “我之前没说过吗?图灵当铺什么都收,包括感情、寿命,甚至是灵魂。” “那她付的是什么?” “算是灵魂吧,总之是很宝贵的东西。” “我真的看不懂你。”胡清河看着白溪,“说你视财如命吧,你帮了不少人,说你乐于助人吧,你又视财如命。” “我本就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白溪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咱们之间两清了,若胡队再找我帮忙,记得付费。” 第47章 胡清河看着扬长而去的白溪, 嘴角勾起一抹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前往西城支队。他是警察, 和白溪不一样,有还原真相, 维护法律的职责,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起案子查清楚。 白溪并未回当铺,而是骑车前往付雨的家,在小区外停了车, 隐身后进了小区。付雨撤案, 是因为她死了心,他继续查下去, 单纯是因为看这一家人不顺眼。 付雨家住在吉祥小区8号楼1单元703,白溪在手机上搜索了小区的地图, 很快便找到了8号楼, 闪身进了单元门, 顺着楼梯往上爬。刚爬上六楼, 就听到一阵争吵声,人还挺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欺负我老婆子,这是我家, 我想干什么, 就干什么,你们管不着!”声音虽然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至少还能活十年。 “死老太婆, 你耍无赖是吧。我忍你们很久了,如果今天不给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 “你们这么吵不是办法,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白天怎么折腾都行,大家都上班,有点动静也听不到。到了晚上就稍微注意点,尽量不要打扰大家休息。”这也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物业的工作人员。 “白天也不行,我也有休班的时候,他们家每天跟装修似的,‘砰砰砰’,响个不停,我现在被他们家吵得都神经衰弱了。” “我看你不是神经衰弱,你是神经病!你要有本事,你住什么楼房,买别墅去啊,一家住一栋,没人吵你。又没本事,又事多,就是天生穷命!”老太婆说话十分刻薄。 “你他妈再说一遍!”青年被说得脸色涨红,抬起手指着老太婆的脸,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物业的人见状急忙上前,拦在青年面前,“冷静,别动气。她都多大岁数了,你跟她动手,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躲在老太婆身后的少年,转身回了家,没过多大会儿,端着一个碗出来,碗里盛着水,还冒着热气,走到青年面前,一抬手就泼了过去。 “啊!”青年捂着脸,惨叫起来。 物业身上也被溅了热水,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再看青年,脸上通红一片,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110和急救电话。 老太婆一看出了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号起来,“不得了了,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就知道欺负老人和孩子。老太婆不活了,一头撞死在你们家门口!” 青年被烫得急了眼,一把薅住了少年的头发,随即'啪啪’两个大耳刮子扇过去,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老太婆见状急忙爬起来,冲上去就要和青年拼命,被青年一脚摔在肚子上,身子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物业的人象征性地拦了两下,就没再管。他对付长兴一家是厌恶透了,一家子无赖,根本不讲理,整个单元楼得罪了一遍,天天被人投诉。 “死老太婆,老子没爹没娘,没老婆没孩子,光棍一个,惹急了老子,拿刀砍了你们一家,大不了就是挨枪子,老子一个换你们一家,值!” 付康回了神,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个乌龟王八蛋,没娘养的小畜生,我要杀了你!” 青年扬手又给了付康两个大耳刮子,打得他滴溜溜转了两圈,紧接着摔在地上。青年不解气,又踹了他两脚,“小畜生,老畜生,一家子畜生!” 老太婆见状爬起来,将付康护在身后,叫嚣道:“你有种冲老太婆来……”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老太婆被打得两眼一黑,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年站在祖孙俩面前,脸上被烫得起了水泡,看上去十分吓人,可他此时心里十分畅快,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老太婆缓过了神,抬头又要说话,青年一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付康被打怕了,躲在老太婆身后,用怨毒的眼神看青年。 青年一瞧,一弯腰又薅住他的头发,‘啪啪啪’,又是几个耳刮子打过去,直打得他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如死狗般倒在地上。 老太婆也被打怕了,紧紧抱住付康,不敢再说一句话,直到警察来了,才有精神起来,哭号道:“警察同志,杀人啦!这个杀千刀的,殴打我们祖孙俩,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老太婆和付康的脸肿得像猪头,可不及青年的脸可怕。 民警扫了几人一眼,出声问:“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物业的人想要解释,被老太婆哭号着打断,“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们看看我乖孙的脸,再看看我老太婆的脸,都是这个杀千刀的畜生打的,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 不待众人说话,便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警察转头看向青年,说:“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势,再跟我们回派出所做笔录。” 青年见警察没偏向那对祖孙,心里的火散了些,说:“警察同志,我的脸是被那个小崽子用开水烫的,要不是惹急了我,我也不会动手。” “放屁!是你打上门,乖孙为了保护我,才拿水泼了你。”老太婆明摆着是想颠倒黑白。 青年消下去的火又上来了,物业的人急忙去拦,说:“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如果留了疤,就麻烦了。” 几人说话间,急救车随行的医护人员也上了楼,见走廊围着许多人,问道:“谁打的急救电话?” 第64章 “我打的。”物业的人举起手,指向青年,“伤者在这儿。” 青年正要走过去,老太婆却突然嚎了起来,“哎哟,疼死我了,我不行了,快送我去医院。” 医护人员朝老太婆看了过去,又看向青年,“那就赶紧走吧,你的伤需要赶紧处理。” 老太婆一看他们要走,急忙出声阻拦,“你们等等,没听到老太婆说什么,快点过来扶我,他那点伤算个屁。” 警察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太婆就是耍无赖,说:“老太太,他的伤是你孙子造成的,医药费要你们家出。他这可是烫伤,还是在脸上,如果不及时处理,毁了容,那你们要花的钱,可就多了去了,你可想好了。” 老太婆一听要花钱,急忙说:“是他先动的手,我们是……是正当防卫。” “老太太,在这里看热闹的人可不少,谁先动的手,一问就知道。” 老太婆扫了众人一眼,一把揽住付康,说:“我乖孙是未成年,未成年杀人都不犯法,你们不能带我乖孙走!” 警察见状转头看向青年,“赶紧去吧。” 青年瞪了老太婆一眼,跟着医护人员走了。 警察又看向老太婆和付康,“走吧,我们送你们去医院。” 老太婆从地上爬起来,又拉起了付康,“走,乖孙儿,咱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遍。” 警察哪能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向物业的人,说:“他们之间的事是你调解的吧?” “是我。” “那得麻烦你去派出所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物业的人点点头,“我是跟你们一起,还是另外约个时间?” “我们要去医院,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去。”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正好跟领导汇报一声。” 事主相继离开,看热闹得却没有散,站在付家门口小声议论。 “这家除了那个小姑娘,就没一个好东西。” “其实小姑娘的妈也挺好的,哪知道她能干出那种事。”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她那么狠,就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杀。” “那老太婆说了,她儿媳妇一受气就打小姑娘,那小姑娘身上的伤都是她儿媳妇打的。” “那老太婆什么德行,你们还不清楚,她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她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看她们家小姑娘,不是她妈杀的,是她爸杀的,她妈就是个顶罪的。”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小姑娘的爸打她,啧啧啧,打得那叫一个狠,如果不是她妈护着,能被她爸打死。” …… 白溪听着他们的对话,抬头看了看付家对门安装的监控探头,转身下了楼。解除隐身后,白溪站在小区门口,四下看了看,目光锁定在一家品牌电脑专卖店,随即走了过去。 正值中午,店里没怎么有人,店员也轮班吃饭,见白溪进来,急忙上前招呼,“帅哥,想要点什么?” “把你们店里性能最好的笔记本拿出来,我看看。” 店员一听,眼睛顿时亮了,笑着说:“帅哥跟我来。” 白溪跟着店员走到其中一个展柜前,介绍道:“帅哥,这是我们品牌最近上市的新款,摄像头是……” “听清楚我的需求,我要的是性能最好的,不是新款。如果你继续浪费我的时间,我不介意换一家买。”白溪打断店员的滔滔不绝。 店员的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笑着找补道:“一看帅哥就是懂行的人。那帅哥在价格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只要性能好,价格不重要。” 店员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殷勤地说道:“那帅哥到休息区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拿货。” “要等多久。” “不用等多久,我就去后面的仓库,拿了就出来,最多耽误帅哥五分钟。” “好。”白溪走向休息区,运转灵力,清扫了一遍椅子,这才坐了下来。 很快,店员便拎着个箱子走了过来,一边拆包装,一边说道:“这款电脑是之前一个客户定制的,只是逾期一个月了,也没来拿,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帅哥瞧瞧,这款电脑的性能,那可是这个。” 店员竖起大拇指,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的夸张。 白溪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自己查看电脑的性能,事实证明店员虽然有些夸大其词,这款电脑的性能确实比市面上卖得要好,只是跟他家里的那款电脑没法比。 “多少钱?” 店员一愣,随即说道:“两万八千八。” “两万五,如果可以,我现在付钱。” “帅哥,两万……” “行,还是不行,不要浪费时间。” 店员沉默片刻,指了指收银台,“二维码在这边。” 白溪付完钱,并没有走,而是在休息区配置电脑,这里wi-fi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店员给他倒了杯水,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半小时后,白溪拎着电脑包走出店门,隐身后重新回了吉祥小区。 第48章 拿到监控视频, 白溪便回了当铺,白露正在接待客人,见他进来, 打了声招呼。白溪看了一眼,坐在白露对面的是个中年女人, 四十岁左右, 看穿着打扮,生活条件不差,虽然眼角有了皱纹, 却因为气质出众, 并不会影响容貌,反而多了几分韵味。在白溪观察女人的同时, 女人也在打量着他,还温婉地朝他笑了笑, 白溪点头示意, 随即收回视线, 上了楼。 刘茵转头看向白露, 好奇地问:“那是你们老板?” 白露点点头,转移话题道:“刘女士寻亲,为何不去电视台,而来我们的当铺?” “我去过。”见白露不想多说,刘茵识趣地将话题拉回来, “二十年前还登过报, 之后找过广播电台,再之后去了电视台,这几年互联网发展迅速,我还在网上建了个寻亲网站, 可始终没找到。我听说很多人来这里都实现了愿望,就想着过来试试。” 白露犹豫了犹豫,说:“说句不好听的,您千万别介意。” 刘茵微微笑着,“你说。” “您有没有想过,您用过这么多方式,寻找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能找到,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世上。” “想过,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刘茵嘴角的笑变得苦涩,“无论他是死是活,我想要一个结果,只有这样,我才能放下,重新开始生活。” 白露了然地点点头,将价目表拿了出来,说:“这是价目表,刘女士看看,如果接受,我们就签契约。不过,我要提醒一下,无论我们是否能找到这个人,您付的钱,一概不退。” 刘茵拿起价目表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许多收费内容,在白露的指引下,找到了寻亲这一项,价格是十万,期限是一年,“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白露解释道:“我们会在确定对方没死的情况下,替您寻找一年,无论找到与否,一年期限一到,便不会再继续寻找。” 刘茵接着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否在帮我寻找?” “我们会将去过的地方,去那儿的理由,有什么进展等资料,定时发送到您的邮箱。”白露顿了顿,接着说道:“您放心,有契约之力的约束,我们不会作假,也不能作假。” 刘茵点点头,将价格表放到一边,说:“怎么付款?” 白露拿出一个二维码,说:“您扫码转账便可。” 刘茵很痛快地付了钱,并留下了所要找的人的资料,以及正在使用的邮箱,随后便拿着签好的契约书,离开了图灵当铺。 刘茵本是农村人,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赚了些钱后,就回海宁开了家美容院,从两间门面发展到现在的一整栋楼,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她要找的人是他的初恋,叫刘建斌,是他们隔壁村的,两人一起出去打工,相互扶持,挨过了最难最苦的一段日子。后来,刘建斌的母亲病了,刘建斌买了火车票回家探病,结果一去不返。刘茵回家招过人,才知道刘建斌的母亲已经离世,刘建斌不知所踪。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他,找了整整二十年,却杳无音信。 最近,一个男人向她表白了,说要娶她,希望给他一个机会。刘茵动摇了,她和汪雪岩认识了十年,十年来他对她一直很好,无论有什么事,只要她开口,他就没二话。她清楚汪雪岩对她的心思,只是她心里还记着与刘建斌的承诺,所以一直与汪雪岩保持着距离,直到他求婚。她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来了图灵当铺,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结果,也给汪雪岩一个结果。 白露看了看资料,随即上传到共享资料库,标好价格后,由下面的人选择是否接手。三天内,若无人接,就由白露指定谁来接手。虽然图灵当铺明面上只有白露和白朝两个人,其实下面养着很多人,有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修士,也有的只是普通人,不过就算是普通人,也是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一般人可入不了白溪的眼。 第65章 白溪刚进房间,客卧的门就开了,焦恒出现在门口,“我要去厕所。” 白溪意念一动,客卧的结界便消失了,焦恒急忙走向洗手间。 白溪将电脑拿了出来,开始查看监控视频,付家对门的监控应该是新安装的,最早的监控视频是从二十三号开始。电梯里的监控探头虽然一直在使用,可二十号那天电梯检修,直到下午一点才开始正常运行,并不清楚当天付家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的都有谁,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的都是谁。再加上付家住5楼,楼层不算高,只要他们咬死是爬楼梯上去的,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在胡清河说可以看监控时,高玉兰才能不慌不忙。 白溪又开始查看地下车库的监控视频,目光扫过显示的时间,不由一愣,随即想到焦恒好像一直没从洗手间出来。他眉头微蹙,起身走向洗手间,抬手敲了敲门,“你在作甚?” 没听到焦恒的回应,白溪没再犹豫,直接破门而入。焦恒倒在地上,两眼紧闭,脸色煞白。白溪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径直回了客卧。 “脉象为何如此之乱?”白溪眉头紧锁,“旧伤也在恶化,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最近两天白溪没给焦恒把脉,可观他面相便知,伤势在稳定恢复当中。今天出门前,确实忘了设结界,可发现他偷看电脑后,又补上了。无论谁靠近结界,自己都会有感应,可以确定他没跟任何人有过接触。白溪想不通,怎么就突然恶化了。 白溪运转灵力为焦恒疗伤,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他终于恢复了意识。白溪收回了手,直截了当地问:“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焦恒虚弱地咳了几声,嘴唇泛着青色。 白溪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问道:“你中毒了?” 焦恒的眼睛闪了闪,随即移开视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说:“我怎么可能中毒,你想多了。” 白溪冷眼看着他,说:“要想留在这儿,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你不是给我把过脉吗?我是否中毒,你应该清楚才是。”焦恒抬头看过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也想尽快拿到逆鳞。” 白溪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我最多给你一个月,若到时你还没恢复,就马上滚出我家。” 焦恒闻言出声反对,“一个月不行,我的伤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这里是图灵当铺,我说了算,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白溪起身走出客卧。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焦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脾气真是一如既往地臭。” ‘咳咳’,喉咙有些发痒,焦恒捂住嘴咳了两声,手心有些异样,摊开一看,竟然咳出了血,而且血的颜色有些发黑。他神情平静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随即运转冥力,那纸便化成灰烬。他的脸更白了,虚弱地躺回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白溪重新回到沙发前,继续查看监控视频,可脑海中时不时闪过焦恒发青的嘴唇,精神根本无法集中,不由开始心浮气躁,只能默念了几遍《清心咒》,这才静下心来。 监控视频显示,上午九点十五分时,付长兴的车开出小区,下午四点零五分开进小区,而他是在三点二十五分报的警,也就是说在报警之前,他不是开车回的家,或者不是开自己的车回的家。之后,白溪有看了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只有他们开车出去,和下午四点以后开车回来的画面。这就说明付长兴为了掩人耳目,开了别人的车回家。虽然这起案子疑点重重,却没有能推翻高玉兰口供的证据,所以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想要还原事情真相,高玉兰是关键。 白溪犹豫了一瞬,还是拿起手机给胡清河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 “喂,什么事?”听筒里传来胡清河有些闷地声音。 白溪径直问道:“吉祥小区的监控视频,胡队看了吗?” “案发那天,电梯在检修,下午一点多才恢复运行,没拍到他们回家的画面。西城支队的同事问了,付长兴说付康突然兴起,要和他比赛爬楼梯,所以就没坐电梯。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白溪接着问:“那你们看过地下车库的监控视频吗?” “看了,视频显示付长兴的车是上午九点十五分离开的小区,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车上都是谁。” 白溪等了一会儿,见胡清河没再继续,说:“那胡队知不知道他的车是什么时间回的小区?” “还没看到。” 白溪愣了愣,随即意识到他现在正在看监控视频,说:“是下午四点零五分进的小区。” 胡清河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白溪的意思,问道:“那大门口的监控有没有拍到他们步行回家?” “没有。”白溪嘴角勾起笑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为了躲避监控,借了别人的车进小区。这确实是个疑点,却不能证明什么。他们完全可以说,是付长兴有事,先回了家,并没有开车,或者车出了问题。” 白溪沉吟片刻,问:“付长兴离家后去了什么地方?” “说去了常青公园,公园只有正门有监控,他们说把车停到了侧门,从侧门进的公园。” “他们这么说是了解常青公园的情况,公园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如果没监控,谁能记得谁去过,谁没去过,所以他们去的一定不是常青公园。” 胡清河赞同白溪的想法,“我会让人去交管部门,查清他们的去向。” “案发后,付康惊慌之下跑了出去,一定会给付长兴打电话,通话记录有吗?” “案发后,他们确实通过电话,而且是两次通话,一次是九点四十三分,付康打给付长兴,一次是十点二十分,付长兴打给付康。” “所以付长兴回吉祥小区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十点二十分。”说到这儿,白溪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说道:“小区大门口的监控视频并未拍到付康出小区的画面,也就是说他一直躲在小区里,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地下车库,而且极有可能在他家车位附近,如果当时有车在附近停着,应该能从行车记录仪中找到他。” “好,我会派人去落实。” 第49章 “如果真能找到这辆车, 说不定也拍下了高玉兰跟着付长兴离开小区的画面,这样高玉兰的证词就能推翻了。” “你不是不管了吗?”案件有了侦破方向,胡清河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白溪一怔, 身子往后靠,懒散地盘起腿, “我只是最近有些无聊而已。” 胡清河没好气地说:“我看你不是无聊, 你是嘴硬。” 白溪挂掉电话,将茶具拿了出来,泡了些菩提茶, 一边喝茶, 一边在网上冲浪,在看到其中一个热搜词条时, 不禁挑了挑眉,点进去一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热搜词条是可怜祖孙被邻居殴打, 配图是两人被打成猪头, 以及从警察局出来的图片。他们本来就被打得很惨, 再加上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吸引了不少关注,许多不少不明真相的网友纷纷表示支持他们维权,要求警局严肃处理, 等等。事情发酵得很快, 从他们发微博,到上热搜也不过两个小时,而且关注的人越来越多。 看微博账号平时发布的动态,基本都与游戏相关, 要么是对战视频,要么是买了什么皮肤,应该是付康的。目前有两千多粉丝,一千多是这两个小时涨的,而且随着事情的发酵,粉丝数量还在持续增长。 付康像是尝到了甜头,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动态,#我相信光明终究会驱散黑暗#,配图是一个侧身站着的男人,男人表情狰狞,正拿手指着老太婆。 白溪一看就认出了男人,正是今天跟他们发生冲突的青年。白溪清楚用不了多久,青年的信息就会被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对他的网暴。就算有人出面帮青年解释,也只会淹没在谩骂中。而付康多半会趁着热度,开一场卖惨直播,圈一拨钱,如果效果好,还会直播带货,成为带货主播。 白溪打开电脑,注册了一个小号,将完整的监控视频发了出去,还花钱买了流量。他清楚事情发酵越久,真相被揭露后,付家人会摔得越惨。可他实在看不惯这一家子人渣,不想他们捞到一点好处,他们不配。 一个小时后,白溪发的视频被顶上热搜,付康的账号下面全是谩骂,一条#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的词条紧随其后,主角正是付康的奶奶。半个小时后,一个相关词条被顶了上去,#我手替,真是打爽了# 很快,受过付家人欺负的人相继发声,付家人的信息被爆了出来,紧接着进入大众视野的就是付雨被杀的案子,#少女被亲生母亲毒打致死#的词条登上热搜。 由此,付家彻底引爆舆论。 第66章 正如白溪猜测,付康原本想趁着热度,开一场直播卖惨圈钱,谁知道这边刚找好平台,那边就暴雷了,不知道谁把完整视频发了出去,原本支持他的网友纷纷倒戈,他的评论区彻底沦陷。新增的粉丝也纷纷脱粉,仅仅过去一个小时,新增的粉丝全没了,之前的两百老粉也都脱粉了。 “这是哪个王八蛋拍的视频!” 老太婆听到动静,推开门走了进来,问:“乖孙,怎么了?谁惹你了?”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拍了视频,现在网上的人全在骂我,我的粉丝都没了!”付康气急败坏地朝老太婆吼着。 “视频?什么视频?”老太婆疑惑地看着付康。 付康把手机递过去,“王八蛋,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上传视频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他!” 老太婆看完视频,说:“对门不是安监控了吗?视频一定是他们发的!” “对门早就搬走了,根本没人住。” “那也一定是咱们楼里的。” 听老太婆这么说,付康拿过手机,点开业主群,就开始叫嚣。 “谁他妈发的视频,马上出来承认,不然老子弄死他!” 付康发完消息,又把手机给了老太婆,教她怎么发语音,于是群里炸开了锅,一条接一条的语音被打出去,每一条都是六十秒。老太婆骂得那个脏,简直不堪入耳。 整个吉祥小区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是什么人,没人在群里搭理他们,直接录屏发到网上,再一次引爆了网络,让付家的老太婆彻底成了名人。 第二天,付长兴刚进厂上班,销售经理就找了上来,说网店收到了很多要求退货的信息。他家家具厂的生意能红火,都是因为顺应时代潮流,除了线下生意,还做到了线上,而且近几年线上的生意赚得更多。网友扒出了他家的家具厂,联合抵制他家产品,不少下了单的顾客都要退货。 付长兴还以为是产品出了问题,一问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宝贝儿子和亲妈身上。他打电话给付康,刚骂了两句,老太婆就不乐意了,逮着付长兴就是一顿臭骂。 付长兴为了稳住顾客,又是下调货品价格,又是送赠品,可还是有很多顾客表示要退货。就在付长兴焦头烂额时,更可怕的消息来了,供应商和合作伙伴纷纷提出解除合约,甚至不惜赔付违约金,也不想再和他合作。不到一周的时间,不止实体店没生意,就连网店也没人下单,之前还生意红火的厂子,已经全面停工了。 付长兴第一次打了付康,“你这个败家子,都是因为你,把老子的厂子败完了!” 老太婆见付长兴动手打付康,急忙上前把人拉到身后,嚷嚷道:“你疯了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怎么能打他?” “我的厂子完了!”付长兴大声吼道,“以后我们一家都得喝西北风,我要这么个败家子有什么用?” 付康捂着脸,看向付长兴的眼神满是愤恨。 “你这是什么眼神?”付长兴怒气高涨,拿手指着付康,“败家玩意,你还想杀了老子不成?” 老太婆又把付康往后拉了拉,说:“完了就完了,你就算十个厂子也没我乖孙重要。” 付长兴看着老太婆,被气得脸色铁青,就感觉有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甭提多难受,“我真后悔把他交给你,是你把他养废了!” 老太婆一听顿时急了,不依不饶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个杀千刀的,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付长兴不再理会,转身出了家门。 “你去哪儿?”老太婆在后面喊道。 付长兴头也没回,第一次对老太婆产生愤恨。 老太婆见付长兴走了,转身看向身后的付康,关心地问:“乖孙,你怎么样?打疼了没?” 付康拂开老太婆的手,说:“我没钱了,你给我点钱,今天有新皮肤上线。” 老太婆一听他要买游戏皮肤,眉头微蹙,“乖孙,你爸的厂子出了事,咱们家……” “少他妈废话,你到底给不给?”付康不耐烦地打断老太婆。 “你要多少?” “五百。” “乖孙,我这儿没有五百,只……” 不等老太婆说完,付康伸手就去摘她手腕上的金镯子,老太婆想拦,压根拦不住,手腕还被抓出几道伤。付康得手,快步往外走。 老太婆大声喊道:“乖孙,马上就吃饭了,你吃完饭再出去。” 房门狠狠摔上,付康和付长兴一样,连头都没回。 老太婆看了看被抓伤的手,小声咒骂道:“都怪那个赔钱货,死也不挑个好时候,害了我的乖孙,害了厂子都没了。扫把星,赔钱货……” 图灵当铺,这一周焦恒很安分,一直在打坐疗伤,一天只吃一顿饭,收拾完便回房打坐,甚至没多说过一句话。他的脸色也因此好了许多。白溪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不痛快,也因此相信他纠缠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逆鳞,如今有快速拿到逆鳞的方法,自然不想再与自己虚与委蛇。 因为付家的事一直在网上发酵,扰乱了社会秩序,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为了平息舆论,局里决定尽快给付雨的案子定案。胡清河顶着上面的压力,领了军令状,保证十天内破了这起案子,否则便以高玉兰误杀付雨定案。 这一周胡清河带着刑侦支队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没回过,根据白溪的推测,在吉祥小区的地下车库,一辆车一辆车地找,将停在附近的车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胡清河不死心,下令扩大搜索范围。与此同时,他还根据付长兴和付康的第二次通话时间,寻找那个时间段进入吉祥小区的车辆,可找了个遍,愣是没发现。唯一有进展的就是20号那天他们的去向。 “那天,他们去了西桥镇,因为沿路没什么监控探头,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去了什么地方。” 还有三天,如果再找不到突破性的线索,这案子就只能以高玉兰误杀付雨定案,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可他知道凶手是谁,却定不了他的罪,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他们三个出行,没带两个孩子,可以排除游玩的可能性。他们有亲戚或者朋友在西桥镇吗?”白溪一边问,一边搜索西桥镇的地图。 “我们查过,西桥镇没有与他们相熟的人。” “从西桥镇到吉祥小区,开车至少要三十分钟,付康给付长兴打电话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三分,付长兴给付康打电话的时间是十点二十分,时间对得上。胡队寻找车辆的时间点可以放宽到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已经放宽时间,依旧找不到。”胡清河沉沉叹了口气。 “如果还是找不到,那就不排除通过其他方式进入小区。” “其他方式?”胡清河顿了顿,接着说道:“吉祥小区的围墙不高,还是铁栅栏,如果是成年人,倒是能翻进去。” 白溪仔细回想吉祥小区的建造图,以及周围的环境,说:“我记得吉祥小区楼下有三个饭馆,难保他们为了方便,另外开个小门进出小区,胡队可以让人查一下。” 胡清河闻言眼睛一亮,随即说道:“好,我马上让人去。” “等等。”白溪唯恐胡清河挂电话,出声叫住了他,“胡队,他们三人去西桥镇,不是探亲访友,那就是为了办事。刚才我上网搜了一下西桥镇,弹出一个页面,是个有名的中医馆,叫回春堂,据说能治疗不孕不育,胡队可以派人去问问。”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去看病?” “我觉得是想给高玉兰调理身体备孕。” 回想付家的情况,胡清河认同地点点头,“我现在就过去。” 第50章 下午五点半, 白溪回卧室换了身衣服,从抽屉里拿出演唱会的门票,正准备出门, 客卧的门突然开了。 “你去哪儿?”焦恒站在门口看着他。 “晚饭我会让人送上来。” 见白溪要走,焦恒急忙出声说道:“我也想去听演唱会。” 白溪转身看他, “你确定要走?” 焦恒明白白溪话里的意思, 说:“我有钱,可以买你的票。你随便出价,我绝不还价。” 白溪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说:“我缺钱吗?” “我这儿有幽冥果、紫菱果, 还有风灵草。” 白溪沉默地审视着焦恒,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十株风灵草, 一张票。” 焦恒听他松了口,急忙拿出十株风灵草递了过去。 白溪接过风灵草, 转身回了卧房, 又拿出一张演唱会的票。顾帆要在海宁开演唱会, 给他寄了几张演唱会的内场票, 正好今天没事,就打算去听一听。 白溪把票递给他,随即朝门口走去,焦恒想要跟上,就听白溪说道:“别让我在外面看到你, 否则就不用再回来了。” 焦恒闻言顿住脚步, 看着白溪走出房门。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挑了身衣服换上,确保自己衣着得体, 这才出了门。他这次去演唱会,并不是去听歌,是为了见见这个给白溪寄票,又能让他抽空去听演唱会的人,自然不能被比下去。 第67章 白溪骑车前往体育馆,海宁是个三线城市,能容得下万人的场馆,也就这么一个,所以每次有歌手开演唱会,都会选在这儿。演唱会开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他之所以去这么早,是因为顾帆订了餐厅,要请他吃饭。 体育馆对面有家姚记的分店,在顾帆问他订在哪里的时候,白溪便毫不犹豫地说了姚记的名字。最初创办姚记的人是姚青禾,祖上曾是御厨,祖祖辈辈靠厨艺吃饭,白溪曾在姚青禾落难的时候帮了一把,从那以后,姚家就有了一条祖训,图灵当铺的人进店吃饭一律不收钱。白溪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又做得一手好菜,很少在外面吃,只有偶尔犯懒的时候才会订餐。 白溪停好车,径直进了姚记,店员一看是他,急忙上前打招呼,“白老板,您来了。” 姚记现在的当家人是姚明哲,是姚青禾的重孙,也受过白溪的恩惠,再加上祖训,对他更加尊敬,要求每个员工都要认得白溪,以免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他。 白溪点点头,“今天朋友请客,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 顾帆身价不菲,不在意这点小钱,今天是他请客,如果姚记的人给白溪免单,有失礼数,所以他才会特意叮嘱。 “是,白老板。”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坐电梯上了三楼,三楼是单间,私密性很好,适合顾帆这样的身份。 门口的服务员见白溪过来,打招呼道:“白老板好。” 白溪顿住脚步,说:“里面是我朋友。” 服务员闻言急忙打开房门,说:“白老板请。” 白溪走了进去,顾帆正在打电话,旁边站着个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模样很青涩,应该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 顾帆见他进来,急忙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青年,说:“你也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挂我账上就行。” 青年欲言又止,可到最后也没把话说出来,客气地朝白溪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包房。 顾帆招呼艾方寒坐下,解释道:“刚才那个是我新请的助理,刚大学毕业,青涩得很。” 艾方寒接过顾帆递过来的茶杯,说:“之前那个没惹事?” 顾帆毫不在意道:“他倒是想,但我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他。” “看他的面相是个刻薄寡恩、心胸狭窄之人,你还是小心点,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你还会看相?那你给我看看呗。” 白溪打量着顾帆,见他印堂有黑气缠绕,不禁微微蹙眉,将戴在手腕上的桃木手串摘了下来,“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这条手串是百年桃木所制,你戴着,能帮你挡一次灾。” 顾帆将手串接了过去,仔细打量着,“这是百年桃木所制?应该值不少钱吧。” 白溪见状挑了挑眉,说:“你相信我说的?” “相信啊,为什么不信?”顾帆将手串戴上,“别看我年轻,我可是信鬼神的。” “为何?”白溪对此比较感兴趣。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请大师给我算过命,说我天生富贵命,却有三次大劫。第一次是在三岁,我掉水里差点淹死;一次在十岁,我放学回家,在路上出了车祸;第三次就是今年,具体会出什么事,还不知道。”话这么说出来,顾帆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是多灾多难。 “照你这么说,那位大师还是挺灵验的,你命中确实有三次劫难。”白溪顿了顿,不解地问:“既然你知道今年会有灾祸,为何没做应对?” “前段时间我把大师留给我的护身符弄丢了,又不敢跟爷爷说,怕他揪我回去,就四处打听,去了一趟浮云寺,请了块观音牌。”顾帆拉了拉衣领,将观音牌拿了出来。 白溪瞥了一眼,说:“假的,没有任何效果。” “假的?”顾帆垂眸看了看,皱眉道:“为了请这块观音牌,我花了十几万。” 白溪没说话,朝他伸出手。 顾帆怔了怔,随即将观音牌摘下来,递了过去。 白溪默念咒语,凌空勾画了一张符,打进那块观音牌中,紧接着又递了过去,“现在真了。” 顾帆对白溪的话没有丝毫怀疑,重新将观音牌戴上,说:“没想到浮云寺那么有名的地方,竟然也是骗子。” “一般有真本事的人,都喜欢清静,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不适合清修。” “话说你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该怎么还呢?”顾帆眉头微蹙,有些发愁。 “你不是请我听演唱会了吗?”白溪信奉一条准则,就是亲兄弟明算账。 顾帆闻言眼睛亮了亮,笑着说:“那我以后每场演唱会都给你寄票,你有空就来,没空就算。” “那岂不是浪费?”白溪没拒绝。 “是我的演唱会,浪不浪费我说了算。” 两人正聊天,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服务员的声音,“先生您好,菜来了,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将做好的菜端到桌上,随即问道:“先生需要布菜吗?” “不需要,你们出去吧。” “好,两位慢用。”服务员没有逗留,推着餐车走了出去。 顾帆拿起筷子,笑着说:“这可是你推荐的餐厅,我得好好尝尝。” 等着白溪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顾帆这才转了桌子,也夹了一块放进碗里,挑完鱼刺尝了尝,不禁眼睛一亮,说:“味道确实不错,够鲜够嫩,还很入味,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会做饭?” 顾帆摇了摇头,又夹了块鱼肉,说:“我倒是想学,可我爷爷不让,非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我看就是他老思想作祟。” “倒是常听你提起你爷爷。” “我是爷爷带大的。我爸妈忙着世界各地转悠,很多时候连人都找不着,压根没空管我。”顾帆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自然,完全没有什么怨念,可见他心胸豁达。 “你爷爷把你教养得很好。” 顾帆笑了起来,说:“我发现你说话总是老气横秋的,如果不看你这张脸,还以为是爷爷辈的。” 白溪笑了笑,夹了块孜然羊肉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即推荐道:“这道孜然羊肉也是他们店里的招牌菜,你尝尝。” 顾帆夹了块羊肉尝了尝,说:“这确实不错,你常来吗?” “我家附近有一家,这家不常来。”开在图灵当铺附近的,是最早的一家姚记。 “这里还是连锁店?京北有没有?” “只有海宁有,一共五家店。” 姚青禾的老家在运城,因为白溪才在海宁落脚,店也开在了这里。 “他们家的菜做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开分店?” “姚记的老板祖上是御厨,祖祖辈辈都靠厨艺讨生活,不外传。这几家分店都是姚家子孙在掌勺。” 顾帆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菜刚上完,顾帆的助理就来催了。因为要吃饭,白溪把口罩摘了,助理看到他的脸时,不禁怔住,还是听到顾帆的提醒后,才回过神来。他赧然地移开视线,说:“帆哥,化妆师催好几次了,咱们该回去了。” “你告诉他,我今天不用化妆。” “李姐说你再不回去,她亲自来请。” 白溪拿纸巾擦了擦嘴,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你吃好了吗?” “吃饱了。”白溪指了指没动过的菜,“这些打包吧,如果工作人员有想吃的,可以尝尝。”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打包。” 白溪找来了服务员,把菜打包好,用的是保温盒,就算过个两三个小时,菜依旧是热的。 顾帆去结了账,经理亲自接待,按照会员走的价格,还赠送了果篮。没错,是果篮不是果盘,果篮里是蓝莓、山竹和草莓,看品相都是极好的。 “这家店不仅饭菜做得好,价格实惠,服务态度也不错,还真值得推荐!” 白溪直言道:“果篮是送我的,别人来没有。” 顾帆愣了愣,随即笑着说:“我就说嘛,哪有吃饭送果篮的,原来我是沾了你的光。”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因为都戴了帽子和口罩,并未引起过多关注,顺利进入体育场。 白溪跟着顾帆来了后台,虽然只是他一个人的演唱会,却有不少工作人员,因为演唱会马上开始,工作人员也脚底生风,风风火火地穿行其中。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迎着他们走了过来,说:“小祖宗,这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还有半个多小时呢,来得及。” “造型师,赶紧的,把人带走,手脚麻利点。”女人大声喊着。 “来了来了。”人群中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掐着兰花指,将顾帆拉走了。 “各部门都抓紧点,尤其是威亚,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68章 被点名的道具组,急忙说道:“李姐放心,我们已经检查过无数遍,保证万无一失!”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白溪,“你就是那个顾帆刚认识的朋友?” 第51章 女人打量着白溪, 身上的衣服看似普通,却剪裁得体,做工细致, 一看就是手工制作。还有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块表,如果没看错, 应该是某大牌的全球限量款, 一块就是几百万。 在女人打量白溪的同时,白溪也在打量着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做了烫染的头发用根发簪挽起, 露出漂亮的天鹅颈,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 脚上是一双粗跟的高跟鞋,装扮十分干练, 让人一瞧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 女人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朝白溪伸出手, 说:“你好, 我叫李玉,是顾帆的经纪人。” “抱歉,我有洁癖。”白溪并没有勉强自己的打算。 李玉脸上的笑容一僵,自然地收回手,并未表现出不悦, 说:“可以理解, 我也有强迫症。先生怎么称呼?” “白溪。”对李玉的应对,白溪给她九十分。 “白溪……”李玉努力搜索记忆,并不记得有哪个权贵是姓白,“白先生在哪里高就?” “开了家店。”白溪敷衍地回了一句, “抱歉,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去找座位了,有机会再聊。” “好,那就祝白先生今晚过得愉快。”李玉在职场沉浮多年,对待人接物信手拈来,很清楚分寸在哪里,听白溪这么说,便也没有强留。 白溪没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已经是临近开场,观众基本到齐,检票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排队,白溪走了过去,很顺利地进了场,根据票上的座号找了过去,是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白溪回头看了看,偌大的体育场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几乎没有空座,尤其是内场,已经完全坐满。白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正是跟他买了票的焦恒。他一身正装地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见他看过去,急忙错开视线,正巧旁边的女生跟他搭话,便顺势聊了几句。 白溪收回视线,用冥力清扫了座位,这才坐了下来。一个女生弯着腰走过来,看了看白溪旁边的座位号,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坐了下来。 白溪心中了然,因为来之前他说过,不想看到焦恒扰了兴致,而顾帆给他的票是连坐,所以他就跟内场靠后的人换了座,也就是身旁的这个女生。 女生礼貌地朝艾方寒点点头,随即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又是弄支架,又是拿相机,还不忘发朋友圈,直到开场的音乐响起,她才安静下来。 白溪将注意力放到台上,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演唱会,他不太喜欢这种闹哄哄的氛围。如果不是顾帆再三要求,他还真没打算来。 隔壁的女生拿出应援棒,举起手挥舞了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大声喊着顾帆的艺名,一遍又一遍,直到顾帆上台,呼喊变成了尖叫,热烈又疯狂。女生见顾帆没有应援,还好心地想送他一个,只是被他拒绝了。他不太理解他们这种行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顾帆一眼就锁定了白溪,他独特的气质总是能让人轻易捕捉。顾帆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便酝酿情绪,让自己沉浸在音乐里。 台下的观众瞬间安静下来,只是有节奏地挥舞着荧光棒。当顾帆的声音响起,瞬间抓住了白溪的耳朵,与说话时的声音不同,顾帆唱歌时声音低沉、婉转,仿佛在耳边轻吟,很好听,很舒服,让人沉浸其中。这样的反差让白溪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焦恒看着台上的顾帆,相貌中上,身材中等,和他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顾帆在台上,沉浸在音乐中,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光,就连他也不禁沉醉其中,怪不得白溪会对他另眼相待。 焦恒看向坐在前面的白溪,他身子往后靠着,头微微抬起,双手交叠放在扶手上,很放松的姿势,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肢体动作上,看出他沉浸在音乐中。焦恒心里突然有些发慌,双手微微握成拳。 “真好听啊!”身旁的女生忍不住小声感慨。 焦恒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台上,这首歌已经来到尾声,顾帆闭着眼睛吟唱,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安静的体育场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他忍不住轻声呢喃,“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白溪也睁开眼睛看向台上,顾帆朝他眨了眨眼,无声地问了句,“好听吗?” 白溪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给予肯定。 顾帆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浓,拿掉耳返,笑着说:“今天的演唱会来了一个朋友,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却十分谈得来,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顾帆说话时,眼睛看着白溪,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纷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猜测着他口中的朋友是谁。白溪身边坐着的女孩神情激动,又有些无措,红着脸看着顾帆。 顾帆移开视线,继续说:“我这个朋友不喜欢被打扰,我就不介绍给大家了,接下来的这首歌是《晴天的彩虹》,送给这个朋友,希望我们的友情地久天长!” 听到‘友情’这两个字,台下的许多观众忍不住长吁一口气,搜罗的目光停在白溪身上,一边听歌一边偷偷瞧着。身旁的女生脸上闪过失望,不过很快便调整情绪,拿着相机开始拍照,各种角度都拍,看上去很专业。 这首歌很欢快,唱到副歌时,台下不少观众都跟着唱了起来,声音连成一片。白溪转头看了看,荧光棒挥舞着,好似满天的星星,伴着歌声,很有感染力。 “你是第一次来听演唱会吗?” 女声在耳边响起,白溪转头看了过去,随即点了点头。 女生靠近白溪,小声问:“他说的朋友是你吗?” 白溪躲开,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是。” 女生见他这种反应,有些尴尬地笑笑,识趣地转头看向台上。白溪知道她误会了,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顾帆去换装,观众等了十五分钟。舞台上空突然有东西飘落,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纷纷抬头往上看,发现是彩色纸片,其上是手写的祝福。白溪运转冥力,自成一个结界,纸片虽纷纷扬扬,却没有一片落在他身上。 顾帆在此时出现,坐在半空的秋千上,身后绑着威亚,用来保护他的安全。歌唱到一半,秋千绳突然断裂,顾帆猛地下坠,手上的话筒砸在地上,响起刺耳的噪声。观众被吓得大叫出声,不自觉地站起身。 顾帆被威亚吊着,悬在半空,心脏怦怦狂跳,突如其来的下坠,真的吓到他了。不等观众松口气,顾帆身上的威亚突然崩断,身子再次猛地下坠,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现场在安静了一瞬后,顿时嘈杂起来,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查看情况,冲在最前面的是李玉。她被吓得脸色煞白,脱掉高跟鞋就朝顾帆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打电话叫急救车,快!” 在李玉冲过来之前,顾帆回了神,看向自己的手腕,白溪送他的手串断了,桃木做成的珠子散了一地。他撑起身子,坐起来,目光看向白溪,见他平静地坐在位置上,不禁笑出了声。 李玉冲到他身边,担忧地问:“顾帆,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你别乱动,赶紧躺下,救护车马上到!” 顾帆摸了摸有些疼的脑袋,竟摸到了血,说:“头疼、手疼、脚也疼。” “那赶紧躺下,别乱动!” 顾帆在她耳边轻声说:“放心,我死不了,有人帮我挡了灾。” 李玉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他看不懂的神色,说:“那么多人看着呢,别乱说话。”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将顾帆抬上担架,紧急送去了医院。李玉没跟着,演唱会才进行一半,就被迫中止,她得留下善后。 “抱歉,各位歌迷朋友,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为此向大家诚恳道歉。”李玉说完,九十度鞠躬,随后起身,接着说道:“我在这儿承诺,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希望大家有序离场,注意安全。” 李玉将话筒交给工作人员,就想离开,被白溪拦了下来。 李玉不解地问:“白先生,我要去医院,你拦着我做什么?” “你跟我来。” 白溪说完就走,李玉犹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白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帆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我……” “小伤,不碍事。”白溪打断李玉,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威亚,说:“他的威亚被人动了手脚。” 李玉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发现包裹在里面的钢丝竟然全是锈。为了舞台效果,连接威亚的钢丝绳外面裹了一层黑色的布,所以就算里面的钢丝生了锈,也看不出来。 第69章 “这些威亚明明是刚买没多久的,怎么可能生锈?” 白溪淡淡地开口,“是有人想害死他。” “害死他?”李玉闻言顿时变了脸色,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他这个人没架子,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也从没得罪过人,怎么可能有人会想害死他?” “我已经报警了。是意外,还是蓄谋,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报警了?”李玉下意识地看向观众席,见人都在往外走,没几个人留意这边,不禁松了口气,“他是公众人物,最好还是不要惹麻烦。” “若不是他命大,现在已经死了,你就这么不在意他的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玉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吧,为了他的安全,确实该报警,我会让人配合警方工作。” 两人正说话,警察就来了,带队的正是胡清河,他身后还跟着许南宁。 胡清河径直朝白溪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白溪将威亚拿给他看,“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 胡清河戴上手套,结果威亚仔细看了看,随后交给痕检科的工作人员,“你是怀疑有人要害他?” “不是怀疑,是确定。”白溪压低声音说道:“今天若不是我救他,他已经死了。” 胡清河点点头,表示了解,好奇地问:“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来听演唱会。” “我们忙得脚不沾地,你竟然还有心思听演唱会。” “我不是警察。” 胡清河一噎,随即说道:“对,你不是警察,你是死神。” 第52章 顾帆出了事, 虽然只是受了皮外伤,可事情并非意外,白溪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顾帆身上时, 查看了现场的状况,发现顾帆使用的威亚竟然生了许多锈, 这才导致威亚突然断裂, 顾帆从高空摔了下来。白溪察觉不对,紧接着报了警。胡清河接到报案,便带人出警, 仔细勘察了现场的情况。 胡清河找来负责威亚的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彩排的时候一切正常, 正式演出时却出了意外。 “威亚经常用吗?” “不常用。因为这次巡演有了高空出场的设计,才买了这套威亚, 一共才用了三次。”说话的是道具组的于新。 “威亚都是由谁保管?” “我保管。可道具间经常有人进进出出, 也保不齐谁动过。警察同志, 这件事可跟我没关系, 我是道具组的负责人,一旦道具出现问题,那就是我的责任,我不可能害自己。” 如果是意外,顾帆虽然受了伤, 却并没有生命危险, 雨欣顶多是没了工作,再赔点钱。可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被牵涉其中会很麻烦。于新只觉得满心委屈。 “上次用威亚是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演唱会, 6月18号。”于新努力配合调查,只希望能尽快洗清嫌疑。 白溪出声问道:“李真被辞退后,有没有与你们接触过?是否有接触到威亚的可能?” 李真就是顾帆之前的助理。 “李真?”于新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他被辞退后,我们就没再见过。” 胡清河虽然不清楚李真是谁,却清楚白溪从不无的放矢,再加上于新的神色不对,便沉下了脸,严肃道:“你最好说实话,因为这场事故极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如果你说了假话,那就是涉嫌包庇,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他确实来找过我,想让我跟李姐求求情,在公司给他安排个别的工作,可青哥不同意。”说到这儿,于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会因为这个记恨青哥,动了杀人的念头吧。警察同志,他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帮他递了个话。” 顾帆的艺名叫顾青,公司里的人都称呼他‘青哥’。 白溪接着问道:“他跟你去过道具间吗?” 于新点点头,“我就是负责道具的,他找我就得去道具间。” “那他单独在道具间待过吗?” “没有吧,我不确定,道具间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可能趁我不注意进去过。”听白溪一直围绕李真问话,于新心里便有了底,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胡清河见白溪停了下来,没有再问的打算,说:“行,就问到这儿,如果你想到什么,给我们打电话。” 于新应声,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真是倒霉,怎么让我遇到这种事,哎。” 白溪转头看向胡清河,道:“这案子不难,我就不参与了。” 胡清河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问:“那个李真是怎么回事?” “李真是顾帆的前任助理,因为人品问题,被顾帆解雇。” “顾帆是谁?那个歌手不是叫顾青吗?” “顾青是他的艺名,他本名叫顾帆。” 胡清河点点头,说:“所以你认定这个李真是凶手?” “我见过他,他是个心胸狭窄的人,顾帆这么对他,他想报复很正常。不过,能不能抓住他,还得胡队加油。” 经历前两次的案件,胡清河不再怀疑白溪的能力,不过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付康泼人开水的视频是不是你上传到网上的?” “是我。”其实以白溪的实力,就算刑侦队的技侦人员出马,也查不到他头上,可他没想隐瞒,“付康想卖惨赚取流量,吃人血馒头,我实在厌烦,就发了视频。” 胡清河无奈地看着白溪,忍不住抱怨道:“就因为这个,上面为了尽快平息舆论,就给我十天时间破案。” “胡队可有想过,如果没有我上传的视频,那个被开水泼到的受害者,会面对怎样的局面?”白溪清楚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所以并不在意他抱怨,适当地发泄一下挺好的,“近几年有关网暴的案件与日俱增,胡队应该最清楚网暴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我没说你不该帮他,我只是……” 白溪说的没错,近些年有关网络暴力的案件频发,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自杀,如果没有那段视频,那个青年或许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胡清河叹了口气,“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胡队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为了维护法律尊严,为了给受害者一个公道,你从未想过放弃,这也是我欣赏胡队的地方。” 胡清河听过很多类似的话,可听白溪说,那种被认同、被肯定的感觉尤为强烈,这段日子没日没夜的辛苦仿佛一瞬间消散了,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奉承就免了,下次再有线索,不收我钱,我就烧高香了。” “那不行!”白溪果断拒绝,“公是公,私是私,虽然咱们是朋友,但我素来信奉亲兄弟明算账。” 胡清河听白溪说他们是朋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嘴上却说道:“你还真是个守财奴!” 白溪没再多说,骑车离开了体育馆,去了顾帆所在的医院。医院外聚集了不少人,很多都是拿着应援的歌迷,他们只是安静地等在医院门口,没有造成交通堵塞,也没给任何人造成负担。 白溪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有些不太明白他们怎会对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如此牵肠挂肚。他把车停到路边,大步走进医院。 在顾帆被送进病房后,就给他发了信息,哪栋楼哪间病房说得很清楚。很快,他便找到了病房,病房外站着两名保镖,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拦他进病房,应该是顾帆叮嘱过。 见他进来,顾帆的眼睛顿时亮了,笑着说:“你就这么空着手来的?” “需要的话,我可以下去买个果篮。”话是这么说,可白溪进来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完全没有付诸行动的打算。 顾帆侧身,打开一旁的抽屉,将里面的桃木珠子拿了出来,问:“这些珠子还有用吗?” 白溪瞥了一眼,说:“替你挡了灾,已经没用了。” “没关系。只要没摔坏,串起来照样能戴。”顾帆又将珠子放回抽屉。 白溪笑了笑,说:“我来是为了恭喜你,平安渡过三次大劫,将来皆是坦途。” “这次能平安度过,多亏了你,谢谢。” 白溪坦然地接受了顾帆的道谢,“李玉给你打电话了吗?” 顾帆愣了愣,随即说道:“我手机关机了,李姐打给了于阳,她说你怀疑这起事故不是意外,是人为,所以报了警。” 于阳是顾帆新招的助理,与白溪打过照面。 白溪点点头,“一会儿警察应该会过来做笔录。” 顾帆苦笑着说道:“我实在想不出谁这么恨我,想让我死。” “你的前助理李真不是跟你闹得挺不愉快吗?” 顾帆蹙眉,“就因为我把他开了,他就要杀我?” 第70章 “于新说李真曾去找过他,让他向李玉求情,希望能在公司给他安排个职位,被你否了。” “其他都好说,可他人品有问题,我身边不可能留这种人。” “我之前便跟你说过,他这个人面相不好,是个刻薄寡恩、心胸狭窄的人。你开除他,就是断他财路,他记恨你,很正常。”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凶手具体是谁,还要看刑侦队的调查。” “如果真是他,那只能说明我开得好,不然指不定怎么祸害我呢。” “这种人确实不能留在身边。”白溪起身,“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你这就走了?”顾帆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你还有事?” “没。医生说我虽然伤得不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住院观察,你要是有空,就多来看看我,我在海宁可就你一个朋友。”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等你的消息吗?” 顾帆一怔,随即点头说道:“刚才于阳跟我说了,医院门口围了很多粉丝。我知道他们喜欢我,我也很感激他们的喜欢,可他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你能懂吧?” “若我有空,而你又没离开海宁,我便再来看你。” “你这话说的……”顾帆无奈地笑笑,“行吧,那就等你有空再来。” 白溪没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当他回到图灵当铺时,焦恒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正装也换成了家居服。 “他没事吧?” 其实焦恒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可到了病房门口又离开了。他与白溪的关系本就僵硬,如果让白溪知道他去找了顾帆,那他们的关系只会变得更加紧张。 “回房。”白溪并未接话。 焦恒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说:“能不能让我喝完这壶茶。” “端进去喝。” 焦恒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伤心,沉默地端起茶壶,起身回了客房。 白溪见状来到沙发前坐下,拿出通讯灵珠,给冥王打了过去。 冥王的影像出现,白溪行礼道:“白溪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陛下,上次说的事,可有结果?” 冥王叹了口气,道:“正如你所料,前往四海探查的人陆续出现失控的情况,应该就是受那股神秘力量的影响。” 白溪的脸色有些难看,道:“所以东海龙宫上禀天君,让我去探查,就是这个原因?” 冥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我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就是想害我。不止东海龙宫,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君。”说到这儿,白溪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急忙默念《清心咒》。 冥王看出他的不对劲,道:“白溪,你的情况着实让人担忧,还是回地府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多谢陛下关心,我还能压制得住。为今之计,是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最近我一直在翻阅古籍,却毫无头绪。” “陛下可知是否有人走火入魔?” 冥王摇摇头,“据他们说,并无走火入魔之人。” “四海之人为了推卸责任,自然不会说实话,这事还得调查。” “我明白。只是他们并非地府之人,不在我管辖之内,我亦无可奈何。” “那就让天君出面,瞧他们是否说实话。”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你无需过问,好好调养身体。” “是,那白溪退下了。”白溪掐断通讯灵珠的连接。 第53章 结束与冥王的通话, 白溪抬头看向客卧的房门,随即起身走了过去。白溪并未设置隔音结界,他与冥王的对话, 焦恒听得清楚,心里隐隐有种感觉, 他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白溪推门走了进去, 径直问道:“那日你也去了海底深渊,还与那些怪物交过手,是否与我一样?” 焦恒摇摇头, 如实说道:“我并未出现你的状况。” 白溪皱紧眉头, 怀疑道:“探查海底深渊的人,陆续出现失控的状况, 你怎会没事?还有,你为何能祛除我体内沾染的能量?” “你怀疑我?”焦恒直视白溪的眼睛。 白溪与他对视, “你这人藏得太深, 我从未看透过。” “我如今只是一个修为不高的鬼修, 如何操纵全局?”焦恒反问, “况且,你跟随我数百年,我何曾做过危害苍生之事?” “那你为何没事?又为何能祛除那股力量?” “那你可确定所有去过海底深渊的人,都出现了失控的状况?” 白溪语塞,这事他就不能确定。 焦恒见状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何能祛除那股力量, 那是我的秘密。” 白溪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方才转开视线,说:“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查到这件事与你有关,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管你信不信, 我从未做过危害苍生之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白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如焦恒所说,身为仙界的战神,一生都在为维护三界太平而征战,从未做过危害苍生之事,唯一的污点就是他。在仙界的人看来,是他亵渎战神,将战神拉下神坛,他罪不可恕。 当初,焦恒被打下凡间的原因有二,一是众目睽睽之下爆了两人的丑事,天君遮掩不下;二是焦恒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度过情劫,这是天君指的路。若焦恒的情劫真的落在他身上,那焦恒对他死缠烂打也就有了解释。四海掀起的风浪,海底深渊出现的怪物,都预示着乱世将要来临。俗话说得好,乱世出英雄,只有民不聊生,才更容易出救世主…… 想到这儿,白溪忍不住打了寒战,忍不住想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天君在为焦恒铺路?” 如果真如他猜测得这般,那就太可怕,也太黑暗了。焦恒知情,还是不知情,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 白溪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客卧的房门,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良久后,他才收回视线,起身回了卧室。 焦恒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想着白溪和冥王的对话,许多去过海底深渊,与那神秘力量控制的妖□□过手的,出现了失控的状况。可自己为何没事?自己与白溪又有什么不同? 辗转反侧想了许久,焦恒也没理出头绪,心情开始浮躁起来。察觉到不对,焦恒急忙默念《清心咒》,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随后沉沉睡去。 睡梦中,自己回到了仙界,一时兴起,去花园里散步,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白溪,你疯了吗?” 焦恒下意识地顿住脚步,依照他的性子,是绝不屑听墙根的,可这次却迈不动腿,甚至为自己设下结界,隐去了身形。 “我没疯,相反我很清醒,我确实对仙君动了情。” 听到这儿,焦恒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你来仙界已有百年,应该清楚天规第一条就是禁止动情,否则剔除仙骨,打下凡界。”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把这份情深深埋在心里,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更不会让仙君困扰。” “天涯海角有忘情草,只要吃了它,就会忘情,我劝你赶紧去一趟。” “我……”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好,等仙界大比之后,我便去寻。” “那赶紧走吧,若是仙君醒了,还需咱们侍候。” 焦恒看着远去的白溪,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是欢喜,是期待,还有担忧。欢喜白溪对自己动了情,期待他们的将来,担忧白溪会去天涯海角。焦恒挥手收起结界,随即消失在原地,三日后他去了天涯海角,将生长在这儿的忘情草全部清理干净,才放心地返回天界。 第二天上午,胡清河给白溪打了电话,说不出他所料,小区楼下的一个饭馆果然开了小门,20号上午10点50分,付长兴就是从小门进的小区。他进小区后,随即通过1号楼的安全通道,下了地下车库,跟藏在附近的付康见了面。 “这么说拍到两父子的行车记录仪找到了?” “找到了。”胡清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可以推翻高玉兰和付长兴的供词。” “那天高玉兰和付长兴到底去了哪里?” “跟你推测的一样,他们去了回春堂。” “回春堂里有监控?” “嗯,拍得很清楚。他们去回春堂,就是给高玉兰调理身体,想让她再生个男孩。”胡清河由衷地佩服道:“白溪,你是真厉害,不当警察可惜了。” 白溪笑了笑,“胡队可是忘了,我是阴差,本质上和你们差不多,只是服务对象不同。” 胡清河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笑,说:“我已经让人去抓付长兴父子了,如果顺利,今天就能结案。” “正好我今天没事,也去瞧个热闹。” “行,你来吧。”胡清河停顿片刻,问:“你真把付雨送走了?” 第71章 “你想付雨过去?” “我想给她一个交代。” “好,我们一会儿到。” 胡清河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嘴角忍不住上扬,笑着说:“这人真是……” 白溪换了身衣服,刚要出门,突然有所感应,不禁顿住脚步,下一刻饭团出现在眼前,朝他扑了过来。白溪一把揪住他的脖颈,眼中含笑,嘴上却嫌弃道:“皮痒了是吧,你瞧瞧自己身上脏的,还敢往我身上跳,赶紧去洗干净!” 饭团不满地蹬蹬腿,“呜呜……” “想你干吗?没你在,我可是一个人吃两份饭。” “呜呜……”饭团小眉头皱紧,可怜巴巴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少装可怜,赶紧去洗澡,十分钟后跟我出门。”白溪说完,将饭团扔向洗手间。 饭团在半空翻了个跟头,随后稳稳落地,满脸委屈地看向白溪。 “十分钟内洗完就有风灵草吃。” 饭团一听有吃的,顿时精神起来,动作利落地打开洗手间的门,开始争分夺秒地洗澡。 焦恒打开门,看向白溪,眼看着他扬起的嘴角垂了下去,心中酸涩难忍,却平静地说:“我这儿还有些风灵草,你若是需要,可以拿东西来换。” 风灵草对饭团的进阶有极大好处,白溪曾天南海北地帮他找过,只找到了七颗。焦恒昨天买演唱会的票用了三颗,没想到竟然还有。 “你有多少风灵草?” “不多,也就还有十颗。” 白溪颇为惊讶,“你想怎么换?” “很简单,在我帮你祛除体内那股能量之前,不再限制我的自由。” 白溪眉头蹙起,怀疑地看着焦恒,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让我答应也可以,必须加个前提条件,你去哪儿,我可以不管,但我去哪儿,你不能跟着。” “若是偶遇呢?” “没有偶遇。你若答应,我便答应。” 焦恒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风灵草会在我离开时交到你手上。” 白溪没再多说,拿出手机给胡清河发了条短信。焦恒见他不再搭理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九分四十五秒,饭团从洗手间冲了出来,毛发又恢复了蓬松柔软的状态,一阵风吹过,还有淡淡的松木香,这是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白溪接住饭团,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从空间中拿出一颗风灵草,递了过去。饭团欣喜地接过去,随即跳到地上,一溜烟来到他的饭碗前,将风灵草扔进去吃了起来。 一颗风灵草下肚,饭团只觉得意犹未尽,体内有股能量在扩散,感觉很舒服,让他忍不住呜呜地叫了两声。 “快去洗洗,我们该走了。”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又风风火火地进了洗手间,很快便洗干净出来,钻进白溪的背包。 白溪带着饭团一路疾驰,来到刑侦支队门口,停好车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隐去身形,这才进了刑侦支队。 “呜呜……”饭团探出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白溪。 “最近接了个案子……”白溪将付雨被杀的案子简单地说了一遍。 “呜呜……”饭团满眼困惑。 “现代社会也有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他们虽然是现代人,思想却还停留在封建时代。” 饭团小眉头皱紧,挥了挥小爪子,“呜呜……”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错,女孩也很能干。” 饭团虽然皮,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孩,一听到重男轻女,就很不服气。 饭团舒服地蹭了蹭白溪的手心,奶声奶气地说:“我爱主人。” 感受到饭团对自己全身心的依赖,白溪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这段时日积攒在心里的负面情绪顿时散了。 白溪给胡清河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很快胡清河就回了信息,白溪看了看,径直进了四号审讯室。付康坐在审讯椅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时不时地瞄一眼坐在对面的许南宁。 “你们找我来到底什么事?过几天我可就要考试了,耽误了课程,考不出好成绩,你们负责吗?” 许南宁继续看着电脑上的资料,压根不搭理他。 付康见状自觉被下了面子,大声说:“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是聋了吗?” ‘砰’,许南宁的巴掌拍在桌子上,面色严肃地看过去,说:“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别在这儿跟我耍混。” 付康被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说:“是警察局又怎么样?我可是未成年,别说耍混,就算杀了人,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在白溪进来后,便将付雨从锁灵囊中放了出来,刚才的一幕也被她看在眼里,冷笑道:“他就是这样,狗改不了吃屎,在哪儿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许南宁心里气闷,刚想开口,房门被推开,胡清河从外面走了进来,瞧了付康一眼,走到许南宁身边坐了下来。 付康见他进来,不耐烦地说:“我认识你,你是他们的队长,有什么话赶紧问,我还得去上学,没空陪你们浪费时间。” 第54章 胡清河抬眼看向付康, 明明只有十二岁的年纪,理应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可事实却是他面貌丑陋, 灵魂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恶臭,让人生不出半点欢喜。 见胡清河只是看着自己, 并不开口, 付康越发不耐烦,说:“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听不见吗?有话快说, 有屁快放, 老子没空陪你们玩。” 许南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很想开口教训付康, 可看胡清河无动于衷,避免打乱他问讯的节奏, 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将付康刚才的话, 如实地打进问讯笔录里。 见没人搭理他, 付康越发嚣张,说:“你们他/妈是哑巴吗?把老子抓来,又不说话,到底想干什么?” 胡清河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无论他怎么骂, 怎么嚷嚷,完全无动于衷。付康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逐渐变得焦躁,甚至开始猛砸审讯椅, 砸得砰砰作响。胡清河依旧没有问话的打算,许南宁则将付康的表现如实地记录下来,审讯室里除了付康制造出来的噪声,就是他打字的声音。 付雨厌烦地看着付康,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他在磨付康的气焰。”白溪双手环胸,靠在审讯室的墙上,“你别看付康现在叫得欢,事实是他已经开始害怕了,不过是用大声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付雨似懂非懂地移开视线,看向坐在审讯椅上的付康。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对这些弯弯绕并不是很懂,不过付康的表情确实与之前不同了。 直到付康嚷嚷累了,胡清河这才开了口,“你叫什么?” 付康愣了愣,以为胡清河在跟他叫板,又扯着嗓子嚷嚷起来,“老子叫怎么了?你他/妈敢动老子一下吗?” 胡清河仿佛没听到他的叫嚣,重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付康一怔,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是胡清河问得有问题,叫嚣道:“老子叫什么,你会不知道,他/妈装什么傻?” “你叫什么名字?”胡清河又问了一遍。 “你他/妈耍老子是吧?”付康太过激动,口水呛进嗓子,忍不住咳了起来,“你们他/妈没看到老子呛了吗?还不赶紧给老子倒杯水。” 没人搭理他,等他咳完,胡清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付康。”付康终于意识到,如果他不回答,胡清河会继续问下去,为了不浪费时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回答。 谁知胡清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他/妈耳朵聋了吗?老子叫付康!” 在付康想来,自己都屈尊降贵地回答问题了,胡清河还问,这就是对他的挑衅,尽管嗓子不舒服,还是嚷嚷了起来。 胡清河压根不理会他的叫嚷,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付康!付康!”付康扯着嗓子喊道。 胡清河仿佛没听到,依旧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付康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喊的,脑子一阵发蒙,看人的眼神都有些飘。 许南宁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队长问你的名字,不是问你老子的名字。” 付康一听更加火了,忍着头晕目眩,歇斯底里地大喊道:“老子就是我,我就是老子,老子叫付康。” 饭团伸出小爪子揉了揉耳朵,叫道:“呜呜……” 白溪挥挥手,将他抱了起来,捂住他的小耳朵,“确实很吵。” 付雨看着饭团,眼神中闪烁着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好奇,问:“他是你的宠物吗?叫什么名字?” “不是。他是我的伙伴,叫饭团。” “呜呜……”饭团撒娇似的,用脑袋蹭了蹭白溪的手。 付雨伸出手想摸摸饭团,却想到自己是鬼,又把手收了回去,说:“我以前也有只小伙伴,是只流浪猫,不过它不见了。” 第72章 “你叫什么名字?”胡清河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付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明显是被气蒙了,可他拿胡清河没辙,他是警察,不是他爸,一点不惯着他。他的脑袋蒙蒙地疼,想要揉一揉,手被控制住,压根动不了,轻声说:“我叫付康。” “6月20号9点到11点,你在什么地方?”胡清河终于换了问题。 “老子都说八百次了,你他/妈还问,没完没了,是吧。” 付雨见状厌恶道:“他平时说话就是这副德行,张嘴闭嘴就是老子,脏话连篇,狗改不了吃屎。” “6月20号9点到11点,你在什么地方?”胡清河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付康一听,脑袋更疼了,终于意识到如果不好好说话,胡清河会没完没了地问同一个问题,回答道:“我和爸爸、奶奶一起去了公园。” “去公园做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胡清河果然换了问题。 “去公园玩啊,还能干什么?”付康脑袋疼得要死,没精力再犟,“下午三点回的家。” 胡清河很满意这样的效果,问:“中间回过家吗?” “没有。” “付康,我问你,是在给你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你应该能明白。”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从你们出去到下午三点,中间回过家吗?” “没有。”付康不耐烦地回答,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胡清河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转头看向许南宁。许南宁会意,开始播放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 待视频播放结束,胡清河出声说道:“这两个视频分别是6月20号上午9点50分和10点50分拍摄的,足以证明你在撒谎,那天跟你爸出去的是你妈和你奶,不是你。” “不可能!”谎言被戳破,付康有些傻眼,甚至有些发慌,“这些视频都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 “不可能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避开小区的监控,就抓不到你了?”胡清河嘴角扯出一抹轻蔑地笑,“这些视频都是你所经过的汽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而且是高清视频,把你拍得清清楚楚,就算你想狡辩也没用。” 在胡清河的示意下,许南宁重复播放着视频,付康惊惶失措的脸在屏幕上一次又一次地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让他不由想起那天血腥的画面,头越发疼了。 “是你杀了付雨,你妈是替你顶罪,对不对?” 付康大声吼道:“不是!我没有!你们诬陷我!” 胡清河鄙夷地看着他,说:“呵,刚才你指着警察的鼻子骂,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个敢作不敢当的怂货。” 付康闻言瞪圆了眼睛,“你说谁是怂货?” “你啊。”胡清河脸上的鄙夷更甚,“敢作不敢当的怂货,一想到你刚才的大呼小叫,我觉得好笑。” “没错,那个贱人就是我杀的,我奶说过,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那个贱人却跟我抢电脑,死了也是活该!”付康最好面子,被胡清河这么一激,便说了实话,有恃无恐地说:“我可是未成年,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平静地问:“让你妈顶罪是谁的主意?” “那是她自愿的,我可是付家的独苗,我要是出了事,付家就断了香火,她能替我顶罪,是她的福气。” 付雨自嘲地笑笑,说:“在他们眼里,我和我妈一文不值,能被用上,就是福气。” “你是未成年,可你妈不是,一旦杀人罪成立,她就是死罪,你忍心看着她去死?” “她在家也没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大不了让我爸再娶一个。洗衣服做饭的保姆而已,外面多的是。” “畜生!白眼狼!”即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付雨听了他说的话,还是忍不住骂道。 察觉到她周身的怨气有增长的趋势,白溪眉头微蹙,提醒道:“不想变成厉鬼,错失转世投胎的机会,就静气凝神。”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那天你跟你爸通过两次电话,都说了什么?” “第一次杀人,心里有点慌,就打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说没事,一个赔钱货,死了就死了,让我藏在地下车库,等他回来。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当时心里就不慌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才回来。”说到等了一个小时时,付康微微皱了皱眉,明显对此非常不满。 “付雨的尸体是被谁移动的?” “我不知道。我爸回来后,就让我从饭馆的小门出了小区,去找奶奶会合,换我妈回去,替我顶罪。”付康顿了顿,接着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杀了人,触犯了法律,走不了了。” “我是未成年,杀人不犯法,为什么走不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们要是不放我走,我就到网上曝光你们!” 胡清河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说:“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如果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并且导致他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的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不可能!你们骗我!未成年杀人就是不犯法,你们放了我,快放了我!”付康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胡清河不再理会付康,起身走出审讯室,许南宁则留下整理问讯笔录,看着付康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 白溪转头看向付雨,“心里可有痛快些?” “就算负刑事责任,也不可能判他死刑。” “你觉得以他这副德性,还有将来吗?” “他好吃懒做,无法无天,哪有什么将来。可我爸有厂子,会赚钱,压根不用他有出息。”付雨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忘了告诉你,你爸的家具厂要破产了。” 付雨一怔,随即问道:“家具厂的生意一直很好,怎么会破产?” “因为他有付康这个败家子。”白溪将这些天付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付雨听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活该!这才叫恶有恶报!” 白溪笑笑,“有时候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胡清河离开审讯室,拿出手机给白溪发了条短信,“刚才你们在审讯室吗?” 白溪拿出手机,回道:“在,从头看到尾。” 胡清河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付雨还好吧?” “挺好的。” “行吧,休息十分钟,然后去三号审讯室。” 第55章 十分钟后, 白溪带着付雨去了三号审讯室,付长兴正坐在里面,相较于付康的咋咋呼呼, 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只是衣衫不整, 胡子邋遢, 看上去有些憔悴。抓他的时候,他正在家具厂开会,不清楚付康也被抓了。 “看样子他过得很不好, 我心里舒服多了。”付雨出声说道。 “这就叫‘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白溪抱着饭团,抚摸着他的毛发。饭团享受地眯起眼睛, 嘴里时不时地哼唧声。 房门被推开, 胡清河和许南宁相继走了进来, 在付长兴对面坐下。 付长兴见他们进来, 急切地说:“胡队长,你抓我做什么,厂子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胡清河将手里的资料放下,说:“听说你的厂子出了问题。” “有人在网上造谣,还找人带节奏, 导致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联合抵制我家的产品。”说到这儿, 付长兴停顿了停顿,随后接着说道:“我怀疑是同行在恶意竞争。胡队,这事你们得管,不能让守法公民平白蒙受损失。” “有关你们家的话题, 我都看了。有邻居说真正对付雨家暴的人是你,不是高玉兰。” “那是他们胡说八道!我承认我打过付雨,那也是因为她不听话,我才象征性地打她两下。孩子嘛,尤其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值叛逆期,很难管教。胡队可以随便去问问,有几个家长没打过孩子。” 付雨忍不住接话道:“叛逆?只有被爱的孩子才有资格叛逆,我没有。” “我们走访过你的邻居,他们都说你经常打孩子,甚至有人目睹了全过程。说你下手特别重,不是你所谓地打两下,而是往死里打。” “不可能!我没干过这种事,跟你这么说的,都是没安好心的,他们是想整死我。”付长兴矢口否认。 “他一般不在外面打我。”付雨幽幽地开口,“不过,有一次他和人谈生意,非要我跟着,我不想挨打,就跟着去了。酒桌上,那些老板想灌我酒,虽然我很害怕,但我坚持不喝,那些老板觉得无趣,就甩手走了。他怪我搅黄了他的生意,甚至没等到家,就在小区里动了手。我记得很清楚,他从树上折了根树枝,带着刺的那种,狠狠抽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只是没人上前阻拦,好在有人报了警,否则我就被他活活打死了。” 第73章 白溪将付雨的话转述给胡清河,胡清河虽然知道这事,但听付雨说,心里还是觉得气闷,说:“那天你和人谈生意,为什么要拉着付雨一起去?那些人灌她酒,你非但不阻拦,还怪她不懂事,给了她一顿毒打。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用的挺顺手啊。” 付长兴眼中闪过惊讶,这件事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付雨死了,已经开不了口,高玉兰被抓了起来,为了付康,她什么都不会说,所以最有可能说出这些事的,就是当时看热闹的人。 “胡队,他们说这些有证据吗?没证据的话,那就是诬陷,我要保留追责的权利。” “当然有。”胡清河转头看向许南宁。 许南宁会意,开始播放视频,这是半年前的视频,是有人匿名发到胡清河邮箱的。视频画面很清晰,甚至连声音都很清楚,压根抵赖不了。 “我承认那次是打她了。不过,也是因为她胡搅蛮缠,搅黄了我的生意,我这才一气之下动了手。” “所以家暴付雨,也有你的份儿。” “不是,我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付长兴拒不承认。 “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你为什么带她参加酒局?” 付长兴狡辩道:“是她嘴馋,知道我出去吃饭,非要跟着去。” “他撒谎!”付雨激动地说道:“明明是他强迫我去的!” “付长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胡队,我可不敢这么想。不过,我什么都没做,你们查不到也正常。”付长兴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 “6月20日上午9点到11点,你在什么地方?” “胡队,这个问题你们都问多少遍了,我最近已经够忙了,你们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些纳税人,别……” ‘砰’,胡清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付长兴的话,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跟我废话。” 付长兴被吓了一跳,见胡清河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不禁吞了吞口水,说:“那天上午8点多,我和我妈、付康一起出去玩,一直到下午3点多才回家。” “你确定出门的是你、你妈和付康三个人?” 付长兴点点头,神色中有些不耐烦,“我确定。” “从早上8点到下午3点,这个时间段你们有没有回过家?” “没有。” 胡清河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让许南宁播放他们找到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以及他从穿过饭店进入小区的视频。 付长兴顿时变了脸色,“这些视频……” “这些视频可不是伪造的,也没有任何剪辑,你要是怀疑,我们可以出具专家证明。”胡清河再次打算付长兴的话,“6月20日上午8点45分,你、高玉兰、你妈,是你们三个一起出的门,这里面没有付康,付康一直在家,杀害付雨的凶手是他,高玉兰只是顶罪。” 付长兴的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沉沉地叹了口气,说:“胡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出了事,那我们老付家的将来就毁了,我不能对不起祖宗,这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而且他没想杀她,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撞到衣架上的。” “付康的命是命,高玉兰和付雨的命就不是命?” “胡队,咱们都是男人,心里都清楚,只有儿子能传宗接代,女儿就是赔钱货,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见胡清河的脸色不对,付长兴打住了话头,“况且,付雨已经死了,救不活了,我总不能没了女儿,再毁了儿子吧。” “所以是你让高玉兰替付康顶罪的,对吗?” “不是!是她自己提出要给儿子顶罪,跟我可没关系。都说母子连心,付康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忍心看着他被毁了,这才主动提出要替他顶罪。”付长兴是能抵赖的就抵赖,赖不掉地才会认。 “呜呜……”饭团听了付长兴的话,小脸皱成包子,伸出小爪子握了握,一副想冲上去揍人的模样。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行,打他只会脏了你的爪子,脏了我可就不要了。” 饭团闻言急忙缩回了爪子,愤愤道:“呜呜……” “没错,有其父就有其子。” 付雨转头看向白溪,问:“为什么是我?” “什么?”白溪被她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 付雨认真地看着白溪的眼睛,“为什么是我出生在这种家庭?女孩生下来就是有罪的吗?” “在我眼里,男女没有区别,男孩能做的事,女孩一样能做。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生在这种家庭,那是因为你上辈子做了错事,这辈子是来赎罪的。” “做错了事?”付雨愣了愣,随即问道:“做错了什么?” “上辈子你也重男轻女,为了给儿子换彩礼,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老男人。”白溪说的是实话,他让余白查了付雨的资料。 付雨呆呆地看着白溪,眼中是不敢置信,喃喃道:“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事实便是如此。” “胡队,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能走了吧,厂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付长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这话听着耳熟,就在刚刚付康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走不了。”胡清河冷眼看着他,“你犯了包庇罪,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收押。” 一听不能走,付长兴顿时急了,说:“他是我儿子,他出事,我怎么可能不管,要换作是你,你能不管吗?” “如果我有这样的儿子,我会亲手把他送到警局。” “不可能!你也就是说说。” 胡清河没再搭理他,径直出了审讯室。白溪带上付雨,紧接着跟了上去。胡清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下意识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刚要点上,又拿了下来,重新塞回烟盒。 “胡队,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胡清河疑惑道:“奇怪什么?” “付长兴认得太干脆。” “那么多证据,就算他就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那些证据只能证明他们撒了谎,留在家里的是付康,并不能证明凶手就是他,在不知道付康已经认罪的情况下,却那么干脆地认了罪,跟他费尽心机为付康脱罪,反差太大。” “可事实就是付康误杀了付雨啊,付雨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白溪想了想,说:“胡队还记得王子睿是怎么死的吧。” 胡清河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付长兴回到家时,付雨有可能还没有死。” “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在9点到11点之间,而付长兴回到家的时间就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所以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胡队,我觉得有必要让法医二次尸检。” 胡清河闻言苦笑着说:“暂且不说你给我的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就算我能说动法医二次尸检,时间也来不及了。” “我相信胡队有办法。” 胡清河一噎,没好气地朝白溪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如果二次尸检没有发现呢?” “那就证明是我多心了。” “你说得轻松。如果二次尸检没有发现,担责任的是我。” “我相信胡队有这份担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捧杀。”话虽这么说,可胡清河的嘴角却慢慢上扬,“先说清楚,我照做,可不是因为你的几句马屁,单纯是为了真相。” 白溪勾起一抹笑,“是,胡队大公无私。” “呜呜……”饭团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胡清河。 白溪警告地掐住他的后颈,“那不是马屁,是实话。” 饭团缩了缩脖子,“呜呜……” 白溪听得有些好笑,“瞧你这点出息。” 付雨看着笑闹的一大一小,说:“我真羡慕他,有你这么好的主人。不像我,辜负了它的信任。” 饭团愣了愣,随即警惕地看着她,凶巴巴地说:“主人是我的!” 付雨听饭团口吐人言,不禁有些吃惊,结结巴巴地说:“他……他能说人话?” 白溪没接话,温柔地替饭团顺毛。饭团则舒服地眯起眼睛,那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第56章 二次尸检需要时间, 白溪没在警局逗留,带着付雨回了图灵当铺。 焦恒不在,白溪打开电脑, 调出了房子里的监控视频,发现焦恒在他离开后不久, 也出了门。想到他在对面买的房子, 白溪来到窗前,发现里面是空的。 白溪回到沙发前坐下,将付雨从锁灵囊中叫了出来, 问:“你最后失去意识前, 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付雨皱着眉头仔细回想, 说:“我听到有人说话,可说的什么, 我听不清。可我觉得好吵, 就想让他闭嘴, 之后发生什么, 我就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曾说过,付康在看到你出事后,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对吧。” 第74章 付雨点点头,“他跑出去后, 又回来拿了电脑。” “当时你的意识是清醒的, 能确定他跑出了家门,对吗?” “是,我听到了防盗门被关上的声音。” “那这么说,你失去意识前所听到的, 有可能不是付康的说话声,而是回来重新布置现场的付长兴。” 付雨赞同点了点头,紧接着说道:“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死,可他没叫救护车,也没报警,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了,再替他的宝贝儿子重新布置现场,对吗?” 白溪叹了口气,说:“很有可能。” 付雨看着白溪,问:“那我到底是谁杀的?” “这个还不确定,要看二次尸检能不能给出答案。” “我倒希望你猜得是对的,如果当时我没死,他就是见死不救,应该会多判几年吧。” 察觉到付雨激荡的情绪,白溪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有转世重生的机会,别做傻事。” 付雨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那我的罪还完了吗?下辈子如果还遇到这样的父母,我宁愿做个孤儿。” “还清了。下辈子你会投个好人家,平安喜乐一辈子。” “好。”付雨的神色好了许多,“我不想再留在这儿,你送我去地府吧。” 白溪闻言挑了挑眉,说:“不想等个结果?” “我已经死了,不就是结果吗?我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只会让我痛苦、愤怒,没有任何好处,我想重新开始。” 白溪点点头,“晚上,我会招来阴差,带你回地府。” 付雨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说:“谢谢。” 按照付雨的意愿,白溪招来阴差,将她带回了地府。当然,在此之前,他依照契约,收取了她的灵魂之力,也替她消除了怨气,这与她来说,是大好事,不用再去荒岛受苦。白溪吸收了付雨的灵魂之力,许久未曾有过动静的修为,竟然提升了一小阶,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付雨转世之前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呜呜……”白溪进阶,也带动了饭团,他高兴地直摇尾巴。 白溪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小脑袋,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撑死你。” 饭团缩了缩脖子,讨好地蹭了蹭白溪,“呜呜……” 白溪将饭团举起来,让他与自己平视,认真地叮嘱道:“你可是神兽,而且是祥瑞,就算不做圣人,也不能作恶,明白吗?” 饭团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饭团记住了。” 焦恒是吃晚饭的时候回来的,饭团见他自顾自地坐到餐桌前,顿时警惕起来,连饭碗里的猪蹄都不啃了,凶巴巴地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焦恒弯腰,想要伸手摸摸他,被他躲了过去,若无其事地说:“我住这儿许久了。” 饭团抬头看向白溪,叫道:“呜呜……” “自我们从南海回来,我体内就有股奇怪的能量试图控制我,他说能帮我祛除,只是他内伤未愈。我便让他暂时留在这儿养伤,等他帮我祛除体内的能量,就会离开这儿。”白溪没有隐瞒。 饭团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担忧,“呜呜……” 白溪安抚道:“放心,只要我控制情绪,就不会出问题。” 饭团看向焦恒,奶声奶气地警告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吃了你!” 第二天下午,白溪接到了胡清河的电话,径直问道:“胡队,二次尸检有发现吗?” “有。”胡清河深吸一口气,即便在电话里都能听得清楚,可见他此时的情绪并不平静,“二次尸检发现付雨的脑部有二次受创的痕迹。” 白溪怔了怔,随即说道:“也就是说付长兴回到家后,发现付雨还没死,又按住她的头,往后撞了一下,对吗?” “是。”胡清河干脆地回答,“所以真正杀死付雨的凶手是付长兴。” “付长兴交代了吗?” 胡清河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说:“他咬死不是他干的,说他回到家后,付雨已经死了,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指控他杀人。” “还真是不好办呢。”白溪想了想,“胡队重审高玉兰了吗?” “嗯,她说顶罪的事是付长兴想出来的,她只是按照付长兴说的做。她是下午1点15分从饭店后门回的小区,然后通过地下车库回了家。” “十天的期限到了,那些人是不是逼着胡队定案呢。” “因为有了新证据,局长又宽限了两天,可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定付长兴的罪。”胡清河叹了口气,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胡队,临门一脚了,这时候可不能气馁。” “我知道,就是跟你发发牢骚。”胡清河调整好情绪,“我挂了,如果有结果,再给你打电话。” “等会儿。”见胡清河要挂电话,白溪急忙出声阻止,“顾帆的案子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顾帆?”胡清河愣了愣,随即说道:“你说的那个歌手啊,案子已经结了,凶手就是你说的那个李真。李真因为顾帆开除他,而怀恨在心,买了一模一样的威亚,趁道具师不注意,调换了原本的威亚,这才造成了这次的事故。” “顾帆的舞台设计是坐在秋千上,是秋千的绳子突然断裂,导致顾帆的身子猛地下坠,损坏的威亚承受不住力道,才导致的事故发生。那个秋千是怎么回事?” “那个秋千的绳子也被动了手脚。为了美观,他们节目组在要用的绳子和威亚的外面裹了一层布,就算里面出现问题,外面也看不出来,这才让李真钻了空子。” “在威亚和绳子外面裹布是谁的主意?”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说道:“我一直在忙付雨的案子,顾帆的案子就交给了其他人,我只知道大体经过和结果。你是觉得哪里什么不对吗?” “我就是觉得在绳子之类的道具外面裹一层布有些不对劲,尤其这些道具事关演员的安全。舞台设计就有秋千,秋千应该用什么吊着,不就是绳子吗?完全没必要藏起来。就算要装饰,用花草装饰不行吗?这样的装饰才有梦幻的感觉,更符合那首歌的意境,用黑色的布裹着……” 听白溪这么一说,胡清河也起了疑心,“确实有些说不通。那我待会儿仔细问问。” “好。”白溪挂掉电话后,给顾帆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顾帆的声音,“喂,白溪。” “你的声音……”顾帆说话时带了些鼻音。 “有点感冒。”顾帆清了清嗓子,“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出院了?” 顾帆不答反问,“你去医院找我了?” “没有。你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不像是在医院的vip病房。” “后天要出席一个活动,就提前出院了。我刚下飞机,正往住处赶呢。” “你的腿不是骨折了吗?还能出席活动?” “公司早就安排好的,如果不去,就算违约。没事,反正都知道我出了事故,就算我当天坐轮椅去,别人也只会说我敬业。就是感冒了,嗓子有点问题,需要好好养养,否则难说明天能顺利完成表演。”顾帆的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忧。 “李真被抓了,你知道吗?” “知道,警察给我打过电话,还真让你猜对了。” “我想知道给秋千的绳子和威亚裹一层布,是谁提出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这种事一般都是舞台设计师安排,道具师具体操作。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问问吧,问清楚了,给我回个电话。”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 “呜呜……”饭团伸出小爪子,指了指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呜呜……”饭团的小眉头皱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白溪。 白溪听得有些好笑,说:“不多,就他一个。” “呜呜……”饭团眼里尽是好奇。 “他是个歌手,唱歌很好听,品性也不错,等他下次来海宁,介绍给你认识。” “呜呜……”饭团点了点小脑袋。 焦恒从厨房出来,刚巧听到白溪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刚才听到你打电话,他出院了吗?” 白溪抬头看过去,警告道:“他不清楚我的身份,不要打他的主意。” 焦恒闻言心里一揪,说:“你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 白溪转开视线,不再搭理焦恒。 焦恒看着他,“白溪,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吗?” “没这个必要。有这个时间,你还是去疗伤吧,尽快恢复,尽快帮我疗伤,尽快拿走你想要的东西。” 焦恒深呼吸,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等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白溪便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可心里的酸涩是那么明显,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第75章 “我们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不多,只希望这段时日能好好相处。” 白溪没说话,将饭团放到一边,随手打开了电脑。焦恒见状也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客房。 房门被关上,白溪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微微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继续查找需要的信息。 感受到白溪的情绪,饭团有些担忧,走上前用脑袋蹭了蹭他。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自己去玩会儿,我查点资料。” “呜呜……”饭团乖巧地点点头。 十分钟后,白溪收到了顾帆的回电,“我打电话问了他们,说是为了更好地舞台效果,舞台设计师专门提出来的。” “这个舞台设计师是谁?” “他叫宋遇,是为了这次巡演,专门请来的舞台设计师。” “yu是哪个字?” “遇见的遇。据说他在业内很有名,是李姐花大价钱请来的。” “你那儿有他的照片吗?” “应该有。你等等,我找一下。” “你找到后,发给我。”白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第57章 ‘叮’, 弹出一条微信,白溪打开后,便看到了顾帆发过来的照片, 以及他的一句吐槽,“挂电话挂的倒挺快。” 顾帆发过来的是张合照, 照片上有三个人, 分别是李玉、顾帆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还戴了个黑框眼镜, 即便摄像头的像素很高, 也不能看清他的五官。 白溪将宋遇的照片单独剪出来,他怎么看宋遇这张脸都觉得别扭, 就怀疑宋遇整了容,便做一些面部处理, 尽量还原他原本的容貌, 花了近两个小时, 才算还原完毕, 随后便又用自己做的搜索软件,搜索有关这张脸的信息。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终于找到个相关信息,与他搜索的宋遇的信息有很大的出入。 真实面容下的男人名叫宋启,毕业于京北电影学院, 算是童星出身, 8岁的时候出演过一部大火的古装剧。因为戏份很少,角色也没什么记忆点,没能被人记住。后来,他如愿考上了京北电影学院, 却只在大一时参演过一部话剧,之后便没了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启整了容,还改了名字,甚至伪造身份,目的到底是什么?又与演唱会现场的那场事故有什么关系?或者他与顾帆有什么恩怨?如果宋启是策划这起意外真正的凶手,那他与李真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李真要帮他扛罪?种种的疑问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团乱麻,他得赶紧理清才行。 白溪又搜索与宋启同一届的学生信息,没想到竟然在一张照片中找到了熟人,是顾帆的经纪人李玉。虽然照片上她的面容稚嫩,与现在的成熟稳重相差甚远,但白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宋启和李玉居然是同学?”白溪忍不住出声说道。 窝在沙发上的饭团抬起头,问:“呜呜……” “李玉是顾帆的经纪人,宋启是李玉高价聘请的舞台设计师,他们居然是大学同学。而威亚外裹黑布,又是宋启的主意,这会是巧合吗?” 饭团疑惑地眨了眨眼,“呜呜……” “这个问题待会儿回答你。”白溪打开微信,给顾帆发了条信息,“李玉跟你在一起吗?” 顾帆很快便回了信息,“我到酒店了,正窝在床上休息,李姐有事出去了。你找她有事?” 白溪径直问道:“李玉和宋遇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俩?应该就是普通的工作关系吧,你怎么这么问?” 白溪想了想,给顾帆发出视频通话的邀请,几乎是打过去的瞬间就接通了,顾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白溪微微皱了皱眉,“你靠屏幕近些。” “怎么了?”顾帆见他神色不对,一边靠近屏幕,一边问。 白溪这次看得清楚,顾帆印堂发黑,说:“你被人下了咒。那个观音牌呢?” 顾帆一怔,急忙掏出观音牌,“这儿呢,我一直贴身戴着。” 白溪打眼一看就发现了不对,说:“东西可曾离过身?” 顾帆想了想,说:“没离过身,我一直随身戴着。” “那就是有人趁你睡着的时候动过,观音像染了人血,已经没用了,所以给你下咒的人才会得手。你好好想想都有谁能近你的身。”其实白溪已经有怀疑目标,只是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 顾帆仔细想了想,说:“这两天我一直在医院,除了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就是我的保镖和李姐。” “医护人员可以排除。保镖和李玉是否知道你脖子上的观音牌?” “他们都知道。”顾帆忽然回过味来,“你刚才问我李姐在不在,我说她不在,你这才给我打了视频。你是怀疑李姐?” 白溪挑了挑眉,问:“李玉是什么时候做你的经纪人的?” 虽然白溪没有正面回答,但顾帆知道自己猜对了,“从我出道到现在,一直是她带我。” “我刚才看了李玉的资料,她带了很多艺人,是娱乐圈的王牌经纪人,很多已经小有名气的演员,都想请她当经纪人,她为什么要带你?” “我还真问过这个问题,她说我很有潜力,只要乖乖听话,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把我打造成顶流。” 顾帆在唱歌方面确实很有天分,白溪亲身体会过,所以这个理由只能说明李玉慧眼识珠,“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京北电影学院音乐专业。” 白溪有些惊讶,“你也是京北电影学院毕业的?” “是啊。我十四岁就上了大学,十八岁大学毕业,算算时间,都已经毕业五年了。”说起这个,顾帆眼中多了几分骄傲,“有什么问题吗?” 十四岁上大学,十八岁大学毕业,确实值得骄傲。白溪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李玉也是京北电影学院毕业的?” “李姐?不是啊,她是华清大学金融系硕士。” 白溪将网上的那张照片发给顾帆,“你看看照片上有没有熟人。” 顾帆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很快便找到了李玉,虽然很青涩,但五官没怎么变,他跟了李玉这么多年,还是能认得出来的,“这是李姐吗?她还真是京北电影学院的?那她为什么说谎?” 白溪也想知道为什么,显然顾帆没办法告诉他,“除了李玉,这张照片里还有其他熟人吗?” 顾帆又仔细看了看,说:“还真有几个。” 顾帆将照片中认识的人都圈了出来,重新发给白溪,说:“这几个都是演员,在圈内小有名气。” 顾帆圈的那些人中没有宋启,白溪把宋启圈了出来,问:“认识他吗?” 顾帆看了看,摇头说道:“不认识。” “你确定吗?” “如果他没整容,那我确定。如果整容了,那就不确定了。圈子里整容得很多,再加上娱乐公司的包装,跟换个人差不多。” 白溪又将宋遇的照片发了过去,说:“他确实整容了,现在是你的舞台设计师宋遇,以前的名字叫宋启。” “这是宋遇?他和李姐是大学同学?他们不是不熟吗?他为什么要整容,还改了名?”顾帆皱紧眉头,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我怀疑他和李玉是想要害你的元凶,那个李真只是替罪羊。你好好想想,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仇怨,尤其是宋启。” 顾帆摇摇头,“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什么仇怨。” “那就问问你家里人,认不认识他们。” “对了,我爷爷很多年前做过京北电影学院的客座教授,有可能认识他们。等会儿我给爷爷打个电话问问。”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让人给你送个护身符,那块观音牌扔了吧,被血沾染后,不仅没了效用,还会吸收你的阳气,时间一长会大病一场。” “好,我这就发给你。” 很快白溪就收到了他的定位信息,“换护身符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说之前的那块观音牌弄丢了。” “好。” “把我们的聊天记录也删了,只保留那张照片。” “好。”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随后拿出通讯灵珠,给余白拨了过去。 余白恭恭敬敬地行礼,“小人见过大人。” “我有个朋友叫顾帆,这是他的照片。”白溪将顾帆的照片调了出来,给余白看了看,接着说道:“他现在住在京港市京港大酒店1008号房,你让人给他送张护身符。” “大人稍后,我拍张照片。”余白点了一下通讯灵珠,拍了张照片,“大人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好。” 白溪轻轻应了一声,便结束了通话。他想了想,抱起饭团,起身往外走。 “呜呜……”饭团睡眼蒙眬地看了看他。 白溪将他塞进背包,“你睡你的,到地方再叫你。” 看守所内,付长兴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本能地打了个寒战。他抱了抱胳膊,搓了搓脚,翻了个身接着睡。之前因为家具厂的事,愁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想着怎么能扭亏为盈。现在被抓了进来,家具厂倒闭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反倒不愁了,甚至能睡个好觉。 第76章 ‘呼呼、呼呼’,耳边传来吹气的声音,付长兴感觉有些痒,抬手挠了挠,压根没当回事,挠完接着睡。 “爸爸,爸爸……” 付长兴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四周,见房间里一切正常,不由松了口气,靠在床头大口喘息着。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付雨的声音,“一定是做噩梦了!对,是噩梦!” “爸爸,爸爸……” 付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付长兴被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紧张地看向床头的位置,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爸爸,呜呜,我是付雨啊,呜呜,我好疼……” 付长兴惊恐地后退,直到身子撞到墙上,快速蜷缩起来,自我催眠道:“不可能!世界上没有鬼,这都是幻觉,幻觉!” “爸爸,别打我,呜呜,我好疼,呜呜……”付雨的哭声越来越近。 付长兴不仅闭上眼睛,还死死捂住耳朵,拼命地自我催眠,“幻觉,一定是幻觉!不可能是鬼,不可能是鬼……” “爸爸,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杀我!” 付雨的声音变得凄厉,语气也凶狠起来,无论他捂得有多紧,声音还是一丝不落地钻进耳朵。 “不是我杀的你!是付康,付康杀的你,你要报仇就找他,别来找我!” “呵呵……”付雨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让付长兴毛骨悚然,“爸爸不是最爱付康吗?不是还让妈妈去顶罪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是他杀的?爸爸是想让老付家断了香火吗?” “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跟我没关系,你去找他报仇,不要来找我!”事关生死,什么儿子,什么香火,他都可以舍弃。 “爸爸。”付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冷气吹进脖子里。他怕得发抖,却不敢睁开眼睛。突然,不知什么东西搭上了他的肩膀,很凉很凉,就像冰块一样,就算隔着衣服,也冷得他一阵打战。他的身子开始不受控,不受控地睁开眼睛,不受控地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指甲又长又尖,只要轻轻一戳,就能在他的脖子上戳出个窟窿。他眼睛尽是惊恐,却不受控地往上看,一张异常恐怖的脸出现在眼前,眼睛猩红,嘴唇发紫,血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其中还掺杂着白色的脑浆。 第58章 “呕!”付长兴一扭头, 干呕起来。 “爸爸,你怎么吐了?我死得很难看吗?” 随着话音落下,付长兴的身子再次失控, 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脑袋扭过去,让他面对付雨那张死人脸。 付雨那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付长兴, 紫色的嘴唇张张合合, 露出森森尖牙,“爸爸,我的头好疼, 流了好多好多血, 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付长兴想要拒绝, 却压根发不出声音,只能亲眼看着付雨的脑袋诡异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又恐怖又令人作呕的画面, 她的后脑勺有个血窟窿, 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不住地往下流。 “爸爸,你能看清楚吗?有头发遮着,看不清对不对?” 付雨说完,便抱住了自己的头,尖利的指甲从头顶划到脖子, 随后插进肉里, 一只手抓着一边,用力往两边拉,生生将头皮撕开,露出里面的血肉。 付雨幽幽的声音在付长兴的耳边响起, “我记得撞了两下,付康推了我一下,爸爸按住我的头撞了一下,里面应该留下了痕迹,这样看得清吗?如果看不清,我就再把肉撕开给你看。” “呕!”付长兴又开始干呕起来,身子也随之恢复正常,直呕得满身都是秽物,虚脱地瘫在地上,“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 “爸爸知道错了吗?可为什么不认罪呢?”付雨的脑袋又转了过来,只是被撕开的头皮耷拉在前面,遮住了眼睛,显得更加恐怖。 “我认,我认!”付长兴一怔,随即明白了她来的目的,连滚带爬地跑到牢门前,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我认罪,我认罪!” 值班的民警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训斥道:“大晚上地嚷嚷什么?” “警察同志,我认罪,是我杀了付雨,是我杀了她。”付长兴被吓坏了,不想再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 晚上十点,刑侦支队办公室,胡清河正坐在办公桌前吃外卖,七点送到的卤肉饭,十点才想起来吃,早就凉透了。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嗡嗡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胡清河抬眼看了看,是看守所副所长张栋的来电,脑海中闪过付家一家三口的脸,随即抽了张纸擦擦手,接通了电话,并点开了免提。 “喂,老张,这么晚了,什么事?” “付长兴说要认罪。” 胡清河吃饭的动作一顿,生吞下嘴里的饭,“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付长兴嚷嚷着要认罪。”张栋又重复了一遍。 胡清河闻言急忙说道:“你等着,我马上去带人。” 胡清河三两口扒完饭,又‘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随即拿起手机走了出去,见许南宁也在吃外卖,说:“别吃了,跟我去提人。” 许南宁来不及嚼,直接咽下嘴里的饭,噎得他伸长了脖子,赶紧喝了口水顺了顺,说:“提谁?” “付长兴。刚才看守所的人来电话,说付长兴要撂。” 许南宁闻言急忙跟上,奇怪地问:“我们下午提审他的时候,他不还死咬着不松口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撂了?” “把他带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这也是胡清河疑惑的地方,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如果能撂,那就再好不过,至少能给付雨一个交代。 两人开车前往看守所,他们到的时候,张栋说付长兴在洗澡,胡清河对此十分疑惑,“这么晚了还能洗澡?看守所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待遇了?” 张栋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付长兴到底犯了什么病,吐的满屋子都是,我说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说就是自己吃多了。他身上那个味,如果不洗洗,压根没法靠近。” “那你们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栋摇摇头,“我问了,他不说,就一个劲儿嚷嚷着要认罪。” 胡清河没再多问,等付长兴洗完澡,将他带回了刑侦队,安排在三号审讯室。 隔壁房间内,胡清河和许南宁正隔着玻璃看着付长兴,许南宁忍不住出声说道:“队长,付长兴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好像是在害怕。” 胡清河眉头微蹙,“走吧,看看他又想搞什么鬼。” 门‘吱呀’一声开了,吓了付长兴一跳,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见是胡清河和许南宁,急切道:“胡队,我认罪,付雨是我杀的。” 胡清河和许南宁来到审讯桌前坐下,看着他的神情越发奇怪。胡清河见许南宁准备好了,问:“你怎么杀的?详细说说。” 付长兴的眼睛不住地四下瞄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害怕找到什么东西。他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6月20号,那天是周末,我开车带着我妈和高玉兰一起去了回春堂。正看病呢,付康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小心杀了付雨,问我该怎么办。我让他走楼梯,下到停车场,躲开摄像头,往一号楼走,让他在下面藏起来,等我去接他。” 见付长兴停下,胡清河出声问:“后来呢?” “后来,我开车回小区,把车停在路边,穿过饭馆的后门,直接进了小区,然后下到停车场与付康会合。我交代了他几句,就让他从饭馆后门出去,和我妈会合,叮嘱他跟高玉兰说几句软化,说动她替他顶罪。付康走后,我就回了家,发现付雨还没死,为了保护付康,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按住她的脑袋往后撞,等了一会儿,她就没呼吸了。” 跟他们推断的一致,胡清河却皱紧了眉头,说:“之后呢?” “再后来,高玉兰偷偷进了小区,回到家后,按照我说的,将她的指纹弄得到处都是,还让她把付雨的尸体抱在怀里。最后,我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走后,我才把车开进小区。” “付雨没死,你为什么不打急救电话,而是杀了她?”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胡清河还是问出了口。 “那时候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救不活还好,如果救活了,就得把付康牵扯进来。虽然他年纪小不用坐牢,可如果这事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完了,谁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杀人犯,娶不上媳妇,那还怎么给老付家传宗接代,所以我一狠心就把她杀了。”一阵冷风吹过,吓得付长兴缩起了身子,惊慌道:“我说了,我都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看他现在的表现,就算不问,胡清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许南宁,说:“把笔录给他看看,让他签字。” 第77章 许南宁敲了几下键盘,将最后一句给删了,随后把笔录打印出来,拿给付长兴,说:“你仔细看看,如果没疑问,就在这儿签字,然后在签好的名字上按手印。” 付长兴低头看着笔录,心里多了几分盘算,如果真认了罪,有可能会被判死刑,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死呢?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付雨的声音,“爸爸,是想反悔吗?” 付长兴僵硬地回头,付雨那只惨白的手就搭在他肩上,慢慢朝他的脖子靠近,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捅个窟窿。他急忙说道:“不……不是!我马上就签字,马上签!” 付长兴慌忙拿起笔,在笔录上签了字,又在名字上按了手印。 “爸爸,你可不要反悔哦,我每天都会盯着你,如果你反悔,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很惨,比我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付长兴努力蜷缩起身子,“不……我不敢,别再找我……” 胡清河和许南宁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整理好材料后,便将付长兴又送回了看守所。 “胡队,还不走吗?” 许南宁打了个哈欠,自从接了付雨的案子,他们十几天没回家了,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许南宁点点头,揣上手机就走了。 胡清河拿出一支烟点燃,仰头看向天空,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能看到的光是街道上的霓虹灯。如果不是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在这样的黑夜里真的很难辨别方向。 他掏出手机,点开最近通话,目光落在白溪这两个字上,犹豫了一阵儿,还是拨了过去。‘嘟嘟嘟’,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即便他没把手机贴在耳朵旁,也能清晰地听到。 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白溪的声音,“胡队,这么晚了还没睡?” 胡清河径直问道:“你在哪儿呢?”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胡队觉得这个时间我该在哪儿?” 胡清河吐出一个烟圈,说:“付长兴认罪了。” “这是好事,我怎么听着胡队不怎么高兴。” “确实是好事,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胡清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们明明很努力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最后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付长兴认罪。” 胡清河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茫然地看着漆黑的角落。 “胡队,其实付雨昨天就走了,就在我提出二次尸检后,我问她不等个结果吗?她说不等了,不想再因为付家人浪费时间,她还有新的人生要开启。”白溪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昨天胡队听到她说的话,还会继续查下去吗?” “会。”胡清河毫不犹豫地回答。 “胡队应该明白,她不是不想要个结果,她是已经知道了结果,也清楚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不尽如人意,她不想再失望一次,所以才选择离开。” 胡清河没说话,出神地看着不停往上升的烟。 “这是我想给她的结果。” 过了许久,胡清河才说道:“我知道了。” “胡队,有关顾帆的案子,你问了吗?” 胡清河走到垃圾桶前,捻灭了烟头,说:“我问了,案子没什么波折,李真很快就认了罪。你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吗?” “晚上我跟顾帆视频通话,发现他印堂发黑,是被人下了咒,也就是说要害他的人并未停下,李真很有可能跟高玉兰一样,都是替人顶罪。” 如果别人说这话,胡清河定会怀疑这人是骗子,可白溪说这话,那就一定是真的。 “明天我让人查一下李真的账户。”说到案子,胡清河又打起了精神,“你还有其他线索吗?” 第59章 “我问过顾帆, 在道具上裹布,是舞台设计师宋遇的主意。后来,我查到宋遇整过容, 还改了名字,原来的名字叫宋启, 和顾帆的经纪人李玉是大学同学。我怀疑宋启和顾帆有仇, 整容、改名都是为了报仇,李玉很可能是帮凶。”白溪没有隐瞒,将最近查到的线索都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宋遇整过容, 原名叫宋启?”胡清河对这个比较好奇。 “我看过他的照片, 总觉得他的脸不对劲,就试着还原了他之前的容貌, 再根据还原的画像找人,就简单多了。” 白溪说的轻松, 可真做起来, 没几个人能做到。胡清河沉默了一会儿, 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如果你也活了一千多年, 也什么都会。” 胡清河震惊道:“你活了一千多年?” “我之前好像说过,胡队的记性不大好。” 胡清河怔了怔,随即收敛心神,说:“那顾帆怎么说?他和宋遇有什么过节?” “他说之前并不认识宋遇,也不清楚李玉是京北电影学院的学生, 只知道李玉是华清金融系硕士。就他们的年龄来说, 我觉得他们之间有仇怨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顾帆的家人与宋遇有仇,顾帆说他爷爷曾在京北电影学院做客座教授。” “好,我会派人跟进, 有什么消息,及时同步给我。” 白溪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回到图灵当铺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他把车停好,扫了一眼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鬼们,径直进了图灵当铺。 白朝正拿着手机刷视频,见白溪进来,打招呼道:“老大。” 白溪并未上楼,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朝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前段时间不是有个用寿命换千万粉的游戏主播吗?他死了,过来闹事,被我收了。” “李晓辉?”白溪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 “没错,就是他,直播的时候猝死。他不甘心刚开始赚钱,就死了,化成厉鬼,来咱们这儿闹事。”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白朝都习惯了,收拾起来也十分顺手。 “没有牵连其他人吧。” “没有,知道他的死期,一直在盯着。” 白溪点点头,“让下面来人把他带走。” “是,老大。” 白溪抬脚就往楼梯口走,突然又停了下来,说:“对了,上次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小女孩?”白朝有些迷茫地挠挠头,“老大说的是哪个小女孩?” “白露接待的,来过当铺两次,看上去十岁左右,说是妈妈生病了,要出卖寿命换钱。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就让白露调查,这么多天过去,他也没给我调查结果。” 白朝听完还是一脸茫然,说:“白露没跟我说起过,等明天他来接班,我问问。” 白溪微微蹙眉,说:“你有没有觉得白露最近有些反常。” 白朝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说,否则白露怕是会被赶走。他抬眼看了看楼梯口,小声说:“白露应该是担忧老大的安全。” “我很安全。明天他来接班,告诉他好好工作,我的安全不用他操心。” “是,老大。” 白溪没再多说,抬脚上了楼,在门口换上拖鞋,将打瞌睡的饭团拎了出来,说:“洗完了再睡。” 饭团‘唔唔’叫了两声,随后便御风而去,飞到洗手盆上,打开水龙头,仔细洗了洗爪子。 白溪则回卧室拿了睡衣,待他洗完后,把他赶出洗手间。 ‘吱呀’一声,客卧的房门开了,焦恒出现在门口,看向窝在沙发上的饭团,径直走了过去。他从空间里拿出一枚紫菱果,递到饭团嘴边,笑着说:“送你。” 饭团瞥了一眼,不想搭理他,随即转了身,拿屁股对他。 “我这儿除了紫菱果,还有风灵草,想吃吗?”焦恒继续诱惑道。 饭团的小耳朵动了动,明显有些心动,不过很快又耷拉了下去,看来是前不久吃的教训,让他印象深刻,不敢再犯同样的错。 “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很羡慕白溪能有你陪伴。” 焦恒说的是真心话,无论是以前的战神,还是现在的鬼修,身边就没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是战神时,他身份高贵,又手握重权,必须大公无私,底下的人敬他畏他,从不敢有半分逾越。唯独白溪对他不同,这也是他对白溪动心的原因。后来,他做了鬼修,一心想着找到白溪,断了与天界的联系,又来去匆匆,极少与人交往,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饭团的小耳朵又动了动,只是并未有其他动作。 焦恒见状真的很想捏捏他的耳朵,“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不能。”等了好一会儿,饭团才奶声奶气地开了口。 “为何?”焦恒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 “主人不喜欢你,饭团也不喜欢。”饭团和白溪心灵相通,能感受到白溪每次面对焦恒时的纠结,虽然他不明白那么复杂的感情,但他能感受到白溪的难过,所以就认为白溪不喜欢焦恒。 焦恒闻言心脏一揪,解释道:“我和他有些误会,所以才……” 第78章 浴室的门被推开,白溪出现在门口,懒洋洋趴着的饭团瞬间撑起身子,一溜烟跑了过去,仰着头看他,叫道:“唔唔……” 白溪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乖,明天给你加餐。” 饭团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小尾巴摇啊摇,都摇出残影了。 白溪看向焦恒,收敛笑意,威胁道:“他虽然单纯,却不蠢,不要再打他的主意,否则约定取消,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他。” “单纯喜欢?”白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讽刺。” 白溪没再搭理焦恒,带着饭团回了卧室。 饭团蹲坐在床前,看着白溪擦头发,问:“唔唔……” “是,非常讨厌。”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指了指白溪的胸口。 白溪动作一顿,将毛巾挂到椅背上,说:“我说了,你也不懂,有闲工夫管我,怎么不想想如何修炼能快速进阶。” 说到这儿,饭团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唔唔……” “瞧你那点出息。别人闭关一次,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十年八年,甚至几十上百年,你呢?最多的一次只有两个月。” 饭团腿一弯,趴在了地上,抬起小爪子捂住耳朵,“唔唔……” 白溪见状一把将他薅了起来,狠狠蹂躏了一番,才放过他。饭团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白溪轻笑,盘膝坐好,很快便进入修炼状态。 饭团偷偷瞄了白溪一眼,随即爬了起来,钻进自己的小窝,伸展了一下四肢,很快就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焦恒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直到天微微亮,才回了客卧。 第二天早上八点,白溪从打坐中醒来,看了一眼饭团,见他睡得正香,便又闭上了眼睛,直到饭团睡饱醒来,来到床前叫他,才又睁开眼睛。 “唔唔……”饭团懊恼地指了指桌上的时钟,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白溪看得有些好笑,说:“谁让你贪睡。” “唔唔……”饭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你这是在怪我?”白溪挑挑眉,“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饭团闻言立马乖巧坐好,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算你识相。”白溪起身往外走,“先去洗漱。” 饭团见状急忙跟上,“唔唔……” “冰箱里没有虾仁了,要想吃,得现去买。” 饭团纠结了一瞬,又说:“唔唔……” “有鸡胸肉和牛肉。你要是着急吃呢,就做个鸡丝凉面,你要是不着急吃呢,就做个牛肉面。” “唔唔……” 一大一小无视焦恒朝着洗手间走。 焦恒犹豫了一瞬,出声说:“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就送来。” 饭团的脚步一顿,随即又追了上去,“唔唔……” “吃,为什么不吃?花的是我的钱。”白溪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饭团也使用灵力操控着牙刷,刷起了牙。 洗漱完毕,一大一小又回了客厅,白溪坐到沙发前,打开电脑调查有关李玉和宋启的资料,饭团则探头探脑地凑着热闹。 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老大,姚记的外卖到了。” “进。”白溪应了一声。 饭团一听饭来了,顿时精神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门口。 白露推开门走了进来,见饭团也在,微微愣了愣,将饭菜放到餐桌上,却没打算离开。 察觉到他的视线,白溪抬头看过去,“有事?” 白露点点头,说:“老大,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白溪看向焦恒,焦恒会意,转身回了客卧。 白溪挥挥手,房间中顿时升起隔音结界,“说吧。” “对不起,老大,我最近做事……”白露垂下头,神情中有些惭愧,随后又抬起头,“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还请老大原谅我这一次。” “你跟了我三百多年,应该清楚我的脾气,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白溪用习惯了白朝和白露,非必要,不想换人。 “是,老大。”白露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白溪转移话题道:“有关那个小女孩都查到了什么?” “那个女孩叫乔珊珊,今年十六岁,是个侏儒症患者。她妈妈确实生病了,可她要钱,并不是给她妈妈治病,而是为了追星。三年来,为了追星,她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她妈妈就是因为这个气病的。” “难怪看她总觉得不对劲儿,原来是侏儒症患者。” “老大,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了。”白溪将宋启和李玉的照片发给白露,“查查这两个人,我要他们的详细资料。” “是,老大。”白露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白溪看向蹲坐在餐桌前的饭团,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 “唔唔……”饭团可怜巴巴地拍拍肚子。 白溪走到餐桌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爆炒牛蛙,油炸小黄鱼,红烧猪蹄,麻婆豆腐,芹菜炒虾仁,再加上一盆米饭。有鱼有肉,有荤有素,营养丰富。 白溪将每样菜都分给饭团一半,包括那盆米饭,另外给了他一颗风灵草。饭团看得口水直流,却并未着急去吃,而是等着白溪发话。 “吃吧,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饭团闻言一口叼住了大猪蹄,手脚并用地啃了起来。 “如果你敢弄脏地毯,三天不许吃饭。” 饭团动作一顿,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弄脏地毯后,长出一口气,再去啃猪蹄,就变得文雅得多。 第60章 焦恒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白溪叫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起身走出客卧。他看向餐桌,发现白溪给自己拿了碗筷, 心里的那点不舒服随即消散, 盛了碗米饭,安静地吃了起来。 焦恒见白溪吃麻婆豆腐吃得最多,好奇之下, 也伸出了筷子, 刚夹起一块豆腐,就被白溪打掉了。 “你不能吃。” 焦恒抬头看了他一眼, 心里非但不恼,反而有些高兴, 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白溪放下碗筷, 转头看向饭团, 饭菜已经被消灭干净, 就连猪蹄的骨头都不例外,此时正在抱着风灵草啃。 焦恒端着剩下的猪蹄,起身走向饭团,放到了他的专用餐具里。 饭团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盘子里的猪蹄, 最后将目光落在白溪身上, “唔唔……” “吃货!赶紧吃,吃完去洗干净。” 饭团一听,三两口将风灵草吃完,便又去啃猪蹄。白溪则起身来到电脑前, 继续查资料。焦恒照例收拾碗筷,等他把他和白溪的餐具清洗完,便看到饭团将他的餐具叼了过来。 焦恒见状便想逗逗他,说:“你的主人有没有教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饭团一听,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凶巴巴地说:“这里是我家,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不给钱,还不干活,哪有那么好的事。” 焦恒不由语塞。 饭团见状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焦恒被逗得轻笑出声,拿起地上的餐盘,仔细清洗起来。饭团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见他真的在洗,心里越发得意,小尾巴晃啊晃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白溪瞥了一眼,好笑地摇摇头,不禁在心里感慨道:都教了几百年了,愣是半点心眼没学到。 下午四点多,白溪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点了一下接听键,“喂,有消息了吗?” 听筒里传来顾帆刻意压低的声音,“我给爷爷发了照片,但爷爷还没回信。” “那你给我打电话是……” “今天李姐总是有意无意地问我有关护身符的事。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白溪一怔,随即说道:“如果她真发现了,那就只能说明她对你动过手了。” 顾帆停顿了停顿,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溪解释道:“有人给你下了咒,一旦催动,定会应验,可你现在安然无恙,也就说明你身上有能克制的东西。现在明白了吗?” “所以真的是她想要我的命。”顾帆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你在什么地方,参加的什么活动?” “我在京港电视台,参加的是牡丹电影节,会在电影节上献唱那首《妄》。” 白溪提醒道:“那你小心点,护身符一定不能离身或者污损,否则你小命不保。” “我……” “祖宗,你怎么在这儿?”李玉的声音打断了顾帆的话,“红毯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帆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拿了下来,说:“我现在这个状态,还是不走红毯了,直接进内场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牡丹电影节的红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这么好的曝光机会绝对不能错过。”李玉态度强硬。 第79章 “可我现在的模样……” “你伤的是腿,又不是脸。”李玉再次打断顾帆的话,“只要这张脸上镜,腿伤不但不会减分,还会给你加分,粉丝会说你敬业,把你夸上天。” “好吧。”李玉态度强硬,顾帆只能让步。站在经纪人的角度看,李玉说得没错,他去走红毯,只会加分,不会减分。 白溪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经过这件事了解了李玉和顾帆的关系,在他们俩的关系中,李玉是绝对强势的一方,顾帆只有在一些小事上有话语权。 顾帆没挂电话,白溪便插上耳机听着,随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给白露发了信息,“提醒保护顾帆的人,不要忘了留证据。” 白露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其实昨天白溪就派人去了京港,保护顾帆的安全。 白溪‘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快速闪过代码,饭团看得一阵眼晕,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随即从白溪身上跳了下去,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 白溪专心敲打着电脑,大约半个小时后,电脑中的代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视频画面。视频中人来人往,人群中的记者拿着相机不停地按着快门,而对面站着的是走红毯的明星,个个浓妆艳抹,光鲜亮丽,以自认为最好的状态,面对这些长枪短炮。 饭团瞄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重新钻进白溪怀里,出声问:“唔唔……” “这不是短视频,是牡丹电影节的监控视频。” “唔唔……”饭团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 白溪闻言好笑地说:“电影节不是什么节日,是举办的一场活动,没有代表食物。” 饭团一听,眼中满是失望,“唔唔……” “你整天就想着吃!”白溪一边和饭团聊着天,一边查看着监控,找到顾帆所在的位置。 饭团抬起小爪子指向顾帆,“唔唔……” “嗯,就是他。”白溪指了指顾帆身边雍容华贵的女人,说:“这个就是李玉。” 饭团好奇地看着李玉,问:“唔唔……” “我也不清楚。按说她是电影学院的高才生,再加上她出色的容貌和气质,如果当演员,应该很有前途。”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猜应该跟宋启有关。” “唔唔……”饭团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不知道。”饭团的话倒是提醒了白溪,随即打开检索软件,开始检索视频中的影像,查找这些人中是否有宋启。这个检索软件是他自己做的,只要输入对方的影像,就能精准捕捉。 看着看着监控视频,饭团突然伸出了爪子,指着屏幕中一闪而过的黑影,突然叫了一声,“汪……” “没想到还真有脏东西。” 刚才一闪而过的是个人形怪物,他有三个脑袋、三只手、三只脚,在墙壁上爬行,速度特别快。白溪急忙捕捉怪物的踪迹,随后截图发给白露,让他给出任务的人提个醒,不要掉以轻心。 “唔唔……”饭团皱紧小眉头,一脸嫌弃的表情。 “确实丑。”白溪认同地点点头,解释道:“他不是人,也不是鬼。他是养蛊人养出来的鬼蛊,其杀伤力极大,一般人可控制不了他。” “唔唔……”饭团指了指屏幕上的顾帆。 “嗯,他的目标就是顾帆。”看着停在顾帆头顶的鬼蛊,白溪点了点头,“看来是他们猜到顾帆身上有护身符,普通的鬼怪进不了身,这才找来了鬼蛊,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杀顾帆。” “唔唔……”饭团担忧地问。 白溪揉了揉饭团的小脑袋,说:“鬼蛊虽不好对付,但咱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保护顾帆还是可以的。” “唔唔……” “狼恬和狼牙。” 客卧的门开了,焦恒从房间中走出来,径直来到白溪身后,看向屏幕中的鬼蛊。白溪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出声阻拦。 焦恒突然开口说道:“我有办法对付鬼蛊。” “什么条件?”白溪并未回头。 “最近上映了一部电影,是我喜欢的题材,你陪我去。”看电影不是目的,目的只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 白溪沉默片刻,问:“什么电影?” “《沉默的第八人》。”焦恒紧张地看着白溪。 “好。”白溪没有犹豫,“说办法。” 焦恒闻言悄悄松了口气,说:“鬼蛊的破绽在他中间的那颗脑袋,只要被中蛊人的精血打到,就会元气大伤,到时候你的人再想杀他,就简单了。” “就这般简单?”白溪怀疑地看着他。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若我说得不对,那我们的约定便作废,你也没有损失。” 白溪回过身,拿起手机,发现顾帆已经挂了电话。他微微蹙眉,将焦恒所说的办法发给白露,很快便收到了白露的回信。白溪点开最近来电,给顾帆拨了过去,顾帆没接,看他现场的反应,应该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鬼蛊张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虎视眈眈地盯着顾帆,感觉下一秒就要朝顾帆扑过去,而顾帆对此一无所知,他身边的李玉也神色如常,配合着顾帆,在镁光灯下摆着造型,好像也不清楚鬼蛊的存在。 白溪有些奇怪,“李玉神色如常,好似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宋启并未告知她杀人的具体方式吗?” 顾帆戴在手腕上的护身符有些发烫,他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竟有种被烫到的灼烧感,幸好隔着一层衬衣,否则他手腕上的皮肤就要被烫伤了。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李玉,又摸了摸裤子里的手机,只是在这么多镜头前,不能打电话,只能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配合着拍着照片,只祈祷能快点结束。 鬼蛊慢慢俯下身子,随即一蹬房顶,猛地朝顾帆扑了过去。就在鬼蛊靠近顾帆时,他手腕上的护身符发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光,挡住了鬼蛊的一次攻击。 ‘嘶’,顾帆痛呼出声,急忙看向袖口,竟发现自己西装被烫出一个洞,而戴在手上的护身符化作了粉末。 “顾青,你怎么了?”李玉见状关切地问。 顾帆看这情况哪还能不明白,急忙说:“推我去内场。” 李玉小声说:“记者还在拍照,再等等。” 顾帆深深地看了李玉一眼,转头看向礼仪小姐,说:“不好意思,麻烦帮我推一下轮椅。” 礼仪小姐愣了愣,随即上前帮忙,却被李玉拦了下来,说:“不麻烦你了,我来就行。” 顾帆见状却冷下脸来,“是要在这儿翻脸吗?” 李玉闻言皱了皱眉头,上前握住了轮椅的把手,“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机会多难得,你到底在闹什么?” 顾帆则单脚站了起来,再次看向礼仪小姐,说:“不好意思,轮椅坏了,麻烦你扶我进内场,谢谢。” 礼仪小姐看看李玉,又看看顾帆,还是决定上前帮忙,扶着顾帆往内场走。 李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过很快便调整了情绪,看向记者群,笑着说:“不好意思,顾青的轮椅坏了,我的鞋太高,不好扶着,让大家见笑了。” 李玉说完,朝记者们笑了笑,扔下轮椅,走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明亮的会场顿时暗了下来,紧接着无数玻璃碎片落下,不少人因此受伤,一时间尖叫声四起,现场乱作一团。 第61章 李玉只觉得脖子一凉, 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温热黏腻的鲜血,瞬间便浸湿了衣服, 一块三角形的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脖子。她想要呼救, 却被人撞了一下, 身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鲜血奔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鲜血吸引了鬼蛊的注意, 他放弃顾帆, 朝着倒地的李玉走去,来到近前, 他俯下身,嗅了嗅鲜血的味道, 紧接着张开嘴, 朝李玉的脖子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 一个人影闪过, 手中的短刀插进了鬼蛊的嘴巴,卡住了他咬下去的尖牙,阻止了他的动作。鬼蛊吃痛,下意识后退,嘴巴被短刀上的符咒烧出一个洞, 正往外冒着白烟。不过, 很快那伤口便恢复如初,而鬼蛊却被激怒,朝着来人扑了过去。 白溪再次拿出手机,给顾帆拨了过去, ‘嘟嘟’声响了许久,终于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顾帆的声音,“喂,白溪。” 白溪长话短说,“一会儿我的人会取你精血,你不要反抗,至于为什么,事后我再跟你解释。” “你的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只要他能说出我的名字,就是我的人。” “好,我知道了。” 顾帆没有多问,电话刚挂断,就有人朝他走了过来,因为现场的灯坏了,只能透过手机的光勉强看清身边的事物,来人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来到近前。顾帆下意识地后退,警惕地看着他。 来人叫狼牙,是只狼妖,缠住鬼蛊的是狼恬,是狼牙的兄长,他们都是御灵当铺的伙计。 第80章 狼牙径直说道:“我需要你的精血。” 顾帆当即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图灵当铺白溪。” 顾帆闻言松了口气,说:“我怎么把精血给你?” “手伸出来。” 顾帆照做,来人用指甲划开他的手指,却并未有鲜血流出,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滴鲜血冒了出来。随着这滴血流出,顾帆突然觉得十分疲惫,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狼牙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他,“吃了它,能帮你快速恢复。” 精血不同于普通的血液,普通人被取了精血,有损元气,需要服用丹药疗愈。 顾帆伸手接了过来,正要问这是什么,狼牙已经消失了踪影,紧接着手机响了。他打开看了看,是白溪的信息,“那是疗伤药,吃了它。” 顾帆将药丸塞进嘴里,紧接着咽了下去。没过多大会儿,他便感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散开,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明了不少。 狼牙赶去帮忙时,狼恬已经受了伤,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狼牙目露凶光,妖力包裹精血,朝着鬼蛊扑了过去。狼恬见他赶来,不由精神一阵,紧跟着冲了上去。两人是亲兄弟,一起修炼,一起做任务,默契十足,尽管鬼蛊十分强大,两人联手也有一战之力,况且手上有顾帆的精血。 在狼恬卖出一个破绽后,狼牙欺身上前,将顾帆的精血打到鬼蛊中间的脑袋上。鬼蛊发出凄厉的惨叫,中间的脑袋仿佛融化一般,冒出层层白烟。狼牙和狼恬趁机将手中的匕首插进另外两个脑袋中,精血外加符咒的力量,只是转眼间的工夫,鬼蛊便化作一摊恶心地散发着恶臭的绿色黏液。如果仔细看,里面还有无数白色的蛊虫在蠕动。狼牙拿出一个小瓶,在绿色的黏液旁蹲下,那些蛊虫好似受到了吸引一般,纷纷朝狼牙爬去,钻进了小瓶中,直到所有蛊虫都钻进瓶子,他才盖上瓶盖,和狼恬一起离开。 因为意外突然发生,直播被迫中断,不少人受了伤,除了李玉外,还有后面进场的三位演员,他们中有一个是顶流偶像,恰巧伤到了脸,经纪人唯恐他破相,到内场后,直接打了急救电话。 电视台的安保人员急忙到现场查看情况,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李玉,当即就将情况汇报了上去,恰巧救护车来了。安保人员便想让医护人员把李玉抬走抢救,却被那个顶流偶像的经纪人拦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呢?病人还在里面等着呢。”经纪人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医护人员有些蒙,看向担架上的李玉,问:“里面还有病人吗?你们到底是谁打的急救电话?” “我打的,我手机尾号是5519。”经纪人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话记录。 医护人员没有放下李玉,问:“伤者在什么地方,伤到哪儿了?” “伤者在内场,伤到脸了。”经纪人指了指自己的脸,“伤到了这个位置,大约一公分的伤口。” 医护人员闻言出声说:“先生,如果里面那位伤者伤得并不严重,那就麻烦他稍微等一等。这位伤者的情况十分危急,多耽搁一分钟,都有生命危险。” “你知不知道他那张脸值多少钱?如果因为没有及时救治留了疤,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安保人员也跟着劝解:“先生,这位小姐的情况确实危急,你看那里,她流了那么多血,如果再耽搁下去,怕是命都保不住。我刚才也叫了救护车,也就是耽搁几分钟的事,您就当做好事。” “不是,她流这么多血是我造成的吗?是你们电视台不作为造成的。况且,这是我叫的救护车,凭什么让给别人。你们少废话,赶紧把人放下,跟我走,否则我就投诉你。”经纪人丝毫不让。 医护人员无奈,只得将李玉放下,跟着经纪人去了内场,接了那位顶流偶像张鹤。他的脸就是擦破了点皮,压根不用去医院,自己用碘伏消消毒,贴个创可贴就行,非要占用医疗资源。 等下一辆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他们赶紧将李玉抬上担架,只可惜在半路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白溪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将监控视频保存了下来,随即将那所谓顶流的照片给白朝发了过去,“这人是不是我们的客户?” 等了好一会儿,白朝才回信,“是,他叫张明,用三十年寿命换成为顶流的机会。现在叫张鹤。” 白溪眉头微蹙,怪不得他看着眼熟。 节目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为了能继续直播,尽量安抚嘉宾的情绪。可出了人命,有人报了警,有了警察介入,他们不得不调整方案,将内场直播往后推了半个小时。而因为这场事故,节目组被送上了热搜,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尤其顾帆和张明的粉丝。 在此之前,有关顾帆的热搜就不止一条,虽然红毯上他和李玉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可他们的举动还是惹来了不少猜疑,两个词条迅速登上热搜。一条热搜是说顾帆和李玉不和,另外一条是有关顾帆演唱会的那场事故。粉丝在替顾帆不值,谴责经纪公司的不作为,对家则想将这事扯到耍大牌上,意图抹黑顾帆。后来,李玉意外死亡,警察介入的消息传出,黑子们又将脏水泼到顾帆的身上,再次拔高了这事的关注度。 顾帆的经纪公司见情况不对,立即做出应对,否认顾帆和李玉不和的传言,只说是轮椅出了问题,李玉又穿着高跟鞋和礼服,实在不方便,这才麻烦了礼仪小姐。李玉的死是意外导致,警察介入是正常流程,和顾帆没有关系。最后还说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有关谣言已经取证,为依法维护顾帆的名誉。声明发布后,依旧有不少的讨论度,而同时顶流的张鹤,却被忽略了,唯一一条有关受伤的词条,还很快便挤了下去。 顾帆的危机被解除,白溪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未让狼恬、狼牙离开,以免再有意外发生。突然,警报声响起,屏幕上显示‘匹配成功’四个大字,那是一个身穿保洁服,戴着帽子的男人。 不出所料,宋启果然到了现场。 白溪急忙将宋启伪装的形象输入,查找有关他的监控视频,很快便锁定了他。他曾出现在李玉倒地的现场,目睹了张明经纪人见死不救的全过程,之后便跟着抬走李玉的救护车离开了。 “他就是操纵鬼蛊的人吗?” 焦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白溪这才发现他一直在身后,不禁微微蹙眉,这意味着自己已经默认了他的存在,所以这么不设防,与自己而言并不是好事。 “与你无关。” 焦恒并不气馁,说:“我对鬼蛊还有些了解,不仅极为难养,还花费巨大,如今鬼蛊被灭,幕后之人定不会善罢甘休,顾帆首当其冲。” 白溪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清楚焦恒的目的,却不能坐视顾帆被害。况且,鬼蛊凶残,养他之人也必定是个祸害,必须斩草除根,“你可有办法找到此人?” “有。”焦恒信誓旦旦地说道。 白溪深吸一口气,说:“你的条件。” “我要参与其中,有关这件事,你不能对我有所隐瞒。” 白溪思量了思量,说:“可以。” 焦恒心里一喜,绕过沙发,坐到白溪身边,不过并未紧挨着,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了解白溪,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一点一点地靠近,让他慢慢习惯,才是上策。 果然,白溪只是微微蹙眉,却并未让他起身离开。 焦恒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指着屏幕上的宋启,问:“他是谁?跟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他原名叫宋启,改名后叫宋遇,和李玉应该是情侣关系。” “那他们和顾帆有什么仇怨,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不知。”以免他再问东问西,白溪将查到的资料,以及自己的推测,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焦恒听后,做出判断,“这个养鬼蛊之人定然与宋启有关。” “如果你只说得出这些,那就回你的房间,这里不需要你。” 虽然白溪对鬼蛊不太了解,却也能从焦恒刚才的话中判断,鬼蛊养起来费时费力,如果这人跟宋启无关,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人用鬼蛊。 焦恒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以白溪的聪明怎会想不到,所以他如果不说出点有用的信息,白溪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赶回房间,“鬼蛊养成极难,需每日喂以精血,鬼蛊一旦被灭,饲养之人便会遭到反噬,最多只有一月可活。你猜他会在这一月里做什么?” 会报复。能养鬼蛊这种东西的人,心性定然残忍,顾帆害了他的性命,他定然会报复回去,而且不止报复顾帆,顾帆的家人也不会放过。 第62章 “如何能找到他?” “我需要那些蛊虫。” 白溪拿起手机给白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听,白溪径直吩咐道:“让狼牙把蛊虫保管好。另外,派几个人去京北, 暗中保护顾帆的爷爷。” 第81章 “是,老大。” 白溪让他们调查有关宋启和李玉的资料, 白朝便已经派人去了京北, 现在只需打一通电话便可。 白溪挂掉电话,又在网上订了两张去京港的机票,说:“现在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去机场。” 焦恒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起身去卧室。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就是将几身衣服扔进空间戒指中。 白溪将两台电脑装进空间戒指,转身看向饭团, 一把捞起来, 装进背包, 见焦恒出来, 便往门口走去。和白朝交代一声,两人便出了图灵当铺。 白溪看了看摩托车,眉头微微皱了皱,转头看向焦恒,问:“你的摩托车呢?” 焦恒无奈地说:“这不是要问你吗?” 白溪恍然想起那一日的混乱, 焦恒的摩托车如果没被拖走, 应该还在王家庄园外停着。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来到路口,打算坐出租车去机场,可等了十几分钟, 愣是没见一辆车经过,如果再用打车软件,便又要等上一段时间,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他脚步一转,又走向了摩托车。 焦恒见状跟了上去,接过他递来的头盔戴上,长腿一迈,坐在白溪身后。焦恒的目光落在白溪腰上,正犹豫着要不要搂上去,车子突然启动,他的身子猛地后仰,下意识地抱住了白溪的腰。 白溪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双手,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出声阻止。焦恒没等来白溪的拒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俯下身子,虚虚地靠在白溪身上。 白溪在机场的停车场停了车,随后给白朝发了个消息,让人把车开回去。白溪让饭团隐了身,和焦恒一起进了候机室。他买的是头等舱,有专门的候机室,高档、舒适、私密性好、服务也到位,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在这里候机的人不多,个个穿得光鲜亮丽,从头到脚都是牌子货。相较于他们,白溪和焦恒就低调得多,身上的衣服没有logo,看上去平平无奇,又没戴什么配饰,完全不像是有钱人。不过,焦恒那张脸还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再加上他温文尔雅的气质,就算身上的衣服稀松平常,也有了被人关注的资本。 白溪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焦恒紧随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服务员见状走了过来,笑着问:“两位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服务员,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 服务员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因为焦恒长得英俊而多看两眼,举止也十分得体,不卑不亢。 白溪出声说道:“给我们两杯白水。” “请问先生需要加冰吗?”现在正值盛夏,即便在凉爽的候机室,依旧有很多人要求加冰,所以服务员才会这么问。 “要温水。” 服务员转头看向焦恒,见他没说话,说:“好的,两位稍等。” 饭团有些不满地咬住白溪的裤脚,“唔唔……” 白溪用脚将饭团推到一边,好笑地说:“这才刚吃完饭多久,你又饿了?” 饭团委屈巴巴地坐了下来,“唔唔……” 白溪闻言无奈地说:“要想吃,等上了飞机再吃。” 饭团眼睛顿时亮了,小尾巴摇啊摇,“唔唔……” “少拍马屁。”白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现在的饭量,我都快养不起了。” 焦恒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听不懂饭团在说什么,却能根据白溪的回话推测,很羡慕他们之间的亲昵,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 服务员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分别放在两人旁边的桌子上,“两位慢用。” “谢谢。”白溪礼貌地回了一句,随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等下。”焦恒叫住了服务员,问:“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吗?我赶得及,没吃晚饭。” “有。”服务员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笑着说:“先生可以扫码点餐,如果时间允许,我们都可以做。” “时间紧,怕是来不及了,你帮我随便拿点甜品吧。” “好,先生稍等。” 在听到甜品时,饭团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焦恒见状忍不住扬起嘴角,越是相处,越觉得饭团可爱,和她的主人一样。 白溪眉头紧皱,说:“焦恒,我警告过你,别打她的主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单纯喜欢她,没有别的意思。” 白溪冷眼看他,“你这话说给别人听,或许会信,但我一个字也不信。我手里可是有我的龙筋,现在又在惦记我的逆鳞,你说单纯喜欢,不觉得可笑吗?” 饭团听懂了白溪的话,警惕地转身,怒视焦恒,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嘶吼,“你是坏蛋,我要吃了你!” 白溪招了招手,饭团的身子飞了起来,下一刻被他抱在怀里,安抚地给他顺了顺毛发,“以后离他远点,别再蠢到一点示好就被收买。” 白溪这是说给饭团听,也是说给以前的自己听。 饭团蹭了蹭白溪的手,抬头看向他,“唔唔……” “不疼了,都过去千年了,早就不疼了。” 焦恒的心紧紧揪着,嗫嚅着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您要的甜品。” 焦恒看了过去,托盘上是一块提拉米苏,另外还有一小袋面包,“放这儿吧,谢谢。” 服务员将甜品放下,就转身离开了。 焦恒看向饭团,饭团则凶狠地朝他龇牙,随即又抬头看向白溪,“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白溪闻言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质问道:“为何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 焦恒拿起蛋糕,用叉子叉了一小块,吃进嘴里,明明入口是甜的,可转瞬间就变成了苦,而且越来越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焦恒回答,白溪心里涌起压抑不住的烦躁。 焦恒察觉到异样,急忙说道:“收敛情绪。” 白溪深吸一口气,默念《清心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随后便听到了登机播报。他站起身,拎起包就走,不再看焦恒一眼。焦恒放下蛋糕,拿起了袋装面包,紧接着追了上去。 饭团跟在白溪身旁,虎视眈眈地盯着焦恒,一副只要他敢对白溪不利,就立马扑上去的架势。焦恒心中苦涩,没再强求,安静地跟在白溪身后。 从海宁到京港要坐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再加上去酒店的车程,当他们见到顾帆时,他已经结束活动,回到了酒店。 “白溪。”顾帆见到白溪,没出息地红了眼眶。 白溪愣了愣,随即说道:“大男人哭什么,妆都花了。” 顾帆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我都没哭,妆怎么就花了?” “以后少化这么浓的妆,很丑。” “我也不想,可圈里的人都这么化。”被白溪这么一打岔,顾帆激荡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收钱。”白溪挥挥手,清扫沙发后,坐了下来。 “收什么钱?”顾帆这才留意站在白溪身边的焦恒,“这位是……” “他叫焦恒。”艾方寒敷衍地回了一句,接着说道:“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救下你的命,总要收点保护费吧。” “那我该给你多少钱,你们是怎么收费的?” 自顾帆知道白溪是图灵当铺的老板,便找人打听过有关图灵当铺的事,听说得最多的就是图灵当铺的老板爱钱。可自从他和白溪认识,帮过他很多,却从没跟他要过钱,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踏实,今天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之前想要你命的东西叫鬼蛊,能买到的那些护身符都没用。如果不是我提前让人保护你,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鬼蛊被我的人杀了,他的主人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你的爷爷。你说你们的命值多少钱。” 顾帆闻言变了脸色,说:“那我爸爸妈妈呢?” “你爸爸妈妈在什么地方。” “他们常年在国外四处跑。” “那就让他们暂时不要回国。” “想要多少钱,你直接开,只要我付得起就行。”顾帆掏出手机给顾宴安打了过去,简要地说了前因后果,让他们暂时不要回国。 白溪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给狼恬发了信息,一分钟后听到了敲门声。白溪低头看向饭团,饭团会意,迈开小短腿去开门。 狼恬两兄弟进了房间,来到白溪近前,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老大。” 白溪径直说道:“蛊虫呢?” 狼牙拿出一个瓷瓶,双手递给白溪,说:“蛊虫都在这儿。” 白溪看着瓷瓶,微微皱眉,正犹豫要不要接时,一只手越过他,将瓷瓶接了过去。白溪转头看过去,焦恒出声说:“找人的事交给我便可。” 白溪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焦恒四下扫了一眼,说:“这里空间太小,不利于做法,去天台吧。” 第82章 白溪看向狼恬兄弟,说:“你们留下保护他。” “是,老大。”两兄弟应声。 “走吧。”白溪起身往外走,饭团亦步亦趋,焦恒紧随其后。 顾帆打完电话,见白溪要走,急忙问道:“白溪,你去哪儿?” “我去天台。你在这儿老实待着,他们两个会保护你。”来到门口,白溪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顾帆,“这次的保护费一共五百万。” 顾帆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五百万对他来说不算多,问道:“你给我打了几折?” “我做生意轻易不打折。”白溪开门走了出去。 焦恒跟着白溪一路上了天台,在天台走了一圈,说:“设下结界吧,以免有人误入。” 白溪依言设下结界,“然后呢?” 焦恒瓶塞打开,随即用指甲划伤手指,逼出精血,滴入瓶中,随即默念咒语,紧接着便看到瓶中冒出阵阵白烟,而焦恒的脸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苍白。 白溪皱紧眉头,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焦恒没说话,继续念着咒语,而且语速越来越快,紧接着便听到一阵痛苦的嘶吼,从那瓷瓶中传来,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焦恒的脸色越来越差,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就连嘴唇都变成了青色。 “焦恒,停下!” 第63章 白溪想要上前, 却被焦恒用眼神阻止,他虚弱地笑笑,随后又闭上眼睛, 男人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突然白烟消失, 一只手从瓷瓶中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随后是另一只手,紧接着是被挤得变形的脑袋,以及比瓶口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身子, 最后是他的双脚。一个成年人就这么硬生生地, 从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瓷瓶内挤了出来。 ‘噗’,焦恒吐出一口鲜血, 身子摇晃了摇晃,便朝后倒了下去。白溪身形一闪, 扶住了他的身子, 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疗伤丹药,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焦恒虚弱道:“他就是那个鬼蛊的主人,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白溪怒道:“你当真蠢得不可救药!” 焦恒能感应到他关切的情绪,心中忍不住欢喜,说:“抱歉,这是最快的办法,能省去你不少麻烦。” “我做事, 何时怕过麻烦?自作聪明, 死了也是活该!” “我的鬼蛊!”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男人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看向焦恒手中的瓷瓶,不禁目眦欲裂, “是你杀了他?” 饭团站在男人对面,喉咙中发出低吼。 白溪松开焦恒,将他手中的瓷瓶拿在手中,紧接着一团黑色的火焰燃起,将瓷瓶烧成了渣渣,“我杀的。” “冥火!”男人惊骇地看向白溪,“你是谁?” “白溪。”白溪右手平伸,一杆长枪出现在手中,“饭团,去看着焦恒,别让他死了。” 男人顿时变了脸色,问:“你是图灵当铺的老板白溪?” 白溪二话不说,持枪攻了上去。男人见状转身就跑,压根没想过还手,白溪的威名可不是说着玩的,三百年间挑了多少对手,杀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修士,那可是数都数不清。况且,他原本就不是白溪的对手,如今又因为鬼蛊被灭受了重伤,就更打不过了,只期望跑得够快,能捡回一条小命。其实死也就死了,反正他是修道之人,大不了就改修鬼道,早晚有一日能重塑肉身。可如果落在白溪手里,那就只有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和魂飞魄散两个选择,他哪一个都不想选。 白溪见状轻蔑地笑了笑,举起长枪,猛地投掷而出,长枪裹着劲风,朝男人射了过去。男人恨自己只长了两条腿,眼看着长枪就要追上,一咬牙拿出本命法器,一把乌黑的长刀,随后拼尽全力,朝长枪砍去。 ‘当’,长枪与长刀对撞,长刀断成两截,长枪只是停顿了一秒,便径直捅进男人的脖子。男人惊恐地看着白溪,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仅是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男人死了,魂魄想趁机逃走,却发现魂魄被长枪钉在身体里,压根出不去。 白溪走上前,将长枪抽出来,连带着男人的魂魄也抽了出来。他看着被长枪捅了个对穿的男人,问:“你是谁?与宋启是什么关系?” 无论男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长枪,清楚自己逃脱无望,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男人急忙答道:“我叫宋岩,是宋启的曾祖。” 白溪接着问:“宋启和顾帆有何仇怨,非要置顾帆于死地?” “宋启与顾帆没有仇怨,与顾帆的父亲顾晏安有仇,宋启的姐姐宋玉被顾晏安始乱终弃,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宋启去找顾家要个说法,顾帆的爷爷让人将他赶了出去,还动用关系毁了宋启的学业。宋启恨极了顾家,一心想报仇,可他无权无势,还没钱,只能蛰伏。经营多年,他终于有机会报仇,结果还失败了。” “为何他不去杀顾晏安,而杀顾帆?” “顾晏安常年在国外,行踪不定,想找到人很难。顾昀极少出门,身边又有高手保护,别说报仇,想近身都很难。相较之下,顾帆在国内,又在混乱的娱乐圈,杀他就容易得多。宋启也想让顾家人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以你的能力,想要杀他们不难。”白溪问出心中疑惑。 “我和他虽是祖孙,却并未见过,也只是最近才相认。没想到……”宋岩现在毁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个顾帆跟白溪有关,打死他也不会插手此事。现在不仅费尽心血养的鬼蛊没了,自己还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鬼蛊以活人为食,你能养成,足以说明你双手沾满血腥,就你的罪行,只有被打入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转生的下场!” 白溪不再与他废话,运转冥力打开地狱大门,一掌将其拍了下去。宋岩惨叫出声,惊恐地看着四周恐怖的景象,直到地狱大门关上,一切归于平静。白溪转身看向焦恒,他正打坐疗伤,脸色苍白,眼窝和嘴唇都隐隐泛着青色,这段时日的调养又白费了。 白溪沉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转开视线,从空间中拿出一个蒲团,盘膝坐了下来。 饭团迈开小短腿跑过来,叫道:“唔唔……”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饭团眉头皱了皱,抬起小爪子比画了一下,“唔唔……” “本体再大,那也是幼兽,也只有小孩子才每天只想着吃。” 饭团闻言垮下了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叫道:“唔唔……” 白溪看得一阵好笑,从空间中又拿出一个蒲团,放在自己身边,说:“难得,终于想起修炼了。” 饭团磨磨蹭蹭地趴了上去,“唔唔……” 艾方寒闻言好笑地说:“明天早上八点。” 饭团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唔唔……” “吃货!放心,少不了你的早饭,赶紧修炼!” 得到白溪的保证,饭团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自白溪出去,就一直没回来,顾帆有些担心,看向人高马大的狼恬,问:“你知不知道白溪去哪儿了?他不会有危险吧?” 从白溪最近的行事来看,顾帆是他很看重的人,不然不会在调动这么多人之后,还亲自出马。 狼恬客气地说道:“顾先生不用担心,这世上能伤我们老大的人不多。时间不早了,这里有我们兄弟守着,顾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吧。” 顾帆见他们这般笃定,也稍稍放下了心,于是好奇地问:“你们老大很厉害吗?” “那当然!我们老大……” “狼牙。”狼恬打断了狼牙的话,这个弟弟被他保护得太好,性子纯真,不懂人心险恶。 狼牙转头看了狼恬一眼,说:“老大比我们厉害。” 顾帆是聪明人,识趣地打住了话头,说:“那你们图灵当铺具体经营什么,这个应该能说吧。” 狼牙转头看向狼恬,见狼恬点头,点开相册里保存的图片,将手机递给顾帆,说:“这就是我们铺子经营的业务,顾先生要是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们下单,绝对物超所值!” 顾帆粗略地看了一下,不禁惊叹道:“你们当铺居然经营这么多业务?” 狼牙对此颇为自豪,“这叫能者多劳。” “只要付得起价钱,就能梦想成真。这句广告词有点夸张吧。” 狼牙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我们当铺童叟无欺,只要付得起价钱,想要什么都行,就怕你付不起。” 狼牙长得粗犷,是那种硬汉脸,笑起来傻傻的,可一皱眉就显得有点凶,再加上他一米九的身高,实在很有压迫性。 顾帆下意识往后靠,讪讪地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 狼恬见状无奈地说:“顾先生,狼牙脾气有些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顾帆好脾气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就喜欢和性子直的人打交道,不用猜来猜去。” 第83章 狼牙听顾帆这么说,对他好感倍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老板看重的人,顾先生跟那些鼻孔朝天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顾帆被他拍得咳了两声,肩膀火辣辣地疼,说:“多谢夸奖。” 狼牙见状眉头微蹙,“顾先生哪儿都好,就是这身子有些弱,还是多锻炼锻炼得好。”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去休息吧。”顾帆被伤了自尊,推着轮椅就往卧室去。 狼恬无奈地看了狼牙一眼,上前握住了轮椅的把手,说:“我送顾先生进去。” “多谢。”顾帆也没逞强。 狼牙见他们进了卧房,便坐到了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广告词,小声嘟囔道:“这词写得多好,真没见识。” 狼牙是白溪的小迷弟,但凡白溪说的,那就是对的,但凡有人说一句白溪的不是,他都能跟人拼命。不为别的,因为白溪救过他们兄弟的命。 那是在两百年前,两兄弟刚刚化作人形,便从深山中出来,进入人类世界。什么都没有的他们处处碰壁,却因为规则的约束,不能对普通人下手,日子过得十分憋屈。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一只狐妖,修行比他们高,与他们的窘迫相比,他在人类世界简直如鱼得水。因为同是妖修,狐妖又对他们很好,他们便慢慢放下戒心,谁知狐妖的目的竟是他们的妖丹。 那天,他们吃了狐妖给的食物,只觉得头晕目眩,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他们在一间地下室,身体被捆在床上,那狐妖正拿着刀站在床前,要剖开他们的肚子,取出妖丹。 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开那绳子,狐妖说那绳子是捆仙绳,别说他们,就是神仙被捆了,没有咒语,也难以逃脱。 他们愤怒地咒骂,狐妖毫不在乎,拿着刀划开了他的肚皮。就在他陷入绝望时,白溪来了,犹如战神一般,打死了那只狐妖,将他的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 从白溪和狐妖的对话中,他们得知狐妖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杀害了许多妖修,吞噬他们内丹修炼。白溪接了其中一个受害者的单子,专门调查这件事,这才找到了狐妖,救了他们。 从那儿以后,他们兄弟就跟了白溪,誓死效忠于他。 其实图灵当铺的很多人,都是受了白溪的恩惠,为了报答他,努力争取到的差事。只是白溪从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除了白朝和白露,只有极少数人被他存下号码。这也是白溪每每发布任务,都会通过白朝和白露的原因。 房门被关上,狼恬从卧室里出来,狼牙抬头看过去,说:“哥,你也休息吧,我来守着就行。” 狼恬摇摇头,“这是老大交给我们的任务,不能有任何差池。” “你的伤……”狼牙担忧地看着他。 狼恬安抚地笑笑,“不碍事,已经吃了疗伤药,等完成任务,打坐调息几天,就能恢复。” 狼牙点点头,没再多劝,继续低头看手机。狼恬看着狼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第64章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白溪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焦恒, 相较于昨晚,他的情况稍好了一些, 脸色不再那般苍白, 眼窝和嘴唇也不再泛青,可见这一晚的疗伤,还是有些效果的。 焦恒有所感应, 缓缓睁开眼睛, 与白溪对视,虽然转瞬即逝, 却还是看清了他眼中的担忧,心中不禁欢喜, 轻声说道:“抱歉, 让你担心了。” 白溪错开目光, 起身说道:“你想多了。” 焦恒微微一笑, 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素来嘴硬心软。 白溪蹲下身,戳了戳饭团胖乎乎的身子,饭团的小耳朵动了动, 身子往一边躲了躲, 继续呼呼大睡。白溪见状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揪住他的小耳朵,说:“吃饭了。” 话音刚落,就见饭团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一骨碌站了起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睁着,“唔唔……” 白溪伸手戳着他的脑门,好笑地说:“吃货,满脑子只有吃。” 饭团本来就迷糊,被这么一戳,身子晃了晃,左脚绊了右脚,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白溪捏了捏她的脸,“醒了没?再不醒,早饭就没你的了。” 饭团一听,顿时精神起来,晃了晃小脑袋,“唔唔……” “醒了就赶紧走吧。” 白溪挥挥手,将蒲团收进空间,朝天台的门走去。饭团彻底醒了神,迈开小短腿,紧随其后。在焦恒走出天台的门后,白溪设下的结界便消失了。他们坐电梯来到顾帆所在的楼层,径直走到808号房前,抬手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狼牙见是白溪,急忙说道:“老大好。” 白溪点点头,抬脚进了房间。 饭团也跟着走了进来,圆溜溜的眼睛朝桌子上看,没看到预想中的美味早餐,不禁皱起了眉头,“唔唔……” “还没点呢。”白溪无奈地拿起桌上的电话,要了几份早餐,“等着吧,一会儿就送来。” 狼恬见状出声问道:“老大,鬼蛊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们暂时不要离开,宋启还在,难保他不会再出手。” “是,老大。” 白溪看向狼恬,关切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已经服了疗伤药,静心调养几天就好。” “没事就好。疗伤药若是没了,就去药堂领,就说是我的命令。”药堂是图灵当铺存储丹药的地方,有专门的炼丹师负责炼药。 “谢老大。” 狼牙见白溪关心狼恬的伤势,既替他高兴,又感到羡慕,忍不住在想,如果受伤的是自己就好了。 白溪转头看向狼牙,说:“这次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有什么想要的?” 狼牙一听白溪夸他,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都是老大的功劳。我没什么想要的,能为老大做事,我已经很满足了,嘿嘿。” 那模样纯纯就是被偶像翻牌的小迷弟,只知道傻笑。 白溪笑了笑,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瓷瓶,说:“这里面是有助于妖修修行的丹药,我如今的修为,留着也没什么用,就给你们吧。” 狼牙转头看向狼恬,见他没反对,伸手接了过来,感激道:“谢谢老大!” 卧室里传来动静,白溪起身走了过去,打开房门瞧了瞧,顾帆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出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顾帆摇摇头,说:“你昨晚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台,解决了一个人。”白溪靠在门边,没有帮忙的打算。 “解决了一个人?”顾帆重复了一句,神色紧张地问道:“怎么解决的?” 白溪双手环胸,“你爷爷有没有教过你,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顾帆将白溪当朋友,真心不希望白溪因为自己出事。 感受到他的担心,白溪不再逗他,说:“放心,我解决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人,没人会找我麻烦。” “一百多年前?”顾帆单脚跳到轮以前,惊讶地抬头看向白溪,“他这么长寿?” 白溪没回答他这个略显弱智的问题,说:“五百万什么时候打给我?” 顾帆也察觉自己问得有问题,讪讪地笑了笑,说:“吃完早饭就去银行。” 白溪点点头,走上前将他推了出来,提醒道:“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我知道。是经纪公司打来的,我不想接。”这次顾帆没有拒绝白溪的帮忙。 “网上的舆论对你不利?”白溪很快便想到了原因。 顾帆沉默片刻,说:“很多人都怀疑李玉的死与我有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有关这事的词条一直在热搜上挂着。” “李玉的死是意外,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有结论,不必在意那些眼盲心瞎的人。”顾帆心性很好,是浑浊的娱乐圈难得的清流,白溪很欣赏他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 “我也是这么想的,清者自清。可经纪公司非要我发动态回应,说我跟李玉没有矛盾,我们的关系很好。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可现在我知道真相,没办法再说我跟她关系好。”顾帆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心事。 “需要我帮忙吗?”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需要收费,保证把事情处理好。” “好啊。需要多少钱,待会儿去银行一起打给你。” 白溪想了想,“这事不难,就收你十万吧。” “好,那就交给你了。”顾帆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你还真是个败家子。”白溪好笑地看着他,“其实你只需等着警方那边的通告就行,为了平息舆论,警方也会特事特办。” “可我不想等啊。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明显是有人带节奏,我不想放过他们。” 第84章 “所以你是想让我把幕后的人找出来,彻底解决,对吧?” “没错。我就想知道到底谁在黑我,我哪里得罪他了。” “如果这样的话,价钱可就不止十万了。” “多少,你开价就行。” “一口价,二十万。” “好,二十万就二十万。” “行吧,这事我接了。” 白溪拿出电脑,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饭团蹲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地瞧焦恒一眼,但凡他靠近一点,饭团就警告地发出低吼,防他跟防贼似的。白溪看似注意力在电脑上,房中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感应之内,并未阻止饭团,就是默认了他的行为。焦恒清楚这一点,心中既酸涩又无奈。 房中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顾帆微微蹙眉,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视线落在焦恒身上,笑着说:“先生是姓焦,对吗?” “焦恒。”焦恒嘴角勾起微笑,“海宁的演唱会我也去听了,顾先生的歌声很打动人心,我很佩服。” “焦先生也去了?”焦恒有些惊喜,“是和白溪一起去的吗?不对,白溪身边坐的不是你,好像是个女孩。” “那天我们闹了点矛盾,白溪不想看到我,我就和那个女孩换了座位。”焦恒无奈地笑笑。 顾帆转头看向白溪,见他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出声否认,便信了焦恒的话,笑着说:“我和白溪认识以来,相处得很愉快,我还以为他的脾气很好。” “汪……”听焦恒说白溪坏话,饭团不满地朝他叫了起来。 直到白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身子,这才停了下来。 “那天是我不对,不怪他发火,事后我也挺后悔的。”见白溪投来警告的眼神,焦恒转移话题道:“顾先生是哪里人士?” “我是京北人。焦先生呢?” “我和白溪是同乡。看顾先生举止,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不知家中是做什么营生,为何会做歌手?” “我爷爷是教书的,曾是大学教授。我爸妈经商,常年在世界各地跑。我做歌手纯属个人爱好。焦先生是做什么的?” “我弄丢了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在找他,没有固定职业,也没有固定居所,直到最近才决定停下来。”焦恒的视线扫过白溪。 白溪敲打键盘的手一顿,眉头皱得死紧,心里涌起一股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 “你找的是你喜欢的人吗?”顾帆好奇地问道。 察觉到白溪的情绪波动,焦恒心里一揪,急忙传音道:“白溪,静气凝神。” “焦恒,我警告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耐心!” “好,我不说了,你别动气。”焦恒起身,“抱歉,顾先生,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帆点点头,转头看向白溪,问:“你打算怎么做?” 白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电脑上,说:“你也说是有人带节奏,这些人多半是你对家找的水军,我在查这个对家到底是谁。” “我的对家?”顾帆微微皱眉,“我在圈子里的人缘很好,应该没什么对家吧。我觉得就是那些大v在博眼球,蹭流量。” “你爷爷没教你‘人心险恶’吗?人缘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白溪继续挖着。 狼牙接话道:“老大说得没错。顾先生,你太天真了。” 狼恬听他这么说,好笑地摇摇头,他们两个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这么多人,你要怎么查?” “不要打扰我。” 顾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多问,掏出手机开始冲浪。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饭团的小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房门的方向,如果不是恰巧焦恒从厕所出来,他已经迈开小短腿冲了过去。 焦恒脚步一转,朝门口走去,打开房门后,见是送餐的服务员,便侧身让了路。服务员进门,向众人微笑点头,将早餐一一放到餐桌上,随后便离开了客房。 饭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餐桌,不自觉地吐着舌头,“唔唔……” “你们先吃。”白溪回了一句。 饭团往前迈了一步,又缩了回来,艰难地从食物上移开视线,叫道:“唔唔……” 白溪好笑地看向他,传音道:“可以啊,为了口吃的,都学会歇后语了,你可真行。” “唔唔……”饭团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你们先坐,我马上来。” “顾先生,我来帮你吧。”焦恒主动上前,推着顾帆往餐桌走。 “你是白溪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就叫我顾帆吧,叫‘顾先生’显得生分。” “好,顾帆。”焦恒从善如流。 白溪趁顾帆转身的工夫,给饭团解除了隐身,顺便拿出了他的专属饭碗,吩咐道:“狼恬,给饭团弄些吃的。” “是,老大。”狼恬和狼牙都清楚饭团的身份,对他十分敬畏。 顾帆一转头便瞧见了饭团,惊喜道:“咦,哪来的狗狗?” 第65章 饭团之前一直处于隐身状态, 主要是因为酒店不让带宠物进入,顾帆不清楚饭团的存在,一看房间里竟有这么可爱的狗狗, 不禁有些惊喜。 “咦,哪来的狗狗?” “他叫饭团, 我的伙伴, 他一直在房间里,只是你没注意。” “是吗?”顾帆半信半疑地扫了一眼众人。 “确实一直都在。”焦恒肯定了白溪的话,又解释道:“不过他很乖, 就窝在白溪脚边, 你没留意也正常。” “那确实是我没看到。”顾帆朝饭团伸出手,“饭团过来。” 饭团没搭理他, 叼着自己的饭碗,昂首挺胸地走到餐桌前。 饭团身子小小, 还圆滚滚的, 却叼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饭碗, 模样实在滑稽。顾帆被他逗得一乐, 笑着说:“都说宠物像主人,饭团这副骄傲的模样,还真有点像你。” 白溪抬头看过去,郑重其事道:“他不是宠物,他是我的伙伴。” 顾帆一愣, 随即说道:“抱歉, 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白溪再次看向电脑。 饭团将饭碗放下,依旧挺着小胸脯。狼恬走上前,拿了一份早餐给他。他这才低下头吃了起来,吃相很斯文, 不急不缓,与单独和白溪在一起时的风卷残云完全不同。 白溪瞥了一眼,眼中浮现笑意,小家伙还是非常要面子的。 要早餐的时候,把饭团那份要出来了,所以刚好还剩五人份。其他人也相继坐下,开始安静地吃早饭。 “原来是他。”白溪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焦恒转头看过去,猜测道:“是熟人?” 白溪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张鹤。” “张鹤?”听到这个名字,顾帆有些发愣,不解道:“我和他压根没有交集,而且我是歌手,他是演员,不同职业,为什么要黑我?” “因为你们参加同一个活动,你上了热搜,还是多个词条,而他却没有。”白溪顿了顿,接着说道:“也不是没有。有一条他受伤的词条,结果仅在热搜上待了一会儿,就被你挤下去了。他怀恨在心,就找人带节奏黑你。” “他是脑子有病?我那些热搜有一个是好的吗?这也嫉妒?”顾帆不太能理解张明的脑回路。 “听过‘黑红’这个词吧。能上热搜,说明你有话题度,有话题度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能变现的资本,这也是很多人为了流量费尽心机的原因,而你轻轻松松就能拥有,怎么不惹人嫉妒?”白溪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说道。 “这样的热搜,谁想要谁要,反正我不想要。”顾帆对此十分反感。 顾帆压根不缺钱,所以并不在意这些,白溪能够理解,说:“如果你这话被张鹤这样的人听到,他们会觉得你是在炫耀。” “他们是听不懂人话?” 白溪笑了笑,说:“你不屑一顾的,却是他们趋之若鹜的,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距。” 焦恒接话道:“张鹤心胸狭窄,而且自卑,这样的人就像伥鬼。你对他好,他会觉得你是在可怜他,来衬托自己的高贵。你对他不好,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所以无论你对他好还是不好,他都会对你怀恨在心,想着法儿地害你。” 顾帆听得毛骨悚然,说:“天呐,这种人也太可怕了!” 焦恒接着说道:“遇到这种人,躲不是办法,得让他知道你是他惹不起的,否则他会像附骨之疽般,粘在你身上,直到彻底毁了你。” “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既然接了这个活,就会负责到底,你不用管。” 白溪直接将张明经纪人抢夺救护车的视频,发到了网上,并花钱买了流量,相信如此劲爆的新闻,很快就会被顶上热搜。之后,他又登录了张明的社交账号,将他和那些大v的聊天记录截图保存,刚要退出,便被一条消息吸引了注意力。打开一看,是张明的女粉丝,以为自己和他发生了关系,就成了男女朋友,殊不知张明与多少个女粉丝发生过关系。 第85章 白溪点开一个名叫‘换衣间’的群聊,其中的聊天记录简直不堪入目,不仅充斥着大量的污言秽语,还有很多女人的裸照,一看就是被偷拍的。这个群之所以叫换衣间,是因为这是张明用来炫耀自己睡了多少女粉丝的群,在看来女人就是衣服,想换就换。白溪将聊天记录全部保存,等着给张明致命一击。 “白溪,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刚才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恶心了,压根吃不下去,“你们吃吧,我不饿。” 饭团抬头看向白溪,“唔唔……” “没事。你吃你的,不够的话,我的那份也吃了吧。” 饭团歪着脑袋看他,“唔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转头看向狼恬,随即叫了两声。狼恬会意,将白溪的那顿早餐也给了他。 顾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说:“白溪,饭团这么通人性吗?你们居然能听懂彼此说的话!” 狼牙闻言出声说道:“这都是小意思,我们老大无所不能!” 白溪被夸得一愣,目光看向狼牙,见他说话时脸上皆是自豪,突然感觉有些眼熟,就像那天在顾帆演唱会上看到的那些歌迷脸上的神情一样。又恍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看向焦恒的眼神也是如此。那时的自己眼里、心里皆是焦恒,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自己都会觉得是对的,在自己心里他就是完美的。 白溪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焦恒身上,相貌依旧,气度依旧,好像没变,又感觉不一样了。不,或许不是他变了,而是自己变了。自己看向他时,没了那层神性光环,所以他不再是完美无瑕的存在,而变成了一个人。 “白溪。”察觉到白溪的目光,焦恒转头看过去,从中读出了许多东西,忍不住出声唤道。 白溪回了神,下意识地转开视线。顾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眼中的神情变幻不定,从疑惑到惊讶再到释然,最后看向两人的眼神多了丝暧昧。白溪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过去,不禁皱紧了眉头,只是并未多说什么。 白溪发布的视频,很快便被顶上了热搜,张鹤作为最近崛起的顶流,热度是不缺的,只是与顾帆相比差了些。本身就无比吸引眼球的视频,再加上娱乐圈顶流的标签,就算没有白溪买热度,也会很快被顶上去。 张鹤去医院的那条动态下骂声一片,他发的那条动态的原文是‘牡丹下的意外’,配图是他上救护车的照片,以及他脸上包着纱布的照片,因此引来不少粉丝的心疼,谴责节目组不作为。视频一出,粉丝傻了,扒着视频找伤口,不到一公分的擦伤,竟然叫了救护车,还跟生命垂危的人争抢。 “原来李玉是被耽误了抢救时间,才失血过多死的,张鹤和他的经纪人才是凶手。” “妈呀,这么深的伤口,还没上救护车呢,血都干了。” “这就是典型的见死不救,这样的人居然有那么多粉丝。” “封杀!这种人不封杀留着过年吗?” “到底是谁在粉这种人?” 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被骂得狗血淋头,可还是有不少脑残粉维护张鹤。 “谁说伤口小,就不能叫救护车了,偶像的脸有多重要,你们不清楚吗?不要道德绑架!” “视频里是经纪人见死不救,跟我家哥哥有什么关系?” “我家哥哥完全不知情,你们看完视频了吗?” “我们哥哥是无辜的,大家不要被黑子带节奏。” 随着时间的流逝,视频的热度持续上涨,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张鹤所在的娱乐公司想尽办法压热搜,而顾帆所在的娱乐公司正相反,这么好的转移视线的办法,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大量收买水军刷热度,最后的结果就是词条爆了,稳居热搜榜第一。 张明被骂到破防,在酒店大发脾气,砸了房间里不少东西,经纪人张捷也因此被砸破了脑袋。 “你他妈是猪脑子吗?啊?那可是电视台,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他妈这么做不就是想毁我吗?” “当时不是停电了吗?我就以为摄像头都关了,谁知道……”张捷心里也很慌,他能带张明,是因为他有多年的工作经验,带了不少明星,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那他就只有被牺牲的下场。 “你现在就发声明,就说是你个人行为,我毫不知情。” “不行。如果我发声明,我的事业就全完了。” “你完了,至少能保住我,如果公司要求你赔偿损失,我还能帮你。如果我们两个都完了,那要赔偿的就是天价违约金,就算把我们卖了,也赔不起。” 张捷的脸色变了又变,内心正在剧烈挣扎着。 张明见状再接再厉道:“暂且不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你惹出来的,就说我们两个的身份,你觉得出了事,公司会保谁?就算我不说,一会儿公司的人就会给你打电话,你也得照做不误。张捷,我出道就是你带,相处时间不短了,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基础的。我保证等风头过了,还会把你带在身边,咱们有钱一起赚。” 等了好一会儿,张捷依旧死咬着不松口,张明也没了耐心,正要发脾气,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是张捷的手机响了。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脸色越发难看。 “你赶紧接吧,主动承认错误,说不定还能让你少赔点。” 张捷抬头看向张明,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张明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有我一天好日子过,就绝不会亏待你。” “你要记住今天说的话,这件事我扛了。” 张捷深吸一口气,点了接通键,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一阵咒骂声,张捷低声下气,说了自己的打算,再三保证自己会扛下所有,不会牵连到张明,对面才挂了电话。 之后,张捷录了视频,说明这件事都是自己的主意,张明毫不知情,保证积极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给予李玉家人该有的赔偿。 张捷的道歉视频,很快被顶上热搜,张明的粉丝松了口气,纷纷刷评为张明正名。当然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说张捷就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目的就是为了保住张明。就在两方人马争执不休时,一份聊天记录的曝光,再次引爆网络。 第66章 引爆网络的是张明收买网络大v造谣、抹黑其他明星的聊天记录, 他找人黑的那些明星都和他一样,拥有大量的粉丝群,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那些明星的粉丝纷纷上线,和路人一起与张明的粉丝对线, 一时间网络乱成了一锅粥。 “就这样的人品, 是怎么做上顶流的?报警,支持哥哥维权!” “造黄谣,买水军抹黑其他艺人, 这种人不配做公众人物, 建议封杀!” “那个经纪人就是被推出来顶罪的,见死不救一定是他的主意!封杀, 这种人必须封杀!”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粉丝, 我就质疑了他一句, 那些脑残粉就把我账号冲了, 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 “你们不要无脑黑, 一份聊天记录而已,伪造起来很难?” “我们家哥哥是无辜的,见死不救的是经纪人,我家哥哥完全不知情!” “我家哥哥勤奋又善良,还给粉丝买过奶茶, 永远相信哥哥, 永远支持哥哥!” “你们清醒点,这明显是有人在带节奏,想害我家哥哥!” …… 张明的微博彻底沦陷,每条动态下面都是骂声一片, 气得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电视机砸去,只听砰的一声,电视机的屏幕应声而碎。 “妈的!是谁?是谁在害我!” 那些聊天记录都是真的,账号一直在自己手里,没借给任何人用过,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窃取了他的聊天记录。 ‘嗡嗡嗡’,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张明拿起手机一看,不禁心里一紧,犹豫了片刻,便接通了电话,“李总。” “张鹤,你在干什么?网上疯传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听筒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应该上了年纪。 张明急忙狡辩,说:“假的,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黑我。” “如果是假的,那就最好。如果是真的,就马上给我清理干净,否则你就等着解约,赔偿天价违约金吧。” “李总,我……” 不等他说完,电话便被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张明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极了! 他看向旁边的张捷,怒道:“他妈的,都怪你,如果没有救护车那档子事,就不会变成这样!” 张捷正在处理脑袋上的伤口,听他这么说,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说:“救护车的事确实是我没处理好,这个我承认,我也发了视频,为你正名。现在网上这些攻击你的人,都是你自己招来的,跟我没关系,别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第86章 张明正处于脑袋发热的阶段,说:“如果没有救护车那档子事做铺垫,那些想黑我的人根本不到机会,现在也不至于发酵到这种程度。张捷,如果我完了,你也绝对不会好过!” 前面的话,张捷权当没听见,可后面的话绝不能充耳不闻,一旦张明完蛋,那就真的完蛋了,“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保住你的形象!” 张明看似无能狂怒,其实早就有了盘算,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现在有一个办法,不过要委屈你一下。” 张捷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是想让我把这件事顶下来?” 张明走到他身边坐下,说:“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地把这件事压下去。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个圈子,就有的是钱赚,一定不会亏待你。” “如果我把这件事顶下来,那我就彻底完了,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张明聪明,张捷也不傻,想让他做事,就得先谈好条件,“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赌在别人身上,除非……” “除非什么?你有什么条件随便提。” 事到如今,事件越是发酵,越难处理。只要能把这件事压下去,他不介意许给张捷一点好处。 张捷深吸一口气,说:“只要你答应所有收益分我百分之三十,我就答应。” “百分之三十?”张明声音拔高,不满地看着张捷,“你是我的经纪人,最清楚公司对我的压榨,竟然还想分走百分之三十的收益。你这是想趁火打劫啊。” “我要豁出去的是我的将来,当然要有一个保障。” “不行。”张明原本就是个视财如命的人,不可能让人平白分走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公司一定有办法压下去。” 张捷沉默地看着张明,从张明进入娱乐圈,就是他带着,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要作品没作品,要人品没人品,却莫名其妙地火了,好似无论他做什么,都能吸一大波粉丝。这样就意味着,张明是个豆腐渣工程,外面光鲜亮丽,其实稍稍用一点力,就能把他推倒,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看清了张明这个人,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在这样一个圈子,如果没有资本撑着,老实人很难融进去,而张明这样的人却能如鱼得水,事实就是这么讽刺。不让救护车的事,张明是不知情,但如果他在,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更过分,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合伙人的原因。 “你看我做什么?”见张捷一直盯着自己,张明皱紧眉头,警告道:“我告诉你,以我和李总的关系,她一定会帮我,你趁早打消那个念头。” 张捷移开目光,遮住眼底的嘲讽,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 正如张明所料,他所在的娱乐公司动用关系,想把热搜压下去,还为此发了声明,说聊天记录纯属伪造,他们将保留追责的权利。奈何聊天记录上说的事都能对上,各家粉丝还曾为了这些事在网上和人对线过,如今真相大白,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个为自家哥哥正名,和打别人脸的机会。词条那是一个接一个地上热搜,张明这次是真的火了,火的发黑。 顾帆心情愉悦地用小号刷着微博,一边刷还一边骂着活该。在此之前,公司给他来过电话,说最近不会再给他接活动,让他在公安机关对李玉的死做出认定之前,尽量不要在大众面前露面。顾帆本来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宋启还在暗处虎视眈眈,不露面是正确的选择。反正他不缺钱,还有人陪着,在酒店多住几天也没什么。 顾帆抬头看向白溪,“你说这次张鹤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白溪也在关注舆论动态,“那就看他背后的公司肯不肯下血本保他了。” 顾帆被一阵香气吸引,问:“你喝的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 “菩提茶,你闻闻就好,喝不得。”白溪斟了四杯茶,抬头看向狼恬兄弟,“过来喝茶。” 狼牙转头看向狼恬,见他并未阻止,走到近前,端起两杯茶,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狼恬,笑着说:“谢谢老大。” 焦恒看看桌上的茶杯,起身在白溪对面坐下,也端起一杯茶。 顾帆看看喝茶的三人,奇怪地问:“为什么他们都能喝,而我只能闻?” “这茶是大补之物,你的身子受不住。”白溪并未明说。 顾帆闻言有些惋惜地点点头,不过并未纠结,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出不去,你把账号给我,我让爷爷打给你。” 白溪拿出手机,将账号发给顾帆,“提醒你爷爷,让他出入小心些,宋启现在不知所踪,避免他找不了你麻烦,去找你爷爷。” “好。”顾帆推着轮椅走向卧房。 焦恒见状出声提醒道:“我觉得宋启应该会去找张鹤和他的经纪人。” 白溪明白焦恒的意思,抬眼看过去,说:“没了宋岩,他就是个普通人,想杀张鹤,没那么简单。” “人一旦没了牵挂,就会变得无所顾忌,甚至不计后果。李玉就是牵着宋启的那根线,李玉死了,线就断了,宋启就不再是宋启,是只知道复仇的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白溪与焦恒对视,良久后移开视线,合上电脑,说:“狼恬、狼牙,你们保护顾帆,有什么状况,直接给我打电话。” 焦恒也随之起身,“我跟你一块去吧,应该能帮上点忙。” “你留下疗伤。”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别忘了,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焦恒闻言一怔,随即说道:“我这次受伤,都是为了帮你,好歹宽限几日吧。” “你帮我是来之前便说好的,受伤则是你自找的,不要拿这个绑架我。若你还想得到想要的,那就尽快把身子养好。” 白溪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饭团给了焦恒一个警告的眼神,紧跟着追了出去。 “唔唔……”饭团追上白溪。 “相较于性命,逆鳞不算什么。” “唔唔……”饭团疾跑两步,挡在白溪面前。 “别担心,再疼都疼过了。”白溪伸手从空间中拿出背包,将他塞了进去。 “主人,我讨厌他!”饭团皱着鼻子,难得地口吐人言。对她而言,白溪是唯一的家人,谁伤害白溪,她就讨厌谁。 艾方寒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那就忍忍,等他给我祛除体内的能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白溪没再多说,前往张明所在的酒店,之前黑他账号时,定位了他的位置,清楚他住在哪家酒店。来到酒店门口,白溪突然顿住脚步,拿出手机给白露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白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喂,老大。” “帮我查查张明所剩的寿命。” “张明?”白露停顿片刻,问:“是那个花三十五年寿命,做娱乐圈顶流的张明吗?” “就是他。” “老大稍等。”听筒里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紧接着便听白露说:“老大,他还有半年的寿命。” “半年?”白溪眉头微蹙,“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白溪让饭团隐去身形,一起进了酒店,为了方便行动,他来到前台,办理了入住,房间是805,与张明的808就隔了两个房间。 白溪仔细检查了酒店,确定没有针孔探头后,让饭团清扫了整个房间,这才拿出电脑,进入酒店的监控系统,对宋启进行监控,只要他在监控范围内出现,就会自动被锁定。 白溪登上微博,发现热搜上出现几个新词条,是几个当红小生的绯闻。白溪点进去,是两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配上模棱两可的文字,这分明是有人在转移吃瓜群众的视线。她清楚这是张明所在娱乐公司运作的结果,如果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热度就被顶下去。白溪想了想,决定等之前新闻的热度彻底降下去,再放新的爆料。 第67章 张明笃定公司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放弃他, 更何况他和公司总裁关系匪浅,结果果然不出所料,网上有关他的负面新闻, 热度降了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 他又能和以前一样出现在大众视野。张明为此很是得意, 殊不知这只是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饭团的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钟,等秒针指到十二时, 随即转头看向白溪, “唔唔……” 白溪好笑地看着他,“以你对吃的执着, 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饕餮。” “唔唔……”饭团脸上满是嫌弃。 白溪挑挑眉,说:“你还嫌弃人家?” 饭团昂首挺胸, 在白溪面前走了两圈, “唔唔……” 白溪好笑地看着, “你确实比他干净点, 不过吃起饭来,还是一样邋遢。” “唔唔……”饭团蹲坐在地毯上,委屈巴巴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 “行,现在就点,真是个吃货。”白溪拿出手机, 打开了外卖软件。 第87章 “唔唔……”饭团阻止道。 “你确定要吃酒店里的餐点?”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 “唔唔……” “一般酒店里的食物都不怎么好吃,你确定?” 饭团小眉头微蹙,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小脑袋, “唔唔……” 白溪再次打开外卖软件,饭团钻进他怀里,探头看着,时不时地叫上两声,直到白溪说够了,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 808号房,张明见黑热搜的热度开始下降,不禁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张捷,说:“你先走吧,暂时不要在公共场合露面,等风头过了,我再叫你回来。” 张捷抬头看向张明,问:“你之前说的还作数吧。” 张明微微一怔,随即说道:“那当然,我向来说话算话。” 张捷点点头,起身走向门口,当他的手握住门把手时,突然停下了动作,停顿片刻后,转身看向张明,说:“张明,你最好说话算数,否则……” 张捷并未把话说完,可威胁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张明的脸色变了变,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自从你出道,就是我带着,你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我说这些,就是跟你提个醒,咱们之间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关系。”张捷没再多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张明闻言不禁气急败坏,随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就砸了过去。‘砰’,水瓶砸到门上,又掉在地上。正如张捷了解张明一样,张明也算了解张捷,既然他那么说,那就是手里掌握了不少自己的黑料,一旦爆出去,就无法挽回,自己只能投鼠忌器。 “王八蛋,敢威胁我!”张明不解气,又一脚踹在茶几上,“草!” 张捷站在门外听着,直到没了动静,这才抬脚走了出去。正如张明所想,张捷在圈子里混久了,清楚这个圈子的混乱,习惯了留下点东西,就是为了避免卸磨杀驴。他保存了不少张明的黑料,如果张明信守承诺,那他们就平安无事。如果张明言而无信,那他就把这些黑料卖给张明的对家。 通过走廊的监控,白溪看到了这一幕,揉了揉饭团的脑袋,说:“你猜他在想什么?” 饭团抬头看向白溪,无辜地眨了眨眼,“唔唔……” “他在想凭着手里的东西能拿到多少钱。” 饭团凑到电脑前,仔细看着画面中的张捷,奇怪地说:“唔唔……” 白溪闻言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他手里的东西并不是指他手里拿的东西,而是他掌握的东西。这么大一个脑袋怎么就不长脑子呢?” 饭团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向白溪,“唔唔……” “你可都几百岁了,还小?”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屏幕中等电梯的张捷。 “偷懒的时候倒是会找借口。” 饭团缩了缩脑袋,转移话题道:“唔唔……” 白溪解释道:“不让救护车的事让他顶了雷,将张明摘了出去,他成了众矢之的,公司不让他赔偿损失就不错了,定然不会再用他。别的公司也不会录用一个有污点的人,也就是说这件事断了他的生计,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有新的工作。张明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坑他就不错了,绝不会帮他,这一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是张明的经纪人,一定掌握了不少张明的黑料,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这就是钱。” “唔唔……”饭团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白溪想了想,说:“交给你一个任务,把他的手机拿回来。” 饭团闻言顿时支棱了起来,兴冲冲地跳下地,就往门口跑。待来到门口,又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白溪,叮嘱道:“唔唔……” 白溪无奈地说:“你放心,等你回来再开饭。” 饭团打开门,一溜烟跑了出去,监控视频里只看到一个残影,又一溜烟跑了回来,正等电梯的张捷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正纳闷时,电梯门开了。他走进电梯,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按了一楼的按钮。 白溪接过饭团叼着的手机,用纸巾擦了擦,说:“不过几秒钟的事,你还特意叮嘱等你回来吃饭。” 饭团蹲坐在一旁,“唔唔……” “难得你想这么多。”白溪拿出数据线,将手机连接电脑,破解手机密码,很快便解了锁,里面的资料也拷贝到电脑上,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钟,其中有三分钟是在上传数据。 ‘叮’,电梯门开了,白溪抬头看向监控视频,见是张捷,将手机拔下来递给饭团,说:“送回去。” 饭团咬住手机,一溜烟跑了出去,转眼又跑了回来,快到就算没隐身,监控探头也捕捉不到的程度。张捷又感觉到有风吹过,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不对,心里不禁纳闷:这里是全封闭的状态,怎么可能有风。 张捷摇摇头,不再疑神疑鬼,走到808房门前,刚要抬手敲门,突然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伸手一摸,竟然是自己的手机。这下他更疑惑了,明明刚刚自己找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手机,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口袋里? 他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又打开手机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不禁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真是活见鬼了!” 就在这时,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张明出现在门口,见张捷居然还在,不禁皱紧了眉头,怀疑地看着他,问:“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没走?” 张捷扬了扬手机,说:“刚才下去发现手机不见了,就上来找找,结果到门口,发现手机在口袋里。” 张明明显不信,走出门仔细检查门边,说:“你不会是动了什么手脚吧?” 张捷冷笑了一声,“这里有监控,我说没说实话,你看看监控就知道了。再说,该有的我都有,用得着现在动手脚吗?” “你!”张明脸色变得很难看,却顾忌走廊的监控,说:“张捷,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我倒了,你也就完了。” “你放心,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不会做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张捷说完就走了出去。 张明站在原地,盯着张捷的背影,眼神闪了闪,直到张捷进入电梯,才重新回到房间。 白溪笑了笑,说:“看来他们已经撕破脸皮。” 饭团压根不关心这个,盯着电梯的方向,说:“唔唔……” “这才过去半小时,再等等。” 白溪没再多说,整理张捷手机上传的文件,发现了不少有关张明的视频和录音,没想到张明竟然和他们娱乐公司的总裁是情人关系,怪不得会下那么大的力气去保他。 兴平娱乐的总裁是李思贞,之前也做过演员,还曾获得过影后的荣誉,后来转做幕后,开了这家兴平娱乐公司,张明是她旗下的艺人。像李思贞这种有钱人,外面都养着很多情人,张明应该只是其中之一。不过李思贞是上位者,她可以到处玩,但未必允许她的人在外面瞎搞。 “唔唔……”饭团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跑去。 白溪看了眼监控视频,一个身穿外卖制服的男人刚从电梯里出来,不禁有些好笑。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外卖员的声音,“您好,外卖。” ‘啪嗒’,房门被打开,外卖员却没看到人,正要探头往里看,突然听到一声犬吠,被吓了一哆嗦。他低头一看,一只宠物犬站在门口,正不满地看着他。 白溪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饭团竟自己解开了隐身术。 外卖员看了她一眼,又探头往里看了看,说:“那个……屋里有人吗?您的外卖到了。” “汪……”饭团不满地叫了一声。 外卖员见状为难地说:“小不点,你的主人在不在?” “我在,稍等。”白溪戴了个口罩,起身走到门口,将外卖接了过去。 外卖小哥蹲下身,想要摸一摸饭团,被饭团躲了过去。 白溪见状解释道:“抱歉,他怕生。” “没事。您慢用,记得给五星好评。”外卖员说完就走了。 白溪刚要关门,突然听到了开门声,转头看过去,是张明。 张明看了看走远的外卖员,又看向白溪脚边的饭团,不满道:“你知不知道酒店不允许携带宠物?” 白溪没说话,转身关门,一气呵成,直接无视了张明。张明一怔,随即愤怒地咒骂了一句,转身回房间给前台打了电话。 白溪将外卖分成两份,多半给了饭团,随后帮她隐去身形,说:“好好吃你的。” 饭团忙不迭地点了点小脑袋,随即朝着红烧肘子咬去。白溪去洗手间洗了洗手,随后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白溪看了一眼,是酒店的服务员。他将电脑合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戴上口罩,起身去开门,扫了一眼工作人员的工牌,问:“什么事?” 第88章 蔡文慧笑着说:“抱歉,先生,打扰了。我们酒店有规定,不能携带宠物入住,您看……” “我没带宠物。”白溪矢口否认。 “没有?”蔡文慧一怔,随即说道:“可我们接到客人的投诉,说看到您携带了宠物。先生,咱们酒店有明确规定,不能携带宠物入住,您看能不能把宠物送走,或者另外找家酒店?您放心,如果您愿意换一家酒店,我们会全额退还房款。” “我没带宠物,不信就进来看。”白溪让开门口的位置。 ‘吱呀’,808的门开了,张明走了出来,说:“你跟他废话什么,直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68章 张明惹了一身骚, 依旧不安分,在白溪无视他后,直接打电话到前台, 投诉他带宠物入住酒店。 “你跟他废什么话,直接进去看看, 不就清楚了吗?” 张明自从打了投诉电话, 就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白溪不承认,拉开门与他对峙, 还对蔡文慧颐指气使。 蔡文慧见张明信誓旦旦, 便又信了几分,转头看向白溪, 说:“先生,您要不介意, 那我就进去看看。” “不介意, 进吧。”相较于张明的跋扈, 白溪很是通情达理。 蔡文慧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对方才的判断又有些不确定。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宠物后,又退到门口,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先生, 是我打扰了, 请您见谅。” “没关系,以后不要听别人一面之词。”白溪瞥了张明一眼,“有的人喜欢没事找事,见不得别人好。” “你他/妈说谁呢?”张明闻言自觉被下了面子, 三两步走上前,大声叫嚷道:“我不仅听到了狗叫,还看到了那只狗,一定是你把狗藏起来了!”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白溪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不仅幻听,还幻视,去医院看看吧,怪可怜的。” “你他/妈骂谁可怜呢?” 白溪轻蔑的眼神刺痛了张明的自尊心,在去图灵当铺之前,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跑过外卖,送过快递,也去饭店端过盘子。虽然用三十五年的寿命,换来了今天的荣华富贵,可骨子里的他还是自卑的,所以最受不了谁用这种眼神看他。 蔡文慧见状急忙挡住了张明,说:“先生冷静点,我刚才去房间仔细看了,根本没有您说的宠物,可能真是您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你他/妈也不信我?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张明气急败坏,眼角余光扫到监控探头,随即看向白溪,“敢不敢去监控室看监控视频?” “我要吃午饭,没空。不过你们可以去,如果监控里出现宠物,就来跟我对峙。”白溪说完不再理会张明,转身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这是什么意思?”张明被气得脸色铁青,让他想起之前受过的屈辱,瞪着蔡文慧,“你跟我去监控室,我要拿监控视频,狠狠打他的脸。” “先生,我刚才进房间仔细看过,确实没有宠物,您可能是看错了。” 蔡文慧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对张明十分反感,满嘴脏话的暴躁男,只有那些脑残粉才会喜欢。张明的事闹得尽人皆知,又是在他们酒店住着,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在吃瓜,蔡文慧也不例外,之前还对网上的事半信半疑,现在一看还真像他能干出的事。 “我不可能看错!”张明伸手去抓蔡文慧,拉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命令道:“马上带我去监控室!” 蔡文慧被抓得生疼,耐着性子道:“先生,我现在就带您去,您先松手。” 张明松了手,推搡着蔡文慧往前走。 白溪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看着监控,因为角度问题,监控压根拍不到他门口,况且他这个电脑高手,想在监控视频上动手脚轻而易举,自然不怕他们去。倒是这个张明,真是作的可以,就算他不出手,也会被自己作死。 饭团从食物中抬起头,小脸微微皱着,犹豫了一会儿,叫道:“唔唔……” 白溪转头看过去,“既然知道错了,那以后就不要再犯,否则罚你一天不能吃饭。” “唔唔……”饭团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 五分钟后,张明和蔡文慧出现在监控室,张明要求保安将监控视频调出来,有蔡文慧在,保安照做。四个人八双眼睛看着,发现监控只能拍到803的门口,如果人在里面,压根拍不到,而且把视频的声音调到最大,也没听到他所谓的狗叫声。 蔡文慧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张先生,监控视频您也看了,那位先生确实没带宠物,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您也回去好好休息。”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我当时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有狗叫声。”张明大声喊道。 “张先生,我们跟那位先生无亲无故,没必要为了他这么大费周章,违反我们酒店的制度。”蔡文慧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张明瞪着蔡文慧,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神经病,故意没事找事?” 蔡文慧深吸一口气,说:“张先生,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去过803,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没发现任何宠物。监控视频咱们也看了不止一遍,没看到您说的宠物,也没听到叫声。” “那个外卖员弯腰伸手,分明是去摸宠物,你们看不到吗?” “外卖员弯腰伸手,也有可能是捡东西。”蔡文慧最后的耐心也被耗没了,“张先生,我再说一遍,我去房间检查过,没发现有宠物。您要是没有其他问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个监控视频有问题,你他/妈听不懂吗?”张明脸色铁青,凶神恶煞地拦住蔡文慧,一副将要上前打人的模样。 监控室的保安急忙起身,挡在蔡文慧身前,说:“这位先生,请您保持理智,咱们酒店的监控绝对没问题,应该是您看错了。” 张明见两名保安拦在面前,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下去不少,看向蔡文慧的胸牌,叫嚣道:“你叫蔡文慧是吧。行,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张明放了一句狠话,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保安看向蔡文慧,关心地问:“蔡经理,你没事吧?” 蔡文慧摇摇头,说:“把刚才的监控视频下载下来,发给我。” “刚才你们看的哪段?” “不是,是刚才他来监控室的视频。”蔡文慧顿了顿,接着说:“不管是为了饭碗,还是为了自身安全,留个证据总是好的。” 保安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我这就下载。” 白溪将这一幕当作下饭的笑料,甚至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他并不担心张明去找那个外卖员,他现在可是名人,出去很有可能被认出来,只要不是太蠢,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冒险。 下午,白溪打坐,饭团睡午觉,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饭团瞧了瞧时间,蹭到白溪身边,要他点餐。白溪不想再点外卖,便打开了酒店的app,准备在酒店下单。 “唔唔……”饭团指着手机上的餐点。 “你想吃大闸蟹?”白溪微微皱眉,“还记得上次吃大闸蟹,上吐下泻的经历吗?” 上次白溪带着饭团出去玩,吃了当地有名的大闸蟹,结果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日。他也是没想到,饭团神兽的躯体,竟然还能食物过敏。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拍了拍白溪的手。 “我不吃。”饭团这个大馋丫头,若是看她吃,一定馋得流口水,“吃烤鸭吧。要一只半,你吃一只,我吃半只。”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看着烤鸭的图片直吞口水,“唔唔……” “再来十只生蚝,两份香煎三文鱼,两笼虾仁烧卖。”白溪停顿片刻,“差不多了,就这些吧。” 饭团阻止白溪,“唔唔……” “还要甜品?你确定吃得完?” 饭团忙不迭地点头,“唔唔……” “那就再点一份草莓蛋糕吧。”白溪无奈,又加了份草莓蛋糕。 在等餐的间隙,白溪查看了走廊的监控视频,不出他所料,自张明从监控室回来后,就没再出去过,其间有服务员送过一次餐。还有个微胖的女生去找过张明,拎了一大袋的东西,十五分钟后离开,应该是他的助理。 查看完监控视频,白溪又登上微博,发现有关张明的热搜被压了下去,从热评榜第一,下降到十二。不过依旧有很多人在讨论,绝大多数是那些被造谣的明星的粉丝,和张明的脑残粉在对线。有几个被造谣的明星甚至为此发了声,也曾在下午的时候登上热搜,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白溪把玩着茶杯,看着有关张明的热搜话题下,张明粉丝与其他人地对线,微微蹙起眉头,不太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以前不清楚也就罢了,现在爆了这么多黑料出来,居然还有这么多粉丝在拼命为他说话,这是为什么呢? 第89章 白溪再次动手,将那个‘更衣群’的聊天记录,发到微博上,都不用买流量,现在只要带上张明,就能上热搜,更何况是这么劲爆的聊天记录。 “这人真是太变态了!到底是谁在粉他?” “好恶臭啊!这些男人真是恶心,我受不了了,想吐!” “妈呀,这人睡了多少粉丝,还能数得过来吗?那些女友粉快来看看,你是不是其中一个。” “粉他的那些脑残呢?快来看看你家哥哥是怎么说你们的。去嫖/娼还得花钱,睡你们是免费的。” “这还不封杀,娱乐圈真的完了。” …… 现在还能维护张明的都是脑残粉,在他们心里,张明洁白无瑕,一切对他不利的言论都是假的,是有人要害他们哥哥。 “这些聊天记录一看就是假的,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哥哥对我们有求必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绝对是假的!”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针对哥哥,一定是哥哥得罪了资本,资本要整垮哥哥。” “我们相信哥哥,永远支持哥哥!” …… 路人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见到脑残粉就说要卖保健品给他们,奈何他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像入了魔一般。 饭团见白溪似笑非笑地盯着屏幕,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一股脑地爬到白溪腿上,叫道:“唔唔……” “在吃瓜。”白溪回了一句,继续浏览着实时评论。 饭团抬头看向白溪的嘴巴,“唔唔……” “听到吃的,你的小脑袋瓜就短路是吧。”白溪好笑地戳了戳他毛茸茸的脑袋,“吃瓜的意思就是看戏。” 饭团委屈巴巴地挠了挠头,随即转头看向电脑屏幕。 饭团虽然识字,智商却只相当于七八岁的小孩,反应稍微慢一些,为了配合他,白溪放慢了翻评论的速度。 饭团伸出爪子拍拍白溪的手,说:“唔唔……” “nc是脑残的意思,就是说他们脑子不好使。” “唔唔……” “nvf是女友粉,意思是把自己臆想成某个明星的女朋友。”说到这儿,白溪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们是什么心理。” “唔唔……”饭团皱紧了眉头。 “大概吧,如果脑子没问题,应该不会相信张明这种人。” 第69章 “咚咚咚。” 白溪和饭团正在刷着评论,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声传来,“有人在吗?我来送餐。” 饭团下意识地站直身子, 转头看向门口。白溪一把攥住她的后腿,将她放到沙发上, “怎么不长记性?” 饭团吐了吐舌头, 乖乖坐在沙发上,“唔唔……” 白溪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起身走向门口。 等在外面的服务生没听到回应, 抬手又要敲门, 房门却突然开了,吓了他一跳, 仅是一瞬便又恢复正常,嘴角勾起微笑, 说:“先生, 这是您点的餐。” 白溪看了看餐车, 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说:“送进来吧。”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了门,眼睛四下搜寻着,说:“先生,您是一个人用餐吗?” 白溪清楚他在找什么,不过饭团现在处于隐身状态, 他看不到, 这也是让他送餐进来的原因,“有什么问题吗?” 服务生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没有。我只是好奇,您一个人能吃得完吗?” “我食量大。” 服务生点点头,将餐点全部摆上桌,说:“那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白溪礼貌地回了一句。 “不用客气,应该的。” 服务生没有逗留,推着餐车走了出去。白溪关上房门,径直走向电脑。果然不出所料,那个服务生并未离开,而是贴在门边,听着房里的动静。 饭团看看桌上的饭菜,又看看白溪,犹豫了片刻,便朝白溪走了过去,也看到了屏幕中的一幕,“唔唔……” 白溪闻言没好气地传音道:“人家见我点餐点了两份,便起了疑心,开始相信张明,怀疑我带了宠物进来。” “唔唔……”饭团有些心虚地叫了两声。 白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你不是宠物。” 饭团感动地蹭了蹭白溪的手,奶声奶气道:“饭团最爱主人!” 白溪起身走到餐桌前,将食物分成两份,传音道:“赶紧吃吧,凉了味道就差了。” 饭团这才大口吃了起来。 服务员在门口待了五分钟,什么都没听到,便推着餐车走了。等他回到大堂,蔡文慧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服务员摇摇头,“我没发现房间里有宠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你进房间没?” “进了,客人让我进去的,送完餐,我在门口等了五分钟,没听到任何动静。” 蔡文慧疑惑地问:“那他怎么点那么多吃的?就光是烤鸭就点了一只半。” “人家吃得多啊。经理,你没刷到过大胃王的视频,这点吃的才哪到哪儿?” “那都是摆拍。”蔡文慧回了一句,紧接着又说道:“没有就好,我是怕真的有,那个姓张的借题发挥。” “经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刚才下来的时候,摸了会儿鱼,你看。”服务员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博,将张明的热搜打开给她看,“这个张明就不是个东西,睡粉丝不说,还偷拍视频给狐朋狗友看,这下锤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了。” 蔡文慧接过手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说:“他喵的,我想骂人。这是个什么人渣?什么人都能进娱乐圈吗?” “娱乐圈乱,尽人皆知,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乱。”服务员点开几个评论,“到现在了,还有人给他洗地呢,说什么‘这些都是p的,我家哥哥是被冤枉的’。我的天哪,这些人都没长脑子吗?” “脑残粉可不是白叫的,妥妥的脑残。”蔡文慧说完意识到了不对,“等会儿,这个人渣现在在咱们酒店住着,如果被一些偏激的网友扒出来,会不会来咱们酒店闹?” “这可说不准,现在的人精神压力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还是汇报一下吧,省得出了事,又把锅甩在咱们头上。”蔡文慧没再多说,拿出手机就走了出去。 张明精神紧绷了一天,下午喝了点红酒,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被手机铃声吵醒,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见是李思贞的助理郝敏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喂,找我什么事?” 郝敏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多久没看微博了?” 张明被问得一愣,急忙打开了微博,被那条红色的热搜词条吸引了视线。他猛地坐起身,点开词条仔细看着,越看心越凉,脑袋也蒙蒙的,手机都险些拿不住。 “张鹤,张鹤……” 手机里传来郝敏的声音,将陷入恐惧,无法自拔的张明拉了出来。他急忙拿起手机,本能地吞了吞口水,说:“那些都不是真的,是有人存心要黑我。” “李总说,你的事,自己解决,公司不会再插手。” “不行!”张明闻言心中的恐惧达到顶点,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声喊道:“李总,你让李总听电话,我有话要跟她说。” “张鹤,李总已经尽力保你了,可你干的那些事,实在太让人恶心。”郝敏的语气中难掩厌恶。 “不是,那些都不是真的,是有人故意黑我,你要相信我!”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总之,李总发了话,公司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资源,如果你能自己解决,那就还有得救,如果你解决不了,那就等着付违约金吧。” “李总呢,我要和李总通话,我……”不等他说完,郝敏便挂断了电话。 张明慌忙找到李思贞的电话拨了过去,可惜李思贞已经把他拉黑,无论打多少次都没用。他愤怒地把手机扔了出去,大声吼道:“到底是谁?是谁在害我?” 那些聊天记录都是真的,除了群成员没人看得到,难道是群里的人泄露的? 张明捡起手机,打开群聊,挨个打了过去,可惜没人接,紧接着便收到了退群的提示信息,不过几分钟的工夫,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妈的!混账东西!都他妈去死!去死!” 张明又将手机扔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了。他还不解气,又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即便白溪跟他隔了几道门,都听得清清楚楚,果断给前台打去了电话,说808号房传出打砸东西的声音,十分恐怖。 前台小姐挂掉电话,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蔡文慧,蔡文慧看了微博,清楚张明为什么发脾气,实在不想上去看那个人渣的嘴脸。可她是大堂经理,不能不管,就带着两个保安上了楼。 第90章 房门被敲响,张明愣了愣,混沌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禁有些后悔。这是四星级酒店,房间里的东西价格都不便宜,如今被他砸得稀巴烂,恐怕要赔不少钱。 “张先生,你在吗?”蔡文慧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张明稳了稳心神,说:“我在休息,不要打扰我。” “张先生,有客人投诉,说您房间里传出打砸东西的声音。” “谁投诉?是不是803?”张明率先想到的就是白溪。 “先生,我们接到了好几通投诉电话,都是这么说的。从监控视频中,也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麻烦您开一下门,我们确认一下您的安全,否则我们只能报警处理了。” 一听要报警,张明顿时慌了神,急忙说道:“你们等等,我穿好衣服就开门。” “好的。” 张明四下看了看,砸得太狠,玻璃的东西都已经粉碎,想要收拾都无从下手。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见张明只开了一条门缝,还用身体挡住了视线,蔡文慧出声说道:“张先生,我们需要进去看一下。” “我就在你们面前,还不能确定我的安全?这个房间是我订的,在退房之前,我有权利不让别人进入房间。” “您当然有这个权利。可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我们实在不放心,您要是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就只能报警了。” 张明见蔡文慧死咬着不放,心里对她恨极,可他如今麻烦缠身,不能再惊动警察。他一咬牙,便打开了房门,“你们不是想看吗?看吧。” 蔡文慧带着人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被砸烂的电视,还有墙上的挂钟,沙发旁的茶几,以及桌上的杯子、水壶等等,都被砸得粉碎。 蔡文慧只觉得额角的青筋怦怦直跳,语气也重了几分,说:“张先生,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砸坏多少东西,我赔就是,有什么好解释的?”张明说得理直气壮。 蔡文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说:“好。那就麻烦张先生等一等,我找人来清算损失,顺便打扫房间。” “那你们快点,我很累,需要休息。” 蔡文慧通过对讲机,叫来了几个人,将屋里的物品仔细检查了一遍,并将损坏的东西做了详细记录,还拍了照片作为证据。让张明张抵赖,都抵赖不了。 蔡文慧将整理好的记录递过去,“张先生,这是损坏物品的清单,麻烦您看一下,如果确认无误,您在下面签个字。” 张明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想到竟损坏了这么多东西,“不可能有这么多东西,你不会把之前坏掉的也记录进去,打算坑我一笔吧。” 蔡文慧闻言心里气闷,恨不能上前撕烂他的脸,可她是酒店经理,不能这么做,否则会丢掉饭碗。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张先生,您要是有疑问,那我们就一件一件地核对,不过会耽误点时间。” 张明皱紧眉头,他没时间跟他们纠缠,先处理网上的事最重要,粗略地看了一遍后,就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一甩,将记录扔了出去,“快点打扫,我没时间给你们浪费。” 看着散落一地的记录,蔡文慧心里的那根弦猛地绷紧,有被崩断的可能。只是关键时刻,她忍住了,蹲下身,将记录捡起来,又整理好。 “那张先生稍后,打扫的人马上就来。”蔡文慧拿着记录,快步离开房间,真怕晚一秒,自己的拳头就招呼上去了。 张明花钱买了一部手机,让跑腿送了过来,插上卡后,给郝敏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郝敏的声音,“什么事?” “我要见李总。” “李总不想见你。” “他必须见我,否则我就把我们的床照发到网上去,我们玉石俱焚!” 第70章 在张明与图灵当铺签订契约后, 便开始搜索各个娱乐公司的资料,李思贞名下的安平娱乐是有名的大公司,旗下的艺人成名的很多, 其中就有当红小花和流量男星。网上有关他们的黑料层出不穷,尤其是那个流量男星, 都说他是李思贞的情人, 靠着替李思贞暖床上位。 在张明顺利进入安平娱乐后,就四处打探有关李思贞的消息,制造偶遇, 树立人设, 让李思贞对他产生兴趣。李思贞本就不是洁身自爱的人,有男人主动送上门, 自然不会放过。两人很快就厮混到一起,李思贞在张明卖力的表现下, 得到了欢愉, 自然也不吝啬养着他, 适当给他一些资源。张明心里清楚, 李思贞对他就是图一时新鲜,早晚有一天会腻了,所以便留了个心眼,在李思贞熟睡时,偷拍了她的照片, 以备之后李思贞玩腻了, 卸磨杀驴,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李总不想和你通话。”郝敏的语气中尽是不耐烦。 “我手里有李总的裸照,如果她不帮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张明清楚李思贞这是要放弃他了, 他不想坐以待毙,只能用这种方式做最后的挣扎。 “张鹤,你做事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工作没了,还可以再找,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我只给你十秒钟考虑,要么让李总接电话,要么我把照片发到网上。十、九……”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就在他数到‘一’时,郝敏终于松了口,“你等等,我去找李总,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张明闻言松了口气,挂掉电话后,瘫坐在沙发上。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刚才说话确实硬气,却都是强撑的,其实心里紧张极了。他清楚李思贞的实力,也见识过李思贞的狠辣,如果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不会这么做。 张明坐在沙发上,看着刚换上的挂钟,眼睛跟随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度秒如年,明明不到十分钟,却好似过了一辈子。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他开始焦躁不安,心中有股无名火,促使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在他扬起手时,手机铃声响了。他将烟灰缸重新放了回去,迫不及待地点了接听键,“喂?” “李总不想和你通话。那些照片,你想发就发吧。”期待中的声音没有出现,说话的依旧是郝敏。 “什么意思?那可是裸照,如果发出去,李总的声誉就完了,还有安平娱乐的股价……” 郝敏不耐烦地打断张明,“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 “嘟嘟嘟……” 通话结束的忙音,打断了张明的话,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与他预期的不一样。他以为只要手里有了裸照,就能控制李思贞,哪个女人不在乎这个,没想到李思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宁愿裸照外传,也不被他威胁。 这次没人下场帮张明,舆论一边倒,之前和张明好的圈里人,纷纷删除和他互动的微博,就怕引火烧身。安平娱乐也删除了有关张明的所有活动宣传,意思很明显,张明已经被放弃。这也从侧面坐实了网上流传的那些聊天记录是真的,吃瓜网友纷纷下场,将张明骂了个体无完肤。 白溪看着各方的动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这就是利益交换来的关系,和玻璃一样易碎。 张明到底没敢发那些照片,清楚一旦照片发出去,那他也就活到头了。不过,他没放弃为自己谋取利益,就算不能为自己洗白,至少最后再捞点钱,以备东山再起。 想到这儿,张明突然怔住,随即眼中迸发出光芒,激动道:“图灵当铺!图灵当铺一定能帮我!” 张明激动地起身,拿起手机就出了房间,可刚下楼,就被前台的服务员拦了下来。 “张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张明皱眉,“你们拦我干什么?” 接到前台的汇报,蔡文慧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待来到近前,气喘吁吁道:“张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还用通知你?” 蔡文慧将赔偿单拿了出来,说:“张先生想去哪儿,我们确实没资格管,不过张先生得先把账结了。” “我只是出去,又不是退房,结什么账。赶紧闪开,如果耽误了我的事,造成损失,你们负担不起!”张明伸手去推蔡文慧。 蔡文慧没留神,被推得一个踉跄,好在被身边的同事扶了一把,不然就摔在地上了。保安姗姗来迟,在蔡文慧的眼神示意下,挡住了张明的去路。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张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蔡文慧心中窝了火,说话的语气变得强硬,“张先生,您必须把赔偿款结了,我们才能放您出去,否则我们只能报警了。” “我的行李都还在房间里,哪样东西不值个几万块,你以为我会赖账吗?等我办完事回来,就跟你们结账。” “不行。”蔡文慧的态度十分坚决,“张先生,我再说一次,如果您现在不结账,那我就只能报警处理。” 第91章 “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投诉你!” “我叫蔡文慧,是酒店的经理,您想怎么投诉都行。”蔡文慧指了指自己的胸牌,“但张先生如果不能把账结了,是绝对出不了酒店大门的。” 张明砸的东西,合计至少要八万块,差不多是她半年的工资,不可能让他走。 张明看看面前的保安,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拿出手机说:“一共多少钱,我现在就结账。” “一共是八万两千七百块。”蔡文慧看向旁边的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会意,以最快的速度拿了收款码,递到张明面前,说:“张先生直接扫码转账就行。” 张明一听数目,脸都黑了,拿手机扫了码,转账成功后,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听到到账信息后,蔡文慧立马换了笑脸,当然是皮笑肉不笑。她让保安让开门口的位置,说:“张先生请便。” 张明冷哼一声,抬脚走出酒店。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蔡文慧呸了一声,骂道:“人渣!” “文慧姐,还得是你,猜到他要跑,让我们盯着他,不然他跑了,赔钱的可就是我们了。” “这种人活着就是祸害。” “他刚才没说退房,那房间怎么处理?” “他的东西还在房间,又没说退房,就按正常房价按天给他算。” 前台小姐回忆地点了点头,“好的。” …… 张明刚出门,白溪就来到了大堂,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蔡文慧一转身就看到了白溪,急忙调整脸上的表情,笑着说:“先生这是要出去?” 白溪点点头,径直走出大门。 蔡文慧小声说道:“这个白先生神秘兮兮的,每次见他都戴着口罩。” 前台小姐闻言奇怪地问:“经理,你没见过白先生的长相?” 蔡文慧摇摇头,“怎么了?” 前台小姐的眼睛闪着光,“白先生的脸美得不像凡人,我登记的时候见过,当时就看傻了。如果他进娱乐圈,什么都不用做,往屏幕前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夸张了吧。”蔡文慧质疑地看着她。 “没有丝毫夸张!是我词穷,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美。” 蔡文慧半信半疑地说:“难怪他总是戴着口罩。” 白溪跟着张明来到机场,取了票以后,直接进了候机室。 白溪微微蹙眉,拿出手机给白露打了过去,“喂,帮我查查张明订的去哪里的飞机票。” “好,老大稍等。” 一分钟后,白露出声说道:“老大,张明定的是返回海宁的机票。” “返回海宁?”白溪皱紧了眉头,“这个紧要关头,他买机票回海宁?” 白溪脑海中灵光一闪,说:“他这是要去当铺。” “来当铺?”白露一怔,随即明白了白溪的意思,“他是想让咱们帮他摆平网暴?” “他能进娱乐圈,成为顶流,不就是咱们帮他办的吗?如今他走投无路,只能靠出卖自己来试图挽回。” “那我们还接不接他的生意?” “他还剩半年的寿命,能交换什么?” “能交换来回的机票?” “派人盯着他,如果宋启露面,马上抓人。” “是,老大。” 白溪挂掉电话,转身走出机场,没打算跟张明回海宁。他这一路跟下来,没发现任何不对,张明这是临时起意,宋启没有预知能力,从京港到海宁这段路程,他是安全的。 “唔唔……”被拍到背包里的饭团探出头来。 “不回,保护顾帆要紧。” “唔唔……”饭团不解地蹙起眉头。 “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出事到现在,他一直没露面,我也猜不透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来电铃声突然响起,白溪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即接通了电话,“喂,胡队,是不是李真的账户有问题?” “李真的账户没问题,李真母亲的账户多了二十万。”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花了一天才查到的原因。 “钱是谁给他的?” “是有人拿了二十万的现金,直接存入了孙淑萍的账户。我们查看了银行当天的监控视频,那个人穿着口罩和帽子,压根看不清长相。” 意料之内的事,白溪问道:“能看出来是男是女吗?” “看打扮是个女人。但我总觉得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你把监控视频发过来,我看看。” 胡清河应了一声,说:“听你店里的伙计说,你出远门了?” “顾帆有危险,我过来坐镇。” 胡清河好奇地问:“你和顾帆什么关系,这么照顾他?” “他是我的客人,花了五百万。” “五百万?”胡清河惊讶地拔高了音量,他干一辈子警察,也赚不了五百万。 “所以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那顾帆那边的危机解除了吗?” 白溪淡淡应了一声,说:“宋启的杀人动机找到了。宋启有个姐姐叫宋玉,在他上大二时自杀了,据说跟顾帆的爸爸顾铭有关,宋启找到顾家,想替宋玉讨个说法,被顾帆的爷爷赶了出来,还动用关系毁了宋启的学业,宋启这才费尽心机想报复顾家。” “宋玉真是自杀?” “应该是自杀。有关宋启与顾家的恩怨,我只听了一面之词,具体原因还得找到宋启,与顾晏安对峙。”白溪顿了顿,接着说:“李玉死了,胡队应该知道吧?” 第71章 不出白溪所料, 经过胡清河的调查,李真果然有问题,他母亲的账户平白多了二十万, 打款人不是李玉就是宋启,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顶罪。 “李玉死了, 胡队应该知道吧。” 话题转换得有些快,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说道:“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想不知道都难。既然你在京港, 应该知道李玉真正的死因吧。” “知道。电视台的吊灯突然爆炸, 碎片割断了李玉的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胡清河沉默了片刻, 问:“如果李玉当时就被救护车带走,还会死吗?” “不知道。”白溪如实说道:“至少有概率保住她的命。”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 “所以因为那个经纪人的胡搅蛮缠, 让李玉失去了救治的可能。” “差不多吧。” 又是一阵沉默, 胡清河方才开口问道:“网上有关张鹤的丑闻, 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我干的。”白溪没有隐瞒,“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纯粹看不惯。” “我就知道。”胡清河苦笑了两声。 “李玉为了宋启放弃梦想,费尽周折协助宋启报仇,可以说她对宋启掏心掏肺。如果宋启对她不好, 她不会做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她对宋启也十分重要。现在李玉死了,死因虽然是意外,但宋启不会放过他们。”白溪停顿片刻, 接着说道:“就在刚才,我跟着张鹤来了机场,他将坐最近的航班返回海宁,胡队还是派人盯着点为好。” “张鹤回海宁?”胡清河有些疑惑,“这个关键节点,他为什么要回海宁?” “他之所以能进娱乐圈,成为所谓的顶流,是他用三十五年的寿命换来的。”白溪没有隐瞒。 “三十五年的寿命?”胡清河的语气中难掩惊讶,“那他现在还能活多久?” “半年。” “半年?”胡清河声音拔高了几分,“也就是说他用三十五年的寿命只换了几个月的富贵?” “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贪。”白溪清楚胡清河是怎么想的,“每每有这种订单,我们都会劝解,强制性地给他们时间考虑,可多数人还是会再来,这就是人性中贪欲在作祟。” 胡清河沉默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张鹤那边就交给胡队了,我会派人盯着张捷。” “好。”胡清河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白溪又给顾帆打了过去,待电话被接通,径直问道:“你爸有消息了吗?你爷爷又怎么说?” “我还没联系上我爸。但我爷爷说不记得有这件事,也从没动用关系毁过谁的学业。”顾帆停顿片刻,信誓旦旦地说:“我也不相信爷爷会做这种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你爷爷不认识宋启或者宋玉?” “我爷爷只是客座教授,偶尔去讲几堂课,压根认不全那些学生。更何况时隔这么多年,他又上了年纪,忘了也正常。” “所以症结在你爸身上,尽快联系他吧。” “我知道,一直在给他打电话。” 白溪没再多说,挂掉电话后,打车离开机场,回到了酒店。他打开电脑,查看舆论动向,发现网上出现了许多有关张明的黑料,讨论度最高的是‘张明是李思贞的情人’这个劲爆的话题。 白溪点进原动态,发现博主所发的照片有些眼熟,于是打开了从张捷手机里保存的文件,果然找到了这几张照片。 第92章 “这个张捷的动作倒是挺快,应该卖了个好价钱。” 饭团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电脑,说:“唔唔……” “张捷是张明的经纪人。”白溪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吃饱了就想睡,早晚变成猪。” 饭团闻言晃了晃脑袋,精神了几秒钟,又蔫了下去,“唔唔……” 白溪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想睡就睡吧。” “唔……”饭团小耳朵动了动,随即闭上眼睛,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白溪抬头看了看时钟,刚刚晚上九点,给白朝发了条短信,便盘膝坐好,进入入定状态。 “匹配成功!匹配成功!” 电脑突然发出提示声,白溪蓦然睁开双眼,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出现‘匹配成功’四个大字。他点击确定,打开了匹配成功的监控视频,一个身穿清洁工服饰,戴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视频中。他推着清洁车,在808号房停下,抬手敲了敲房门,并未有人回应,等了一会儿,便推着清洁车离开了。 白溪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谁会在深更半夜叫清洁,宋启这么做不仅不便于隐藏,还会引人怀疑,是宋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还是他笃定没人猜到他会来找张明?而且张明在酒店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应该清楚张明离开酒店的事,他该去的是海宁,而不是来酒店。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溪拿出手机,给狼恬打了过去。 “喂,老大。”狼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那边有没有动静?” 狼恬闻言一怔,随即警惕起来,抬头看向狼牙,又看了看顾帆的卧室,“没什么动静。老大可是发现什么不妥?” 狼牙领会了狼恬的意思,朝着卧室走去。 “宋启来找张明了,行为有些反常,你们小心点。” “是,老大。” 白溪挂断电话,看了一眼熟睡的饭团,给他设下结界,便起身走向门口。既然宋启来了,就没有再让他离开的道理。白溪锁定了宋启的气息,化作一缕白烟,飘出房间,朝着宋启所在的方向飘去。 他飘出房间没多久,就见宋启迎面走了过来,清洁工的衣服不见了,换了一身休闲装,还戴了帽子和口罩。他来到808号房门前,径直刷卡开了门,神情自然地走了进去。 白溪见状多了几分兴趣,透过门的缝隙钻了进去。 宋启将房卡收进口袋,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确定没人后,便将房卡收进口袋。白溪发现他戴着一副很薄的橡胶手套,再加上帽子和口罩,所以无论他在房间里做了什么,都不会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那监控呢?白溪忍不住想道,走廊的监控能清楚地拍到他进房间,他就这么自信,没人认得出他吗? 宋启坐到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白溪满是疑惑地看着,有些不太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明知房间里没有人,还想办法进来,进来又什么都不做。 突然,白溪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恍然大悟,也不着急收网,打开手机摄像,找了合适的位置放下,准备看一场好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时针指到十一点半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宋启缓缓睁开眼睛,起身走向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是张捷,见房门被拉开一条缝,却没看到人,不禁有些奇怪,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躲在门后的宋启猛地动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针管,朝宋启的脖子扎了下去。宋启察觉不对时,针头已经刺进皮肤,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凉意强行挤进自己的身体。他想把针管拔出来,被身后的宋启死死压制住,很快药效发作,他慢慢没了力气,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宋启见状将针管拔了出来,轻轻将张捷放到地上,随后拿出一个袋子,将用完的针管放进去,装进口袋。宋启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捷,眼神很冷,就像在看一具尸体。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开视线,躺到沙发上睡了过去。 白溪见状挑了挑眉,把手机摄像关了,找了块相对安全的地方,拿出蒲团,开始打坐。 与此同时,张明下了飞机,打车来到图灵当铺。他抬头看了看,门外的红灯笼灭了,白灯笼亮着,照的当铺鬼气森森,再加上有关当铺的一些传闻,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可一想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马上就没了,又突然有了些胆量。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们晚上不招待活人。” 张明来到门口,白朝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稳了稳心神,说:“我有急事!” 白朝眼中含笑,却不达眼底,“这是规矩。” 张明不死心地说:“我有钱,只要你们肯帮我,我愿意把全部身家都给你们。” “这是规矩!”白朝说话时虽然带着笑,却能从语气中听出不容置疑。 张明四下看了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你,帮帮我吧,如果事情再继续发酵下去,我就真的完了!” “抱歉先生,我帮不了你。” 张明想要拉扯白朝,被他躲了过去,“我求求你,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先生,如果你不想死,就马上离开这儿。” “我花了三十五年的寿命,才换来今天的一切,如果被打回原形,那我这三十五年的寿命,不就打水漂了吗?不行,真的不行!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张明不顾形象,砰砰地磕着头,不过磕了几下,额头就见了血。 “你现在走,还能寿终正寝,如果再纠缠,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想杀我?”张明抬头看向白朝,“这是法治社会,你杀了我,自己也跑不了。” “不是我杀你,是他们。” 张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许多人。张明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十分可怕的画面。一个人的脑袋上穿着一根钢筋,插爆了眼球,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鬼!”张明惊恐地大喊出声,想跑,可四肢绵软,压根站不起来。他求救地看向白朝,结结巴巴地说:“有……有鬼,救救我!” 白朝面带微笑地说:“图灵当铺,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与鬼做买卖,所以我才让你走。” 张明惊恐地吞了吞口水,没想到传闻居然是真的。 白朝见他半晌不说话,说:“还不走?” “我……”张明不想去看,却又控制不住,将那些人死亡时的惨状看了个清楚,“我……” 白朝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找死,那就随你去吧。” “不!”张明闻言被吓得不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赶紧走。” “我……我站不起来。” 白朝愣了愣,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讽刺道:“用不用给你打个急救电话?还是打吧,不然你出了什么事,该怪在我们头上了。” “我错了,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第72章 张明坐飞机返回海宁, 本想到图灵当铺解决目前的困境,哪知碰到了一群厉鬼,真正见识了什么叫‘白天做人的生意, 晚上做鬼的买卖’,被吓得屁滚尿流, 想跑跑不了, 还是被白朝叫来的急救车抬走的。 胡清河接到白溪的电话后,查了张明的航班信息,随后就带着许南宁来到机场蹲守, 张明一下飞机, 就被他们暗中跟上了,刚才那一幕被他们看在眼里, 心里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不过,他们谨记自己警察的身份, 不会因为张明可恨, 就坐视他人枉顾法律, 取他的性命。 许南宁忍不住好奇地问:“队长, 你说他刚才看到什么了?” 听他这么问,胡清河突然想到第一次开天眼时看到的场景,即便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看到过那么多尸体,还是觉得恐怖, 自那天回到家, 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你问我,我问谁?” 许南宁瞥了胡清河一眼,悻悻地闭了嘴。 救护车一路呼啸,开进了海宁第一人民医院, 胡清河和许南宁紧随其后。胡清河在大门口下了车,许南宁去停车,他则跟着张明,快步走向抢救室。张明清楚自己没事,刚到抢救室门口,就嚷嚷着要下车,医护人员停下脚步,张明跳下床就想走,被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张明挣开护士的拉扯,说:“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先生,您如果要离开,先去把救护车的出车费缴一下。” “什么出车费,我没叫救护车,谁叫的,你跟谁要钱。” 张明说完抬脚就要走,被抬他下来的男医生拦住去路,说:“这位先生,麻烦您交完费再走,否则我们就打电话报警了。” 第93章 张明推开男医生,威胁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拦我,信不信我让你做不了医生。” 男医生又上前一步,拦住张明的去路,丝毫没将他的威胁当回事,说:“你叫张明,艺名张鹤,是网上爆火的顶流。如果你不想再有一段黑料被上传到网上,最好去缴费。” 男医生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并不是他认识张明,而是来之前白朝告诉他的,提醒他要看好人,不然救护车的出车费,就得自己缴。当时张明被吓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心只想着走,压根没听到两人的对话。男医生在路上的时候,曾用手机搜索过有关张明的信息,虽然觉得张明一个顶流,如今又被黑料缠身,应该不会为了百十块钱做老赖,没想到竟然被白朝说中了,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你认错人了。”张明没想到他竟然认出了自己,改口道:“谁说不缴费了,我差那点钱吗?缴费窗口在哪儿?” 未免张明赖账,也怕护士拦不住他,男医生亲自带他去了缴费窗口,看着他交完钱,才放他离开。 “这什么人呐!”护士看着张明离开,眼中满是厌恶和鄙夷,“这种人竟然还有那么多粉丝,都瞎眼了吗?” “就是,那些给他洗地的,都是脑残,活该他们被骗。” 不说救护车随行的医护人员,就是胡清河看到他这番做派,都觉得不齿,十足的人渣。胡清河拿出手机给许南宁发了信息,让他开车上来。 张明打开手机银行,看着上面的数字,不禁一阵肉疼。他虽然红得很快,也接了不少代言,可红得时间短,那些钱都在公司,还没打到他的账户。之前出席活动,都是公司安排,由张捷对接,他只需露面便可。可他现在用的钱,都是之前他省吃俭用的存款,所以一提到钱才会这么应激。 张明骂骂咧咧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一股挫败和伤感涌上心头,他蹲在马路牙子上,不禁红了眼眶,大骂老天对他不公,怨怪李思贞提上裤子不认人,还有那些躲在背后的键盘侠,反正能想到都骂了,骂了差不多有十分钟。 胡清河站在不远处看着,见他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就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再一抬头,突然发现张明不见了,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四下寻找,目光锁定在刚刚离开的出租车上。胡清河记下车牌号后,果断给技侦科的同事打了电话,让他锁定刚才那俩出租车的去向。 等了约莫五分钟,许南宁终于开车出来,胡清河急忙上车,打开手机定位,说:“刚才张明上了出租车,现在在华南路往东行驶。” 许南宁没有耽搁,猛踩油门追了上去,“队长,这个张明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去图灵当铺?” 许南宁没事就爱冲浪,有关张明的新闻长时间霸占热搜,他也跟着吃了瓜,只是没搞明白张明来图灵当铺的目的。 胡清河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这个娱乐圈的顶流,是用三十五年的寿命换来的。” 许南宁震惊看向胡清河,说:“三十五年的寿命?” 胡清河见状急忙说:“开车看路!” 许南宁转头看向前方,说:“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能成为顶流,是因为和图灵当铺做了交易,现在他塌房了,又想回图灵当铺,想要依靠他们的力量摆脱困境?” 胡清河点点头,“他被爆出大量黑料,娱乐公司放弃保他,他走投无路,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 “那白老板怎么说?” “白溪说他只剩半年的寿命。” “半年!”许南宁惊讶地提高音量,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吐槽道:“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他们的脑回路,拿几十年的寿命,就换几个月的纸醉金迷,真的值吗?” 胡清河沉默片刻,说:“图灵当铺的无所不能,放大了他们的贪欲。” 许南宁转头看了看胡清河,说:“我们也知道图灵当铺的存在,清楚白老板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可为什么我们没去做这种交易?这就跟凶手用刀去杀人一样,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个,怪那些卖刀的,说你们以后别卖刀了,这是凶器?是他们本性有问题,跟图灵当铺没关系。” 胡清河闻言一怔,看向许南宁的眼神变了,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看得透彻。 许南宁见胡清河不说话,出声问:“队长,我们到华南路了,他还在往东走吗?” 胡清河看了一眼定位,说:“他停了,位置在图灵当铺附近。” “他这是又回去了?” 胡清河也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便想通了,说:“他这是不死心,打算明天再去图灵当铺。” 许南宁不解地问:“他还剩半年的寿命,还能用什么跟图灵当铺交易?” “白溪说不会再与他做交易。”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还有半年寿命。” 许南宁了然地点点头,“白老板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这点筹码实在不够看,也难怪不做他生意。” “网上有关张明的黑料是他放的。” 许南宁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胡清河的意思,说:“白老板虽然爱财,却是个三观很正的人,而且是刀子嘴豆腐心。” 胡清河好笑地看着他,“他是不是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 许南宁转头看向胡清河,“他哪里做的不对吗?” “我怎么觉着你特别像张明那些粉丝,不论偶像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是有苦衷的,甚至是被逼的。” “我确实是白老板的粉丝,那也是因为白老板有真本事,而且心地善良。这个张明跟他提鞋都不配。” 许南宁说的是实话,胡清河对此也十分服气。 汽车开到出租车停靠过的地方,两人下车看了看,旁边就是一家酒店,对视一眼便走了过去。他们来到门口,探头往里看去,正好看到张明进电梯。 “队长,让你猜对了,他确实是想白天再去图灵当铺。” “走,进去问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来到前台亮出证件,询问了张明的房号,以及酒店的出入口,在确定只有这一个出入口后,便又回到了车上,打算在车上蹲点。 “队长,要不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盯着,明天你再来换我。” “蹲守守则忘了?”胡清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先睡会儿,等会儿替我。” 许南宁缩了缩脖子,调整了一下座椅,盖上自己的外套,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听着他的鼾声,胡清河有些无奈,将窗子又往上摇了摇,避免路过的人听到鼾声。 ‘嗡嗡嗡’,手机震动起来,胡清河拿出手机一看,是白溪的号码,随即接通了电话,压低声音说:“喂。” 白溪听出了不对,说:“胡队在盯梢?” 胡清河轻轻应了一声,“张明去了当铺,被你的人吓得不轻,刚在当铺附近的酒店住下。你那边是不是出现什么状况了?” “宋启冒头了,就在张明之前住的酒店,他冒用张明的名义,将张捷骗了出来,用迷药把他迷晕了。” “他果然要报复他们。张捷现在怎么样?” “只是被迷晕了。宋启应该还想故技重施,把张明引回来,再做一个局,把其中一个人杀了,嫁祸到另一个人身上。” 就目前的情况看,宋启做事很谨慎,除了被监控拍到外,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痕迹。就算警察查到了监控,因为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便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由此,白溪判定宋启做这个局,就是想杀了其中一人,嫁祸给另一人,这样两个人都得死,他的仇也就报了。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不打算动他,等他动手再说。给胡队打电话,就是想告诉胡队,你那边可以收队了。” 胡清河沉默了良久,说:“白溪,你不会坐视他们被杀吧。” 白溪微微蹙眉,说:“放心,我没有必须死多少人的kpi要完成。” 胡清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刚才的问题明显是对白溪不信任,就算换成自己,有人这么说,也会生气。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白溪发了一条信息,“抱歉,职业病。” 白溪很快便回了信息,“胡队,有病还得治,切勿讳疾忌医。” 胡清河好笑地摇摇头,心情好了许多,转头看向许南宁,拍了拍他的手臂,叫道:“醒醒,别睡了。” 第73章 宋启在酒店出现, 并未前往海宁,张明暂时不会有危险,白溪便跟胡清河通了气, 以免他们太辛苦。 “醒醒,别睡了。” 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 许南宁迷迷糊糊地睁眼, 说:“队长,怎么了,有情况吗?” “不用盯了, 回去再睡。” “不用盯了?”许南宁揉了揉眼睛, 脑袋还处于宕机的状态,“为什么?” 第94章 “宋启在京港出现了。” “那抓人了吗?” “怎么抓, 拿什么理由抓?”胡清河没好气地说:“回吧,等明天再提审李真, 争取拿到证据, 那边才好抓人。” 许南宁终于醒了神, 一边调整座椅, 一边启动汽车,说:“刚才我好像听到队长在打电话,是白老板打来的吗?” 胡清河反问道:“不然我怎么知道宋启露面了?” “白老板真是辛苦,这么晚了还要盯梢。”许南宁打了个哈欠,一踩油门,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经常深夜盯梢。 “那是因为顾帆花了五百万请他。” “五百万?”许南宁有些惊讶,随即又说道:“五百万买一条命,很值了。” 胡清河已经无力吐槽,果真在脑残粉面前, 无论他的偶像做什么都是对的。 累了一整天,又受到了惊吓,张明躺上床,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才醒,醒了就翻着网上的评论,直看得气血上涌,嘴上不停地输出,骂的一句比一句脏,不过也只是躲在房间里过嘴瘾。他回到主页,看着不停在掉的粉丝数量,不由一阵阵肉疼。又登上小号,逛了一下粉丝群,不少粉丝正在激烈的讨论,多数是在为他洗,说一定是资本在整他。 张明刷着聊天记录,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起身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黑眼圈、青胡茬,皮肤暗淡,模样十分憔悴。他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两张照片,随后又开始编辑微博,写写删删,删删写写,终于编辑出满意的文案,‘我本以为有你们在,能与全世界对抗,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似是而非的文字,再加上他憔悴不堪的照片,很容易让人多想,尤其那些脑残粉。微博一经发出,原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的他,在一众脑残粉的刷评下,很快便冲上了热搜,词条是资本的力量。 因为这个词条,张明的热度再次上涨,不少不知内情的路人,被这个词条吸引,再加上脑残粉的刻意引导,便以为是个人与资本对抗,纷纷加入其中,为张明摇旗呐喊,甚至喊张明直播,要给他刷礼物。 张明一看这势头,急忙登录账号,点开直播,想着能圈点钱,就圈点钱。他一上播,就有不少粉丝涌进来,随后便是路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直线上涨,不过五分钟,观看人数就达到了五万。 张明心里大喜,嘴角却勾起苦笑,一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的模样,“今天上播,就是觉得心里憋闷,想跟大家说说话。” 张明一开口,就有脑残粉刷礼物,一时间屏幕上的礼物乱飞。张明心里狂喜,差点压不住嘴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维持住。 白溪看着屏幕里的张明,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手指轻敲键盘,将之前收集的有关张明的视频发了出去。第一段是酒店监控室的视频,第二段是酒店被砸的视频,第三段是酒店大堂的视频。 视频一经发出,以极快的速度占据热搜榜,狂躁症患者的词条,与资本的力量旗鼓相当,占据热搜榜第一第二的位置。直播间再次涌入大量观众,正卖惨的张明,突然发现刷礼物的人少了,弹幕被狂躁症患者占据。他不明所以,急忙打开微博,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热搜,点开视频看了看,不禁变了脸色。 “狂躁症患者,还钱!” 弹幕开始刷评,将脑残粉的辩解淹没。 “不是的,这不是我,是有人p的图,是资本要害我!”张明急了,急忙为自己辩解,结果还没说完,直播间就黑了,再去看,发现被平台封了。 “到底是谁在害我!” 张明气急败坏地扬起手,却在手机即将脱手时攥紧了。他已经摔烂了一部手机,这部手机如果再摔烂,就得再去买。虽然刚才有很多人给他刷了礼物,可直播间被封了,压根没法提现,所以他现在依旧是个穷人。 “草!草!草!”张明大声吼着,发泄着心里的怒气,“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要害我!” 张明喊了许久,直到把自己喊得大脑缺氧了,才算停了下来,而门外也在此时传来敲门声。张明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看向门口,却没有开门的打算。 “先生,您在吗?我是酒店服务员。” 听到门外的人提到酒店服务员,张明就想到微博上传的视频,怒气再次上涌,直冲脑门。他起身,大步走到门前,猛地打开房门,看向门口的服务员,大声吼道:“你他/妈也想害我,对不对?” 服务员被吓了一跳,身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陪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了,您没发生什么事吧。” “你他/妈既然知道是打扰,为什么还来敲门,是嫌我不够惨,也想踩我一脚?”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出来一对情侣,目光不善地看向张明,在看清他的脸时,神情微怔,女人率先反应过来,说:“这不就是那个狂躁症明星吗?” “对对对,就是他,还真有狂躁症,大喊大叫个没完,不会又把酒店砸了吧。”男人拿出手机,就对准张明拍了起来, 一看到镜头,张明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脚步后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又吓了服务员一激灵。 男人兴奋地将视频保存下来,得意地说:“我就说他卖惨,你还不信。” “只能说他太会演,刚才他开播,我还给他刷了五十块钱呢。”女人懊恼地走到张明门前,‘砰砰’拍着房门,“还钱!开门,快还钱!” 男人将女人拉开,说:“行了,不就是五十块钱吗?就当赏他了。” “刚才直播间可是有几十万人,每人五十就多少钱了。” 男人愣了愣,随即说道:“你别忘了他的直播间封了,就算刷再多礼物,他也提不了现。” 女人眉头微蹙,后退一步,说:“你刚才不是拍视频了吗?发到网上,说不定还能上热搜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只要跟他有关,发出来就能上热搜。” 原本要退房的两人打消了主意,女人看向走出去的服务员,说:“服务员,你先别走。” 服务员闻言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两人,说:“叫我有事吗?” “我们是306的,给我们续一天的房。” 服务员笑着说:“要续房的话,还得到前台登记。” “这么麻烦?”女人微微蹙眉,转头看了男人一眼,“我去吧,你好好编辑文案。” “你就放心吧。” 女人跟着服务员走了出去,男人也返回了房间。 张明听外面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瞧外面没了人,急忙走出房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待他来到一楼,见那个女人正在前台办理续房,便躲了起来,直到女人上楼,才走了出来,将房卡放到前台,说:“我要退房。” 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服务员一时没认出来,直到看到房卡,才认出是张明,“先生稍等,我这就通知清洁上去。” 张明强忍着不耐烦,道:“快点,我赶时间。” 服务员拿对讲机呼叫了保洁,让她去307检查。保洁收到后,便直接去了307,仔细查看过后,用对讲机联系了服务员,再三确认房间里的物品没有损坏,服务员这才给张明退了押金。 张明没有耽搁,大步走出酒店,朝着图灵当铺走去。 今天客人不多,白露正在刷手机,刚看了张明的笑料,没想到正主就到了面前。 “是你!就是你跟我签的契约,你说可以帮我做上顶流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张明看到白露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上前就要拉扯白露,被他躲了过去。 白露嘴角含笑,眼底却是毫不掩藏的厌恶,说:“张先生,咱们当铺开门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你可不要乱说话,否则日后会下拔舌狱的。” 张明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厉鬼,不禁遍体生寒,脑子清醒下来,可想到现在的处境,说:“我花了三十五年的寿命,和你们做生意,现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们这分明是欺诈。” 白露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说:“张先生可曾做过顶流?” 张明忍不住反驳,说:“也就只有一个月!” 白露直视他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只做了一个月?怎么就突然塌房了?” “那是有人针对我!”张明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得救我,只要能摆平这件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抱歉,张先生,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我们当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请回吧。”白露拒绝的很干脆。 “我还有感情,爱情、亲情、友情,甚至我的身体,都可以用来做交易!” “你的身体?”白露嘴角带着笑,说出的话却格外刺耳,“一堆烂肉而已,我要来干什么?” “什么叫一堆烂肉?我有健身,身体素质很棒,只要你们肯帮我渡过难关,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第95章 “你当初跟李思贞也是这么说的吧?”白露一副看透了他的模样,“你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不行,我不能走,你必须得帮我!” “我说了,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不能再跟我们做交易。”白露说得十分直白,可张明就像听不懂一样,自顾自地扮演他凄惨的人设。 张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我求求你,帮帮我!如果你也不帮我,我就彻底完了!” 白露的脸色冷了下来,“马上离开,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出去!” 张明看着白露,心里一阵阵发冷,脸上突然露出疯狂之色,说:“你不帮我,我就曝光你们,你们就是骗子!” 白露看他的眼神越发得冷,“我骗你什么了?你有证据吗?就算你把这件事说出去,有谁会信?” “我这里有契约,有我们签的契约。” “那你拿出来我看看。” 张明翻找着口袋,除了手机和手纸外,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我明明……明明放在口袋里了,怎么会没有?” “我们之间的契约,在你成为顶流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契约书会自动消失,你不可能还有。”白露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第74章 张明来到图灵当铺, 一哭二闹三上吊,想让白露帮他摆脱困境,只可惜白露油盐不进, 压根不吃他那一套,拎着他的衣领, 如同拎小鸡子似的扔了出去, 疼得他好半晌才爬起来。 张明愤恨地看着图灵当铺的招牌,脑子里刚有报复的想法冒出来,耳边突然响起说话声, “你最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是白露的声音。张明猛地转身,身后是人来人往, 车水马龙,却没有白露的影子。昨晚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他被吓得脸色惨白, 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 仓皇地远离图灵当铺。事业没了, 可以从头再来,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白露拿出手机,给白溪打了过去,详细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让人继续盯着。” “是, 老大。” 白溪给自己设了个结界, 注视着宋启的一举一动,自他将张捷迷晕,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又给张捷注射了一针麻醉剂,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刷着有关张明的消息。他和白溪一样,也看到了张明发的动态,以及只有十分钟的直播。他也放出了张明的黑料,只是晚了白溪一步。之后,他就开始查放出黑料的账号,试图找到隐藏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个人,只可惜失败了。 “到底是谁?”宋启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饭团的视线从宋启身上离开,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唔唔……” 因为要长时间盯梢,白溪将饭团接了过来。 “我们在盯梢,不能吃饭。”白溪从空间里拿出两棵风灵草、两个紫菱果,放在饭团的饭盆里,“吃这个垫垫吧。” 饭团眼睛一亮,喜滋滋地吃了起来,虽然紫菱果的味道单一,风灵草更是没什么味道,但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 宋启拿着张捷的手机,给张明发了信息,“我有办法帮你,快回来吧。” 手机铃声响起,是张明的电话,宋启直接挂断,“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是信我,就赶紧回来,我在酒店等你。” 过了一会儿,张明发来了信息,“你真能帮我?” “能。如果你不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又等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提示声,“我没钱了,你转我点钱,我坐最近的航班回去。” 宋启挂断电话,用张捷的手机给张明转了一万块钱,“这是我借你的,等事情解决,你要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你放心,只要能把这件事解决,我还你十万。”这次张明回得很快。 宋启冷笑一声,将手机关机,放到茶几上,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查了一下最近的航班,紧接着起身走到桌子前,拆开桶装泡面,用烧开的热水冲泡,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饭团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看面前的紫菱果和风灵草,顿时感觉不香了,恼怒地朝宋启龇牙,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 “瞧你那点出息。”白溪好笑地看着。 饭团义愤填膺地说道:“唔唔……” 白溪没好气地纠正:“那叫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跟吃有什么关系?” “唔唔……”饭团争辩道。 白溪无奈地摇摇头,“等这里的事结束,带你出去吃,尝尝这里的特色菜。” 饭团闻言顿时变了脸,圆溜溜的眼睛亮到发光,“唔唔……” 宋启吃完泡面,将汤倒进洗手间,又仔细清洗泡面桶,确保不留下自己的痕迹。 网上的舆论一边倒,张明的脑残粉再帮他洗,也没人再信,最后被骂到闭麦。 拿到宋启给他转的一万来,张明原本打算去饭馆好好吃一顿,可刚在饭馆坐下,就听到了隔壁桌的青年男女的聊天,聊天内容就是他。 “笑死,这两天吃瓜都给我吃撑了。” “什么瓜?说来听听。” “就是那个张鹤,最近莫名其妙火起来的偶像,妈呀,最近有关他的消息霸榜热搜。” “这事我知道。今天他还卖惨,打算开直播圈钱,结果直播刚开始十分钟,就有人爆料,直播间都被封了。” “张鹤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你听说没,据说他现在就在海宁,跟他同住一家酒店的网友爆料,他好像又把酒店给砸了,还在房间里扯着嗓子喊,真像是得了狂躁症。” “听说了,我刚看完视频,还真是他。” “我要是他,就躲在家里不出来,省得丢人现眼。” 张明听得怒气上涌,真想撕烂两人的嘴,只是他不能再出现负面新闻,只能灰溜溜地起身离开。不能下馆子,他只能去便利店,买些牛奶面包,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就算是以前没钱,也没过得这么憋屈。 他定了最近一班去京港的机票,无论是去机场的路上,还是在候机室里等待,全程戴着口罩和帽子,非必要不摘下来,就怕别人认出自己。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张明拿出手机,给张捷打了过去,听筒里传来通话无法接通的提示声。他又打了一遍,依旧如此,心里有些犯嘀咕,思索再三,还是打车去了酒店,一是因为酒店里还有他的东西,二是不想放弃翻身的机会,三是要找酒店的人算账。 宋启计算着时间,躲到房门后,耐心地等着鱼儿上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房门传来动静,只听‘嘀’、‘咔哒’,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没有丝毫防备。 宋启悄然上前,动作利落地将针管扎进他的脖子。 张明吃痛,猛地转身,用力挣脱宋启的束缚,“你是谁?” 宋启将房门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明,“找你们报仇的人。” 麻醉剂在发挥作用,张明感觉头脑发昏,四肢发软,惊恐道:“你给我注射的什么?” “你放心,不是毒药。” 张明双腿一软,摔在地上,强撑着说道:“我都不认识你,哪来的仇?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李玉。” 听到这个名字,张明微微一怔,昏沉的脑袋有一丝清明,强撑着说:“是张捷,跟我没关系。” “你们两个都该死!” 张明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在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宋启走过来的画面,心里害怕极了,却只能无声说了句‘别杀我’。 宋启走到张明身边,却没着急动手,而是在酒店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每天都会打电话叫外卖,每单必要酒,伪装出借酒消愁的假象。那些酒一点没浪费,都被他灌进了张明嘴里。 一开始因为麻醉剂,张明手脚发软,压根反抗不了,后来酒灌多了,压根用不上麻醉剂,张明就先一滩烂泥,只能任凭宋启为所欲为。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天三顿的灌酒,一连灌了一星期,张明一直处在醉酒状态,就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唔唔……”饭团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确实臭。”白溪最讨厌的就是酒臭味,若非设了结界,他不会在这个房间待下去。 “唔唔……”饭团不解地看向白溪。 白溪笑了笑,说:“他做这些,是为了伪造杀人现场,栽赃陷害。” “唔唔……”饭团困惑地歪着脑袋。 “如果我没猜错,他会杀了张捷,栽赃给张明。之所以过一星期才动手,除了营造借酒浇愁的模样外,还为了掩盖他进了张明房间的事实。命案发生后,会调取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一般是调取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就算往前调视频,也不可能调取一星期前的。这样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再加上他伪造的证据,警察很有可能被他骗了。” 第96章 “唔唔……” 饭团看向宋启的眼神,就像在看杀父仇人,都是因为他,自己已经一周没吃饭了,只能啃果子,就算果子再好吃,也吃腻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明脖子上的针眼,一个星期过去,针眼已经愈合,就算他说自己被注射了麻醉剂,也验不出。” “唔唔……”饭团毫不吝啬地夸奖。 白溪没好气地问:“又想要什么?” “唔唔……”饭团不停地比划着。 白溪无奈地叫停,“你表演报菜名呢?” “唔唔……”饭团委屈巴巴地看着白溪。 “紫菱果和风灵草被谁吃了?你只是没吃饭菜,不是什么都没吃。” 就在饭团和白溪讨价还价时,张捷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茫然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眼珠才开始转动。他想撑起身子,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又摔了回去。 “醒了。” 陌生的声音传来,张捷转头看过去,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惊恐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就连自己听了,都感到震惊。 “我是来索命的恶鬼。”宋启拿出一个针管,里面是装好的透明的液体,抓起张捷的胳膊,就要给他注射,可针头怎么扎都扎不进去,感觉像是在扎钢板,而不是在扎柔软的皮肤。 张捷惊恐地吞了吞口水,问:“这里面是什么?” “能让你欲/仙欲/死的好东西。” “杀人偿命,你杀了我,自己也会死!”面对死亡,张捷惊恐的同时,突然感觉多了几分力气,倒退着与宋启拉开距离。 宋启讥诮地看着他,“没错,杀人偿命,所以我才来找你们。” “我没杀过人,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捷慌张地为自己狡辩。 “他是为李玉来的。”张明听到两人的对话,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 张捷闻言心凉了半截,说:“当时是我不对,我可以道歉,可以赔偿,你说赔多少钱,我就赔多少钱。可你杀我,你也活不了,不如拿着赔偿款好好过日子。” “道歉、赔偿?她就能活过来吗?” “可当时她流了那么多血,就算上了救护车也可能活不了,她的死是意外。”见宋启的眼神变得凶厉,张捷急忙改口道:“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见死不救,我认错,我道歉,你想要怎么赔偿都行,只要你不杀我,你尽管开价。” 宋启不再跟他废话,大步上前,钳制住他的胳膊,拿起针头,就往皮肤里扎。张捷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想要挣扎,被宋启一个肘击打在了脑袋上,他一阵头晕目眩,待回过神来,针管里的液体已经打进他的身体。 “你杀了我,自己也会死!”张捷恐惧到极致,睁大眼睛瞪着宋启。 “谁说是我杀了你,杀你的是他。”宋启伸手指向瘫在一旁的张明。 第75章 “是他杀了你, 不是我。”宋启指向张明。 张明一怔,随即变了脸色。原来宋启这么折腾,就是为了伪造杀人现场, 将杀人的黑锅推给他。 “现在刑侦技术发达,就算你想得再周密, 也难免有疏忽, 一旦被警察查到,你就是死罪。”张捷不想坐以待毙,不遗余力地劝着宋启, “我现在没了工作, 他的事业也毁了,我们也算受到了惩罚。只要你肯放过我们, 我们可以把所有积蓄都给你。求求你,帮我叫辆救护车, 我真的不想死!” 张明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虽然脑筋转得慢半拍, 却并非完全不转, 这会儿也终于明白宋启的意思,大舌头道:“是他害死的李玉,我完全不知情,你要报仇,也是找他报仇, 为什么找我?” 宋启没搭理张明, 而是盯着张捷,期待他药效发作的惨状,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 不禁皱紧了眉头。 与宋启相比,张捷每过一秒都是煎熬,到后来连求饶都没力气,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漆黑的密闭空间里,看不到一点光,听不到任何声音,五感全部失去作用,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十分钟过去,张捷依旧还活着,宋启眉头越皱越紧,心道:“不可能啊,这么大的剂量,他必死无疑才对。难道他平时就吸/毒,所以有了抗药性?还是说我买到的是假货?” 宋启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用针管将里面的液体吸出来,捏住张捷的手臂,又给他注射了一针。张捷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去,混沌的脑袋渐渐恢复神智,只可惜针管里的液体已经注射完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捷既惊恐又愤怒。 “白/粉啊。”宋启看着张捷的眼神满是鄙夷,侮辱性地拍了拍他的脸,“人渣果然是人渣,还吸/毒。” “你给我注射的毒/品?”张捷瞪大眼睛,“你给我注射毒/品!” 张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从来不占黄/赌/毒,这是他的底线。因为他看过太多因为沾了毒/品,而被毁掉的人。娱乐圈纸醉金迷,碰毒/品的人不在少数,而他手里的艺人却没有任何人碰毒,就算张明这样的人渣,也没碰过。 “装什么装!”宋启大力捏住张捷的下巴,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给你注射的那针,就足够送你下地狱,可你一点事都没有,一定是你平时没少吸/毒,才有了抗药性,还在我面前装。” 张捷听明白了他的话,想要说话,嘴巴却被禁锢着。不过,他很快便打消了辩解的念头,毒/品的威力他清楚,宋启又铁了心要杀他,分量上一定不会错,可自己一点事没有,说明问题不是出在剂量上,而是出在毒/品本身,最大的可能是宋启买到了假货,既然他觉得自己有吸/毒史,所以有抗药性,并未怀疑毒/品是假的,不如就顺水推舟,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宋启很快便松了手,依旧盯着张捷。很快,张捷便开始抽搐,甚至开始口吐白沫,过了约莫两分钟后,慢慢停下了挣扎。宋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嘴角勾起满意的笑,随即起身走向张明。 张捷的死状极为恐怖,吓得张明脸色惨白,尽管脑袋晕晕乎乎,四肢反应缓慢,还是努力撑起身子,踉跄地往一边躲,可刚走出去两步,又摔在地上。 “你……你杀了他,就不能再杀我,我……我愿意顶罪。” 在张明想来,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况且,只要等宋启走了,他就能报警,把事实说清楚,以现在的刑侦技术,一定能找到证据,那他就不用顶罪。 宋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张明手上,说:“只要你拿着刀,往他身上捅上几下,我就不杀你。” 张明看看手里的刀,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张捷,突然觉得手里的刀发烫,下意识地扔了出去,“我……我不能杀人,不能!” 宋启将地上的刀拿了起来,猛地扬起手,朝张明的胸口刺去。张明的眼睛猛地瞪大,浑身僵硬地看着刀落下,刺向自己的胸口,在即将刺中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张明大口地喘着粗气,极度惊恐之下,竟尿了裤子。 宋启厌恶地看了一眼,将刀递到张明面前,说:“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照做,你会陪着他一起上路。” 张明像是离了水的金鱼,瞪着眼睛看着宋启的嘴巴一张一合,脑袋嗡嗡作响,听到的声音忽远忽近。 见张明半晌不说话,宋启的眼神越发的冷,“怎么?想死?” “不想!”张明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照我说的做。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结束,如果你没能做到,那这把刀会出现在你身上。时间开始,60、59……” 听着数字一个个报过去,张明强迫自己回了神,颤颤巍巍地去接他递过来的刀,紧紧握在手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蹒跚地走到张捷身边。 此时的张捷心里十分紧张,他以为自己装死就能逃过一劫,没想到宋启这般穷凶极恶,把自己毒死还不算,竟还让张明虐尸。以他对张明的了解,张明一定会照做,那自己就必死无疑。感受到有视线投射到身上,张捷急忙屏住呼吸,避免让宋启发现自己假死。 “18、17……” 宋启数到十时,突然拔高了音量,吓了张明一跳。他刚才好像看到张捷的睫毛在动,难道他没有死,宋启给他注射的并不是毒/品,只是某种麻醉剂,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捅死他,这样杀人凶手就是他,跟宋启没有丝毫关系。张明自觉自己猜对了,心里恨意翻涌,在宋启走过来时,扬起刀朝他刺去。 宋启没想到张明还会反抗,好在他反应迅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不让刀刺下来。 张明被饿了那么多天,又天天被灌酒,能站起来已经费了好大的劲儿,压根不是宋启的对手,焦急地喊道:“张捷,你要是还能动,就赶紧起来帮忙,否则咱俩就只能等死!” 张捷闻言仅是犹豫了一瞬,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帮着张明和宋启扭打在一起。 第97章 白溪抱着饭团坐在一旁的桌子前,旁边放着开着摄像头的手机,以及一个很大水果拼盘,一大一小正一边吃瓜,一边看戏。宋启买的毒/品并非假的,而是被白溪换成了淡盐水,所以张捷被注射后并未死亡。他之所以没有出手制止这场闹剧,是因为想让张捷和张明受点教训,不说让他们痛改前非,至少在做事之前能想想后果。 至于宋启,白溪不清楚他与顾家的恩怨,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如果他仅是杀人,白溪不会多管,会交给警察来处理。可他竟用邪术杀人,这就在白溪的管辖之内,所以他不会任由宋启胡作非为。 “唔唔……”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紫菱果,饭团的嘴巴终于解放。 “为什么要管?”白溪指了指她的小爪子。 “唔唔……”饭团急忙将小爪子抬了起来。 白溪意念一动,顿时有一个水球出现,将她的小爪子包住。 饭团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唔唔……” 白溪收了水球,饭团挥了挥小爪子,一阵风吹过,黏糊糊的小爪子顿时变得干爽洁净。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停,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其他房间的客人听到动静,直接打电话给前台。蔡文慧一听到是808,就觉得脑袋疼,总觉得这个张明跟他八字相冲,自己休了七天年假,他一点事没有,刚来上班就闹事。就算蔡文慧再不情愿,身为酒店经理也不能不管,带着两名保安就上了楼,还顺带提醒了采购,让他做好清算损失的准备。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扭打在一处的三人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紧接着便听到蔡文慧的声音,“张先生你好,我是酒店经理,麻烦您开一下门。” 张捷率先反应过来,大喊道:“救命!杀人了,快报警!” 宋启闻言脸色变了又变,眼中随即闪过狠辣,用力推开张明,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朝着张捷的脖子扎了下去。 ‘噗’,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张捷只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地捂住伤口,不敢置信地看向宋启。 张明见状拼命朝门口跑去,只要能打开房门,就会有人救他,他就不用死。只可惜双腿不听话,一个踉跄倒在门边。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就能打开门,就不用死。 “张先生,您没事吧?到底出了什么事?”门外是蔡文慧的声音,“张先生,您开一下门。” 张明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快报警,有人要杀我!” 宋启捡起地上的刀,来到张明面前,膝盖抵住他的后腰,薅住他的头发,刀刃贴上他的脖子,正要一刀把他解决时,门开了。 蔡文慧听到宋启的求救,拿万能房卡打开了房门,一看现场的情况,不禁变了脸色,说:“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宋启挑衅地看着蔡文慧,并未停下手中的刀,手上一用力,皮肤被割开,鲜血喷涌而出。 蔡文慧被吓得面色惨白,“快,抓住他!” 两名保安得到命令,仅是犹豫了一瞬,便拿着电棍,朝宋启扑了过去。宋启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扬起刀就朝胸口捅去,只听‘扑哧’一声,刀扎进胸口,鲜血涌出。 两名保安傻了,转头看向蔡文慧,“经理,这……怎么办?” “报警,叫救护车,还能怎么办?”蔡文慧哆哆嗦嗦地报了警,又打了急救电话,看着满地的鲜血,只觉得头晕目眩。 “唔唔……”饭团舒服地窝在白溪怀里,不解地抬头看他。 白溪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刚才他使用冥力,延缓了张捷和张明流血的速度,能撑到救护车到来,保住他们的小命,淡漠地说:“还不到时候。” 约莫过了五分钟,警察先来了,看到现场的惨状后,直接打电话上报,让刑侦队接手。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到了,三个人相继被抬出酒店,正好碰上了赶过来的刑侦队的人。 白溪跟着走出酒店,打算先回顾帆的酒店,问问顾晏安是否有了消息,再跟顾帆的爷爷顾昀通个电话,问问当年发生的事。如今宋启他们三个都被抬去医院抢救,短时间内闹腾不了,他正好抽出时间。 第76章 焦恒正在打坐, 突然感应到一股陌生气息在靠近,随即睁开眼睛,身影一闪, 便已经来到门前,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狼恬正坐在客厅打坐, 见他出来, 正要出声打招呼,就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警觉起来, 轻手轻脚地站起身。 焦恒指了指狼恬, 又指了指沙发,随后指了指自己, 最后指了指门口。狼恬眉头微蹙,指了指自己, 又指向门口。焦恒摇摇头, 径直握住门把手, 轻轻打开房门, 一个闪身,便走了出去。 狼恬起身来到顾帆的卧室门前,传音道:“狼牙,里面可有异动?” 很快,狼牙便回复了狼恬, “一切正常。” “小心点。焦先生发现不对, 已经出去了。” “好。”狼牙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顾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这人真是心大,被人惦记着小命,还吃得香睡得着。” 焦恒锁定了那人的位置, 身形闪烁间,来到了那人面前,问:“你是谁,来此作甚?” 来人是个青年,身材壮硕,五官硬朗,见到焦恒,恭敬行礼,道:“小人参见焦恒仙君。” “你认识我?”焦恒眉头微蹙,努力寻找有关此人的记忆,却失败了。 “仙君,主子得知您受了伤,让小人来给仙君送药。”来人取出一个玉瓶,恭敬地递到焦恒身前。 焦恒没接,面色冷峻地看着他,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青年答道:“我家主人是万和仙君。” 焦恒的脸色越发得冷,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不要再派人监视我,否则后果自负。” 青年闻言急忙解释道:“我家主人并非监视仙君,而是保护仙君,仙君莫要误会。” “听不懂人话?”焦恒一挥手,将青年打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青年撞在了墙上,嘴角流出鲜血,看向焦恒的眼中皆是震惊。他感应到的焦恒的修为,分明在自己之下,可实际打出的伤害,却远高于自己,只能说明他隐藏了实力。 焦恒冷眼看他,说:“回去告诉万和仙君,若再派人监视我,来几个,我杀几个。” 青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恭敬地一弯腰,随即消失在原地。 焦恒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便吐出一口鲜血,那血是黑色的。他急忙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即挥了挥手,地上的血燃烧了起来,转眼间的工夫,便没了痕迹。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靠着墙壁慢慢坐下,随即施展隐身术,开始打坐调息。 白溪回到顾帆所在的酒店,并未发现焦恒的身影,忍不住问道:“他人呢?” 狼恬如实说道:“昨晚焦先生察觉到不对,便出去查看情况,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怕是调虎离山,就没出去查看。” 白溪眉头微蹙,紧接着问道:“当时,你是否有所感应?” 狼恬摇摇头,“我并未察觉异常。” 白溪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顾帆,问:“联系上你爸了吗?” “一直在联系,只是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那你妈呢?” “我妈的手机也是。”顾帆眼中难掩担忧,“白溪,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白溪心里有些烦躁,抬脚来到沙发前坐下,拿出茶具开始泡茶,道:“想要确定他们是否安全,很简单,可以招魂,一次一人两千,一次两人四千。” 顾帆愣了愣,随即拿出手机给白溪转了四千块钱。 白溪抬头看向狼恬,说:“你来吧。” 狼恬应声,问了顾帆父母的生辰八字,就开始施展召唤术,结果是并未招来鬼魂,“顾先生,你父母尚在人世。” 顾帆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菩提茶的香味随着茶罐的打开传了出来,白溪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些许,说:“给你爷爷打个电话,我有事问他。” “好。”顾帆拿出手机,给顾昀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顾昀的声音,“喂。” “爷爷,白溪想跟你通话。”顾帆说完,就将手机递给白溪。 白溪接过手机,说:“顾老爷子,我是白溪。” “白先生找我有事?”顾昀的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可见平时保养得很好。 “我想知道宋启与顾家的纠葛。”白溪问得直截了当。 顾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回想过去发生的事,也问了不少电影学院的师生,终于想起宋启是谁。” “所以呢,宋启说的可是事实?” “有关顾帆爸爸的事,尤其在他上大学期间是否谈恋爱,跟谁谈恋爱,我并不清楚,也从未听他提起宋玉的名字。不过,确实有个姓宋的来找过我,只是那天我没在家,这事还是我回家后,保姆告诉我的。” 第98章 见他停下,白溪接话道:“所以老先生并没有动用关系为难宋启,对吗?” “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他是谁都弄不清楚,又怎么为难他?况且,我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但凡是顾帆爸爸的错,我绝不会包庇。”顾昀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李玉自杀的事,老先生也没听说过?” “当年我倒是听学生说过这件事,当时还觉得惋惜,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太可惜了。” “既然老先生问过学校里的师生,可能拼凑出当初宋玉和顾晏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过去太久,打听起来有些困难,只听说确实有个女孩疯狂追过顾帆爸爸,只是顾帆爸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拒绝了她。” 白溪接着问:“之后呢?” “宋玉不死心,依旧和以前一样,追求顾帆爸爸,让他感到十分困扰,就把这事告诉了校长,据说当时他们闹得很难堪,宋玉被狠狠批评了一顿。顾帆爸爸为了躲她,申请了转校,之后的一周没去上课,手续办下来以后,就直接去了新学校。一个月后,宋玉就自杀了。” “这么说顾晏安没和宋玉在一起过。” “这是我四处打听来的消息,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顾昀这么说,倒是让白溪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他没有武断地认为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就是事实,“那老先生是否打听到,宋启当初为什么离开电影学院?” “好像是遭遇了校园霸凌,在大二下学期,就主动退学了。” “是谁霸凌的他,有打听到吗?” “这个我不清楚。” “好。”白溪将手机递给顾帆。 顾帆接过手机,就听顾昀说道:“顾帆那边怎么样了?” “爷爷,我没事,白溪有派人保护我。” “那你自己也注意点安全,做事之前问问白溪。” “爷爷放心,这几天我都在酒店,门都没出过。” 白溪没打扰爷孙俩闲聊,掏出手机给白露打了过去,径直问道:“京北那边都查到了什么?” “老大,宋启和宋玉不是亲姐弟,确切地说宋启和宋玉并没有血缘关系。” 白溪有些惊讶地说:“他们是后来组建的家庭?” “是,宋玉的妈妈带着宋玉,嫁给了宋启的爸爸,两人并非亲姐弟。” “还有呢。” “顾晏安是经济学院的校草,喜欢他的人很多,宋玉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顾晏安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可以说是无底线的死缠烂打,在人前经常以顾晏安的女朋友自居,但凡看到有女生靠近顾晏安,事后她都会找女生麻烦,顾晏安对此烦不胜烦,就办理了转学。顾晏安转学后,宋玉找不到她,一个月后自杀。” 从白露的语气可以听出,宋玉应该是对顾晏安做了很多不可理喻的事,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顾昀的话。 “有关宋启,查到了什么?” “宋启的父亲宋庆军有家暴史,宋启的母亲张翠华因此和他离婚,自那以后,宋启就成了家暴对象,日子过得很苦,直到张翠华嫁进来,日子才好过些。两年后,宋庆军因酗酒过量死亡,之后的日子是张翠华带着两人过。” “这么说宋启和张翠华母女的感情很好。” “确实很好。宋启就是因为宋玉在京北上大学,才考进电影学院。”白露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老大,我怀疑宋启和宋玉,不只是姐弟关系。” “有什么依据?” “宋玉在高中时期,曾有过一次堕胎记录,陪着她去医院的是宋启。” “这只能说明宋玉在高中时期曾与人发生过关系,并不意味着那个人就是宋启。” “经济学院距离电影学院并不是很近,宋启却经常去找宋玉,一周至少要去三到四次,宋玉对此很厌烦,他们还因此多次发生争吵,宋玉的很多同学都见过。而且,宋启还不止一次地去找过顾晏安,甚至和顾晏安发生过肢体冲突。” “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正常姐弟长大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如果不住在一起,而且距离较远,一周见上一两次算是正常,三四次就有点频繁,更何况是在对方明显表现出不耐烦的情况下。 “宋玉死后,宋启曾四处打听顾晏安的下落,甚至找上顾家。只是他几次上门,顾昀都不在,保姆被他弄烦了,这才把他赶了出去。” “他是否在大学期间受过霸凌?” “确实有过。不过,受霸凌也是他咎由自取,宋玉死后,他一次醉酒,和女同学发生关系,事后不认账,这才被人霸凌。” 白溪闻言眉头皱紧,说:“所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就目前的信息来说,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暂时就查到这些。” “继续调查。”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 顾帆见状出声问道:“白溪,你还没说,宋启那边怎么样了?” “宋启想杀了张捷,嫁祸给张明,被我搅了,目前他们三人都在医院抢救。”白溪简单说了目前的情况。 “三人都在医院抢救?”顾帆惊讶地看着白溪,“是你做的吗?” “跟我没关系。是宋启,先是伤了张捷,又伤了张明,以为他们两个必死无疑,就打算自杀,被我救了下来。” “他们也算是咎由自取了。”顾帆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那你们都查到了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溪将查到的信息,如实地说了一遍。 “所以从头到尾我爸就没和宋玉在一起过,宋玉的死跟我爸没关系。” “目前看,确实如此。” 第77章 虽然喝了一壶菩提茶, 白溪心里却还是有些烦躁,脑海中时不时地闪过焦恒的脸,忍不住猜测他到底去了何处, 做了什么。 “白溪?” 顾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溪抬头看了过去, 问:“什么事?” “从早上起来就不见焦先生,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又不在酒店,他去哪儿,我怎么知道。” 听白溪语气不对, 顾帆微微一怔, 随即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白溪也察觉到了不妥,将茶具收了起来, 说:“我需要打坐调息,不要打扰我。” 顾帆见状越发肯定心中所想, 不过他没有多说, 感情的事别人不好插手, 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房间里安静下来, 白溪盘膝而坐,默念《清心诀》,只是无论念多少遍,都无法集中精神进入入定状态。正当他打算放弃时,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 待看清外面的人时,心底的烦躁慢慢平静下来。 狼恬看了白溪一眼,起身去开门,见门外是焦恒, 忍不住问道:“焦先生,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们进去说吧。” “哦,好。”狼恬让开门路的位置。 焦恒越过他走了进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伤势却已经稳定。他的目光落在白溪身上,见他在打坐,下意识地放轻了步子。 狼恬跟了过来,小声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焦先生为何去了那么久?” 焦恒拍了拍狼恬的肩膀,说:“放心吧,已经解决了。” 白溪睁开眼睛,看向焦恒,问:“昨晚发生了何事?” “是我以前的仇人,他来找我寻仇,已经被我处理了。” 白溪压根不信焦恒的话,问:“仇人是谁?因何结仇?他是如何知道你在此处的?” “这是我的私事。”焦恒无奈地看着白溪,“你答应过,不会过问我的私事。” 白溪盯着焦恒的眼睛,过了好半晌才移开目光,重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入定状态。 顾帆见状松了口气,白溪方才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差点以为白溪会对焦恒动手,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他见焦恒脸色不好,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焦恒闻言有些心酸,顾帆都知道问问他是否受伤,而白溪却只是质问他见了谁,去了何处,“一点小伤,打坐几天就没事了。” 顾帆瞥了一眼白溪,朝着焦恒靠了靠,小声说:“你别看白溪刚才对你凶巴巴的,其实他很关心你,刚才回来,见你不在,还一直问你去哪儿了,一副心浮气躁的模样。” “是吗?”焦恒看了白溪一眼,见他睫毛轻颤,心里不由欢喜,笑着说:“谢谢你告诉我,我还以为他不关心我。” “关心,怎么可能不关心。”顾帆示意焦恒推着自己走到一边,小声说:“白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你倒是了解他。” 顾帆急忙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跟他只是朋友。” “我知道。”焦恒停顿片刻,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我们的关系的?” 第99章 “你们之间那么明显,但凡有过接触,就能看得出来。”顾帆说着看向狼恬和狼牙,见两人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禁微微一怔,疑惑地问:“你们没看出来?” 狼牙眨了眨眼,“看出什么?” 顾帆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说:“好吧,可能是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焦恒也笑了笑,“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介意?”顾帆下意识反问,紧接着说道:“我又不是老古董,什么接受不了。” 焦恒终于明白白溪为什么对顾帆另眼相待,他这个人是真的很纯粹,又跟他聊了几句,便开始打坐调息。 晚上,白溪从打坐中醒来,焦恒就在他旁边,脸色依旧苍白,唇色还泛着淡淡的青,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白溪眉头皱紧,上前给他把脉,脉象紊乱,左冲右突,若不及时梳理,怕是会危及性命。 饭团察觉到白溪的心绪波动,忍不住问道:“唔唔……” 白溪没回答,抬头看向狼恬和狼牙,吩咐道:“狼恬去医院,盯着宋启,狼牙留下。” 狼恬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白溪打横将焦恒抱起,“我要替他疗伤,非必要,不要打扰。” “是,老大。” 饭团跟在白溪脚边,进了顾帆的卧室。 顾帆见状出声说:“饭团过来,我陪你玩,不要打扰白溪哦。” 饭团白了顾帆一眼,脚步不停地跟着白溪进了房间。 顾帆一愣,见白溪没有阻止,便没再阻拦,转头看向狼牙,说:“饭团方才是不是白了我一眼?” 狼牙学着饭团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顾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推着轮椅走到狼牙身边,说:“狼牙,饭团是什么品种的狗狗,我在网上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饭团不是狗。”狼牙眉头皱紧,饭团是神兽,怎能与普通的狗相提并论,只是他不能说。 “不是狗?”顾帆愣了愣,随即问道:“那是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狼牙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低头继续刷手机。 顾帆识趣地闭了嘴,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狼牙明显不想和他聊天,无聊之下开始冲浪。张明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一周,可有关他的新闻依旧挂在热搜榜上,顾帆点进去,有滋有味地吃瓜。自直播之后,不少人在爆他的黑料,因为之前的爆料太炸裂,很多路人都乐意吃他的瓜,但凡动态带上他的名字,都能迅速冲上热搜,所以不少人为了蹭热度,买他的黑料,一时间热度不断。 顾帆点开的这个新闻是张明的大粉脱粉反踩,不仅写了小作文,还贴上了聊天记录。聊天记录里,张明先是让大粉发照片,之后便说对她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就约她出去玩,之后两人便去开了房,之后女生再找张明,张明的态度就变得十分敷衍。 顾帆一边看,一边骂道:“真是人渣!” 顾帆的发言吸引了狼牙注意,抬头看过去,有些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张明的新闻。”顾帆回了一句,“仗着自己是明星,就对粉丝为所欲为,活该他塌房。” “你不也是明星吗?”自从接了顾帆的这单活,狼牙没少搜索有关顾帆的信息,“之前还跟一个女明星传过绯闻。” 顾帆一怔,急忙辩解道:“那是对方蹭我热度。我就参加活动时,见过她一面,只是礼貌性地问了个好,然后就被恶意抄cp,之后我们都发文澄清了。” “什么叫恶意抄cp?”狼牙有些疑惑地问。 “就是捕风捉影。对方为了蹭热度,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花钱让狗仔偷拍,编造绯闻。”顾帆很认真地解释着。 狼牙努力消化顾帆的话,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人类真是麻烦,心眼跟火龙果的籽一样多。” 顾帆成功被狼牙的话逗笑了,随后又察觉到不对,紧接着问道:“你们人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狼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起身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去厕所,你待在这儿,哪都别去。” “你……你不会是鬼吧。”顾帆抬头看了看窗外,虽然太阳已经西斜,却依旧有阳光透进来,刚才狼牙所在的位置,正在阳光底下。 “你才是鬼。”狼牙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什么都不懂,别乱猜。” “不是鬼,也不是人,那是……妖?” 顾帆看着狼牙的背影,他已经打开厕所的门,听了他说的话,脚步顿了顿,这才走了进去。 “还真是妖!”顾帆的眼睛亮了,兴奋地接着说:“他叫狼牙,他哥叫狼恬,所以这不是代号,就是他们的名字,他们是狼妖!” 厕所里的狼牙懊丧地抽了两下自己的嘴,小声嘀咕道:“又嘴快!狼牙啊狼牙,这个臭毛病,你什么时候能改改。” “狼妖,居然是狼妖!”顾帆眼底没有恐惧,全是兴奋,“我居然见到狼妖了,嘿嘿。” 顾帆想将这条消息分享出去,打开顾昀的微信,短信已经编辑好,在发送的时候又犹豫了。狼牙刚才明显是说漏了嘴,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一定会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无法在人类社会生存,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兴奋,自私地透露他们的身份,毁了他们这么多年的隐藏。他将编辑好的信息删除,随即切换到搜索页面,搜索有关狼的信息。 狼牙虽然在厕所,神识却一直在留意顾帆,见他将信息删除,不由松了口气,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俗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以来一旦在人类社会发现有妖的存在,他们都会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准则,许多妖在人类社会生活,都小心翼翼,唯恐被发现身份。他们这些妖虽然拥有法力,却受规则控制,不能随意戕害人类,否则会遭到天谴。而人类对妖并没有这样的限制,他们虽然没有法术,却有高科技武器,对妖族的杀伤力还是有的。在这样不对等的条件下,他们只能选择隐藏身份。刚才他不小心透露了身份,在顾帆编辑短信时,他就已经准备动手,顾帆是白溪的朋友,不能伤他,却能消除他的记忆。好在顾帆本性善良,并未将信息发出去。 狼牙按了一下马桶上方的按键,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顾帆两眼放光地看向他,问:“狼牙,你今年多大了?” 狼牙两眼一瞪,警告道:“我警告你,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否则我吃了你!” 顾帆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眼底却没有害怕,保证道:“你放心,我的嘴很严,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最好说话算话。”狼牙坐回原来的位置。 顾帆凑了过去,重复道:“狼牙,你今年多大了?你的本体属于哪一类?” 狼牙瞥了一眼,屏幕上满是狼的图片,“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很熟吗?”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是得好好了解吗?”顾帆将手机放到一边,“为了表示诚意,你可以问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狼牙感兴趣地说:“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顾帆犹豫了一瞬,说:“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 “你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顾帆一怔,随即答道:“我有很多张银行卡,没算过具体有多少钱,不过怎么也得有个几千万吧。” “你有多少不动产?” “两家小公司,两栋别墅,三套大平层。” “怪不得是个败家子。” 第78章 焦恒脉象紊乱, 情况十分严重,白溪心中虽气闷,却不忘为其疗伤, 一点一点地为他梳理紊乱的经脉,这一坐就是三天。 白溪体内空空荡荡, 拿出疗伤药吃了下去, 正要打坐调息,听到饭团的叫声,“唔唔……” 白溪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说:“放心, 就是冥力消耗过大,吃下丹药, 调息几天就会恢复。” 饭团圆溜溜的眼睛不满地看向焦恒,“唔唔……” 白溪的眼睛闪了闪, 说:“我体内的那股能量还需他来消除, 他还不能出事。” “唔唔……” “你跟着我几百年, 可见过我被谁骗过?” 以前确实被骗过, 可从那以后,他不再轻信任何人。 饭团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她跟随白溪这么多年,确实没见他被谁骗过,“唔唔……” “几颗丹药而已, 不用这般斤斤计较。” 饭团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唔唔……” 白溪闻言无奈一笑,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急需打坐调息,不要打扰我。” 饭团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在白溪身边趴好,凶巴巴地盯着焦恒。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来跟她抢主人的,必须好好看着。 一转眼又是七天,焦恒率先从打坐中醒来,脸色较之前好了许多,嘴唇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白溪,心中忍不住欢喜,为了帮他疗伤,白溪甚至不惜透支冥力,足见白溪对他的在乎。 第100章 焦恒见他还在入定当中,犹豫了片刻,随即慢慢靠近,正当他要亲上去时,突然听到了奶声奶气又凶巴巴的警告声,“坏人,你想干什么!” 焦恒的动作一僵,却并未收回动作,在白溪脸上亲了一口。在撤身时,他看到了白溪颤动的睫毛,不由微微一愣,苍白的脸浮现红晕。正当他思考着是装作未发现,还是戳穿白溪的伪装,突然一道风刃袭来。他急忙躲闪,却还是被刮破了脸,紧接着一道黑影扑了过来。他刚要有所动作,被一只手推开,抬头去看,白溪已将饭团抱在怀里。 饭团即便被白溪抱着,依旧朝焦恒龇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的怒吼声。 白溪安抚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安静。” 饭团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向白溪,叫道:“唔唔……” “知道,你先出去,我来处理。”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指了指焦恒,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的受伤。 “没人比你重要。”白溪轻轻捏着她的脖子。 饭团舒服地眯起眼睛,“唔唔……” “嗯,我说的。”白溪松开饭团,打开房门送她出去。 饭团轻巧落地,转身看向白溪,不放心地说:“唔唔……” 白溪没再说话,关上房门,设下隔音结界。他转头看向焦恒,眼中酝酿着怒气,“为何还要招惹我?” “白溪,是你先招惹的我。”焦恒不想再忍下去,“我本不懂情爱,是你让我食髓知味,也是你让我无法自拔。” “闭嘴!”白溪闻言再也压制不住怒气,眼中闪过红芒,抬手掐住焦恒的脖子,“当初是你亲手剔除我的仙骨,抽了我的龙筋,如今却又装出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是觉得我还和以前一样蠢吗?” 焦恒直视白溪的眼睛,道:“你可有想过,为何被剔除仙骨,又被抽了龙筋,还能那么快修成人形?” 白溪闻言瞳孔一缩,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画面,他想抓住,却已消失不见,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焦恒张嘴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口鲜血,本已恢复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随即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有洁癖的白溪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去擦脸上的血,而是扶住了焦恒摇晃的身子,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焦恒虚弱地摇摇头,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抱歉。” 白溪看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情谊是那么深刻,压根看不出有半分虚假。再联想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好像明白了,问:“你说你寻了我千年,可是真?” “没有半分掺假。” 白溪问出心中疑问:“自我修为大成,天上地下我挑了个遍,你若有心,怎能寻不到?” 焦恒没有解释,而是用了更为直接的办法,“你若不信,我可向规则立誓,若刚才所说有半分掺假,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白溪并未阻拦,他必须确定焦恒说的是真的。过了好一会儿,焦恒依旧面色如常,白溪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现在确定焦恒说的是真话,那就意味着他们中间有人在从中作梗,而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阻止他们俩在一起。至于为何阻拦了那么多年,又让他们相遇,是因为焦恒一直不曾放弃,时机也已成熟。这个时机就是定海神针出现问题,导致四海动荡。 正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般,时势造英雄,他们想用亿万生灵的命逼焦恒回心转意,也想用那股神秘的力量毁了他。只要他死了,焦恒的七情六欲也就被斩断,情劫自然就渡过了,还能因平息四海动乱,而受亿万生灵拥戴,也就为他成为下一任天帝铺好了路。 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为了焦恒,天帝真是费尽心机。 “你可是中毒了?”之前把脉就发现了异常,这次更加明显,白溪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焦恒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溪的情绪变化,试探地去握他的手,见他没有挣扎,忍不住欢喜,笑着说道:“放心,我没事。” 白溪眉头皱紧,“你的身体弱成这样,怎会没事?” “弱一点没关系,只要不死就好,反正有你保护我。” “我可护不住你。”白溪挣开焦恒的手,“想让我死的是天帝,若非我转投冥王麾下,有冥王护着,天帝要杀我,轻而易举。” “我不会让你死。”焦恒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白溪见状不由一怔,仿佛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焦恒仙君,护佑亿万生灵的仙界战神。一阵恍惚后,白溪忍不住问道:“若一边是亿万生灵,一边是我,你会怎么选?” 焦恒神情一滞,坚定的眼神开始动摇。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白溪了解焦恒的性情,做事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以亿万生灵的安危为先,这是他作为焦恒仙君的责任。虽然清楚,可他心里还是会难过,错开视线,走向门口,“已经耽搁了一周,宋启他们应该醒了,我去……” 焦恒攥住白溪的手腕,出声说道:“白溪,抱歉,我无法舍弃亿万生灵选择你,这是我的责任。” 尽管已经猜到,白溪的心还是紧紧揪了一下,苦笑道:“天帝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布下这个局,而我是成全你的牺牲品。” “白溪,若你死了,我不会独活。”焦恒上前一步,攥紧白溪的手,“只是奈何桥上,你要稍微等我一等,行吗?” 白溪的心一颤,转头看过去,看到他眼底的认真,心底的酸涩一滞,“天帝不会再容我存于世间,哪里还能上奈何桥,又怎么等你。” 焦恒抱住白溪的身子,语气中是深深的愧疚,“白溪,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白溪心里五味杂陈,却并未推开焦恒,犹豫片刻,还是抬起了手,环住他的腰,“当初分明是你先招惹的我,我虽然爱慕你,却没有半分逾越的心思,是你一步步引诱我,让我逐渐深陷。” “遇到你之前,我活着就是为了履行职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像死水,没有丝毫波澜。遇到你之后,生活突然有了色彩,变得鲜明、生动。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的视线总会忍不住追随于你,但凡你不在,我就会控制不住去想,想你在何处,想你在做什么。” 白溪安静地听着,平静的心湖漾起层层涟漪,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焦恒说起第一世两人那段懵懂的爱恋。 “那日在后花园散步,偶然听到有人在说话,我本想离开,却听到你的声音,便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甚至隐去身形,直到你们离开。”自他们重逢,两人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这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说得还是第一世的事。焦恒贪婪地汲取着白溪身上的温暖,感觉分外安心,不知不觉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白溪愣了愣,拉开两人的距离,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思?” 焦恒点点头,说:“那日绪熙劝你去摘忘情草,我心中不悦,就去了一趟天涯海角。” 白溪闻言惊讶地问:“你消失的那几天是去天涯海角摘忘情草了?” “嗯,为了确保忘情草全部拔除,费了些功夫。” 白溪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焦恒仙君,竟会做出这般幼稚的事,“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很多,想听吗?”焦恒含笑地看着白溪的眼睛。 “你好好调息,等我回来,再讲给我听。” 焦恒无奈地收紧手臂,说:“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这么狠心?” 白溪愣了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说:“我这不是随了你吗?正事要紧。” 焦恒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靠近,吻上了白溪的唇。白溪微微愣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原本温柔的亲吻慢慢变得热烈,发泄着这些年来两人堆积在心里的爱意和思念。 过了许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 “不继续吗?” “你需要疗伤。”白溪拿出疗伤药递过去,“吃了,好好调息,等我回来。” 焦恒没接,“我的身体没那么虚弱。” “你忘了,我给你把过脉?”白溪将丹药塞进他嘴里,“丹药不多了,就你现在的身体,每三日就得服用一颗,抽空得炼制一些。” 焦恒吞下丹药,继续争取道:“我想陪你一起去。” 白溪果断拒绝,“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疗伤,听得明白吗?” 焦恒无奈一笑,不再纠缠,道:“好,那我等你回来。” 白溪松开焦恒,焦恒却并未松手。 白溪挑了挑眉,问道:“那日来酒店的是谁?” 焦恒表情一僵,犹豫了一瞬,道:“是绪熙的人,他得知我受了伤,派人来给我送丹药。我没要,把他打发走了。” “绪熙……”白溪眼神危险地盯着焦恒,“那你得好好想想,回来后给我个解释。” 第101章 第79章 房门被推开, 听到动静的饭团猛地站了起来,见白溪出来,朝他扑了过去, “唔唔……” 白溪伸手将她抱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安抚道:“我没事, 别担心。” 饭团看向被关上的房门,一脸好奇地问:“唔唔……” “他需要疗伤,不要打扰他。” 察觉到白溪对焦恒的态度发生改变, 饭团不禁有些疑惑, 随即警惕起来,小耳朵都立了起来, 叫道:“唔唔……” 白溪好笑地摇摇头,说:“没有。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顾帆听着白溪和饭团聊天, 忍不住插话道:“白溪, 焦恒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吗?” “正在恢复中, 目前还需要打坐调息。”白溪回了一句, 随即看向狼牙,问道:“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狼牙急忙答道:“回老大,他们三个都醒了,只是流血过多,需要住院治疗。” 白溪接着问:“警察介入了吗?” 狼牙点点头, “宋启被送去了特定医院, 哥也跟着去了,一直在监控中。” “在哪家医院,把地址发给我。” 狼牙应声,拿出手机给白溪发了定位。 白溪看向顾帆, 问:“跟你爸联系上了吗?” “有过一次短暂的联系,他们应该是在冰岛探险,很多时候手机都没信号,要三天后才能回国。” “行,让他们别回京北了,直接来京港,跟宋启对质。” “我现在就给他们发信息。” 白溪看向狼牙,叮嘱道:“这里你盯着点,保护好他们,有任何异常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 “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白溪摸了摸饭团,“你也留下吧,只有狼牙,我不放心。” “唔唔……”饭团小脸皱巴巴,明显不愿意。 “因为你很厉害啊,有你在这儿坐镇,我才能放心。况且,我是去盯梢,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吃上饭,你留下可以准点吃饭,想吃什么就让他们点外卖。”白溪将饭团拿捏得死死的。 饭团闻言皱巴巴的小脸瞬间舒展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得意,就连小胸脯都挺了起来,叫道:“唔唔……” 白溪看得好笑,却忍了下来,没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间,按照定位来到宋启所在的医院。在进医院之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你是不是该把我从黑名单中拉出来了。” 白溪嘴角微勾,将焦恒从黑名单中拉了出来,回道:“不好好疗伤,竟想些没用的。” “这对我很重要。”焦恒很快就回了信息。 白溪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赶紧疗伤。” “好。” 白溪没再回,点开通话记录,给胡清河拨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白溪还未开口,就听胡清河问:“你在哪儿?” “在京港。”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胡队不在海宁?” “我也在京港,现在在京港刑侦队。” 白溪挑了挑眉,说:“李真开口了?” 胡清河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我一开口,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现在在京港附属医院门口。” 胡清河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是去找宋启?” “嗯,顾帆联系上了父母,三日后会来京港,我过来看看,总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我们马上也要去附属医院,一会儿见面再说吧。” “也好。”白溪挂掉电话,四下扫了一眼,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隐去身影,随后便进了医院。 狼恬感应到白溪的气息,便迎了过去,“老大。” “辛苦了,去歇会儿吧,吃点东西,这里交给我。” “是,老大。”狼恬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门口坐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两人低声交谈着。白溪跟着护士走进病房,护士去给宋启换点滴。白溪则来到床前,低头看过去,宋启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鬼,嘴唇干裂起皮,眉宇间萦绕着死气。 护士换完点滴,检查了一下点滴的流速,便转头走了出去。房门刚关上,宋启便睁开了眼睛,努力撑起身子,拔掉手背的针头,去捅手铐的锁眼,捅了一阵儿,竟真将手铐打开了。他正要下床,门外传来说话声,又急忙将手铐戴上,还细心地将拔掉的针头粘到手背上,随后重新躺了回去。 房门被推开,陆续走进来四个人,领头的男人叫余庆辉,是京港刑侦支队的队长,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王伟军,落在后面的是胡清河和许南宁。 宋启抬头看向四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余庆辉看向胡清河,介绍道:“这位是海宁市刑侦支队队长胡清河,这次过来是办理顾青的案子。” 宋启看向胡清河,并无惊讶的表情,明显是认识他,说:“顾青的案子是我做的,目的就是想杀他,只是他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只受了轻伤。” 四人脸上皆露出意外的表情,没想到宋启竟然认得这么痛快。 白溪的眉头皱紧,在他们进来之前,宋启还想着逃跑,他们进来之后,却又认得那么痛快,前后矛盾的行为实在太反常。 “你为什么要杀顾帆?” 胡清河出声问,许南宁做着笔录。 “我跟顾家有仇,杀他就是为了报复顾家。” “你跟顾家有什么仇?” “顾晏安毁了我姐,导致我姐自杀,我上门讨个说法,被顾家的人赶了出来,顾昀还动用关系毁了我的学业。你说我跟顾家有什么仇?” 胡清河刚想说话,耳边突然响起白溪的声音,“胡队,问他有关宋玉的事。” 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胡清河沉吟片刻,问:“你姐是谁?跟顾晏安是什么关系?” “我姐叫宋玉,和顾晏安是大学同学,也是情侣。两人在一起久了,顾晏安就想甩了我姐,我姐不同意。为了摆脱我姐,他偷偷办了转学,导致我姐得了抑郁症,在他转学一个月后自杀了。” 白溪传音道:“顾晏安和宋玉确实是大学同学,不过不是情侣关系,是宋玉一直在纠缠顾晏安,顾晏安对此烦不胜烦,这才转学的。” 胡清河闻言理了理思绪,说:“据我们的调查,宋玉和顾晏安不是情侣关系,是宋玉一直在纠缠顾晏安,给顾晏安造成困扰,顾晏安这才转了学。” “放屁!”宋启情绪激动起来,“那些人都被顾家收买了!顾家为了保住名声,把污水泼到我姐身上,他们统统该死!” “问他,宋玉高中时期打过胎,孩子是谁的。” 胡清河眉头微蹙,有话想问白溪,只是场合不对,没办法开口,犹豫片刻,还是按照白溪的意思问道:“宋玉高中时期打过胎,孩子是谁的。” 宋启表情一滞,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辉市中西医结合医院,是你陪着宋玉去打的胎。” 胡清河将白溪的话重复了一遍。 宋启没想到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居然还能查得出来,说:“这是我姐的隐私,跟案件没有关系。” 白溪猜到了胡清河心中的疑惑,出声解释道:“胡队,宋启和宋玉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是后来组建的家庭。” 胡清河恍然,联系前后所问,明白了白溪的怀疑,配合道:“据我们所知,你和宋玉不是亲姐弟。”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启看向胡清河,怒道:“你是警察,说话要讲证据!” 白溪接着说道:“问他,他爸是怎么死的。” 胡清河眉头微蹙,有些跟不上白溪的节奏,却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问了出来,“你爸是怎么死的?” 跟不上节奏的还有宋启,上涌的怒气一滞,眼神闪了闪,随即大声说道:“你到底想问什么?我家的事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问出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宋启没有丝毫防备,给出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的,让白溪印证了一些事,解释道:“宋庆军家暴,宋启妈妈因此和宋庆军离婚,宋启妈妈离开后,家暴的受害者就变成了宋启,直到宋玉妈妈嫁给宋庆军,宋庆军在两年后死亡,死因是酒精中毒。就他刚才的表现看,宋庆军的死极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被蓄意谋杀。” 胡清河明白了白溪的用意,无视宋启的质问,问:“李真妈妈卡里的二十万是你给的?” 胡清河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问法,让宋启破了防,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答道:“是。” “去给银行转账的是谁?是李玉,还是你?” “是我。”宋启盯着胡清河的眼睛,“顾帆的意外是我主使,李玉完全不知情,我只是利用她接近了顾帆。我杀张捷和张鹤,是为了给李玉报仇。” 第102章 “你和李玉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好朋友。她已经死了,你们不要再揪着她不放。” 胡清河转头看向余庆辉,说:“余队,我问完了。” 余庆辉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在病房里,他不好多问,“行,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胡清河转身要走,眼角余光扫到了宋启打点滴的手,压在下面的床单是湿的。他愣了愣,随即看过去,三两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宋启的手腕,被点滴浸湿的胶布掉了下来,随之掉下来的还有不断流出点滴的针头。 余庆辉见状眉头皱紧,下意识地看向宋启被铐住的右手。 而就在这时,宋启不再伪装,猛地挣开手铐,朝胡清河扑了过去,利用身体的重量,将胡清河扑倒在地,拿起点滴的针头,对准了胡清河的眼睛,“别动!否则我扎下去,他的眼睛就废了。” 余庆辉出声说道:“宋启,你把针头放下,你现在只是杀人未遂,千万别犯糊涂。” 宋启刚想说话,脑袋突然一阵眩晕,恶心感让他本能地干呕,胡清河趁机攥住宋启的手,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如果刚才他结实地摔在地上,他本身的体重再加上宋启的体重,腰肯定会受伤,只是他往下摔的时候,有股力量拖了他一下,才有了反制的机会。他清楚是白溪暗中帮了他。 余庆辉急忙上前帮忙,将宋启重新控制起来,而宋启则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他本就失血过多,刚才的大幅度动作,又让他的伤口崩裂,条纹的病号服已经被鲜血染红,晕过去也正常。 余庆辉关心地问道:“胡队,你没事吧?” “没事。”胡清河摇摇头,拉了拉弄乱的衣服。 “幸好你发现及时,不然就被他跑了。” 第80章 白溪看着病床上的宋启,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眉心的死气越来越重,在上次见他时, 还没有这种情况,照这样下去, 撑不过七日。 白溪掏出手机给白露拨了过去, “帮我查一下宋启的阳寿。” 白露应声,很快便查到了宋启的资料,“老大, 之前我查过宋启, 那时候显示还有三十年寿命,可现在却显示还有三天。” “三天?”白溪若有所思地看向宋启, 沉吟片刻,道:“看来他跟着宋岩学了不少东西。” 白露一怔, 随即问道:“老大, 你是不是猜到了怎么回事?” “他是想换一具肉身。” 白露很快便反应过来, 说:“老大的意思是他想夺舍?” “之前他杀完张捷和张明, 紧接着便自杀,我还以为他是因为事情败露,明知自己必死,不想再受罪。现在想来,他早就选好了目标, 只等把人杀了, 来个金蝉脱壳。这样他不仅能以新的身份继续生活,还能以新的身份接近顾帆,完成他的复仇计划。” “那他选好的目标是谁?” “选中的这个人得符合三个条件:一、年轻的,身体素质好;二、最好与顾帆有交集, 又不是很了解的,这样接近顾帆更容易,还不容易被发现自己是冒牌货。三、与他的生辰八字相合,这样魂魄与身体才能融合得更快。”白溪一边说,一边脑海中过滤着人选,最后一张年轻的脸在脑海中定格。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艾方寒挂断电话,给顾帆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顾帆的声音,“喂,白溪。” “你的新助理叫什么来着。” 顾帆怔了怔,随即答道:“他叫于阳。怎么了,他也有问题?” 白溪没有回答,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他的出生日期?” “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给他打电话,问清楚他的出生年月,发给我。” 顾帆还想再问,白溪已经挂了电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给于阳打去了电话,可接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他不死心地又打了两遍,电话终于被接通,紧接着于阳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喂,青哥。” 顾帆听得眉头微蹙,关切地问:“于阳,你怎么了?” “咳咳,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还有点咳嗽。” “去医院了吗?” “没,我吃退烧药了。青哥,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我现在就过去。”于阳也在这家酒店住,只是房间在一层,价格便宜,公司不可能给小助理定这么好的房间。 “不用过来,你好好休息。我打电话是关于你转正的事,你拍张身份证的照片给我。” “哦,好,等下我就发过去。” “你吃药多久了,烧退了吗?如果一直不退,就赶紧去医院,别给耽搁了。” “我知道,谢谢青哥。” “你好好休息。”顾帆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 等了约莫两分钟,顾帆便收到了于阳发来的身份证照片,随后转发给白溪。白溪收到照片,让白露查了于阳的资料,很快便接到了白露的电话。 “老大,于阳的生辰八字和宋启相合,还有六十年寿命,不过他命中有一劫,就在今年,如果平安度过,就能活到八十五岁。” “行,我知道了。” 白溪打电话的工夫,大夫已经给宋启重新处理了伤口,余庆辉重新给宋启铐上手铐,“大夫,他怎么样了?” “他原本就伤得很重,已经伤到了心脏,再加上流血过多,能抢救过来已经是奇迹,可现在这么一折腾,伤势会不会恶化,真的很难说,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刺激病人。”大夫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是大夫,不管病床上的人是谁,犯过什么样的错,只要进了医院就是他的病人,救治就是他的责任。 “大夫,是他要逃走,手铐都被打开了,如果不是我们发现得及时,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王伟军忍不住辩解道。 大夫看了一眼宋启,实话说道:“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没办法再回答你们的问题,要想问什么,就等几天吧。” “好,谢谢大夫。” 大夫没再多说,交代了护士几句,便转身走了。 余庆辉看向胡清河,说:“胡队,现在这种情况,他暂时开不了口,咱们走吧,等他缓过来,再问。” “好。”胡清河答应得很痛快,该问的都问了,就算宋启还好好的,也不会再回答他的问题,他现在只想问问白溪,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余庆辉和胡清河的想法一致,区别在于他想问的是胡清河。四人相继出了病房,白溪却没跟上去,狼恬不在,他得盯着。 ‘叮’,手机响了一声,白溪拿出手机看了看,是胡清河给他发的信息,约他去厕所碰面。白溪回了信息,说要在病房盯着,有什么问题打电话问。白溪本以为很快便会接到胡清河的电话,没想到十分钟后,手机铃声才响起。白溪接通电话,详细地回答了胡清河的问题。 “我现在怀疑宋启想金蝉脱壳,换具身体重新开始。” “换具身体?”胡清河太过惊讶,没控制住音量,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这边,不禁长出一口气,问:“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他心中有怨气,死后魂魄会变成厉鬼,只要附身在与他八字相合的人身上,就能吞噬他的魂魄,成功取代他。” 胡清河缓了一会儿,消化白溪说的话,“他打开手铐不是为了逃,而是想死?” “是,所以我不能离开病房。” “他之前不就是自杀吗?是不是已经选好目标了?”胡清河很快便想到了问题关键。 “是,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顾帆的助理于阳。我查过,他的生辰八字与宋启相合,而且今年正好有一劫,完全符合宋启的金蝉脱壳的条件。” “那于阳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顾帆所住的酒店。只要盯住宋启,于阳就没事。”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问:“那我接下来要怎么配合你?” “查一查宋庆军的死吧,还有宋启和宋玉的关系。” “宋庆军不是海宁人,如果要查的话,还得当地的警方配合。”胡清河有些犯难,“行,我知道了,会尽力调查。” 白溪挂了电话,看向病床上的宋启,猛然想起他现在的名字——宋遇,和宋玉的名字字音相同,只是字不同。还有李玉的名字,同样带一个‘玉’字。白溪拿出手机,将宋玉和李玉的照片调了出来,仔细看上去,李玉和宋玉的五官竟然有五六分相像。白溪现在已经确定,宋启对宋玉有超过姐弟的情感。 白溪在病房里守了两日,宋启太过虚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突然一阵嘀嘀声响起,白溪睁开眼睛看去,心脏监控仪正发出警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名民警走了进来,见情况不对,急忙大声喊道:“医生,快,病人不行了!” 白溪起身来到病床前,宋启眉心的死气又加重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十有八九下不了手术台。 房门再次被推开,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在查看了宋启的情况后,医生急声说道:“快,推去急救室。” 第103章 白溪跟着他们进了急救室,看着医生抢救宋启,一个小时后,宋启的魂魄坐了起来,看了看抢救他的医生和护士,再转身看看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紧接着便想离体,急救室的心脏监护仪因此发出警报声。突然,肩膀被按住,身体无法动弹,宋启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神情随之一怔,不等他回过神来,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地后仰,魂魄再次回到身体里。心脏监护仪急促的警报声停下,变成了有规律的‘嘀嘀’声。 医生看向心脏监护仪,见他心跳恢复正常,不禁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护士,护士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白溪微微一怔,随即看到一缕白烟钻了进来,紧接着那白烟便化成焦恒的模样。白溪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不悦道:“不是让你好好疗伤吗?伤好了?” 焦恒上前一步,“你两日未回,杳无音信,我不放心。” “不过两日未回,有何不放心的。况且,我和顾帆通过电话,怎能算杳无音信?” “你给顾帆通话,又没跟我通话,我说杳无音信,有错?”焦恒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聊天页面,“若非我能给你发送消息,我还以为你又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白溪一怔,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几条未读信息,解释道:“我之前在打坐,没听到信息提示。” “现在看到了?” 白溪无奈一笑,当着他的面逐条回了信息,随后抬头看过去,“现在满意了吗?” 焦恒满意地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宋启,“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死,被我按了回去。” 焦恒闻言眉头微蹙,看向宋启,问:“他眉心有死气萦绕,是寿命将尽的征兆。” “他原本还有三十年的寿命。”白溪将有关宋启的事,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看来他对顾家是恨之入骨。”焦恒下了定论。 “宋玉的死让宋启变得疯魔。” 焦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宋玉是怎么自杀的?” 白溪被问得一怔,随即答道:“跳楼自杀。她是从经济学院教学楼的顶楼跳了下去,因为当时正是学生去上早课的时间,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摔下来的景象。” “警方判定是自杀?有没有什么存疑的地方?” “警方认定是自杀,是因为当时有很多人看到她跳楼,现场还遗留了她写的遗书。” “教学楼顶楼距离地面有多高?” 白溪明白了焦恒的意思,“你怀疑宋玉的死不是自杀?” “如果事实是你调查的那般,顾晏安和宋玉根本没在一起过,那宋玉自杀就怪不到顾晏安头上,就算宋启不讲理,非要恨,该恨的也应该是顾晏安,而不是整个顾家。如果宋玉的死不是自杀,那宋启对顾家的恨就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顾晏安杀了宋玉?”白溪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顾晏安已经转校,根本没必要杀宋玉,那宋玉是谁杀的呢?” 白溪脑海中快速闪过有关宋启的所有资料,目光落在宋启毫无血色的脸上,一个念头快速在脑海中成形,随即看向焦恒,“难道……” 第81章 焦恒的提醒让白溪陷入沉思, 仔细回想调查的资料,一点一点地在脑海中整合,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顾晏安转学, 已经拜托了宋玉,没有杀她的必要, 如果宋玉是他杀, 那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宋启,对吗?” “英雄所见略同。”焦恒微笑地看着白溪,“宋启对宋玉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两人在懵懂的少年时期发生了关系, 导致宋玉怀孕,他们不想被张翠华知道, 便瞒着她去医院打胎。后来,宋玉去了京北上大学, 喜欢上了天之骄子顾晏安, 对他展开了狂热的追求。而宋启为了和宋玉在一起, 也努力考上了京北电影学院, 却没想到宋玉不仅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还对他越发不耐烦。激愤之下,宋启错手杀了宋玉,为了掩盖真相,他伪造了宋玉跳楼自杀的假象, 将宋玉的死推在顾晏安身上, 甚至仇视整个顾家。李玉是宋玉的替身,也是他利用的棋子,在他心里,无论是替身, 还是棋子,只有他能处理,所以他对张捷和张明下了手。” 白溪听后,提出疑问,道:“如果是宋玉死后被推下教学楼,那法医验尸时是能发现的。而事实是法医那边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也就是说宋玉确实是因坠楼而死。” “坠楼的死因没错,那死亡时间呢?” 白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宋玉的死因是高坠,只是这个高坠并非从教学楼跳下去所致。” 焦恒点点头,“所以我才说是宋启错手杀了宋玉。” “若真如你猜测,那宋玉死亡的时间与她从教学楼坠下的时间应该很近,当时正值学生上早八的时间,如果往前推,宋玉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六点半到七点半。”白溪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地吐了出去,“只是时间过得太久,尸体已经火化,要想查出真相,十分困难。” 焦恒笑了笑,提醒道:“白溪,你是鬼差,不是警察。” 白溪愣了愣,随即说道:“跟警察打交道打久了,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关系,有我。” 焦恒突如其来的情话,让白溪脸上一热,下意识地转开视线,看向正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焦恒见状眼中的笑意更浓,试探性地去握白溪的手,白溪身子一僵,却并未挣开,只是红了耳根。 焦恒满心欢喜,白溪的手干燥又温暖,握起来很安心。 宋启被送出急救室是四个小时后,余庆辉得到通知,和王伟军赶来了医院,见医生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 “只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他现在的身体极为虚弱,不能接受问询。”医生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余庆辉闻言松了口气,说:“谢谢医生。您放心,我们暂时不会对他进行询问。” 医生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说:“抱歉。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查案,刚才语气有些不好,你们别介意,我只是不想刚被救回来的病人,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明白。您尽职尽责,是个好医生,我们都很佩服。” 医生没再多说,抬脚走了出去。 焦恒和白溪出现在门口,跟着宋启回了病房。 “嗡嗡嗡。” 手机振动起来,白溪拿出手机看了看,是顾帆的来电,猜测应该是顾晏安夫妇来了京港,便接通了电话。 “喂,白溪,我爸妈下午两点到京港。” 白溪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说:“一会儿我去接他们,之后会直接回酒店,宋启刚经过抢救,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暂时不能问话。” “宋启又怎么了?” “之前和刑侦队的人打了一架,伤上加伤,情况有些危险。”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于阳还在酒店吗?他现在怎么样?” “于阳?”顾帆愣了愣,随即说道:“他在酒店,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他在发烧,这两天没跟他联系,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 “去瞧瞧。”白溪想到于阳的资料,今年他将有一劫,说不准就是这次,“如果还在发烧,马上送他去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 白溪挂掉电话,给狼恬发了条信息,让他过来接替自己,随后抬头看向焦恒,“等狼恬过来,你回酒店,乖乖疗伤,我去机场接顾晏安夫妇。” 焦恒点点头,“听你的。” 十五分钟后,狼恬来了医院,替换了白溪和焦恒。两人一起出了医院,焦恒提议道:“时间还早,去吃饭吧。” 白溪看了看手机,刚好十二点半,从这儿到机场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至少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吃饭,问:“想吃什么?” 焦恒四下看了看,指向旁边的川菜馆,“去那儿吧。” 白溪清楚焦恒的口味,素来吃得清淡,去川菜馆是照顾他的口味,心里欢喜,“那就走吧。” 川菜馆也不止重口味的菜品,也有清淡的。点菜时,白溪特意点了两道清淡的,焦恒又喜欢的菜品。 见他去夹辣炒黄牛肉,白溪抬手敲了一下他的筷子,皱眉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吃辛辣。” 焦恒缩了缩手,“我就是尝一尝。” “等你伤好了再说。” “那好吧。”焦恒又将筷子伸向麻辣鱼,见白溪瞪着他,无奈道:“我不吃,给你的。” 白溪愣了愣,伸手将他的盘子拿到自己身边,又给他换了个新的,“我自己来便可,你吃你的。” “一点点辛辣,不碍事。”话虽这么说,可被他这么关心着,焦恒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喝了蜜。 白溪没说话,而是将两道辣菜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焦恒见状眼中的笑意更浓,就算吃着寡淡的饭菜,也觉得像是在吃山珍海味。 第104章 两人吃完饭,在饭馆门口分开,在焦恒临走之前,白溪警告道:“好好疗伤,若再到处跑,直接给你拉黑。” 焦恒无奈应声,“好。” 白溪在吃饭时,就已经叫了车,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刚出饭店的门,车就到了,两人相继上了车。四十分钟后,白溪到达机场,其间收到了焦恒的信息,是一个定位和一张自拍。照片有些糊,却依旧好看。白溪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保存,随后便将手机收了起来,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白溪来到机场时,还有十分钟到两点,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等来了顾晏安夫妇。两人都戴着墨镜,穿着登山装,无论是皮肤还是身材都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轻,也就是三十岁左右。 顾晏安的五官很立体,脸部轮廓十分分明,容貌算得上上等,顾帆只遗传了他五分的长相,怪不得被评为校草。顾晏安的妻子叫宫美琪,五官长得很大气,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一股明媚的美,宋玉跟她压根没法比。他们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应该是在找他。 白溪拉了拉口罩,迎着两人走了过去,拦住两人的脚步,说:“你们是顾帆的爸妈吗?” 宫美琪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又看看白溪,说:“你是白溪?” 白溪点点头,说:“跟我走吧。” 两人对视一眼,跟在白溪身后走了出去。宫美琪对白溪十分好奇,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说:“你是不是该把口罩摘下来,让我们看看。” 白溪转头看了一眼宫美琪,道:“顾帆应该给过你们照片。” “照片是给了,可美颜开得太过,有点不像真人。”天知道宫美琪在收到照片后看了多久,还反复向顾帆确认,是不是开了美颜,顾帆再三说没开,照片还是偷拍的,可宫美琪压根不信。 白溪没接话,转头看向顾晏安,宫美琪和他说话时,顾晏安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敌意。见他看过来,顾晏安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 宫美琪见白溪不接话,转移话题道:“听说顾帆受伤了,伤到哪儿了?” “伤的腿,只是骨裂,不严重。”介于宫美琪是顾帆的长辈,白溪多了几分耐性。 三人走出机场,白溪带着他们来到一辆出租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宫美琪将手上的行李推给顾晏安,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看着面前简陋的出租车,顾晏安微微蹙眉,又看了看被宫美琪丢下的行李,无奈地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走到车后,后备箱适时弹开,将行李放了进去。 车里,宫美琪依旧对白溪保持着充分的好奇心,问:“听说是你救了顾帆?” “收了钱。”白溪戴上耳机,转头看向窗外,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高冷的小孩。”宫美琪真的很好奇顾帆那个性子是怎么能和白溪成为朋友的。 车门被打开,顾晏安坐了进来,往宫美琪的身边靠了靠,伸手握住她的手。司机见人齐了,便启动汽车,缓缓开了出去。宫美琪很自然地靠在顾晏安的身上,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随即闭上了眼睛。宫美琪一坐车就犯困,刚刚还精神奕奕的,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开到酒店门口,顾晏安轻声叫醒宫美琪,替她戴上帽子,这才一起下了车。白溪先在外面等着,从两人之间互动来看,他们的感情很好,顾晏安对宫美琪很好,而且有很强的占有欲,宫美琪不过跟他说了两句话,顾晏安便对他产生了敌意。 “你站好,我去拿行李。” 见白溪没有帮忙的打算,顾晏安只能自己去拿行李。宫美琪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很明显还没醒神。等顾晏安拿好行李,宫美琪也醒了神,正要开口说话,白溪转身走了出去,宫美琪急忙跟上。 “美琪。”顾晏安见状蹙起眉头,忍不住叫了一声,“拿行李。” 宫美琪看看顾晏安,又看看走远的白溪,犹豫了片刻,朝顾晏安走过去,接过她的背包,说:“你动作快点,他都走远了。” 顾晏安攥住宫美琪的手腕,心里一阵阵泛酸,说:“他明显不想搭理你,何必上赶着。” “这么高冷的小孩,竟然能和帆帆成为朋友,你不好奇?” “这些年围在帆帆身边的人还少吗?” “白溪和那些人不一样。”宫美琪拉了拉顾晏安,“他都进酒店了,快走吧,别磨蹭了。” “怎么不一样,他没收帆帆的钱?” 宫美琪闻言顿住脚步,也不着急走了,转头看向顾晏安,说:“顾晏安,他是帆帆的朋友,我是帆帆的妈妈,就算我想红杏出墙,也不会找他,不要胡思乱想,成吗?” 第82章 白溪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区坐下, 等着落在后面的顾氏夫妇。虽然他们相距几百米,中间还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他却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对顾晏安的莫名其妙的飞醋感到十分无语。 白溪掏出手机,给顾帆打了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紧接着便听到顾帆的声音,“喂,白溪, 你接到我爸妈了吗?” 听着手机里的杂音, 白溪不答反问:“你在医院?是不是于阳出事了?” 顾帆应了一声,说:“我找他的时候, 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我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医生说是肺炎引起的高烧, 还在抢救。” 白溪眉头微蹙, 说:“我把手机递给狼牙。” 很快, 听筒里传来狼牙的声音,“喂,老大,你找我。” “盯着于阳,别让他死了。” 狼牙愣了愣, 随即说道:“主人放心, 保证完成任务。” 白溪没再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酒店的门被推开,宫美琪和顾晏安相继走了进来,白溪起身, 确定他们看到自己后,径直走向电梯口。两人见状急忙跟上,和白溪一起进了电梯。 在宫美琪开口前,白溪率先开了口,说:“顾帆不在酒店,他的助理病了,正在医院抢救。” “正在抢救?”宫美琪愣了愣,随即问道:“得的是什么病,居然这么严重?” “肺炎引起的高烧,已经烧的不省人事。” “那怎么不早点去医院?肺炎拖久了,可是会要命的。” “刚出社会的大学生,身上没多少钱,能不去医院的,谁也不想去医院。”白溪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他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都过得十分窘迫。 ‘叮’,电梯门开了,艾方寒率先走了出去,来到1008号房门前,握住了门把手,运转冥力打开了房门,推门走了进去。他没有房卡,又不想惊动焦恒,便只能用这种方式开门。 宫美琪进来瞧了瞧,转头看向正在放行李的顾晏安,说:“宴安,这个房间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你再去开间房。” 顾晏安看了一眼白溪,说:“另外开间房的话,需要我们一起去做登记。” “我的证件不是在你那儿嘛,你拿着去登记不就成了。” 白溪打断两人的对话,说:“开房的事稍后再说,我有话要问顾先生。” 顾晏安看向白溪,很不喜欢他的态度,“你是以什么立场,来与我说话。” “顾先生是养尊处优惯了,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我必须帮你拿行李,给你开车门,把你伺候舒服了?” 顾晏安闻言脸色沉了下来,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宫美琪抬手打了顾晏安一下,不悦道:“顾晏安,你干什么?” 白溪坐到沙发上,仰着头看他,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希望顾先生明白,我不是你们的佣人,也不是你们的下属,没有义务帮你们做任何事。” 顾晏安见状脸色越发难看,在白溪对面坐了下来,说:“你收了顾帆五百万,那我们就是你的雇主,帮我们做事是应该的。” “顾帆给我五百万,是之前我救他命的报酬。没有我,不只顾帆,你们整个顾家都得死。你觉得他们一家人的命,不值五百万?” 白溪这话一点不掺假,如果不是他插手此事,光是鬼蛊就能灭了他们一家。只是顾晏安明显不信,觉得他在夸大其词。 “单凭你一张嘴,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顾晏安,你今天是怎么了?”宫美琪听不下去,坐到了两人中间,转头看向白溪,“白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今天是吃错药了。” 白溪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给顾帆拨了过去,很快电话便被接通,“顾帆,你的事我不再插手,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顾帆听得一蒙,急忙说道:“白溪,发生什么事了?” 白溪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淡漠地看向顾晏安,说:“顾先生好自为之吧。” ‘咔哒’,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焦恒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看向白溪,问:“现在走吗?” 白溪起身,“去医院接饭团,订最近的航班。” 第105章 见白溪要走,宫美琪的视线从焦恒身上离开,急忙上前阻拦,说:“白溪,他吃错药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和帆帆是朋友,别因为这些小事伤了感情。” 见宫美琪维护白溪,顾晏安看白溪越发不顺眼,说:“美琪,你拦着他干什么,他想走就让他走,我们花钱是找人办事,不是拿来当祖宗供着。” 宫美琪脸色一寒,转头看向顾晏安,说:“你给我闭嘴!” ‘丁零零’,手机铃声响起,宫美琪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即接通了电话,“喂,帆帆。” 白溪和焦恒一起往门口走,甚至没有再看顾晏安一眼,像他这种被宠坏的公子哥,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白溪真是不屑一顾。 刚才白溪挂断电话后,顾帆紧接着拨过去,发现白溪已经将他拉黑,不由心里一慌,急忙给宫美琪打了过去,“妈,你们怎么回事?白溪为什么不管我了?你知不知道白溪救了我几次?没有白溪,我这会儿已经躺在太平间,等着你们认尸了。” 宫美琪一抬头,见白溪和焦恒已经开门走了出去,说:“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拦人。” 等宫美琪急匆匆来到门口,已经没了白溪和焦恒的身影。她微微一愣,紧接着朝电梯口追去。顾晏安见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却还是不放心地追了出去。 宫美琪一直追出酒店,也没见白溪和焦恒的踪影,“怎么可能,就慢了一两秒,怎么可能追不上?” 顾晏安走到近前,说:“别追了。这种人心高气傲,说上两句就撂挑子,干不成什么大事。” 宫美琪抬手戳在顾晏安脑门上,说:“你到底在犯什么病?就凭他救了帆帆的命,那就是咱们家的恩人。知恩图报是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 顾晏安捉住宫美琪的手,无奈道:“这是在外面,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帆帆的命都要没了,你还想着你的面子?”宫美琪甩开顾晏安的手,说:“我告诉你顾晏安,如果帆帆有个好歹,我就跟你离婚!” “凶手已经在医院躺着,帆帆怎么可能还有事。” “所以你就打算卸磨杀驴?”宫美琪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我会在乎那点小钱?我只是瞧不上他的态度,从机场到酒店,他这一路对谁都是爱搭不理,就算他是帆帆的朋友,我们作为帆帆的父母,他也不能是这副态度吧。” “人家什么态度?不就是没帮你拿行李,没帮你开车门吗?顾晏安,我看你是霸总的臭毛病又犯了,人家是帆帆的朋友,跟我们就是陌生人,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你说得着吗?说人家爱搭不理,人家那是内向,不爱社交。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摆了一路的臭脸,人家欠你的?”宫美琪指着顾晏安一顿臭骂。 街上,焦恒转头看向白溪,问:“你当真撒手不管了?” 白溪并未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我还有多少日子。” 焦恒脚步一顿,伸手攥住白溪的手腕,“我会尽全力护住你。” 白溪看向被握紧的手腕,嘴角勾起笑意,抬头看过去,“就像之前的两次一样?” 焦恒不自觉地攥紧白溪的手腕,过了许久才逐渐放松下来,“若他肯答应放过你,我愿意抽出情丝。” 白溪的心为之一颤,且不说抽离情丝会有多痛苦,一旦抽离情丝,便不会再有七情六欲,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形机器,“焦恒,再一再二不再三,前两世都是你自作主张,从不曾问过我,如今又想如此?” “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焦恒再次攥紧白溪的手腕,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你已经受了两世的苦,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丢了性命。” 手腕被攥得生疼,白溪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焦恒,你是否想过,该死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焦恒的神情一僵,下意识地松开了白溪的手。白溪看着被放开的手腕,青紫一片,看上去有些恐怖,只是相较于心里的疼,这点疼又算什么呢? 焦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紧张地捧起他的手,解释道:“白溪,抱歉,是我失了分寸。疼不疼,我这就给你上药。” 白溪挣开焦恒的手,运转冥力,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刚才还青紫的手腕,便恢复了正常。 “天下苍生,亿万生灵,都不过是他的棋子,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庭,完全不在意,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说得好听,是为了天下苍生,其实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白溪神情淡漠地看向焦恒,“他是你的师尊,费尽心机,都是在为你图谋,你感激他,我能理解。” 焦恒上前想要抓白溪的手,被躲了过去,呢喃道:“白溪。” “焦恒,我现在已经清楚你对我的心意,也感激你费尽心机护住我,但我不想成为被牺牲的那枚棋子。”白溪抬头看着焦恒的眼睛,“你应该清楚若我不想成为棋子,就要与天帝为敌,你我的立场注定敌对。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说不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焦恒不甘心地看着白溪,“两千多年,轮回三世,我们总要试试,不是吗?” “若当真有办法,我们又怎会轮回三世,依旧是这般窘迫之境地?”白溪心里也不好受,明明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种折磨比单相思还煎熬。如果是第一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焦恒一起面对,甚至甘愿为爱赴死。可历经三世,他成长了许多,爱情固然重要,却并非不可或缺。 “之前我是焦恒仙君,受身份制约,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现在我是鬼修焦恒,你也投靠了冥王,有冥王支撑,就算天帝也会有所顾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见白溪露出犹豫之色,焦恒接着说道:“若到最后依旧没办法,我就去求天帝,给我抽离情丝,绝不让你受我牵连,如何?” 白溪的心情极端复杂,他爱焦恒,毋庸置疑,若能长相厮守,他不怕遇到困难,可他们面对的是天帝,是抓不着看不到,却制约所有人的规则,真的看不到希望。 第83章 “白溪。” 焦恒恳求地看着白溪, 几千年的纠缠,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丝机会,真的想再努力一次, 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他也不后悔。 “焦恒, 你是天帝最宠爱的徒弟, 无论你犯了什么错,都有他给你兜底,可我没有。我往前迈一步, 所要付出的代价, 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焦恒心里清楚,白溪的话没有丝毫夸张, “我焦恒向规则起誓,若白溪死, 我绝不独活, 否则神魂俱灭, 永世不得超生。” 不等白溪反应过来, 焦恒身上闪过银灰色的光,这代表着誓言已经立下,断无更改的可能。 “你又何必如此。”白溪看向他的眼神极为复杂,“若是以前,即便你不立誓, 我也会义无反顾, 可如今历经三世,我对感情已经看淡。” 焦恒伸手去拉白溪的手,白溪犹豫了一阵儿,终究没有躲开, “白溪,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也曾想过放下,可我试过,你第一次被打入堕仙崖,我将……” 焦恒脸色一变,喷出一口鲜血,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白溪见状心里一揪,急忙阻止道:“行了,别说了,我都明白。” 焦恒不顾自己的伤,死死地攥着白溪的手,恳求道:“白溪,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努力一次,成吗?” 鲜红的血沾在他苍白脸上,刺得人眼睛疼,艾方寒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心软了,说:“好,那就再试一次吧。” 焦恒闻言心里一喜,急忙说道:“一言九鼎,不能反悔!” 白溪深吸一口气,许下承诺:“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白溪的话音刚落,焦恒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嘴角却含着笑。白溪无视人们异样的目光,打横将他抱起,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人们一瞧白溪走去的方向,眼中的异样散去,不再去关注。只有少数人在拿手机录着视频,只是当白溪消失在视线中,他们再去看拍摄的视频时,却发现视频中只有两个迷糊的人影,别说脸了,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白溪抱着焦恒进了急诊科,护士见状叫来了医生,帮着白溪将焦恒放到病床上,随后便被推着进了急救室。白溪放开神识,叫来了饭团。 一道残影闪过,饭团朝白溪扑了过来,“唔唔……” 白溪伸手将她接住,安抚道:“不是我,是焦恒,他受了伤,正在抢救。” “唔唔……”饭团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是因为我。”白溪担忧地看向急救室,在送进急救室之前,已经给他服了疗伤药,也清楚就算他死了,天帝也能将他复活,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唔唔……”饭团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我没动手。”白溪抱着饭团走到一边,轻抚着她的皮毛,又软又滑就像丝绸一样,“饭团,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解除了契约,你就去云海之巅,那里有你的族人和信徒,他们会护着你长大。” 第106章 饭团愣了愣,随即站直身子,抬起小爪子去巴拉白溪的衣服,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惶恐,“唔唔……” “没有不要你。”白溪握住她的小爪子,耐心地解释道:“我的处境堪忧,若你跟着我,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与我解除契约,至少能保住你的命。” “我不要!”饭团大眼睛里盛满泪水,委屈道:“我就要跟着主人,主人说过我最重要,不能说话不算话!” “傻孩子,你是神兽,只要平安长大,就能成为这世间的强者,就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你现在还很弱小,跟着我就是九死一生,对你没好处。” “我会努力修炼,我现在就回灵兽空间!主人,你别不要我,呜呜……”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饭团惶恐地看着白溪。 “我没有不要你。”白溪心疼地将她抱紧,“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受罪,万一我死了,你也会死。” “我不怕!”饭团的小爪子死死地扒着白溪的衣服,“呜呜,我不要跟主人分开!不要!” 白溪心里也不好受,轻轻捏着她的颈子,“别哭了,太丑了。” “呜呜,嗝!”饭团哭得太狠,打起了嗝,“主人不、不能不要、饭团,饭团不、丑。” “你只要不哭,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白溪的话音一落,饭团马上停止哭泣,可打嗝控制不住,她只能用小爪子捂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溪。 白溪见她这样,又是一阵心疼,运转冥力替她调理气息,很快打嗝便停了下来,“以后能好好修炼吗?” 饭团忙不迭地点了点小脑袋,“唔唔……”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一瓶丹药,“那就去吧,什么时候进阶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饭团接过丹药,有些不舍地看着白溪,叫道:“唔唔……” “放心,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饭团闻言稍稍放了心,抱着丹药进了灵兽空间。白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几处被饭团的小爪子勾断了线,形成了破洞。他起身去洗手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急救室的长椅上坐下。 急救室上方亮着红灯,好像一块红色的石头,压在白溪心上,有些沉甸甸的。他掏出手机,给狼牙发了短信,让他由明转暗,暗中保护顾帆的安全。虽然白溪不待见顾晏安,可顾晏安是顾晏安,顾帆是顾帆,他不会因此便不管顾帆的死活。 很快,白溪便收到了狼牙的回信,“是,老大。” 又过了一个小时,急救室门上的红灯终于灭了,亮起了绿灯,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溪走上前,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的五脏都有衰竭的迹象,需要住院好好观察。待会儿你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白溪松了口气,“谢谢大夫。” 白溪办理了住院,住的是vip病房,和住酒店差不多,有两个房间,除了焦恒住的病房外,还有稍微小点的客房,是为陪床准备的,另外还有个洗手间,里面有全套的洗浴设备。 白溪将病房门反锁,将昏睡的焦恒扶起来,随后坐到他身后,双手抵住后心,运转冥力为他疗伤。 病房楼,于阳所在的病房内,顾帆坐在床边,眉头皱得死紧,白溪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就连狼牙和饭团都接连离开,充分表明了白溪的态度。 手机铃声响起,顾帆看向屏幕,见是宫美琪的来电,眼中闪过失望,随即接通了电话,“喂,妈,怎么样了?白溪走了吗?” “就一转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宫美琪无奈地叹了口气。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溪怎么突然就不管我了?”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你爸跟他呛了两句。你爸什么性子,你也清楚,从小被捧着,白溪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就犯了病。” “白溪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顾帆清楚顾晏安的性子,从小被捧着长大,高高在上惯了,一旦有人对他不冷不热,就觉得被冒犯了,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白溪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就为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跟你绝交。” “妈,白溪不是普通人,那个想害我的也不是普通人,他能操纵厉鬼,我的经纪人李玉,就是厉鬼给害死的。咱们家再有钱,面对厉鬼也像纸糊的一样。” “你亲眼看到厉鬼了?”听筒里传来顾晏安的声音。 “当时我就在现场。如果不是白溪救我,死的就不是李玉,是我!”顾帆停顿片刻,接着说:“爸,我和白溪虽然认识不久,却十分投缘,他对我很好,救了我不止一次。与我来说,他不仅是我朋友,还是救命恩人。爷爷从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图报,您怎么也不该把他气走。” “他如果真把你当朋友,就不会对我们是那种态度,你妈跟他说话,他爱搭不理,我们拎着那么多行李,他甚至没想过要帮把手。” “爸,白溪不是咱们家保姆,也不是您的下属,没义务帮您拎行李。还有,他不是对我妈爱搭不理,他面对陌生人都是这副态度,不单单针对我妈。” 顾晏安不认为自己有错,“可他收了钱。既然收了钱,他就该做好服务。” 顾帆闻言一怔,随即问道:“爸,你不会觉得他是为了钱才接近我的吧。” 顾晏安没说话,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爸,白溪身上的衣服一套就几十上百万,全是私人定制。他手腕上戴的珠串是帝王绿,用的茶具是几百年前的皇室贡品青花瓷,就连他家的地毯都是纯手工编织,一米就是上百万,他家只有洗手间没铺。你觉得五百万对他来说,算什么吗?” “这些是你亲眼见的,还是你听他说的?” “爸,他是图灵当铺的主人,海宁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四周全是高楼大厦,只有图灵当铺例外,是独栋的三层小楼,如果他愿意,光是那块地皮就值多少钱。” 顾晏安沉默下来,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难道真的是他看走了眼? 顾帆叹了口气,说:“宋启虽然在医院,可他能操纵厉鬼,我身上有白溪给的护身符,厉鬼近不了身,可你们没有,你们在酒店等着,哪里都别去,我现在就回去。” 顾帆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随即推着轮椅来到床头,按响了呼叫铃,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声,“12床,有什么事?” “麻烦过来一下。” “好的,稍等。” 等了约莫两分钟,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于阳,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腿脚不方便,不能照顾他,麻烦你帮忙找个好点的护工,钱由我来出。” “正好我认识一个,他手脚麻利,照顾人也细心,最主要的是经过专业训练。他上个雇主出院了,正闲着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好,那就先谢谢你了。”顾帆戴着口罩,护士并没有认出他。 护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跟护工说了一声,便离开了病房。 又过了半个小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发白,却是十分干净,脸上带笑,却没有讨好的意思。顾帆问了一下服务范围和价格,便果断定了下来,随后便回了酒店。 另一间病房内,昏迷的宋启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第84章 病房中, 宋启猛地睁开双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动眼球, 转头看向正在打着的点滴,‘嘀嗒嘀嗒’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思绪慢慢回笼, 宋启的大脑开始运转,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魂魄已经开始离体,却被一只手按回了身体,能办到这件事的, 一定不是普通人, 杀死鬼蛊的应该也是他。 “到底是谁在帮他?” 宋启嘴上戴着呼吸器,一说话便出现大量的水汽。他想抬手, 却因为极度虚弱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狼恬就站在床边, 只是隐身了, 宋启看不到他。他拿出手机, 给白溪发了条短信, 告诉他宋启苏醒的消息,只是并未收到回信。 房门被推开,看守的警察进来查看情况,宋启急忙闭上眼睛,佯装还在昏迷。警察瞧了一眼心电监护仪, 又看了看正打着的点滴, 以及右手上铐着的手铐,确定并无异常后,转身离开病房。 白溪为焦恒疗伤了三日,终于让他的伤情稳定下来, 自己却因为冥力消耗过大,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好在及时吃了疗伤药,这才稳了下来,急忙打坐调息。 又过去三日,白溪从打坐中醒来,焦恒就坐在旁边,正在自行疗伤。他起身下床,拿出手机看了看,这段时间没看手机,有不少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他一条一条看完,给狼恬拨了过去。 第107章 “喂,老大。” “宋启现在什么情况?” “正在恢复当中,其间他寻死过,被我阻止了。” “继续盯着,不能让他死了。” “地府那边……” “如果有地府的人上来问责,让他来找我。” “是,老大。” 白溪挂掉电话,又给胡清河拨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胡清河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白溪,这几天你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我受了点伤,这几天在疗伤。” “你受伤了?”胡清河的声音不受控地拔高,随后又压低了声音,担忧道:“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 “已经没事了。胡队那边什么情况?” “当年宋庆军的案子确实有些疑点,法医的实践报告表明,宋庆军身上有不少外伤,嘴角有撕裂伤,牙龈还有出血的状况。” “他们是怎么解释的?” “他们说宋庆军一喝多,就会发酒疯,不仅家暴别人,还打自己,那些伤都是他自己弄的。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也走访过邻居,有不少人曾看到过宋庆军发酒疯的情况,再加上证据不足,便采纳了他们的说法。” “那现在有什么进展?” “有关宋庆军的案子没什么进展,倒是查到一些有关宋玉和宋启的事。当年宋玉怀孕,曾和闺蜜张晓莉说过,张晓莉问她孩子是谁的,她支支吾吾不肯说,张晓莉还给她买了堕胎药,只是孩子月份大了,吃了没管用。那天,她去堕胎,本来说好是张晓莉陪她,可张晓莉临时反悔没去,她才让宋启去的。事实是那天张晓莉去了,只是藏了起来,就是好奇孩子的爸爸是谁,于是就看到了宋启。她还偷听到两人的对话,确定孩子就是宋启的。” “果然是这样。”白溪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胡队,我怀疑宋玉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宋玉不是自杀?那是谁杀的?顾晏安?” “我怀疑是宋启。”说到这儿,白溪不自觉地想起焦恒。 “是宋启?”胡清河的语气中难掩惊讶,“你这么怀疑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什么依据,就是一种感觉。顾晏安从头到尾都没接受宋玉,谈不上对宋玉有什么伤害,宋玉自杀,也怪不到他头上,可宋启对顾家的恨太强烈,强烈到恨不能顾家所有人都去死,有些不合理。” “他恨顾家,还因为自己的学业被毁。” “这更是无稽之谈。”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他在学校确实遭受了霸凌,可霸凌的原因是他酒后与一个女同学发生关系,事后不认账,跟顾家无关。” “如果真像你说的,他对顾家的恨,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他这么恨顾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顾晏安杀了宋玉,以他对宋玉的感情,他恨顾家理所应当。二是宋玉是被他所杀,他内心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将恨转移到顾晏安身上,甚至顾家所有人身上。” “顾晏安已经转学,宋玉找不到他,没理由对宋玉动手,所以你才推测是宋启杀了宋玉。” 白溪应了一声,“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断。” 胡清河沉默片刻,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宋启是症结所在,还是得从他下手。只要他肯开口,一切将真相大白。” “宋启现在什么情况?” “一直想寻死,不过被我的人盯着,没给他机会。” “那于阳呢?” “抢救及时,现在已经出院了。” 胡清河沉默片刻,说:“我应该不能在这边待着了,海宁那边还有很多案子等着我。” “没事。那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胡队回吧,这件事还得从宋启找到突破口。” “好,如果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打开门发现焦恒正在门外,神情微微一愣,不待他说话,身子便被抱住,耳边响起焦恒发颤的声音,“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心里有些慌。” 白溪犹豫了一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只是并未说话。 焦恒紧张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只是方才白溪的迟疑,还是让他有些难过。正如白溪之前所说,如今他已不似第一世那般义无反顾,对待感情更加理性。换句话来说,就是在他心里感情已不再是第一位,甚至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想到这儿,焦恒又紧了紧手臂,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心安。 察觉到他的不安,白溪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唤道:“焦恒。” 焦恒的脑袋埋在白溪的颈窝,声音有些闷,感觉像是在哽咽,“你答应的,还算吗?” 白溪的心一颤,“放心,我说话算数。” “那等顾帆的事解决,我们去找冥王吧,问问他四海的事,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好。”白溪答应得很爽快,既然做了决定,便全力以赴,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晚上,宋启已经脱离危险,心电监护仪和呼吸机已经撤走,因为他不配合吃饭,每天都要打点滴,手背上满是针眼。这几天他用了许多办法自杀,没有一次成功。一次或许是巧合,三次以上那就不是巧合,他意识到自己被监视了,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只是他看不到。自己谋划多年,好不容易时机成熟,眼看着就要复仇成功,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心里既恼恨又绝望。 ‘哐当’,窗子被风吹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如今已入秋,晚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宋启的身子原本就弱,不禁打了个寒战。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宋启。” 即便声音有些飘忽,时远时近,却十分熟悉,勾起宋启深埋的记忆,四下寻找着,却没看到任何人。 “宋启。” 这次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宋启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撑起身子更加仔细地在房间里搜寻着,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爸爸。”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几分渴望和好奇。 宋启闻言心里一揪,大声嚷道:“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妈妈,他是爸爸吗?为什么他这么凶?”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控诉和委屈。 “宝宝乖,他是爸爸。” 宋玉的声音,这是宋玉的声音! 宋启的心揪了起来,大声说:“姐,是你吗?” “宋启,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怎么可能忘。”宋启神情激动,眼睛不停地搜寻着,“姐,你是来接我的吗?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想你了。” “你真的想见我?”声音中带着几分希冀。 “真的!姐,我想你,出来见见我,好吗?” “可我现在很丑,怎么办呢?”希冀变成了幽怨。 宋启闻言急忙说道:“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想见见你。” “我本来很漂亮的,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丑?”宋玉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宋启,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启神情一滞,眼中闪过懊悔,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出来见见我吧。” “宋启,我好像忘了许多事。”宋玉的声音里满是困惑,“我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宋玉这么问,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宋启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姐,你……忘了?” “我不该忘的,不该忘的,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宋启,我为什么会死?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姐,你还记得顾晏安吗?” “记得,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我追了他许久,他都没答应。后来他转校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姐,就是他害了你。” “是他害了我?他为什么要害我?” “姐,你忘了,他转校后,你又找上了他,他身边已经有了女朋友,他怕女朋友误会,就约你出去说清楚,你们在拉扯时,他错手把你推下了楼。他跑下楼,发现你已经死了,害怕被人抓到,就把你的尸体拖到教学楼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你推了下去,伪装成你跳楼自杀的假象。” “是他杀了我?” “是。姐,他杀了你,我去他家要个说法,他爸不仅把我赶了出来,还动用关系,让学校里的人对我实施霸凌,让我在学校待不下去。”说到这儿,宋启眼中满是恨意,“姐,这些年我隐姓埋名,甚至改头换面,就是想为你报仇。可顾家有钱,请了高人保护他们,我的计划失败了,我杀不了他们。对不起,姐,是我没用,没能为你报仇。” “既然是他杀的我,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宋启表情一僵,随即说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查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都能查到的事,警察怎么会查不到,是顾家收买了警察,你的案子才被定性为自杀。” 第108章 “警察都被他们收买了,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姐,警察靠不住,我们只能自己报仇,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能帮你报仇。” 第85章 宋启期待地等着宋玉回应, 有她帮忙,自己便不会这么被动,复仇计划依然可以继续下去。 “宋启, 你为什么要骗我?” 宋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启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出现在眼前, 右边的脑袋整个凹进去,眼睛因为压力过大而爆裂,只有半颗眼球还在眼眶内, 鲜红的血顺着那张残破不堪的脸往下流, 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宋启被吓得大叫, 猛地往后退,差点掉下床。 “宋启, 我丑吗?是不是很丑?” 视线拉远, 宋启发现宋玉的四肢扭曲着, 就像被折断的树枝, 颤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 “姐,你……” 宋启去警察局认过尸,因为法医整理过尸体,当时看着并不觉得可怕,伤心大于恐惧。而如今宋玉就这么站在眼前, 将她死时的惨状淋漓尽致地呈现在眼前, 宋启甚至不敢直视。 “你刚才不是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在乎,求着要见我吗?怎么现在又不敢看我了?”宋玉扭曲着身体往床上爬。 “我……我只是、只是心疼你!”宋启畏惧地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姐,你死得太惨了!顾晏安必须死!” “顾晏安?”宋玉一点一点地靠近宋启,被撕烂的嘴角咧开,露出沾满血的牙齿,声音变得凄厉,“宋启,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姐,我没骗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启下意识地往后退,手一下子按空,身子猛地摔了下去。刀口被撕裂,疼得宋启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那张可怕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宋启,你真以为我忘了?”宋玉剩下的那个完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启,“我就是想瞧瞧,你到底有多无耻。口口声声说爱我,却狠心害死我,就连我死了,还想着利用我,你可让人恶心!” “不是!”宋启大声吼道:“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害你,我是不小心的,我想抓住你,可……可我抓不住,我的手没力气。” 宋玉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大笑起来,那只剩下一半的眼球,随着她的笑不停地颤动,既可怕又恶心。她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一字一顿道:“是你放了手,不是抓不住!宋启,是你害死了我!” “不是!不是!”宋启大声否认,想要上手去抓宋玉,却抓了个空,愤怒的情绪一滞,呆呆地看着宋玉。 “宋启,你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没吃没喝,隔三差五就是一顿毒打,是我妈和我把你从臭泥潭里拉出来,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宋玉讥讽地看着宋玉,“口口声声说爱我,说离不开我,却狠心松开我的手,眼看着我摔死。这还不算,还把我的尸体拖到教学楼,亲手将我推下去。宋启,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眼泪夺眶而出,宋启脸上闪过愧悔之色,可很快又变成怨恨,“错的不是我,是你!我那么爱你,小心翼翼地把你捧在手心,可你却追着别的男人跑,如果他对你好,我可以退出,祝福你们。可他是怎么对你的?你那些同学又是怎么叫你的?舔狗,顾晏安的舔狗!” “我就是喜欢顾晏安,他不仅人长得帅,家里还有钱,做了他的女朋友,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你呢?”宋玉鄙夷地看着他,“自私、阴暗、懦弱,就是藏在下水道的老鼠。明明是你杀了我,却为了心安理得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明明是你嫉妒顾晏安,却打着为我报仇的名义。宋启,你怎么能这么恶心?” “闭嘴!”宋启的脸变得狰狞,比宋玉那张脸还可怕,“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好出身,如果我也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我一定比他强!” “呵呵,呵呵,太好笑了,笑死我了!”宋玉再度笑了起来,“如果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就不会去冤枉顾晏安。” “不是!不是!”宋启再次朝宋玉伸出手,这次他轻易便掐住了宋玉的脖子,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贱人!你已经跟了我,怎么能再去追别的男人,你跟我妈一样水性杨花。你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宋玉的脸变了,不再是残破不堪,而是恢复了正常。她被掐得脸色发青,拼命地挣扎着,“宋启,放手,放手……” 宋启像是突然回了神,猛地松开手,宋玉的身子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们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教学楼。 宋启慌张地看着宋玉,“对不起,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缓过神来的宋玉站起身,扬手给了宋启一巴掌,打得他的脑袋偏了过去。宋玉怒不可遏,指着宋启的鼻子,骂道:“宋启,你敢打我!你爸是个家暴男,你也是个家暴男,以后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宋玉说完转身就走,宋启脑海中回响着她的话,‘你爸是家暴男,你也是家暴男’,就像是按了重播键,一遍又一遍地回放。他眼中闪过暴戾的神色,大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宋玉的手臂,宋玉大力挣扎,脚下一滑,身子翻出了护栏。宋启下意识伸手去抓,抓住了宋玉的手腕,可他的身体也跟着探出去一半。 宋玉死死地抓住宋启的手,惊恐道:“宋启,快拉我上去!” 宋启看向楼下,眼前不禁一阵眩晕,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松了些许,紧接着便听到宋玉的大叫声,“宋启,你在干什么,快点拉我上去!” “姐,对不起,我这就拉你上来。” 宋启不顾手臂的拉伤,用力往上拉。随着高度的上升,宋玉努力去够护栏,却在她即将抓住护栏时,宋启停了下来。 “姐,顾晏安已经转学了,你不要再去找他了,好吗?” “宋启,你有病吧,这种时候还说这个,赶紧拉我上去!” 宋启的脸色变了,“你是不是还想去找他?” 宋玉见情况不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说:“我都不知道他转去那个学校,我怎么去找他?宋启,赶紧拉我上去,我好害怕。” “你撒谎!你一定会去找他!”宋启像是着了魔,睁大眼睛瞪着她,“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又去招惹别的男人?我对你不好吗?我一天打几份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为了攒钱给你买手机,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宋玉的手已经没了力气,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掉下去,这么高的距离,只要掉下去,就必死无疑。“宋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快拉我上去。” “人活着就是不听话,只有死了,才会变乖。”宋启的神色十分可怕,竟然慢慢松了手。 “不要!”宋玉哭着乞求道:“宋启,不要松手,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宋启好似没听到宋玉的话,伸出左手去掰宋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直到宋玉的身子急速下坠,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宋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画面转换,宋启再次回到病房中,浓重的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钻,刀口火辣辣地痛,他低头往下看,病号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砰’,身子摔在地上,他愣了愣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中还回响着宋玉临死前说的话,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白溪收回视线,将手机收好,转身往外走。 焦恒急忙跟上,说:“宋玉果然是他杀的。” 狼恬见白溪出来,三两步走过来,“老大。” 白溪出声说道:“继续盯着。他若再想死,不必拦着,直接押他就去地府。” “是,老大。”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出了医院,掏出手机给胡清河打了过去。 “喂。”胡清河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溪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说:“宋玉是宋启杀的。” “他招了?”胡清河的声音明显清晰了许多。 “没有。我使用法术,重现了当时的场景,两人因为争吵发生推搡,导致宋玉翻出护栏,宋启抓住了她,可最后松了手。” “他为什么松手?是撑不住了吗?” “不是,是他觉得死人比活人听话,认为宋玉死了,就不会再去找顾晏安。” 胡清河沉默了片刻,说:“他有心理问题。” “从小被家暴,没有正确的引导,有心理问题很正常。” “他仇恨顾家,是想逃避自己害死宋玉的事实。” “不止,他还嫉恨顾晏安,为宋玉报仇只是借口。” “那宋庆军是怎么死的?” “我没问,他也不会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去徽宁,找张翠华。” 第109章 “你打算追到底?” “真相已近在眼前,没理由就这么放弃。” “好,如果有结果,记得告诉我一声。” 白溪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焦恒见状出声问道:“现在订票吗?” 白溪看向焦恒,“我自己去,你回海宁,好好疗伤,等我回来,就去地府找冥王。” 焦恒本能地去抓白溪的手,“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你已经向规则立誓,天帝就算为了你,也不会杀我。”白溪没有挣开焦恒的手,“倒是你,伤一直没好,就算遇到危险,你要怎么保护我?” “我的伤势已经趋于稳定……” “听我的。”白溪打断焦恒的话,神情极为认真,“好好疗伤,只有实力够强,才有话语权,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焦恒与白溪对视良久,终究没再坚持,伸手抱住白溪的身子,“我听你的,回海宁。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平安回来。” “我知道。” 白溪分别定了去徽宁和回海宁的机票,只是最近的机票也要明天早上七点,还要等六个小时,白溪和焦恒一起回了病房,打算天亮后再赶去机场。 顾帆这两天一直想办法联系白溪,只是行动不便,又不能随意离开酒店,一直联系不上。顾帆见跟顾晏安怎么说也说不通,就给顾昀打了电话,如实说了这件事。顾昀听后,气得大骂了顾晏安一通,命令他找到白溪,并向他道歉,否则就跟他断绝关系。 顾晏安自小就害怕顾昀,被骂得压根不敢吱声,只能连连应声。他了解顾昀,素来说一不二,他说断绝关系,那就一定会断绝关系,所以即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去找白溪。一家三口一合计,便买了去海宁的机票,打算去图灵当铺去找他。 第86章 第二天清早, 白溪和焦恒在机场分开,一个去徽宁,一个回海宁, 白溪的飞机早些,焦恒全程陪着, 寸步不离, 就连上厕所也不例外。白溪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般奢望, 没想到如今竟成了真, 只是这就像升空的烟花,虽然绚烂, 却转瞬即逝。白溪上飞机前,焦恒千叮咛万嘱咐, 一下飞机就给他打电话, 办完事马上回海宁, 白溪都一一答应, 直到最后一刻才检票登机。 焦恒不舍地看着白溪,给他们俩的时间不多,他是真不想分开。可他了解白溪,一旦拿定主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如果不想让两人陷入僵持之中, 只能他来做出退让。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焦恒的眉头皱紧,转头看向来人。人群中一个身穿中式长衫的男人正看着他,不是别人, 正是万和仙君绪熙。他看向墙上的时钟,转身朝着机场外走去。 机场的天台,焦恒看着走过来的绪熙,冷声说道:“我说过不要再监视我,听不懂?” “绪熙没有监视之意,只是担忧仙君伤势,特意过来送药。”绪熙拿出一个瓷瓶,“这是雪融丹,还望仙君收下。” “我再说一遍,如今的我已不再是焦恒仙君,只是鬼修焦恒,不要再来纠缠我。” “您是什么身份,绪熙再清楚不过,还望仙君莫要忘记。” 焦恒的脸色越发的冷,“你是否以为我如今的修为不如你,便不能把你如何?” “绪熙不敢。”绪熙垂下头,“仙君息怒。” “我如今的修为是不如你,却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焦恒说着朝绪熙打出一掌。 绪熙没有躲,而是硬抗下了这一掌,身子不受控地往后退去,直退了十几米才停下来,喉咙涌出一阵腥甜。他不敢相信地看向焦恒,随即眼神变得狂热,说:“仙君不愧是仙君,绪熙佩服!只是仙君如今身上有伤,还是慎用仙力为好。雪融丹乃疗伤圣药,配得上仙君的身份,还望仙君收下。” 绪熙将雪融丹放到地上,随即退后两步,消失在原地。 焦恒两眼一黑,急忙扶住旁边的栏杆,这才没有摔倒,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地上的雪融丹,他犹豫了一瞬,随即走上前拿了起来,白溪说得对,只有实力够强,才有话语权,若放在以前,绪熙哪敢这般跟他说话。白溪倒出一枚丹药服下,紧接着席地而坐,开始打坐调息。 两个小时后,白溪到达徽宁,手机开机后,给焦恒发了定位,随后打车前往张翠华所在的小区。 张翠华刚从菜市场回来,正低着头往单元楼走,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脚,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可那双脚很快便跟上,依旧挡在前面。张翠华抬头看去,是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正盯着她看。 白溪开口道:“张翠华,想不想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张翠华麻木的表情有些松动,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你想知道吗?” 张翠华直勾勾地盯着白溪,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走吧。” 白溪跟着张翠华进了单元楼,沿着阴暗逼仄的楼梯往上走。这是个老小区,房子的年龄比张翠华还大,是宋庆军父母分配的房子,宋庆军死后,房子的户主就理所应当地成了她。接连上了两层楼,张翠华有些喘,扶着墙停了下来,歇了大约一分钟,继续往上爬。 白溪站在两米外的位置,他不喜欢这种楼梯,墙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张翠华每走一步,便会激起一层尘土,肉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张翠华大喘气时喷出的唾沫,以及熏人的口气,都让他无法接受。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五楼,张翠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外面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门,里面是漆面剥落、满是污垢的老式木门。白溪跟着她走了进去,房子不大,空气中充斥着腐朽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看不到一丝生气。 “坐吧。”张翠华将买来的菜拿到厨房,又拿了杯子给他倒了杯水,随后木然地看着他,“不坐吗?” 白溪掏出手机,点开视频,递给张翠华,径直说道:“视频里有你女儿死亡的真相,自己看吧。” 张翠华低头看着他的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接,那双皱巴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着视频的封面,停顿了几秒,这才点开。 张翠华在看视频,白溪则在看她,随着视频的播放,她的表情快速发生着转变,有诧异,有愤怒,有心疼,有懊悔,待视频看完,她已泪流满面。 白溪没说话,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并没有上前安慰的打算。 张翠华起身去了洗手间,整理了一下才出来,重新坐回那个位置,抬头看向白溪,“你想知道什么?” 白溪径直问道:“宋庆军是怎么死的?” 张翠华不答反问:“你是警察?”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受人所托。” “谁?” 白溪没说话,沉默地与张翠华对视。 张翠华移开目光,将给白溪倒的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说:“我和宋庆军刚认识的时候,他温柔体贴,仔细周到,我就那么被他骗了。结婚以后,他暴露了本性,不仅酗酒,还家暴,每次醉酒后就打人,第二天醒酒后,又会跪下来求我。我想离婚,他不同意,还叫来家里人劝我,说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就真的没人要了,让我多为小玉想想。” 说到这儿,张翠华抬眼看向白溪,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女人嫁了人,就回不了家了,以前我不信,离婚以后,我信了,所以才急着找个依靠,哪知道又跳进一个火坑,大概我就是这样的命,注定婚姻不幸。” 张翠华又喝了一口水,“宋启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离开,说等他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我。为了小玉,也为老了有个依靠,我没有离婚,就那么忍了两年。” 张翠华出神地看着桌角,思绪跟着拉远,“那天是星期六,宋庆军又喝多了,在家里发酒疯,不仅砸了很多东西,还死命地打我,差点把我打死。幸好宋启求邻居打了急救电话,我才侥幸活了下来。我醒来时,小玉和宋启就陪在床边,两人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小玉被吓到了,见我醒过来,就抱着我一个劲儿地哭,宋启也在一边抹眼泪。等小玉哭累了,在床上睡过去。宋启突然说不能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被打死。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只有宋庆军彻底消失,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我当时很震惊,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念头。他的话就像魔咒一般困住了我,每次宋庆军打我,他的话就在我脑海中回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张翠华攥紧了手中的杯子,紧到手指都有些发白,说:“那天他心情很好,我多炒了两个菜,他拿了之前剩的半瓶白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他每次都喝半瓶,那次也不例外,喝完后又开始发酒疯,打我,砸东西。我躺在地上,护住脑袋,第一次没感觉到疼,心里反而很畅快,直到他打累了,摇摇晃晃回卧室睡觉。我让小玉和宋启在房间里待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自己也蜷缩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转动。直到天微微亮,我起身去厨房做早饭,送走小玉和宋启,我才推开卧室的门。他的身子已经凉了,没有一丝温度,我回到客厅拨了急救电话,看着尸体被拉走,那一刻我觉得我自由了,虽然供养两个孩子很累,但心里舒服,总觉得等以后老了,一定能享清福。谁知道我居然救了一只白眼狼。” 第110章 “宋启和宋玉的事,你知道吗?” 听到白溪开口,张翠华抬眼看过去,说:“这么小的房子,住了三个人,他们做什么,能瞒得过我?” 白溪眉头微蹙,“你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宋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是他的法定监护人,只要宋玉嫁给宋启,我就能保证她不会受委屈。我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不想小玉重蹈覆辙。” “宋玉打胎的事,你也知道?” 张翠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一开始是不知情,后来无意间找到了宋玉去医院打胎的单子,才知道有这回事。” “你是否怀疑过宋玉不是自杀?” “小玉是我的女儿,她什么脾气秉性,我最清楚,就算她再喜欢一个男人,也不可能自杀。” 白溪盯着张翠华,问:“你早就猜到了凶手是谁?” 张翠华沉默了下来,眼睛看着桌角出神,过了大约两分钟才开口说话,“也不算早吧。是宋启去年回来时,听了他说的复仇计划,才开始怀疑他。” “为什么怀疑他?” “他说得太详细,就好像他就在现场,如果他在现场,为什么不阻止惨剧发生?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凶手。” 白溪走上前,抽了张纸巾,将手机包上,转身就走。 张翠华愣了愣,随即开口说道:“你就这么走了?” 白溪转身看过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能听我说说话吗?”张翠华浑浊的眼神中流露出希冀,“已经很久没人愿意听我说话了。” 白溪转身走了过去,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垫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抱歉,我有洁癖。” 张翠华不在意地笑笑,“很少有人像你这么直接。” “你是想说我这种性格不讨喜吧。” “讨喜?为什么要讨喜?”张翠华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人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讨喜,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如果我像你一样,或许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白溪没说话,静静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像是要将这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直到夕阳照进房间,照在她脸上,才停了下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夕阳,看了许久。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张翠华的眼神不再麻木,清明了许多,嘴角还勾着笑。 白溪没说话,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张翠华去派出所自首,讲述了杀害宋庆军的过程。 第87章 白溪从张翠华家出来, 便上网查看飞往海宁的航班,今天的班次已经没了,最早的一班也是明天早上七点半的。他想了想, 又查看了动车的班次,最近的一班是晚上八点十五分, 距离发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于是, 他便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动车车站。 白溪在车站附近的餐馆吃了晚饭,准时准点地坐上动车, 没想到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熟人, 是上次去广宁,在动车上遇到的那个律师, 好像叫封亿。白溪看清他的脸时,不禁蹙起眉头, 犹豫着是否和人换个座时, 发现他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随后便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好似并没有认出他。 “让一下。” 身后传来说话声,白溪没再犹豫,径直坐了下来,身后的人越过他,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下。 白溪拿出手机给焦恒回了条信息, “已经上车。” 很快, 焦恒的回信就来了,“车上的人多吗?” “多。有点累,我睡会儿,你赶紧打坐疗伤, 我们当铺见。” 白溪发完信息,便插上耳机,开始听音乐。车子缓缓开动,旁边敲击键盘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又有节奏地开始。之前在飞机上,他只是路过,封亿便认出了他,可今天面对面,封亿竟认不出,着实有些奇怪。白溪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由远及近,让他从沉睡中醒来,转头看向封亿。 封亿有些歉意地笑笑,说:“抱歉,我去下厕所。” 白溪起身,让开了通路,封亿走了出去。他重新坐下,瞥了一眼封亿的位置,电脑被装了起来,随意地放在座位上,电脑包的下面压着文件,只露出了边角。 手机响了一声,白溪看了看,是白朝发来的信息,“老大,顾帆一家来了,被我打发走了。” 白溪微微蹙眉,回道:“查一查他们在哪儿落脚。” 很快,白朝回了个‘ok’的表情包。 白溪又查看了狼恬发来的信息,“老大,宋启自杀了,我已将他的魂魄送回地府。” “任务结束,给你们三天假,好好休息。” “谢谢老大。” 白溪刚回完信息,封亿便来到近前,他起身让路,封亿坐了进去。封亿应该是闲了下来,转头看向白溪,“你也是去海宁吗?” 白溪点了点头,更加确定封亿没认出自己。 “你也是海宁人?” “抱歉,我想休息。”白溪不想跟封亿有过多交往,尤其他曾对自己表达过好感。 封亿神情怔了怔,有些尴尬地笑笑,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起最近的新闻。白溪戴上耳机,开始闭目养神。 按说以封亿的骄傲的性子,有人跟他这样说话,一定会记在心里,以后再遇到绝不会搭理。可他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白溪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感觉到封亿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自己,白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在动车马上就要到站,他不会给封亿纠缠自己的机会。 突然,广播响起:“各位旅客您好,前方到站-海宁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车辆停靠时间为三分钟。” 播报结束后没多久,动车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白溪睁开眼睛,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白溪的动作很快,封亿一愣神的工夫,他已经走到车门处,封亿急忙拿东西跟上,却在来到门口时,被列车员叫住,“你往后靠一下,待会儿到站,我得开门。” 封亿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再看向白溪,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想要抓住,却失败了。就在这时,动车到站了,列车员开了车门,白溪率先走了出去,封亿想要跟上,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待他下车后,已经没了白溪的踪影。他困惑地晃了晃脑袋,小声呢喃道:“为什么……这么熟悉?” 白溪顺着人流往外走,来到出站口时,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焦恒。他微微蹙眉,眼中闪过无奈,拿出车票刷票出站。 焦恒往前迎了两步,“这一路顺利吗?” 白溪并未回答,而是皱眉说道:“不是让你好好疗伤吗?” 焦恒见他皱眉,不禁有些心虚,说:“白朝有客人要接待,没办法来接你。” “说实话。” “我想你。” 焦恒的声音很轻,白溪却听得清楚,不由脸上一热,“借口。” “真的,我发誓!” 白溪把他举起的手按了下去,无奈道:“你是小孩儿嘛,动不动就发誓?” 焦恒顺势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怕你不信。” 白溪没有挣开他的手,“我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白溪唇角微勾,转身就走。焦恒被拉了一下,下意识地跟上,瞥了一眼人群中呆住的封亿,不禁微微蹙眉,再看向面前的白溪,快走一步,与他并肩。 “这一路顺利吗?” “顺利。” 他们手牵着手走在人群中,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 焦恒试探地问:“路上有遇到熟人吗?” 白溪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焦恒,说:“你怎么知道?” 白溪突然想起那次回海宁,焦恒也在飞机上,联想封亿的反常,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你动的手脚?” 焦恒知道瞒不过白溪,老老实实地承认,说:“我见他对你纠缠不休,就消除了有关你的记忆。” “我就说他怎么没认出我。”白溪盯着焦恒的眼睛,“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见焦恒移开视线,白溪皱起眉头,警告道:“你最好说实话。” “你上飞机后,绪熙来找了我。” 白溪瞥了一眼追上来的封亿,拉着焦恒继续往前走,“路上好好想想该怎么说,等回去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焦恒苦笑,任由白溪拉着走出出站口。两人来到摩托车前,白溪接过钥匙,将头盔递给他,随即长腿一迈,骑了上去。焦恒戴上头盔,坐到后面,伸手抱住他的腰。白溪启动摩托车,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后,车子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摩托车在图灵当铺停下,两人相继下了车,径直走进当铺。白朝正坐在柜台前刷手机,见两人进来,打招呼道:“老大,你回来了。” “顾帆在哪儿落脚?” “在信和酒店。” 第111章 “把最近的契约整理一下,送上来。” “好。” 白溪没再多说,和焦恒一起上了楼。出去一个月,终于回来了,白溪挥了挥手,顿时有水流出现,将房中所有的物件全部清洗了一遍,随后水流消失,微风出现,把水吹干,房间顿时焕然一新。 白溪径直朝卧室走去,焦恒犹豫了一瞬,刚要跟上去,就见他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睡衣,“我去洗澡。” 焦恒闻言脸莫名热了起来,掩饰性地说:“那我给你去做点吃的。” 白溪挑挑眉,说:“你会?” “简单做个面还是可以的。” “我可记得刚来时,你连洗碗都不会。” 焦恒的脸更热了,有些赧然地说道:“我那时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 “行,那你做吧。不过,不许把我的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好。”焦恒知道白溪有洁癖。 白溪没再多说,拿着睡衣去了浴室。焦恒看着门上白溪的影子,能清晰地看到他在脱衣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急忙移开视线,转身走向厨房,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脸,灼热的温度顿时冷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一个西红柿,三个鸡蛋,认认真真地做起了面。 白溪洗完澡,拿着毛巾走出浴室,来到厨房门前,探头看了过去。焦恒在很认真地做饭,没发现他在门口站着。白溪没打算进去,刚洗完澡,不想再沾染上油烟。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白溪扬声说道:“进来。” 白朝拿着最近的契约走了进来,递给白溪,道:“老大,这是最近的契约。” 白溪伸手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了桌上,道:“你去忙吧。” 白朝应声,转身往门口走,刚来到门边,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老大,一个星期前,那个小女孩又来了。” 白溪愣了愣,随即问道:“那个侏儒症女孩?” “是。”白朝顿了顿,接着说道:“她死了,来当铺是想请我们杀人。” 白溪眉头微蹙,“她想杀谁?” 白朝答道:“她的妈妈。” “为什么?” “她说是她妈妈杀了她,她要报仇。” 当铺不接杀人的买卖,这是规矩,白朝他们很清楚,不会接女孩的买卖,“后来呢?” “她软磨硬泡,见我态度坚决,就走了。” 白溪沉默片刻,道:“查一查吧。” “是,老大。” 白朝刚出门,焦恒便端着面走出来,“白朝说的女孩是谁?” 白溪起身走到餐桌前,将毛巾挂在椅背上,看向盘子里的面,没想到竟还有模有样,答道:“是一个得了侏儒症的女孩。” 焦恒把筷子递过去,“尝尝味道。” 白溪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挑剔道:“鸡蛋太老,西红柿太硬,放的糖太多。” 焦恒闻言有些挫败,伸手去端盘子,说:“我重做,你先别吃了。” 白溪阻止道:“勉强可以入口,去拿个盘子,陪我吃点。” 焦恒心里一喜,转身去拿盘子。白溪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罐子,里面是他腌制的小菜。是用包菜、红心萝卜、芹菜、木耳做成,清脆可口,咸甜适中,还有一点点微辣,是白溪常做常吃的小菜。 白溪夹了些面给焦恒,又帮他夹了点小菜,说:“拌一拌更好吃。” 焦恒应了一声,拿筷子拌了拌,随后尝了尝,味道确实好很多,小菜的咸味正好中和了面的甜,“确实更好吃。” “下次再做,先炒鸡蛋,油不要多,会腥,鸡蛋一成型就盛出来。西红柿要先用糖腌个五分钟再炒,炒出汁水,再放炒好的鸡蛋,不用放水,最后放点蚝油,就可以出锅了。” 焦恒很认真地记在心里,“我记下了。” “以后我做饭,你就在旁边看着,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嗯,好。” 两人吃完饭,已经是半夜一点,白溪坐到茶几前,泡了一壶菩提茶,茶香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焦恒在他身边坐下,说:“已经很晚了,不睡吗?” “还有正事没做,做完了再睡。” 焦恒哪能不清楚白溪什么意思,不禁有些无奈,说:“绪熙是来给我送丹药的,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应该不会再来。” “你确定?” 第88章 “我不确定。” 看着白溪的眼睛, 焦恒没办法说谎,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其实白溪很想问焦恒,当年为什么要偏袒绪熙, 却又怕事关隐秘,让他伤上加伤, 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说:“你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我打了他,他不敢还手,放下丹药就走了。” “手伸出来。”白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焦恒照做, 任由白溪给他把脉, 有些紧张地说:“我把丹药吃了,伤势恢复了一些。” 白溪没说话, 认真地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说:“他给你的是雪融丹?” “是。我本来没打算吃的, 可想到你说的, 只有实力够强, 才有话语权,就把丹药给吃了。” 白溪敏锐地察觉到他隐藏在平静之下的不安,不禁缓了神色,“你紧张什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焦恒下意识地否认, 随即回过神来, 试探地去握他的手,“我只是怕你生气。” 白溪没有挣开他的手,问:“既然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那我为何要生气?” 焦恒见状心里一喜, 老老实实地说:“我吃了他给的丹药。” 白溪想到之前他拿着雪融丹来当铺,被自己拒之门外的事,不由有些心疼,说:“你吃了他给的丹药,会觉得欠他人情,听他的话吗?” 焦恒摇头,“他这么做是向天帝表明态度,我就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并不欠他什么,更别说听他的话了。” “不错,脑子还算清醒。”白溪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他想给,你就收着,有多少收多少。” 焦恒闻言松了口气,得寸进尺地往白溪身边靠了靠,道:“你还没说在徽宁都做了什么,怎么又遇到那个律师了。” 白溪将自己和张翠华的对话简要地说了一遍,“至于我和封亿,是上车的时候碰到的,他就坐在我旁边。” “这么巧?”焦恒闻言眉头微蹙,“你们这一路都说了什么,为何他又缠上你了?” 白溪闻到了一股醋味,好笑地说:“你把他的记忆抹除了,我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能说什么?” “在出站口,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在看陌生人。” 白溪端起茶杯递给他,“喝杯茶,压压醋味。” 焦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道歉:“我没怪你的意思,就是……就是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白溪见焦恒如此,不禁有些心疼,曾经的他高高在上,何曾对谁这般小心翼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白溪认真地说:“焦恒,我既然已经答应,便绝不会反悔,你了解我,不是吗?” 焦恒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心里的不安逐渐消散,忍不住靠近,却被白溪挡了下来,“去洗澡,我在卧室等你。” 焦恒来不及失落,便觉得脸上一热,“好。” 焦恒回客房拿了睡衣,在白溪的注视下进了浴室,直到房门关上,他才松了口气,靠在门上微微喘着气,想到之前白溪洗澡时,门上映照出来的影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脸愈发的烫。 白溪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浴室门上倒映出的影子,喉结不住地滚动,将茶杯放下,起身走向浴室。 焦恒刚把头发打湿,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裹挟着一阵冷风,吹在身上,让他打了个激灵,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焦恒看向白溪,灼热的眼神让他口干舌燥,“白溪,你怎么……” 白溪没说话,上前一步,伸手箍住他的腰,猛地往身边拉,两人的身体狠狠撞在一起,白溪一低头吻上他的唇。霸道又炙热的吻,让焦恒失了神,只是本能地迎合着,待他回过神时,被抵在浴室的墙上,背对着白溪,温热的水打在身上,顺着脊背往下流,滚烫突然贴了上来,烫得他缩了缩身子。 白溪以为他想逃,捏住他的下巴,霸道地吻上去,轻声安抚道:“别怕,不会让你疼。” 焦恒抬手环住白溪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 白溪抱着焦恒回了卧房,把他安置在床上,随后也跟着躺了上去。焦恒转身,抱住他的身子,见他半晌没有动作,抬头看过去。 白溪在他额头落下轻吻,“太晚了,睡吧。” 都说食髓知味,白溪方才的温柔,让焦恒贪恋,撑起身子,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的唇,在吻到第五下时,被白溪拦了下来。他声音喑哑,明显在隐忍,“别闹,快睡吧,明日便开始助你疗伤。” 第112章 “我有一套双/修的功法,要不要试试?”见白溪没说话,焦恒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白溪箍住他的腰身,“你确定?” 焦恒没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 时光匆匆,转眼就是一个月,这段时间顾帆逗留在海宁,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没能见过白溪。在他来海宁当天,警方便发了公告,李玉受伤是意外,跟顾帆没有关系。有关张明的事也因为他重伤入院,而逐渐平息,宋启也在之后自杀。即便如此,顾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护身符不离身,也没和顾氏夫妇分开过。 这天,顾帆照例来了图灵当铺,恰巧碰到从菜市场回来的白溪和焦恒,两人双/修了一个月,今早才停下。想着做点吃的,可时隔一个月,冰箱里的菜都不能吃了,于是他们洗漱过后,便一起去了菜市场。 “白溪,焦恒!”顾帆惊喜地叫了一声。 白溪的目光扫过宫美琪和顾晏安,最后落在顾帆身上,说:“你的事已经解决了,宋启不会再找你麻烦,我们之间也算是银货两清,以后就别再联系了。” “白溪,我们过来就是跟你道歉的。”顾帆转头看向顾晏安,焦急道:“爸,你说话啊。” 顾晏安看了看白溪,又看了看焦恒,皱了皱眉头,径直问道:“你们是情侣?” 白溪无视顾晏安的问话,看向顾帆,说:“我们之间的缘分尽了,不要强求。” 顾帆神情一滞,随即说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不喜欢麻烦。如果知道会有之后的事,我不会跟你交往。” 顾帆看向焦恒,“焦恒,你帮我劝劝白溪,我保证以后不再给他惹麻烦。” “抱歉,他做的决定,我从不干涉。” 宫美琪见状使劲拧了一下顾晏安,怒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 顾晏安疼得扭曲了五官,可看到顾帆在白溪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样,就对白溪越发地不喜,说:“美琪,你没看到帆帆在他面前是什么样?我们的儿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宫美琪自然心疼顾帆,可一想到这都是顾晏安造成的,心里就更气了,也顾不得在外面,抬手拧住他的耳朵,说:“帆帆会这样求人,还不是因为你?别忘了你答应了爸什么,赶紧跟白溪道歉,否则我就打电话给爸。” “帆帆是爸带大的,如果让爸知道他是这副态度,也一定和我一样。”顾晏安坚持道。 白溪不想再听他们吵闹,“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如果你还念我的救命之恩,就不要再带人来打扰我。” 白溪说完拉着焦恒走了出去。 顾帆怔怔地看着他们走进当铺,想要跟上去,被宫美琪拦了下来,说:“帆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不想再跟你来往,就算了吧。” 就算是顾晏安的错,到底是她丈夫,况且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这么低声下气。 “妈,我就白溪一个朋友,现在没了。” 看着顾帆失落的眼神,宫美琪很是心疼,“怎么可能,你身边的朋友那么多。” “妈,如果我不是顾家的孩子,他们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顾帆之前也天真地认为,围绕在身边的都是好朋友,直到某一天他无意间听到他们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对他好,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宫美琪是普通家庭出身,因为开朗的性格,身边有许多朋友,很纯粹的朋友,不懂什么叫功利心,直到她长大,上了大学。大学就是个名利场,教会了她很多,尤其‘利益’这两个字,在利益面前,朋友往往是刺向自己最尖锐的刀。后来,她和顾晏安谈恋爱,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两个字,所以她非常清楚顾帆话里的意思。 宫美琪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总会有的。” “他是同性恋,跟你交往,说不定打得什么主意,你……” “爸!”顾帆大声打断顾晏安,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愤怒、懊悔,最后归于平静,随后转身离开了。 “帆帆。”宫美琪叫了一声,见顾帆脚步不停,恼怒地看向顾晏安,“你到底在犯什么病?同性恋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大/清早就灭亡了,你还活在封建社会?顾晏安,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是这么自以为是。” 宫美琪不再搭理顾晏安,转身就走。顾晏安见状急忙追上去。 焦恒拉了拉白溪,问:“顾帆人不错,你当真不跟他来往了?” “和人交往,交往的不单是这个人,还有他的家庭。我不喜欢顾晏安,顾晏安也不喜欢我,时间久了,会成为顾帆的负担。况且,未来如何,还不确定,不想与别人有太深的瓜葛。” 焦恒闻言心里一揪,握着白溪的手紧了紧,“白溪,我……” 白溪清楚他在想什么,说:“这是我的决定,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揽。” 焦恒点点头,转移话题道:“待会儿你教我做鱼吧,我想学。” “好。” 两人正在厨房忙活,白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焦恒见他手上有油,便帮他拿着手机,点了接通键。 白溪看了一眼,说:“喂,胡队。” “你都消失一个月了,去哪儿了?” 虽然没放外音,但以焦恒的五感,能听得很清楚,白溪瞥了他一眼,果然见他脸红了,嘴角不自觉上扬,说:“在闭关。” “现在能接电话,就是出关了。” “胡队有事?” “嗯,你在不在当铺,我待会儿去找你,电话里说不清楚。” “在,你来吧。如果胡队半小时内能赶过来,正好赶上吃饭。” “那感情好,我这就出发。” 第89章 胡清河来时, 白露正在接待客人,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 告诉他直接上去便可。胡清河应了一声,扫了一眼坐在白露对面的客人, 恰巧与他的视线撞上,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了一定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在看到他时, 视线有一瞬间的闪躲,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胡清河做刑警多年, 很懂察言观色,一眼便看出不对, 脚步一转, 朝着男人走了过去。白露将两人的眼神看在眼里, 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 胡清河走到男人身边, 笑着说:“这位先生,看着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吗?” 老套的搭讪方式,如果对面是个女生,一定给他个白眼。 男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否认道:“没见过。” “没见过吗?”胡清河看向白露, 问:“这位先生叫什么?来办理什么业务?” 白露瞥了男人一眼,笑着回道:“胡队,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有规矩, 不能随意透露客人的信息,您要是想知道,还是问当事人吧。” 胡清河挑挑眉,“以我和你们老板的关系,也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白露很直接地拒绝,“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就是我们老大也得遵守。” 胡清河点点头,转头看向男人,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男人眉头皱紧,“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胡清河亮出证件,说:“现在能问了吗?” 男人并未因此而松口,说:“就算你是警察,我没犯事,也没义务配合你。” 胡清河将证件收了起来,说:“我怀疑你与一起杀人案有关,你有义务配合警察办案,请把证件拿出来。” 男人眼神闪了闪,随即说道:“哪起杀人案,为什么怀疑我,有什么证据,你说清楚。” 胡清河沉默,刚才只是随口试探,压根没有这回事,更别提证据了。 男人嘴角微勾,起身说道:“如果说不出,那我要走了。” 胡清河让开通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男人神情微怔,明显没想到胡清河会是这样的反应,嘴角的得意消失,深深看了一眼胡清河,抬脚走了出去。 待男人离开,胡清河转身看向白露,再次拿出证件,说:“现在能配合调查吗?” “不能。”白露再次拒绝,“胡队,这是规矩,我必须遵守,没夸大其词。当然,如果老大下令,我非常乐意协助胡队办案。” 胡清河没再多说,抬脚便上了楼,来到三楼,自觉地换了拖鞋,刚要敲门,房门便开了。胡清河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抬脚走了进去。 “胡队对时间拿捏得真准。”白溪端着做好的糖醋鱼从厨房走出来。 胡清河一进屋就闻到了很香的饭菜味,再一看艾方寒手里的鱼,油亮金黄,一看就有食欲,“你请客,我当然要准时。这是糖醋鱼?” “嗯。”白溪将糖醋鱼放到餐桌上,又转身去了厨房。 焦恒端着电饭煲走了出来,朝胡清河点了点头,放下东西后,又去了厨房。 第113章 胡清河还是第一次见焦恒,礼貌地回了个微笑,见白溪出来,问道:“刚才那个是……” 白溪随口答道:“我男朋友,焦恒。” 胡清河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你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白溪没立刻回话,而是等焦恒拿碗筷出来,随后郑重地介绍道:“焦恒,我共度余生的另一半。” 焦恒听他这么说,心里异常欢喜,嘴角忍不住上扬,说:“经常听白溪提起胡队,今天终于见面了,很荣幸。” 胡清河回过神来,说:“他没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他说胡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饭菜齐了,坐下边吃边说吧。” 三人相继落了座,胡清河打量着两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两人都十分相配,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就连他这个直男也生不起厌恶的情绪。 白溪将辣菜和不辣的菜分开,意思很明显,楚未熙心里既欢喜又无奈,争取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不用忌口了吧。” “伤愈之前,禁食辛辣。”白溪语气强硬。 “那好吧。”焦恒夹了块锅包肉放进碗里。 胡清河刚拿起筷子,就被喂了一嘴狗粮,“焦先生也受伤了?严重吗?” “多谢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白溪太小心了。” 白溪看向胡清河,问:“胡队亲自过来找我,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吗?” 见白溪主动转移话题,胡清河松了口气,说:“最近接了一个案子,挺离奇的。” “说来听听。”白溪闻言多了几分兴趣。 “一周前,我们接了一个案子,死者是个小女孩,看外表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可经过尸检,法医发现她的实际年龄在25岁左右,是典型的侏儒症患者。” 白溪想起几次三番来当铺的女孩,白朝说她死了,自己还曾让他们调查来着,问:“她是怎么死的?” “是被渴死的。” “渴死的?”焦恒有些奇怪重复了一句,“她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了吗?” 胡清河点点头,说:“报案人是邵之恒的助理,名字叫孙奕。你们听说过邵之恒吗?” 白溪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说:“胡队这么问,该不会这个邵之恒是个明星吧。” “我就说你不当警察可惜了。”胡清河惋惜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没错,他是个明星,出道一年多,资源还不错,拥有几百万粉丝,这个死者就是他的粉丝。” “所以这个案子是追星惹的祸。” “也可以这么说。”胡清河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不由眼睛一亮,忍不住夸赞道:“嗯,味道不错,比饭店里的味道还好。” “那胡队就多吃点,这次不收饭钱,下次再来可就要收费了。” 胡清河好笑道:“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胡队接着说案子。”白溪将话题拉回来。 “她的尸体是在一个玩偶中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可以说和玩偶融为一体。”胡清河想到尸体的惨状,胃里不禁一阵翻腾,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白溪完全可以想象,毕竟一个月前那个女孩的鬼魂就来过,而胡清河却说是一周前案发,也就是说她的尸体在玩偶里至少待了二十多天,就现在的气温,放上三天就臭了,还是在玩偶里,二十几天应该已经化水了。 “以现在的气温来说,尸体放置三天就该发臭了,更为什么那么久才被发现?” “邵之恒是偶像,每天收到的这种礼物多不胜数,助理一般会将这些东西放进仓库,然后挂在二手网上出售。她送的那个玩偶很大,模样又有些奇特,挂在网上一直没卖出去,再加上那段时间邵之恒的行程很紧,助理也没时间管,等他去整理的时候,才发现了尸体。” 白溪出声说道:“她藏在里面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见到邵之恒,应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又怎么会被困在里面?” 胡清河解释道:“那个玩偶是皮质的,而且是纯牛皮,底部有拉链,正常情况下,就算从里面没法拉开,也能使用暴力毁坏拉链,逃出来。可这个拉链外被涂了一种强力胶,别说从里面了,就是外面也很难打开。” “那这起案子很明确,就是他杀,以胡队的能力,找到凶手应该不难。” “你这么说不是打我脸吗?”胡清河好笑地看着他,“案子要是顺利,我就不用来找你了。” “那案子在哪儿卡住了?” “我们查到了于琳琳购买玩偶的记录,是上个月的17号,也就是8月17日,在一家名叫玩偶屋的店里网购的,而且是定制款,玩偶从形态到做工,都是按照于琳琳的要求定做的。半个月后,也就是9月2日交货,于琳琳亲自签收。9月5日,于琳琳以快递的方式将玩偶寄出,地址是邵之恒所在的娱乐公司。我们询问了快递员,他说上门取件时,一个大箱子放在门外,给于琳琳打电话,于琳琳没接,两人是用短信完成了快递的邮寄。”说到这儿,胡清河停了下来,夹了一块锅包肉放进嘴里。 “她当时已经藏在玩偶里,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才以短信的方式完成邮寄。” “没错。”胡清河咽下嘴里的米饭,“因为在同城,所以当日就送达了。我们查了所有能接触到玩偶的人,没有一个有嫌疑。” “玩偶照片有吗?给我看看。” 胡清河抽了张纸巾擦擦手,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递给白溪。 白溪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着玩偶的照片,这是一个一米高的熊玩偶,红黑色系,看上去有些恐怖,属于暗黑系列的玩偶。玩偶的拉链在后背,从脖子到屁股,用的是隐藏拉链,被一层白色的胶封住。 “刚才胡队说,快递员收件时看到的是一个大箱子,多大的箱子,于琳琳是否能做到,先将玩具熊放进箱子,再钻进去拉上拉链?” “不能。”胡清河明白白溪想问什么,“那个箱子是被人从外面封好的,她一个人无法完成,必须有人帮忙。” “你们找不到这个人?” “于琳琳是单亲家庭,他妈妈得了病,一直在住院,那段时间家里就她一个人。我们也去他家做了搜查,除了她和她妈,找不到其他人留下的痕迹。我们也对那只玩偶做了全面的检验,但凡留下痕迹的人,全部做了调查,都排除了嫌疑。” 说到这儿,胡清河就感觉很是挫败,连轴转了一周,查了几十号人,愣是没有一个有嫌疑的。 “定制这么一个玩偶应该不便宜吧。于琳琳是单亲家庭,她那副身体压根不能工作,只能靠她妈妈养家,可她妈妈又生病住院,家里应该没什么钱,定制玩偶的钱哪来的?” “直播。大约三个月前吧,她开始直播,儿童的身体,大人的思想,再加上会打扮,吸引了不少粉丝,光是打赏,一个月就有一两万的收益。只可惜赚了钱没用在给她妈妈治病上,用在了追星上,我是真搞不懂他们的脑回路。” “很早之前,于琳琳还活着的时候,曾来过当铺两次,说是要筹钱给她妈妈治病。我们当铺有规矩,不与未成年人做交易,当时被白露拒绝了。一个多月前,于琳琳的鬼魂又来了,说要杀了她妈妈,还说他妈妈是害死她的凶手。” 第90章 于琳琳也就是几次三番来图灵当铺的那个患侏儒症的女孩, 为了见偶像一面,竟然钻进玩偶,最后死在玩偶内。 “她来过图灵当铺。” “她来过当铺?”胡清河有些激动, “生前,还是死后?” “生前、死后都来过。” “死后也来过?”胡清河的眼睛亮了起来, “都说了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 我不清楚,只是听白朝提了一嘴,她说是她妈妈害死的她。” 白溪打了一下焦恒的筷子, 他趁两人谈案情时, 偷偷去夹小炒肉。焦恒讪讪地收回筷子,夹了木耳放进碗里。 胡清河瞄了两人一眼,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她说是她妈妈害死的她?可她出事那几天, 她妈妈一直在医院, 从没离开过, 不可能是她。你把白朝叫来, 好好问一问。” “让白朝过来问话可以,不过得付费。” 胡清河好笑地说:“我看你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买卖消息也在我们当铺的经营范围内,看在胡队是老客户的份上,我可以打个八折。” 胡清河清楚白溪的性子,素来说一不二, 问:“八折是多少钱?” “胡队除了问有关于琳琳的事, 还要问其他吗?” 胡清河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明白了过来,道:“白露跟你报备了?” 白溪摇摇头,“所以胡队还有别的想问。这样吧, 就一口价,两千块,消息可以任胡队问。” 胡清河的眼睛亮了,随即说道:“两千块任意问?” 白溪挑挑眉,说:“知道的,自然会回答,不知道的,胡队就算问了,也回答不了。” 第114章 胡清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生意的都是人精!” 三人没再多说,专心吃了饭,饭后胡清河去洗碗,白溪拉着焦恒在客厅坐下,一边泡茶一边等着。 焦恒无奈道:“让客人洗碗,我们坐在这儿喝茶,有些失礼吧。” 白溪扬声说道:“胡队,焦恒说你是客人,你是吗?” 胡清河闻言动作一顿,从厨房探出头来,说:“是啊,怎么不是?要是自己人的话,怎么问个消息还得花钱。” 白溪挑了挑眉,“我可没跟胡队要饭钱。” “你可真大方。”胡清河被气笑了,转身回去继续刷碗。 焦恒伸手握住白溪的手,小声说:“你跟胡队的关系真好。” “我泡的是茶,怎么闻到一股醋味。”白溪调侃地看着焦恒。 焦恒脸上一热,说:“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见他红了脸,白溪勾起嘴角,趁他不备,在他唇上亲了亲,“尝过了,确实是醋味。” 焦恒愣了愣,随即看向厨房门口,胡清河一脸无语地站在那儿,脸腾一下全红了,起身说:“我去……如厕。” 焦恒的脑袋有些懵,腿撞在了桌角上。白溪见状伸手拉住了他,拉着他坐下,弯腰去卷裤腿。 焦恒急忙按住他的手,说:“我没事。” 白溪抬头看了他一眼,拿开他的手,卷起裤腿,刚才撞到的地方青了一块。白溪运转冥力,帮他揉了揉,很快便又恢复白皙。胡清河没眼看,本来吃得就饱,又被喂了一嘴狗粮,着实有些撑。 “我还在呢,好歹注意点影响。” 白溪替焦恒放下裤脚,转头看向胡清河,说:“胡队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胡清河下意识地问道。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里是我家,偷窥者乃胡队,理亏的也是胡队,胡队怎么能颠倒黑白?” “得得得。”胡清河急忙认输,“我说不过你,我的错,我刚才就该待在厨房不出来。再让你说下去,我就十恶不赦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老大,是我。” “进来。” 胡清河坐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白溪给他倒了杯茶,这茶并非菩提茶,普通人也能喝。 白露收到回应,推门走了进来。 待他走进,白溪指了指空着的位置,“坐。” 白露坐了下来,目光扫过焦恒,说:“老大找我有事?” 白溪拿了个空杯子,也给他倒了杯茶,说:“胡队有话要问,你如实回答便可。” 白露看向胡清河,“胡队想问什么?” “于琳琳来过当铺几次,来当铺有什么目的,都说了什么?” 白露调查过于琳琳,自然清楚胡清河问的是谁,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于琳琳一共来过当铺四次,前两次的目的相同,就是想用寿命换钱,第三次过来的目的是想成为邵之恒的女朋友,这三次都是在她生前。第四次是在她死后,她想和我们做交易,杀了她的妈妈,她说是她妈妈害死的她。” “你们没做她生意?” 白露点点头,说:“最初我们以为她是未成年,就拒绝了和她交易,还消除了她的记忆。之后没多久,她又来当铺,还是之前那套说辞。老大察觉不对,就让我们查了查。发现她是个侏儒症患者,很早就辍了学,全靠她妈养活。她妈为了养她,一天打几份工,好不容易攒了点钱,都被她拿去给偶像应援,气得她妈生病住院,她却不管不顾,甚至将她妈看病的钱都拿走。第三次、第四次她来的目的,已经超出我们营业范围,所以并未与她交易。” “她第三次来当铺是什么时候?” 白露拿出手机查了查,说:“是8月8日。” 胡清河紧接着又问:“那她死后来当铺是什么时间?” 白溪答道:“9月10日。” “她是9月5日寄出玩偶,距离她来当铺正好5天,人在不喝水的情况下,最多能撑3到5天,死亡时间是在9月8日到10日,而她12日来的当铺,认定崔秀英是害死她的凶手,也就是说这空出来的两天,她去找崔秀英了。” “魂魄在离体后,若无特殊原因,会有一段时间处在无意识状态,不清楚自己是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般会在7天内恢复记忆。以此推断,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9月7日前后。” “不到3天的时间是不是短了点?” 白溪提醒道:“胡队别忘了,她是在玩偶内,外层不仅是牛皮,里面还塞着棉花,以当时的温度,藏在里面一定会汗流不止,这样会加速消耗她体内的水分,撑的时间短也正常。” “这倒也是。”胡清河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她为什么怀疑是崔秀英害死的她?” 崔秀英是于琳琳的妈妈。 “她说崔秀英嫌弃她是个累赘,早就想杀了她。” 胡清河闻言皱紧眉头,说:“所以这只是她的臆想?” 白露笑了笑,说:“她很恨她妈,恨不能杀了她。” 白溪插话道:“有关于琳琳的死,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白露答道:“于琳琳的魂魄消失了。” 白溪眉头微蹙,“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我们曾招过魂,结果招魂失败。” “地府那边可曾问过。” “问了,于琳琳没去地府。” “没去地府,要么是已经魂飞魄散,要么是被困住。”白溪转头看向胡清河,“招魂一次两千,胡队要吗?”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的眼睛能不能从我的钱包里挪出来?我就那么点工资,还得养活老婆孩子,好家伙,到你这儿一趟,我一个月工资没了。” 焦恒听得一阵好笑,忍不住出声说道:“你就给胡队打个折吧。” “行吧,既然焦恒开了口,那就免费送胡队一次。” 胡清河闻言长出一口气,看焦恒越发顺眼,说:“还是你男朋友大气。”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白露神情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焦恒,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过只是转瞬即逝,在焦恒看过来时移开了目光。 白溪挥了挥手,房间里的窗帘自动拉上,随后拿起茶壶倒了些水在桌上,一边默念咒语,一边描画符咒。 房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墙上的画摇晃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头顶的灯也开始闪烁。胡清河四下看着,试图找到于琳琳的鬼魂,只可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突然,阴风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白溪画在桌上的符咒闪了闪,变成了血红色。 焦恒惊讶地看着,随即说道:“看来是有人困住了她的魂魄。” 白溪见状皱紧了眉头,指甲划破手指,凌空画着符咒。焦恒眼中的惊讶变成担忧,却并未出声阻止,只是默默地拿出了雪融丹备着。符咒最后一笔画完,房内的温度急速下降,胡清河体感十分明显,急忙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血色的符咒开始闪烁,紧接着底部开始燃烧,血色慢慢变成黑色,随后化为灰烬,一点点消散。白溪的眉头越皱越紧,默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紧接着一阵狂风刮过,房中的物品被吹倒,就连胡清河都被吹得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老大。”白露担忧地看着白溪,不敢轻举妄动。 焦恒见状急忙上前,手掌贴上白溪的后心,为他输送冥力。只见那被烧成灰烬的部分,慢慢恢复原状,紧接着亮起金光,房中的异象消失,一切归于平静。白溪一挥手将符咒打了出去,随即长出一口气,身子一个踉跄,倒在焦恒身上。 焦恒急忙倒出一颗雪融丹,送到他嘴边,说:“赶紧吃了。” 白溪张嘴吞下丹药,看向被召来的于琳琳。她两眼血红,獠牙外露,犹如野兽般四肢着地,正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胡清河见白溪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变了颜色,不禁担忧道:“白溪,你没事吧?” 白溪摇摇头,“白露,给胡队开天眼。” 白露应声,给胡清河开了天眼,待他再睁眼时,一眼便看到了行为怪异的于琳琳,惊愕道:“她这是怎么了?” 不待白溪开口,焦恒率先说道:“她被练成了鬼煞。” “鬼煞是什么?” “鬼煞是一种高级厉鬼,以活人的内脏喂食,积攒怨气,一旦成型,危害极大。”焦恒将白溪护到身后,挡住于琳琳虎视眈眈的眼神,“不过她并非完整的鬼煞,只是个半成品。” 白露将胡清河护到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于琳琳,一旦她有所异动,白露便纵身上前,将她斩杀。 “别弄死她,我要找到幕后黑手。” 焦恒将白溪拉到一边,随后上前一步,与白露呈包夹之势。于琳琳察觉到危险,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上身后的白露。 第115章 于琳琳嘴里发出怒吼,犹如野兽一般。 第91章 白露调查于琳琳被害的案子时, 曾施展过招魂术,却并未将于琳琳的魂魄召回。白溪便以为是于琳琳的魂魄被困,便施展招魂术, 没想到召来的于琳琳竟被炼成了鬼煞。 焦恒将白溪护在身后,与白露呈两面夹击之势, 朝着于琳琳扑了过去。于琳琳见状嘶吼一声, 一边闪躲,一边与两人缠斗。她与野兽般四肢着地,动作灵活、迅猛, 利用身量小的优势, 与两人竟也打得有来有回。 白溪察觉不对,虽然鬼煞厉害, 可也是对于普通修士,别说焦恒和白露联手, 就单是白露也能轻易将其拿下, 可如今他们居然打得平分秋色。白溪的目光定格在跟随于琳琳的虚影上, 那影子很淡, 若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于琳琳已经死了,魂魄是没有影子的,所以这个虚影就是操控她的介质。想通这一点,白溪右手平伸, 弑神枪出现在手中, 二话不说径直朝虚影刺去。只听‘扑哧’一声,那影子居然冒出浓浓白烟,白烟消失后,原地留下一摊绿色的腥臭的液体。 于琳琳的动作慢了下来, 被焦恒抓住机会打了一掌,正打在她的脑袋上。于琳琳发出一声惨嚎,身子飞了出去,被化作蛇形态的白露死死缠住。 胡清河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脸色煞白地指着缠着于琳琳的巨蟒,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是蛇妖?” 白溪将弑神枪收了起来,掏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贴在于琳琳头上,于琳琳的身上顿时冒出阵阵白烟,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几乎刺破胡清河的耳膜。白烟散去,于琳琳的惨叫也停了下来,猩红的眼睛恢复正常,嘴上的獠牙也消失不见。 胡清河揉了揉发疼的耳朵,紧接着就看到巨蟒化作白露的模样,给他刚才的提问书写了答案。白露见他看过来,恶作剧地露齿一笑,白晃晃的牙齿,红艳艳的舌头,看得他心里发毛,勉强地回了一个笑容。 这也不能怪胡清河,他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事没少干。八岁那年夏天,他和小伙伴下河游泳,被毒蛇咬了一口,小命差点没了,自那以后就开始怕蛇。今天他看到白露变身,还是那么大一条蛇,没当场失态就不错了。 焦恒走到白溪身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白溪摇摇头,“就是消耗有点大,并未受伤。” 焦恒闻言松了口气,问:“要不要再吃一颗雪融丹?” “雪融丹又不是大白菜,哪能一颗接一颗地吃。”白溪安抚地笑笑,“放心,就是消耗有点大,只需打坐几天便能恢复。” “雪融丹与你相比一文不值。”话一出口,焦恒就后悔了,忘了还有旁人在场,不自在地红了脸。 白溪伸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白露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中闪过苦涩,他们兜兜转转三世,经历了那么多痛彻心扉,到最后还是在一起了。自己小心翼翼守在他身边几百年,好似美丽虚幻的泡影,轻轻一碰便碎了。 胡清河见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我们还在呢,你们俩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非礼勿视……” “得得得,我们的错。”胡清河打断白溪的话,“言归正传。等我们走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行吧。” 焦恒不自在地收回手,“我去个厕所,你们继续。” 白溪抬眼看向白露,说:“下面有客人,你下去接待吧。” “好。”白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抬脚往门口走。待来到门口,他伸手去开门,却在握住门把手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白溪,说:“老大,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吗?” 白溪平静地看着他,说:“有问题吗?” 白露双拳紧握,鼓足勇气道:“老大那么聪明,应该清楚这么做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白溪的语气依旧平静,“若你怕受到牵连,可以离开。” 白露闻言一怔,心一揪一揪地疼,说:“老大,我跟随你三百多年,可曾有一次贪生怕死?” 白溪没说话,平静地看着他。 “图灵当铺那么多人,有哪一个没受过老大的恩惠,我们都是老大的信徒,老大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就算让我们去死,也不会有二话。”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老大,你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们怎么办?我们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希望老大重蹈覆辙。” 白溪沉默地看着白露,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在某些人眼里,我的命运早已注定,但我不想认命,逆来顺受的从来不是白溪。” 白露闻言怔怔地看着白溪,许久后才释然地勾唇一笑,说:“老大就是老大,我明白了。” 白露没再多说,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的对话无遮无掩,焦恒听得一清二楚,紧张的心慢慢回落,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勾唇笑了起来。没错,逆来顺受地从来不是白溪,过往的两世都是如此,看似低眉顺眼,不过是积蓄力量的伪装,只要他觉得能战胜对方,便会殊死一搏,就像猎食的兽,咬住就不松口。 胡清河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抓住了他们对话的重点,白溪和焦恒在一起,会给白溪带来很大的麻烦,白露在劝白溪放手,而白溪已经做了决定,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他看着白溪,嗫嚅着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溪看着一团糟的房间,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运转冥力,将所有东西回归原位。视线在地毯上那摊绿色的腥臭的黏液上,白溪的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对于有洁癖的他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他运转冥力,将地毯卷起,扔出门外,传音道:“白露,让人把地毯拿去清理。” 白露回道:“好,这就安排。” 察觉到胡清河的视线,白溪转头看了过去,“胡队,转账吧。” 胡清河闻言顿觉哭笑不得,瞧着他不算好的脸色,不打算火上浇油,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千块钱,说:“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钱。” 白溪转头看向于琳琳,见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中是痴迷、疯狂、病态的神色。他眉头皱紧,一挥手将于琳琳打飞出去,她的身子狠狠撞在墙上,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白溪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尤其对敢于冒犯自己的人,“再放肆,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于琳琳再次看向白溪,那张脸真的很美,是她见过最美的人,怎么可能忍住不去看。 白溪刚想动手,洗手间的门开了,焦恒从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向于琳琳,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冥力幻化成匕首,二话不说朝她的眼睛刺去。‘噗’的一声,匕首刺进左眼,发出一声轻响,鲜血顿时喷射而出。 “啊!”于琳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开始拼命挣扎。 焦恒单手固定住于琳琳的头,手指摩挲着她的右眼,威胁道:“再动一下,这只眼睛也没了。” 于琳琳不敢再动,完整的右眼惊恐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脸上的血色让他变得妖冶,竟比之前还要引人注目。 白溪将焦恒拉了起来,抽了张纸巾,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他是高高在上,受亿万生灵尊崇的战神,怎能被血腥玷污,说:“以后这种事我来做,别脏了你的手。” 焦恒摇摇头,说:“以前是你做,以后换我来。” 胡清河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于琳琳现在是鬼魂,不是人,不在他的管辖之内,况且以他的能力,想要阻止他们,可谓是痴人说梦。 虽然……但是……看着两人,胡清河心情有些复杂,这狗粮吃的,感觉明天早饭都不用吃了,说:“咱们要不干点正事?” 白溪拉着焦恒坐下,抬眼看向于琳琳,问:“我问你答,有一句废话,就在你身上捅一刀。” 于琳琳不自觉地看向焦恒手里的匕首,惊恐地点点头。 “用玩偶接近邵之恒是谁的主意?” 于琳琳答道:“是我自己想的。” 焦恒手里的匕首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于琳琳腿上,于琳琳又是一声惨叫,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焦恒打眼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说:“再问一次,这是谁的主意?” 于琳琳伸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流出,她分明已经死了,可现在不仅能感觉到疼,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从体内流失,“是一个网友教我的,他说他看过一部电视剧,一个女孩钻进玩偶,被送进偶像的住所,替偶像杀了三个人,偶像为了感谢她,在自己的演唱会上,跟她办了一场世纪婚礼。他就劝我,让我试一试,说不定真能见到偶像。” 白溪闻言眉头微蹙,自己从不看电视剧,触及了知识盲区,“你那个网友是谁?” 于琳琳摇摇头,说:“我们只是在网上聊天,从没见过面,不知道他是谁。” 第116章 胡清河忍不住插话道:“发快递那天是谁帮你封的箱子?” “就是那个网友。”于琳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们约好时间,我钻进玩偶,他帮我弄进箱子,最后封箱。” “你就没和他碰过面?” 于琳琳点点头,说:“我们说好的,彼此不见面。” “他是男是女,你也不清楚?” 于琳琳再次点了点头,“他说他是社恐,不想和人接触,他可以帮我,但我必须答应他,不能见面。” “他是发快递当天去的你家?” “是。我提前下单,和快递员约好上午十点来取件,我九点半钻进玩偶,他九点四十过来帮我。十点的时候,快递员准时过来,把我搬走。” “所以他就算在拉链上涂上强力胶,你也不知道。” “你说是他害我?”于琳琳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否决道:“不是他,他没理由害我,一定是我妈害我。” 胡清河闻言皱起了眉头,说:“你妈一直在医院,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就是她害我!”即便胡清河这么说,于琳琳依旧笃定,“她之前一直想害死我,是我聪明才躲过去,不然早就死了。” 白溪拦住想要反驳的胡清河,问:“之前你妈都是怎么害你的?” 第92章 无论是白露的调查, 还是胡清河的调查,于琳琳都是一个极为自私任性的人,而她的妈妈崔秀英则是个尽职尽责的妈妈。可于琳琳咬死是崔秀英害死她, 引起白溪的注意,出声阻止了胡清河的反驳。 “之前你妈都是怎么害你的?” 听白溪这么问, 于琳琳对抗的情绪一缓, 说:“我洗澡的时候热水器漏电,睡觉的时候煤气忘了关,下楼的时候花盆突然掉落, 等等, 一次两次是意外,可四次五次, 甚至七次八次,还能是意外吗?” 白溪一直在观察于琳琳, 她说话流畅, 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神情十分自然, 不像在撒谎。他转头看向胡清河,问:“胡队,5号那天崔秀英全天在医院,没有离开过吗?” 胡清河也瞧出不对,如实说道:“我们查看过监控视频, 崔秀英全天在医院, 并未离开过。”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崔秀英就有嫌疑,胡队可以查一查崔秀英的关系人。”白溪提醒道。 于琳琳的父亲死了,于琳琳又得了这样的病, 一家子的重担都落在崔秀英身上,长期的压力下变得极端,不是没可能。胡清河拿出手机给许南宁拨了过去。 白溪看向于琳琳,问:“你从当铺离开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于琳琳愣了愣,随即说道:“我从当铺离开后,就去医院找崔秀英,我想问问是不是她害死我,可她没在病房。我想回家找,在医院门口看到一个黑影子,然后就莫名其妙去了一个黑屋子,里面很黑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于琳琳眼中浮现恐惧,且逐渐放大,明显是陷入梦魇当中。 黑,很黑,非常黑!眼睛好似失去了作用,看不清任何东西,于琳琳心里一阵发慌,无法辨别方向,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走了大约三米后,她被一面墙挡住,只能换个方向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五米,又被墙挡住。就这样,她变换了四次方向,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长五米宽四米的空间内。没有门,也没有窗,就是个全封闭的长方体。 静,很静,非常静!无论她大喊大叫,还是哭着哀求,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她蜷缩在角落,哭着低语。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她伸手捂住肚子,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十分强烈。突然,一股血腥味钻进鼻腔,分明是让人恶心的味道,却莫名吸引着她,促使她趴下身子,朝那血腥的味道爬了过去。很快,她碰到了什么,湿滑又黏腻,血腥的味道越发浓烈。她缩了缩手,在旁边地上使劲蹭了蹭,试图将手上沾染的东西蹭干净。血腥味刺激着她,饥饿感越发强烈,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吃了它,吃了它就不饿了。她愣了愣,像是触电般,拼命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才稍稍有点安全感,重新将自己蜷缩起来。 可时间过得越久,饥饿感越强烈,痛苦的滋味越发煎熬。直到一股腥味在唇齿间扩散,她不自觉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臂,饥饿感在此时达到顶峰。她顾不得其他,慌忙爬过去,抓起湿滑又黏腻的东西,急切地往嘴里塞。血腥的味道让她作呕,却停不下来,她哭着将东西全部吃完,强烈的饥饿感才消失。她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却清楚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惧就像一只大手死死扼住她的脖子,绝望地闭上眼睛。 “既然什么都看不清,你怎么知道那是间屋子?”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动听仿佛天籁,她睁开眼睛,一束光直直打下来,驱散了浓稠的黑暗,她看到了天使,紧接着周围的环境转换,她回到了现实。 白溪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微微蹙眉,虽心有不悦,却并未动手,而是倒了杯茶给她,说:“喝吧。” 于琳琳下意识地伸出手,苍白的手指触碰到茶杯,温热的触感让她的手缩了缩,紧接着又往前将茶杯接了过来,紧紧捧着,直到彻底从梦魇中抽离,才颤颤巍巍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顺着喉咙咽下去,有些烫,却驱散了心底的恐惧。 见她平静下来,白溪开口问道:“你有没有看清把你带走的那个人的长相?” 于琳琳抱着那杯茶,汲取茶水带来的温暖,说:“没有。” 不出所料的回答,能让他使出七成功力的人,不可能是凡人,但凡他不想让于琳琳看到自己,于琳琳就一定看不到。 白溪起身去拿电脑,说:“你的社交账号和密码。” 于琳琳愣了愣,犹豫了一瞬,道:“账号是我是邵子恒老婆,密码是首字母。” 于琳琳之前并不觉得,现在说出来,却感觉有点羞耻。 白溪脸上没什么表情,输入账号和密码,登上她的社交账号,“你说的网友是哪个?” 于琳琳起身,有些畏惧地瞧了焦恒一眼,走到白溪身后,伸手指向名为‘虚妄是黑洞’的账号,说:“就是他。” 白溪打开账号,开始查看聊天记录。 胡清河打完电话,径直走了过来,低头看向电脑屏幕,说:“这个就是她说的网友?” 见白溪没回答,焦恒替他应了一声。 白溪仔细看过聊天记录,可以证实于琳琳说的是真话。 胡清河忍不住问道:“你是想查他的ip地址吗?” 白溪眉头微蹙,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不耐烦道:“别吵。” 胡清河撇撇嘴,起身看向于琳琳,说:“刚才你说去医院找过崔秀英?” 于琳琳点点头,说:“我认得你,你是警察。” “你去找她,她不在医院?” “不在。” “你去医院是哪天?” “9月12号,我从图灵当铺出来,就去了医院。” “你知不知道崔秀英平时跟谁走得近?” “她有好几个相好,一个是开餐馆的,叫刘玉生,一个是超市经理,叫张广民,还有一个老师,叫黄正恩。她看着老实,其实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提起崔秀英,于琳琳脸上满是厌恶。 “你爸死了很多年,你妈为什么没再嫁?” “因为我。”于琳琳双手摊开,转了一圈,自嘲道:“我今年二十五岁,外表却只有七八岁,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谁摊上,不是累赘?” 看着于琳琳,胡清河的心情有些复杂,刚开始调查的时候,对于琳琳的印象很差,可现在看来,这里面怕是有隐情,说:“你妈不是有很多相好吗?就没有一个想娶她的?” “有啊。我说的这几个都想娶她,可她没同意。”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很清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于琳琳讥讽地勾起嘴角,“她知道无论她嫁给谁,其他人都不会再对她好,而现在她是那些男人心里的白月光,只要她有事,那些男人争着抢着帮忙,就连我这么个累赘都不嫌弃。” 于琳琳的话前后矛盾,胡清河微微蹙起眉,“那你刚才还说自己是累赘?” “崔秀英特别会演戏,扮演的角色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温柔坚强的妈妈,一个是善良体贴的小女人。小区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得了侏儒症的女儿,也都知道她一天要打几份工,就为了养活这个女儿,还知道她这个女儿每天什么都不干,是个只知道花钱的蠢货。”于琳琳眼中的恨意丝毫不作掩藏,“在那些爱慕者的眼里,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于琳琳的话让胡清河皱紧了眉头,如果崔秀英真的爱于琳琳,为了保护于琳琳,于琳琳是侏儒症的事绝不会传得尽人皆知。还有,她一天打几份工养活于琳琳的事,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知道,所以她应该和于琳琳说的一样,在人前努力扮演爱护女儿的好妈妈。事实上只是树立人设,这样就算于琳琳出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她。 第117章 崔秀英的形象在他和于琳琳的对话中轰然倒塌,胡清河深吸一口气,看来他们的调查要转变方向了,“你笃定是崔秀英害你,那你觉得帮崔秀英的那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于琳琳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那个老师,黄正恩。” 胡清河急忙问道:“为什么是他?” “为了能从那些男人中脱颖而出,黄正恩不仅和老婆离了婚,连孩子都不要了,每天给崔秀英送吃送喝,甚至要把他名下的房子过户给她。如果崔秀英要找人帮忙,应该会找他。” 于琳琳也回过神来了,她虽然是七八岁的身体,可心智却是二十五岁,联想他们的问话,明显是怀疑那个怂恿她的网友就是害死她的凶手,而她又死咬着崔秀英不放,在确定崔秀英没有作案时间后,便认为那个网友是崔秀英的同伙,帮她完成了杀人计划。崔秀英那些相好,于琳琳都见过,为了能捕获崔秀英的芳心,那些男人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她对他们多少有些了解,仔细筛选过后,最后确定了目标,那个戴着眼镜,老实本分的人民教师。 黄正恩是海宁附属中学的化学老师,在认识崔秀英之前,有个算得上美满的家庭。妻子是个职业女性,在一家房产公司当经理,收入很可观。儿子虽然调皮任性了些,却是个学习的好苗子,每次考试都能拿到前五的好成绩。在外人看来,他们一家格外令人羡慕,黄正恩也曾这么想。直到他遇到了崔秀英,一切就都变了。她温柔善良,坚强果敢,还特别善解人意,跟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无论有多累,心都是雀跃的,与他和他老婆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很快他便陷入爱河。 黄正恩和妻子提出离婚,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甚至连儿子都不要了。他一拿到离婚证,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崔秀英,向崔秀英表白,却被崔秀英拒绝了。他非但不恼,反而越发认定崔秀英,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其实另外两个男人也差不多,只是他们的老婆不似黄正恩的老婆,她们是家庭主妇,全靠自家男人养活,一旦离了婚,再想过现在的日子很难,所以她们咬死不离婚,还扬言要打死小三。为了保护崔秀英,他们每次过来都偷偷摸摸,有时候甚至只为了见崔秀英一面,放下东西就走。他们就这样来往了四五年,那两个原配愣是不知道小三就是崔秀英。 “找到了。” 键盘敲击的声音停下,耳边传来白溪的说话声,胡清河转头看过去,迫不及待地问:“找到什么了?” 第93章 在胡清河询问于琳琳时, 白溪正通过那个名叫‘虚妄是黑洞’的社交账号,查找有关幕后人的信息。 “查到了。” 白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胡清河愣了愣, 随即转头看过去,“找到什么了?” 白溪答道:“这人所在的小区。” “啥?”胡清河走到白溪身边, 看向电脑屏幕, 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查到他所在的小区的?” “我黑掉了这个账号,查看他的所有聊天记录,找到了这张照片。”白溪打开他所说的照片。 胡清河看过去, 这是一张拍得很糊的照片, 照片里有个人影,糊的连人穿的什么衣服都看不清。他瞪圆了眼睛看了许久, 也没看出哪里能看出什么信息,“这张照片能看出什么?” “这张玻璃上有对面商铺的倒影, 是一家名叫惠林的咖啡馆。”白溪放大了照片, 指向照片的一角。 胡清河揉了揉眼睛, 凑近努力看, 终于看到了他说的所谓的倒影,不禁有些无语,转头看向白溪,忍不住说:“你这还是眼睛吗?” 白溪没回答胡清河,径直说道:“惠林咖啡馆在海宁只有一家, 就在惠林路32号, 旁边就是佳林小区。”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无意间拍的,你怎么就确定他就住在佳林小区?” “结合他的聊天记录得出的结论。”白溪调出几条聊天记录,“这里提到车祸。我查了当天的新闻,惠林路十字路口, 一辆汽车与一辆电动车相撞,结果是一死一伤。还有这里提到的放学时间,佳林小区附近的附属中学就是这个放学时间。” “那么短的时间,你整合出这么多信息?”胡清河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溪,“你生来就是为了打击人的吧。” 白溪看向于琳琳,径直问道:“刚才听你说黄正恩是附属中学的化学老师,对吗?” 于琳琳点点头,说:“他是附属中学的老师,但他家不住佳林小区。” “那就是他上下班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的。”胡清河抬脚往门口走,“我先走了。如果还发现什么,及时通知我。” “这个案子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插手。” 胡清河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白溪,问:“为什么?”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应该会离开一阵子。” 胡清河点点头,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胡队如果有事,可以找白露,只要在业务范围内,他都会接。” 胡清河好笑地看着他,“我是发现了,无论你去哪儿,都惦记我钱包里的那点钱。” “没办法,当铺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 “合着就指着我养活他们呢。”玩笑归玩笑,想到之前白露和白溪的对话,胡清河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说:“虽然不知道你去哪儿,也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白溪扬起嘴角,说:“放心,胡队钱包里的钱没被榨干之前,我不会出事。” “我谢谢你!”胡清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白溪提醒道:“胡队,佳林小区这条线索不要扔。” 胡清河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白溪看向于琳琳,问:“在你的印象里,身边的人有没有住佳林小区的?” 于琳琳想了想,摇头说道:“我没听说谁住佳林小区。” “对那个网友,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于琳琳沉默片刻,说:“他的力气不大,搬玩偶的时候摔了一下。” “在哪儿摔的,你有印象吗?” “就在客厅,沙发旁边。他应该是没估量好重量,刚抱起来没走两步就摔了,我还听到了椅子被撞倒的声音。对了,他身上有股香味,味道挺冲的,隔着玩偶,我都闻到了味道。” “什么香味,能闻出来吗?” “就是那种廉价的香水味,味道特别浓,特别冲。”说到这儿,于琳琳停了下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皱了皱眉头。 白溪见状出声说道:“你最好将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应该了解了我们的手段。” 于琳琳神情一怔,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左眼,手指径直穿了过去,突然发现之前的疼痛消失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被匕首洞穿的伤口也消失了。 焦恒威胁道:“若你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于琳琳害怕地吞了吞口水,面前这个男人长着一张温文儒雅的脸,动起手来却毫不手软,她不想再吃苦头。 于琳琳老老实实地说道:“那味道我闻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 “那就仔细想想,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瞧了一眼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焦恒,于琳琳绞尽脑汁去想,五分钟过去,还是没想到在哪儿闻到过,眼看着焦恒拿着匕首过来,往后缩了缩,说:“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不是不想说。” 焦恒无视她的话,扬起匕首就要往她身上刺。 于琳琳眼睛惊恐地睁大,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过来,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 匕首停了下来,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厘米。于琳琳一动不敢动,眼睛因为恐惧不自觉地睁大,直到匕首慢慢挪开,才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 “说。”焦恒冷眼看她。 于琳琳惊恐地看着焦恒,答道:“在医院。” “医院?”白溪拉了拉焦恒,“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 “我死前去过一次医院,在医院电梯里闻到的,当时电梯里的人很多,我也不确定是谁身上的味道。” “具体是几号。” “我是5号发的快递,那应该是3号去的医院,下午3点多。” “你去医院做什么?” “我去看看她死了没。”每次提起崔秀英,于琳琳脸上都是满满的厌恶。 “她当时在不在医院?” “在,又勾搭了一个男人,两人眉来眼去,还给她喂葡萄。”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听他们说话,应该是在医院刚认识的,人长得不错,是她那些相好里长得最好的,看打扮应该挺有钱的。”于琳琳嘴角勾起讥讽的笑,“那天我还看到了黄正恩,他拎着食盒去看崔秀英,开门就看到她跟那个男人卿卿我我,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发火了。可他只是愣了愣,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直接走了进去,做男人舔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第118章 “你闻到的味道不是他们身上传出来的?” “不是。”于琳琳微微蹙眉,又说道:“我怕他们发现,就没靠近,闻不到他们身上的味道。不过,我确定他们都不在电梯里。” 白溪点点头,说:“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说的。” 于琳琳瞄了白溪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杯子,说:“我能再喝杯茶吗?” 白溪转身走了过去,给她倒了杯茶。 于琳琳伸手去接,温热的触感让她安心不少,杯子不大,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脑子里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向白溪,说:“我被困在小黑屋时,闻到过一股味道,是一种很特别的香味,我没闻过,说不清那是什么香味。” “又是香味?” “我的嗅觉灵敏,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味道。” “如果再让你闻到,你能认得出吗?” 于琳琳点点头,肯定道:“认得出。” “我们身上有味道吗?” “有。你们身上的味道都很好闻,但我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于琳琳犹豫了一瞬,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焦恒,“他身上的味道跟那个黑影的味道有些像,但也有不同,黑影的味道稍微重些,他身上那种味道比较淡。” 白溪转头看向焦恒,他以前惯用的是玉兰香,现在虽然用的是他买的沐浴乳,身上却还保有玉兰的香味。 焦恒见他看过来,“你怀疑与我有关?” 白溪径直说道:“你身上的玉兰香是用雪玉兰炼制而成,而雪玉兰只有仙界才有。” 焦恒闻言眉头皱紧,说:“仙界的人怎会炼制鬼煞?” “仙界心怀鬼胎的人多得是。”白溪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不禁皱紧了眉头,“绪熙……” “绪熙?”焦恒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没错,他身上就是玉兰香。” “他身上就是玉兰香。”白溪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焦恒察觉到白溪的情绪不对,担忧道:“白溪,静气凝神,不要动怒。” “当年……”白溪一开口就后悔了,立即打住了话头,说:“地府那边晚几天再去,先把这个案子破了。” 焦恒明白白溪想问什么,说:“当年……” “别说了。”白溪急忙拦住焦恒,“我不想知道。” “你一直在意。”焦恒握紧白溪的手,“若是能让你舒心,受点伤我也愿意。” “我是想知道,却不必非从你口中得知。” 于琳琳偷偷瞧着两人,眼睛亮了又亮,她是颜控,长得好看的都爱,他们两个的颜值超高,是她这辈子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在一起真的很养眼。 “这件事涉及仙界,恐怕没那么简单,确实需要调查清楚。” 于琳琳的视线太过炙热,惹白溪不悦,一挥手将她收进锁灵囊,转头看向焦恒,说:“去医院看看。” 焦恒点点头,跟着白溪出了当铺,两人骑车来到崔秀英所在的医院,隐去身形后,进了崔秀英的病房。崔秀英所在的病房是个三人间,里面除了崔秀英外,还有两个病人,是一男一女,看病床上的病例牌,男的叫刘宇森,女的叫孙丽清。孙丽清有家属陪床,刘宇森在和崔秀英聊天。 “刘宇森应该就是于琳琳说的,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焦恒出声说道。 白溪打量着刘宇森,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头发茂密,身材保持得也不错,再加上还算不错的长相,有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崔秀英和他说话时,神情中温柔又带着几分羞怯,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虽然这么形容一个四十多岁,又育有一个女儿的女性有些不太恰当,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这个崔秀英确实不简单。”白溪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焦恒认同地点点头,说:“看她的面相本就招桃花,身边不缺追求者,同样也会死在男人手里。” 崔秀英的面相不是长寿相,最多也就再有十年的寿命。 “警察刚才给我打电话,待会儿要过来问话,说琳琳的死有了进展。”崔秀英说着红了眼眶。 刘宇森抽了张纸巾给她,劝道:“你身子不好,别太难过。” “琳琳还那么小……”眼泪说流就流,当真是楚楚可怜。 第94章 联系于琳琳所说的消息, 白溪推断这件事与仙界的人有关,便打算调查清楚,再去地府找冥王。两人来到医院, 见到了于琳琳所说的那个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名叫刘宇森。 “如果琳琳在天有灵, 一定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 “是我没照顾好她。我这副破烂身子, 什么时候不好生病,偏偏这时候生病。”崔秀英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她略显病态的脸, 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到现在都没能再见她一面。” “你还在住院,要保重身体, 琳琳的事交给我。” 男人伸出手,试探地去抓崔秀英的手, 崔秀英愣了愣, 害羞地躲开, 看了旁边的床铺一眼, “你也在住院,我不能总是麻烦你。” 男人完全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觉得她矜持,是个好女人,“我已经好了, 今天就能办出院, 留在这儿就是为了照顾你。” “谢谢你,刘大哥,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你这么说是没把我当朋友。况且,这段时间是我们互相照顾, 如果不是你开导我,我的病不会好这么快。” 孙丽清瞥了自己丈夫一眼,见他正盯着崔秀英看,不禁一阵气闷,抬脚就踹在丈夫身上,骂道:“看什么看,看到眼里还拔得出来吗?” 吴小军一个不慎,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到地上,见崔秀英看过来,自觉丢了面子,大声嚷嚷道:“你个疯婆子,有病吧?” 孙丽清一听更气了,也跟着嚷嚷了起来,说:“我是有病啊,没病怎么在这儿躺着?我为你做牛做马,累得都住进医院了,你不看我,却看别的女人,你还有良心吗?” “你天天疑神疑鬼,无理取闹,我他妈受够了!”吴小军猛地站起来,面红耳赤地大喊:“我他妈还不够照顾你?自打你住院,我就陪着,你吃喝拉撒全是我照顾,你看看他们,有人陪床吗?有人照顾吗?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大姐别生气,大哥应该是无聊,听我们聊天呢。这些天大哥忙上忙下,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哥是真心爱你的。” “我们俩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儿充什么好人?”孙丽清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崔秀英,说:“这个女人是什么货色,你看不出来吗?一个房间的病人都能勾搭上,还有三四个男的轮番送饭,你就不怕得脏病?” “你怎么说话呢?”崔秀英还没吱声,刘宇森忍不住了,“秀英好心劝你们不要吵架,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男人们越是偏袒崔秀英,孙丽清就越气,“骂她怎么了?她勾引我老公,我还不能骂她了?住院这么多天,来的全是男人,有一个女人吗?这么一个烂货,也就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男人上赶着。” 崔秀英被骂得红了眼眶,嘴上却说:“大姐,你的病不能生气,你要觉得是我的错,那我认错,我现在出院也行,你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受罪的是自己。大哥,大姐在生病,难免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别跟她计较。” 孙丽清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火气一滞,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就听吴小军说:“你瞧瞧人家,又温柔又善良,你骂人家,人家还为你着想。你再看看你,整天大吼大叫,像个泼妇。” 孙丽清的火气越发高涨,“好好好,我是泼妇!吴小军,你真是好样的!我们离婚,谁不离婚,谁是王八羔子!” 吴小军一听要离婚,下意识地看向崔秀英,崔秀英也柔柔弱弱地看了他一眼。 “大哥,大姐说的是气话,你可别当真。” 本来吴小军还有些犹豫,被崔秀英这么一激,说:“离就离!现在就去民政局,谁不离,谁是王八羔子。” 孙丽清掀开毯子下了床,结果刚走出去一步,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吴小军愣了愣,下意识地去扶,发现孙丽清鼻子在出血,顿时紧张了起来,将女人抱上床,随即跑出病房,喊道:“医生,护士,快救人,我老婆晕倒了!” 医生和护士急忙赶来病房,查看女人的状况,“不好,是脑出血,赶紧送手术室抢救!” 护士一听,急忙推着病房就往外走。吴小军愣愣地看着,直到孙丽清被推出病房,才反应过来,慌张地追了上去。 崔秀英掀起毯子就要下床,刘宇森起身去拦,“你这是要去哪儿?” “大姐是因为我才出事的,得过去看着才安心。刘大哥,你别拦我。”崔秀英说着身子晃了晃。 刘宇森急忙搂住,美人入怀,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你啊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那么对你,你还担心她。” 第119章 崔秀英闭着眼睛,抬手扶了扶额头,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在刘宇森怀里,急忙站直身子,害羞地拉开距离,说:“刘大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免得别人说闲话。” “秀英,我对你……” “刘大哥。”崔秀英打断他的话,悲伤地说:“琳琳刚出事,我现在只想查出害死琳琳的凶手,其他的事不想。” “是我着急了,你别生气。我这就扶你过去。” 崔秀英点点头,任由他扶着出了病房。 白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感叹道:“她拿捏人心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焦恒认同地点点头,说:“看来于琳琳说得很可能是真的。” “我们要弄清楚的是那人为什么会选中于琳琳?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焦恒想了想,说:“应该是因为她体质特殊,心中的怨念深,炼制鬼煞相对容易,成型也快。” 白溪眉头紧皱,“枉死的人哪个怨念不深,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我在调查这起案子?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焦恒没有反驳,顺着他的思路想,说:“一个小小的鬼煞,就算成型,也不是你的对手。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四海震荡这是天灾,鬼煞害人这是人祸,天灾人祸之下,人界将陷入混乱,到时候便会有英雄应运而生,拯救万千生灵。” 焦恒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的意思是说于琳琳不是特例,还有其他怨鬼被炼制成鬼煞?” “不然还能是什么理由?” 焦恒沉默,眼中有复杂的情绪闪过,如果白溪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是天帝默许,目的无非是为了他铺路,那造成的后果就应该他来背。 白溪的神情缓了缓,他能理解焦恒此时的心情,焦恒的心性没人比他更清楚,得知会有那么多生灵因他而丧命,心情是沉重和煎熬的。白溪主动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无须揽在自己身上。” 焦恒攥紧白溪的手,就像攥住救命稻草,“若当真如此,受益的便是我,那这些罪孽就该我来背。” 感受到焦恒的情绪,白溪不禁一阵心疼,“别怕,有我陪你。” 焦恒抱住白溪的身子,慢慢收紧,再收紧,这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强加在身上的枷锁,更加折磨人,也更难挣脱。白溪回抱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 待焦恒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人便出了病房,在手术室外找到了崔秀英,她坐在长椅上,有吴宇森陪着。吴小军则站在手术室门口,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紧张。 ‘叮’,电梯门打开,胡清河和许南宁走了出来,站在走廊看了看,朝着崔秀英走了过去。刚来到手术室门口,还未开口,就见手术室上方的灯灭了,紧接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 吴小军急忙上前,问:“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满是惋惜之色,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节哀顺变。” “什么意思?她刚才还活生生的,怎么就突然没了?”吴小军激动地揪住医生的衣领,大声吼道:“你是医生,为什么不救她,你一句尽力了,她人就没了?” 医生握住他的手腕,解救自己的衣领,“先生,你别激动,我是医生,无论病人是谁,什么情况,我们都会尽全力救治。” 出来的护士上前拉吴小军,“先生,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吴小军红着眼眶吼道:“我老婆死了,你让我怎么不激动?” “她的病本来就不能动气,你还跟她吵架,现在又激动什么?”赶过来的护士忍不住替医生鸣不平。 吴小军的怒气一滞,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我没想她死。我就是一时脑袋发热,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抚平自己的衣领,看着他叹息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崔秀英转头看向刘宇森,眼眶通红,神色惶恐,“刘大哥,怎么会这样,大姐明明那么精神,怎么突然就……” 刘宇森也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发展,见崔秀英两眼含泪,急忙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别难过。” 吴小军听到两人的对话,怒火瞬间转移,冲到崔秀英的面前,怒吼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老婆!” “你有病吧!”刘宇森起身护在崔秀英面前,不甘示弱地瞪着吴小军,“出了事,怪天怪地怪空气,就是不怪自己。” 吴小军两眼通红,抬手指着崔秀英,“我老婆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到处勾搭男人。我也是瞎了眼,才觉得她好,害死了我老婆。”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刘宇森抬手打掉吴小军的手,“你老婆的死跟别人没任何关系,都是你害的。有了老婆还痴心妄想,明知道你老婆的病不能生气,还跟她吵架,我们怎么劝都不听。是你,气死了你老婆,怪不了别人!” “你他妈找死!” 吴小军被戳中痛处,一拳砸在刘宇森脸上。刘宇森毫不示弱,和吴小军扭打起来。 “你们别打了。怪我,都怪我,求你们别打了!”崔秀英一边哭一边喊,站在旁边不敢靠近。 胡清河和许南宁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将两人拉开。他们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立即出手就是想仔细观察崔秀英。 手术室外一片混乱,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护士见情况不对,打电话叫来了保安,将围在现场的人驱散。 白溪一直在盯着崔秀英,在医生说女人抢救无效死亡的时候,她眼中闪过笑意,虽然转瞬即逝,却被他清晰地捕捉到,也就是说崔秀英明面上是劝,其实是火上浇油,目的就是想害死女人。 第95章 “这个崔秀英是故意的。”焦恒也在留意崔秀英, 他的观察力不比白溪差,自然看到了崔秀英那一闪而逝的表情。 “就因为女人骂了她,就想让她死, 这样的心性,做出杀害亲生女儿的事, 便不足为奇了。” 焦恒认同地点点头, 说:“警察查过监控视频,可以确定在于琳琳将自己邮寄出去时,崔秀英一直在医院, 也就排除了她作案的可能。会是谁帮了他呢?” 白溪没接话, 仔细观察着崔秀英,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又有些说不明白。 胡清河和许南宁将打架的两人分开, 因为吴小军的老婆刚去世, 要处理身后事, 胡清河也没为难他, 任由他离开,随后带着崔秀英和刘宇森回了病房。白溪并未跟上,而是和焦恒一起去监控室,调了5号的监控视频,仔细看过以后, 可以印证胡清河的话, 崔秀英确实没作案时间。 焦恒提醒道:“也不能排除是运输过程中动的手脚。” 白溪转头看过去,“你的意思是崔秀英的同伙在快递公司工作?”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也有可能那个快递员就是于琳琳的网友,全程都是他一个人在操作,只是营造出两个人的假象。”白溪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崔秀英家所在的小区,只有一楼和电梯里安装了监控探头,他只要从地下车库爬楼梯上去,就能避过摄像头。他需要封箱,就算弄出动静,于琳琳也不会怀疑。将拉链用强力胶粘上后,把箱子封好搬到门口,再通过楼梯下到负二层,重新从一层进入单元楼,乘坐电梯上楼,留下他上楼的证据,他只要将箱子运下去,运回公司就不用再管了。” “那强力胶是透明的吗?如果不是,一旦拆开包裹,一定会引人怀疑。” 白溪拿出手机,打开胡清河发给他的照片,仔细看了看,说:“是透明的。涂抹得非常仔细,周边的毛都没有被粘上的痕迹。” 焦恒点点头,“拉链本就是隐藏拉链,周围的毛都没被粘上,需要费一番功夫,再加上要将箱子搬到门外,中间还摔了一下,还要在十点准时上门,时间上有些仓促。” 焦恒的话倒是提醒了白溪,给胡清河发了个信息,让他将监控视频发过来。大约等了十几分钟,视频才发过来,白溪仔细看着。9点55分,一个穿着快递公司工装,戴着帽子的男人走了进来,进了单元楼后,按了电梯上行的按钮。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压根看不到他的脸,进入电梯后,也是背对着监控,不过一个动作吸引了白溪的注意。他进入电梯后不久,做了个擦汗的动作,袖子还往上撸了撸。白溪将画面定格,放大后发现露出的手臂上有块淤青,一眼就能看出是新伤。如果只是擦汗,还说可能是巧合,若再加上手臂上有淤青,那就有点太巧了。 焦恒见状出声说道:“你刚才的推断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白溪没说话,继续看着监控视频,他9点58分下了电梯,10点10分拖着箱子进电梯,1分钟后下电梯,中间停了两次,每次有人进来,他都会将箱子往里挪。第二次上来的老太太看了看快递员,他转开视线看向纸箱。 第120章 见白溪暂停了视频,焦恒仔细看了看,说:“看这个老太太的神情,好像认识这个快递员。” 白溪又将视频仔细看过一遍后,便收起电脑,去崔秀英的病房。胡清河正在对崔秀英进行询问,刘宇森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吴小军不在。 在了解完医院发生的事后,胡清河将话题拉回正轨,说:“听说你和于琳琳的关系并不好。” “都怪我,为了能让她过得好些,光顾着工作,没照顾好她,她怨我也是应该的。”说到这儿,崔秀英红了眼眶,接着说道:“胡队长,琳琳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听说于琳琳生前经常出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崔秀英闻言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琳琳从七岁开始就停止了生长,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得了侏儒症。因为这个病,她没少受欺负,也没少被人议论。慢慢地,她的性格变得孤僻,甚至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总以为别人要害她,其实那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只是她意识不到。” 胡清河眉头微蹙,问:“那你有没有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 “看了。”崔秀英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心理医生说她得了被害妄想症。不过琳琳对去看心理医生很抵触,我想尽办法,也就只带她去了三次,以后她就不再去了。” 焦恒闻言忍不住出声说道:“她很聪明,怕是已经想过无数遍应对之法了。” 白溪将于琳琳放了出来,于琳琳茫然地眨了眨眼,待看到崔秀英时,猛然回了神,脸上浮现恨意,想要冲上去质问,却从崔秀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阳光照在身上,传来灼烧之痛,于琳琳急忙退回阴影处。 白溪开口说道:“她说带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诊断你有被害妄想症,之前说的那些意外,都是你自己做的。” “她胡说八道!”于琳琳大声反驳,缠绕在身上的怨气又浓了几分,“那个心理医生就是个庸医,崔秀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不听我说话,我没有被害妄想症,都是崔秀英的阴谋。” 白溪眉头微蹙,说:“你的意思是说心理医生和崔秀英联手要害你。” 于琳琳急忙点头,道:“没错,那个心理医生也是崔秀英的相好,这是他们为了害我,专门做的一场戏。” “于琳琳,我让你说话,是只说实话,不撒谎。” 看着白溪的眼睛,于琳琳顿时有些自惭形秽,说:“是不是她的相好,有没有勾结,我不确定,但我真的没有被害妄想症,那些意外都是崔秀英做的,如果我撒谎,就天打五雷轰。” “你带她看的心理医生叫什么,在哪家医院?” “在华阳心理咨询室,医生叫晋华阳,我这儿还有他的电话。”崔秀英回答得很干脆,还调出了晋华阳的手机号。 如果刚才胡清河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那现在天平彻底倾斜,崔秀英太过配合,反而会引起胡清河的怀疑。不过,他还是配合地让许南宁记下了手机号。 “据你所知,谁最有可能杀害于琳琳?” “说实话,我不了解琳琳,也不清楚她和谁亲近,和谁有仇,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崔秀英红了眼眶,羞愧地垂下头。 “秀英,你别这么说。”刘宇森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插话道:“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回家,能把她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心力去照顾她的情绪。这孩子也是个没良心的,你生病住院这么久,她就没来过一次,还拿走你住院治疗的钱。” “刘大哥,你别说了。”崔秀英打断刘宇森,接着说道:“我是她妈妈,有责任养活她、照顾她。可我没用,只能养活她,不能养好她,不然她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 “秀英,琳琳的死跟你没关系,你别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刘宇森抽了张纸巾递给崔秀英,“你还病着,情绪起伏不能过大,你看15床,就是吵了一架,人说没就没了。” “谢谢刘大哥。”崔秀英伸手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刘宇森转头看向胡清河,不满地说:“你们这些警察也是,不去追查杀害琳琳的凶手,来医院找她问东问西。她还病着呢,万一出了事,你们负得了责任吗?” “你是刘宇森是吧。”胡清河淡淡地看着他,“你刚才和吴小军互殴,等会儿去派出所做下笔录。” 刘宇森一愣,随即说道:“你们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胡清河公事公办道:“我们是刑警,你们的事不归我们管,你需要去派出所做笔录,该拘留就拘留,该罚款就罚款,我们按流程走。” 刘宇森不傻,哪能听不明白胡清河的意思,就是在还击他刚才说的话。原本已经没事了,如果他去了派出所,那就很有可能拘留或者罚款,承担留有案底的风险。 “这件事是吴小军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你们也在场,应该清楚才对。吴小军也是因为老婆刚去世,才一时冲动做错事,我也不想追究,这件事就算了吧。”刘宇森也顾不得替崔秀英说话,态度放软了下来。 “当时我们确实在场,看到的是你们因为口角而互殴。”刘宇森想算了,胡清河却不想,这种人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刘宇森脸色一滞,不禁有些恼,说:“手术室外面有监控,不是你怎么说就怎么算的。” “你放心,我们绝对公事公办,不会有任何偏私,也欢迎人民监督我们执法。” 刘宇森脸色变得很难看,却也知道和胡清河纠缠,自己占不了便宜,便悻悻地闭了嘴。 崔秀英见状出声说道:“胡队,刘大哥也是关心我,所以说话急了点,你别跟他计较,我替他跟你道歉。” 胡清河没理会崔秀英的道歉,径直说道:“刘宇森是你住院后认识的吧?” 崔秀英一怔,随即点点头,说:“是。” “你们刚认识不久,他就知道你女儿得了侏儒症,还知道你为了养她,一天打几份工,甚至知道她不孝顺,跟你的关系不好。”胡清河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没来过医院,如果你不说,没人知道她是侏儒症。你为什么要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我没那个意思……” “母亲是有抚养子女的义务。”胡清河打断崔秀英,继续说道:“但她今年已经年满二十五岁,如果你不想继续抚养,可以不用再管,在法律上你已经尽了抚养的义务。你不用一边诋毁她,一边又宣扬自己养她有多辛苦,树立好妈妈的人设。” 崔秀英被说得脸色阵青阵红,下意识地看向刘宇森,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不禁红了眼眶,说:“胡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可我真没那个意思。琳琳是我女儿,唯一的女儿,我很爱她,不然也不会养她这么多年。” 见美人落泪,刘宇森心里的那点怀疑顿时烟消云散,抽了纸巾递给崔秀英,安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根本不用解释这么多。” 第96章 胡清河没再多费口舌, 带着许南宁离开医院,白溪没有跟上,而是给胡清河发了信息, 让他在医院大门口等一等。两人走后,崔秀英唯恐刘宇森心里起疑, 好好安抚了一番, 还有意无意地说了不少胡清河的坏话,让刘宇森对胡清河心生不满,最后的结果让她很满意, 刘宇森打算将这件事发到网上, 要让胡清河好看。 “这个坏女人,只要哭一哭, 说几句话,就能让这些蠢男人为她做事。”于琳琳愤愤地说道。 白溪没说话, 转身朝门口走去, 焦恒紧随其后。于琳琳看了一眼,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 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外飘,直到来到白溪身边,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才停下来。 白溪来到大门口,一眼便看到等在外面的胡清河和许南宁,他们站在马路牙子上, 旁边停着一辆车。白溪径直走了过去, 待来到胡清河身边,出声说道:“上车。” 胡清河愣了愣,转头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随即不动声色地转身,对许南宁说:“上车。” 许南宁狐疑地问:“不是要等人吗?” “让你上车,你就上车,哪那么多废话。” 胡清河走向后座,拉开车门,却没有进去,等了好一会儿,又把车门关上,转身走向副驾。 许南宁看着他坐进副驾,突然明白了,急忙上了车,迫不及待地问:“队长,咱们等的是不是白老板,他是不是已经来了?” 许南宁一边说,一边往后看。白溪见状解除隐身,出现在后座上,他旁边坐着焦恒,于琳琳坐在最边上,只是许南宁和胡清河没开天眼,看不到她。 “白老板!”许南宁的眼睛亮了几个度,完全就是死忠粉见到偶像的模样,“真的是你!” 白溪点点头,分别给两人开了天眼,待他们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旁边的于琳琳。 第121章 “她是于琳琳?”于琳琳的鬼魂与她生前的照片有些出入,许南宁有些不太确定。 胡清河没搭理许南宁,看向白溪,问:“你不是有事要忙,不插手这桩案子了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怕胡队应付不来。” 胡清河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说话,容易挨揍。” “跟我打,挨揍的不是我。”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刚才我看了胡队发过来的视频,发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胡清河来了精神,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 白溪拿出电脑,将视频调了出来,将方才发现的线索指出来,“他又擦汗,又撸起袖子,好像很热。” “他是快递员,可能单子比较多,跑得快了些。” 白溪没反驳,将画面定格、放大,指出他手臂上的淤青,说:“这是新伤。” 胡清河仔细看了看,皱眉思考着白溪的意思,问:“你是怀疑他是凶手?为什么?之前不是怀疑那个网友吗?” “如果他就是那个网友呢。”白溪提醒道。 胡清河怔了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只是假装两个人,迷惑我们的视线。” 白溪点点头,他就喜欢跟胡清河一起做事,一点就透,说:“胡队那里应该有快递员的资料吧。” 胡清河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调出快递员的资料,说:“快递员叫马怀臣,今年35岁,未婚,家住……” 说到这儿,胡清河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白溪,说:“家住佳林小区。” 白溪平静地问:“他是什么时候进快递公司上班的?” 胡清河往下看着资料,说:“他是半年前进的快递公司。” “之前是在哪儿工作,为什么三十五岁了还没结婚?” “不清楚,因为查不到他和于琳琳的关联,所以没仔细问。” “仔细查查吧。” “我知道了。” 白溪提醒道:“你们出来后,崔秀英刻意引导刘宇森找胡队的麻烦,刘宇森说会将刚才的事曝光到网上,胡队小心点。” 胡清河点点头,“之前还觉得崔秀英是个好妈妈,现在……” “孙丽清的死也是她刻意为之。”白溪将他之前看到的,仔细跟胡清河说了一遍。 胡清河听得眉头紧皱,说:“只不过是几句口角,就想要别人的命,那她害死亲生女儿,也就说得通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恶毒,真是人不可貌相!”许南宁也跟着感慨道。 “她本来就很恶毒。”于琳琳满脸恨意,“她刚才还跟你们说我有被害妄想症,我根本就没有,就是她要害我。去看心理医生,也是她骗我去的,就是为了今天。” 于琳琳不傻,再加上对崔秀英十分了解,联系前后就能明白。 “走吧,送我们回去,如果有消息,胡队及时通知我。” “好。”不等胡清河说话,许南宁已经发动汽车。 “你倒是听话。”胡清河好笑地看着许南宁,调侃道:“如果我和白溪同时掉进水里,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救白溪,看都不看我一眼?” 许南宁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白溪那张绝美的脸映入眼帘,“当然不是,我会去救队长。白老板那么厉害,别说掉水里了,就算掉火里也没事。”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合着在你心里,我跟他就没法比呗。” 许南宁瞥了胡清河一眼,支吾了半天,最后‘嗯’了一声。 胡清河转头看向白溪,“你的魅力就是大啊,连我身边的人都给迷惑了。” 白溪笑了笑,“那只能说明许警官有眼光。” 许南宁听他这么说,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焦恒听着他们的聊天,心里有些泛酸,伸手去握白溪的手。 白溪转头看过去,与他十指相扣,说:“还没跟许警官介绍,坐我身边的叫焦恒,是我男朋友。” 许南宁太过震惊,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突然停下来,众人的身子猛地前栽。许南宁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随后落在焦恒的脸上,“男朋友?” 焦恒朝他微微一笑,说:“你好,许警官。” 许南宁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焦恒,他的容貌不似白溪那样夺人眼球,却是实打实的俊美,就像清泉,赏心悦目,再加上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跟白溪坐在一起很相配。 于琳琳看向两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不是对焦恒有畏惧,怕是要尖叫出声。 许南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礼貌地回道:“你好。” 胡清河清楚许南宁对白溪的喜欢,未免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急忙说道:“车还停路中间呢,赶紧走,想被交警查吗?” 后面的车适时地按了喇叭,许南宁看了一眼后视镜,启动汽车继续往前开。这一路他没再说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白溪和焦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别说白溪和焦恒,就连胡清河都发现了,心里有些无奈,就怕这傻小子冲动之下得罪白溪,也没心思想案子,一直在盯着他。直到汽车停在图灵当铺门口,白溪和焦恒相继下了车,许南宁也没开口,胡清河不禁松了口气。 眼看着白溪已经走到图灵当铺门口了,许南宁突然下了车,扬声叫道:“白老板。” 白溪顿住脚步,转头看过去。 胡清河急忙下车,想要出声阻止,许南宁已经跑了出去。 许南宁来到近前,看向焦恒,“我想单独和白老板说几句,可以吗?” “那我先上楼,你们聊。”焦恒转身进了图灵当铺。 白溪看向许南宁,问:“许警官想说什么?” 许南宁嗫嚅着嘴唇,好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许警官?”白溪眉头微蹙,疑惑地看着他。 胡清河看着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许南宁突然开了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无论白老板做什么,我都支持!” 白溪愣了愣,眉眼舒展,嘴角上扬,“我该道谢吗?” “不用谢。”许南宁急忙摆摆手,也跟着扬起嘴角,笑得像个傻子,“那我先走了。” 白溪点点头,转身进了图灵当铺,突然有些明白粉丝与偶像之间的羁绊。 许南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脚步轻快地走到车边,问:“队长,咱们去哪儿?” “你……”见他心情颇好,胡清河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去快递公司。” “好。”许南宁拉开车门上了车,待胡清河上车后,启动汽车前往马怀臣所在的跑得快快递公司。 焦恒虽然人进了图灵当铺,神识却留在了原地,听到了白溪和许南宁的对话,他不是不相信白溪,只是对两人的关系不自信。白溪清楚这一点,心里有些无奈,却并未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对这段感情也没什么自信。 白溪进当铺时,里面坐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白溪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我什么时候能签约?” 白露和白溪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男人,笑着说道:“抱歉,我们这儿不接这种单子。” 男人闻言不悦地质问道:“你们这儿不是什么单子都接吗?怎么我一来,规矩就变了?” 白露依旧面带微笑,“抱歉,我们当铺虽然营业范围广,却也不是什么都接,个人感情问题就不在我们服务范围内。” “你开个价,只要你们能帮我,你想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抱歉,先生,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不在我们营业范围内,我们帮不了。” 男人见白露油盐不进,不禁有些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很多业务都涉及违规,信不信我曝光你们?” 白露的职业素养很高,即便男人这么说,他依旧微笑面对,“先生请便。我们当铺经营的生意合法合规,不怕曝光。倒是先生,最近几日会有血光之灾,还是多做好事善事,积点功德为好。” “你威胁我?”男人目光凶狠地看着白露。 “有吗?”白露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先生遭遇什么不幸,也可以来我们当铺做生意,不过要晚上来,我们白天只做活人的生意。” 男人怔了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说:“你们还想杀了我?” “不想。我们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从不做亏本买卖。况且,杀人越货不在我们营业范围内,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生意需求,那便请回吧。” 男人猛地起身,威胁道:“咱们走着瞧。” 第97章 白溪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 见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一转,走向柜台。 第122章 白露见他过来, 急忙站起身,“老大。” “刚才怎么回事?” “男人叫胡斌, 他喜欢的一个女生叫花灵, 花灵不喜欢他,想花钱让我们搞定花灵,让花灵对他死心塌地, 非他不可。咱们当铺不接这种单子, 我就拒绝了,他显然很不满意。” 白溪看胡斌第一眼的时候, 就看到了他身上缠绕的怨气,白露也因此说他有血光之灾, “怨气缠身, 怕是活不过七日。” 见白溪似乎很在意, 白露出声问道:“需要派人查一下吗?” 白溪思量了思量, 说:“派人跟着,除非遇到鬼煞,否则不必插手。” “鬼煞?”白露微微蹙眉,想到了于琳琳,问:“老大,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说?” 白溪沉默片刻,说:“我怀疑有人在炼制鬼煞,不止于琳琳一个。你让下面的人多留意,如果发现鬼煞的踪迹, 马上通知我。还有,鬼煞不似普通厉鬼,让他们都小心点。” “老大的意思是有人在大量炼制鬼煞?”白露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若真如老大猜测,那地府那边应该有所察觉。” “我还没联络地府,你先放话出去。” “好。”白露应声。 白溪没再逗留,转身上了楼。焦恒正在泡茶,一进房间就闻到了茶香,见白溪进来,笑着说道:“我刚泡好茶,过来尝尝。” 白溪走过去,并未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口是馥郁的香味,紧接着便有仙气在体内扩散,让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张开,贪婪地吸收着。白溪眉头微蹙,说:“玲珑仙茶?” 焦恒见状心里一紧,急忙解释道:“不是玲珑仙茶,是海御茶,它们虽然很像,却也有不同,你看看茶叶……” 白溪见他这样心里有些难受,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以至于焦恒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小心翼翼。他走到焦恒身边坐下,接过茶叶放到一边,说:“抱歉,是我太敏感,你别放在心上。” “不怪你。”焦恒闻言提起的心落了下去,握紧他的手,“若换成我,怕是比你更敏感。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 “好。” …… 白溪拿出通讯灵珠联络了余白,询问最近地府是否有鬼魂失踪的现象,尤其是枉死的怨鬼。 “最近确实有鬼差反映有鬼魂丢失,只是最近天灾不断,每天死很多人,地府这边的工作已经是饱和状态,压根没工夫管。” 白溪心里不是滋味,说:“你把鬼差上报失踪的怨鬼资料整理一下,待会儿给我发过来。” “是,大人。”余白停顿片刻,疑惑地问道:“大人如此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我怀疑有人在大量炼制鬼煞。”白溪没有隐瞒,接着说道:“不过并未查实,只是怀疑,故而并未上报冥王。” “大量炼制鬼煞?”余白脸上浮现惊讶之色,随即变得凝重,“若此事为真,那便是大祸。天灾再加人祸,人间怕是……” 余白没说完,可白溪能想象,他活了几千年,见识过不止一次这种场面,尸横遍野,饿殍满地,民不聊生。天灾非他所能抗衡,但人祸他会尽力而为。 “我已经吩咐下去调查此事。”白溪斟酌片刻,说:“我推测此事与仙界有关。” “与仙界有关?”余白变了脸色,若当真如此,那将是一场浩劫,“此事事关重大,大人还是禀告陛下,早做应对为好。” “此事并未查实,故而未上报冥王。不过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便由你上报冥王吧。” “是,我这就去觐见陛下。”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结束了通话,随后便起身去洗澡,等他出来,余白已经把资料发了过来。厨房里传来动静,他起身去看,问:“打算做什么?” “我瞧冰箱里有牛肉,就想着炖一炖,晚上做个牛肉面。” 白溪挑了挑眉,说:“牛肉可不好炖,你能行吗?” 焦恒被问得脸上一热,犹豫片刻,将藏起来的手机拿了出来,用指纹解了锁,随即便有视频弹出来,是如何炖牛肉的教学视频。 白溪见状不禁有些好笑,说:“你看他的视频,不如来请教我。” 焦恒有些赧然地红了脸,说:“刚才你在洗澡,我就点开了视频。” “现在我可没在洗澡。” “你刚洗完澡,还是不要在厨房了,以免又沾上油烟。况且,余白刚发过来资料,你去做正事吧,这里交给我,我保证不会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 “你确定?” 焦恒点点头,“你放心,我做出来的牛肉绝对能吃。” “好。”白溪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厨房。 焦恒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嘴角止不住上扬,看面前切得惨不忍睹的牛肉都觉得格外顺眼。 白溪打开电脑,查看余白发过来的资料,发现这些失踪的怨鬼,多是海宁或者海宁周边的人,再一次印证了白溪的猜测,抬眼看向厨房的方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转眼三天过去,海宁西郊的别墅区外,一辆汽车正开在盘山公路上,‘丁零零’,手机响了起来,胡斌看了一眼放在副驾的手机,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汽车停了下来,胡斌震惊地看着手机屏幕,那个名字已经许久没听人提过,不可能再给他打电话。震惊变成恐惧,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四下扫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手机上,以极快的速度挂断。 等了几秒钟,手机屏幕黑了,胡斌心里一松,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屏住了呼吸。等他喘匀了气,正打算开车,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吓了他一激灵,转头看去,还是那个恐怖的号码。他瞳孔骤缩,就像扔烫手山芋般,将手机扔出窗外,随即启动汽车开了出去。 手机在汽车开出去的瞬间,亮着的屏幕灭了。胡斌看了一眼后视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思绪不禁飘远。他算是个富二代,爸爸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在海宁很有名,妈妈是公司高管,年薪百万。他自幼过着富裕的生活,上的也是私立学校,因为他家境好,长得也不错,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是校园小说里常写的校霸。上高一那年,他喜欢上班里的转校生花灵,是个家境普通成绩优秀的女孩,也就是小说里常出现的坚韧不拔的小白花女主。从小就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尝到了碰壁的滋味,花灵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高中三年,他用尽办法,也没能得到花灵,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大学毕业后,他就去自家的律师事务所上班,三年前他录取了一个实习生叫刘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通过了面试,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刘萌与花灵长得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双胞胎,最重要的是性子也特别像,正直、善良、坚韧,就像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小白花。 他很快就付诸行动,整整追了她两年,依旧没能打动他。他的自尊心受挫,在一次与客户的酒局上,给她下了药,带回家,打算霸王硬上弓。谁知他不过是洗了个澡,药效就退了,她醒了过来。她剧烈挣扎,试图逃跑,还说要告他,让他身败名裂。 他一气之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她的脑袋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鲜血飞溅,溅得他满身满脸都是。待他回过神来时,她的脑袋已经被砸烂,人也早就没了气息。他慌了神,给他爸打了电话,和他一起处理了尸体。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记得电锯锯在皮肉上的感觉,还有那血肉横飞的场面。 “丁零零。”又是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明明他亲自设置的铃声,现在听来却让他毛骨悚然,就像是催命符。他僵硬地转头,刚刚被他扔出窗外的手机,此时却躺在副驾上,屏幕亮着,显示着刘萌的名字。 “不可能!”胡斌不敢置信地看着,“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幻觉,是幻觉,幻觉!” 胡斌极力催眠自己,可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砰!”惊恐之下的胡斌情绪失控,使劲捶打方向盘,疼痛让他回了神,一脚刹车踩下去,汽车停在了路边,他暴躁地拿起手机,朝着护栏外的黑暗扔了下去,大声叫道:“妈的,老子能弄死你一次,就能弄死你第二次,只要你敢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让你魂飞魄散!” 宣泄了一阵儿后,胡斌弯腰喘着粗气,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只剩下风声。 “你是在说我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胡斌的身子一僵,这个声音他很熟悉,确切地说他以前很熟悉,是刘萌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呢?”刘萌的声音又近了几分,就像趴在他耳边说话。 胡斌猛地往前跑,可刚跑出去十几米,突然左脚绊住了右脚,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他刚刚从车上下来,身上只穿了件短袖,没穿外套,皮肤与地面摩擦传来剧痛,一层皮肉就这么被蹭掉,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他顾不得疼痛,撑起身子就要爬起来,却看到一颗脑袋就躺在自己不远处,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123章 “啊!”胡斌惊恐之下尖叫一声,随即快速后退,拉开与那颗脑袋的距离,也因此看到了脑袋的全貌,只有脑袋和半截脖子,没有身体。脖子上的伤口很不规整,皮肉卷曲着,不停地往外冒着血。她是刘萌,她的尸体是他亲手肢解,再熟悉不过。胃开始翻腾,他生理性地干呕起来。 “咯咯。”刘萌笑了起来,那颗脑袋突然动了,脖子的断口朝下,立在马路上,嘴巴张开,露出里面森白的牙齿。 “你……你……”胡斌惊恐地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不美吗?”刘萌看着她笑,只是那笑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胡斌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伸手去摸脖子上挂着的玉牌,入手的温润触感给了他底气,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你别过来!我……我这儿有护身符,只要你过来,就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第98章 在胡斌杀了刘萌后, 一直心神不宁,天天做噩梦,不敢一个人待着。胡南升恨铁不成钢, 狠狠训了他一顿,可见他日渐憔悴, 便有些不忍心, 四处打听之下,找了位大师,给他请了一个护身符, 说来也神奇, 自他戴上护身符,就没再做过噩梦, 所以面对刘萌的鬼魂,他握着护身符, 还是有几分底气在的。 “你别过来, 我身上有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 你如果敢过来, 就让你魂飞魄散!” “咯咯。”毛骨悚然的笑声再次响起,刘萌散落在地的头发突然飞了起来。 胡斌忍不住往后退,想着离刘萌越远越好,突然脚踝一紧,紧接着感到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 是一只断手, 皮肤惨白,长着尖利的指甲,正攥着他的脚腕,尖利的指甲刺进皮肤。他尖叫一声, 大力地踢着腿,试图甩掉断手,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甩不掉,反而让指甲越嵌越深。 “护身符,护身符!” 胡斌握紧脖子上的玉牌,却完全不管用,那只断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咬着他的脚踝。而另一只断手突然出现,扼住他的喉咙,尖利的指甲刺进皮肉,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刘萌的头飞了起来,来到胡斌面前,讥诮地看着他,尖利的指甲挑断玉牌的绳子,将护身符拿在手中,“护身符?” 胡斌不敢置信,说:“不可能!这是我爸找大师请来的,怎么可能没用?” “你爸没告诉你,他在给你请护身符的时候,还镇住了我的魂魄,让我不能转世投胎。”刘萌的脸上满是恨意。 胡斌下意识地问道:“那你怎么还……” “我恨呐!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拉着你们下地狱!” 刘萌的脑袋靠近胡斌,血红的眼睛,森白的牙齿,像择人而噬的怪物。胡斌努力后仰,想要拉开距离,直到后背贴住地面,退无可退,突然身下一片温热,裤子迅速被打湿。 刘萌嫌恶地看了一眼,没再废话,猛地冲了过去,紧接着脑袋没入胡斌的身体。胡斌惊恐的神色一滞,嘴角勾起诡异的笑,随即直挺挺地站起身,弯腰拍拍身上的土,慢条斯理地坐进汽车,拿起手机给胡南升打了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胡南升不耐烦的声音,“这么晚还不回家,又去哪儿鬼混了?” “爸,你在家吗?”刘萌咳了一声,说出的话是胡斌的声音。 “我不在家,还能在哪儿?”胡南升的语气越发不耐烦。 “在就好,我这就去找你。”刘萌的声音变了,冷森森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恐怖。 躺在床上的胡南升猛地睁开眼睛,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了,“你是谁?” “我是胡斌啊。爸,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前面的一句是胡斌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刘萌的声音,诡异又恐怖。 “你到底是谁,你把胡斌怎么了?” “想知道我是谁,那就在家等着吧,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刘萌挂掉电话,启动汽车开了出去。两道身影从夜色中走来,相互对视一眼,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胡南升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眉头皱得死紧,那个声音很陌生,他不记得在哪儿听过。 王丽珍翻了个身,睁眼看向胡南升,说:“你怎么还不睡?” “刚才胡斌给我打电话,有些奇怪。” “还没回来?”王丽珍微微蹙眉,“他又去哪儿鬼混了?” “你听听吧。”胡南升是律师,接打电话有录音的习惯。 王丽珍没当回事,闭着眼睛听录音,当她听到刘萌的声音时,猛地挣开眼睛。胡斌曾带刘萌来见过王丽珍,她也单独见过刘萌,所以对刘萌的声音很熟悉。 “怎么可能?”王丽珍不敢置信地看着胡南升。 胡南升见状急忙问道:“你知道她是谁?” “是刘……刘萌。” 胡南升闻言瞳孔骤然放大,随即问道:“你没听错?” “没有。我见过她不止一次,她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胡南升忍不住回想分尸时的场景,皮肉在电锯之下飞溅,溅得满身满脸都是,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实在恐怖,就算现在想起来,也会忍不住想吐。 “老公,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 “不可能!一定是你听错了,大师把她的魂魄镇在枯井里,她不可能出得来。” “我不可能听错。她来找我们报仇了,小斌一定出事了!” 王丽珍虽然害怕,却还是担忧胡斌的安全,拿起手机给他拨过去。铃声响了好一阵儿都没人接,她挂断后,又打了过去,这次没响几声,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以及发动机的嗡鸣声。 “喂,小斌,你在哪儿?”王丽珍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你……你是谁?求你别伤害小斌。” “呵呵……” 听筒里传来一阵笑声,随即便是刺耳的刹车声,王丽珍下意识地将手机往外拿了拿,却在几乎同一时间听到了房外的刹车声,抬头看向胡南升,“你听到刹车声了吗?” 胡南升没说话,但他的神情已经告诉她答案,眼底渐渐被惊恐占据,嗫嚅着嘴唇,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说:“她来了……” 胡南升转身下床,快步走了出去。王丽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胡南升径直走到书房,来到佛龛前,拿出香点燃,虔诚地将香举过头顶,说:“求菩萨保佑,莫让妖邪逞凶,我愿一辈子供奉香火。” “这有用吗?”王丽珍一脸慌张地说:“小斌身上就有你请的护身符,可……” “你闭嘴!”胡南升厉声打断王丽珍,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吓了王丽珍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胡南升再次朝观音像行礼,“菩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我代她向菩萨请罪。” 王丽珍犹豫了一瞬,也跟着来到观音像前,行礼道:“菩萨,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求菩萨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刘萌下了车,径直来到别墅门前,打算输入指纹打开房门,手握住把手时,突然金光一闪,随即感觉一阵刺痛,就像被针刺到一样。刘萌再次握上去,这次的刺痛感又强了几分。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上面的弹簧刀,在手腕上狠狠划了下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将鲜血洒在门上,紧接着便看到金色的光芒闪烁,房门被鲜血染红的地方发出滋滋滋的声响,还冒出阵阵白烟。 等白烟消散,刘萌抬起手,再次往门上甩去,金光再次闪烁起来,这次的金光比上次要淡了许多。就这样重复了三次,金光在闪烁过后,便消失不见。她抬手握住门把手,没了刺痛的感觉,顺利打开房门,门把手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书房内,胡南升坐在书桌前,面前是开着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大门口的监控视频。 “他不是小斌!”王丽珍指着画面中胡斌,在看到他划开自己的手腕时,担忧又惊恐地说道:“她要害死小斌!” 胡南升看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虽然胡斌不争气,可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她进来了!”眼看着胡斌开门进来,王丽珍大声叫了起来。 胡南升脸色也不好看,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他不死心地又打了三次,依旧没人接,砰的一声将手机砸在桌上,“妈的,废物。” 王丽珍神色慌张地躲到胡南升身边,“我们现在怎么办?” 胡南升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观音,挂在脖子上,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出去看看。” 见胡南升朝门口走去,王丽珍急忙说道:“老公,你救救我们的儿子。” 胡南升没回话,径直开门走了出去,当他来到楼梯口,胡斌正要上楼梯,手腕还在不停出血,走过的地方都有滴落的鲜血。这样的流血量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 第124章 “你是刘萌?” 刘萌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诡异的笑,“难得你还记得我。” “你已经死了,就算杀了我们,你也得不到什么。”胡南升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家里有父母,还有个弟弟,如果你肯就此罢休,我可以给你父母一百万。” “一百万?”刘萌直勾勾地看着胡南升。 胡南升眼底闪过笑意,“你要是不满意,价钱我们可以谈。” “如果我说要一千万,你能给吗?” 胡南升闻言皱了皱眉头,说:“一千万太多了,最多五百万。对于工薪阶层来说,熬一辈子也赚不到五百万。” “哈哈哈。”刘萌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直笑得弯了腰。胡斌的身子,尖利的女声,场面格外诡异。她笑了好半晌,突然停了下来,“如果你们都死了,你们的钱就都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胡南升的脸色变了又变,视线落在胡斌的手腕上,他停留的地方已经是一片血红,而他的脸惨白一片,已经没了血色。胡南升不敢再耽搁,说:“好,一千万就一千万,你放了胡斌,他再失血会死的。” “你是同意了,但我不同意。” 刘萌话音落下,胡斌抬起手,猛地戳向自己的眼睛,只听‘扑哧’一声捅了进去,随后生生将他的眼睛挖了出来,鲜血随着他的手指离开而喷射出来。他朝着胡南升伸出手,随即手心向上摊开,血淋淋的眼珠顿时映入眼帘。 第99章 看着胡斌手心血淋淋的眼珠, 胡南升脑海中再次浮现肢解刘萌时的场景,胃一阵翻腾,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本能地干呕起来。 “爸,我的眼睛好看吗?”满脸血污的胡斌开了口, “他们都说我们的眼睛很像, 你仔细看看,像吗?” 胡南升转头看向胡斌,眼中满是愤怒, 还有藏不住的恐惧, 说:“如果你杀了我们,我们的账户就会被冻结, 你一分钱也休想得到。” “爸,你为什么刚才不答应她?如果你答应他, 我就不会变成这样。在你心里, 我不如钱重要, 是吗?”胡斌愤怒地质问道。 胡南升清楚这不是胡斌, 是刘萌在操控他,说:“刘萌,我给你一千万,现在就可以转账,你放了我们, 否则就鱼死网破, 我们死,你也好不了。” “是吗?” 刘萌嘴角上扬,操纵着胡斌的身体抬起手,惨白的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尖利的指甲, 随后轻轻划向手臂,下一秒手臂断成两截,断手掉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浓重的血腥味,再加上血腥的画面,让胡南升生理性不适,扶着栏杆吐了起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胡斌,在他的注视下,胡斌的四肢就切掉,身子却依旧直挺挺地立着。胡南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们的实力差距太大,自己压根没有跟刘萌谈条件的资格。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从身后响起,胡南升转身看过去,只见王丽珍面无人色地站在身后,眼睛直直地看着楼下的胡斌,随即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胡南升见状皱了皱眉,压根没有去扶王丽珍的打算,视线落在她掉落的手机上。他走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极快地拨出去一个号码。‘嘟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每过一秒与他来说都是煎熬,可他现在只能寄希望这通电话能打通。 “你在跟谁打电话?” 突来的说话声,让胡南升身子一僵,随即猛地往前跑去,再转身便看到一颗人头悬浮在半空,被砸烂的脑袋,被鲜血粘连的头发,血红的眼睛,惨白的脸,以及脖子不断流出的鲜血,不停地冲击他的感官。 “你是在给那个道士打电话吗?”刘萌嘴角勾着森冷的笑。 胡南升闻言顿时反应过来,害怕地吞了口唾沫,说:“你……你把他怎么了?” “大卸八块啊,就跟你们肢解我时一样。不过,他皮肉太老,骨头太脆,还一股臭味,肢解起来有点恶心。” 胡南升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楼下的胡斌身上,他的脑袋、四肢都离开了躯干,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心不禁一痛,可还来不及悲伤,刘萌的脑袋便朝他飞了过来。他急忙握紧身上的观音,转身就跑,压根就没想过王丽珍的死活。 刘萌不远不近地坠在他身后,就像猎人在戏耍猎物,那块玉观音根本对她造不成威胁。等她戏耍够了,便把他杀了,吞噬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胡南升绝望地看着刘萌,心中无比悔恨,如果重来一次,一定多做好事。 待刘萌杀了胡南升,想再去杀王丽珍时,突然被一股力量挡住。她转头看去,王丽珍旁边出现两道身影,正眼神锐利地盯着她。 “你们是谁?” “鬼差。”狼恬出声说道:“你的仇已经报了,若再滥杀无辜,只会增加刑期,再难从十八层地狱出来。” “她不死,我的仇就没报完。至于下不下地狱,我不在乎。”话音一落,刘萌便朝王丽珍冲了过去。 狼牙见状上前一步,和刘萌打了起来,狼恬则在一旁观战。刘萌被狼牙的一爪子打中,惨白的脸上出现五道很深的抓痕,皮肉翻卷极为可怖。 刘萌仇视地看着狼牙,仰头大叫,凄厉的叫声穿透人的耳膜,房间内阴风大作,将许多东西吹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刘萌的头发飞扬,断手断脚,还有一直未曾出现的躯干,纷纷飞了过来,重组成人的形状。嘴里长出尖利的牙齿,手指也长出长长的黑色指甲,她伏在地上,与野兽一般,喉咙里发出怒吼。 狼牙冷眼看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双手变成爪子,仰头发出一声狼啸,在刘萌冲上来时,迎着扑了上去。 王丽珍悠悠转醒,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眼球,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狼恬。狼恬感应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去,见她醒来微微蹙眉,正犹豫着要不要消除他的记忆,就听她发出一声尖叫。狼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胡南升的尸体,紧接着又听到砰的一声,刚醒过来的王丽珍又晕了过去。 狼恬微微皱眉,脚步一转朝她走去,却听到狼牙闷哼一声。狼恬急忙看过去,发现狼牙的肩膀被刘萌尖利的指甲刺穿,不由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查看,说:“你上药,我来对付她。” 狼牙拿出外伤药,胡乱地撒到伤口上,将狼恬推到一边,说:“不用。哥,我能对付。” 狼牙说完,又朝刘萌冲了过去。狼恬见状有些无奈,拿出法器在旁边掠阵,以防狼牙有危险。于琳琳只是个半成品,刘萌比他要厉害得多,狼牙一个人应对起来有些吃力,随着两人的交手,身上多了不少伤,可狼牙的精神并未因此萎靡,而是越发亢奋,而刘萌却相反,体内的怨气消耗很大,不禁有些焦躁。两相比较之下,最后的输赢已定,不出意料结果很快就出了,狼牙将刘萌收进了锁灵囊。 狼恬来到王丽珍身边,消除她有关自己的记忆,便带着狼牙出了别墅。狼恬给白溪打了电话,详细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有没有受伤?” 白溪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他们是否受伤,让狼恬心中一暖,说:“狼牙受了点皮外伤。” “你们先回去疗伤,到地方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瞧瞧。” “好。”狼恬挂掉电话,见狼牙两眼冒光地看他,不禁好笑地说:“老大让我们先去疗伤,到地方再给他发定位。” “老大有没有问我?”狼牙期待地看着他。 狼恬无奈地说:“问了,说让你赶紧去疗伤。” “嘿嘿,那咱们赶紧走,待会儿老大要过来。”狼牙说完,脚步飞快地走出去,狼恬急忙跟上。 白溪收到狼恬的定位,便和焦恒一起赶了过去。狼恬和狼牙在海宁南郊有个小院,四周的住户虽然不多,但环境特别好。院内装修得古色古香,小院外还有菜地和玉米田。 白溪来到门前敲了敲门,没等多大会儿,院门便被打开,狼牙出现在门口,肩膀上绑着绷带,笑着说道:“老大,你来了。” 白溪看了看,关切地问道:“伤得重不重?疗伤药还有吗?” 狼牙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说:“我没事,就是皮外伤,疗伤药还有很多,多谢老大关心。” “好好养伤,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说。” “好。”狼牙傻笑着挠头。 身后的狼恬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出声说道:“狼牙,还不让老大进来。” “哦。”狼牙急忙让开门口的位置,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大,快进来,哥泡了茶。” 白溪转头看了焦恒一眼,抬脚进了院子,焦恒紧随其后。白溪还是第一次来,随意地瞧了瞧,路是用鹅卵石铺的,路两边是种着绿竹,旁边是各色的菊花,还有一个假山造景,小院布置得很精致,可见是用了心。 狼恬将两人让进屋里,桌子上放着泡好的茶,正丝丝缕缕地往上冒着热气。狼恬见白溪的视线落在桌上,急忙上前,又拿了一个新杯子,添好了茶,解释道:“我不知道焦先生也回来,就倒了三杯茶,焦先生还请海涵。” 第125章 “无碍。”焦恒笑了笑,跟着白溪坐了下来。 白溪喝了口茶,抬头看向狼恬,说:“把刘萌放出来吧。” 狼牙拿出锁灵囊,默念咒语,手掐指决,将刘萌放了出来。 刘萌狼狈地摔在地上,在怔愣了片刻后,警惕地看向众人,目光落到白溪脸上时再次呆住,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说:“是你。” 白溪闻言眉头微蹙,问:“你认识我?” 刘萌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身上缠绕的怨气竟然在慢慢消散,“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救过的小女孩吗?” “二十年前?”白溪这些年救的人不计其数,乍听她这么说,还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 “临泽小新村,我被推下河,是你救了我。” 当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被一只手攥住拉出水面,醒来就看到艾方寒那张绝美的脸,不由怔住,等回过神来时,白溪已经走了。她就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竟然又见到这张脸,而他一点没有苍老。 白溪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说:“当年那个小姑娘是你。” 刘萌点点头,说:“你也是鬼差吗?” “是。” “难怪二十年了,你一点没变。”刘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拢了拢头发,又拉了拉衣服,“对不起,我这副样子太丑了。” 白溪挥了挥手,刘萌残破的身体慢慢恢复,转眼间的工夫,就恢复了她生前的模样。刘萌惊喜地看着,随后抬头看向白溪,感激道:“谢谢!” 白溪摇摇头,“你虽然是苦主,却也犯下了罪孽,逃不过下地狱的下场。” “我知道。没关系,真的,我做的事,我认。” 第100章 大约二十年前, 白溪去临海办事,远远看到一群小孩在河边玩耍,本来没怎么在意, 可他刚转身就听到‘扑通’一声,转头看去, 站在河边的孩子们正指着掉进河里的小女孩嬉笑着, 完全无视小女孩的呼救,甚至还有小孩拿石子丢她。 “去死吧!”一个男孩凶狠地喊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老师骂。” 白溪见状皱紧了眉头, 快步走到河边, 孩子们见有大人过来,一哄而散。白溪跳进河里, 在小女孩沉下去之前,攥住她的手腕, 把她救上岸。实施急救后, 小女孩悠悠转醒, 白溪见她没什么事, 便转身离开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年,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如果不是你救我,当年我就淹死在河里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就问吧。” 白溪抬头看向狼恬, 说:“给她搬把椅子。” 狼恬应声,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到刘萌身边。 “坐吧。” 刘萌转头看了一眼,试探地坐上去, 没想到竟真的坐到了椅子上,感激道:“谢谢。” 白溪倒了杯茶递过去,刘萌伸手接了过去,温热的触感让她眼睛一阵发酸,有些哽咽地说:“谢谢。” 等她情绪稳定了些许,白溪方才出声说道:“说说你死后发生的事吧。” 刘萌沉吟片刻,说:“那天胡斌以应酬的名义,约我去餐厅,趁我去厕所的时候,在酒里下了药,我喝了以后就觉得迷迷糊糊,待我恢复意识时,发现正躺在一张床上,四周的环境很陌生,浴室里还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我想站起来,可手脚发软,等我踉跄地走到门口时,胡斌从浴室出来了。他见我要走,上前抓住我,我拼命挣扎,惹恼了他。他随手拿起桌边的烟灰缸,使劲砸我的头。最初我能感觉到疼,到后来就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头晕,眼前一阵阵发黑。” 说到这儿,刘萌停了下来,眼底满是恐惧,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贪婪地汲取杯子上残余的温度。 白溪拎起茶壶,示意她把杯子拿过来。刘萌愣愣地看着茶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将茶杯递了过去。白溪给她倒了杯茶,冒出来的热气打在她面上,暖暖的湿湿的,突然有些想哭,只是她已经死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平稳了一会儿情绪,刘萌接着说:“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口枯井内,我想出去,可试了无数次,总是被一道看不清的屏障挡回来。我坐在井里看着日夜交替,整整经历了一百个日夜。那天,一个人影出现在井边,我刚要开口求救,那个人影就来到了眼前,完全不受那道屏障的约束。他穿着一身黑,外面裹着黑袍,还戴着帽子,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回答,直到他说会帮我报仇,我就毫不犹豫地跟他走了。” “他带你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刘萌摇摇头,转头看向狼牙,“他和他一样,将我收进一个空间,到地方后又把我放出来,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房子,看不见,也听不见,所有感官都好像失去了作用,只感觉饿,非常饿,无论他给什么东西,就算再恶心,也会忍不住吃下去。” 刘萌的遭遇和于琳琳一样,对方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喂养她们,积攒她们身上的怨气。 “所以你对那个黑影一无所知,对吗?” 刘萌犹豫了一瞬,说:“也不是一无所知,有一次他让我去杀一个人,无意间看到过他的手腕,里侧的位置有块青色的胎记。抱歉,我只能提供这么一条线索。” “没关系,这条线索很重要。”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你方才说他让你去杀人,杀的谁?你是从什么地方离开,又回到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杀的是谁,他没说,只是带我来到目的地,他留在门外,让我去杀人。我杀完人之后,他又带我离开。” 白溪眉头微蹙,说:“让你去杀人,你就去杀,就不想知道要杀的人是什么身份?” “我问过,他不说,也想偷偷去查要杀的人是什么身份,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关在很黑很黑的屋子里受折磨,次数多了,就不敢了。”刘萌眼底是深深的恐惧,比被杀时的恐惧还要深。 “那你杀了多少人,还记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杀了八个人,每个人的样子,我都记得。”刘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愧疚,说:“给我纸笔吧,我把他们画下来。” 狼恬起身去拿了纸笔,随后递给刘萌。刘萌也不用桌子,拿起纸笔就开始画,笔尖落下,就没停下,线条看上去杂乱,却没有一条是无用的,直到一幅画像结束才停笔,将画像递给白溪,随后又开始画第二张。 白溪拿起画像仔细看了看,不禁有些惊讶,虽然画得很快,但画得很传神,可以说惟妙惟肖。白溪从空间里拿出电脑,用手机扫描后,发送到电脑上,随后开始扫描,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蒋为民,男,45岁,离异,是精神病患者,死于去年的十二月份,死在华康精神病院,死因是利刃刺破心脏,结论是自杀。 白溪刚查完蒋为民的资料,刘萌又画完了一张,这次是个女人。白溪又搜索了有关她的信息,这人叫吴秀萍,今年五十岁,是个实验中学的语文老师,死于今年一月份,死在她任职的学校,死因是窒息,结论也是自杀。 第三个人叫王英华,今年三十八岁,是一家娱乐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带过不少知名艺人。死于一家酒店,死因是酒精中毒,结论也是自杀。 …… 两个小时后,白溪看完了所有人的资料,皱眉思考这些人的联系。焦恒坐在一旁看着,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白溪将资料发给余白,让他调查这些人的魂魄是否去过地府。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余白回了信,这些人的魂魄并未去过地府,是最近上报的失踪的鬼魂。 白溪将这些人的资料加入失踪魂魄中,抬头看向刘萌,问:“你杀了他们之后,有没有再见过他们?” 刘萌摇摇头,“没再见过。” 白溪点点头,说:“鉴于你的配合,在送你回地府之前,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前提是不能伤天害理。” 刘萌的眼睛一亮,急忙说:“我想再见一见爸妈。” “好。”白溪看向狼恬,“辛苦你一趟,待她见到父母后,直接送她回地府。” “老大放心,我定会办好。” 白溪转头看向焦恒,随即起身朝门口走去。焦恒愣了愣,急忙起身跟上,却慢了狼牙一步。待白溪走出院门,瞥了一眼落在后面的焦恒,随后又将目光落在狼牙身上,说:“你好好养伤,不急着接任务。” 狼牙笑着挠挠头,说:“最多三天,我的伤就能好。老大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 白溪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焦恒紧随其后。 待回到当铺,白溪一声不吭地走向卧房,焦恒见状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叫住了他,“白溪,我有话要说。” 白溪顿住脚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转身看过去,说:“我先去洗澡,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焦恒走上前,攥住了白溪的手,说:“就两句话,等我说完,你再去洗,成吗?” 第126章 白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好,你说。” “绪熙手腕上就有一块青色胎记,形状像枫叶。”焦恒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所以你猜对了,他在大量炼制鬼煞。” “我知道。”白溪和绪熙曾一起共事,自然清楚绪熙手腕上有块青色胎记,方才没有说,是想看焦恒的态度,说实话在看到焦恒犹豫时,他的心里是难受的,幸好焦恒选择说出来,否则他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焦恒一怔,随即想到白溪和绪熙的关系,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白溪如实说道:“我只是有些难过。” “我没有瞒你的意思,只是……”看清白溪眼底的受伤,焦恒心里一痛,打住了话头,“对不起,我的错,你想怎么罚都成,别放在心上,成吗?” 手腕被攥得生疼,足见焦恒此时的不安,白溪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怎么罚都成?” 焦恒急忙点头,说:“只要你心里能舒服些,怎么罚都成!” 白溪拉着焦恒进了卧室,拿出两人的睡衣,又一起进了浴室。 浴室的玻璃门上,映出两道人影,宽肩窄腰,身材十分完美。人影交叠,吻得难舍难分,‘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人影随之起伏,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压抑的轻吟,令人想入非非…… 第二天清早,白溪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眉头微微蹙起,抬起手挡住阳光,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随即接通了电话,“喂,胡队,找我有事?” “于琳琳的案子有结果了。”胡清河的声音有些疲惫。 白溪闻言瞬间清醒过来,转头看向怀里的焦恒,见他睡得沉,轻轻挪开胳膊,起身就要下床,却被焦恒抱住了腰。 “去哪儿?”焦恒的嗓子哑了,微微有些刺痛。 白溪一边运转冥力为他疗伤,一边说:“胡队找我,你继续睡,我去接个电话。” “好。”焦恒的嗓音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白溪起身,拿着手机走出卧房,“马怀臣招了?” 白溪并未捂住话筒,胡清河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浮想联翩,轻咳一声道:“招了。” 第101章 “马怀臣招了?” “招了。和你猜想的一样, 早在一年前,他就开始接近于琳琳,显示用社交账号加了她好友, 在彼此熟悉后诱导她开始追星,不顾一切地追星。她把崔秀英住院的钱拿走, 也是听了他的蛊惑。”胡清河停顿片刻, 又补充道:“当然,马怀臣这么做是崔秀英的授意。” 白溪走进洗手间,将手机放到旁边的架子上, 点开扬声器, 打算一边听着胡清河说话,一边洗漱。 听不到白溪的回应, 胡清河忍不住问道:“你在听吗?” “在听,你说。”白溪打开水龙头, 接了些水, 挤上牙膏, 开始刷牙。 听到那边的动静, 胡清河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在干什么,说:“他给于琳琳出主意,让她开直播赚钱,最开始的时候, 直播间没人, 是他一直给于琳琳刷钱,还各种分享他的直播,这才慢慢火起来。等他完全取得于琳琳的信任后,就给于琳琳出主意, 说用那种方式去见偶像,一定会让偶像印象深刻。定制玩偶的图样是他画的,材料也是他提出用的软牛皮。他和于琳琳约定好,什么时间上去帮她装箱,什么时候过来取快递,怎么跟快递员联系等等。之后,他就等约定的时间一到,就从负二楼爬楼梯上去,于琳琳给他留了门,他进去得很顺利,按照计划小心地将强力胶涂在拉链上,然后才将装有于琳琳的玩偶装进箱子,搬到门外。在搬箱子的时候,他被板凳绊了一跤,手臂撞到了茶几上,留下了淤青。把箱子搬到门口,他带上房门,急急忙忙地从楼梯间下了楼,回到一层后,又假装刚到,乘坐电梯上楼,在来到于琳琳家门口后,他打电话给于琳琳,于琳琳没有接,直接给他发了短信,让他直接把货取走。” 白溪吐掉嘴里的泡沫,说:“电梯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太,是不是在楼梯间撞到过他?你们也是通过那个老太太,打破僵局,让马怀臣招供的,对吗?” 胡清河苦笑着说道:“你总能想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没错,我们确实找了那个老太太,她说她在楼梯间整理纸箱的时候,碰到了上楼的马怀臣。虽然他戴着帽子,但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白溪将牙刷放好,说:“就算老太太看清了他的脸,他也不会轻易承认,应该是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吧。” “跟你说案子,真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胡清河苦笑着说道:“痕检在那张茶几上,找到了马怀臣的皮肤组织,确定他去过于琳琳家,再加上老太太的口供,马怀臣不认也得认。” “仅是这两点,还算不上铁证。胡队应该用了些手段吧。” 胡清河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说:“那你猜我是用什么方法,让他招供的?” 白溪洗了把脸,拿起毛巾擦了擦,说:“马怀臣宁愿为崔秀英杀人,可见对崔秀英的执着,能让他破防的,无外乎是崔秀英与其他男人好了,目前最好的人选,就是医院里的刘宇森。”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说:“我以前不信‘多智近妖’这个成语,直到遇到你,我心服口服。” 白溪说的没错,胡清河就是以此作文章,击破了马怀臣的心理防线,让他愤怒之下说漏了嘴,眼看着形势不对,索性一股脑地全说了。 “胡队还没审崔秀英吧。”白溪仔细刷着洗手盆。 “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这不是打电话问你要不要来吗?” “去吧。”白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得等我吃完早饭,大约九点能到刑侦队。” “行,反正我们抓人也需要时间。” 两人商量好,就挂了电话。白溪去厨房做早饭,昨天刚炖了些牛肉,刚好能做牛肉面。之前焦恒信誓旦旦能做好炖牛肉,他信了,结果牛肉老的嚼不动,若非他是妖,牙口还不错,怕是都得倒了。 做完面,白溪感应了一下饭团的情况,见她还在修炼,欣慰地笑了笑,随后便去卧房叫醒了焦恒。 焦恒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白溪,心里忍不住欢喜,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说:“做的什么,好香。” “牛肉面。”白溪勾起嘴角,调侃道:“香不香不好说,唯一能保证的是能嚼得动。” 焦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脸上一热,无奈地说:“我那是第一次做,没有经验,待改天再做一次,一定能做好。” “有时候实在不必太勉强自己。” “不勉强,多做几次,一定能做好。” 白溪眼底的笑意更浓,说:“我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的肠胃受罪。” 焦恒闻言脸上火辣辣地趟,“不至于吧。” “虽然我是妖,却也不是不死之身。” 白溪伸手,焦恒下意识握住,白溪一用力,便将他拉了起来,“赶紧去洗漱,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焦恒应声,任由他拉着出了卧房,身后微微的刺痛,让他有些窘迫,不禁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越发烫了。 白溪见焦恒脸色通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皱紧了眉,疑惑道:“怎么发烧了?昨天分明做了清理。” 焦恒一听,脸越发红了,转身走向洗手间,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热,你先去吃,我马上过来。” 白溪见他关上房门,微微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来到餐桌前坐下,拿筷子搅了搅面条,又夹了些小菜,便开始吃了起来。 焦恒从洗手间出来时,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来到白溪对面坐下,看向面前的牛肉面,不禁感叹道:“色香味俱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有个不负责任的爸,没见过面的妈,还有一群只知道欺负你的兄弟姐妹,每天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也会对吃产生执念。”白溪平静地说着,突然想起契约空间里的饭团,“还有只吃货属性的契约兽。” 焦恒调查过白溪的身世,对他的过往十分了解,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不禁有些心疼,信誓旦旦地说:“以后我做给你吃。” 白溪不置可否地笑笑,夹了些小菜放到他碗里,“赶紧吃,一会儿坨了,不好吃了,可不是我手艺有问题。” 焦恒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牛肉软烂入味,面条筋道有弹性,再配上爽口的小菜,真的是一绝! 焦恒接连吃了几大口,便停了下来,佯装不在意地问:“胡队打电话来说了什么事?” 白溪随口答道:“说那个快递员马怀臣招了。” 焦恒感兴趣地问道:“所以真相是什么?” “和我们猜测的相差无几。突破口是电梯里的那个老太太。” 第127章 焦恒闻言眼睛一亮,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那个老太太果然见过他。” “嗯,老太太在楼梯间收拾纸箱,恰巧撞上马怀臣上楼,许是因为上楼太热,又觉得楼梯间没人,便将口罩摘了,让老太太看了个正着。” “既然马怀臣招了,那于琳琳的案子就算结了吧。” “还有崔秀英这个主谋没认罪,怎么算结了呢?”白溪抬头看向他,无奈地说:“我没在面条里放醋,怎么吃着一股子酸味?” 焦恒脸上一热,人太聪明也不好,自己想什么,他一清二楚。焦恒思忖片刻,索性直接问道:“你觉得胡队为人怎么样?” “胡队结婚了,我和他只是性情相投的朋友。” “我知道,我就是问问。” 白溪仔细想了想,说:“胡队为人正直,守得住本心,是个三观很正,而且不守旧的人。” “很高的评价。”焦恒心里有些发酸。 “我说的是实话。”白溪夹了一筷子小菜给他,“吃点咸甜口的,冲冲醋味。” 焦恒低下头吃了两口,又偷偷看了一眼白溪,犹豫了半晌,问:“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厌烦?” “你哪样?”白溪吃完最后一口,抬头看了过去,“你吃醋,证明心里有我,我该高兴才对。况且,你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为何厌烦?” 焦恒闻言松了口气,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面。 “待会儿我要去刑侦队,你要一起吗?” 焦恒的动作一顿,疑惑地问:“去刑侦队做什么?” 白溪如实说:“胡队要审崔秀英,让我去旁听,你要去吗?” “去。”焦恒几乎立刻回答,“我是说我留在当铺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去听听崔秀英怎么说。” 白溪自然清楚他怎么想的,倒也没拆穿,端起盘子去了厨房。 焦恒见状急忙吃完盘子里的面,追了上去,说:“我来洗碗。” “我也没打算洗,只是端过来而已。” 白溪拿着洗好的抹布走出厨房,擦了擦餐桌,随后便来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脑看着那些失踪鬼魂的名单。于他而言,于琳琳的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藏在幕后兴风作浪的人。 焦恒收拾完厨房出来,见白溪在忙,出声问道:“你和胡队约的几点?” “九点。”白溪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八点四十,合上电脑,收进空间,起身说道:“走吧。” 两人骑车来到刑侦队时,还差十分钟九点,刚好撞上胡清河带人回来,只是两人都隐了身,胡清河看不清他们。 崔秀英眼底青黑,眼角皱纹明显,看上去有些憔悴,与之前的如鱼得水相差甚远。 “看来她这几天多的不怎么好。” 第102章 崔秀英这几天过得确实不好, 就连面对刘宇森都有些敷衍,原因是马怀臣被抓了。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们的计划那么完美, 警察为什么会找到马怀臣? 马怀臣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家庭一般, 工作一般, 相貌也一般,原本不会成为她的目标。直到某一天,马怀臣找到自己, 说清楚她在想什么, 还说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在说任何事的时候,马怀臣故意加重了语气。 崔秀英很聪明, 并未轻信马怀臣的话,还说他想多了,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胡话。崔秀英话是这么说, 却一直在暗中观察马怀臣, 确定马怀臣对自己真的死心塌地后, 故意给了马怀臣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目的是给自己一个和他进一步接触的理由。 马怀臣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感动了崔秀英,心里十分激动,对崔秀英百依百顺,甚至答应不与她在人前交往, 看着她游走于众多男人之中, 只因她说他们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和他们只是逢场做戏。 “走了,想什么呢?” 正出神的崔秀英,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转头看过去,是给他戴上手铐的那个女警察。她清楚地记得刘宇森看到她戴上手铐时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是怀疑,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明显是想与她撇开关系。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一遇到事就怂了,甚至一句话都没帮她说,这样的男人…… 崔秀英收回思绪,任由女警拉着自己往里走,进了挂着‘第四审讯室’的房间。女警让她坐到椅子上,打开了手铐,将她的手铐在椅子上。 女警做完这些,抬脚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崔秀英。她神情平静,四下看了看,在监控探头上停留了几秒,随后便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指甲。 “队长,她看上去很平静,一点不像被抓,而是来喝茶的。”在隔壁观察的许南宁开口说道。 “她能把这么多人玩得团团转,能是省油的灯?” “倒也是。”许南宁点点头,“我们虽然马怀臣的口供,却没有她参与其中的证据,这大概就是她的底气。” 胡清河转头看向他,调侃道:“可以啊,学会思考了。” 许南宁好笑地说:“队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猜。”胡清河拿出手机看了看,给白溪发了条信息。 很快,白溪便回了信息,“我在第四审讯室。” “队长打算接下来怎么问?” “用嘴问,还能怎么问。” 胡清河将手机收了起来,拿起资料袋,往门口走。许南宁见状急忙跟上,跟着胡清河进了四号审讯室,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下。 崔秀英见他们进来,微微调整了坐姿,目光从胡清河手里的资料扫过,随后抬眼看向胡清河,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胡清河故意将手里的资料重重地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崔秀英本能地抖了抖,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胡清河见状开口说道:“姓名。” 崔秀英微微蹙眉,说:“警察同志,我是病人,需要平心静气,情绪不能起伏太大,不然会像孙大姐那样。” 崔秀英这话明显带着威胁。 胡清河没接她的话,“姓名。” 崔秀英沉默了片刻,说:“崔秀英。” 胡清河接着问道:“年龄。” 崔秀英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答道:“45岁。” “什么职业?” “在海宁商场当售货员,还在一家私房菜当服务员。” “家里有什么人?” “没人了。老公早死,女儿也被害了。”崔秀英的眼眶说红就红,委屈中带着愤怒,还有几分小心翼翼,“我女儿被害这么多天,你们不去找凶手,却接二连三地找我的麻烦,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家里没人,就想欺负我?” 崔秀英的表情拿捏得很到位,但凡不知道底细的,一定会认为她受了委屈,想要为自己发声,又很害怕。 “你和你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你不去查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却带我来刑侦队审问,你们……” “你和你女儿的关系怎么样?”胡清河打断崔秀英的话,又将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如果你想浪费时间,那我陪着,做警察嘛,最先学的就是熬鹰。” 崔秀英神情一滞,深吸一口气,说:“我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她因为我不常陪她,跟我有隔阂。” “她有侏儒症,在你们小区尽人皆知,这是为什么?” “小区里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张家长李家短,有什么消息,用不了半天,就能传得整个小区都知道,他们知道琳琳有这种病有什么奇怪的?” 胡清河之前问过类似的问题,崔秀英的回答前后完全不同,很明显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 “于琳琳的爸爸是怎么死的?” 崔秀英闻言一怔,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慌张,说:“出意外。” “胡队故意左问一句,右问一句,就是要打乱她的思绪。”焦恒忍不住出声说道。 白溪点点头,“没错。马怀臣被抓,给了她足够的心理压力,却也同样给了她时间做应对,恐怕已经将这场审问在心里过了几百遍,如果按照她的思绪,胡队应该什么都问不出来。” 胡清河接着问道:“怎么出的意外?” “车祸。他是个出租车司机,接了个跑长途的活,在路过一座大桥时出了车祸,汽车翻越护栏掉进了河里。”崔秀英说话时,眼睛看向角落。 “责任是怎么认定的?” 崔秀英收回视线,停顿了片刻才答道:“对方逆行,全责。” “既然对方全责,那应该有不少赔偿金吧。” 崔秀英忍不住抬头看了胡清河一眼,说:“法院判对方赔偿我们五十万。” 这些都是公知信息,就算她不说,胡清河也能查到,她没必要隐瞒。 “五十万对你们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在海宁这个小城市,足够你养大于琳琳,为什么还要打这么多分工?” 崔秀英不置可否地笑笑,说:“你应该没有孩子吧。” 第128章 胡清河依旧不接她的话,问:“你老公出事时接的单子是去哪儿的?” 准备好的说辞到了嘴边又被吞了回去,崔秀英只觉得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十分难受,深吸一口气,说:“义县。” “出事的地点是哪座桥?他的尸体打捞到了吗?” “和兴桥。”崔秀英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打捞了三天,都没能找到尸体。” “没找到尸体,是怎么认定他已经死亡的?” “我们完全按照法律程序走的,如果有什么异议,你可以去法院申请重审。” 为了对付崔秀英,胡清河把她调查得清清楚楚,现在就是在明知故问,“客人的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崔秀英眉头微蹙,脸上闪过浮躁的情绪,不过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你们是警察,想知道这些事一查就行,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我们也不想浪费时间,是你不配合调查。” “我哪里不配合?你们问什么,我回答什么,还怎么配合?” 白溪笑了笑,说:“她的节奏被打乱了,已经开始心浮气躁。” 焦恒没白溪那么乐观,说:“这可是杀人罪,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会咬死不认。” “问询是有时间限制的,还容易打草惊蛇,若胡队没有准备,不会轻易去带人。”白溪对胡清河还算了解。 焦恒转头看向白溪,见他嘴角含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白溪一怔,转头看过去,无奈地笑笑,与他十指相扣。 “你认识马怀臣吗?” 听胡清河终于进入正题,崔秀英悄悄松了口气,说:“算是认识,不算熟。”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约一年前吧,我弄丢了证件,是他捡到还给我。” 见她停下来,胡清河接着问道:“之后呢?还有什么交集?” “我以为我们之间就是陌生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他不这么想。”崔秀英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他跟踪我,知道了我家的地址,天天偷窥我,骚扰了我好一阵子。” “你是说他跟踪你,骚扰你?” “没错。我还报过警,可他不承认,我也没证据,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警察还是教育了他一顿,希望他不要干违法犯罪的事,只是不管用,他变本加厉,甚至威胁我,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就让我好看。”说到这儿,崔秀英看向胡清河,似是刚反应过来,激动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他杀了琳琳!是马怀臣,我没答应他,他就报复我,杀了琳琳!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答应他,琳琳就不会遭遇这种事,我的错!” 看着崔秀英梨花带雨的模样,胡清河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有些想笑,“可他说是你指使他杀人。” “他说是我杀了琳琳?”崔秀英眼底满是惊讶,这惊讶有几分是伪装,还有几分是真的惊讶。她没想到爱她爱到疯魔的男人,竟然会指认他,果然男人总是靠不住的,“琳琳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杀她?他明显是为了报复我才这么说的。你们抓我过来,不会是信了他的话吧。” “他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他说是你指使他杀害于琳琳,从他接近于琳琳开始,到实施计划,都是你在操控。而你又说是他为了报复你,杀了于琳琳,然后再嫁祸给你。你说我该信谁?” 第103章 自马怀臣被抓后, 崔秀英就一直在预想这场审讯,不知道预想了多少遍,将警察可能问的, 以及计划中的漏洞,想了又想, 可以说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是胡清河审问不按常理出牌, 一时间打乱了她的节奏,好在最后问题还是会回归到案子上,慢慢又掌握了主动权。 “当然是信我。”崔秀英看着胡清河, 神情中满是不能理解, “琳琳是我女儿,亲生女儿, 她是我亲手拉扯大的,我和她的感情, 就跟你妈和你一样, 是骨肉血亲!而马怀臣是什么人?跟踪狂、偷窥狂, 被警察处理过的变态, 你们相信他,不相信我?” “跟踪狂、偷窥狂、变态,在你心里,马怀臣就是这样的人?” 听着他重复自己的话,崔秀英突然有些心慌, 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 说:“如果有人长时间跟踪、偷窥你,难道你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马怀臣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是男女朋友,他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 是你说不想公开关系,所以才会偷偷摸摸地跟着。也是你说只要杀了于琳琳,你就和他结婚。” “他胡说八道!”崔秀英立刻反驳,激动地说:“我不可能跟一个变态有任何关系。他死咬着我不放,就是因为爱而不得,故意报复我!” 胡清河清楚这样的反应是崔秀英故意为之,“听说你身边有不少追求者。” 崔秀英迟疑了一瞬,说:“我身边确实有追求者,但没有‘不少’,是一些人乱嚼舌根,造我黄谣。我这个人很保守,即便我老公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和其他男人发生过关系。” “在你的这些追求者中,马怀臣能排得上号吗?” “马怀臣是个变态,他那不是追求,是骚扰!”崔秀英脸上满是厌恶。 “相比你那些追求者,他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还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确实不在你的……”胡清河耸耸肩,并没把话说完,但意思都明白。 “警察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秀英不满地看着胡清河,“你可是警察,说话要讲证据,你这么说话,我可以投诉你。” “抱歉,我说话有些直。”话是这么说,可胡清河脸上没有抱歉的意思,拿起一份文件,放到崔秀英面前的桌板上,“这是你老公那辆车的检测报告,之所以出意外,除了对方逆行外,还有就是他的刹车出了问题。” 崔秀英看了一眼报告,又抬头看向胡清河,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老公的死也不是意外,是有人动了他的刹车线。” “然后呢?”崔秀英看着胡清河,“你怀疑我动了刹车线?” 胡清河没说话,站在那里与她对视。 崔秀英突然笑了,说:“先是怀疑我杀了亲生女儿,现在又怀疑我杀了自己的老公,你不觉得可笑吗?他们是我至亲的亲人,我有什么理由杀他们?” “杀了老公,得了五十万,杀了女儿,甩掉一个累赘。” 崔秀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么诬陷我。” 这一瞬间的闪烁被胡清河捕捉到,基本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我是警察,没有证据不会这么胡说,问你是在给你机会。” 崔秀英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说:“有证据就拿出来。” “这么说你不打算抓住这个机会了?” “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又为什么要这个机会?”崔秀英再说‘机会’时,挑衅地加重了语气。 胡清河点点头,看向许南宁,说:“录完口供,给她签字,没必要浪费时间。” “好。”许南宁配合地点点头,将刚才做的笔录打印出来,起身拿给崔秀英,说:“你仔细看看,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 崔秀英看看许南宁,又看向胡清河。胡清河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压根没再看她一眼。崔秀英微微蹙眉,收回视线看向笔录,粗略地看了看,便在下方签名,“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不能。你是杀害于琳琳的重要嫌疑人,怕是走不了了。”许南宁收拾完笔录,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崔秀英见状出声说道:“你们没有证据,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许南宁和胡清河一样,无视崔秀英的话,开门走了出去。 崔秀英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这场审可以用虎头蛇尾、驴唇不对马嘴来形容,完全不在崔秀英的预想内。 白溪见状笑了笑,说:“胡队这是去找马怀臣了。” “去找马怀臣?”焦恒转头看向白溪,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马怀臣有所隐瞒?” “马怀臣的交代定不了崔秀英的罪,说明他还给崔秀英留了余地。胡队刚才一直在重复崔秀英对马怀臣的评价,就是引诱崔秀英说得更多。你猜当马怀臣看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焦恒看着白溪的眼睛,说:“你是真的了解胡队。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你都知道。” 白溪在他唇上吻了吻,调侃道:“酸味的。” 焦恒脸色一红,也在他唇上吻了吻,“确定是酸的吗?” 白溪有些惊讶,回道:“现在是甜的。” 不待焦恒说话,白溪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胡清河给他发的信息,“三号审讯室。” 白溪将手机收了起来,拉着焦恒来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崔秀英看着房门被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不禁有些疑惑。审讯室的门很厚重,而且是自动上锁的,就算有风也不可能吹开,只能是人转动门把手打开。她刚才也听到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却没看到有人,不禁有些疑惑。 第129章 “妈,你想我了吗?”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崔秀英僵硬了身体,缓缓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又转头看了看另一边,也是如此,不禁长出一口气,想着应该是这两天没睡好,出现了幻觉。 “妈,害死我,开心吗?” 崔秀英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于琳琳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皮肉已经腐烂,身上满是绿色黏液,很多地方都露出森森白骨,模样极为恐怖,此时正恶狠狠地看着她。 “啊!”崔秀英被吓得大叫一声,想要躲,可椅子限制了她的行动,别说躲,连站都站不起来。 门外守着的女警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推门走了进来,见崔秀英脸色煞白,一脸惊恐,不由蹙起眉头,问:“你怎么了?” 女警一开门,于琳琳就不见了,崔秀英紧绷的神情稍缓,大口喘着粗气,“刚才……刚才……”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 崔秀英吞了口唾沫,因为惊吓过度,思绪变得缓慢,过了好一会儿,女警的话这才传进脑子里,“我不舒服,送我去医院!” 女警谨慎地看着她,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喘不上气来,心……心口疼。”刚才那一幕实在恐怖,她一分钟也不想留在这儿。 女警跟着胡清河去医院抓的人,清楚崔秀英有病,唯恐出什么事,不敢耽搁,急忙出门向胡清河禀告。胡清河正坐在三号审讯室,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对面坐着的正是马怀臣。 女警打开门,瞥了一眼马怀臣,出声说:“队长,出来一下。” 胡清河起身走了出去,关上审讯室的门,说:“什么事?” 女警小声说道:“崔秀英好像犯病了,嚷嚷着喘不过气来,还说心口疼,你看我们是不是给她叫辆救护车?” “犯病了?”胡清河走到四号审讯室前,打开门往里看去,见崔秀英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白了,急忙转头看向女警,“快,叫救护车。” 女警应声,急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待她打完电话,胡清河吩咐道:“你在这儿守着她,待会儿救护车过来,和小张跟着一起去医院。” “是,队长。” 胡清河回到三号审讯室,在许南宁旁边坐了下来,看向对面的马怀臣。马怀臣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低下头看手。 胡清河敲了敲桌子,说:“醒醒了,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候。” 马怀臣抬头看过去,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该说的都说了,那不该说的呢?”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今天叫你来,就是听你说说那些不该说的。” “我知道的都说了,没什么不该说的。”马怀臣说完,又低下头看手,跟崔秀英的小动作很相似。 “你那么聪明,应该清楚我们在提审你之前都做了什么吧。” 马怀臣的动作一顿,随即说道:“你抬举我了,我如果聪明,又怎么会被你们抓住。” “这么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胡清河的话成功勾起马怀臣的注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清河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说:“你为了人家不顾一切,甚至杀了人,可人家只把你当笑话。” 马怀臣皱紧眉头,明显对胡清河的话很是在意,却又不想承认,说:“你不用挑拨离间,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能不能定她的罪,是你们的问题,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还真是可怜呐!”胡清河摇摇头,转头看向许南宁,问:“他这一类人的人叫什么来着?” 许南宁被问得一愣,完全没明白胡清河的意思。 “恋爱脑!对,就是恋爱脑。” 第104章 胡清河再次提审马怀臣, 马怀臣却不似之前那么配合,明显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胡清河审过太多犯人,很清楚该怎么对付, 马怀臣的软肋就是对崔秀英的感情,从这儿入手绝对百试百灵。 “你对人家掏心掏肺, 人家当你是笑话, 这叫什么,恋爱脑,妥妥的恋爱脑。” 胡清河这话字字扎心, 尤其是他看笑话的神情, 让马怀臣脸上挂不住,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如果他不是警察,自己又被手铐铐着, 这会儿已经一拳打过去了。 “胡队, 你不用挑拨离间, 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我在挑拨离间?”胡清河毫不掩饰对他的嘲笑。 马怀臣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里的怒气,低下头继续看手,明显不想再搭理胡清河。 “行吧,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我在挑拨离间, 还是在实事求是。”胡清河转头看向许南宁, “你去把监控室,将之前审讯室的视频调出来。” “好。”许南宁配合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马怀臣的小动作一顿,瞥了一眼出门的许南宁, 紧接着又收回视线,表面看上去不在意,心里却不自觉地紧张,甚至开始怀疑胡清河说的是真的。 白溪将马怀臣的神情、动作看在眼里,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结局已经注定,因为胡清河已经拿捏了马怀臣。 许南宁站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掐着时间走进审讯室,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编辑好的监控视频,随即拿起笔记本电脑,放给马怀臣看。 “马怀臣是什么人?跟踪狂、偷窥狂,被警察处理过的变态,你们相信他,不相信我?” …… “我不可能跟一个变态有任何关系。他死咬着我不放,就是因为爱而不得,故意报复我!” …… “马怀臣是个变态,他那不是追求,是骚扰!” …… 看到这儿,许南宁将视频关掉,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胡清河看向脸色铁青的马怀臣,笑着说:“现在还觉得我在挑拨离间吗?人家接近你,就是想找个替罪羊,你还傻不愣登地凑上去。” 马怀臣面红耳赤,眼底冒着火,只是并未开口。 “在她心里,你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要模样没模样,工作还不稳定,压根没资格成为她的追求者。接近你,给你机会,就是想你替她去死。” 马怀臣额角的青筋暴起,双手握成拳,明显是在压抑怒气。 “行吧,看来你是想当恋爱脑到底了。”胡清河将桌上的资料拿起来,起身说道:“我们是警察,凶手是谁,跟我们关系不大,只要能结案就行。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尊重祝福。” 许南宁见状忍不住出声说道:“队长,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管凶手是他,还是崔秀英,咱们只要能结案就行。”胡清河不耐烦地说:“赶紧把口供打印出来,让他签字,电脑开着不浪费电啊。” 许南宁看看胡清河,又看看马怀臣,说:“那好吧。” 许南宁点了几下鼠标,打印机便开始工作,胡清河满意地转身,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马怀臣出声说:“我说。” 胡清河转身看过去,“你不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吗?马上就中午了,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 “我有证据!”唯恐胡清河离开,马怀臣忍不住出声阻止,“如果证实是她指使我干的,我是不是就不用判死刑了?” “我只能说在准备起诉材料时,写上你主动交代,当时候法官应该会酌情量刑,并不能保证你一定不会判死刑。” 马怀臣闻言低下头,只是纠结了一瞬,便又抬起了头,说:“我说。” 胡清河抬头看了看时间,不情不愿坐了回去,说:“行吧,把电脑再开开,咱们加个班,争取十二点半之前完成。” 许南宁急忙应声,将打印好的笔录又放回桌子上。 待他准备好,胡清河出声问道:“说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受崔秀英指使,去杀于琳琳的?” “我们每次见面,我都有录音,录音笔就在我家卧室床头上那个棕色小熊里藏着。” “你们每次见面你都录了音?”胡清河闻言不禁挑了挑眉。 “她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们很少见面,我就想时常听听她声音。” “行吧,那我们就跑一趟,你在审讯室里等等。”胡清河再次起身,“先说好,马上中午了,我们还得去你家,应该会在外面吃个午饭再回来,你就耐心在这儿等等,我们的人会给你准备午饭。” “好。”马怀臣沉沉吐出一口浊气,事到如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 胡清河没再啰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许南宁急忙跟上。待房门关上,他兴奋地说:“队长,你太厉害了!这么轻松就让他招了。” “轻松?”胡清河也跟着长出一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一点也不轻松。但凡有一个地方没做好,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不过,这次你表现得不错,值得表扬。” 第130章 许南宁傻笑地挠挠头,说:“都是队长调教得好。” 胡清河拿出手机给白溪发了条短信,“要不要一起去马怀臣家看看。” 许南宁瞥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白溪的名字,不禁兴奋地问:“队长再和白老板发信息?” 胡清河刚要说话,就听到信息的提示声,是白溪回的信息,“好。” 胡清河将许南宁探过来的头推了回去,没好气地说:“再伸就伸到我屏幕里了。” “队长,白老板不会就在咱们刑侦队吧?” 胡清河好笑地看着他,说:“我发现一碰到白溪,你的脑袋就灵光了。” 许南宁没接他的话茬,眼睛四下搜寻着,说:“队长,刚才白老板是不是就在审讯室?” “你又没开天眼,怎么可能看得到?刚夸你聪明,又犯蠢。”胡清河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赶紧走吧,等把东西拿到手,确定能定崔秀英的罪,咱们这口气才能松一松。” “好。”想到能和白溪一起办案,许南宁就全身都是劲儿,兴奋到整个人都是飘在半空的。 两人一起下了楼,在汽车前停下,许南宁快步来到后车门前,伸手拉开车门。白溪和焦恒相继坐了进去,可许南宁还站在车门前,白溪见状伸手去关车门,许南宁感受到力道,急忙松了手,嘴角忍不住上扬,压都压不住,随即打开前车门坐了进去。当他再往后座看时,便看到了白溪和焦恒。 “白老板,焦先生。” “许警官。”白溪笑着打了声招呼。 胡清河好笑地说:“赶紧开车,先不忙追星,办完正事再说。” 许南宁应声,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便开了出去。 马怀臣家住佳林小区,房子是租的,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简单的家具,就连衣柜都是那种简易的。房间里不算多整洁,却也不算脏乱,看得出他不是个邋遢的人。 胡清河径直走向卧室,这里他们曾来搜查过,算是熟门熟路。胡清河拿起床头的棕色小熊,仔细摸了摸,摸到它肚子时,摸到了硬硬的东西,急忙拉开拉链,将里面的棉花掏了出来,果然发现了一个录音笔。 白溪看向胡清河手里的录音笔,从空间中拿出笔记本电脑,说:“一起听听吧。” 胡清河将录音笔递了过去,以白溪的电脑技术,交给他处理再合适不过。白溪将录音笔里的内容,拷贝到电脑上,随后四人坐在一起,听着里面的录音。一共有七十八个音频,他们听了三个多小时,才终于听完。 其实每段音频的时长也就几分钟,最开始的录音中,崔秀英还对马怀臣嘘寒问暖,之后的音频就显得十分敷衍,基本内容都是问他事情的进展,问完以后敷衍几句便结束。 “说话这么敷衍,一听就知道崔秀英就是在利用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真替她杀人?”许南宁对马怀臣的行为很不理解。 胡清河转头看过去,说:“如果白溪让你去杀人,你去吗?” 许南宁怔了怔,随即摇头说道:“当然不,我是警察,怎么可能去杀人。况且,白老板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让我去杀人!” 胡清河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经得起考验。” 白溪将录音笔递给胡清河,说:“有了这些录音,胡队对付崔秀英就简单多了。” 胡清河长出一口气,说:“只要崔秀英不认罪,这起案子就没结束,我们就得继续查下去。” 白溪点点头,说:“这起案子我们就跟到这儿,接下来就不参与了。” 胡清河一怔,随即说道:“行,你忙你的,案子已经差不多了,等有了结果,我再给你打电话。” 白溪和焦恒没有逗留,径直回了图灵当铺。胡清河和许南宁则在外面吃了点东西,紧接着便去了医院,在病房里对崔秀英进行了审问。崔秀英一开始还死咬着不松口,直到听到那些录音后,才变了脸色。 胡清河见她沉默,出声说道:“没想到他会录音吧。” 崔秀英抬头看向胡清河,说:“你们这些男人,嘴上说着说有多么多么爱,还说只要同意在一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一旦遇到事就怂了,躲得比谁都远。”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杀于琳琳?” 第105章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于琳琳?” “为什么?”崔秀英看着胡清河, 嘴角勾起讥诮的笑,说:“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不疼在自己身上, 没资格说三道四。” “我之前就说过,于琳琳已经过了十八岁, 你已经尽了抚养义务, 如果不想再养她,完全可以把她赶出去,没必要杀了她。” “你说得轻巧。”崔秀英眼底讥诮的意味更浓, “就算是现在, 我努力维持温柔善良的单亲妈妈形象,还是有人会在背后戳我脊梁骨, 如果我把她赶出去,街坊邻居会怎么说?我还怎么做人?” “所以为了摆脱她这个累赘, 你就残忍地杀了她。”许南宁听不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渴死的人有多痛苦?” “我为了生她, 差点死在产房, 又辛辛苦苦养了她二十多年,她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现在不愿意给了,想全部收回来,有什么错?”事到如今, 崔秀英也没必要再伪装, 露出了恶毒的本相。 与三观不正的人说话很累,根本讲不通,胡清河拦住还想与她争辩的许南宁,说:“说说你利用马怀臣杀害于琳琳的过程。” 崔秀英往后靠, 柔软的枕头撑住了她的腰,低头尅起了指甲,“马怀臣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没必要浪费时间。” 胡清河眉头微蹙,不禁加重了语气,“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崔秀英手上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胡清河和许南宁,说:“你们知道她的命有多大吗?” 两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当年,我初中刚毕业,就来城里打工,人生地不熟,没学历没经验,别说找个好工作,能找到工作混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为了能尽快在海宁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和超市老板的儿子好了,就是我后来的老公于雷。”崔秀英看着床单上的一块脏污,突然笑了笑,“我上班的地方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个小杂货铺。面积不大,两个人在里面都觉得挤,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三百块,三百块啊……这份工作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包吃包住,有了吃,有了住,那工资就能全部攒下来。我住的是于雷家的阳台,阳台上放了一张一米宽的单人床,躺在床上看到的是晾在晾衣架上的衣服,如果是湿衣服,还会往下滴水,好在不会滴在床上,只是会有点潮,但比住地下室好得多。” 胡清河没有插话,安静地听着,他和崔秀英的年龄差不多,也都是从农村出来的,都过过苦日子,很明白生活拮据的滋味。 “于雷的人品不好,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喝了酒就打人,自从和他在一起,我没少被打,淤青盖淤青,伤盖伤。于雷的父母就当看不见,还趁我不在的时候,劝于雷不要当真,说我是乡下来的,不配当他们的儿媳妇。从那以后,我对于雷加倍得好,好到于雷离了我不行,无论别人怎么挑拨离间,于雷也不会听。”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服装店的老板,他对我有意思,想让我当他的情人,他说只要我答应,不仅有宽敞明亮的房子可以住,还每个月给我一千块的零花钱。我很心动,想着甩掉于雷,谁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怀孕了。我不敢告诉于雷,偷偷吃了堕胎药,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可肚子里的孩子没被打掉。最倒霉的是我怀孕的事被于雷发现了,他还发现了我和那个老板的事,抓了我们一个现行,冲上去就把人打了,还闹到了派出所。结果,我被于雷关了起来,无论我怎么保证,都不许我出门,直到我生下孩子,才算稍微有了点自由。” 崔秀英尅手指的力道大了起来,手指的皮肤被尅得发白,“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孩,那两个老不死的连月子都不让我过,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都是我的活。于雷那个臭男人,非但不站在我这边,还嫌弃我肚子上有了妊娠纹,在外面有了女人。” 崔秀英抬头看向两人,问:“你们说,这样的男人该不该死?” 胡清河见状接话道:“所以于雷的刹车线,就是你动的手脚。” “是,我用药水腐蚀了刹车线,他每天都在路上跑,出事是早晚的事,我只要耐心等着就行。”崔秀英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那天傍晚,于雷给我打电话,说要去义县跑个长途,后半夜才能回来。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应了一声,可直到第二天早上,于雷也没回来,我打他的电话打不通,当时脑子里就蹦出一个想法,那个混蛋出事了。后来,我接到警察的电话,让我去认车,很可惜,警察找了三天,也没找到他的尸体,不然我就能看到他死得有多惨。” 第131章 胡清河突然想起之前审问时崔秀英说的话,问:“那于雷的父母呢?” “死了。”崔秀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唯一的儿子死了,他们伤心过度,接连去世。” 胡清河盯着崔秀英的眼睛,说:“他们也是你杀的?” “是,他们好吃懒做,一日三餐都是我来做,只要我在每天的饭菜里下点药,没用多久,他们就不行了。”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玩偶杀死于琳琳的?” “于琳琳为了追星每个月要花一两千块,这还不包括看演唱会,去粉丝见面会,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那天,我恰巧在看一部电视剧,里面有类似的剧情,觉得这样的杀人方法很不错,就用了。” “你为什么挑中马怀臣?” “因为他是个偷窥狂,是个变态,还因为他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他,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胡清河接着问:“于琳琳定做的那个熊玩偶,是你画的图纸?杀人计划也是你制定的?” “不是我,还能是那个蠢货?”崔秀英抬起手仔细端详着,“我这双手天生就是握笔杆子的,可事与愿违,早早就辍学打工,就算现在日子过得不错,也是我一辈子无法释怀的遗憾。” “除了他们几个,你还害了谁?” 崔秀英放下手,看向胡清河,“你说的是哪种程度的害?” “害死人。” “还有孙丽清。”崔秀英的语气很随意,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自己管不住老公,却来骂我,这样的人一点用没有,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空气,该死。” 第106章 胡清河从医院出来,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即便他处理过这么多案子,也不禁被崔秀英扭曲的三观所震惊。只因为一句口角, 就生出杀人的心思,这样的人竟然有不错的口碑, 甚至被不少人追捧, 对此胡清河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南宁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当警察要经常加班,从没对生计发过愁, 不太能共情崔秀英, “队长,你说崔秀英是从什么时候变坏的?” “她初来海宁的时候, 想的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而是出卖自己达到目的,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变坏的?” 许南宁困惑地问:“那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 回想崔秀英的家庭情况, 胡清河无奈地叹了口气, 转头看了一眼病房楼,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回吧,整理资料,准备结案。” 许南宁应了一声,随即追了上去。 病房内, 崔秀英躺了下来, 侧身看向窗外,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本该是温暖的感觉, 可她莫名感觉冷,想要伸手去拉毯子,却扯到了手铐,只能换另外一只手,将毯子盖到胸口的位置。 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比她小八岁。从小父母就教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事事以弟弟为先。家里的活都是她来做,弟弟只要吃好喝好玩好,父母一有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弟弟有样学样,也以欺负她为乐。她学习很好,只能上到初中毕业,而连及格线都到不了弟弟,却能上县里最好的学校。 “妈。” 于琳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崔秀英的思绪,不禁身子一僵,猛地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待她松口气,又听到了说话声。 “妈,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崔秀英坐起身四下寻找,依旧什么都没看到,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出来!我不怕你!” 话音落下,于琳琳出现在病房里,跟在审讯室看到的一样,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她,“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杀你怎么了?你是我生的,是我养的,我杀你,你就该死!”崔秀英瞪着于琳琳,眼底既有害怕,也有疯狂,“我用了那么多方法,你原本可以死得快点、舒服点,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死呢?” “我死了。”于琳琳慢慢伸展残破不堪的身子,腐肉掉在地上,溅起绿色的黏液,还有蛆虫在里面蠕动。她四肢着地,慢慢朝崔秀英爬了过去。 “呕。”崔秀英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 于琳琳的手扒上床,五根手指有三根露出白骨,烂掉的皮肤耷拉着,将白色的床单染成墨绿色,不止留下了黏液,还留下了腐肉。 “你滚开!呕!”崔秀英厌恶地挥着手,掀开毯子就要下床,可她被手铐铐着,压根无法离开病床,只能尽量离于琳琳远一点,不停地干呕着。 “我为什么要滚?你越是讨厌我,我就越要缠着你,一辈子缠着你,让你永远也无法摆脱我!” 于琳琳不再慢慢悠悠,速度极快地爬向崔秀英。崔秀英躲不开,惊恐地踹向于琳琳,踢在她身上,腐烂的皮肉粘在脚上,那种黏腻感极度让人恶心。 “呕!”崔秀英吐了,这次是着实地吐了出来,而且吐得昏天暗地,直到吐得只剩酸水。 “难受吗?”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于琳琳心里十分畅快,“你越难受,我就高兴。” “你滚!”崔秀英瘫坐在地上,吐得头晕目眩,一点力气都没了,而于琳琳腐烂不堪的身子正紧紧贴着她。 “你越是急着想摆脱我,我越要缠着你,缠到你死为止。” “滚开!快滚开!”崔秀英根本无法摆脱于琳琳,不禁落下眼泪。 门外的警察听到动静,推门走了进来,见崔秀英坐在床边,泪流满面,不禁微微蹙眉,上前问道:“你在干什么,回床上去。” 崔秀英抬眼看看警察,又看看贴在身上面目全非的于琳琳,激动地说:“她变成厉鬼来找我了,你帮我,帮我去请个大师,我给你钱,一万够不够?不够就两万,三万也行。” 警察闻言皱紧眉头,说:“哪有什么鬼?你赶紧起来,别耍什么花样。” “我没耍花样,她就在我身边!”崔秀英伸手去抓警察的手臂,哭着说道:“你帮我,帮我把她弄走,我不想再见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她!” “没用的,她看不见我,不会相信你说的,放弃吧。”于琳琳笑了起来,“我们是母女,就该相依为命,永远在一起。” 于琳琳的笑声让崔秀英遍体生寒,激动地摇着头,“不要!我不要!你帮我请个大师,求你帮我请个大师,只要你肯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想再看到她,不想!” 警察见她状似癫狂,挣开她的拉扯,按响了床头铃。护士听到铃声,很快就来了。 “去叫大夫,给她打镇静剂。” 护士应声,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叫了医生过来,将崔秀英按到床上,打了一针镇静剂。崔秀英拼命挣扎,可她本就吐得没了力气,再加上对方是三个人,只能任凭镇静剂被注射进体内。身体慢慢失去力气,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睛渐渐失去光芒。 “哈哈哈,挣扎吧,越是挣扎,他们越觉得你有病。”于琳琳紧紧贴着崔秀英,腐烂的皮肤粘在她身上,“你放心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永远缠着你。” 在药物的作用下,崔秀英绝望地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两行泪。 三人见状相继松了手,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警察抬头看向医生,问:“大夫,她现在什么情况,是真的有病,还是装的?” “就刚才做的检查来看,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至于为什么变成这样……”医生怀疑地看着警察,虽然没继续说,意思却很明显。 警车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审问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我刚才也是听到病房里有动静,才进来查看情况。进来后,就发现她靠坐在床边,身边全是呕吐物,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有鬼。” “有可能之前的审问刺激了她,只是刚刚发生反应。”医生看向床边的呕吐物,微微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护士,“赶紧让人清理一下。” “好。”护士应声,率先出了病房。 “病人精神受了刺激,暂时不能接受询问。” 警察点点头,“该问的都问了,她也什么都说了,除非有什么意外,暂时不会再提审她。” 医生没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警察给胡清河打了电话,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胡清河表示知道了,让她在病房里看守,避免出现意外。 胡清河随即给白溪打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胡队,什么事?”白溪正在做晚饭,焦恒在一边打下手。 胡清河径直问道:“于琳琳的鬼魂去找崔秀英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白溪翻炒了几下牛肉,打开调料罐的盖子,见里面空了,转头看向焦恒,说:“冰箱里有糖,去拿。” 焦恒应声,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手机还在手上,说:“那你拿着手机。” “点开扬声器,放到架子上。”白溪看了看旁边的置物架。 第132章 “哦,好。”焦恒将手机放在置物架上,转身出了厨房。 听那边不再说话,胡清河这才有机会开口,“崔秀英突然在审讯室犯病,也是因为见了于琳琳?” “是。”在白溪到达刑侦队后,就将于琳琳放了出来,审讯崔秀英时,她就在现场。 “是你的授意?” “不是。”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是她自己做的决定。” “她现在在医院,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她求我,让我给她三天自由,她保证不会伤害别人,我答应了。” “那崔秀英……” 胡清河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放心吧,于琳琳不会杀她,她能活到被定罪那天。” 胡清河松了口气,说:“我刚审讯完崔秀英,回到刑侦队。” 焦恒走了进来,把白砂糖倒进罐子里,白溪取了一勺放进锅里,说:“看来胡队的审讯很顺利。” “有那些录音,崔秀英根本无从狡辩,所以很干脆地认了。” 听胡清河叹了口气,白溪出声问道:“胡队可是问出了别的案子?比如崔秀英丈夫的车祸。” 胡清河闻言无奈地笑笑,说:“是崔秀英用药水腐蚀了汽车的刹车线,才导致了那场车祸。” “那场车祸死的可不止于雷一个。” 白溪查看过于雷那场车祸的资料,身亡的不止于雷,还有那名去义县的乘客,以及另一辆车的司机。 “她不在乎死多少人,她只在乎有没有达到目的。” 听胡清河的语气不对,再联系他说的话,以及崔秀英的资料,白溪出声说道:“所以崔秀英的公公婆婆也是她杀的。” 胡清河一怔,随即说道:“你的人也查了这起案子?” “看来我猜对了。”白溪将炒好的牛肉盛了出来,转身递给焦恒。 胡清河听得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说:“你生来就是为了打击人的。” 白溪挥了挥手,顿时有水流凭空出现,将锅刷干净,而脏了的水流进下水道。他再次点火,开始炒扇贝,说:“胡队是不是又郁闷了?” 胡清河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片刻,说:“我发现当警察越久,看到的黑暗越多,心就越麻木,这不是好现象。” “这很正常。你们看到的多是人性的黑暗面,如果总是保持情绪饱满,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力,所以适当的麻木并不是坏事。” 第107章 胡清河发现每次自己感到迷茫时, 跟白溪聊一聊,就能豁然开朗,就像是在浓雾里走了半天, 突然照进阳光一样。当他挂断电话时,心里的郁气彻底散了,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 许南宁刚拿外卖过来, 就看到胡清河嘴角带笑,走路带风,跟之前的低气压完全不同, 不禁有些奇怪, 犹豫了犹豫,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队长,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好事了?” “案子破了, 不是好事吗?”胡清河看向他手里的外卖, 问:“今天买的什么?” “辣椒炒肉盖饭。”这是胡清河最喜欢吃的外卖, 每次许南宁见气氛不对, 都会给他点这个,吃完后心情一准能好。 胡清河伸手接了过来,“北门那家的?” “当然,那家做得口味最好。”许南宁边说边把自己的盒饭拿了出来,他吃的是爆炒小牛肉, “队长,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没有。”胡清河知道他想问什么,“我刚才给白溪打了个电话。” 许南宁的动作一顿,拿着外卖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问:“队长,你跟白老板都聊了些什么?” 胡清河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压低声音说道:“刚才医院打来电话,说崔秀英嚷嚷着见鬼了,我就打电话问她,是不是于琳琳在作祟。” 许南宁愣了愣,随即小声说道:“那之前在审讯室……” 胡清河点点头,“于琳琳求白溪给她三天自由,她正在医院。” “那也是崔秀英活该。” 许南宁加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饭香加上菜香瞬间征服他的味蕾。之前他可吃不惯外卖,自从当了警察就从精致男孩变成了糙汉子,别说外卖了,白馒头就咸菜都吃过。 胡清河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得记住,咱们是警察,要保持自己的立场,不能凭借自己的好恶去查案。” “我知道。这不是案子结束了,我发发牢骚嘛,憋心里太久,容易生病。” 胡清河吃饭的动作一顿,转头看过去,许南宁年轻的面孔,让他想到了之前的自己,自己也曾像许南宁这么有冲劲,感觉就没有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事。 “吃完整理资料,七点准时下班。” 许南宁惊讶地看向胡清河,又拿起手机看了看,“队长,你是不是说错时间了,现在就已经六点了。” “没错。”胡清河扬声说道:“案子办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要结案了,大家也连轴转了这么久,今天就早点下班。” “谢谢队长。”办公室的其他人纷纷应声。 许南宁见状越发好奇白溪和胡清河说了什么,能让这个工作狂主动说下班。于是,他拿起手机,点开白溪的聊天界面,犹豫了半晌,还是发了信息过去。信息显示发送成功,许南宁紧张地盯着屏幕,期待白溪能给他回信息,可等了好一会儿,手机也没动静,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胡清河跟他紧挨着,虽然他刻意遮挡了屏幕,可胡清河却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问:“跟谁聊天呢,是不是谈恋爱了?” 无论年纪大小,是男是女,都有一颗八卦的心,胡清河瞧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有了这样的猜测。 “当然没有!”许南宁下意识地反驳,等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避免被误会,解释道:“我就是好奇队长和白老板聊了什么,就给白老板发了条信息,可能他在忙,一直没回。” “他确实在忙。刚才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做饭。”胡清河迟疑了一瞬,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白溪。” “队长,我怎么记得你之前问过我这个问题。”许南宁挠挠头,不过并未纠结太久,笑着说道:“我确实喜欢白老板。白老板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还是个正人君子,谁能不喜欢。队长不也喜欢他吗?” “我也喜欢?”胡清河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队长不喜欢吗?那为什么案子有进展的时候找他,案子没进展的时候还找他?” 胡清河被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行吧,我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许南宁听胡清河这么说,比听到夸自己还高兴,说:“队长,你就别嘴硬了,喜欢白老板不丢人,他值得所有人喜欢。” “你是脑残粉无疑。” “不不不,是挚爱粉。” 两人对视,相继笑出了声,转头继续吃着外卖。胡清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人讨论这样的问题,不禁感慨人果然是会变得。许南宁说得没错,白溪那样优秀的人,很难不去喜欢,只是这种喜欢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对强者的崇拜。 白溪将最后一盘菜盛好,关掉抽油烟机,端着出了厨房。焦恒则拿了碗筷,端着做好的米饭,走到餐桌前坐下。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白溪接过盛好的米饭,“招魂,找到画像中的那几个人。” “若对方是绪熙,你与他斗法,有几成胜算?”焦恒不禁有些担忧。 “若是在千年前,他不如我。如今就难说了。”白溪不是盲目自大的人,就算心里瞧不起绪熙,也不会轻敌。 “那招魂……”焦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就由我来吧,你帮我护法便可。” “你如今的修为不如我。”白溪夹了块牛肉给他,安抚道:“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在其他方面,我或许不如他,可在招魂方面,他绝对不如我。” 焦恒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差点忘了白溪如今是鬼差,在招魂方面确实有优势。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那你也得小心点,若是不可为,不要逞强。” “嗯,我会的。” 两人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白溪挥挥手,将窗帘拉上,随后划破手指,开始用精血画符,这样的符咒威力,是普通符咒的十倍不止。这也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避免出现意外,才选择这么做。 随着咒语越念越快,用精血画好的招魂符顿时飞了起来,不停地半空旋转,而且是越转越快,紧接着招魂符冒出白烟,就好似烧着了一般。 白溪感应到对面的反抗,再次加快了咒语的速度,而悬在半空的符咒旋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冒出的白烟也越来越多。焦恒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以免有什么意外,他好能及时救援。 第133章 ‘砰’,符咒燃烧了起来,停止了旋转。 第108章 ‘砰’, 悬在半空的符咒炸了,溅起无数火星,白溪身子一个踉跄, 往后退了两步。焦恒急忙上前扶住,见他脸上被火星溅到, 竟将接触到的皮肤烧焦, 不禁一阵心疼,二话不说将雪融丹拿出来,塞进他嘴里。 药丸吃进嘴里, 白溪才发现是雪融丹, 不禁有些无奈,说:“这点伤用不着雪融丹, 这么好的药用在刀刃上,才能充分发挥它的价值。” “一颗丹药而已, 用在你身上, 就是用在刀刃上。” 听他这么说, 白溪心里忍不住欢喜, 说:“不是自己的丹药不心疼,对吗?” 感受到他的愉悦,焦恒心里也欢喜,说:“对,不心疼。” 房间里骤然刮起一阵阴风, 吹得墙上的画左右摇摆, 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白溪眉头微蹙,挥手打出一道冥力,墙上的画停止摆动,瞬间安静下来。 房中出现一个男人, 四五十岁的模样,胸口有个血洞,染红了白色短袖衬衫,脸色惨白,双眼猩红,尖利的獠牙露在外面,如野兽般四肢着地,弓着身子,仰头看着两人。 白溪见状眼神一冷,随即说道:“果然如我猜测的那般,被杀掉的这些人,被拘走魂魄,炼成了鬼煞。” 焦恒的脸色也很难看,张了张嘴,也只说了句,“我的错。” “我们还可以补救。”白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焦恒深吸一口气,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配合。” “先把已知的八人招过来,再问问他们是否也和刘萌一样。若是能问出有关他们老巢的线索,那就省去很多麻烦,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焦恒点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消耗太大。” “吼!”不待白溪回话,蒋为民便朝着两人扑了过来,裹挟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白溪微微皱眉,一个旋身躲了过去,一根长鞭出现在手中。这是他的另外一件法器,一般不怎么用,主要嫌它软趴趴的,不如弑神枪拿起来顺手。这次不能下死手,用鞭子刚好合适,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焦恒的法器是一把短刀,并非之前作为仙君时的长枪,说:“白溪,你歇着,我来。” 白溪愣了愣,随即说道:“好,那就交给你。” 焦恒勾唇一笑,迎着蒋为民冲了过去。蒋为民的指甲又尖又利,抓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焦恒的短刀与他的指甲撞上,发出金属的摩擦声,刺得耳朵生疼。焦恒的速度很快若非要活捉蒋为民,蒋为民压根摸不着他的衣角,很快便将蒋为民制服。白溪划破手指,逼出一滴精血,凌空画符,随后打入蒋为民体内,只听蒋为民惨叫出声,身上冒出阵阵白烟。 过了好一会儿,蒋为民身上的白烟渐渐消散,狰狞的眼睛也恢复清明,有些困惑地看向焦恒和白溪,问:“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很经典的三连问。白溪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记不记得是谁杀的你?” 蒋为民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思考着这个问题,许是脑袋恢复了运转,他的眼中逐渐升起恐惧,显然回想起的记忆并不美妙。 “你好好想想,等会儿再回答我的问题。”白溪说完,便将蒋为民收进了锁灵囊。 焦恒收起短刀,走到白溪身边,“我们一起招魂,这样速度快些,以免对方有了应对。” 白溪点点头,这也是他担忧的地方。于是,他随意抽取了三人的生辰八字给焦恒,之后两人便开招魂。正如他们所担心的,蒋为民被强行招魂,引起对方的警惕,尽管白溪和焦恒用了全力,也只招回了两个,分别是吴秀萍和王英华。 白溪先将蒋为民放出来问话,“都想起什么了?” 蒋为民看向白溪,被他的容貌所惊艳,目光变得猥琐。白溪皱紧眉头,刚想出手,焦恒已经走了出去,一刀捅在他眼睛上。眼球被刺穿,蒋为民疼得惨叫出声,下意识地去抓焦恒,却抓了个空,手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蒋为民神情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已经死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焦恒能刺中他,他却抓不住焦恒? 焦恒冷眼看着他,“再敢有半分不敬,你另一只眼也别要了。” 蒋为民心生畏惧,急忙垂下眼,说:“不敢了,不敢了。” 蒋为民是精神病院的老人,每隔几年就会被送进去一次,原因无他,都是因为伤人,其中一次还把人捅死了,和他的死法一样,也是正中心脏。 见焦恒退到一边,白溪看向蒋为民,说:“把你死亡当天,以及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直接把你送进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蒋为民下意识地看向白溪,随后便感受到了来自焦恒的眼神,急忙移开视线,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溪答道:“我们是阴差。” “阴差?”蒋为民愣了愣,瞥了白溪一眼,又急忙看向焦恒,畏惧地吞了吞口水,“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根本没看到人。” “你把那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一遍。” 蒋为民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突然感觉胸口一凉,然后就是疼,我睁开眼睛,没看到有人,就看到胸口插着一把刀。我一摸全是血,想求救,却吐出一口血,紧接着就失去意识了。” “你死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次恢复意识,是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那种感觉就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真的很恐怖!”蒋为民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在他眼底蔓延。 “之后呢?”白溪接着问。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我突然感觉很饿,非常饿,饿得前胸贴后背,我受不了那种滋味,就去咬自己的手。可我死了,成了鬼,根本咬不到自己。”蒋为民直勾勾地看着白溪,“可为什么呢?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感觉到饿?” “因为有人故意让你感觉到饿。” “有人……”蒋为民移开视线,随即又转头看向白溪,“没错,是有人!是那个黑影子!是他故意让我吃那些恶心的内脏,我明明很抗拒,不想吃那么恶心的东西,却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那个黑影子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躲在一团黑雾里,我什么都看不清,甚至不知道他是人是鬼……”说到这儿,蒋为民停了下来,随即激动地说道:“不对,他不是人,他是鬼,他是魔鬼!” “他是不是让你杀过人?” 因为太过恐惧,蒋为民的神情有些狰狞,还隐隐带着些兴奋,“你怎么知道?” “杀过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杀过多少人,我不记得,杀了谁,我也不知道,但我记得杀人的感觉。”蒋为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着兴奋的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白溪,“你知道怎么杀人,感觉最好吗?” 白溪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蒋为民抬起手,略显神经质地看着,“我的指甲呢?” 白溪眉头微蹙,冷眼看着他,“你可知随意杀生要下地狱?” 蒋为民好似没听到白溪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我之前的指甲又尖又利,比任何能买到的刀都要锋利,我最喜欢这样杀人,指甲刺穿皮肤进入血肉,那种奇妙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着迷!” 白溪见他周身滋生出大量怨气,挥手打出一道符咒,紧接着便听到蒋为民惨叫出声,兴奋的表情变得扭曲,疼得他躺在地上直打滚。白溪故意下了重手,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 蒋为民的哀号声充斥整个房间,那种疼不是□□的疼,是魂魄被撕裂的痛,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我错了,我错了!”蒋为民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拼命地给白溪磕头,“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杀人的感觉好吗?”白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错了!我有罪!我以后再也不杀人了,求你饶了我吧!” “在阴差面前说如何杀人感觉最好,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有罪!我认罪!求大人饶了我吧!” 蒋为民抽搐地倒在地上,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五官,哀求地看着白溪。白溪并未因此停手,而是冷漠地看着他,直到符咒的效力结束。疼痛突然消失,蒋为民有些回不过神来,瘫在地上呆呆地看向角落。 白溪见状出声说道:“我问你答,再有一句废话,再让你尝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 蒋为民倒抽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看向白溪的眼神带上了畏惧,面前这个男人长了一张绝美的脸,却有一副铁石心肠,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你杀了多少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什么特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如果有一句假话,哼!” 第134章 蒋为民哪敢说假话,一五一十地将之前杀过的人说了一遍。只是他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能和刘萌一样,把他们画下来,尽管描述得很清楚,多大年龄、身高多少、面部特征,身材特征等等,却无法帮助白溪查出他们的身份。 白溪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刘萌,索性将她叫了出来,让蒋为民重新说了一遍。刘萌低着头专注画画,时不时地问上两句,手中的铅笔不住舞动,蒋为民说完,她的笔也随之停下,将画好的画像展示给蒋为民看。 “是他吗?” 蒋为民看着画像一脸惊讶,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 第109章 刘萌的画征服了蒋为民, 朝她竖起大拇指,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白溪对刘萌也很是欣赏,有将她吸纳进图灵当铺的打算。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 便打消了这个主意,没必要将她拉进旋涡。 有了刘萌帮忙, 白溪很快便查到了他们的身份, 一共八个人,分布在海宁邻近的城市。他们也清楚在同一个城市出现太多自杀案例太扎眼,所以便将范围扩散到周边城市。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 精神压力也大, 近些年自杀人群的数目变多,正好方便他们的行动。 问完蒋为民, 白溪又将吴秀萍放了出来,她是实验中学的语文老师, 周一的早上被发现吊死在班级。吴秀萍今年五十一岁, 做教师做了二十多年, 是实验中学有名的优秀教师, 生前是初四七班的班主任。 除了这些最基本的资料外,白溪还挖出了不少有关她的信息,他们班里的学生对她的评价很差,什么重男轻女,什么变相收费, 什么体罚学生等等。可即便如此, 陈秀萍依旧每年都是学校的优秀教师,只因为她带的班级升学率高,许多望子成龙的家长抢破头皮,都想将孩子送进他们班, 甚至不惜为此花大价钱。就算很多孩子向家长反应吴秀萍人品有问题,家长也会统统认为是孩子出现逆反心理,以至于一个女生因受不了长期欺凌,在家里上吊自杀。失去孩子的父母幡然醒悟,想找吴秀萍的麻烦,先被学校威胁,后被其他学生家长造谣,女生的父母受不住压力,和学校和解,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吴秀萍的死和当初那个女生一样,是被吊死在初四七班的灯管上。 吴秀萍出来后,神情十分冷静,一脸严肃地看向房中的众人,“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钱,我可以给,条件是你必须马上放我走。” “你已经死了。”白溪淡淡地开口。 吴秀萍眉头微蹙,明显对白溪不满,“我是死了,但你没死。是人都需要钱,只要你放我走,我可以给你钱。咱们直截了当,别浪费时间。”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白溪往后靠了靠,冷眼瞧着吴秀萍,“如果不想吃苦头,我问你答,别说废话。” 吴秀萍眉头越皱越紧,对白溪越发不满,只是忌惮焦恒的武力值,这才不得不压下心底的怒气,“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溪挥手打出一道符,吴秀萍的身子遇到符咒,就好似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发出滋滋滋的声响,还冒出阵阵白烟。惨叫声骤然响起,吴秀萍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疼得扭曲,模样越发骇人。 蒋为民心有余悸地看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吴秀萍的距离,他尝过这种滋味,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刘萌的神情十分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偶尔看白溪一眼。 “停下!快停下!”吴秀萍疼得在地上打滚,依旧用上位者的语气同白溪说话。 蒋为民挪到刘萌身边,小声说道:“她是脑子有病吧,都这样了,还敢这么说话,这是嫌不够疼啊。” 刘萌转头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吴秀萍,并没有搭话。 “疼!疼死我了!”吴秀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开始求饶:“我……我错了,求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白溪对此无动于衷,拿起桌上的茶具,开始慢条斯理地泡茶。 焦恒见状来到他身边坐下,从空间中取出茶叶,“喝这个吧。” 白溪将茶叶罐接了过来,打开盖闻了闻,沁人心脾的茶香顿时钻入鼻子,转头看过去,问:“这可是好东西,你哪来的这么多?” “寻了三百年也就这些存货,不算多。” 白溪点点头,无视吴秀萍的哀号,专心泡着茶,很快茶香便传了出来,先给焦恒倒了一杯,才给自己斟上。 刘萌和蒋为民竟也闻到了茶香,本能地吞了吞口水。白溪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给刘萌倒了杯茶,说:“这次多亏你,这茶就当是谢礼。” 刘萌也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学着焦恒,小口地品着,茶水进入身体,感觉有股温暖的能量在扩散,特别舒服。 蒋为民见她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转头看向白溪,不见他给自己倒茶,犹豫了一瞬,说:“那个……” 他刚开口,就见白溪一个眼刀甩过来,吓得一激灵,不自觉地看向还在地上打滚的吴秀萍,急忙将后面的话吞进肚子。 待符咒的力量结束,吴秀萍已如死狗一般瘫在地上,完全没了之前的高人一等。 白溪将茶杯放下,抬眼看过去,说:“黄晓敏是怎么死的?” 黄晓敏的名字乍然出现,唤回了吴秀萍的神智,抬眼看向白溪,却并未回答。 白溪意念一动,一张符咒出现在手中。 吴秀萍见状愣了愣,眼中闪过恐惧,急忙说道:“她是自杀!” 白溪把玩着符咒,淡淡地问道:“她为什么自杀?” “学习压力大。现在的孩子都矫情,大人们好吃好喝侍候着,他们还这不满意,那不满意,一不顺心就嚷嚷着自杀。”说起这个,吴秀萍眼里的恐惧不见了,又恢复了刚才那副高人一等的说教模样。 “我再问一次,若你还不如实回答,那就再好好体会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白溪的眼神冷了下来。 吴秀萍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白溪手中拿着的符咒,畏惧地吞了吞口水,“她的死跟我没关系,是她得了抑郁症,一时想不开。” 白溪手腕用力,符咒如利剑一般甩了出去,吴秀萍还没反应过来,符咒已经打在身上,如万蚁啃噬般的痛再次袭来,哀号声紧接着响起。 蒋为民见状幸灾乐祸道:“真是记吃不记打。我就纳了闷了,就她这么蠢的脑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被捧得太高,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刘萌意犹未尽地将茶杯放下,之前白溪曾将查到的资料给她看过,所以清楚有关吴秀萍的事,这种人就不配做老师,纯粹是误人子弟。 “就她?”蒋为民看向吴秀萍,无论是看长相,还是看打扮,怎么看也不想被人捧着的人,“一个糟老婆子,谁捧她?” “她是海宁实验中学的优秀教师。”刘萌特意在‘优秀’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蒋为民闻言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捧着她的是那些学生家长?”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自己完成的梦想,全都寄托在子女身上,从没想过自己都完不成,子女就一定能完成?” 刘萌想起自己的父母,前几天刚回去看过他们,他们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和吴秀萍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却比她老多了。他们是最好的父母,从不勉强她做任何事,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幸福里,只可惜……原本打算让她见过父母,就送她回地府的,可白溪改了主意,让狼恬将她送了回来,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蒋为民闻言撇撇嘴,说:“都说我脑子有病,我看他们脑子才有病。” 符咒的效力结束,吴秀萍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显然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黄晓敏为什么自杀?” 白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好似恶魔的低吟,吴秀萍呆滞的眼神逐渐被畏惧取代。 “不说?”又一张符咒出现在手里,白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我说!”这次吴秀萍是彻底老实了,唯恐再感受一次那种生不如死地滋味,急忙阻止白溪,“她……她是被校园霸凌,得了抑郁症,所以才会自杀。” “这么说你知道她被校园霸凌,为什么不阻止?”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谈不上什么校园霸凌,是黄晓敏心理承受能力差。再者说,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单单欺负她,她自己也该好好反省。”一说教起来,吴秀萍就滔滔不绝,“你说父母把她养这么大,还花那么多钱送她来我的班里上课,她不知道好好珍惜,非要闹什么自杀,养这样的儿女,就是养白眼狼,半点指望不上。” 不说其他人,就是蒋为民都听不下去了,抬头看向白溪,问:“大人,我能打她吗?” 白溪没说话,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蒋为民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见白溪并未阻止,顿时大胆起来。 第135章 吴秀萍见状急忙往后退,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蒋为民扬起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吴秀萍脸上,说:“妈的,老子承认自己是个混蛋,吃喝嫖赌啥都干。但老子坏,是坏在明面上,可你这个老妖婆是坏在骨头里,黑心肝的东西!” “你打我!”吴秀萍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啪’,又是一巴掌甩过去,蒋为民第一次打了人,却有种见义勇为做好事的感觉,“老子为什么只打你,不打别人,你自己该好好反省反省。” 吴秀萍一噎,这是她刚说过的话。 “你养的好儿女呢?你在这儿挨打,怎么不见他们来救你?”蒋为民越琢磨吴秀萍说的话,越觉得气闷,“妈的,就你这样的,还什么‘优秀教师’,我呸,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第110章 蒋为民一边说一边抽耳光, 直抽得吴秋萍眼冒金星,蒋为民感觉这次打人最爽,突然觉得做个好人也不错。吴秋萍则憋屈得不行, 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变成鬼, 还要受这种罪?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如果自己错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追捧? 白溪阻止蒋为民,转头看向吴秋萍, 其实她已经死了, 魂魄离开身体,五感全失, 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是被他施了法术, 才重新拥有了痛觉, 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白溪将吴秋萍那些学生对她的评价翻出来, 拿着电脑走过去, “你是不是为自己带的班级年年升学率最高,而感到骄傲?是不是觉得那些学生对你很尊敬、很感恩、赞不绝口?” 吴秋萍张了张嘴,想说‘是’,可想到刚才受的罪,又畏惧地闭了嘴。 白溪将电脑递给她, 说:“来看看你的那些学生都是怎么评价你的。” 吴秋萍畏惧地看了看白溪, 迟疑地伸出手将电脑接过来,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向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这是一个名叫‘讨伐老巫婆’的群,满屏的文字皆表达了对她的不满, 字里行间充斥着辱骂和诅咒。而群成员竟然是她引以为傲、颇有成就的学生,还记得曾经举办的谢师宴上,他们对她感激万分、恭维奉承的场景,没想到私底下对她竟是这样的评价。 愤怒、失望、耻辱等等,负面情绪一拥而上,比她被打了这么多巴掌,还难以接受。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能有今天,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能这么对我?”吴秋萍将电脑合上,如果不是还保有一点理智,电脑已经被砸了,“这是假的,是你弄出来骗我的。” “哪里假?他们说的不是实话吗?”白溪将电脑拿了过来,“明明是女生被男生骚扰,女生找你寻求帮助,你对男生轻拿轻放,却教训女生,让她检点。你在校外办补习班,收费是普通补习班的两倍,有学生家庭困难,不想上补习班,你鼓动学生孤立他。家庭条件好的,无论学习多差,你都和颜悦色,家庭条件不好,学习又不出众的,你就恶言相向,将他们的自尊心踩在脚下。无视校园欺凌,轻视、轻贱女性,用尽手段敛财。就你这样的品性,根本不配为师。” “一个巴掌拍不响……” 白溪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响吗?你也是女性,却打心眼里歧视女性,就这一点就不配为师。” 吴秋萍心里很不服,只是碍于白溪的武力值,不敢多说。 “黄晓敏被校园霸凌,向你求助,你非但不解决,还责怪黄晓敏事多。就是在你这样的纵容下,那些学生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对她进行了侵犯,这才是她选择自杀的真相。那些实施欺凌的学生有罪,你更是罪不可赦!” 吴秋萍还是忍不住回嘴,“他们还是孩子,怎么可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你这样不合格的师长,那些学生能好到哪儿去?就算他们学习再好,思想品德跟不上,进了社会也是祸害。还有,你不要以为他们做的孽,就跟你没关系,阳间的法律制裁不了你,可到了地府,这些会一笔一笔地算在你身上。” “我只是他们的初中老师,他们还有高中老师、大学老师,凭什么他们做的孽,要算在我身上?” 刘萌忍不住插话道:“初中时期是孩子的青春期,也是他们树立三观的重要阶段,你做了二十多年的教师,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吧。” 吴秋萍又忍不住辩解道:“那他们的父母呢?我只是负责课业的教导,生活方面不归我管,老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做的孽,不应该有父母来承担吗?” “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该下地狱的都要下地狱。”白溪拿了纸笔给吴秋萍,“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将黄晓敏自杀的原因如实写下来,待你去地府后,在量刑上会有斟酌。” 吴秋萍看看白溪递过来的笔,有些不解地问:“你和黄晓敏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帮她?” “我和她没关系,只是单纯看不惯。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吴秋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笔,心里剧烈挣扎着,如果写下来,那她的声誉就全毁了,甚至还会影响她的儿女。 “方才符咒的威力,你已经见识过,与地狱的刑罚相比,是小巫见大巫,所受的痛苦是刚才的百倍,而且是周而复始,直到你刑期结束。”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考虑清楚。” 想到之前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吴秋萍退缩了,接过纸笔,说:“好,我写,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白溪没说话,转身回到焦恒身边坐下,见蒋为民看过来,说:“你若想将功补过,便仔细想想有没有遗漏的信息没说。” 见蒋为民要说话,白溪接着说道:“我要真实信息,一旦发现有假,非但不会减刑,还会加重刑罚,你考虑清楚再说。” 蒋为民聪明地闭了嘴,虽然和白溪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为妙。 一开始落笔有些难,可一旦写下第一个字,后面的便容易得多,吴秋萍洋洋洒洒写了三页,仔细通读后,确定没有错别字,也没有用词不当或者语句不通顺,这才放下笔,起身递给白溪。 白溪一目十行,很快便读完,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品性不行,文笔还是有的。将认罪书放在桌上,他抬头看向吴秋萍,“说说你是怎么死的,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吴秋萍沉默了一会儿,说:“之前没想过,现在想想,应该是黄晓敏找我报仇吧,不然怎么会控制我,在教室里上吊自杀。” “你是我杀的。”刘萌插话道。 吴秋萍闻言一怔,随即转头看过去,打量着刘萌,皱眉问道:“你是谁,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杀我?” 刘萌如实说:“我们不认识,也没仇没怨,我和你一样,是被同一个人胁迫。他让我杀了你们,将你们炼制成鬼煞,再让你们去杀人。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杀了你们?”蒋为民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你杀的?” “没错。”刘萌干脆利落地承认。 白溪看向吴秋萍,问:“你死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吴秋萍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死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完全没有时间概念,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吴秋萍的经历跟刘萌他们相同,白溪索性直接问:“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带你走的人?知不知道那个黑屋子的具体位置?” “那个人出现时,总是被一团黑雾裹着,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但我确定他是个男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说话的口吻和用词很特别,是男人惯用的口吻和用词,所以我确定他是个男人。”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我确实还知道一些信息,也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溪能看到她眼中的畏惧和坚持,沉默片刻,说:“什么条件,先说来听听。” “我想回家看看。”吴秋萍期待地看着白溪,她为了那个家操持了二十多年,也想知道没了她,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以。不过只是看看,你已经死了,不能插手阳间的事。” 吴秋萍急忙点头,“我就只是看看,什么都不做。” “是否让你去,还要看你提供的信息是否有价值。” “我知道关我的地方在哪儿,这个信息有价值吗?” 白溪的眼睛一亮,说:“在哪儿?” “在西梁山。” 西梁山在海宁以北,横跨海宁和海平两座城市。 “你怎么确定是在西梁山?” “因为我闻到了西艾草的香味。众所周知,西艾草只有西梁山才有。”吴秋萍一有时间就去西梁山爬山,对西梁山很熟悉,尤其西艾草的香味,所以一闻到这股味道,就已确定是在西梁山。 第136章 白溪已在海宁定居几百年,对周边的一切都很熟悉,自然清楚只有西梁山才有西艾草,说:“西梁山可不小,你还能不能缩小一下范围。” 吴秋萍想了想,说:“那么浓的香味,附近应该有大片的西艾草,而西艾草主要分布在南山,你可以去南山看看。” 白溪点点头,说:“若你所说属实,我便答应你的条件。” 事不宜迟,白溪将他们收进锁灵囊,和焦恒骑车前往西梁山。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西梁山脚下,西梁山在海宁的部分山脉,正好是南山,省去他们很多时间。 西梁山脚下的村子叫万海村,以前是个贫困村,后来在政府的帮扶下,开展旅游业,如今的生活也算是吃喝不愁。要上西梁山,就得穿过万海村,避免节外生枝,两人隐去身形,径直上了西梁山。 待进了林子,白溪划破手指,凌空画了符咒,紧接着符咒化作金色蝴蝶,围绕着白溪飞了两圈,随即朝着西梁山深处飞去。白溪和焦恒对视一眼,纵身追了上去。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金蝶突然停了下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要么就在原地打转,看上去晕乎乎的,似乎迷失了方向。 第111章 金蝶迷失方向, 飞回白溪身边,落在他的掌心,模样有些委屈。白溪轻轻合上手掌, 金蝶化作点点金光消失不见。 “有人在这里布下了迷阵。”焦恒见状出声说道。 “不只迷阵,还叠加了杀阵。”白溪的眼神冷了下来, “只要有人靠近, 无论是谁,杀阵都会启动,普通人进来, 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草菅人命, 实在可恨!”焦恒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白溪右手平伸,弑神枪出现在手中, 放开神识仔细感应着,周围升腾起大量怨气,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朝着他们包围而来。如此庞大的怨气, 白溪只在万人坑见过, 不禁皱紧了眉头。 “怪不得他们将老巢安置在此处,这里原本是个乱葬岗,再加上设下聚阴阵,炼制鬼煞能事半功倍。” 焦恒也感应到了浓重的怨气,短刀出现在手中, 放开神识, 警惕地盯着四周,“他们来了。” 白溪冷笑道:“上百鬼煞,再加上杀阵,他们这是想把我们永远留在这儿。” “援兵何时能到?”焦恒有些担忧地看向白溪。 在进山之前, 白溪向冥王禀告这件事。 “区区鬼煞,别说一百,就是上千,也休想留住我!” 白溪运转冥力,拎着弑神枪,迎着鬼煞冲了过去。焦恒见状微微蹙眉,虽然担忧,却也知道此时不能说丧气话,以免影响士气,拿着短刀也朝逼近的鬼煞扑去。 白溪如杀神一般,长枪每次挥舞,都有血肉横飞,几百年的征战,并非说着玩的,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说出那番话,也并非他自负,若是甩开膀子拼命,这点鬼煞当真不够他杀的。之前在图灵当铺束手束脚,主要是不想毁了自己的家,如今在山野,周围又没有人烟,正好打个痛快。 血肉横飞,残肢断体满地,即便如此,那些鬼煞依旧拼命往前冲,因为他们多数被人所控,无知无觉,除非彻底把他们杀死,就算砍掉他们的四肢,他们也会用牙齿攻击目标。 焦恒时刻在关注白溪的状况,见他如入无人之境般,穿梭在鬼煞之中,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下来,却也因此感到心疼。在遇到他之后,焦恒曾打听过他的近况,得知几百年来他四处挑战,每次挑战都拼尽全力,几乎场场带伤,甚至几次差点丢掉性命,才换来杀神的名号。他清楚白溪这般拼命,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价值。有了足够的价值,冥王才会对他另眼相待,即便天帝为难,也不会坐视不理。 ‘咻咻咻’,破空声接连响起,白溪心中一紧,长枪捅进鬼煞体内,随即借力翻身躲了过去。他转身看去,旁边的树干被捅出几个洞,洞口还冒着一股黑烟。 白溪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将弑神枪拔出,划破手指,快速画着符咒,随着符咒最后一笔画完,血红色的光芒闪过,下一秒便附在弑神枪上。鬼煞趁着空档扑了上来,被白溪持枪一个横扫,顿时将其拦腰斩断,痛苦的嚎叫声顿起,鬼煞身上冒出阵阵白烟。 白溪的长□□入地面,默念咒语,脚踏罡步,身形极快转换,让人应接不暇,最后结印,扬声说道:“引天雷降世,诛邪灭魔,敕!” 晴朗的天空突然有乌云集聚,紧接着雷声阵阵,电光闪烁。 焦恒看得一愣,没想到白溪竟用了引雷诛邪阵,引来的还是天雷,天雷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但凡沾染一点,便会魂飞魄散,焦急道:“你怎能用引雷诛邪阵,可是忘了自己也是鬼修?” 天雷可不辨别你是鬼煞,还是鬼差,一切阴邪之物,皆灭。 白溪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符咒,打入焦恒体内,说:“放心,我还没活够,不会自取灭亡。这符咒能遮盖我们的气息。” 焦恒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眼看着又有暗器偷袭,急忙甩出手中短刀,替白溪挡了下来,却没留意身后也有暗器偷袭。白溪眼皮一跳,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一把攥住焦恒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带,险险躲过暗器的偷袭。 白溪松了口气,不赞同地看向焦恒,“顾好自己。” “好。”焦恒满口答应,可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依旧会这么做。 ‘轰隆’、‘咔嚓’,天雷落下,砸在聚阴阵上,聚阴阵仅支撑片刻,便被破除,紧接着一道道天雷落下,砸在那些鬼煞身上,顿时将他们轰得支离破碎。 一棵大树的树顶上站着一个人,隐藏在黑雾当中,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双冷幽幽的眼睛,正注视着下方的战斗。 “白溪。”幽幽的声音响起,短短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情绪。 被注视的感觉油然而生,白溪猛地转头朝他看去,远处的大树上站着一个人,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面貌。 白溪一跃而起,御气飞到半空,手中弑神□□出,气势如虹。那人猛地后退,一个旋身躲过一击,一把软剑出现在手中,如蛇般朝白溪的手腕咬去。白溪抽枪,随即上挑,与软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一个旋身,手中弑神枪抡圆,顺势朝那人砸去,裹挟着强大的冥力。那人自知不能硬接,急忙后退躲过白溪一击。却不料白溪突然加速,手中弑神枪改砸为刺,直直朝他心口刺去。他一咬牙,在弑神□□进身体前,用力攥住枪头,随即借力后撤,软剑朝白溪的手腕咬去。白溪用力转动弑神枪,随即松了右手,躲开软剑,交由左手持枪,力道比之前更大,只听‘扑哧’一声轻响,弑神□□进那人胸口,就在他想再进一步时,那人突然爆发,一掌拍了过来。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白溪不敢怠慢,急忙撤身,却还是被掀飞了出去。眼看着他就要撞到树上,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转头看去正是焦恒。 焦恒紧张地问:“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白溪笑着摇摇头,“放心,我没事。” 当他再去看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你的脸都白了,还说没事。”焦恒说着拿出一颗雪融丹,喂到白溪嘴边。 白溪没吃,将雪融丹接过来,重新放进瓷瓶内,说:“我就是内府受了点震荡,只需调息一日便可,根本无须服药。雪融丹用一颗少一颗,还是省着点用吧。” “用完了就用完了,反正是白来的东西。” 白溪闻言顿觉有些哭笑不得,索性将瓷瓶放进自己空间,说:“丹药还是我来保管吧。” 第112章 有引雷诛邪阵的加持, 迷阵和杀阵接连被破除,一百多鬼煞也很快被消灭。地上的残肢断体,在白溪的净化下, 化作白烟消失不见。白溪感应了一下,朝着怨气最为浓重的位置走去, 焦恒紧随其后。往前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看到了一栋山间别墅,颇为现代的装修风格,坐落在荒山野岭, 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这里就是他们炼制鬼煞的地方。”焦恒出声说道。 白溪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下面的别墅, “这里是极好的聚阴地,乱葬岗产生的阴煞之气, 全部被引到此处,莫说怨鬼冤魂, 就是普通人在这里待久了, 也会变成鬼物。” 焦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说:“布置这里的人真是煞费苦心, 无论是房屋的建造,还是一草一木的种植,皆是算计好的。” 白溪推测道:“布置这里的人精通鬼道,不似仙界之人的手笔,我推测这些人中定有鬼修。” 焦恒沉吟片刻, 问道:“方才与你交手之人用的是软剑, 你可看出他是谁?” 白溪摇摇头,“那人明显在刻意隐藏,才会让我轻易得手。以此推断,他定是我认识的人。” 焦恒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说:“看来此人应该是绪熙无疑。” “不是他。”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他看我的眼神不对。而且他用的是冥力,并非仙力。” 第137章 “看你的眼神不对?”焦恒眉头微蹙,“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若是绪熙,看我时不该是那种眼神。”白溪无奈,转移话题道:“走吧,我们进去瞧瞧。” 焦恒见白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白溪进了别墅。白溪运转冥力,将院子里的两棵槐树连根拔起,这两棵槐树就是接引阴煞之气的门,将它们连根拔起,聚阴阵就破了。 白溪来到门前,手指轻动,一道冥力钻进锁眼,只听‘咔哒’一声,握上把手打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房间里很黑,虽然外面月亮高挂,却也没能将这里照亮。白溪感应了一下,找到灯的开关按了一下,悬挂在房顶的奢华吊灯顿时亮起,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 “这里的门窗应该做了特殊处理,以至于外面的光一点都透不进来。” “现在是晚上,月光不如阳光穿透力强,门窗稍微做下处理,便看不到光亮。只是,要想做到白天完全不透光,这里明显不太可能,所以刘萌他们被带去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地下室。” 白溪一边说,一边仔细感应着,目光落在扶梯上,随即抬脚走了过去。扶梯的背面有个杂物间,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挂着一幅画,画的正是这栋别墅,金灿灿的阳光,绿莹莹的草地,两棵大树下挂着一副秋千,一只黑猫慵懒地窝在上面,美丽祥和的画面与现实完全相反。 白溪仔细观察着画,在黑猫的眼睛上发现端倪,伸手按了一下,顿时听到机关运转的声音,紧接着面前的墙壁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 白溪转头看了一眼焦恒,叮嘱道:“小心点。” “好。”焦恒应声,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顺着台阶一路向下,约莫走了三十个台阶,来到一条长廊前。白溪放眼看去,长廊两边是一个个房间,门上标着号码。白溪就近进了一间房,面积大约有十平方,除了四面墙,就只有一道门,如果把门关上,真的是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 白溪出声说道:“我这边,你那边,找找是否有漏网之鱼。” “好。” 白溪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在标号100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小男孩,看情况也就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他将脑袋埋入双膝,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感应到白溪的目光,身子瑟缩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惊吓,再次缩了缩身子。 “想离开这儿吗?”白溪开口打破了沉默。 男孩被吓了一跳,迟疑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的白溪,漂亮的眼睛里盛满害怕,“你是谁?” “鬼差。” 男孩疑惑地眨了眨眼,问:“什么是鬼差?” “管理鬼魂的警察。” “你是警察叔叔?”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希冀地看着白溪,“你是来救我的吗?” “是,要走吗?” 男孩激动地点点头,“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可以。”白溪朝男孩伸出手。 男孩迟疑了一瞬,站起身朝白溪走了过去,看看他的手,试探地伸了过去。温热的触感传来,男孩用力握住,仰头看向白溪,天真地说道:“警察叔叔,那些坏人呢?都被你打跑了吗?” 白溪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 男孩垂着的左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漆黑的匕首,朝着白溪的后腰刺去。男孩嘴角勾起狞笑,漂亮的五官变得丑陋,再没有半分孩童的天真。只听‘扑哧’一声,皮肉被撕裂,匕首刺了进去。被刺穿的伤口冒出大量怨气,快速腐蚀着周围的皮肉,转瞬间的工夫,已经蔓延至整个后背。白溪松开男孩的手,身子一个踉跄,朝着地面栽去。 男孩得意地大笑出声,“狗屁的杀神,还不是栽在老子手里。” 话音刚落,男孩只觉得胸口一凉,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他愣愣地低头看,一杆长枪贯穿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这杆长枪有些眼熟,正是白溪用的那把弑神枪。男孩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白溪,却看到活生生的人竟变成了一张符咒。 “傀儡符?怎么可能?”男孩眼中尽是不甘,“区区傀儡符,我不可能认不出,不可能!” 脚步声响起,白溪从阴影中走出,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屑,“就你这点道行,还敢在我面前耍弄,真是可笑!”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这样的环境里还有如此纯真的孩子,明显是个陷阱。白溪看破不说破,悄悄使用了傀儡术,在他自以为得手,放松警惕时动手,能省去不少麻烦,事实证明,坏人真的死于话多。 “不可能!”鲜血不断嘴中涌出,男孩不甘地瞪大眼睛,“我……我怎么可能死……” “是人都会死,你怎会例外。”白溪冷漠地看着。 男孩抽搐了两下,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魂魄离体,想要逃走,被白溪扼住脖子,收进锁灵囊,等这里结束,回去好好审审。 焦恒听到这边的动静,快速跑了过来,瞥了一眼被钉在墙上的尸体,走到白溪身边,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有受伤?” “他想暗算我,被我识破,杀了。” 焦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本漂亮的男孩变成干瘦的男人,就像是一张人皮裹在骷髅上,“没受伤就好。那边已经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该找的,已经找到了。”白溪往上举了举锁灵囊,“回去吧。” 焦恒了然,“那就走吧。” 两人走出别墅,白溪再次布下引雷诛邪阵,便和焦恒离开了。 回到图灵当铺后,白溪拿了睡衣去洗澡,焦恒则去了厨房,打算做点宵夜。待白溪从浴室出来,饭香味已经充斥整个房间,不禁好奇地朝厨房走去。 “做的什么?”白溪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看向咕噜咕噜冒着泡的砂锅。 焦恒放软身子,任他抱着,搅了搅砂锅里的米线,说:“刚看视频学的砂锅米线。” 焦恒拿勺子舀了汤给他,“尝尝味道。” 白溪张嘴喝了口汤,说:“有点淡了,再加点盐吧。” 焦恒用小勺舀了些盐,问:“放这些够吗?” “差不多。再放点白胡椒。” 焦恒点点头,按照白溪的意思,又放了些白胡椒,随后又舀了些汤给他。 白溪无奈地说:“只给汤,不给点米线尝尝?” 焦恒一怔,随即拿筷子给他夹了些米线,喂到他嘴边。 白溪尝了尝味道,“味道刚好,软硬也适中,可以起锅了。” 焦恒关掉燃气灶,戴上防烫手套,将砂锅端了起来。白溪松手,撤身让他先走,自己则去拿碗筷。焦恒负责盛米线,白溪则去冰箱里拿了牛肉酱,用勺子挖了一大勺,放进自己碗里。 “吃吗?” 焦恒将碗推了过去,“来半勺吧。” “你不用迎合我的口味,喜欢就吃,不喜欢就不吃。” “没有迎合,就是想吃。我现在虽然不是无辣不欢,却也已经喜欢上这种滋味。” 白溪给他半勺牛肉酱,“若是觉得味道不够,就自己添。” 焦恒应声,拿筷子拌了拌,辣椒酱的香味遇热顿时飘了出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夹起米线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比之前做的嚼不动的牛肉,可强太多了。” 焦恒闻言不禁脸上一热,说:“那都是黑历史,以后就别提了。” “这怎么能是黑历史?”白溪抬眼看向焦恒,“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点滴,每一幕都值得我们记住。” 突来的情话让焦恒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里甜滋滋的,“嗯,你说得没错,确实值得。” 两人吃完米线,白溪去洗碗,焦恒则去洗澡。待他收拾完厨房,便泡了壶茶,打算清清肠胃,等焦恒洗完澡,才将那鬼修的魂魄放出来。 白溪淡漠地看过去,径直说道:“若不想受罪,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男人瞥了焦恒一眼,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必多问。” 白溪也不废话,拿出一张符咒,打进男人体内,哀号声随之响起。 第113章 男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哀号声不断,一开始嘴硬,是觉得就是疼而已, 自己做鬼修,可没少受皮肉之苦, 哪承想这并非皮肉之苦, 而是撕裂灵魂的痛,这种痛要比皮肉之痛强百倍千倍。 “我劝你马上停下,否则将面临灭顶之灾!”男人面容扭曲, 仇视地瞪着白溪。 “灭顶之灾?”白溪不屑地笑笑, “我大大小小经历上千场战斗,还不知道什么叫灭顶之灾, 你不妨说来听听。” “与你交手之人,皆是庸碌之辈, 就算交手再多, 也是无用。要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 你就是蝼蚁, 他们一只手就能将你蹍死。”男人眼中带着泄愤的神色,好似已经看到白溪被虐。 白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们?能将我轻易蹍死的人,我倒是想听听是谁。” 第138章 “是仙……”男人的话还未说完,眼睛突然暴突, 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 “魂飞魄散。”白溪眼中闪过冷芒,“还真是及时啊。” “是有人给他下了咒,一旦他透露消息,便会魂飞魄散。”焦恒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般看来,就算抓到这些喽啰,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得抓到昨晚与我交手的人,说不定能从他那儿得到想要的信息。” “刚才他虽未把话说完,却提到了‘仙’字,看来正如你推测的那般,此事是仙界所为。”焦恒的脸色越发难看。 “要想造神,一定是大手笔,恐怕不止海宁,其他地方应该也有。”白溪深吸一口气,将压在心里的郁气吐出,“单凭我们怕是疲于奔命,只能求助冥王了。” “我的错。”除了这三个字,焦恒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幸好还未酿成大祸,我们尽力阻止吧。”白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拿出通讯灵珠联系冥王。 见冥王的影像显现,白溪拱手行礼道:“白溪参见陛下。” 焦恒也随之行礼道:“焦恒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冥王的视线从焦恒身上扫过,看向白溪,道:“今日的行动结果如何?” “回陛下,正如我先前所料,此事绝非特例,其他城市应该也有此等祸患,我一人恐难以应付,还请陛下援手。” “你此话可有依据?” 白溪如实说道:“我在炼制鬼煞的据点抓到一名鬼修,正审问时,他刚说出一个‘仙’字,便魂飞魄散,应该是被人下了咒。” “‘仙’字?”冥王又看了焦恒一眼,“若仅是如此,怕是不好办啊。” “若鬼煞为祸人间,地府也必将受到影响,还请陛下慎重。” 冥王看向楚未熙,道:“焦恒仙君以为呢?” 焦恒明白冥王在试探他,不由深吸一口气,道:“无论是谁,只要为祸三界,都不该被姑息。” “无论是谁……”冥王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随即笑着说道:“焦恒仙君不愧是仙界战神,本王佩服。天帝那边便拜托焦恒仙君了。” 焦恒神情一滞,没想到冥王在这儿等着他呢,这么做无非是要他一个态度,即便不情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陛下,此事……” “你放心。”冥王打断白溪,“我会吩咐下去,让各地鬼差听命与你,该如何做,就如何做。” 白溪清楚冥王这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若是他再纠缠,怕是没什么好结果,只能应承道:“是,白溪定不负陛下厚望。” 通话结束,白溪将通讯灵珠收了起来,转头看向白溪,说:“抱歉,没能帮到你。” “别这么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焦恒握紧白溪的手,苦笑道:“无论我如今是不是鬼修,在别人眼里我依旧是焦恒仙君。况且,这本就因我而起,冥王不信我,也在情理之中。” 白溪明白焦恒的意思,也不怪冥王,只是有些担忧,问道:“那你该如何应对?真要回仙界面见天帝?” 焦恒沉默地攥紧白溪的手,心里一揪一揪地疼,若他此时回去,十有八九回不来了,却又不能坐视鬼煞为祸人间,一时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白溪知道焦恒在想什么,心里也很难受,若是放在以前,定会想方设法阻止焦恒回去,可如今的他们已心智成熟,对感情看得不似之前那么重,即便再不舍,也清楚该如何选择,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白溪的眼神,焦恒心里一阵发慌,捧住他的脸,便吻了上去。白溪并未拒绝,抱住他的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白溪,我想,给我。”焦恒仰着头,双手插在他发间,难耐地蹭着他的身子。 白溪闷哼一声,如抱小孩般,将他抱了起来,径直进了卧室。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烫的焦恒一阵心猿意马,再加上这样略显羞耻的姿势,越发加重了这种感觉,脑袋晕晕乎乎,只有一个念头,想要更多更深入。将他放到床上,白溪再也按捺不住,开始攻城略地。 …… 第二天清早,海宁的早间新闻报道,西梁山发生雷电灾害,一栋山间别墅被闪电劈中引发火灾,别墅被毁,并未造成人员伤亡。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山丘遭遇灾害,被雷电轰平,也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白溪靠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新闻,焦恒就睡在旁边,昨晚有些放纵,临近天亮才停下,此时他睡得正沉。避免吵到他,白溪带了耳机。昨天故意设下引雷诛邪阵,就是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利用天雷将别墅以及周边的怨煞之气全部清除干净。 白溪想了想,给胡清河发了条短信,问问他是否能查附近城市的自杀案件。信息刚发过去,手机就响了,胡清河打了过来。白溪转头看了看焦恒,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喂,胡队。” 胡清河刚准备上班,就收到了白溪的短信,忍不住打了过去,“你让我查自杀案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队应该还记得于琳琳吧。” “结案报告刚递上去,想忘都忘不了。你说的自杀案件跟于琳琳有关?” “有人在大量炼制鬼煞,于琳琳只是其中之一。”说到这儿,白溪想到了刘萌,“胡南升和胡斌被杀案,胡队应该接手了吧。” “胡南升和胡斌?”胡清河最近正在忙的就是这个案子,“我正在调查这个案子,你有线索?” “他们是被鬼煞所害。” “是被鬼煞害的?”胡清河皱紧眉头,就案发现场的惨状来看,确实不像是人能做得到的,“这么说你知道这个案子的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前几天你来找我,在楼下遇到的那个男人吗?就是这个胡斌。” “这个我知道,我还让人查过胡斌的资料。” “既然胡队调查了胡斌,那有没有查到刘萌?” “没有。刘萌是谁?” 胡清河先前一直在忙于琳琳的案子,虽然对胡斌有所怀疑,却也只是让人查了一下他的资料,并没有深入调查。这边案发,见到尸体时,他认出是前几天见过的胡斌,昨天验尸报告刚出,走访调查才刚开始,不可能查到刘萌身上。 “杀胡斌和胡南升的就是刘萌。一年前她被胡斌所害,胡南升帮忙处理的尸体,未免刘萌报复,胡南升还请了道士将刘萌的魂魄镇压在井下,后来刘萌的魂魄被人拘走,炼制成了鬼煞。前几天,刘萌去找胡斌报仇,被我的人撞上,已经被抓了。” “你把刘萌的资料发给我。还有她是怎么死的,尸体在哪儿,案发现场在什么地方。” 白溪调出刘萌的资料,给胡清河发了过去,“刘萌是被胡斌用烟灰缸砸死的,然后被他们父子分了尸,至于抛尸在什么地方,我不清楚,得问一下刘萌,看看她是否知道。” “胡斌的母亲有没有参与其中。” “没有,但她知情。”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其实受害者不止胡斌,还有其他人,几乎都是以自杀来结案。地府那边我问过,失踪了不少魂魄,所以我怀疑有人在大量炼制鬼煞,想让你帮忙查一下,附近城市的自杀案件。” 胡清河闻言皱紧了眉头,之前见过于琳琳和焦恒对打的场景,很清楚鬼煞的危害,普通人遇到只能等死,“他们炼制鬼煞的目的是什么?” “造神。”白溪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你不用多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帮我查一下资料便可。” 胡清河虽然对修真一无所知,却并非不晓人事,但凡了解历史的,都清楚造神怎么回事,心里顿时感觉沉甸甸的,就像压了块石头,“你们会出手阻止吧。” “西梁山的火灾是我干的,那里是他们炼制鬼煞的一个据点,我引来天雷,清除了那里的怨煞之气。” 胡清河闻言不禁长出一口气,说:“好,查到资料后,我会第一时间发给你。” 白溪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刚才与胡清河通话,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转头看向窗外,虽然是白天,却黑沉沉的,应该要下雨。他打开电脑,查看了胡斌和胡南升的资料,随即拿出符咒,开始施展招魂术,只是接连两次招魂都失败了。于是,他拿出通讯灵珠打给余白,问了胡斌和胡南升的情况,得知两父子没去过地府。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无法炼制成功,难不成他们在西梁山被灭了?” 第114章 白溪为胡南升和胡斌父子招魂, 并未将其招回,随后问了余白,地府也无两父子的记录,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魂魄被禁锢, 二是已魂飞魄散。想到昨夜的那场大战, 白溪推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些。未免出现意外,白溪又施展了一次招魂术,依然未将两人招回。 第139章 白溪想到昨晚与黑衣人交手时的场景, 将弑神枪拿了出来, 看向银色的枪头,弑神枪能吸食血液, 所以即便沾了敌人的血,也无需清理。白溪意念一动, 银色的枪头上渗出鲜血, 拿出一个小瓷瓶, 将鲜血接入瓶中, 随后将弑神枪收了起来。 “在做什么?”焦恒从卧室里出来,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白溪见状有些心疼,说:“怎么不多睡会儿?” 焦恒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下巴靠在他肩上, “你不在, 睡得不安心。这是血?” “嗯,之前与黑衣人交手,伤了他,这就是他的血。” 焦恒的眼睛亮了亮, 随即说道:“你是打算……” 白溪点点头,“我想试试看,是否能找到他的位置。” “若是能抓到他,说不定就能解开这件事的真相。” 白溪没有多说,从空间中拿出一张符咒,随即默念咒语,将鲜血滴在符咒上,紧接着快速掐着手诀,鲜血并未渗透符咒,而是在符咒上滚动,留下一条条淡淡的印记。待结束之后,白溪将鲜血重新收进瓶中,拿起桌上的符咒,紧接着注入冥力,符咒上的线条便投射在对面的墙上。 白溪拿出手机拍了照片,随后又打开电脑,将拍的照片上传,一番操作后,锁定了位置,就在距离他们两公里外的小型公寓内。 白溪合上电脑,起身说道:“走吧。” “我去换身衣服。” 白溪也跟着回了卧室,一起换了衣服,便出了图灵当铺。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公寓的大门口,虽然这座公寓面积不大,却因为地处市中心,而导致房价居高不下,能在这里买房的人,都是不差钱的。 白溪和焦恒隐去身形,纵身一跃,跳进小区。在来之前,白溪已经看了小区的建造图,压根不用找,径直朝着三号楼走去。待他们来到楼下,抬头看去,发现整座单元楼都被怨气缠绕。 白溪见状不由眼神一冷,说:“他在这里设下阵法,吸取居民的气运用来疗伤。” “时间一久,这里的人就会因气运受损,而疾病缠身。”焦恒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今日定要将这个祸害铲除!” “若我们进去,势必会惊动他,还是早做应对为好。”白溪说完,围着单元楼转了一圈,设下了锁仙阵。 焦恒见状皱紧眉头,不赞同道:“你怎能将自己设为阵眼?” “以我为阵眼,才是最稳妥。”白溪脸上浮现傲然之色,笃定道:“放心,胜的一定是我!” 焦恒虽心中担忧,却未再多说,叮嘱道:“切勿轻敌!” “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身后,我只需往前冲便可。” 听他这么说,焦恒心里欢喜,忍不住扬起嘴角,说:“那也得小心点,我怕拉不住你。” “有你在身后,就算冲再远,我也会回来。” “知道回来就好。” 白溪率先进了单元楼,焦恒紧随其后,两人一路向上,来到701门口,径直穿门而入。白溪刚在房中站定,便感到一阵劲风袭来,弑神枪上挑,只听当的一声,一根漆黑的长针插到门上,金属制成的防盗门正被慢慢腐蚀,转瞬间的工夫,便腐蚀出一个洞,长针脱落掉在地上。 房间里不见人的踪影,白溪放开神识去感应,突然弑神枪脱手而出,砰的一声插在墙上,紧接着便看到一个人影显现,浑身裹在黑袍中,脸上还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压根看不清长相。 白溪二话不说欺身而上,与此同时,弑神枪从墙中挣脱,朝着黑袍人刺了过去。黑袍人的鞭子后甩,缠住弑神枪,随即纵身一跃,翻身躲过白溪的攻击。弑神枪回到手中,白溪再次欺身而上,焦恒站在一旁,紧盯着两人,为白溪掠阵。 黑袍人周身缠绕的怨气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即便白溪是鬼修,一旦被怨气侵蚀也会受伤,所以白溪对战时极为注意,尽量不让怨气缠上。黑袍人本就不是白溪的对手,再加上受了伤,还要掩藏身份,与白溪交手只有招架之力,短短几个照面,便已受了伤。 黑袍人看了一眼被刺穿的手臂,眼中闪过狠意,道:“为何要逼我?” 白溪压根不想跟他废话,弑神枪抖了个枪花,再次刺了过去。 黑袍人旋身躲过,抬手间无数漆黑的长针射了出去,白溪收回弑神枪,快速旋转,舞得密不透风,尽管那些长针细如牛毛,愣是进不了白溪的身。白溪一震枪杆,冥力瞬间打出,那些长针调转方向,朝着黑袍人射去。 黑袍人见状脸上闪过惊骇之色,急忙拿出本命法器抵挡,是一把特殊材质做成的雨伞,雨伞撑开快速旋转,将长针全部挡开。 “玉建兰!”白溪瞬间识破他的身份,“居然是你!” 玉建兰身子一僵,身份被识破,索性不再掩藏,将脸上的面具取下,露出略显苍白却英俊的脸。他看向白溪的神情十分复杂,“为何明知是死路,还要踏进来?” 白溪反问道:“你们给我留活路了吗?” 玉建兰沉默不语,目光从焦恒身上扫过。 “既然怎么都是死,为何不争一争,斗一斗?”白溪直视玉建兰,“我始终坚信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就抱歉了。”玉建兰从空间中拿出一个丹药,仰头吞了下去,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由丹田四散开来,几乎将经脉撑破,“今日谁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大量的怨气喷涌而出,迅速向外扩散。 白溪眉头皱紧,若这些怨气被普通人吸入,必死无疑,甚至会起尸,变成无知无觉,只知道杀戮的丧尸。 焦恒拿出法器,是一面铜镜,划破手指,逼出精血,在铜镜上勾画符咒。白溪愣了愣,将弑神枪插进地板,随即运转冥力,外面的锁仙阵闪了闪,随即快速收缩,将这间房锁了起来,以免怨煞之气扩散,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与此同时,焦恒手中的铜镜发出耀眼的金光,将窗外的阳光接引进来,打在玉建兰身上。‘滋滋’声顿时响起,玉建兰周身的怨煞之气遇到阳光,就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冒出阵阵白烟。 “烈阳镜!”玉建兰惊骇地看向焦恒,“你是鬼修,居然用这种法器,就不怕压不住阳气,自损修为吗?还是说你……” 焦恒运转冥力,全部灌入烈阳镜,烈阳镜发出的金光更甚,玉建兰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惨白。趁他病要他命,白溪不会蠢到给他喘息的机会,拎着弑神枪便冲了上去。 玉建兰吃了强行提升修为的药,如果只是面对白溪,那他有一战之力,就算打不赢,也能逃出去。偏偏跟来一个焦恒,曾经的仙界战神,即便如今的修为不高,也不是吃素的。玉建兰很快便露了败相,被白溪一□□穿丹田。 “噗!”玉建兰喷出一口鲜血,惨白的手死死攥住枪杆,眼睛直视白溪,“你我到底有几分交情,你就这么想杀我?” 白溪的眼神闪了闪,说:“我不杀你,我会带你回地府受审。” 玉建兰和余白一样,是地府的判官,也是唯二与白溪关系还不错的人,这些年白溪没少跟他打交道,两人算是相熟的朋友。 “回地府……”玉建兰笑了笑,嘴角再次溢出鲜血,转头看向焦恒,“焦恒仙君真是好手段,像他这么聪明的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焦恒眉头皱紧,说:“你不必挑拨离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拿下。” “挑拨离间?”玉建兰嘴角勾起讥诮的笑,不再搭理焦恒,转头看向白溪,“枉你自诩聪明,却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真是蠢!” 白溪起了疑,心中涌现一股烦躁,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红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靠过来,我告诉你。” 焦恒感应到白溪的情绪起伏,心下焦急,急忙说道:“白溪,别听他的,他在挑拨离间。” 白溪仅是犹豫了一瞬,便朝玉建兰走了过去。 焦恒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白溪,你别去,他明显不怀好意。” 白溪转头看了一眼,随即甩开他的手,再次朝玉建兰走去,“你说。” 玉建兰靠近白溪,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为何非他不可?” 白溪闻言蹙起眉头,微微后仰,拉开与玉建兰的距离,说:“与你何干?” “你那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他在利用你。” “你有何证据?” “他手中的烈阳镜就是证据,你看不到吗?” 白溪沉默,烈阳镜是至阳之物,鬼修不会用这种法器,轻则有损修为,重则被法器反噬。 焦恒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白溪,别听他的,我有克制烈阳镜的法宝,就算用它,也不会遭到反噬。” “他是天帝最得意的弟子,未来天帝的接班人,下界只为渡情劫,你就是他的垫脚石,摆在眼前的事实,为何假装看不见?”玉建兰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为何不看看眼前人,偏偏去招惹你招惹不起的人?” 第140章 “白溪,小心!” 焦恒的声音骤然响起,白溪下意识地握紧弑神枪,将玉建兰捅了个对穿。 第115章 鲜血喷到脸上, 是温热的,带着浓重的腥味。白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玉建兰已满脸死气,撑着最后一口气, 在他耳边说:“白溪, 我……我什么都没做。小心……身边人。” 玉建兰脑袋一歪,死在白溪面前,魂魄刚离体, 便支离破碎, 和之前的男人一样,魂飞魄散。 白溪转头看向焦恒, 问:“他刚才做了什么?” 焦恒上前,抓住玉建兰的手, 掰开后露出一根漆黑的长针, “他刚才想趁你分神, 对你下手。” 白溪看着那枚长针, 沉默了许久,心里的烦躁逐渐消散,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焦恒上前,从后面抱住白溪的身子, 道:“不怪你, 你是被那股力量操控。况且,整件事本就因我而起,再加上之前的事,你怀疑我再正常不过。” 白溪低垂的眸光闪了闪, 将弑神枪收起来,拍了拍焦恒的手,说:“我去洗把脸。” 焦恒松了手,看着白溪走进洗手间,又转头看向玉建兰,将他手上的空间戒指取了下来。 白溪打开水龙头,清洗溅在脸上的血迹,待洗干净,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回响着玉建兰临死前说的话,“白溪,我……我什么都没做。小心……身边人。” “白溪,洗好了吗?”焦恒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 白溪透过镜子看他,总感觉有些看不清,就好似隔着层什么东西。他抬手擦了擦面前的镜子,仍旧如此。 “白溪,你怎么了?”焦恒察觉到不对,走到白溪身边。 白溪摇摇头,“没事。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脑子有点乱。” “白溪,我可以向规则起誓,绝无害你之心。” 金色的光芒闪了闪,加之特殊的符咒,证明誓言已经生效,而焦恒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明他并未撒谎。他是用这种最为直接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溪对此感到愧疚,握住他的手,“抱歉,我……” “不用跟我说抱歉。”焦恒打断白溪,紧紧握住他的手,道:“若换成我,只会比你更过分。” 白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说:“玉建兰死了,线索也断了,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焦恒犹豫了一瞬,说:“我想办法找绪熙吧,从他那儿应该能找到答案。” 白溪闻言蹙起眉头,虽然不想焦恒与绪熙接触,却也知道绪熙是这件事的关键,如果能找到他就再好不过。 见白溪双唇紧抿,明显有些不悦,焦恒出声说道:“你放心,只要一有他的消息,我们便一起行动,我绝不和他单独接触。” “我是单纯讨厌他,跟你没关系。” 焦恒苦笑道:“我还以为你在吃醋,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溪无奈地说:“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心知肚明便可。” 焦恒闻言轻笑出声,“你说得对,我以后就看破不说破。” 两人在房间里仔细搜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便离开了。待他们回到图灵当铺,白溪便将玉剑兰的事禀告冥王,冥王听后很是愤怒,下令彻查这件事,势必将地府这些蛀虫连根拔起。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一个月,白溪和焦恒辗转多个城市,带领当地阴差捣毁了多个炼制鬼煞的据点,他们抓到的那些头目无一例外,全部在审讯时魂飞魄散。 这天,焦恒单独出了门,白溪则留在当铺当值,并非焦恒不让他跟着,而是白朝有事请假,当铺人手实在不够,不得已只能由他顶上。 他正在整理地府和胡清河发来的资料,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走了进来,即便是黑夜,红色依旧夺目,白溪仔细打量着,才发现裙子原本不是红色,而是被鲜血染红。她的脖子、手腕、脚踝都有很深的伤口,应该是被人故意放血,以致失血过多死亡。 女人在看到白溪的脸时,不由一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径直走到白溪身边,说:“听说你们这儿什么生意都做。” “谣传。”白溪指了指桌上立着的牌子,“但凡上面写的都不接。” 女人低头看去,在看到某个条款时,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一会儿,说:“帮我查出凶手,需要多少钱?” 白溪答道:“根据难易程度,价格在五万到五十万不等。” 女人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我只有八万,能接吗?” “那你先说吧,要不要接,我再考虑。” “说?”女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的个人信息吗?” 白溪点点头,说:“越详细越好。” 在女人整理思绪时,白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打开后放在桌子上,看向柜台前的椅子,说:“你可以坐下说。” 女人下意识地看向椅子,随即说道:“我已经死了,还能坐吗?” “在别处不行,在我这儿可以。” 女人试探地坐下去,果然如白溪所说,眼睛不由亮了起来。白溪又给她倒了杯茶,说:“喝杯茶慢慢说。” “谢谢。”女人这次没有犹豫,伸手去接茶杯,温热的触感顿时从指尖传来,让她有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没让白溪等太久,女人便整理好了思绪,说:“我叫温莹,是个过气的网络小说作者,笔名叫光年,因为写的多是耽美小说,不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所以从未跟别人提起过我的职业。” 说到这些时,温莹脸上闪过不自在,明显是有些难以启齿。 白溪见状出声说道:“爱情面前不分男女,不受年龄限制,你不必如此。” “你能接受?”温莹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我的伴侣便是男性。” “真的?”温莹对此很是激动,“我虽然在写耽美,却没机会接触,没想到死后,竟然有机会。” 白溪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问:“你生前的记忆停留在哪里?” 温莹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说:“十月三号晚上,我回到酒店,先上楼洗了澡,然后下楼去餐厅吃晚餐。吃完晚餐后,乘坐电梯回房间,我刚走出电梯,就有个人冲上来,捂住我的口鼻,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人是男是女,能判断吗?” “应该是个男人,他的力气很大,个头也比我高出不少。” “你为什么会在酒店?” “我每年都会定期去旅游,一是为了散心,二是为了收集素材。” “你生前跟什么人有过冲突吗?” “没有,我平时很少出门,交际圈很窄,从没跟人有过冲突。”不知想到了什么,女人的眉头皱了皱。 第116章 白朝请假, 白溪顶班,正整理失踪鬼魂的资料时,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鬼上门, 是个网络小说作家,是被人放血而死, 死状极为凄惨。 “我平时不怎么出门, 社交圈很简单,没和人起过冲突。” 白溪见她神情不对,出声说道:“你想到什么, 最好说出来, 往往一些不经意的线索,是破案的关键。” 温莹犹豫片刻, 出声说:“我前段时间刚完结一部小说,是一部刑侦类的耽美文, 有个读者每天都会留言评论, 某个章节甚至有高达十条, 几乎全是恶评。无论我怎么解释, 他都固执己见,我一气之下直接屏蔽了他,要说跟谁有过冲突,也就只有他了。但我们彼此不认识,他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更不可能因为一部虚构的小说杀我吧。” “没什么不可能。”白溪打开搜索引擎, “你写小说的网站叫什么?” “绿江。”温莹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溪的打算,接着说道:“小说的名字叫《514号杂货铺》。” 白溪打开网站,搜索到小说点了进去, 说:“那个读者叫什么名字?” “叫‘黑色眼睛’。”温莹停顿片刻,补充道:“他是从第四章 开始评论的。” 白溪找到第四章 ,看了昵称为‘黑色眼睛’的读者评论,随即一章一章看过去。 温莹见状忍不住提醒道:“他评论最多的是主角推理的章节。” 白溪没说话,一章一章地看过去,发现这人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漏洞,而且对人体构造,以及尸体的各种性状十分熟悉。第五十五章 的一条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你是我选中的人’。 白溪开始搜索有关这个人的信息,他账号很干净,ip地址已经屏蔽,也看不到任何个人信息,除了每天温莹更新外,其他时间基本不上线。 见白溪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温莹不禁好奇地站起身,越过前台的桌子,探头看过去。电脑画面不停切换,白溪在快速地输入代码,温莹完全看不懂,便转开了视线,四下打量着当铺的布置。这里很符合她对古代建筑的想象,与现代的钢铁森林格格不入,其内的家具和装饰品的摆放皆极为考究,而且古色古香。 第141章 温莹百无聊赖地来到博古架前,仔细看了看博古架的纹路,不禁有些惊讶,这个不起眼的博古架竟然是金丝楠木制成,其上的摆件竟也是青花瓷和上好的翡翠,个个价值不菲。温莹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水墨画,无意间扫到落款,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过去,确定没看错后,不由咋舌。她以为刚才的博古架已经足够震撼,与这幅画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幅《江山社稷图》是她最喜欢的一位书画大家的作品,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是无价之宝,尤其这幅《江山社稷图》,是他的巅峰之作,没想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挂在墙上,没有丝毫保护措施。 温莹看看那幅画,又看看白溪,突然感觉一阵挫败,果然贫穷限制想象,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人家就这么随意地放着。 温莹回到前台坐下,目光落在手边的笔筒上,单单是这个笔筒都是某某品牌的奢侈品,好奇之下伸手去拿笔筒里的签字笔,手指径直穿了过去。她微微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已经死了,不能再和之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溪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出声说道:“现在可以拿了。” 温莹试探地伸出手,果然碰到了签字笔,随即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品牌名称,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感觉再昂贵的东西出现在这里,都不足为奇。 “你在查什么?”温莹忍不住好奇地问。 “这个读者的信息。” “这也能查出来?”温莹的眼睛一亮,“你是黑客吗?” “不是。”白溪的手突然顿住,随即用力敲了一下键盘,页面随即转换,屏幕上出现那个读者的信息。 温莹好奇地看过去,不禁惊讶地说:“你是怎么查到的?” “他想要阅读vip章节,就得充值,只要充值,就得绑定实名认证的支付软件,通过这个软件,就能查到他的资料。” “你真厉害!”温莹忍不住夸赞道。 白溪没说话,仔细阅读着面前的信息,这人叫郭一鸣,今年32岁,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只维系了两年,目前是单身的状态。他是海宁医学院临床外科毕业的高材生,只是并未在医院工作,而是在一家殡仪馆上班。 白溪将他的照片放大,让温莹仔细看,问:“见过他吗?” 温莹摇了摇头,“没见过。” “之前你说是出去旅游时被害,是去哪里旅游?” “广宁玉湖。这个季节的玉湖很美,湖面就像上好的翡翠,光是远远地看着,都是一种享受。”温莹温柔地笑着,如果不是身上丑陋的伤口,谁也不会想到她是个怨气深重的枉死鬼。 “你是怎么回海宁的?” “我也不知道,等我恢复意识后,就已经回到海宁。”温宁皱着眉,眼中满是困惑。 “你不知道?” 白溪也蹙起了眉头,关掉阳间的网络,连接地府的网络,登录地府内部网站后,输入温莹的名字,顿时弹出七十八个结果,随后输入‘网络作家’的关键词,随即弹出温莹的资料。 “这是地府的网站?”温莹探头看着电脑屏幕,神情有些激动,“地府也通网了吗?” “人死了,都会去地府。” 温莹一怔,随即明白了白溪的意思,那些了不起的科学家,死后都会去地府,如果留着不用,那就是暴殄天物,所以地府的科技不比阳间差。想到这儿,温莹脸上一热,讪讪地说:“那个……我承认我是井底之蛙。” “你的运势被人篡改过。”白溪点了几下鼠标,将电脑往温宁身边推了推,“你原本是富贵命,事业运很好,年仅二十二岁,就成为畅销书作家。只是被人窃取了事业运,这才导致三十岁了,还寂寂无闻,存款只有八万。” 听白溪这么说,温莹的脸更烫了,“那你能不能查到是谁窃取了我的事业运?” “想要窃取你的气运,要符合两个条件,一、要有你准确的生辰八字;二、要有你的头发、指甲或者贴身物品。二者缺一不可。”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好好想想,身边有谁符合这些条件,又突然转运的。” 温莹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说:“不可能,不是她!” 白溪出声问道:“她是谁?” 温莹眉头紧紧皱着,沉默地看着白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叫王楠,是我最好的闺蜜。” “楠是哪个字?” “楠木的楠。”温莹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不可能是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感情一直很好,一定不会是她。” 白溪没回话,输入‘王楠’的名字,点击回车后,弹出上千个王楠,“她的出生年月。” “96年7月28日。” 白溪输入出生年月点击回车,又弹出三十多个王楠,说:“来看看是哪个?” 温莹看向电脑屏幕,照片在眼前划过,在看到第十五个时,眼神闪了闪,唇线也跟着绷紧。 白溪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很快便锁定了目标,随即按了回车键,王楠的资料便呈现在眼前。白溪粗略看过后,将重点标了出来,拿给温宁看,说:“事实证明确实是她窃取了你的气运。” “不可能!”温莹不敢置信,接连看了好几遍,可上面的文字清楚地告诉她,王楠原本的命数是大学毕业后嫁人生子,一辈子做个家庭主妇,与现在的光鲜亮丽完全不同,“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人心难测。往往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往身上捅刀子的人。” 温莹重新坐了下来,伤心溢于言表,说:“我一出生就被父母留在老家,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直到初三才被接到父母身边。他们总说我跟他们不亲,却从没想过我为什么跟他们不亲。刚进城那会儿最难熬,每次我一出现,无论多热闹的气氛,都会一下子安静下来,让我觉得自己出现在那儿,特别多余,也特别尴尬!” 白溪没说话,安静地听着。 “我和王楠是同学,她坐我前桌,是我进城后,第一个对我表达善意的人,我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是她陪我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后来,我们一起上高中,我还帮她补习,努力考同一所大学,大学毕业后,留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可以说除了爷爷奶奶,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从资料上看,她是从高中时期,便开始窃取你的气运,否则以你成绩,不会只考了个二本。” 温莹沉默,当初她为此困惑了许久,高考时她明明发挥正常,成绩却比她估算地差了许多,而往日成绩平平的王楠超常发挥,考的成绩跟她不相上下。温莹本想申请调看试卷,被王楠阻止,她说她们成绩差不多,刚好可以填报同一所大学。温莹一想到两人之后还能在一起,便也放弃了查看试卷的想法。如今想来,确实有些不对劲。 “她只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生,怎么会有这种能力?难不成真像小说中写的,有所谓的系统?” “世人不信鬼怪存在,可事实呢?你不是正站在我面前?” 第117章 “那我的死跟她有关系吗?” 事实摆在眼前, 就算温莹再难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却还是无法相信王楠跟她的死有关。在她想来, 窃取气运和杀人是两种性质。 “这要查了才知道。”白溪将电脑拿了回来。 “我只有八万块。”温莹有些窘迫地看向白溪,“你接吗?” “你这个案子不简单, 八万块肯定不够。”光是窃取气运这事, 就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除了八万块存款,我就只有那套房了。不过,有五十八万的贷款要还, 你不介意的话, 就拿走吧。反正我死了,也用不着了。” “不考虑把房子留给爸妈?” 温莹苦笑道:“自从我上了大学, 我们就几乎不怎么联络了,他们尽了抚养的义务, 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吧。更何况, 这套房是贷款买的, 谁也不想背几十万的贷款吧。” 白溪拿出契约, 快速写下交易内容,随后递给温莹,“那就签约吧。” 白溪最不缺的就是钱,房产能囤就囤,就算房价再跌, 他也赔得起。 温莹拿起笔, 在契约上签了名字,紧接着就看到契约书亮起金光,虽然转瞬即逝,却清楚地看到。温莹好奇地拿着契约书仔细看着, 就只是一张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白溪解释道:“刚才那是契约之力,签下名字后,就必须履行契约,否则便会被契约之力惩罚,而且是即刻生效。” “契约之力?”温莹的眼睛亮了,这是很好的小说素材,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眼中的亮光又熄灭了。 白溪见状出声说道:“你生前没做过坏事,满足投胎转世的条件,若不想投胎转世,也可以去考地府的公务员,闲暇时也能写写小说。” “真的?”温莹期待地看着白溪。 “看在你是当铺客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至于能不能考过,要看你自己了。”白溪对温莹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介意帮她一把。 第142章 温莹闻言眼睛越发亮了,感激道:“好,谢谢你!” 脚步声响起,焦恒走了进来,眼睛扫过温莹,落在白溪身上,笑着问:“怎么样,今天忙吗?” “不忙,目前就她一个客人。”白溪将契约书收起来,随后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焦恒朝温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道:“人没到。” 焦恒想办法约绪熙,可过了约定时间,人也没到,白跑一趟。 “料到了。”白溪转头看向温莹,“你仔细回想一下出事当天发生的事,争取不要落下一个细节。” 温莹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好奇道:“你们是……” “伴侣。”白溪很爽快地回答,“从现在开始,案件以外的话题不要再问,我也不会再回答。” “你们很般配!”温莹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他们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十分相配,妥妥是小说男主照进现实,作为一个耽美小说作者,看到这样的同性伴侣,真的很难不激动。 焦恒很高兴白溪这么介绍他,温和地笑了笑,“谢谢。” “回归正题。”白溪将话题拉了回来。 温莹整理了一下情绪,仔细回想那天发生的事,“那天我定了七点的闹钟,出门的时候大约八点,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早餐。之后就坐车前往玉湖。” “你住的酒店在什么位置,叫什么。”白溪打断温莹,接着说道:“之后再说你去过的地方,记得把名字说出来,还有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好。”温莹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住的那家酒店名字叫如归,在汤泉路和裕华路交叉口,入住的房间是308。我不记得那家早餐店的名字,只记得是在酒店对面,那家店卖胡辣汤和小笼包。吃过早餐后,我就坐公交去玉湖,坐的是57路公交车,公交车的终点就是玉湖的,当时我坐在左侧后面靠窗的位置。我一坐车就犯困,上车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还是到站后司机叫醒的我。”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当时就坐你旁边,你也不知道。” “我迷迷糊糊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是个穿裙子的女生。” 白溪点点头,“继续说。” “我买了门票,就排队进景区,其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温莹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对了,我拍了很多照片,都上传到云空间了,你登录我的账号,应该能看到。” “哪个软件,什么账号?” “wjl,账号是温莹wy,密码是wenying0314。” 白溪打开wjl,登录温莹的账号,找到了她说的那些照片,随后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温莹则根据照片来讲述她去过的地方。 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温莹微微蹙眉,指着照片角落里的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这是公交车上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生,她穿的裙子很特别,我记得。” 白溪看了一眼,翻找之前的照片,说:“这几张照片里都出现过。” 有五张照片都能发现了她的踪迹,有的照片虽然没拍到人,却拍到了裙子和帽子。 温莹看着照片中的女生,虽然看不清脸,却能从穿着打扮上看出,她应该是个温柔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坏人,“她应该也是去旅游的,跟我坐同一辆班车,也是几乎同一时间进入景区,拍到她也说得过去。” 白溪又找了其他照片,其中有一张拍到了她的正脸,只是戴着帽子和墨镜,压根看不清她的脸。不过这事难不倒白溪,他打开自制的绘图软件,开始恢复她的容貌。 “你继续说。”白溪看向焦恒,“你来做记录。” “好。”焦恒拿了纸笔,抬头看向温莹,“你接着说。” 温莹点点头,“中午我在景区内的小饭馆吃了饭,饭馆的名字好像叫杨家菜馆。对了,我吃饭的时候有人拼桌,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叫韩云齐,大学刚毕业,和我一样独自出来旅游。后来,我们一起走了一段,再后来他想去蹦极,我们就分开了。” 见她扫了面前的杯子一眼,焦恒放下笔,倒了杯水给她,说:“喝点水,慢慢说。” 温莹一怔,随即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谢谢。” 焦恒笑了笑,拿起笔接着写。 温莹看过去,不禁有些惊讶,说:“你的字写得真好!” “用这种笔不太习惯,写得慢些。” “那我慢慢说,你慢慢记。”温莹喝了口茶,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景区是七点半关门,我大约是七点出的景区,在门口等了十分钟,然后坐公交车回酒店。出景区的人很多,上车后座位已经满了,我站在车门前,一路站到下车。” 温莹又喝了口茶,等着焦恒写完,这才接着说:“回到酒店,我径直走向电梯间,发现门口放着正在维修的牌子,就爬楼梯上了三楼。” 说到这儿,温莹停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对了,当时我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可我往后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就以为是错觉,没怎么在意。” “后来呢?” “后来,我来到三楼,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在维修监控探头,就好奇地看了两眼,之后就回了房间。等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已经九点,打算出去吃点东西,结果刚出房门,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我奋力挣扎,可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温莹停顿片刻,激动地说道:“对了,我抓伤了他的手!” “你抓伤了他哪只手?” 温莹比画了一下,说:“应该是右手,手腕的位置。” “当时是晚上九点,凶手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酒店走廊对你下手,很明显对酒店的情况十分熟悉,清楚酒店的监控探头坏了,正在维修。” “就算没有监控探头,晚上九点也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他就不怕被人撞见?”白溪虽然在忙,却一心二用,一直在听两人的对话。 “你的意思是他用了某种手段,确保当时不会有人上楼。” 白溪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温莹,问道:“你住的房间是不是有视角盲区?” 温莹点点头,说:“我住的房间正好在拐角,那个位置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我住的308,一个是307,除非是307的人正好推门出来,或者有人走过来,否则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就是他敢在九点动手的原因。” 焦恒很快便明白了白溪的意思,说:“你是说307里住的就是凶手?” “除了307,那个拐角还有能藏人的地方吗?” 温莹摇摇头,“再往里就是窗台,如果有人在哪儿,我不可能看不到。” “所以他当时肯定在307,至于是不是住客,就不确定了。” “你是说他埋伏在307,一直在等着我出门?可他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出门?万一我点外卖呢?” 白溪反问道:“你平时点外卖多吗?” 温莹摇摇头,“我在家都是自己做,很少点外卖。” “这说明他对你的生活习性很了解,换句话说他暗中窥视你很久了。” “可我没跟别人说过,我是网络小说作者……”说到这儿,温莹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白溪,“除了王楠。” 白溪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随即递给温莹,“你给王楠打过去。” “给王楠打?”温莹下意识地接过手机,“那我要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白溪话音刚落,电脑便响起提示声,“匹配成功,匹配成功。” 白溪转头看过去,电脑上出现那个疑似跟踪温莹的女生的资料。 第118章 女生名叫乔伊, 今年二十岁,是海宁医学院临床外科大三的学生。 “她也是医学院的学生?”温莹探头看过去,惊讶地说道。 白溪调出之前郭一鸣的资料, 说:“他们都是医学院的学生,还都是临床外科的, 说是巧合, 怕是你也不会信。” “我是在外地上的大学,毕业后才回海宁,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我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温莹眉头紧皱, 满脸困惑。 白溪戴上耳机,将□□打开, 转头看向温莹,说:“现在可以打了。” 温莹一怔, 随即看向手里的手机, 迟疑了一阵儿, 还是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声响起,她的心提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只是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温莹愣了愣, 随即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抬头看向白溪,“她不接,还要打吗?” “接着打,打到她接为止。” 温莹点点头, 再次打了过去,这次多响了几声才被挂断,明显是犹豫着要不要接。温莹心里有了底,第三次拨了过去,这次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谁啊?” 听到王楠的声音,温莹心里一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说:“王楠,是我,温莹。” 第143章 王楠呼吸一滞,沉默了一阵儿,突然大声质问:“你不是温莹,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温莹闻言蹙起眉头,“1号我们才通过电话,这才过去多久,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不可能!不……” 声音戛然而止,温莹拿开手机一看,发现王楠挂断了电话,于是又打了过去,这次刚接通就被挂断。温莹的倔脾气也上来,再一次打了过去,再一次被挂断,再打过去,听到的就是手机关机的提示声。 温莹拿着手机坐了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王楠的号码。如果她没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就算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算第一次因为害怕挂了电话,见她坚持不懈地打过去,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接通电话,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也不该关机。 白溪拿起茶壶,又给她倒了杯茶,他明白这种被亲近之人背刺的感觉,愤怒在其次,更多的是伤心。 温莹看着推过来的茶杯,白色的热气徐徐升起,心中悲伤的情绪一缓,抬眼看向白溪,感激道:“谢谢。” “顾客就是上帝,自然要服务周到。”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再次恢复意识,是什么时候?” 温莹答道:“是在三天前,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山里,从山里走出来后,才知道是在西梁山,自己回了海宁。” “西梁山?”白溪闻言蹙起眉头,“在西梁山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位置,但那里应该发生过火灾,四周都是烧焦的痕迹。” 白溪转头看向焦恒,说:“看来我们还得去西梁山走一趟。” 焦恒疑惑道:“若是他们在捣鬼,她不该安然无恙地走出西梁山?” 白溪再次看向温莹,问:“你为什么会来图灵当铺?” “我为什么会来?”温莹脸上服下困惑之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要我来图灵当铺……” ‘铺’字刚出口,温莹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身上的怨气迅速膨胀,转瞬间便将白溪和焦恒包围。焦恒脸色一变,急忙拿出烈阳镜,默念咒语,手掐指决,将怨气隔绝在外。他转头看向白溪,见他的眼睛被染成血色,不禁大吃一惊,急忙默念《清心咒》,轻点他的眉心,扬声说道:“白溪,醒醒,莫让怨气入体!” 白溪的眼睛闪了闪,就在红光即将熄灭时,玉建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白溪,我……我什么都没做。小心身边人。” 白溪眼中的焦恒变了神色,嘴角勾着讥诮的笑,说:“我只是缺一根趁手的鞭子,而你的龙筋刚好合适,你不会真以为我爱你吧。” “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你的逆鳞。” …… 白溪眼中的血色更浓,一下掐住焦恒的脖子,“你又来骗我!” 焦恒感觉呼吸一滞,眼中的焦急更甚,攥住白溪的手腕,说:“白溪,别让它控制你,你会走火入魔!” 而看在白溪眼中,焦恒一脸轻蔑,“骗你又如何,一条小蛇而已,就算飞升仙界,也是我们的盘中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我杀了你!” 白溪猛地用力,焦恒额角青筋暴起,疼得皱紧眉头,划破手指,逼出精血,在烈阳镜上快速画着符咒,紧接着一阵耀眼的金光亮起,打在白溪身上。手被灼伤,白溪下意识地松了手,血色的眼睛闪了闪,眼中闪过茫然之色。空气猛然被吸入,焦恒呛咳起来,两眼一阵阵发黑,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温莹突然暴起,尖利的指甲朝着白溪后心刺去。焦恒眼睛骤然睁大,下意识地攥住白溪的手腕,用力将他拉到一边,‘扑哧’一声,皮肉被破开,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焦恒看向被指甲刺穿的手臂,疼得皱紧眉头,一脚踹在温莹肚子上,将她踹飞了出去。 焦恒急忙查看白溪的状况,他脸色泛青,内息紊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想拿雪融丹给他疗伤,猛然想起雪融丹被他拿了去,只能拿稍次些的疗伤药给他喂了下去。将烈阳镜放在白溪身上,以免被怨煞之气侵蚀,待他再抬头时,面色变得森冷,瞥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随即看向已化作鬼煞的温莹,拿出黑色匕首,朝她扑了过去。 温莹面目狰狞,獠牙外露,如动物般四肢着地,速度很快,力量也成倍增长,如果遇到旁人,或许能讨到便宜。可惜他碰到的是焦恒,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没有可比性,很快便被焦恒制服。温莹目光凶狠地瞪着焦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焦恒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她旁边的黑色影子,拿起匕首朝手腕割了下去,奇怪的是流出的不是红色血液,而是金色。血液流出,他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随即将血液甩了出去,正中地上的影子。只听一声刺耳的嚎叫传来,地上的影子剧烈挣扎,不停地变换着形状,不过很快便化成一滩黏稠的绿水,滋滋冒着黑烟,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房间里的怨煞之气全部消散,温莹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焦恒的身子一个踉跄,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转头又看了一眼监控探头,稳了稳心神,这才朝白溪走过去,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温莹回了神,看向白溪和焦恒,说:“他怎么了?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我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焦恒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叮嘱道:“在这儿待着,哪也别去。” 温莹还想再问,焦恒已经走了出去,抱着白溪上了楼。 一处洞穴中,笼罩在黑暗中的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倒在地上,缠绕在周身的怨煞之气快速被清除,露出本相。不是别人,正是万和仙君绪熙。 焦恒将白溪放到床上,运转冥力帮他梳理内息,以免他走火入魔。转眼就是三天,白溪才从昏睡中苏醒,感受到身后源源不断的冥力供应,不禁微微蹙眉,转头看向焦恒,果然见他脸色煞白,急忙让他停下。 焦恒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便昏死过去。白溪急忙拿出雪融丹,给他喂下去,紧接着给他把脉,好在只是冥力枯竭,没什么大碍。 白溪的目光落在焦恒手腕绑着的绷带上,上面晕染着一圈又一圈血渍。他把绷带解开,露出还未结痂的伤口,刀口触目惊心,几乎横切了整个手腕。他心里一揪,好在吃了雪融丹,伤口已经在慢慢恢复,也就十分钟,就能完全恢复。 白溪给他盖上毯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脑海中回放着出事当天发生的事。他当时被那股力量所控,放大了他心里的恐惧,所以才会看到自己最怕发生的事。他以为心结已经解开,没想到并非如此,只是将恐惧藏了起来,时间一久,定会成为心魔。 白溪轻轻摩挲着焦恒的手指,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清楚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心结永远无法解开。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焦恒手腕上的伤完全愈合,才拿了睡衣走了出去。 简单地洗了个澡,白溪便进了厨房,打算熬点粥,等焦恒醒了正好能喝。把粥熬上,他打开手机,查看上面的信息,多是各地阴差的汇报信息。他简略地看了看,挑了几个需要恢复的,回了几条信息,随后给白露发了条信息过去,询问有关温莹的情况。 他看了一眼燃气灶上的火,转身走了出去,打开电脑,调取那天的监控视频,只是因为有怨煞之气的遮挡,压根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阵金光,随后便是一阵惨烈的嚎叫。等监控探头恢复正常,拍到的是焦恒抱着他上楼,温莹站在柜台前看着,等他们上楼后,转头看向地上那一滩不知名的黏液。 白溪放大看了看,蓦然想起将于琳琳召唤来时,操控她的影子。现在看来,温莹就是他们派来对付他的棋子,好在焦恒反应及时,并未被怨煞之气侵蚀,不然他应该已经走火入魔,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真是好算计啊!” 第119章 幕后之人了解白溪, 清楚他对查案很感兴趣,便让温莹前往图灵当铺,在他了解案情时突然爆发, 他压根没有防备,再加上体内那股力量, 就能轻易控制他, 真的是好算计。这次多亏焦恒,否则真让他得逞了。 白露正在忙,见白溪下楼, 关切道:“老大, 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这两天有不少单子, 我已经整理好了。” “无碍。”白溪刚想说过两天,突然想到焦恒, 话音一转道:“单子给我吧。” 白露打开抽屉, 拿出单子递给白溪。 白溪将单子随手放进空间, 问道:“温莹呢?” “她在杂物间。老大要见她吗?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白溪点点头, 在一旁的休息区坐了下来,等了约莫五分钟,白露便将温莹带了过来。温莹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还换了衣服,除了脸色有些白外, 和正常人并无不同。他身上依旧有怨气缠绕, 只是比之前要少很多。 温莹快走两步,来到白溪身边,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第144章 “已经没事了。”白溪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温莹松了口气, 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歉疚道:“对不起,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害你和焦先生受伤。” “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用放在心上。”白溪拎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那天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跟我说说。” 温莹愣了愣,忍不住问道:“焦先生呢?” 白溪明白她的意思,说:“他在昏睡,不知何时能醒,便想来问问你。” “昏睡?”温莹想起焦恒被割伤的手腕,“是失血过多吗?” “他为了给我疗伤消耗过度。” 温莹点点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天发生的事印象有些模糊,尤其身体被控制之后,只记得你和我一样突然失控,掐住了焦先生的脖子,然后就看到一阵金光,紧接着我的身体就恢复正常了。再之后,焦先生就抱着你上楼,还叮嘱我待在当铺,哪儿都不要去。” 她说得跟监控视频里拍到的一样,白溪点点头,问:“你在来当铺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 温莹喝了口水,说:“从西梁山出来之后,我想打车回家,可身上没钱,就试着拦车,希望能有好心人送我回去。只是拦了许久,都没一辆车肯停下。后来,对面走来个放羊的老大爷,我想向他借手机,给王楠打电话,他看不见我,还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当时都蒙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死了,就跑到马路中间,一辆车迎面开了过来,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我不敢相信,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天蒙蒙亮才回了神。我想办法回了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在家躲了两天,然后就来了图灵当铺。” 一般人在发现自己死后,都会有一个认知过程,若是枉死之人十有八九会变成厉鬼,这样的人都是阳寿未尽,不在阴差正常的工作范围内,通俗点说就是加急单,如果处理不及时,很有可能造成厉鬼伤人事件。 “你怎么没去找王楠?” “我死了,就算找她,她也看不到我,就哪儿也没去。” 白溪看向白露,问:“谁接了她的单子?” “狼恬和狼牙。” 白露早上接班,没看到白溪,却看到了温莹,询问情况后,便打开电脑查看案件记录,资料整理完之后,便上传到内部网站,很快便有人接了单,接单的不是旁人,正是狼恬和狼牙兄弟。 “有什么进展吗?” 接单后,他们会每天上报工作进展,白露负责汇总,以备白溪对哪起案子感兴趣。再加上这桩案子本就是白溪接的,所以狼恬兄弟的工作进展每天都汇报得很及时。 “王楠这几天没回家,一直住在酒店,曾经打电话给广宁那边的派出所,询问有关温莹的情况,确认她是否真的死了。至于郭一鸣和乔伊,这几天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看上去一切正常。” “郭一鸣有没有去过广宁?乔伊又是什么时候回海宁的?” “国庆假期,郭一鸣一直在上班,下班之后就回租的房子,有监控视频可以证明。乔伊是十月五号回来的,十月六号还是正常上课。” “酒店的监控视频看了吗?乔伊是不是和温莹前后脚进的酒店?” “酒店的监控当天在维修,并没有留下记录。不过旁边的小卖部的监控探头,刚好能拍到酒店门口,他们查看了当天的视频,只发现了温莹进酒店,并没有发现乔伊。” “酒店那边谁去的?” “狼牙。” 白溪拿出手机,给他拨了过去,响了两下便被接通,听筒里传来狼牙的声音,“喂,老大。” 白溪可以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激动,“你现在还在广宁吗?” “在。我在沿着温莹被害当天所走的路线调查。” 白溪径直问道:“案发现场在哪里?” “在温莹所住的客房。她的尸体被摆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 “那家酒店除了正门可以进出外,是否还有其他出入口?” “有,后厨有个后门,可以进出酒店。” “案发当天,有没有人看见乔伊进出?” “我问了,没人看到有陌生人进出。” 白溪眉头微蹙,问道:“307的客人是谁?” “307没有客人。前台说之前预约的客人没到,也没退房,房间一直空着。” “之前预约的客人信息有吗?” “只留了一个号码,我打过去,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后来查了信息,应该是个失窃的号码,号码是广宁当地的。”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查。不过要小心点,这桩案子的幕后黑手,与炼制鬼煞的是同一批人。” “白露已经提醒过,多谢老大关心,我一定把案子查清楚!” 白溪没再多说,挂掉了电话。 温莹见状出声说道:“你怀疑是乔伊杀了我?可她是女生,就算我力气小,也不可能被一个女生钳制,完全还不了手。” “从海宁到广宁坐飞机至少要三个小时,航班原本不多,再加上郭一鸣每天要准时上班,作案的可能性不大。”说到这儿,白溪停了下来,给狼恬打了过去。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狼恬出声说道:“喂,老大。” “案发当天,郭一鸣在哪儿?” “案发当天郭一鸣上早班,下午三点下班,下班后他就回了家,第二天早上八点上班。” “他回了家以后,能否确定他没出过门。” “不能。我只能确定他回来过,并不能确定他是否出过门。” “你查过他的信息,没有出行记录?” “没有。”狼恬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老大怀疑他下班后乘航班去了广宁?” “时间上赶得及。” 白溪说着已经拿出电脑,再查海宁到广宁的航班信息,每天四点五十分有一趟,到达广宁的时间是八点零五分,赶到九点只需半个小时,也就是八点三十五分,而温莹遇害的时间是九点,他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 “时间上虽然来得及,可未免太赶了些。况且,他怎么能确定温莹什么时候出门?” “他不确定温莹什么时候出门,因为他完全可以到了酒店后,再把温莹叫出门。只是还没等他行动,温莹便自己出来了,于是他顺势而为,按照计划先迷晕温莹,再将她拖进房间,对她实施杀害。” 狼恬恍然,“那我是否改变调查方向?” “按照时间来说,他一定是坐飞机赶到广宁,可查不到他的航班信息,也就是说他用的□□,或者用了别的手段,可以从这里入手。” “明白。” “另外,乔伊的动向也要关注,如果说郭一鸣是凶手,那乔伊就是帮凶,没有她盯着温莹,他的计划完不成。” “明白。”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温莹,说:“给王楠打电话。” 温莹看看手机,伸手接了过来,随即给王楠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挂断。她没有迟疑,再次打了过去,这次又多响了几声才被挂断,直到她拨到第四次,电话终于被接通,只是温莹并未听到她说话。 “喂,王楠,我是温莹。” 话音刚落,通话便被迫中断,温莹再次给她拨过去,提示手机关机,“她关机了。” 白溪把手机拿了回来,起身说道:“杂物间有不少书,无聊的话可以看看,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温莹愣了愣,随即问道:“去哪儿?” “去找王楠。”白溪没再多说,径直上了楼。 温莹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白露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前台,坐下继续整理资料。 温莹转头看向白露,问:“我能在这里坐会儿吗?” “只要不出当铺,不上去打扰老大,想做什么,你随意。” “谢谢。” 温莹捧着茶杯,转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来往的人群悠闲地走着,已不似夏天的急躁,只可惜自己已经死了,无法再感受这样好的天气。 一对闺蜜从床边走过,两人亲昵地挽着手,不知在说着什么,笑得很开心。曾几何时,她和王楠也是一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逛街,一起打暑假工,几乎是形影不离。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 第120章 焦恒睁开眼睛, 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记忆慢慢回笼,左右看了看, 并未看到白溪,不禁有些失落。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 转头看向桌上的闹钟, 已经下午六点,他撑起身子,刚坐起来, 就听‘吱呀’一声, 房门开了。 “醒了。”白溪走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第145章 焦恒摇摇头, “没事,就是消耗有点大, 调息两天就能恢复。” 白溪看着他的眼睛, 说:“我是问你现在的感受。” 焦恒愣了愣, 随即如实答道:“头晕、恶心、浑身无力。” 白溪拿了枕头让他靠着, 随后拍了拍他的手,说:“等着。” 见白溪起身要走,焦恒下意识问道:“你去哪儿?” 白溪安抚地笑笑,“我熬了粥,去给你盛点过来。” “好。” 约莫过了五分钟, 白溪重新推门进来, 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拎着小桌。托盘上是一碗八宝粥、两个水煮蛋和一碟小菜。白溪将小桌放在床上,将粥和小菜摆上桌,随即意念一动, 焦恒面前出现一个水球,他伸手进去,仔细洗了洗手,又接过毛巾擦了擦。 白溪将毛巾放到一边,说:“你失了不少血,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两天先吃点清淡的。” 听他关心自己,焦恒心里欢喜,说:“水煮蛋是现煮的?” “估量着你差不多要醒了,就煮了。”白溪拿起鸡蛋,在小桌上磕了磕,帮着剥了起来,“快吃吧,吃了饭就有力气了。” “好。”焦恒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淡淡的甜在嘴里散开,这个甜度拿捏得刚刚好,既能尝出味道,又不会觉得腻。 “味道怎么样?”白溪将剥好的鸡蛋递过去。 “刚刚好。”焦恒接过鸡蛋咬了一口,就着小菜吃了下去。 白溪又开始剥另外一个鸡蛋,说:“晚上我要出去,你留在当铺好好调息。” 焦恒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白溪,问:“去哪儿?” “带温莹去找王楠。”白溪将剥好的鸡蛋放在盛小菜的盘子里,起身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我喝点粥就行。”焦恒急忙出声阻拦,“我没事了,陪你们一起去吧。” “你刚刚还说头晕、恶心、浑身无力。等着。”白溪不由分说,转身走了出去,倒了杯温水给他,“你放心,有了这次的教训,我一定万分小心,不会出事。你就在家好好调息,争取早点恢复。” “你方才还说,只要我吃了饭就有力气。” “你现在这副模样,如果遇到危险,能帮我吗?” 焦恒不由语塞,他冥力透支严重,即便服用了雪融丹,也只是修复了受损的筋脉,现在体内依旧空空如也。 “喝点水。”白溪将水杯往他身边递了递。 焦恒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些,说:“那我在家等你,你忙完早点回来。” “我保证在天亮之前一定回来。” 焦恒吃完饭,体力恢复了些许,起身出了卧室,来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往里看。 白溪正在清洗碗筷,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怎么不去打坐调息?” “刚吃完饭,想消消食。” 白溪闻言不禁有些好笑,“刚吃完饭不能打坐调息?” “不能。”焦恒脸上一热,转移话题道:“在我昏睡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带温莹去找王楠?” “一切源头都在王楠身上,当然要去找她。”白溪将整合的信息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焦恒仔细听着,待他讲完,猜测道:“你是怀疑帮王楠窃取气运的人,与幕后炼制鬼煞的人有关?” “之前是否有关不太清楚,但温莹的死一定与他们有关。” 焦恒犹豫了一阵儿,说:“你为什么不问我那天发生的事?” 白溪的动作一顿,将最后一个碗放进碗橱,用毛巾擦了擦手,转身看向焦恒,说:“是我该跟你道歉。” “你道歉?”焦恒想到白溪失控时所做的事,摇头说道:“这件事不怪你,是体内的那股力量控制了你,你不用跟我道歉。” “不。”白溪走上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若非我有心结没有解开,就不会被体内的力量控制,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是我的错,我该跟你道歉。” “你的心结是我造成的,这也是我该承担的。”焦恒握住他的手,“白溪,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都不用道歉。” 听他这么说,白溪心里越发愧疚,上前抱住他,“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焦恒闻言心里一揪,明知这是奢望,却还是应声道:“好。” 晚上十一点,市中心华安酒店5楼507号房,房间里灯火通明,门窗上贴满符咒,王楠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从蜷缩的身子,以及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很缺乏安全感,睡得并不安稳。 “不要,不要……你走开,走开!”王楠突然开始呓语,不停挥舞着双手,“不是我害的你,你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你别过来!” 王楠突然睁开眼睛,神情中透露着恐惧,瞪着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疲惫地坐起身,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自那天以后,王楠就一直处在恐惧当中,她明明就接到了温莹的死讯,却在几天后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无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都是那么像,自己听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听错,那就是温莹的声音,可她已经死了啊,为什么还会打电话?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如果被温莹知道,她就算化作厉鬼,也一定会来找自己报仇。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王楠一激灵,转头看向被扔在角落的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有来电。王楠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大脑因为恐惧而运转缓慢,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部手机是新买的,温莹压根不知道这个号码,不禁长出一口气,有些虚脱地靠在沙发上。 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她看过去,屏幕已经熄灭,紧接着又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还是来电。她撑起身子,将手机拿了过来,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直接接通了电话,迫不及待地说:“喂,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在闭关,发生什么事了?” “温莹来找我了,她知道了我做的事,来找我报仇了!你得帮我!”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这样的事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你不必怕她。” “她死了!就在五天前,我接到派出所的电话,他们告诉我,温莹死了,最后一个联系的是我,让我配合调查。可就在三天前,我接到了温莹的电话!”因为过于恐惧,王楠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那是她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过,是温莹的声音,她死了,却给我打来了电话!她一定是知道了我做的事,变成厉鬼来找我报仇了!你得帮我,你必须帮我!” 听完王楠语无伦次地叙述,对面的人显然也有些吃惊,说:“你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我确定!警察给我看过照片,就是温莹,她死得很惨,据说被人放干了血。” “现在干电诈的很多,有可能是有人模仿温莹的声音故意吓你,想骗你的钱。” “不是!就是她!而且就在今天上午,我又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王楠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住在华安酒店507号房,你赶紧过来,有话我们见面说。” “我不在海宁,一时半会过不去。” “你不在海宁?”王楠再次拔高音量,“我不管你在哪儿,现在马上回来,不然等温莹来了,我就说是你让我干的,我死了,你也跑不了。” “我现在买票回海宁,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 “不行,不能等到明天,我有预感,她今晚就会来找我。”王楠边说边神情紧张地四下看着。 “我刚才看了,距离现在最早的航班,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从我这儿到海宁需要一个小时十分钟,再从机场到酒店,需要至少五十分钟,所以等我去酒店找你,最快也要六点。” “那就坐高铁,高铁的班次多。” “你那里有我给的符咒,只要贴在门窗上,就算她化作厉鬼,也进不去,更别提找你报仇。你不用那么紧张,只要按照我的话做,就不会出事。” “符咒已经贴了,但我还是觉得不安全。” “天亮之前,你不要开门,不管是谁敲门,你都不要开,这样她就进不去,进不去就不能找你报仇。只要你坚持这一晚上,第二天我就到了,到时候再帮你处理温莹的事。” “高铁……”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对方打断王楠,直接挂了电话。 王楠怔怔地看着,随即又拨了回去,可打了几次都不接,最后索性关了机。王楠暴躁地将手机扔到一边,大声地咒骂着,用以发泄心中的恐惧。 手机突然响起,王楠的身子一僵,看向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挂断电话。屏幕熄灭,紧接着又亮起,还是那个号码,她再次挂断,在接连挂了两次后,果断关了机。 第146章 王楠将手机扔到一边,蜷缩着靠在沙发上,神情紧张地看着四周。明明房间的门窗都关着,可门窗上贴着的符咒却动起来,好似有风在吹…… 第121章 门窗上的符咒被风吹动, 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门窗分明都是密封的,却发生如此诡异的事, 吓得王楠缩在沙发里,死死攥着脖子上的护身符, 惊恐地四下看着。 “温……温莹, 是不是你?”王楠惊恐地睁大眼睛,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已经死了, 就算我们之间有恩怨, 也该过去了。我给你烧纸钱,你想要多少, 我给你烧多少,让你在底下有花不完的钱。你别来找我, 放过我吧……” 话音落下, 房间里的阴风非但没有停下, 反而更大了, 那些贴的不结实的符咒,被风吹了下来,掉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炸开,随即燃烧起来。很快, 符咒便化作灰烬, 朝她飞了过来。王楠下意识挥舞双手,想要将灰烬拍出去,却感觉手掌一痛,忍不住痛呼出声, 看向自己的手,接触到灰烬的地方,全部被灼伤。 王楠急忙拿起旁边的靠枕拍打着,可炸开的符咒越来越多,灰烬也就越来越多,一片一片地往这边飞,被拍出去一些,也落在身上不少,衣服被烧着,皮肤被灼伤,疼得王楠尖叫不断。她跳下沙发,朝着浴室的方向跑,快速打开浴室的门,躲了进去。她打开喷头往身上淋,黑色的灰烬被冲刷掉,稍稍渐缓了灼烧感。 王楠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她生活在普通家庭,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日子更是过得一地鸡毛。她就是在父母的争吵和忽略中长大的,性格逐渐变得叛逆,别人上课,她睡觉,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本以为一辈子就这么混下去。直到遇到一个道士。 那天,她起晚了,索性就没去上学,在街上游荡,来到一个小巷子时,看到一个男人倒在地上,好奇之下就去看了看,发现他鼻青脸肿,身上全是血,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死了,拔腿就想跑,突然被攥住脚踝,吓得她大叫一声,摔在地上。 “放开!放开我!”王楠用力踢着腿,试图将攥住她的手踢开。 “救我!”那人死死地攥着王楠的脚腕,干裂的嘴唇上下开合着。 “你还没死。”王楠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救我。”男人虚弱地看着王楠。 “我只是个学生,怎么救你?” “我渴,给我点水喝。” “我这里没水,你松开我,我去给你买一瓶。” 男人迟疑了一瞬,还是松开了王楠。王楠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来到小卖部前又犹豫了,拿出身上的零钱,给男人买了一瓶水,救了他一命。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是道士,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窃取了温莹的运势。 从那以后,她的运气慢慢变好,而温莹的运气越来越差,包括学习成绩。两人的关系越亲密,窃取的气运越多,一开始她不敢做得太明显,所以窃取气运的速度放得很慢,直到高考才做得明显了一点。和温莹上同一所大学,住在同一个城市,都是为了和她保持亲密关系,好继续窃取她的气运。原本这次旅游她是要跟着的,突然接了个大活,就没失约了,没想到温莹竟然出了事。 “对不起,对不起……”王楠蜷缩在角落里,哭着说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呜呜……” ‘啪嗒、啪嗒’,门口突然传来响动,王楠惊恐地看过去,磨砂的玻璃门上逐渐映出一道人影,那人影看不清模样,只能从身体曲线上判断是个女生。待她走进,便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门从里面反锁,没有被打开,紧接着便传来‘哐当、哐当’的砸门声。 王楠被吓得一激灵,急忙起身去堵住房门,哭着说:“温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意供奉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烧给你,保证你在底下有好日子过。” 砸门声戛然而止,王楠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地看向门上的影子。突然,‘咔嚓’一声,门上的玻璃被打碎,一只惨白的手伸了进来,尖利的指甲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两厘米,手腕处有道深刻见过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滴在地上,慢慢与水相融。 王楠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随即反应过来,快速往后躲,直到身子撞上墙壁才停下来。她的眼睛四下搜寻着,想找个武器防身,可浴室里的东西本就不多,根本没有能防身的,只能用洗发水将镜子砸碎,用毛巾快速缠住手,挑了块大的玻璃碎片拿来防身。 ‘咔嚓’,‘哗啦’,玻璃门上又出现一个洞,玻璃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碎片迸溅,划伤了王楠的脚,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只是她太过恐惧和紧张,压根没有感觉到疼痛。 随着玻璃门被砸烂的面积越来越大,站在外面的人也越来越清晰,身上的裙子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裙子的款式很熟悉,还是她陪着温莹一起买的。 王楠大喊道:“温莹,看在这么多年都是我陪着你的份上,放过我吧。” 温莹的脖子露了出来,和手腕一样,也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割断了她的颈动脉,大量的鲜血涌出,晕染着她的裙子。 “你要报仇,也该去找杀你的人报仇,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只是借了一点你的运势……” 王楠的话还未说完,温莹那张惨白的脸便露了出来,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残忍的笑。王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的恐惧达到顶点,用力握紧手中的镜子碎片,直指门口的温莹。 “你别过来!别过来!” 温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一圈一圈地砸着门上的玻璃。直到能容她通过才停下来。她抬脚进了浴室,脚上没穿鞋,脚踝上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王楠眼前。 温莹僵硬地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害我,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吗?” “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只是借了一点气运。”温莹矢口否认,“你要报仇,该去找杀了你的人,为什么来找我?” “借了一点气运?”温莹站直身子,眼中的疑惑变成了愤怒,“我的笔名,我家的地址,我出游的行程,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你知道。如果不是你告诉凶手,他们怎么会锁定我?你还理直气壮地说没想过要伤害我……王楠,就是你害死的我!” “不是!不是!”王楠下意识地否认,却突然想起这些事她确实告诉过其他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帮她窃取气运的王宏呈。她的神情怔愣了一瞬,紧接着又想到王宏呈曾多次向她打听有关温莹的事,不由起了疑。 “不是我,是王宏呈,一定是王宏呈!”王楠神情激动地说:“这些事我只告诉过王宏呈,只有他知道,一定是他在搞鬼,你要报仇,就去找他,我跟他约好了,他明天早上就能到。” 说话间,温莹将王楠逼至墙角,“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王楠攥紧手里的玻璃,“我要继续借你的气运,就必须时刻与你保持亲密关系,一旦你死了,气运就没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为了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活着。”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不是我选的,是王宏呈。他说你是三世善人,积攒了不少功德,这一世将顺风顺水,好运连连。” 温莹继续逼近,抵上王楠手里的玻璃,王楠下意识地往回收手,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温莹心里的愤怒稍减,问道:“王宏呈是你什么人?” “王宏呈是个道士,当年他被仇人追杀,倒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是我救的他。他为了报恩,就替我算了命,说我命数太差,一辈子困苦,要想过得好,就必须借运。”王楠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其实在你去学校之前,我就见过你,那时候王宏呈正给我寻找借运的人,正好看到了你。” “你和王宏呈平时怎么联系?” “平时我们是电话联系,都是他给我打电话,我打他的电话,十次有八次打不通,每次我们见面,时间地点也都是由他来定。” “所以你对他并不了解。” “不了解。”兴许这么久温莹都没对她动手,紧张和恐惧的情绪在慢慢缓解,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叫王宏呈,是个道士,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他明天早上会到酒店,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王楠忙不迭地点头,“他说他不在海宁,要赶回来,最早也要到明天早晨。” 温莹审视着王楠,见她不似在撒谎,接着问道:“你认不认识郭一鸣和乔伊?” 听到这两个名字,王楠微微蹙眉,随即摇头说道:“不认识。” 温莹突然抬起手,尖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脖颈,警告道:“希望你没撒谎,否则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147章 指甲又尖又利又凉,刮得皮肉生疼。王楠完全不敢动,唯恐温莹一不小心插进他的脖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温莹微微用力,尖利的指甲便刺破皮肤,鲜血顿时流了下来,只需再用些力,就能轻易将她杀死。就在王楠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温莹停了下来,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眼前。 第122章 白溪带着温莹来到王楠所住的酒店, 听到了她和王宏呈的对话,从两人的对话中推测,温莹的死或许跟她无关。为了证实这一点, 白溪对她使用了幻术,并且让温莹现身逼问出实情, 得知她想要窃取温莹的气运, 需要保持与温莹的亲密关系,温莹死了,对她没有好处, 从而排除了她的嫌疑。 “我的死跟她无关。” 温莹期待地看着白溪, 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认同。虽然已经证实王楠对自己是虚情假意,却还是不敢相信她会害死自己。 “目前看来是的。”白溪明白她的心情, 只是没想到她是三世善人转世。 听他这么说,温莹松了口气, 就连嘴角都扬了起来, 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白溪扬了扬刚拿到的手机, 说:“先查查这个王宏呈的资料。” “怎么查?”温莹的话刚问出口, 就见白溪不知从哪儿掏出了电脑,堂而皇之地坐到沙发上,开始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他们就在温莹对面的客房,这里没有客人,是个蹲守的好地方。 白溪先查看王楠手机上保存的东西, 王楠是个模特, 最近也开始接综艺,还有小成本的网剧,是拥有五百万粉的网红。她经常联系的人除了温莹和男朋友许亮外,就是她的助理孙月, 其他要么是合作伙伴,要么是需要巴结的老总们。白溪从头看到尾,也没发现她和疑似王宏呈的人聊天。于是,他转变方向,从王宏呈的号码开始查起,发现号码登记的姓名是王守望,现在的号码都是实名认证,还需要拍摄照片,很容易就得到了王守望的资料,将王守望的资料保存后,打开了王楠的相册,找到两张明显偷拍的照片。 温莹奇怪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两张照片明显是偷拍,虽然看不清脸,但从他的身材和行走时的姿势可以看出,他是个修行之人。”白溪将王守望的照片调出来,与偷拍的照片对比,很容易发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一直在用别人的号码。”温莹恍然,指着屏幕说:“这个人也姓王,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不清楚。也有可能是他盗用的别人的号码。” 白溪继续查找王守望的资料,如果王宏呈是修士,那他的年龄就会有很大出入,就算和王守望是有血缘关系,也无法确定是哪一辈儿,只能先尽量收集资料。 白溪突然想到刘萌,快速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意念一动,将刘萌从锁灵囊中放了出来。 刘萌神情一怔,随即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酒店?” “你跟着温莹去隔壁走一趟,去画个像。” “画像?”温莹没见过刘萌,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刘萌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问:“画谁?” “画王宏呈。” 温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的好奇更浓,问:“你是美院毕业的?” “不是,画画只是兴趣,全靠自学。” “那也很好了。我画画是幼儿园水平,至今还在画火柴人,不然就自己画封面,也不用买别人的了。” 刘萌闻言好奇地看向温莹,身上明明缠绕着怨气,却感觉不到半分恶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温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是写网络小说的。” “事情办完了再闲聊。” 白溪打断两人的对话,从空间中拿出纸笔递了过去。刘萌伸手接了过来,跟着温莹穿门而出,径直来到王楠所在的房间。 自温莹走后,幻象便消失了,不过王楠还处在恐惧当中,并未及时发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来,突然感觉到一阵疼,随即看向自己的手,白毛巾已经被鲜血染红,她急忙将玻璃扔了,发现手指被割伤,正在往外冒血。她急忙起身拿了干净的毛巾,按压住手上的伤口,看向手臂时,发现之前的灼伤不见了,浑身上下受伤的只有自己的手。她下意识地看向浴室的玻璃门,发现也完好无损,地上一点玻璃碎片也没有。 “幻觉?”王楠忍不住出声说道:“难道之前发生的事是我太恐惧,而产生的幻觉?” 没等她话音落下,温莹和刘萌穿门而入,就那么无遮无拦地出现在王楠眼前。王楠的眼睛骤然睁大,眼中浮现惊恐之色,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是她不想动,是身子动不了,是因为太过恐惧而造成的短暂失控。 温莹冷着脸看她,警告道:“如果不想死,就好好配合。” 听她这么说,王楠反而没那么害怕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不禁大口呼吸起来,由于太过用力,大脑突然一阵空白,身子晃悠了晃悠,差点摔在地上。 温莹见状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也没催促,等她缓了神才说道:“你那儿有没有王宏呈的照片?” 王楠抬头看向温莹,摇头说道:“王宏呈从不让我拍照,我只有两张偷拍的照片,不过都是背影,看不到脸。” “那你把王宏呈的长相仔细跟她说一遍。” 刘萌走到沙发前坐下,抬头看向王楠,“说吧。” 王楠看看刘萌手中的笔,又看向她身下的沙发,问:“你……你们是人是鬼?” “是鬼,而且是厉鬼,所以你最好配合点,否则……”刘萌冷眼瞧着她,话虽未说完,可话中的威胁却十分明显。 王楠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说:“我配合,只要你们不杀我,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跟我诉说王宏呈的长相,越详细越好。” 王楠点点头,仔细回想王宏呈的模样,从眉毛开始,仔仔细细地叙述着。刘萌手里的铅笔,跟随她的叙述不停地在纸上勾勒,一边画一边问,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总算停了下来。她将画好的人像递给王楠看,问:“看看是不是他。” 王楠看得一愣,随即惊讶地看向刘萌,说:“你画得太像了,跟打印的照片没有区别。没错,这就是王宏呈,和真人一模一样!” 刘萌将画像拿了回来,转头看向温莹,问:“走吗?” 温莹点点头,跟着刘萌走了出去。王楠看着温莹的背影,嗫嚅着嘴唇,直到温莹穿门而出,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刘萌将画像递给白溪,问:“我能问问这个人是谁吗?” “一个道士,与西梁山有关。” 白溪拿出手机扫描了画像,随后上传到电脑,查找有关王宏呈的信息,很快便有信息弹了出来,不止一个人的信息。 “这么多?”温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一直在伪造身份。” 刘萌指出其中的疑点,“这几个人的年龄跨度有点大。” “说明他的容貌变化不大。”白溪将几张证件照放在同一图层上,指着证件的拍摄日期,“十年的跨度,按照这个年龄算,他今年已经七十岁,正常七十岁不该是他这个模样。” 刘萌明白白溪的意思,问:“所以他跟你一样?” “不确定,得见了人才知道。” 刘萌看了一眼温莹,接着问:“她也跟我一样?” “差不多。”温莹和刘萌都是先被杀掉,再被炼制成鬼煞,遭遇都差不多。 刘萌在看到温莹的死相时,大概就猜到了,只有被虐杀的人,怨气才够浓烈,炼制鬼煞才能事半功倍。 温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在说我们的遭遇一样,都是被虐杀后,炼制成鬼煞。” “鬼煞?”温莹想起那天自己突然失控,再联想两人的对话,“所以我被带去西梁山,是被炼制成鬼煞,专门用来对付你。” 见温莹看向自己,白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具体如何,你们无需多问。” 白溪继续敲着电脑,找到了王宏呈的航班信息,说:“王楠没有撒谎,王宏呈确实今晚三点四十五的飞机,到达海宁的时间是四点五十五分,从机场到这儿差不多要五十分钟,加上打车等待的时间,早上六点前后就能到,到时候他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咔哒’,房门处传来响动,白溪微微一怔,默念隐身咒,隐去了身形,包括温莹和刘萌。房门被推开,进来一对小情侣,手上拉着行李箱,一脸疲惫。 白溪将电脑收了起来,抬脚来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找了个空着的客房,随即拿出电脑,进入酒店的监控系统,将王宏呈的照片输入软件中,只要他一露面,电脑就会发出警报,这样就算不在王楠房间,也能达到监控的目的。 第148章 温莹对刘萌充满好奇,在白溪整理资料时,就一直在和刘萌聊天。刘萌对她也很有好感,几乎有问必答,很快便热络起来。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白溪则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时间就在这种平和的气氛中过去。 ‘叮’,一条信息弹了出来,白溪看了看,是焦恒发来的信息,这才想起忘记跟他说晚回去的事。他拿起手机,给焦恒编辑了一条短信,简单地说了在这里发生的事。 短信发出去,白溪就看到对话框上面提示对方在输入中,然后就是一会儿停止,一会儿输入,白溪能想象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编辑了删,删了编辑,过了好半晌,才收到回复的信息。 “所以天亮之前不能回来了?” 第123章 “所以天亮之前不能回来了?” 白溪见对话框上方一会儿显示正在输入, 一会儿又不显示,可以想象焦恒非常纠结,还以为要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没想到竟是问他是否能在天亮前回去。 白溪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欢喜, 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在乎自己, 编辑短信,回道:“我要会会这个王宏呈,天亮前怕是回不去。” 短信发送出去, 刚才的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白溪紧接着又发过去一条信息,“你好好调息, 别再熬夜。” 等了好一会儿,焦恒的回信终于发了过来, “他既然明知你们找了王楠, 为何还要主动送上门?白溪, 这里面怕是有诈, 你还是回来吧,或者你让当铺的人过去支援。” 白溪看后微微蹙眉,焦恒倒是提醒了他,既然王楠给王宏呈打电话,说了温莹找她的事, 那王宏呈肯定能想到自己被盯上了, 可他非但不逃,反而送上门来,行为实在诡异。 “放心,我会让余白调派人手过来。” 白溪回完信息, 转头看向温莹和刘萌,挥了挥手,将他们收进锁灵囊,随后联络上余白,说明这里的情况,要求他们派人过来支援。图灵当铺的人都撒出去了,压根没办法支援,为今之计就只能让地府派人过来。余白听后,果断答应,说派十个阴差过来帮忙。 白溪沉吟片刻,转身出了酒店,在酒店周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不妥,随后在酒店周围布下大阵,以免中了对方的圈套,逃脱不掉。做完这些,白溪这才重新回到那间客房,盘膝打坐。早上六点,白溪准时睁开眼睛,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有多个窗口,几乎覆盖整个酒店。只是白溪也清楚,如果对方是修士,那就很容易便能躲过摄像头,所以他的神识覆盖整个三层。 白溪查看王宏呈的动向,发现他下了飞机后,便打了一辆车,行驶的方向正是这边,只是在半路消失了。白溪打开地图,找到王宏呈消失的地方,这里是个叫如意苑的小区,马路两边都是居民楼,在那里失去踪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白溪沉吟片刻,将电脑收起,起身出了客房,来到王楠房门前,化作一缕白烟飘了进去。 王楠正窝在沙发上睡觉,整个人缩在薄被里,明显睡得并不安稳。 白溪走上前,出声说道:“醒醒。” 王楠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只是并未看到有人。她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依旧没能找到人,有了之前的经历,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张。她缩了缩身子,说:“温莹,是你吗?” 白溪现了身,“跟我走。” 白溪突然出现,吓了王楠一跳,当看清他的脸时,又看得呆住。她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是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大概只存在于想象中。 白溪眉头微蹙,说:“如果想活命,快点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这儿。” 王楠回了神,有些脸红地移开视线,随即又看向白溪,说:“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是图灵当铺的掌柜,温莹是我的客人,你最好跟我走,否则死了可别怪我。”白溪明显有些不耐烦。 王楠惊讶地说:“图灵当铺?是那个传说中的图灵当铺” 白溪冷淡地看着她,“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但凡海宁人,就没人不知道图灵当铺的,王楠自然也不例外,急忙起身去收拾东西。她本来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带来的东西挺多,可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索性直接往行李箱里塞,紧赶慢赶终于在五分钟内,将所有东西都装好,整整三个行李箱。 “收拾好了。”王楠拉着箱子,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白溪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巷子,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王楠愣了愣,急忙拉着箱子跟上。只是拉着三个箱子,实在有些费劲,再加上白溪走得快,压根跟不上。 王楠见白溪已经进了电梯,急忙出声说道:“等等我。” 白溪瞧了她一眼,拉着三个箱子,模样十分狼狈,如果被人看见,说不定会责备他不上前帮忙。只是王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生不出好感,愿意救她一命,已经很不错,至于其他…… 王楠手忙脚乱地上了电梯,生生给自己折腾出一身汗,抬手擦了擦,偷瞄了一眼白溪,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还有发生什么事了,谁要杀我?” “其他的你不必多问,只需跟我走便可。” 话音刚落,电梯突然闪烁起来,随即快速上升,显示屏上的数字在飞快跳动,直到来到顶层,也就是十二层才停下来。 王楠死死抓着身边的扶手,惊恐地看向白溪,刚要开口说话,电梯突然急速下坠,发出滋滋的刺耳摩擦声。她忍不住尖叫出声,随即说道:“怎么办?我不想死!” 白溪运转冥力,电梯下降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那种急速下坠的感觉消失,显示屏上的数字也恢复正常,直到来到一楼,电梯停了下来。王楠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叮’,电梯门打开,白溪抬脚往外走,被王楠叫住,“等等。” 白溪没时间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帮帮我,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白溪冷漠地说:“不想死就赶紧出来。” 明明是早上六点多,酒店里却黑沉沉的,也就是白溪五感敏锐,否则还真什么都看不清。 经历了刚才的事,王楠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得其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墙往外走,至于行李,实在没力气去拿。 电梯门关上,光线消失,四周漆黑一片,王楠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你在哪儿?” 白溪从空间中掏出一张符咒,手腕用力,朝着王楠扔了过去。王楠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伸手去抓,随即摸到一张纸,随后就听白溪说道:“符咒拿好,待在原地不要动。” 王楠闻言手上的力道放轻,小心翼翼地抚平符咒,牢牢地攥在手里。虽然看不见,她却还是睁大眼睛,努力去看周围的事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安。 白溪右手微微抬起,弑神枪出现在手中,随即拿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甩了出去,符咒在半空炸开,照亮了漆黑的房间,几道漆黑的影子出现,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有……有鬼!”王楠惊惧地瞪大眼睛,看着影子消失的地方。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她还是看清了那个漆黑的影子,那影子张牙舞爪,没有固定形态,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很可怕的眼睛,目光中尽是凶狠之色,仿佛要将人吞吃入腹。 王楠都能看到,白溪自然也不例外,意念一动,手中出现三张符咒,紧接着默念咒语,将符咒甩了出去。三张符咒飞向三个方向,‘砰砰砰’,三张符咒在半空炸开,橘红色的火光照亮酒店的整个前厅。漆黑的影子在光照下无所遁形,白溪手持弑神枪朝就近的影子冲了过去,一枪捅在影子上,顺利到白溪皱紧了眉。 果然,下一秒影子突然炸开,大量的怨煞之气喷涌而出,白溪急忙屏住呼吸,快速抽枪后退,来到王楠身边,以最快的速度设下结界,以保证王楠的安全。 第124章 不出焦恒所料, 他们果然将王楠当成诱饵,用来钓他这条鱼。他带着王楠刚进电梯,就遭遇袭击,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又被围攻, 吓得王楠瘫软在地。 白溪将弑神枪插进地面, 手掐指决,脚踏罡步,嘴唇张合间咒文念出, 吐出一个又一个金色的字, 不停绕在白溪旋转,将怨煞之气阻挡在外。那些漆黑的影子虎视眈眈地围绕着白溪, 就好似昂起头的蛇,随时都有可能咬上去。 王楠努力缩起身子, 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眼睛睁得大大的, 看着那些飞来飞去的影子。其实她很想闭上眼睛, 可越是害怕,越想去看。 “敕!”只听白溪一声冷喝,围绕在身边的金色咒文,犹如离了弦的箭,朝着四周激射而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但凡被金色咒文打中的影子, 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紧接着便现了原形,是一个又一个死相凄惨,面目狰狞的鬼煞。 第149章 王楠的眼睛睁得特别大, 满是惊恐之色,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色都青了。 白溪手持弑神枪,朝一众鬼煞冲了过去。这些鬼煞明显是完全体,比在西梁山遇到的厉害很多,即便是白溪,在这么多鬼煞的围攻下,也有些吃力。不过想要伤他,没那么容易。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嘴巴小幅度开合,似在念着咒文,速度越来越快。再看那些鬼煞,速度也随之加快,明显是由他控制。 白溪发现他每杀一个鬼煞,都会有大量怨煞之气释放而出,很快酒店前台内的怨煞之气的浓度,已经达到浓稠的地步,给王楠设下的结界已经被腐蚀出裂痕。 王楠惊恐地看着透明的光罩,出现如蜘蛛网的裂痕,看上去摇摇欲坠,忍不住说道:“救我,它……它快碎了!” 白溪一分神,被鬼煞划伤了手臂,怨煞之气入体,伤口周围的皮肉被快速腐蚀。他干脆利落地将腐肉挖下来,扔到一边,眼都不眨一下,仿佛挖的不是自己的肉。双眼闪过红光,心中升起烦躁,他顿觉不对,急忙守住心神,默念《清心咒》,将那股烦躁压下去。 鬼煞并不会因为他受伤而停下,而是秉承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进攻得越发猛烈。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王楠看得心惊肉跳,很想上前帮忙,可她就是个普通人,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自身难保。 身上的伤并没有影响白溪,砍杀的动作依旧利落,就像是一台不知道痛的机器。只是他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心中的那股烦躁越发强烈,连《清心咒》也无法压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杀!杀了他们,把他们杀光!” “杀!杀了他们,把他们杀光!”白溪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念叨着,靠近鬼煞被拦腰斩断,大量的怨煞之气涌出,被他吸入体内,杀的越多,吸入的怨煞之气越多,体内那股力量越活跃,试图控制白溪。 ‘啪’,一声轻响,保护王楠的结界碎了,怨煞之气一拥而上,瞬间将她包围,“啊!” 王楠的尖叫声,唤回白溪一丝神智,他用力咬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弑神枪在鲜血中舞动,血色的符咒很快成形,白溪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符咒骤然发出金光,将周围的怨煞之气打散。冲过来的鬼煞惨叫一声,随即魂飞魄散。 酒店前台恢复正常,白溪身子一个踉跄,好在有弑神枪撑着,这才没摔在地上。白溪从空间中取出雪融丹,仰头吃了下去,精神稍稍有些放松,突然感觉身后传来恶意,手腕翻转,弑神枪调转方向,朝着身后刺去。 ‘扑哧’一声,熟悉的撕破皮肉的声音,白溪转头看去,是被怨煞之气侵蚀的王楠,她两眼血红,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黑色的犹如树杈般的纹路。白溪刺中她腹部,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嘶吼着挥舞着手里拿着的刀。 白溪拿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随即贴在王楠的额头上。只见她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便是一阵尖利的惨叫,待怨煞之气散尽,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白溪将弑神枪抽出,也踉跄地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鲜血。 一阵灵力波动传来,白溪抬头看过去,一个人影慢慢在不远处显现,正是他等了一晚上的王宏呈。 王宏呈嘴角勾起微笑,得意地看着白溪,说:“都说你聪明绝顶,修为绝世,如今看来是夸大其词,你也不过如此。” 白溪冷眼瞧他,说:“你们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机关算尽!” 王宏呈讥讽地笑笑,“确实想了不少辙,但你实在不争气,这才过了几关,便要死在这儿了。” 白溪席地而坐,将弑神枪放到一边,抬头看向王宏呈,“既然如此,你不妨让我死个明白,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 “有句话说得好,叫坏人死于话多,未免我也变成这种蠢人,还是先把你解决了,再说其他吧。” 王宏呈眼神一冷,拿出法器,就朝白溪扑了过去。白溪眼神一闪,握紧弑神枪,随即一跃而起,让过王宏呈的攻击,随即枪杆下压,紧接着一松手,枪杆回弹,狠狠朝王宏呈抽了过去。王宏呈急忙躲闪,却因在半空行动不便,被枪杆扫中,紧接着后腰传来火辣辣的痛。 王宏呈转身看向白溪,脸色十分难看,道:“你是装的!” 白溪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便挥舞着弑神枪冲了上去。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白溪的弑神枪强过王宏呈的短刀,就算白溪现在伤重,也不是王宏呈能随意斩杀,转眼间两人已经对了几十招。 白溪身上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染成红色,脸色也白得像鬼,可他却越战越勇,招招攻击王宏呈要害,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王宏呈最开始还能应对,越到后面越心惊,竟慢慢落入下风。 王宏呈看着身上的伤口,脸色越发难看,想到方才说的话,脸上火辣辣的烫,就好似被人当众扇了巴掌,咬牙说道:“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 王宏呈说完,从空间中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划破手指,就要挤出精血,却被白溪的弑神枪打断。 “蠢货,你不会以为我会等你吧。” 王宏呈原本想放大招,没想到白溪完全不给他机会,现在是拿着镜子就不能拿法器,拿着法器就不能拿镜子,只纠结了一瞬,便让白溪有机可乘,不仅被打掉了镜子,还被一枪洞穿肩膀,相当于废掉了他一只手。事到如今,结局已经注定,王宏呈没有挣扎多久,便败在白溪手上。这次,白溪没有留活口的打算,一枪洞穿他的咽喉,随后将他的魂魄送入十八层地狱。有了之前的经验,王宏呈自然也不会例外,与其让他在咒术中魂飞魄散,不如送他下地狱,让他受该受的惩罚。 “白溪!” 焦恒心惊肉跳了一晚上,实在不放心,就来了白溪所在的酒店,没想到竟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 白溪转头看向焦恒,本想安慰他几句,可嘴巴像是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焦恒见状急忙跑过去,将他抱进怀里,紧张地叫道:“白溪,白溪,醒醒!快把雪融丹拿出来。” 白溪能听到他说话,却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很快便彻底失去意识。 “白溪,白溪……” 焦恒心惊胆战地为他把脉,发现他内息紊乱,血气两亏,内府遭受重创,若是换个人,怕是已经升天。焦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掏出丹药给他喂了下去,随即将他抱起,抬脚就往外走。来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王楠,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这才带着白溪离开。 白露刚接班,就见焦恒急匆匆地出了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回答,过了半个多小时,就见焦恒抱着白溪进来。他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迎了过去,见白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忍不住问道:“老大这是怎么了?” “他被人算计了。”焦恒本就因为伤势未愈而脸色苍白,惊吓之下脸色又白了几个度,跟奄奄一息的白溪相差无几,“我重伤未愈,不能为他调理内息,只能交给你了。” 白露点头,挥手将门关上,从抽屉里拿出契约,跟着焦恒上了楼。焦恒将白溪小心地放在床上,白露拖鞋上床,抵住他的后背,开始替他调理内息。 焦恒安置好白溪,起身时两眼一黑,叉掉栽倒在地,急忙停了下来,扶住床稳了一会儿,才算好受一些,顺势坐到了床上。他转头看向白溪,身上的衣服被利刃划烂,已经衣不蔽体,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口。这些伤口并非普通的伤口,很多地方的皮肉都被挖掉,露出包裹在里面的骨,真的是惨不忍睹! 焦恒心疼得厉害,眼神闪过复杂的神色,待确定他的气息平稳下来,也随之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白溪醒来时,焦恒就在身边打坐,看他的脸色不再似之前那般苍白,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开启内视,查看内府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并未损伤根本,只需好好调养,就能恢复如初。 喉咙有些干涩,白溪想要弄点水喝,可体内空荡荡的,压根施展不了法术,便想下床去倒水,可身子太虚弱,压根动不了。 焦恒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白溪,问:“是想喝水吗?” 焦恒的过于平静,让白溪有些诧异,微微点了点头。 第125章 焦恒起身倒了杯水, 随即来到床前,将白溪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细心地给他喂水。白溪现在很虚弱,吞咽也困难, 一杯水喝了许久方才喝完。 焦恒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随后将他轻轻放下,盖好了毯子。他脱鞋上床,躺在白溪身边, 看他的眼睛问:“以前你与人比试, 也是这般不要命?” “我……”白溪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虽然嘶哑难听, 却不再是话都说不出来。他清清嗓子,接着说道:“我没事, 别担心。” 第150章 “你差点死了。”焦恒以为自己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只可惜失败了, 声音发颤, 眼眶发酸,“如果……如果是你看到我那副模样,你可担心?” “抱歉。”白溪见他红了眼眶,不由一阵心疼,“这次是我托大, 才伤得如此重,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我提醒过你,为何不找人帮忙?”焦恒本能地眨了眨眼,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找了。”白溪费力地抬起手, 给他擦了擦眼泪,说:“昨晚你提醒我之后就找了,可不知为何他们没来。” “你找的谁?”焦恒有些意外,随即皱紧了眉。 “余白。”白溪对此也很奇怪,缓了口气道:“他说会派人过来支援,却一直没人过来。我见王宏呈的行动诡异,意识到不对,便想带王楠离开,只是晚了一步,被他们堵在了酒店。” 焦恒沉吟片刻,说:“你试试通讯灵珠能不能取出来?” 白溪明白他要做什么,说:“不用试,我体内一丝冥力也无,根本无法打开空间。” “此事蹊跷,等你好些,还得好好问问。”焦恒没有勉强。 “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得问清楚。”白溪又缓了口气,“王楠怎么样了?” “她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酒店里的人呢?” 他与鬼煞交手时,酒店前台空无一人,否则吸入怨煞之气,就会和王楠一样,变成不知道疼痛的怪物,对付起来也麻烦。 “酒店里的人都没事,他们被发现晕倒在更衣室里。”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溪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他们为何要将酒店的人弄去更衣室,留在前台,为他们所用,不好吗?” 焦恒微微蹙眉,“确实有些奇怪。” “警察来过吗?” “没有。现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酒店的人报案,警察也找不到你身上。” 白溪闻言一怔,随即说道:“你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没有。酒店的监控设备坏了,工作人员都没见过你,王楠惊吓过度,被诊断为pdst,也就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白溪咳了两声,“我昏睡了多久?” “一周。”焦恒轻抚他的脸颊,虽然依旧很美,却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似之前红润,就连唇的颜色都淡了许多。他的手指停在白溪唇上,微微用力摩挲,唇色顿时红了几分,“白溪。” 今天的焦恒有些奇怪,白溪心里不禁起了疑,“嗯。” “我想吻你。”焦恒抬眼看向他。 “好。” 焦恒的吻落下,很轻很柔,仿佛将他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吻了许久,焦恒终于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喘息,和白溪额头相抵。 “你有事。”白溪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焦恒沉默,白溪也没再说话,他能感受到焦恒并不平静的心情,此时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持续了许久,就在白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开了口,“我打算回仙界。” 白溪闻言心脏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蹙起了眉头,问:“因为我受伤?” “他想要的是个合格的继承人,那我便如他所愿。”焦恒不敢看白溪的眼睛,“我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因为我的任性而丧命。” 白溪本身就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再加上这么多年的阅历,能明白焦恒此时的感受,理性上认为是焦恒这么做没错,可感情上却有些接受不了。嘴唇嗫嚅半晌,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感情,问:“什么时候走?” 焦恒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嗓子有些发紧,张了张嘴,还未曾说话,眼中已经泛起泪花,悄悄调整呼吸,将眼泪压了下去,说:“明日。” “好。”白溪闭了闭眼睛,不想让焦恒看到自己眼中的不舍,转移话题道:“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焦恒没回话,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熬点粥吧,我如今也吃不了别的。” “好,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做。”焦恒起身下床。 待房门关上,白溪喉咙一热,一股腥甜进入口腔,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白溪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随后拿出空间中的契约,开始打坐疗伤。要想不被人摆布,就得有足够的实力,相较于伤春悲秋,尽快恢复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 厨房里,焦恒打开冰箱,查看里面的食材,拿了块瘦肉,又拿了两个皮蛋,转身走到案板前。接水、淘米、剥皮蛋、切肉丁,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而事实是心里难受的,像是被人在捅刀子。 “嘶!”焦恒抬起左手,食指被切了个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让他不禁想起白溪身上那些伤,只是这点伤就感觉那么疼,而白溪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该有多疼。想到这儿,他的喉咙一阵发紧,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攥着,实在难受得厉害。 他已经被自己拖累两次,不能再拖累第三次,尤其他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垫脚石,这是绝不允许的!为了结束这场闹剧,也为了为白溪争一条活路,他必须回去,哪怕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 粥熬好了,焦恒的情绪也已经平静下来,盛好后放进托盘,连着小菜一起,端去卧室。他见白溪正打坐调息,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掩饰地垂下眼睑,整理自己的情绪。 白溪已经关闭五感,感受不到周围的事物。焦恒叫了他两声,见他没反应,便没再打扰,把粥放到一边,坐到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焦恒的思绪,端着粥碗走出房间,“谁?” “是我。”胡清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进。” 焦恒将托盘端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随即走了出去,就看到胡清河推门走了进来。 焦恒调整情绪,微笑着问:“胡队,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找白溪,他在吗?”胡清河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他受了伤,正在打坐调息,不能被打扰,胡队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会如实转达。”其实焦恒已经猜到他的来意,只是不太确定,要等他先开口,“胡队这边坐。” 胡清河在沙发前坐下,关切地问:“白溪的伤还没好?他不是说好了吗?” “之前的伤确实好了,这是最近刚受的伤,已经昏迷一周,今天刚醒过来,勉强能打坐疗伤。” 胡清河一听这么严重,顿时有些紧张,问:“怎么受的伤?伤在哪儿了?” “多谢胡队关心,像我们这种修士,但凡能打坐调息,就代表伤势已经在好转,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焦恒给他倒了杯茶,“胡队今天来找他,是有什么事?方便说吗?” “宾至如归酒店发生的事跟你们有关吗?” 宾至如归就是王楠所住的酒店,焦恒打了急救电话,急救人员来到酒店,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王楠,却不见酒店有人上班,便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到酒店,在更衣室找到工作人员,一个一个叫醒,随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突然觉得很困,非常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警察想调看监控,得知监控损坏。在收到王楠苏醒的消息后,他们又赶去给她做笔录,结果她一问三不知,医生诊断是得了创伤应激后遗症,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就这样一周过去,案件愣是没有任何进展。这事偶然被胡清河所知,他也觉得奇怪,尤其听到有人提起见鬼,便过来找白溪问问。 “王楠的伤是白溪刺的。” 胡清河一愣,随即想到白溪昏迷一周的事,问道:“白溪为什么刺伤王楠?她也被炼制成鬼煞了?” “不是,只有怨鬼才能被炼制成鬼煞。她是吸入大量怨煞之气,被控制了心神,胡队可以理解为鬼上身。” “那酒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焦恒跟胡清河说了一遍,“这件事与西梁山鬼煞据点有关,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别再查了。” “案子发了,我们就得查,这是警察的职责。” 焦恒沉吟片刻,说:“那就随你们吧。” 见胡清河欲言又止,焦恒出声说道:“胡队有话不妨直说。” “短短半个月,白溪被重伤两次,我想问,案子只有他在查吗?”胡清河说出心中的疑惑,“地府不是有很多阴差吗?不能来几个帮忙吗?” 焦恒如实说道:“白溪联系过地府的人,他们也说会派人过来帮忙,可白溪等了又等,也不见过来支援的人,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答应过来支援,却迟迟不见人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绊住,要么故意为之。”胡清河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焦恒的眼神闪了闪,如果真如胡清河猜测的这般,那就说明地府也有人想白溪死。 第151章 第126章 经胡清河提醒, 焦恒不禁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量炼制鬼煞,交手的都是鬼修, 如今又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在听吗?”胡清河见他在发呆, 忍不住出声叫道。 焦恒回神, “抱歉,有点走神,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的脸色不好, 是不是也受伤了?” “我还好, 多谢胡队关心。” 胡清河起身说道:“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好。”焦恒也跟着站了起来。 胡清河刚走出去两步, 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焦恒, “对了, 你刚才说的温莹是在哪儿被害的?” “她是海宁人, 在广宁被害。” “杀她的凶手是王楠?” “不是王楠。目前的嫌疑人有两个, 一个是郭一鸣,毕业于海宁医学院临床外科,目前在海宁殡仪馆上班。另外一个叫乔伊,现在是海宁医学院大三的学生。” “那这件事跟王楠有什么关系?”刚才焦恒只说了酒店发生的事,并没有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所以胡清河才会这般疑惑。 “温莹和王楠是闺蜜, 温莹是三世善人转世,气运很好,王楠接近温莹是为了窃取气运,现在王楠是知名模特, 温莹却一事无成。调查之后还发现,隐藏在王楠背后的人是名修士,而且与西梁山有关。白溪便去找王楠,而那些人想到了这一点,将王楠当成诱饵,引白溪去了酒店,这才有了七日前的那场大战。” 胡清河这下算是明白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郭一鸣和乔伊也是他们的人。” “也可能是受他们所控。究竟如何,还得问过他们才知道。” “白溪还会查下去吗?” “他与温莹已定下契约,除非结案,否则不会停止调查。”焦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胡队是打算插手这个案子?” “这是广宁那边的案子,我插不了手。况且,就算我说了,人家也不会信。我就是职业病,遇到案子就想问一问。如果广宁那边有需要,我们也能更好配合。” “就像白溪说的,胡队是个好警察。” 胡清河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事给我打电话,虽然有关那些神啊鬼的,我帮不上忙,但查人我还是很有心得的。” “好。若是有需要,白溪不会跟胡队客气。” “他确实是不客气。”想到白溪,胡清河忍不住扬起嘴角,“行,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养伤。” 胡清河没再多说,转身离开,焦恒送他到门口,客气了两句,便又回转。来到厨房,他看着冷掉的粥,拿勺子搅了搅,端起碗吃了一口。原本做得就不如白溪做得好,再加上凉了,就更难吃了,他却吃了个干净。 白溪醒来,已是三天之后,只是自己没有时间概念,修为虽然只恢复了两成,外伤却在雪融丹的治疗下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丝毫疤痕,只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白溪在客厅顿住脚步,四下看了一眼,径直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发现中间的位置放着个玻璃罐子,之前没有见过,便拿了出来。他打开盖一看,是炸好的牛肉酱,酱香味很浓,还混着淡淡的辣椒油的香味,色泽也很不错,看上去很有食欲。 白溪又拿了青菜和鸡蛋,转身走到案板前,打算做牛肉面吃。和面、切面、煮面、烫青菜、烫木耳、烫胡萝卜丝……一切都是那么驾轻就熟,压根不用思考,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乘虚而入,此时的他脑海中尽是焦恒的影子,无论是当年的焦恒仙君,还是如今的鬼修焦恒,与他在一起的种种,就好似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播放。 图灵当铺是他的法器,当铺里有什么,只要他想,就能知道,所以在醒来时,便已清楚焦恒不在当铺。记得他从昏睡中醒来时,焦恒便说过第二天会离开,如今不在当铺,十有八九是走了。其实他之所以打坐调息,就是不想看着他离开,怕会忍不住挽留。 盛好面,摆上配菜,白溪看向锅里,还剩下不少,正好还能再做一份。他以前做饭一直把控得很好,每次都是不多不少,可今天…… 白溪就那么看着,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又做了一份,端到餐桌上,给白朝发了信息,让他上来吃面,饭团还在修炼,家里只剩下自己,安静得让他觉得空荡的,再香的饭菜也难以下咽。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打破了安静的氛围,白溪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气,扬声说道:“进。” 房门被推开,白朝推门走了进来,招呼道:“老大。” 白溪抬头看过去,说:“做多了,坐下一起吃点。” 白朝在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搅了搅盘子里的面,说:“老大,你的伤怎么样了?” “恢复了两成。” 白朝从空间中拿出契约,放在了桌子上,说:“这是最近签的契约,应该能让老大早点恢复。” 白溪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惊讶,说:“我不过打坐了三日,怎会签了如此多的契约?” 白朝笑着说道:“最近几天铺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短短三天就签了过去一个月的单。” “这么多单子?”白溪伸手拿起单子仔细看了看,不禁皱紧了眉头,“怎么都是寻亲的单子?” “我也不知。”白朝咽下嘴里的面,接着说道:“不过,我找人查过,这些下单的家里确实有人失踪,而且他们都是普通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今行事要万分小心,不能应该,要确定。” “是,我现在就去查。”白朝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就要走。 白溪见状出声阻止道:“吃完再走不迟。” 白朝闻言重新坐了下来,一边吃面,一边偷瞄他。 见他欲言又止,白溪出声说道:“有话就说。” “老大,焦先生有封信托我交给你。”白朝说着从空间中取出一封信,放到白溪手边。 白溪看过去,入眼的是一个老式的信封,信封上用毛笔写着‘白溪亲启’四个字。白溪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面,并没有着急去看信。 白朝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老大,焦先生去哪儿了,两天没回来了。” “他是仙界战神,还能去哪儿?”白溪的心里有些闷,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对。 白朝一怔,下意识地说:“焦先生回仙界了?” 白溪没说话,低头吃着盘子的面,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白朝敏锐地察觉到白溪的情绪波动,急忙闭了嘴,开始闷头吃面。白溪看了他一眼,心里苦涩难言,见他吃得差不多了,问:“温莹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白朝将最后两口面吃完,抽了张餐纸擦了擦嘴,说:“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白溪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转移到案子上,说:“凶手是谁?” “不出老大所料,凶手就是郭一鸣,乔伊是帮凶。” “他是怎么坐飞机去的广宁?” “他用的□□。我们调取了机场的监控视频,找到了他检票时留下的影像,虽然当时他戴着口罩,却还是被老大制作的软件认了出来。” “狼牙查看监控视频,找的是乔伊,所以就算郭一鸣从大门进了酒店,狼牙也不会留意。” “没错。在确定郭一鸣确实坐飞机去广宁后,狼牙再次查看了当日的监控视频,果然发现了郭一鸣。虽然他包得很严实,还换了身衣服,但从走路的姿势,以及一些小动作上,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他们杀温莹是受王宏呈的指使?” 白朝张嘴想说‘应该’,突然想起白溪刚才说的话,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说:“还不能确定。” “看郭一鸣在温莹小说下的评论,显然是盯了她很久,不像是被人指使,而是他亲自选中的温莹。”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还有乔伊,她和郭一鸣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杀人?” “郭一鸣和乔伊都是西宁人,还住同一个小区,两人从小就认识。乔伊的爸妈感情不和,乔伊是在他们的争吵中长大,导致她性格孤僻,没人肯和她做朋友。郭一鸣是单亲家庭,经常被他爸爸家暴,日子过得还不如乔伊。他们相互取暖,感情一直很好,乔伊之所以来海宁上大学,就是因为郭一鸣,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之情。” “你收拾碗筷,我去找郭一鸣。” “老大。”白朝急忙站起身,阻拦道:“老大,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去吧。” “郭一鸣不过是个普通人,两成功力足够了。” “现在的形势与老大不利,老大得尽快恢复,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麻烦。老大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一定把这起案子查清楚。” 白溪沉默片刻,紧接着点了点头,说:“行,带个人过去,定要小心谨慎。” “狼恬一直在盯着郭一鸣,我们两个做事素来谨慎,老大大可放心。” 第152章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白朝没再多说,转身离开,发短信给白露,让他过来顶班,紧接着联系狼恬,询问他的位置,随即赶了过去。 白溪收拾完碗筷,来到餐桌前,将焦恒留给他的信拿了起来。来到沙发前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上的字,他曾临摹过焦恒的字,能做到惟妙惟肖,怕是焦恒本人看到,也认不出真假。 白溪拿着信发呆,就那么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像。窗外的天亮了,一缕阳光照进来,石化的人这才活了过来,转头看了看窗外,随即把信放进空间,盘膝开始打坐。 第127章 焦恒离开的第七日, 在契约之力的加持下,白溪的伤势快速恢复,已经恢复五成。人常说随着时间流逝, 该忘的都会忘,该放下的都会放下, 显然不适用于白溪, 即便已经过去七日,还是处在恍惚的状态。打坐很久才能静下心,做饭总会不自觉地多做出一人份, 只要一有空闲, 焦恒的脸便在脑海中打转,白溪也清楚这样不对, 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种感觉太熟悉, 就像之前的两世一样。幸好饭团及时苏醒, 白溪才从这种恍惚中走出来。 “唔唔……”饭团一边吃着最爱的卤肉饭, 一边和白溪聊天。 “想了。” 饭团吃饭的动作一停, 抬头看向白溪,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说:“唔唔……” 以前饭团这么问,白溪从不这么回答,要么嫌弃她能吃, 要么说她自恋, 今天这么痛快说想她,有点奇怪。 白溪转头看过去,说:“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饭团蹲坐在地上, 圆溜溜的眼睛审视地看着他,“唔唔……” “哪里不对劲儿?”白溪收回视线,吃着盘子里的饭。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指了指白溪,又指了指自己。 白溪吃饭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说:“焦恒回仙界了。” 饭团愣了愣,小脸顿时皱了起来,说:“唔唔……” “不是。”白溪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说:“他回去,是不想再有人因他而受害。” “唔唔……”饭团紧皱的小脸松了松,抬起小爪子对白溪指指点点。 白溪看得一阵好笑,说:“赶紧吃你的吧,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饭团看看面前的卤肉饭,又看看白溪,犹豫了一瞬,低下头继续吃饭。白溪好笑地摇摇头,也转开视线,吃着盘子里的饭。 饭团吃完饭,叼着碗盘去厨房,抬头看向白溪,“唔唔……” 白溪弯腰拿起她的碗盘,放进洗碗池,“好得差不多了。” “唔唔……”饭团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等有空了,我再说给你听。” 饭团闻言来了精神,小耳朵都支棱了起来,“唔唔……” “一会儿要去地府,有些事总要有个答案。” “唔唔……”饭团一听,小耳朵又耷拉了下来,丧眉耷眼的模样可爱极了。 白溪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狠狠揉了揉她的毛发,温温软软的触感,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我是去做正事,又不是去玩。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在家里待着,或者我让其他人带你出去玩。” 柔顺的毛发揉乱,饭团有些恼,亮出小爪子,在白溪手上挠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唔唔……” “发型……”白溪被逗笑,又使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那你是跟着,还是留在家里。” 感受到白溪的心情变化,饭团也开心起来,仰头看过去,“唔唔……” “知道了。”白溪戳了戳她的小脑袋,“整天就惦记吃。” 白溪收拾完厨房,交代了白露一声,便带着饭团去了地府。 余白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突然眼皮急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手掐指决,嘴里喃喃自语,随即说道:“居然是大凶之兆!” 还不等他算出是怎么回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阴差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大人,不好了,打进来了,打进来了,大人还是出去躲躲吧。” 余白闻言眼神一冷,随即说道:“打进来了?谁打进来了?这里地府的办公大楼,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撒野?” “是……是……” 不等说出名字,一杆长枪擦着他的脑袋,射向余白。余白大吃一惊,慌忙躲闪,长枪切断他的一缕长发,扎在身后的墙上。 余白心有余悸地看着开裂的墙,本能地吞了吞口水,这墙可不是钢筋水泥砌成,而是特殊材料所建造,竟也被生生扎出个洞,要是扎在脑袋上,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 白溪抱着饭团,出现在门口,冷眼看向余白,道:“可惜了!” “大人,您这是作甚?”不好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余白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小人若哪里得罪了大人,那绝对是无心之过,您大人大量,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大人?”白溪冷笑一声,“我可不敢当。判官大人还是叫我白溪吧。” “别,小人的错,大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小人胆小,可经不起吓。”自己明明是鬼,却感觉身上一层一层地冒冷汗,“小人哪里做得不对,大人不妨明说,若真是小人之过,小人任凭大人处置,绝无怨言!” “半月前,我与你联系,让你派人支援,支援的人呢?” 余白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大人的吩咐,小人怎敢怠慢,当即就派了人过去,大人没见到吗?” 白溪一抬手,插在墙上的弑神枪发出嗡鸣,枪身一阵震动,回到白溪手中。余白感受到一阵劲风,从耳边刮过,被吓了一跳。 “你派的谁,人在何处?” “派的黑白无常,人……”余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大人稍候,小人这就联系他们。” 余白拿出通讯灵珠,想要联系黑白无常,可接连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余白的脸色变了,抬头看向白溪,道:“大人,黑白无常联系不上,肯定是出事了。容我查一下他们的命牌是否完好。” 白溪沉默片刻,将弑神枪收了起来,抱着饭团来到沙发前坐下,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给您一个交代。”余白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刚才过来报信的阴差谄媚地朝白溪笑了笑,紧接着追了上去。 饭团抬头看向白溪,道:“唔唔……” 白溪嘴角勾起冷笑,“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饭团困惑地眨眨眼,“唔唔……” 白溪听得一阵好笑,道:“意思就是他跑不了。” 饭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随即说道:“唔唔……” “待会儿再去,看看他怎么说。放心,那棵幽冥果树,我要定了。” 饭团激动地吐着舌头,圆溜溜的眼睛亮了好几个度。她惦记余白那颗幽冥果树,已经惦记很久了,今天终于有由头弄到手,自然高兴。 白溪之所以没立即向余白兴师问罪,不是没起疑心,而是想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来向余白要个交代,这样才有足够的威慑,办起事来能省去不少麻烦。 等了约莫十分钟,余白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拿着的是黑白无常的命牌。地府的每个公务员在上任那天,都会领一块命牌,只要命牌完整,就证明没事,一旦命牌碎裂,那这个人就没了。 白溪见状出声说道:“命牌都有专人看管,为何他们的命牌碎了,却无人知晓?” 余白闻言急忙解释道:“最近天灾人祸不断,整个地府都在超负荷运转,负责看管命牌的人被抽调去做别的,所以才未曾及时发现。” 白溪质疑道:“若像你所说,地府人手不够,为何他们半月未归,竟无人发现?” “小人知道他们未归,还以为是大人有什么差遣,就没有多问,哪知……”余白停顿片刻,躬身说道:“此时确是小人疏忽,小人甘愿领罚。” 白溪眉头紧皱,问道:“除了黑白无常,还有谁?” “他们还带了两名阴差,命牌也碎了。”余白的脸色很难看,随即问道:“大人,当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被人算计,差点死了。” 余白一愣,总算明白白溪为何那么大火气,若换成自己,也定会来兴师问罪,道:“算计大人的是谁,竟有如此修为。” “并非他修为高,是我重伤未愈,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白溪并未提及体内那股力量,那才是最致命的隐患,那些人清楚他的状况,一再利用这一点做文章,不得不说效果很不错,差点就让他们得手。 “原来如此。”余白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去支援大人一事,只有我和大人知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把他们杀了。大人,黑白无常的修为比我高,想把他们杀了,可不容易。” 第153章 “知道的人除了你我,还有黑白无常和他们带去的两人。” “可他们都死了,应该不是他们透露的消息。” “你能确保他们没将此事透露出去?” 余白闻言不由语塞,随即说道:“大人的意思地府还有他们的人。” 白溪没有回答,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大人是怀疑我?”余白眉头微蹙,解释道:“大人,此事只有你我知晓,若我在此事上动手脚,那就是自爆身份,与我有何好处?” “能杀了我。”白溪直直地看着他,“若非焦恒救我,我此时已经死了。” 余白举起右手,道:“小人可以发誓,此事与小人无关,否则就让小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最快捷且最有效的办法,能证明这件事与他无关。 白溪缓了神色,道:“炼制鬼煞的是鬼修,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的还是鬼修,甚至牵涉地府判官。如今黑白无常竟也身死,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此事确实蹊跷。”余白眉头紧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说:“地府应该还有他们的人,否则此事说不通。” “那依你之见,谁最有嫌疑?” “小人不敢断言,还得仔细查证。” “十日。”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只给你十日的时间,必须把这人给我找出来,否则……” 第128章 白溪抱着饭团刚出办公大楼, 就碰到来请他的阴差,是冥王身边的鬼侍白玉锦,也是地府的判官之一。 “大人, 冥王有请。” 白溪点头,跟在白玉锦身后走了出去, 就算冥王不派人过来, 他也会去求见,最近发生的事都与地府有关,不得不让人生疑。两人相继进了冥王殿, 只是并未进正殿, 而是去了旁边的书房。 白溪进来时,冥王正坐在书案后写着什么, 抬头看了他一眼,“坐吧。” “谢陛下。”白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白玉锦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大会儿又走了进来, 手里多了个托盘, 托盘上是一个琉璃茶盏, 放到白溪手边,轻声说道:“大人请慢用。” “多谢。”白溪礼貌地道了声谢。 “大人不用客气。”白玉锦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冥王终于停下笔,拿起写好的文书, 仔细看了看, 确定无误后放到一边,抬头看向白溪,道:“听说你砸了余白的办公大楼。” 冥王语气温和,不像是兴师问罪, 白溪点点头,如实说道:“半月前,我曾联络过余白,让他派人过来支援,可等来等去,一直没等到人,今日过来是兴师问罪。” “哦?到底发生何事?” 白溪将最近发生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道:“刚才余白查看了黑白无常的命牌,已经碎了。” 冥王的脸色沉了下来,道:“所以地府还有蛀虫藏在暗处。” “自鬼煞出现在人前,与我交手的都是鬼修,不见一个仙界中人,让人不得不怀疑,鬼煞一事与地府有关。” 冥王闻言皱紧眉头,道:“你的意思是鬼煞一事是地府所为,与仙界无关?” “是否与仙界有关,我已不能确定。”白溪深吸一口气,如实说道:“可以确定的是地府有人参与其中。” 冥王沉默,过了好半晌才出声说道:“四海动荡越来越频繁,如今又有鬼煞作祟,地府已是超负荷运行,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地府的人若非主导,那便是被人收买的帮凶。”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方才余白发了誓,足以证明黑白无常的死与他无关,而他又说未将此事告知其他人,说明对外透露消息的,或者杀了黑白无常的,很有可能是余白的身边人。” “放心,此事我一定追查到底。” “陛下若无事吩咐,那白溪便退下了。” “不忙。”冥王起身,走到白溪旁边的位置坐下,“坐吧。” 白溪重新坐下来,看向冥王,问:“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你可还记得之前我们谈及谛听?” 白溪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谛听可是知道玉髓枯藤和天心神石的下落?” 冥王点点头,道:“果然如你所说,玉髓枯藤早已化作人形,千年前曾在广宁出现,只是如今不知去向。” “千年前?”白溪蹙起眉头,“可知当时他是什么身份?” “千年前他在广宁的一座小村落生活,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村落所属的城镇发生瘟疫,死伤无数,是她取了玉髓凝液,救了城镇的百姓,百姓对他万分感激,为他建庙立碑,供奉香火,这才引起谛听注意。不过,自那以后,他便离开了村落,销声匿迹。” 白溪点点头,问道:“那天心神石呢?可有线索?” “没有。” 冥王从空间中拿出茶具,其中就有个白玉茶叶罐,罐子并未打开,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他打开盖子,茶香变得浓郁,道:“这是我的私藏,不比你的菩提茶差。” “若是陛下喜欢,我这儿还有些存货。” “君子不夺人所爱。”冥王笑了笑,取出茶叶放进茶壶,问道:“焦恒仙君是否还在海宁?” 白溪脸上的笑意一僵,如实说道:“前几日便回仙界了。” “回仙界?”冥王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白溪,“为何?” “半月前,我重伤,差点死了。”白溪的语气很淡,好似在说别人,“四海动荡,又有鬼煞作祟,无数无辜之人丧命。他是仙界战神,护佑苍生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责任,又怎么忍心那么多人因他丧命。” 冥王引来清泉之水,用幽冥之火去煮,“你没挽留?” “为何要挽留?历经几千年,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感情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 冥王不置可否地笑笑,“若你放得下,又怎会还与他纠缠。” 白溪沉默,焦恒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冥王见状接着说道:“世人皆知焦恒仙君的修为若想更进一步,必须渡过情劫,而你便是他要渡的情劫,也是仙帝为他准备的垫脚石,所以你的结局已经注定,就算是我,也未必能保得住。” “让陛下费心了。” ‘咕噜咕噜’,水开了,冥王拎起水壶,往茶壶里倒,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能如何打算?”白溪自嘲地笑笑,“以我的修为,若仙帝想杀我,压根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这么说,可不像我认识的白溪。” “我与仙帝实力相差太大,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白溪接下他递过来的杯子,“陛下可有破局之法?” “破局之法很简单,就看你做不做。”冥王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小地喝了一口,“只要茶够好,再简单的步骤,味道都差不了,尝尝。” “谢陛下赏赐。”白溪也尝了一口,茶香浓郁,入口回甘,还有助修炼,确实是好茶,“陛下方才说的破局之法,为何?” “此事的根源是焦恒仙君,只要他消失,你的危机便迎刃而解。”冥王拎起茶壶,又给他添了一杯,见他被自己的话惊住,笑着说道:“我只是玩笑,你莫要当真。” 白溪接下茶杯,顺势移开视线,有些不太明白冥王的用意,“陛下,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若是被仙帝知晓,又是一桩麻烦。” 冥王意味不明地笑笑,道:“就算仙帝知晓,又能把我如何?” “以陛下的修为,确实不怕。” 仙帝虽是三界至尊,冥王却不怕他,一是两人修为相当,二是他们地位相差无几,这也是白溪投靠冥王的主要原因。 “陛下可知如何分辨玉髓枯藤的化身?”白溪转移话题道。 “玉髓枯藤的化身身上会有一股极淡的草木香,他白天与常人无异,皮肤光滑,莹白如玉。晚上却似鬼怪,皮肤粗糙如枯藤。” “好,我记下了。” 冥王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问:“你打算去广宁?” 白溪点点头,道:“四海动荡,民不聊生,还需早点解决,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遇害。” 冥王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心性良善,悲天悯人,本该有大好前程,却命运多舛,实在让人唏嘘。” “陛下谬赞了。说到底,这场灾祸也与我有关,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至于结局如何,就看天命了。” 白溪没再多说,起身离开。冥王未再阻拦,看着他走出去。 白溪将饭团叫了出来,抱着她径直朝余白的宅院走去,为了弥补白溪,余白忍痛割爱,答应将那棵幽冥果树赔给白溪,现在正好去收。 饭团看着面前的幽冥果树,圆溜溜的眼睛亮了起来,站起身子纵身一跳,乘风飞上果树,看准最大的幽冥果,一口咬了下去。 白溪看得哭笑不得,无奈道:“真是小吃货!” 第154章 第129章 从地府回来后, 白溪便将幽冥果树种在了图铃当铺的后院,与菩提树遥遥相对。一棵是茶树,一棵是果树, 既能满足白溪,又能满足饭团, 两全其美。随后, 白溪叫来白露,询问温莹案的进展。 “老大,温莹案已经查清了。” 白溪将温莹叫了出来, 分别给他们倒了茶, 说:“坐下说吧。” 温莹的目光落在饭团身上,问:“它是你的宠物吗?好可爱!” 白溪纠正道:“她叫饭团, 不是宠物,是我的伙伴。” “抱歉, 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单纯觉得它可爱。我之前也养过一只狗狗, 是柯基犬, 后来得病死了,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没关系。”白溪转头看向白露,“说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白露整理了一下思绪,说:“杀害温莹的凶手确实是郭一鸣, 乔伊是帮凶, 负责跟踪温莹,那天傍晚她和温莹一起上的公交车,看着温莹进的酒店,只是她并未进去, 而是将消息告知郭一鸣。郭一鸣收到消息后,便开始盯着温莹的房间,原本是想找理由将温莹叫出去,没想到温莹恰巧出去吃饭,便在她转身往外走时,用沾了麻醉药的毛巾,从后面捂住她的口鼻,待她失去意识后,用房卡打开房门,将她拖进房间,然后行凶。” 温莹不解地问:“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白露不答反问:“你写的那篇刑侦类小说,其中的案件是否有原型?” “原型?”温莹愣了愣,随即皱紧了眉头,“你怀疑我抄袭?” “你写的小说中有一个有关家暴的案子,凶手的经历与郭一鸣很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郭一鸣的爸妈离婚,就是因为郭一鸣的爸爸家暴,他妈妈逃离了那个家,被家暴的就成了郭一鸣。郭一鸣恨他爸,也恨他妈,成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杀了他爸,然后又杀了他妈。” 温莹听得一愣,半信半疑道:“怎么可能?我没抄袭,也没参考真实案例。我就是有一天突然做了个梦,梦到了一部分剧情,然后写在我的小说里,不可能这么巧,真有这种事发生吧?” “你做了一个梦?”白溪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是有人入了你的梦,让你看到的是郭一鸣的经历。待你将这个梦写进小说后,再让郭一鸣看到,借他的手杀了你。” “入梦?”温莹更加疑惑,“他们那么神通广大,想杀我很简单,何必大费周章。” “因为你是三世善人,被虐杀后怨气更浓,再炼制成鬼煞,可以事半功倍。” “他们是怎么知道郭一鸣经历过这些事的?” “郭一鸣是他们选中的人,人还没死,身上就有怨气,一旦死了,将是超越鬼煞的存在。幕后的人在收集这样的人,自然要将他们的背景调查清楚。而要想郭一鸣身上的怨气更浓,就必须让他继续杀人,你就是不错的选择。” 温莹沉默了,实在不清楚这些人的脑回路,可一想到自己写的小说,随即反应过来,“评论,看看那个案子底下的评论。” 白溪拿出电脑,登录温莹的账号,一章一章地翻过去,查看郭一鸣的评论,郭一鸣在每个章节都有留言,每次留言都很认真,而且都是长篇幅,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并提出修改意见。 白溪抬头看向白露,道:“这些事是怎么查到的?” “我们去了郭一鸣的老家,找到了封在墙里的郭岩和杨文淑,也就是郭一鸣的爸爸和妈妈。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尸体内,日夜受业火的折磨,这些事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郭一鸣为什么不去医院工作,而选择在殡仪馆?” “郭一鸣在医院工作过两年,因为一次医疗事故,被医院开除,之后再找工作就难了,不得已只能在殡仪馆上班。” 白溪点点头,说:“那酒店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挪走酒店的工作人员。” “这个不清楚。我觉得应该是有人于心不忍,这才将他们挪到更衣室。” “找到这个人。” “是,老大。” “郭一鸣被抓了吗?” “我已经将找到的证据全部打包发给了胡队,郭一鸣是否被抓,还没收到消息。” “跟进,只有郭一鸣被定罪,我们和她的契约才算结束。” “是,老大。” 白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过两天我要去一趟广宁,铺子里的事就交给你,好好盯着点。” “老大放心。” 白溪转头看向温莹,她正盯着饭团瞧,看得出是真喜欢饭团,“我要去广宁,你就留在当铺,等案子结束,再送你去地府。” “好。”温莹犹豫片刻,接着说道:“我能不能回家看看?” “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你是鬼,你身上的怨气与人有害,时间长了,不死也会病。”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他们得知我的死讯,是什么反应,有没有一点伤心。” “你死了,阳间的人和事与你再无关系,何必徒增烦恼。” 温莹苦笑着说道:“人呐,就是犯贱,即便知道结果,没亲眼看到,都抱有期待。” 别说他,就是自己活了几千年,很多事也看不开,否则也不会被情爱所困。焦恒的脸在脑海中出现,白溪无奈地叹了口气。 “唔唔……”饭团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抬头看了过去。 “没事。”白溪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晚饭想吃什么?” 听他这么说,饭团的眼睛亮了起来,“唔唔……” “这么多?”白溪挑了挑眉,“只能点两个。” 饭团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溪,“唔唔……” 白溪好笑地看着他,“再讨价还价,那就只能点一个。” 饭团小脸皱了起来,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唔唔……” “虾仁没了,做不了,换成牛肉馅儿吧,早上刚买的牛肉,还比较新鲜。” 饭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唔唔……” 白溪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说:“给你点颜料,你就敢开染坊。” 饭团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撒娇道:“唔唔……” “行吧,看你最近表现还不错的份上,那就再加一个。” “唔唔……”饭团高兴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温莹看着他们的互动,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说:“你能听懂它说的话?” 白溪点点头。 “刚才你说它是你的伙伴,那是不是说他不是普通的狗狗,而是灵兽。” 白溪再次点点头。 “我能摸摸它吗?”温莹对饭团越发感兴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要问她,她的事,她决定,我不干涉。” 饭团挺直脊背,昂着小脑袋,抬头打量着温莹,一副傲娇的小表情,奶声奶气地说:“我只让主人摸,就算你长得漂亮也不行。” 温莹一愣,眼睛又亮了几个度,“你……你居然会说话!” “大惊小怪。” 白溪捏了捏她的颈子,警告道:“说话要有礼貌。” 饭团缩了缩脑袋,又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 温莹急忙说道:“没关系,我一个写小说的,说出这种话确实有点大惊小怪。” 白溪笑了笑,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温莹犹豫了片刻,说:“王楠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忘了啊。”温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我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活不过来了。” “她忘了那晚的事,并没有忘记窃取你气运的事,你的死会困住她一辈子,也算是对她的惩罚。” “那她死后,还会受处罚吗?” “会。阳间法律无法制裁的,到了地府都会受到惩罚。” “哦。”温莹的神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笑着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你帮我。” “你是当铺的客人,我只是在履行契约。” 温莹无奈地笑笑,“我知道你这么说的用意,你是个好人。虽然我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但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多谢。” …… 白溪买了第二天早上去往广宁的机票,带着饭团准时坐上飞机,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又遇上了那个律师。这次他的位置在封亿后面,只是偶然间发现他也在。避免麻烦,白溪变换了容貌,直到下飞机,两人都没有交集。 “唔唔……”饭团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走在后面的封亿。 “上次我们来广宁遇到过。” 饭团眼睛一亮,“唔唔……” 白溪点点头,“他应该是常年海宁和广宁两头跑。” “唔唔……” “嗯,避免麻烦。” 白溪和封亿见过三次,就算焦恒消除了他的记忆,他依旧能认出,戴口罩那就更不用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换容貌。 第155章 “唔唔……”饭团眼巴巴地看着白溪。 “不是刚在飞机上吃过吗?” “唔唔……”饭团边说边抬起小爪子比画。 “你总是有那么多理由。” ‘噔噔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溪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封亿,而且目标显然是自己,眼中不禁闪过诧异。 封亿跑到白溪身边停下,略有些喘息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白溪眉头微蹙,自己已经变换容貌,他不应该认得出,说:“有事?” 封亿看向白溪的手腕,问:“请问你的手串是从哪儿买的?” 白溪抬起手,这是用百年桃木所雕刻,其上都是咒文,能趋吉避凶,除魔驱鬼,“这是我做的,不卖。” 第130章 “这是我做的, 不卖。” “你自己做的?”封亿的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我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集这种手串, 刚刚你走过,恰巧看到, 很惊艳, 就冒昧地过来打扰。不知道能不能割爱?” “不能。”白溪不想与他纠缠,抬脚走了出去。 封亿愣了愣,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干脆利落, 随即四下看了看, 见没人注意这边,长舒一口气, 犹豫了一瞬,又追了上去。白溪见状眉头微蹙, 加快了脚步, 一转眼的工夫便出了机场。 出租车上, 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 出声问:“帅哥要去哪儿?” “黄溪镇黄溪村。” 在来之前白溪查过资料,一千年前玉髓枯藤出现过的地方,就在现在的黄溪村。 “黄溪村?”司机转头看向白溪,“你确定要去黄溪村?” 白溪点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司机有些紧张地四下看了看, 小声说:“黄溪村已经没人了, 那里闹鬼。” 白溪瞧他神情不对,出声问道:“你亲眼见过?” ‘嘀嘀’,不等他说话,突然听到一阵鸣笛声,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启动汽车,缓缓开了出去。 “不瞒你说,我还真见过。”司机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白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人吧。” “不会,我信鬼神。” “那我就跟你说说。”司机脸上的表情一松,随后又紧绷起来,“大约在两年前吧,我接了一单活,就是去黄溪村的。接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黄溪村的位置又偏,在城南的玉皇山里头,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月光下的村子很安静,一点人声都没,就像一座很巨大的坟地,特别瘆人!” 见司机看过来,白溪配合地问:“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下车以后,就朝着村子里走,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会不会是天太黑,你没看清。” “天不黑,那天的月亮特别亮,虽然路两边有稀稀拉拉的树,但那么大一个人还是能看清的。当时我不信邪,还下车找了一圈,那么大的村子,我愣是没看见一点光亮。” “当时已经夜里十点多,村子又偏,没什么娱乐,应该都睡了吧。” “现在谁还没手机,哪里还不通网,别说年轻人了,就是老头老太还天天刷视频呢。”司机见白溪不信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再者说,那个人可是刚进村,无论去哪儿家,都能亮灯吧,可我在村里走了一圈,没有一家亮灯的,你就说奇不奇怪吧。” “这倒也是。”白溪认同地点点头,“那后来呢?” “我一琢磨这事不对,赶紧就往村外走,我来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树上挂着两个人,吓得我连滚带爬地坐上车,一脚油门就开走了。”即便时隔两年,司机依旧心有余悸。 “村口的大树上挂着人?” “没错,我亲眼看见,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从这儿到黄溪村要多久?” “至少要三个小时。”司机看了看汽车显示屏上的时间,“现在过去,下午两点能到。” “你肯送我去?” “说实话,如果是晚上到,那我肯定不敢去。现在是白天,我倒想去看看,那个村子到底有没有古怪。”司机又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白溪,“你去黄溪村是找人,还是有事?” 白溪答道:“去找人。” “那正好,反正我今天单子也不多,就陪你一起进村瞧瞧。” “大哥说反了吧,是我陪大哥一起进村。” 司机闻言嘿嘿一笑,说:“都一样,都一样。” 如果用来打坐,三个小时不过是转瞬即逝,可坐在车上听司机说话,就有点无聊了。白溪从背包里拿出电脑,连接手机热点,开始搜索有关黄溪村的信息。司机见他在玩电脑,便识趣地闭了嘴。车里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就是白溪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三个小时后,他们开进了山,进山的路虽然是公路,却很窄,勉强能通过两辆车。因为是山里,四周全是树,树林深处的光线很暗,再加上荒草丛生,看上去就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 见白溪将电脑合上,转头看向窗外,憋了一路的司机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你瞧这树林深的,真渗人!” “确实。”白溪敷衍地应承了一句。 “黄溪村还在里面,再往上开个十分钟就到了。” “这座山的风景还不错,怎么没被开发成景区?” “闹鬼啊,黄溪村闹鬼的传闻很早就有了,我以前不信,有了上次的经历,我对鬼神的传说深信不疑。” 白溪也在网上搜索到了相应的信息,广宁政府想将这里开发成景区,后来不了了之,传言是负责开发的人员接连出现意外。为了不造成恐慌,政府将消息压了下去,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网上有关这些的传说有不少,至于真假还需甄别。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大约二十米外,是村子的入口,木质的牌坊摇摇欲坠,不少地方已经被风化,感觉风稍微大些,就会被吹倒。牌坊上用篆体写着‘黄溪村’三个字。 司机隔着车窗看向村口的牌坊,说:“瞧见没,就是大白天,看到这个村子都觉得阴森森的。” “车费多少钱?” 司机看向汽车屏幕,说:“288,你给280吧。” 白溪扫了收款码,转了288过去,随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也跟着下了车,见白溪朝村口走,急忙说道:“你等等,我拿点东西。” 白溪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司机,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待司机打开后备厢,白溪看清里面的东西,神情有些古怪,后备放的是符咒、桃木剑、手串、观音等各种能驱鬼的东西,看得出那次的经历对他的影响很大。 司机将一把桃木剑递给他,“拿着这个防身。” “不用,我有护身符。” 司机将桃木剑放了回去,狐疑地看着他,说:“你也听过黄溪村的传说,那你还敢来?” 白溪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说:“现在是白天,鬼魂不敢出来。” “说得也是。”正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司机仅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随意抓了一把符咒,“那我们进去吧,争取天黑之前离开。” 白溪点点头,抬脚走了出去,这个村子给他的感觉有些古怪,他有种预感,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说的挂着尸体的树是哪两棵?” 司机指了指路边的两棵树,“就是这两棵。” 司机指的是路两边的两棵槐树,一左一右正对着,朝着路的方向歪着脖子,就像是一道拱门。白溪见状皱紧眉头,轻声说道:“鬼门关。” “鬼门关?”司机虽然没听懂,却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是白天,但你也别说这种话吓我,太瘆人了!” “你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是座坟,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你别进去了,赶紧走吧。” 司机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赶紧走吧,否则性命难保。” 司机虽然害怕,却也好奇,“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走?” 见司机还在纠缠,白溪微微蹙眉,拿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贴在他的额头上。司机的表情变得呆滞,转身朝着汽车走去,机械地上了车,用钥匙启动汽车,一脚油门下去,便开了出去。 待汽车消失在视线中,白溪这才转头看向村口的两棵槐树,其上确实吊着两个人,不过并非一男一女,而是两个女人,只是那个女人留的短发,在夜色中司机没看真切,才看成了男人。女子属阴,槐树属阴,这条路就是条黄泉路,那两棵槐树就是鬼门关,而挂在上面的人就是勾魂使,进去的人再想出来,千难万难。 “唔唔……”饭团蹲坐在白溪身边,一脸的凝重。 “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瞧瞧。” “唔唔……”饭团担忧地看向白溪。 第156章 “我的修为已恢复五成,再加上你,应该不成问题。” 饭团挺了挺小胸脯,一副傲娇的小模样,“唔唔……” “你右我左。”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拍了拍胸脯。 白溪笑了笑,目光扫过路两边的槐树上,随即拿出弑神枪,朝着左边的槐树走去。察觉到生人靠近靠近时,树上挂着的吊死鬼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猩红的舌头,尖利的牙齿,好像找到猎物的猎人,下一刻就要将白溪吞吃入腹。白溪嘴角勾起冷笑,纵身一跃,朝着树上的吊死鬼就扑了上去。 吊死鬼的身子突然荡了起来,猩红的舌头猛地拉长,犹如利剑一般,朝着白溪就射了过去。白溪默念咒语,在身上设下护体罩,以防腥臭的口水落在自己身上,随即舞动弑神枪,朝舌头劈了下去。‘咔嚓’,吊死鬼的舌头被劈成两半,掉在地上化成一滩浓水。 “嗷!”一声惨嚎声响起,吊死鬼猩红的眼睛闪过畏惧,没想到自己刀枪不入的舌头,就这么轻易被斩断。 白溪素来是趁你病,要你命,拎着弑神枪便冲了上去,不过十招就将吊死鬼拿下。他转头再看饭团,正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地啃食着另一个吊死鬼。 白溪收起弑神枪,无奈地说:“真是个吃货!行了,别吃了,留着还有用。” 饭团咂巴了砸巴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吊死鬼拖到白溪身边。 第131章 为了寻找玉髓枯藤, 白溪带着饭团来了黄溪村,发现黄溪村村口竟仿造地府,设下黄泉路和鬼门关, 整个黄溪村就是座巨大的坟墓。 白溪收起弑神枪,抬脚踩在吊死鬼身上, 问:“说, 这里怎么回事?” 吊死鬼瞥了一眼被啃了半个身子的同伴,眼中闪过畏惧,说:“我不知道。我们是被禁锢在这里的, 不能离开这儿, 每天都要受业火的灼烧,只有吸食阳气, 才能缓解疼痛。” “所以来这儿的人都是你们杀的?” 吊死鬼畏缩地说:“不是,我们只是吸食一点他们的阳气, 把人弄晕后, 送进村子, 那些人是死是活, 我们也不清楚。” “这个村子里的人呢?” “村里的人每天晚上十二点出来活动,太阳升起前回家。” 白溪眉头微蹙,问:“白天不出门,晚上出来活动?你确定他们是人,不是鬼?” “是人。”吊死鬼的脸上闪过迟疑, “我也不确定, 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哪里奇怪?” 吊死鬼如实说道:“他们身上有生人的气息,还有死人的气息。” “你们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两个吊死鬼相继摇了摇头,“我们是来这边登山的,天黑进了村子后, 被他们害死,被禁锢在这儿,为他们做事。” 只剩下半具身子的吊死鬼出声说道:“我们是被逼的,也没杀过人,求你救救我们!” 被踩着的吊死鬼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说:“对,救救我们!我们也是受害者,求求你,放我们走吧。” “你们在这儿多久了?” “二十五年四个月零七天。”听得出他们的日子很难熬,掰着手指头数着,否则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村子里的人,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经常进出的人都认识。” “他们这里的领头人是谁?” “是这里的村长。二十五年前,我们就是进了他家,才被杀害的。” “村长是男是女,叫什么?长什么样?” “男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们都称呼他村长。他长得很普通,四十多岁的样子,左眼下有颗痣,看人的时候冷冰冰的,给人的感觉很瘆人。”吊死鬼停顿片刻,接着说:“他好像不会老,二十多年前长那样,二十年后还长那样。” “这些年有多少人在这儿遇害?” “108个。之前来这儿玩的人多,这几年来的人少了。” “那个司机两年前也来过一次,你们怎么放他走了?” “司机?”两个吊死鬼对视一眼,“是刚才跟你一起来的司机吗?我们没见过。” “没见过?” 白溪微微蹙眉,拿出手机搜索司机的资料,刚才瞄了一眼司机的名牌,记得他的名字。结果出人意料,司机是今年二月份刚上岗,两年前压根没可能拉人来黄溪村,显然那个司机有问题。只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难道还是为了杀他?只是他本来就是来黄溪村的,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有了防备?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 “唔唔……”饭团蹲坐在他身边。 白溪点点头,说:“应该是伪造的证件,如果他使用幻术,我不可能识破不了。” “唔唔……” “不确定。”白溪转头看向村口,沉吟片刻道:“我觉得这人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他应该是在提醒我。” “唔唔……” “现在是白天,进去瞧瞧,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保险起见,等明日正午再来,更为保险一些。” “唔唔……”饭团转动小脑袋,看了看面前的吊死鬼。 “在我来这里之前,他们应该就已经得了消息,此时应该正在里面等着我。” 白溪站起身,拿出锁灵囊,将吊死鬼装了进去,随后拿出弑神枪,毁了村口的鬼门关。没了鬼门关,阳光照进村庄,竟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还‘噌噌’往上冒着白烟。白溪见状嘴角勾起冷笑,将弑神枪收起,转身走了出去。饭团乘风而起,跟在白溪身后,一大一小很快就下了山。 玉皇山下是黄溪镇,和普通的镇子没什么区别,白溪在镇上找了家还算像样的宾馆,和饭团住了进去。宾馆的房间很小,只够放一张床,一张桌子,有个更小的单独卫生间。 白溪将床上的被褥全换了,又在桌上铺了一次性的桌布,椅子上放了蒲团。他拿出茶具,开始泡茶,折腾了大半天,连口水还没喝。 “唔唔……”饭团蹲坐在地上,抬起小爪子揉了揉肚子。 白溪拿出一颗幽冥果,说:“先吃点,垫垫肚子,待会儿带你出去吃。” “唔唔……”饭团笑迷了眼,接过幽冥果,大口啃了起来。 白溪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泡茶。他喜欢喝茶,跟饭团喜欢吃一样,容不得半点凑合。茶香很快便飘了出来,饭团抬起头,抽动小鼻子嗅了嗅,“唔唔……” “少不了你的。”白溪拿出她专属的茶杯,给她倒了杯茶。 饭团又是吃又是喝,很快一颗果子、一大杯茶就下了肚,“唔唔……” “这壶茶喝完就去。”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有些嫌弃地皱紧眉头,“唔唔……” 白溪听得一阵好笑,“这就是小镇,有家宾馆就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 “唔唔……”饭团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吃食和住处不一样,不能以餐馆的大小来定义饭菜的好坏,有些农家乐里做的菜,比那些大饭店做的菜还好吃。” 饭团的眉头一松,圆溜溜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唔唔……” “我上网搜一下,瞧瞧附近有什么饭馆,哪里的好评最多。” 饭团张嘴吹了一口气,顿时有一股风将她托了起来,探头探脑地看向白溪的手机。白溪无奈地笑笑,配合地将手机往她那边靠了靠。十五分钟后,一大一小经过一番争论后,决定去一家名叫家家乐的农家乐。 家家乐在镇子的东边,距离宾馆二十分钟的路程,是个面积还挺大的农家院,在一百米外的十字路口就竖着指示牌,路两边种着果树,苹果树、樱桃树、桃树、梨树,树上结满了果子,就连空气里都充满果香,引得不少游客驻足。 “唔唔……”饭团的眼睛看在周边的果树上,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想吃哪个?” “唔唔……”饭团的眼睛在果树上流连,最后落在桃树上。 “水蜜桃?”白溪的眼睛扫过果树,不禁点了点头,“果实饱满,看上去确实不错。” 路边有家家乐的工作人员,就是负责路两边的果树,游客可以自己摘取,最后交由工作人员称重,结完账就可以离开了。白溪摘了几个水蜜桃,又摘了几个苹果,排队找工作人员结账,前后花了二十分钟,算得上快了。 进了家家乐,便看到院子里搭了许多石桌,石桌旁边放着木凳,石桌上方撑着白色的遮阳伞,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空隙,还种了不少绿植,另外还挖了一个小鱼塘,养了一些彩色的锦鲤,不少小朋友在鱼塘边探头地看着。 服务员见白溪进来,热情地迎上去,看向白溪怀里抱着饭团,笑着说:“好可爱的狗狗!” 白溪笑了笑,问:“还有空桌吗?” “帅哥来得早,还有两张空桌。”服务员指了指空着的两张桌子,“帅哥带着宠物,就坐那边的桌子吧,清静。” 第157章 白溪明白服务员的意思,能允许他带着饭团进来,已经算是很好说话了,“好。” 白溪抱着饭团来到靠墙的桌子前坐下,拿出手机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跟饭团一起点菜,在饭团的软磨硬泡下,白溪无奈地点了四个菜,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这还是硬塞的。 上菜的服务员忍不住问道:“帅哥,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不是我一个人。” 服务员一愣,随即笑着说:“帅哥还约了人啊,那难怪了。需要我添几副碗筷?” “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虽然有些不解,却也没多问,转身走了出去。 旁边桌坐着一家三口,小孩五六岁的模样,正拿着手机打游戏,他爸妈在低头刷视频,明明是一家人,却完全没有言语。 白溪从包里拿出饭团的碗盘,将她想吃的菜,分了三分之二给她,说:“这回可以敞开吃了,吃不完就让你兜着走。” “唔唔……”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饭团的眼睛亮了好几个度,粉嫩嫩的舌头露在外面,小尾巴摇啊摇,快到飞起,将迫不及待演绎得淋漓尽致。 白溪好笑地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行了,赶紧吃吧。” “草,你他妈倒是跟上啊,没看到老子开团吗?你他妈到底会不会玩,又菜又爱玩,傻逼一样……” 白溪抬头看过去,隔壁桌的小男孩正骂骂咧咧,满嘴喷粪,明明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像个混吃等喝耍无赖的地痞小流氓。白溪没在意,别人家的孩子,别人不在意,他何必多管闲事。 “草!又输了!妈的,这个辅助一看就是女的,草!”小男孩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见很多人都在看他,顿时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游戏啊。” 听小男孩这么说,女人终于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搭理他们,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森森真棒,就该这样,谁对你不好,就骂回去,别管他是谁。” 第132章 女人见男人还在低头刷视频, 嘴角还勾着贱兮兮的笑,心里一恼,抬脚踹了过去。男人看美女直播, 看得正入迷,突然被踹了一脚, 手机脱手, 直接掉进盛菜的盆里。男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还没碰到手机,就被烫得缩回了手。 “王颖, 你他妈有病啊!”男人凶狠地瞪向女人, 随后拿起筷子去捞手机。 王颖闻言一怔,看向盆里的手机, 一个女主播正扭腰摆臀,搔首弄姿, 一口一个‘哥哥’喊着, 气得直接站起来, 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许伟东, 你他妈还是人吗?老娘自从跟了你,就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你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想给老娘戴绿帽子,你个王八犊子, 觉得老娘好欺负?” 许伟东一心在捞手机, 压根不想搭理王颖,手机表面本来就光滑,再加上沾了油,变得跟泥鳅一样, 许伟东拿筷子夹了几次,都没能夹起来。 王颖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许伟东,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信不信老娘跟你离婚!” 许伟东试了很多次,终于将手机夹了出来,嘴角忍不住上扬,刚要伸手去拿,手背突然一痛,刚捞出来的手机,又掉进盆子里,这次整个埋进菜汤里,就算捞起来,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许伟东看着手机屏幕熄灭,愣了好一会儿,耳边是王颖喋喋不休地谩骂,怒火噌的一声就上来了,抬手就给了王颖一耳光。 王颖被打得一愣,抬手摸向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说道:“许伟东,你他妈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许伟东指着王颖的鼻子,“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他妈撒泡尿照照自己,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妥妥一个黄脸婆,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谁给你的勇气提离婚?你他妈不是要离婚吗?那就离,现在就去民政局。” 王颖红了眼眶,扬手就朝许伟东甩了过去,许伟东有了防备,抬手挡住她的巴掌,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王颖接连被打了下,顿时急了眼,冲上去就跟王卫东厮打起来,而他们的儿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沉浸在手机游戏中,甚至还觉得他们太吵,骂骂咧咧地四下看了看,视线落在白溪对面的位置上,起身便走了过去。路过饭团时,他脸上露出恶意的笑,抬脚就朝饭团踹过去,可脚下突然一滑,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机也脱了手。 “哎哟。”许森疼得直叫唤,却不顾疼痛,爬起来去看手机,屏幕被摔得粉碎,已经看不清画面,却能听到队友开麦大骂。 “垃圾射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出去举报他!” “老子手机坏了,你们他妈什么不知道,骂谁呢?”许森压根没开麦,就算骂得再大声,对面也听不到,也无法制止对面的谩骂。 许森被气得涨红了脸,朝着厮打的父母大吼,“你们吵够了没有?没看到我被欺负了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转头看向宝贝儿子,见他眼泪汪汪,不禁一阵心疼,对视一眼,同时松了手,可许伟东刚抬起脚,只听‘啪’的一声,被王颖狠狠扇了一巴掌。许伟东被扇得一愣,当他反应过来时,王颖已经趁机走出去,来到许森身边。 “宝贝,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许森转身指向正在埋头吃饭的饭团,骂道:“就是这只破狗,害我摔了一跤,你看手机都摔坏了。” 王颖看了看饭团,又看向白溪,神情微微一愣,许久未曾动过的春心,开始怦怦狂跳。她慌忙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打开包包,翻找着什么。 许森有些傻眼,刚好看到许伟东走过来,告状道:“爸爸,他那条破狗害我摔了一跤,手机都摔坏了。” 许伟东看向白溪,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皱紧眉头,转头看向王颖,见她正在照着镜子梳头发,心里恼怒,说:“你他妈怎么回事,吃饭还带着狗,害我儿子受伤,还摔了手机,必须赔钱!” 话音刚落,滚烫的茶水便泼了过来,许伟东下意识地闭上眼,屏住呼吸,被泼了满头满脸。 “嘴巴这么臭,该洗洗,只是可惜了这杯茶。” 许伟东被烫得吱哇乱叫,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叫嚣道:“你他妈找死!” 许伟东三两步冲上前,抬手就是一拳,却被白溪捏住手腕,一巴掌扇了出去。许伟东像个陀螺一样转了好几圈,脑袋嗡嗡作响,两眼一阵发黑,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对两夫妻唱的一出好戏,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看戏,见许伟东被打,心里那叫一个畅快,这样奇葩的一家三口,就该吃些教训。 许森有些畏惧地看向白溪,恰巧碰上他冷森森的眼神,被吓得一哆嗦,急忙朝许伟东跑了过去,畏缩地躲在他身后,“爸爸。” 许伟东缓过神来,转头看向白溪,叫嚣道:“你他妈敢打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白溪指向不远处的监控探头,说:“这里有监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被录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不想监控视频被上传到网上,最好不要再招惹我。” 许伟东转头看向监控探头,“你不仅带着宠物进来,还不拴绳,你知不知道已经违法了?我现在就报警,还要验伤,我要让你蹲大牢。” “你长眼睛是出气的?”白溪扬了扬手上的狗绳,“实在不行就去看看眼科。对了,顺便看看脑科,刚才是你要先动手,我只是自卫。” 许伟东一阵语塞,也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憋屈的,脸色通红,胡搅蛮缠道:“是你的狗先弄伤我儿子,我才气不过动手,你今天必须赔钱,否则这事没完。” “许伟东,你还要不要脸,明明是森森调皮,自己摔了,怎么能怪在人家头上。”王颖扭腰摆臀地走过来,朝着白溪笑了笑,“帅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是我儿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许森一听顿时急了,抬脚踢了王颖一脚,气愤道:“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他的错,他还打了爸爸。” “你这孩子怎么能撒谎呢?刚才明明是你自己滑倒,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都怪你爸没教好你。”王颖嫌弃地瞥了许伟东一眼,随后又看向白溪,“帅哥,我一直都想买一只狗狗,看你的狗狗特别可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哪儿买的。这样吧,不如我们加个微信……” “王颖!”许伟东一把将王颖拉到一边,恼怒道:“我还在这儿,你他妈就勾搭男人,是当我死了吗?” 白溪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看向饭团,见他餐盘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便朝一旁看戏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帮我打包。” 服务员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稍等,我去拿打包盒。” 许伟东见状上前一步,拦在白溪身前,说:“伤了我儿子,还弄坏我儿子的手机,不赔钱别想走。” 白溪冷眼看过去,说:“你确定不让我走?” 第158章 白溪眼中的冷厉吓了许伟东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待他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么多人看着,实在丢脸,说:“我确定。你今天不赔钱,就别想走。” 白溪点点头,重新坐下来,拿出手机,进入家家乐的监控系统,将刚才的监控视频下载后,上传到网上。许伟东以为他在摇人,不禁有些担心,也拿出手机摇人,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王颖见状出声说道:“你还摇人,是嫌不够丢人吗?”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当着我的面勾搭男人,丢脸的是你!”许伟东不敢再跟白溪动手,就将气全撒在王颖身上,“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许伟东……”王颖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想到旁边的白溪,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许伟东,你不是个男人,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为你们当牛做马,你却当着我的面看那些擦边直播,你说谁丢脸?” 服务员拿着打包盒走了过来,瞥了旁边争吵个不停的两人,笑着说:“帅哥想打包哪个菜?” 白溪摇摇头,说:“算了,被喷了口水,不要了。” 服务员点点头,“那帅哥要结账吗?” “等会儿吧,他们不让我走。” “行。我就在院子里,帅哥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白溪听明白了服务员的暗示,嘴角勾起微笑,“谢谢。” 服务员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饭团吃饱喝足,抬头看向那一家三口,“唔唔……” 白溪闻言好笑地说:“吃了那么多,不撑吗?” “唔唔……”饭团摇了摇小脑袋。 “就算再贪吃,也不能什么都吃,尤其是脏东西,吃了会臭。” “唔唔……”饭团愣了愣,随即嫌弃地看向一家三口。 “那个……” 甜美的女声响起,白溪抬头看过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 女生见他看过来,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过很快又看向白溪,“狗狗不能吃这些浓油重辣的食物,会生病的。” “多谢关心,她吃习惯了。” “啊?”女生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还可以这样吗?我家狗狗不能吃这些,所以……” “她独一无二,跟别的狗狗不一样。” 饭团闻言挺起小胸脯,一副傲娇的模样。 许伟东见女生年轻又漂亮,不禁有些发酸,“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只畜生。人呐,就是贱,自己没钱吃饭,还打肿脸充胖子,不就是想吸引那些无知少女嘛。” 第133章 白溪拿着手机刷新闻, 神情悠然,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跟旁边一身恶臭的一家三口形成鲜明对比。 许伟东的手机被泡了油, 许森的手机也废了,只剩下王颖的手机还能用, 许森一把抢过手机, 就是一通翻找,见没有他喜欢的那款游戏,一边抱怨, 一边下载。 可不待下载完成, 手机突然被夺走,许森抬头看过去, 见王颖正不悦地看着他,神情微微一怔, 随即说道:“你干嘛?” “你不好好学习, 每天就知道打游戏, 这样下去怎么行?” 王颖之前都是疼着他、宠着他, 就算不学习,做错事,也不舍得说他一句,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今天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备他, 这让他无法接受。 “我打游戏怎么了?你管得着吗?凭什么说我?” 当着白溪的面被儿子这么忤逆,王颖的脸上一热,心里升起一股懊悔,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自己真把儿子宠坏了, “我是你妈,你说我凭什么管你,以后写不完作业,不准玩游戏!” 许森一听急了,转头看向许伟东,告状道:“爸爸,你管管这个疯女人,她居然凶我!” 许伟东的眉头紧紧皱着,看看许森,又看看王颖,心里升起一股烦躁,说:“你还好意思说,期末考试语文二十几分,数学十几分,全班倒数第一,就这成绩,你是怎么好意思玩游戏的?” “你也这么说我?”许森不可思议地看着许伟东,眼眶顿时红了,转身看向白溪,愤怒地叫嚷道:“都怪你,草……” 许森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蹲坐在一旁的饭团猛地发出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了过来。许森被吓得睁大眼睛,心里很想跑,身子却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脑袋被咬住,尖利的牙齿刺破皮肤,咬断骨头,将整个脑袋咬下来。 许伟东见许森脸色不对,急忙上前揽住,询问道:“儿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颖也察觉不对,急忙走了过去,说:“儿子,你别吓我,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 在别人看来只是一瞬的工夫,可对许森来说,经历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的可怕经历,不仅吓得脸色惨白,还被吓得尿了裤子。眼前不再一片漆黑,许森看到了围绕在身边的爸爸妈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伟东见他哭得凄惨,不由软了心肠,问:“儿子别哭,你怎么了?跟爸爸说。” 王颖也跟着应声,“爸爸妈妈刚才说你,也是为你好……” “行了!”许伟东大声打断王颖,“你但凡有个当妈的样儿,儿子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颖一听顿时来了气,“你每天在外面跟那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个星期能见儿子几回?你管过他吗?尽到爸爸的责任了吗?许伟东,你别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儿子变成这样都怨你!” “我那是应酬。如果我不出去挣钱,你们娘俩哪来的饭吃?喝西北风吗?你天天在家闲着,让你带个孩子都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两人又吵了起来,直接将他们应该关注的重点忽略了。 白溪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上传的视频也经过一个小时的酝酿,成功登顶热搜。白溪再假装热心网友,将一家三口的资料发到网上,连同他搜集到的黑料,网友们群情激愤,直接开麦谴责一家三口,在网上引起不小的震动。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王颖拿出手机一看,随即接通了电话,“胜子,你们到哪儿了?” “什么?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热搜?什么热搜?” 王颖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转头看向白溪,他不知从哪儿拿出的茶具,正在悠闲地泡茶,“不是,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喂……喂……” 看了一眼被挂掉的电话,王颖急忙点开wb,一看热搜,果然如刘胜军说的一样,他们一家在家家乐吃饭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许森摔倒压根是他自作自受,跟白溪没有任何关系。而许伟东不分黑白,直接要求赔钱,跟碰瓷也没什么两样。还有很多是骂她的,骂她是想老牛吃嫩草,当着老公的面勾搭男人,私下里还不知给老公戴了多少顶绿帽子。评论区骂得很脏,脏到她看一眼,都有可能心肌梗死,甚至有人爆出了他们家的地址,许伟东所在的单位,以及许森所在的学校。 见王颖的脸色不对,许伟东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胜子呢?他们到哪儿了?” 王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递给许伟东,“你自己看吧。” 许伟东接过手机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待看到最后,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转头看向白溪,说:“是你搞的鬼!”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白溪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作优雅地泡着茶,茶香很快便传了出去,吸引了不少食客的注意。 “你这么做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你是犯法,我可以告你!” “你有证据吗?”白溪抬眼看过去,“如果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 “老公。”王颖拉了拉许伟东,指向不远处的监控探头,说:“拍摄视频的角度好像是那个监控探头。” 许伟东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对比之下,果然如王颖所说。 王颖在许伟东耳边小声说:“他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监控视频,应该不是他。” 许伟东转头看了王颖一眼,又看向被上传的视频,随后大步走向服务员,质问道:“这视频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被问得一脸懵逼,现在正是用餐高峰期,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冲浪。他接过手机,看了看视频,又看了看监控探头所在的地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个角度他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是自家监控拍到的,监控视频是自动保存在前台的电脑上,没有老板允许,任何人都拿不到监控视频,难道是老板上传的 “说,到底怎么回事?凭什么没经我们允许,上传监控视频到wb?你们这是违法,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跟你们没完!”许伟东一副凶神恶煞,恨不能将服务员吃了的模样。 服务员无奈道:“我不知道,监控视频是自动保存在电脑上的,只有我们老板有权利查看监控,要不我帮您叫一下老板?” 第159章 “叫你们老板,今天要不给个说法,我就报警!” 服务员急忙去叫老板,就这一家三口的德性,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 白溪打开直播,标题就写奇葩一家三口大闹农家乐,新号没流量,就充钱引流,反正他不缺钱,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很快直播间便来了不少人,从几个到几十个,再到几百个、几千个……加上这一家三口在热搜上挂着,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仅仅十分钟,直播间就达到了上万人。 这还多亏许伟东和王颖的闹腾,无论老板怎么保证,网上流传的视频不是他上传的,两口子都不信,闹着要老板陪他们十万,否则就报警。直播间的弹幕飘的满屏都是,几乎看不见人脸,可见网友们群情激愤,就差顺着网线找来了。 很快,王颖的手机又响了,拿起手机一看,又是刘胜军的电话。王颖一愣,随即接通电话,刘胜军将直播间的事说了。王颖一听傻眼了,眼睛迅速锁定在白溪身上,可他在喝茶,手机放在桌子上,根本不可能直播。王颖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扫视周围看热闹的食客,有不少人在拿着手机,对准他们拍摄。 王颖打开直播所在的平台,在榜一的位置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她急忙拉住朝老板叫嚣的许伟东,将手机递了过去,小声提醒道:“老公,有人在开直播,把刚才的事都直播出去了。” 许伟东一愣,看着视频中自己惊讶的脸,不由神情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和王颖一样,首先看的也是白溪,随后才看向其他人,朝着距离他最近举着手机的女人走了过去。 “拍什么拍,拍什么拍,把手机收起来!”许伟东指着女人叫嚣道。 女人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我拍风景,拍老板,拍服务员,你管得着吗?” “是不是你在直播,你知不知道侵犯我的肖像权了,你这是违法,如果我报警,你就得去蹲局子。” “直播,什么直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被问得一脸懵。 旁边桌的食客忍不住提醒道:“是这个。” 直播间还在继续直播,女人却已经收起手机,已经证明直播的不是她。许伟东低头看了看直播的角度,又在食客中寻找直播的人,可他将每桌食客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谁在拿着手机,心里不禁有些发毛,真是见鬼了。 直播的事就此在家家乐传开,食客们也在找直播的人,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直播间却在继续,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 “老公,我们不会招了脏东西吧。”王颖拉着许伟东的衣服,“我们还是走吧,我心里有些发毛。” 许伟东扫了众人一眼,思量着自己讨不到好处,便打起了退堂鼓,转身看向许森,见他两眼无神,木呆呆地站着,不禁愣了愣,急忙蹲下身,叫了他两声。 第134章 “儿子, 你怎么了?儿子,你跟爸爸说句话?” 无论许伟东怎么叫,许森都没有反应, 只是双眼无神地站在那儿,就好像丢了魂。 王颖也察觉到不对, 蹲下身查看许森的情况, 不由大惊失色,说:“我听我妈说过,只有丢了魂的人才会这样。老公, 我们可能真的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许伟东转头看向白溪所在的方向, 那里已经空了,只留下残羹剩饭, 不由神情微怔,随即说道:“怎么可能, 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就坐在那儿, 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没了?” “老公, 怎么办?不会真有鬼吧。”王颖拉着许森缩在许伟东身旁, 之前的春心荡漾已经消失不见。 许伟东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说:“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得赶紧让你妈给儿子招魂。” “如果他真是鬼,那我们现在出去, 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许伟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不耐烦地说:“那你想怎么样?继续待在这里,让人当猴戏看?” 王颖不由一阵语塞,扫了一眼看戏的食客,说:“那我们问问老板, 看看有没有其他路,尽量避开他。” 许伟东这次没有反对,转头看向老板,“听到没,除了门口的那条路外,还有哪条路能走?” “还能从后门走,一路往西开,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 老板一听他们要走,眉头都舒展开了,详细地将周围的路说了一遍,从这个路口到那个路口有多少米、有几棵树,都恨不能说个清楚,就想着能快点将这对瘟神送出去。 许伟东没有犹豫,拉着王颖和许森就往门外走。其他食客也感觉不对劲,纷纷起身去结账,陆续离开家家乐。老板见状又犯了愁,到前台调取监控视频,将接触过电脑的人都查问了一遍,没人承认上传视频的事。 “老板,刚才我进了直播间,就拍摄的角度看,那个地方压根没人,不会真招了脏东西吧。”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事要传出去,咱们店还开不开了?” “可万一真有脏东西,那可咋办?” “是脏东西,也跟着那一家三口,跟咱们有啥关系。”老板心里也犯怵,“赶紧收拾东西,收拾完下班。” 众人一听今天提早下班,一扫之前的担忧,高兴地去收拾。 许伟东按照老板所说,从家家乐后门离开,王颖坐在副驾驶,许森被塞在后座。虽然许森的情况明显不对,可他们无从下手,也害怕藏在暗处未知的东西,就想着赶紧离开。 王颖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不甚明亮的月光下是张牙舞爪的树,以及半人高的野草,看上去格外瘆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说:“老公,这边怎么这么僻静,咱们走出去十多分钟了,不见人也就算了,四周连一丝灯光也看不见。” 王颖不说还好,许伟东专心开车,压根没留意这些,现在一想,确实有好一会儿没见到人影,“别胡说八道,这里都没房子,哪来的灯?” “可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就像是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王颖往后看了看,正巧撞上许森的视线,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许伟东被吓得一哆嗦,方向盘差点脱手,好在反应够快,这才没出事。他转头朝王颖吼道:“你他妈有病啊,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吗?” 王颖这次没跟他杠,而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后座的许森,结结巴巴地说:“老公,森……森森不对劲。” 许伟东抬头看向后视镜,许森正透过镜子阴森森地看着他,那眼神压根不是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吱’,刺耳的声音响起,许伟东一脚刹车下去,汽车停了下来。因为是急刹,王颖没防备,直接撞在了前面的抽屉上,撞得她两眼一黑。 许伟东没搭理王颖,而是转身看向许森,而此时的许森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就好像刚才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儿子,森森?” 许伟东试探地叫了两声,见许森完全没反应,不禁长出一口气,转过身靠在椅背上,过了好一会儿,狂跳的心脏才平缓下来。 王颖也缓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到一阵刺痛,看向后视镜,发现额头被擦破了皮,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转头看向许伟东,吼道:“你有病吧,是想害死我吗?” 许伟东转头看向王颖,见她额头见了血,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说:“刚才我看儿子不对劲,被吓了一跳。” 王颖闻言一怔,身子僵硬地看向许森,刚才她也看到了,那眼神阴森可怖,让人毛骨悚然。现在的许森恢复了失魂的状态,王颖松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刚才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眼花也就算了,不能两个人同时眼花吧。” 许伟东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随即启动汽车,说:“你给你妈打个电话,我们直接去他家。” 王颖点点头,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和她妈说了许森的事,约定一会儿过去。王颖挂掉电话,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后视镜,又看到那诡异又阴森的眼神。她猛地转头看过去,许森又恢复了呆呆傻傻的模样。她再次看向后视镜,镜子里的许森没什么变化。 许伟东见状也看向后视镜,镜子里的许森露出诡异的微笑,紧接着他的脸猛地放大,吓得许伟东大叫一声,方向盘脱手,车子瞬间失控,朝着路边的大树撞了过去。许伟东刹车已经来不及,车子狠狠撞在树上,安全气囊随即弹出,许伟东和王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自他们离开,白溪就一直跟在后面,倒不是想怎么着他们,他和他们压根不在一个阶层,小小地教训一顿也就算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只是许森被饭团吓得失魂,被厉鬼上了身,而厉鬼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跟那两个吊死鬼的气息很像,这才跟了过来。 “唔唔……”饭团乘风飘在白溪身边,小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白溪好笑地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站在远处观察着车内的情况。 许森下了车,先将许伟东拉下来,又将王颖拖下车,将两人并排放着。 第160章 “唔唔……”饭团疑惑地看向白溪。 “不知道,看着吧。” 许森低头看向昏迷的两人,嘴角勾起残忍的笑,随即蹲下身,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变长,长到比他的手指还长。他掀起许伟东的衣服,露出里面松垮的皮肉,尖利的指甲刺进去,顿时有血珠冒出来。 许伟东感到疼痛,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许森诡异阴森的脸。痛感加剧,他看向自己的肚子,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撑起身子往后退,可肚皮也因此被划开得更大,鲜血霎时间奔涌而出。 许伟东一把推开许森,怒吼道:“你在干什么?你想杀我!” 许森被推得坐在地上,眼睛闪过红光,盯着许伟东,嘴角勾起微笑,“我饿了。” 许伟东见状害怕地吞咽着口水,说:“你不是我儿子,你……你是谁?” “我是啊,你仔细瞧瞧,我就是你儿子。”许森两手摊开,嘴角勾着诡异地笑,“现在我饿了,你这个当爸爸的,不得让我吃个饱吗?” 许伟东忍着疼,撑着身子后退,惊恐道:“你不是,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们?” “我都说我饿了。”许森舔了舔嘴唇,看向许伟东的眼神,就想看餐盘里的肉。 许伟东爬起来,捂住伤口,拔腿就跑,没看王颖一眼。 许森没追,只是看着许伟东,‘呵呵、呵呵’地笑着,显然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低头看向王颖,笑着说道:“你老公丢下你跑了哦,不能吃他,那我就只能吃你了。” 王颖惊恐地睁开眼睛,爬起来就跑,却被拽住了头发。头皮传来紧绷感,紧接着便是被撕裂的痛感,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头,被吓得眼泪鼻涕横流,哭着说:“别吃我,别吃我,求求你,我不好吃。” 许森站在原地不动,舌头突然伸长,舔着她的脸,又粘又臭的口水留在脸上,被风吹干,特别难受。 “确实不好吃,肉又老又柴,不如我吃你儿子吧。他年纪小,肉又滑又嫩,可比你强多了,你说怎么样?” “不!”王颖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跑远的许伟东,“不要!” 许森嘴角勾着戏谑地笑,说:“那你选,要么吃了你,要么吃了你儿子。” 王颖怔了怔,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捂住脑袋的手松了,说:“好,希望你说话算话,吃了我,放了我儿子。” 许森微微一怔,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拽着王颖的手松了,说:“你比你老公强点。今天我就发发慈悲,只要你挖出自己的心,我就饶了你儿子。” 王颖眼中的惊恐更甚,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我……我下不去手,你杀了我吧。” “那不行,人死了,心就不跳了,味道就会变差,我不喜欢。”许森抬起手,长长的指甲肉眼可见地变长,“你如果不动手,那我就只能吃你儿子了。你放心,他失了魂,就算我挖他的心,他也感觉不到疼。” “不要!”王颖下意识阻拦,情绪已经达到崩溃边缘,却强撑着,“我……我没有工具。” 许森掰断指甲递给王颖,笑着说:“这比刀好用。” 第135章 王颖看着面前漆黑的指甲, 心中满是绝望,伸出去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不是不怕死,是不想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死, 或许在教育方面很失败,但对儿子的爱毋庸置疑。 “要快点哦, 我可没什么耐心。”许森嘴角勾着笑, 可眼中已有几分不耐烦。 王颖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伸手接过指甲,手指传来疼痛, 低头一看, 手指被割破,顿时有鲜血流了出来。王颖本能地松手, 指甲掉在地上,竟直直插入地面。 “怎么, 又不想死了?”许森的嘴角勾着讥诮的笑, “正好, 我也不想委屈自己, 吃你身上那又老又柴的肉。” “不是!”王颖急忙阻止许森,“我只是想找个东西包住它,它太锋利了,我怕心脏还没挖出来,手就废了。” 明明很害怕, 害怕到大脑一片空白, 却还是本能地去保护许森,甚至说了这么多话都没有磕绊。 “唔唔……”饭团疑惑地看着王颖,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人类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白溪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她有很多缺点, 在教育孩子方面也很失败,但她对孩子的爱是真的,比许伟东强得多。” 饭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想到自己出生到现在,没见过任何亲人,不禁有些伤心,小表情也蔫了下来,“唔唔……”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你若是想他们,等事情了结,便带你回麒麟山。” “唔唔……”饭团抬起小爪子抱住白溪的手,焦急地说道。 白溪闻言急忙安抚道:“没有不要你,只是带你回去看看。” “唔唔……”饭团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看着他。 白溪无奈地看着她,“你跟我这么久,我何时对你撒谎过?” 饭团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白溪确实没骗过她,这才舒展眉头,撒娇地蹭了蹭他的手,“唔唔……”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王颖从车里拿了条毛巾,包住那截指甲,握紧正往胸口送。她眼中尽是惊恐,胸口因喘息而不停起伏,直到指甲刺穿衣服扎进肉里,才屏住呼吸,强忍着疼痛,一点一点地往肉里扎。鲜血染红衣襟,眼泪夺眶而出,剧烈的疼痛让她停了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森见状出声说道:“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如果再往里几厘米,指甲就会刺到心脏,一不小心就会死。” 王颖泪流满面,双手合十上下搓着,乞求道:“不,我不,求求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我会做到的,真的!” 许森沉默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儿子已经被你宠废了,就算活着,也是个不成才的废物,何必为了他牺牲自己?” “我……我知道他被我宠坏了,将来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可这是我的错,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教好,才让他变成这样,不能因为我们的过错就放弃他。他是我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就算再没出息,犯再大的错,他也是我儿子。”说着说着,王颖痛哭起来。 许森沉默地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说:“你走吧。” 王颖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许森,不敢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吧。” “不不不,我不走,我这就挖,这就挖,你别杀我儿子。” 王颖握住刺进胸口的指甲,咬牙往里捅,却被许森攥住手腕。 “你放心,我不杀你,也不杀你儿子,只是借这具身子用用,等事办完了,我再把他还给你。” 王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如果不信,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我信,我信。”王颖急忙阻止他,生怕他对许森不利,“那……那你什么时候办完事?” “听没听过一句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王颖闻言心里一紧,急忙说道:“我不问,不问。” “我只给你三分钟,但凡超过三分钟,我还能看得见你,我就改变主意,到时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我走,我这就走。” 王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却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只是她强撑着,一步一步地往远处挪。她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必须有多快走多快。 饭团看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许森,疑惑地问:“唔唔……” 白溪沉吟片刻道:“看他的神情……似乎是王颖的所作所为对他有很深的触动,或许他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才改变主意放过王颖。” 饭团恍然地点点头,见许森动了,急忙提醒白溪,“唔唔……” “走吧,跟去瞧瞧,瞧瞧他到底想干什么。” 许伟东忍着疼,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跑着,唯恐许森追上来,一刻也不敢停。可他跑了许久,不仅没碰到人,连丝灯光都没看到。突然,右脚绊了左脚,身子猛地前栽,直接摔在地上,皮肉擦过坚硬粗糙的地面,磨掉一层皮,疼得他叫出了声。 他心惊胆战地往后看,见清冷的月光下空无一人,不禁长出一口气,这才慢慢坐起来,查看身上的伤口。手脚上的擦伤还好说,麻烦的是腹部的刀伤,虽然伤口不算深,却足够长,还在不停地流血,再继续下去,就算不被恶鬼吃了,也得失血过多而死。可他没有手机,四周又空无一人,压根没法求救。他打量着四周,撑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十来分钟,依旧没碰到人,而最令他崩溃的是,十几分钟前,看到过那棵歪脖子树,树上挂着一个风筝。 他就像见了鬼一样,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分钟再次看到那棵歪脖子树。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鬼……鬼打墙!” 第161章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许伟东继续往前走,在心惊胆战中再再再一次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激烈的运动让他失血的速度加快,现在就是强撑着一口气,这才没有倒下,可现实给了他致命一击。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破防地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呵呵,呵呵……”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不仅忽远忽近,还在不停地变换着方向。 许伟东急忙爬起来,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大声呼救:“救命!救命!” “呵呵,呵呵……”笑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耳边。 许伟东惊慌地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紧接着又感到有人在耳边吹风,他再次转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跑吧,跑吧,只要你能逃得掉,我就不吃你。” 许伟东闻言拼命往前跑,可越是慌张,两条腿越不听话,几次摔在地上,身上的擦伤也越来越多。体力即将耗尽,许伟东脑袋嗡嗡作响,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地往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许伟东看着头顶的天空,云彩散去,月亮高挂,满天繁星,原本应该是美丽的夜晚,如今看着却是那么恐怖。 脚步声响起,许伟东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个小小的身影,那是拥有他血脉的儿子的身体,此刻里面却住着一个恶鬼,想要吃了他的恶鬼。 许伟东想爬起来,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森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吃我,别吃我……”许伟东惊恐地睁大眼睛,“你去吃我老婆,她……她是女人,她的肉细嫩,比我好吃。” “她是女人,却是个老女人,肉和你一样,没什么区别。” 许伟东神情一滞,看着许森的眼神闪过挣扎。 许森眼中噙着冷笑,朝许伟东的伤口伸出手,尖利的指甲碰到皮肉,顿时传来刺痛。 “我儿子!”许伟东的眼睛睁得很大,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儿子年龄小,肉比我的嫩,你要吃,就吃他。”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回答,许伟东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许森冷眼看他,“他可是你儿子,你让我吃他?” “我养他这么多年,给他花了不少钱,现在是他回报我的时候了。”许伟东压根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错,理直气壮地说着。 “他是你儿子,你养他不是应该的吗?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竟然让我吃他。” 许伟东没注意许森越来越冷的眼神,争辩道:“他还那么小,他妈又没工作,全靠我挣钱养着,我要是死了,他就成了孤儿,将来的日子肯定难过,与其这样,还不如替我去死,这样也算发挥了他的价值。”许伟东越说越理直气壮。 许森的手猛地下压,尖利的指甲刺进肉里,疼得许伟东惨叫出声,“我刚才问了你老婆同样的问题,你猜猜她怎么说的?” 许伟东疼得扭曲了五官,却不敢不回答,“她一定和我一样。” 许森再次用力,指甲又刺进去几公分,“不,她跟你不一样,她选择牺牲自己,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保住了她儿子。而你这个当爸爸的,却选择牺牲儿子保住自己。你这样的人渣,怎么配当爸爸。” “她……她挖出自己的心脏?”许伟东惊恐地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不可能!她那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儿子牺牲自己?你在骗我,我不相信!” “不信?”许森抽出指甲,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甚至还在跳动。 第136章 明亮的月光下, 跳动着的血淋淋的心脏,被一只长着黑色指甲的手攥着,鲜血从指缝里流下, ‘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这样的场面是何其恐怖! “呕!”许伟东忍不住干呕起来。 许森见状龇牙笑着, 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强迫他看向自己,随后将血淋淋的心脏送到嘴边,张嘴咬了一口。 “呕!”许伟东惊恐地睁大眼睛, 生理性地干呕着, 只是下巴被捏住,完全动不了。 “你如果敢吐在我手上, 我现在就挖了你的心。” 许伟东闻言闭紧嘴巴,却抵不过生理反应, 不过在他吐出来之前, 许森一把捂住他的嘴, 将他推倒在地。 许伟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直吐了个昏天暗地。 许森嫌弃地皱紧眉头,右手突然伸长,尖利的指甲刺向许伟东的胸口。皮肤被撕裂,指甲进入皮肉,甚至削断肋骨, 直接攥住还在跳动的心脏, 随即挖了出来。 “唔唔……”饭团疑惑地看向白溪。 白溪眼底闪过红光,说:“这样的人该死,为何要救?” 饭团愣了愣,随即皱紧眉头, 乘风飞起,一爪子打在白溪脑门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白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默念《清心咒》,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力量。他刚才竟然没留意已被那股力量左右了心智,可见那力量在慢慢强大,若再不处理,怕是真会走火入魔。 “唔唔……”饭团担忧地看着白溪。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饭团的小脑袋,笑着说:“放心,我没事。” 饭团仔细打量着,见他神情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唔唔……” “目前只能压制。”白溪没有隐瞒。 饭团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唔唔……” 白溪沉默片刻,说:“忘了。” “唔唔……”饭团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小脸都皱成包子了。 “最初是他身上有伤,没办法帮我,后来鬼煞之事东窗事发,我们一直在追查此事。再后来,我们接连重伤,这件事便这么拖了下来。” 饭团听得就差跳脚了,抬起小爪子比画道:“唔唔……” “暂时没有。”白溪深吸一口气,拍拍饭团的小脑袋,“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唔唔……”饭团委委屈屈地叫了两声。 白溪看向许森和许伟东,许森已经把许伟东的心脏挖出来,现在出手也已无济于事,索性藏在暗处,瞧瞧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森将许伟东的心脏整个吞下去,身上缠绕的怨煞之气,肉眼可见的浓了。他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冷漠地看向许伟东,随即将他的魂魄从身体里扯了出来。 白溪见状挑了挑眉,“手法专业,应该做过很多次,或者生前就做过这种事。” “唔唔……”饭团接话道。 白溪点点头,“有这种可能。” 许伟东看向许森,又四下看了看,茫然地问道:“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在这儿?” “你死了。”许森指向地上的尸体。 许伟东顺着他所知的方向看过去,随即看到仰躺在地上,胸口露了个大洞的尸体。他怔怔地看着,过了好半晌才有所反应,记忆也在刺激下恢复过来,眼睛慢慢被惊恐取代。 “是你!”许伟东指着许森,愤怒地说道:“是你杀了我!” “是又怎么样?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我已经死了,不会再怕你,识趣的,赶紧走,否则……”死亡给了许伟东底气,让心里的恐惧逐渐消失,竟然和许森叫嚣起来。 “蠢货!” “蠢货!” 白溪和许森异口同声,看向许伟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 许伟东见状心生不忿,“你是鬼,我也是鬼,我死都死了,还怕你?” 许森冷笑地看着他,“那你听过魂飞魄散吗?” 许伟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他之所以改变态度,是因为他变成鬼,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便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却忘了鬼魂还可以再死一次。 许森双手环胸,轻蔑地看着狂奔的许伟东。许伟东一边跑,一边往后看,见许森并未追上来,不禁松了口气,不过并未因此停下,而是加快速度狂奔。反正他现在死了,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累,比活着的时候感觉还好。五分钟后,这种想法就消失了,他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不禁有些激动,自他们走了这条路,除了他们一家人,就没遇到过人。 “嗨,这边!”许伟东兴奋地挥手,加快脚步朝着人影跑去,可距离越近,越觉得不对,那人影竟越来越矮,明显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你是在叫我吗?”许森阴森的脸在月光下逐渐显现。 许伟东急忙顿住脚步,掉头又开始狂奔。他以为只要往反方向跑,就能跑出去,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许森似乎玩腻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次并未放过许伟东,干脆利落地抓住他,开始吞噬他的魂魄。 白溪不再坐视,身影一闪,来到许森面前,一把扯过许伟东的魂魄,扔进了锁灵囊。 许森戒备地看向白溪,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第162章 “阴差。”白溪冷眼看他,“你害人性命,犯了大罪,随我回去受审。” “阴差?”许森打量着白溪,右脚本能地往外挪了挪,明显是想跑。 白溪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将他从许森的身体里拽了出来,许森的身子没了支撑,倒在地上。再看厉鬼,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青紫,就他身上的伤来看,应该是活活被人打死。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怨煞之气愈发的浓,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白溪,色厉内荏道:“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白溪并未理会少年的威胁,径直问道:“你是谁?跟黄溪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黄溪村?”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可问过之后便后悔了,手伸进怀里,随即朝白溪做了个投掷的动作,紧接着便拔腿就跑。 “吼!”一头巨兽拦在身后,朝着他发出一阵怒吼。 少年被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血红的眼睛中闪过畏惧,说:“麒……麒麟!” “你居然能认得出。”白溪眉头微蹙,身影一闪来到少年面前,惊讶道:“说,你是什么人,与黄溪村有什么关系。” 少年看看白溪,又看看饭团,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你真的是阴差?” “如假包换。”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黄溪村?” “黄溪村附近常有人枉死,地府特意派我过来调查。”白溪的回答半真半假,最能取信于人。 “你怎么才来?”少年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溪,愤怒、委屈、悲伤、害怕,重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竟流下了血泪。 白溪见状心有触动,推测道:“你也是枉死于黄溪村?” “我就是黄溪村的村民。” 白溪的眼睛一亮,说:“所以黄溪村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出声说道:“大约在一百年前,我们村来了个外人,这个人姓滕,是个游方郎中,路过我们村,打算借宿一宿。村长好心收留了他,为了报恩,他治好了村长的病,村长一家很高兴,就留他多住几天,以表示感谢。他在村里住了几天后,便主动提出要留在村子里,可以免费给村民治病,村民只需给他一个住处,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便可。村里的人都很高兴,因为大夫难得,便欣然答应,哪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 第137章 一百年前正值战乱, 战火蔓延整个国家,黄溪村在深山之中,村长又严禁村民出村, 所以没有被战火洗礼,虽然日子过得紧巴, 却能平安度日。 这天, 村里来了外人,是个长相俊秀的青年,村民原本不让外人进村, 恰巧有个孩子受伤, 是被他所救,村民不好将他拒之门外, 便带进了村,在村长家留宿。 村长有肺病, 一直没治好, 尤其最近几天, 一到晚上就咳个不停, 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不过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青年主动找上村长,几针下去就让他停止了咳嗽, 还说能将他的肺病治好。村长被肺病折磨十几年, 原本以为活不久,如今竟有治愈的希望,哪能不激动,于是便将青年奉为上宾, 让家里的婆娘给他熬了白米粥。 有村长的支持,青年就此在村里住了下来,成了村里唯一的郎中,一日三餐皆由村民提供,而他则为村民免费治病。不少村民的顽疾都被青年治好,以至村民对他越发尊敬,甚至胜过村长。渐渐地,他取代村长,成了村子最有权威的人。 可半年过去,村民逐渐发现不对,白天下地干活,不少村民被晒伤,如果不及时躲避阳光,伤口就会持续溃烂。村长的儿子是第一个受害者,他出去采买物品,总觉得太阳照在身上特别痒,便忍不住想挠,一挠就止不住,就算皮肉被挠破,依旧忍不住。等他回到村子,已经血肉模糊。 村长背着他去找青年,青年给他看了诊,说他得了怪病,以后不能再见阳光,否则会皮肤溃烂而死。村长问他缘由,他只说不知,问他是否能治好,他又摇了摇头。 从那儿以后,村里便陆续有人得了这种怪病,为了保命,他们只能昼伏夜出,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只有两个人除外,那就是村长侄媳和她儿子李水生,他们虽然经常被家暴,却是整个村子唯二的正常人。 村长经过一番查问,终于查出事情真相,李水生之所以没得怪病,是因为没喝青年给的汤药。汤药是青年特意为村民熬制的,说是能增强体质、祛病治病,每家每户都领过,每隔三天喝一次。李水生的爸爸是个有名的混蛋,偷奸耍滑,还爱喝酒,一喝酒就打老婆孩子。汤药是村民用食物换的,李水生的爸爸是个懒货,家里过得十分紧巴,每次换来的汤药都被他喝了,压根没有李水生娘俩的份儿。 村长得知真相,便带人去找青年的麻烦,谁知青年丝毫不慌,正坐在家里喝茶,好似在等着他们找上门。村长质问青年,青年痛快承认,确实是他给他们下了药,才导致他们得了怪病,只是这病无药可治,只能昼伏夜出,日日忍受病痛折磨。村民们愤怒至极,将青年抓起来,绑在树上,活活烧死。 青年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直到被大火吞没,甚至没叫一声,只是李永生永远也忘不了青年看向村民的眼神,是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的冷漠,是大仇得报的快意,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白溪听完李水生的叙述,出声问道:“你是说青年被抓时,完全没有反抗?” 李水生点点头,说:“我总觉得他就是在等着村长找上门,等着他们把他烧死。” “烧死他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李水生眼中闪过惊恐,“村长将村民都召集到广场上,让村里的所有人都看着。” “当时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李永生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儿,说:“当时我闻到过一股香味,很奇怪的香味,味道很淡。也可能是我太害怕,产生了幻觉。” “那是什么香味,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闻到过。” 白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后来呢,你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化成厉鬼为非作歹?” “村里就只有我和我妈还是正常人,最初他们指派我们娘俩下地干活,供养一村的人。那么多田地,全靠我们娘俩来种,我妈很快就累倒了。他们不仅不给她请郎中,还打起她血的主意。说只要喝了她的血,那怪病就能好起来。我妈本来就瘦,再加上累得病倒,又没有药吃,被他们折腾了没几天,就走了。”说到这儿,李水生脸上尽是怨恨。 “你妈死后,他们又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 “其实他们最早打的就是我的主意,是我妈哀求他们放过我,说让她做什么都行,才暂时保住我。可我妈身体弱,经不起他们折腾,在我妈死后,他们很快便打上我的主意,我不想等死,就趁下地干活的时候逃跑,被李大柱那个畜生抓住,被活活打死。” 见李水生眼中的怨恨几乎化为实质,白溪出声问道:“李大柱是你爹。” “他不是我爹,他是畜生!” 白溪能理解他的怨恨,老婆儿子被人压榨,甚至被伤害,他这个做丈夫和父亲的,不出手阻止也就算了,竟还是他们的帮凶,换成谁都会怨恨。 “后来呢?” 李水生深吸一口气,说:“后来我变成厉鬼,就想去找他们报仇,可他们不仅能看到我,还能伤害我。我只能先从村子里逃出来,等积攒的力量足够强大,再去找他们报仇。” “他们拿什么伤害你?” “我们村有个神棍,等一些驱鬼的手段,村长也怕我们娘俩变成厉鬼,便让那个神棍准备了各种驱鬼的物件,我道行太低,压根进不了他们的身。” “所以你就四处杀人,用来提高你的道行?” 李水生摇头,说:“不是,我只害坏人,从不伤害好人。你一直跟着我们,应该看到了,我没杀那个女人,只杀了那个畜生。” “这些年你一直藏在黄溪村周围?” “是。我想确保在我报仇之前,他们那些人都还在。” 白溪眉头微蹙,问:“所以黄溪村闹鬼的事跟你有关?” 李水生愣了愣,随即说道:“你怎么知道?” “政府如果想将这座山开发成景区,黄溪村就得举村搬迁,你怕找不到他们,所以就吓唬负责开发的工作人员,四处散播黄溪村有鬼的消息。” “是,这些都是我做的。”李水生爽快地承认。 “你散播黄溪村有鬼的消息,也是为了阻止想来这儿的游客,避免他们被村里人所害,成为他们的养料,对吗?” 李水生再次点了点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溪并未回答,脑海中闪过那个司机的模样,拿出手机,将司机的照片调出来,问:“你认不认识他?” 第163章 第138章 自从得了怪病, 村民们彻底暴露本性,人云亦云,不知谁说了一句母子俩的血能治怪病, 村民们就冲到崔秀秀家,逼着他们放血。崔秀秀求助李大柱, 希望他能为母子俩说句话, 谁知李大柱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把刀进来。崔秀英以为他是来为他们娘俩撑腰的,哪知竟跑到他们身边, 去抓李水生, 说着就要放血。 崔秀秀急忙去拉李大柱,将李水生护在身后, 跪在众人面前,乞求道:“求求你们, 他还是孩子, 不要伤害他。” 崔秀秀拉起袖子, 露出干瘦的手腕, 红着眼眶说:“你们想要血,我有,你们放我的,求你们放过他!” 崔秀秀见其他人都无动于衷,转头看向李大柱, 哭着说:“大柱, 水生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他不能有事,不然你们老李家的香火就断了。” 李大柱闻言脸上闪过挣扎,转头看向村长, 求情道:“大爷,放这个婆娘的吧,好歹给我留个后。” 村长看看李水生,又看看崔秀秀,说:“你们心里别怨恨,我们也是为了黄溪村,都是乡里乡亲,你们也不想看着我们死吧。如果你们的血能治好怪病,那就积了大德,到时让我们给你们供奉香火都成。” “不怨恨。”见村长的视线落在李水生身上,崔秀秀转头看过去,见李水生怨恨地瞪着村长,急忙将他抱住,“水生,村长是为了黄溪村,咱们不怨恨,不怨恨。” 见李水生不应声,崔秀秀心里焦急,大力地打了李水生几下,哭着说道:“快说不怨恨,说啊!” 李水生低头看向崔秀秀,蜡黄的脸上满是泪痕,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乞求。李水生也跟着红了眼眶,嘴唇嗫嚅半晌,说:“不怨恨。” 崔秀秀闻言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村长,“村长,我们不怨恨,求村长不要伤害水生。你们要放血,就放我的,想放多少,放多少。” 李水生是他们老李家的孩子,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动他。村长上前将崔秀秀扶了起来,说:“这血有没有用,还得试过才知道,那就先让大柱试一试,如果真的有用,咱们再过来。”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有人站了出来,“我们走可以,不过得有人留下看着,万一他们逃跑了,那我们岂不是等死。” “是啊,必须有人看守,不然他们跑了,我们都得死。” “行,那就留两个人在门口看守,其他人都走吧。” 村民们没了异议,相继离开。村长却留了下来,瞧了一眼李大柱。李大柱会意,拉着崔秀秀进了里屋,李水生想跟着,却被村长拦了下来。 “这是你妈求来的,如果你阻止,我也不能保证你们娘俩的安全。” 以前的村长总是慈眉善目,每次李大柱打他,村长都会训斥李大柱,还总给他些吃的填肚子。可面前的村长五官是扭曲的,眼睛很沉很黑,就像一张大网牢牢将李水生罩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等他回过神来时,李大柱已经端着小半碗血走出来,红艳艳的颜色在泛黄的碗里是那么刺目,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家。 …… “他们中的是尸毒,饮血只会让他们毒入骨髓,再难根治。” “是啊。可明明我们的血不能治他们的病,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我们,总觉得是血用得不够,就想再多放一点,再多一点……”李水生眼中流出血泪,“我妈就是被他们放血而死。” “你知不知道那个青年为什么要毒害整个村子的人?” “不知道。”李水生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应该是跟他们有仇,所以宁愿死,也要拉着他们下地狱。” 李水生最初是恨青年的,如果不是他给村里的人下毒,他和他妈也不会死。可转念一想,即便青年不来,他和他妈早晚也得被李大柱活活打死。再一想自己和青年有一样的目标,慢慢地心里的那份恨就淡了。 “你们村除了那个神棍,可还有懂道术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神棍,不可能设下鬼门关,其中一定有修道之人,或者鬼修。 “没有。”李水生摇摇头。 “他们昼伏夜出,田地荒芜,如何维持生计?” “最初是晚上劳作。时间一长,他们便开始打家劫舍。后来,他们已经吃不进素食,便开始在山里打猎,生吃血肉。再后来,警察手里有了枪,他们怕暴露,就很少到外面猎食,只在山里。” 白溪点点头,说:“你虽是枉死,却也害了不少性命,我会送你去地府受审。” 李水生为自己辩解道:“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该由你来执行。你可有想过,若都和你一样以暴制暴,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那些人为非作歹那么多年,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记住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做了多少恶,就要赎多少罪,谁都逃不了。” 李水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我此来便是为了解决黄溪村的事。” “那我能跟着你吗?”李水生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不跑,只要你能帮我报仇,就算让我魂飞魄散,我都愿意。” “我是执行公务,不是为你报仇。” “他们那么多人,还有帮手,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能帮你,我对黄溪村很了解。” “有帮手?”白溪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什么帮手?” 李水生神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犹豫了一瞬,说:“大约十年前,有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进了村,第二天村口的位置就多了两棵槐树,我就再也进不去村子了。” “你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了吗?” “没有。他是晚上进的村,又戴着兜帽,压根看不清长相。” “他进村之后呢,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约半个月后。他走后,村民们不仅气息变了,而且很少出去猎食,每个月都会有各种肉类被送上山。” “那人之后又回过村吗?” “回过,每年的十月初三会进一次村。” “十月初三,鬼门大开之日。”白溪皱紧眉头,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地府,让他越发疑惑,就像是身在迷雾当中,完全感知不到方向。 见白溪在发呆,李水生忍不住提醒道:“算起来,还有七天,就是黑袍人进村的日子。” 白溪回神,看向李水生,说:“还有什么没说的?” “我知道的都说了。” 白溪挥挥手,将李水生收进锁灵囊,转身看向昏迷的许森,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待警车到达后,白溪才带着饭团离开。 路上,饭团乘风而上,飞到白溪前面,叫道:“唔唔……” 白溪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是鬼煞之事事发后,与我交过手的,要么是鬼修,要么是地府的人,现在黄溪村又疑似与鬼修有关,很难不让人怀疑。” 饭团闻言小脸皱了起来,说:“唔唔……” “我不知道。”白溪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以前的方向错了。” 饭团靠近白溪,抬起小爪子拍了拍他的头,“唔唔……” 白溪被她拍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使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人小鬼大!” 饭团任白溪蹂躏,待他停了手,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白溪见状挑了挑眉,说:“别告诉我,你又饿了。” “唔唔……”饭团撒娇地叫了两声。 “看着你这么乖的份上,就迁就你一回。从这儿走到宾馆,如果还有饭馆开门,那就给你买,若没有,那就怪不得我了。” “唔唔……” 听她跟自己讨价还价,白溪就觉得好笑,“既然你不满意,那就算了,直接回宾馆。” 饭团急忙扒住白溪,“唔唔……” 白溪笑了笑,帮她顺了顺头上的毛发。 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这里又不是闹市,路两边的商店都已经关门,唯一亮着的是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白溪站在便利店门口,问:“再往前就到宾馆了,就只有这里还卖吃的,要进去吗?” “唔唔……”饭团小脸垮了下来。 “这只是个小镇,你还指望多繁华?所以是进,还是不进?” “唔唔……”饭团委委屈屈地叫了两声。 白溪点点头,抬脚上了台阶,推门走了进去。 ‘丁玲玲’,门上挂着串风铃,门一开就能听到清脆的风铃声。便利店不算大,也就只有五六十平,店内明亮干净,货架整齐有序,对他这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来说十分友好。 “欢迎光临。” 甜美的女声响起,白溪抬眼看了过去,是个二十岁左右长相甜美的女生,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系着印有店名的围裙。白溪礼貌地点点头,径直朝货架走去。 第164章 “唔唔……”看见袋装的鸡爪猪蹄,饭团眼睛瞬间亮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抬起小爪子指向自己想吃的。 白溪转身去拿框子,将她想吃的全部装进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框子装满了。 “停!”见饭团还在兴奋地挑选,白溪无奈地喊停。 饭团转身看过去,见已经选了满满一筐,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唔唔……” 白溪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收银台,“结账。” 第139章 白溪拎着一筐子零食, 走到收银台前。服务员见他过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随后便开始录入商品, ‘嘀嘀嘀’的扫描声,在寂静的夜里是那么响亮, 甚至有些刺耳。 待所有商品都录入完毕, 服务员看了一眼屏幕,笑着说道:“一共二百三十五块三。” 白溪掏出手机,亮出付款码, 服务员扫了一下, 随即便有扣款信息弹了出来。白溪收起手机,帮着将零食打包。突然, 一道银光闪过,一根细长的钢针, 朝着他的太阳穴刺去。白溪抬手握住服务员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就好似在抓着一块冰, 随即意念一动, 一张符咒出现在手中,抬手打在服务员身上。 “啊!”服务员五官扭曲,面色惨白,发出刺耳的惨叫,哪还有半分甜美的模样。 白溪慢条斯理地将零食装好, 再看向服务员时, 她身子一软,往后倒去。白溪伸手一扯,从她体内扯出厉鬼,扔在地上, 打眼一看,也是个女生。 白溪径直问道:“为何不去地府,要在阳间为非作歹?” 女生两眼闪着红光,“我的仇还没报,为什么要去地府?” “你枉死,自有地府的人帮你申冤,不管是谁,皆会受到惩罚。可你伤人性命,死的不管是不是你的仇人,都要被打下地狱,值吗?” 女生眼中满是怨恨,“只要能报仇,我不在乎。” 白溪指向收银台后昏迷的服务员,问:“她是你仇人?” 女生犹豫了一瞬,摇头说道:“不是。” “那我是你仇人?” 女生再次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为何要害我们?这样的你与害了你的人有何区别?” 女生一阵语塞,嗫嚅着嘴唇,好半晌才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报仇,就必须让自己强大,想要强大,就必须杀人……” “死不悔改!”白溪运转冥力,默念咒语,打开地狱大门,将女生扔了进去。 “啊!”地狱大门关上,女生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白溪拎起收银台上的东西,转身走出便利店。 风铃声响起,倒在收银台后的收银员微微蹙眉,缓缓睁开眼睛,神情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扶着墙站起来,小声说道:“我……我怎么在这儿?” 饭团跟着白溪进了宾馆,圆溜溜的眼睛就没从袋子上移开,白溪好笑地摇摇头,拿出房卡打开房门,推门走了进去。 饭团落到地上,跟着白溪来到桌边,“唔唔……”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电水壶,意念一动,便有水流出现,接了满满一壶,打开开关,水壶便开始烧水。白溪转头看向饭团,说:“一会儿你自己泡。” “唔唔……”饭团疑惑地看着白溪。 “我要打坐疗伤。”白溪脱掉鞋子,盘膝坐到床上,很快便进入入定状态。 饭团瞧了瞧白溪,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零食,挣扎了一瞬,乘风而起,抬起小爪子,关掉水壶,随后来到白溪身边趴下,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零食袋子,纠结的小脸皱巴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正午,白溪和饭团出了宾馆,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被叫来的余白。 “按照大人的意思,来之前我查了黄溪村的资料。”余白跟在白溪身边,“黄溪村自一百年前,就没人去地府报道,大约在八十年前,村里便没了活人,也就是说现在的村民都不是人。” “一百年前死在黄溪村的那个姓滕的郎中是什么人?” “没查到。”余白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个姓滕的用的假性命,要么他根本没有死。” “第一种可能性大些。”白溪接话道。 “既然那个人每年十月初三进村,我们何不瓮中捉鳖?为何要此时进村,打草惊蛇?”余白问出心中疑惑。 “此事不简单。我如今只恢复三成功力,保险起见,还是先进村瞧瞧,先解决了黄溪村,然后守株待兔,解决那个神秘人,这才是上上策。” 饭团闻言抬头看向白溪,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隐瞒。 余白点点头,恭维道:“还是大人思虑周全,小人佩服。” 白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黑白无常的事可有了结果?” 余白心里一紧,苦笑道:“小人无能,目前什么都没查到。” 白溪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余白,问道:“是什么都没查到,还是查到了不方便说?” 余白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小人不敢有所隐瞒,确实什么都没查到。” 白溪危险地看着余白,道:“在地府时,我是如何说的?” 余白急忙躬身道:“还请大人宽限几日,容小人详查。” “黄溪村的事也与地府有关。” 余白闻言抬头看向白溪,不禁有些语塞。 “我原以为最近发生的事,是仙界之人为我设下的局,可查了这么久,与我交手的,参与其中的,不是地府的人,就是鬼修,若换成你,你该如何想?” 余白被问得冷汗都出来了,急忙辩解道:“大人,小人发誓,此事绝对与小人无关。” “你之前发过誓了,否则我也不会叫你过来。”白溪没再揪着不放,转身走了出去。 余白见状长出一口气,急忙追了上去,道:“大人是否将这些事如实禀告陛下?” 白溪转头看过去,问道:“你想说什么?” “小人是想说此事有可能涉及地府高层,还是得禀告陛下,这样做起事来才能事半功倍。” “那以你之见,这个地府高层有可能是谁?” 余白苦笑着说道:“大人抬举小人了,大人都不知道的事,小人又怎会知道。” 白溪转开视线,道:“我常年在阳间行走,除非有事,基本不回地府,与你相比,我才是一无所知的那个。你并非没有怀疑,只是不想说而已。” 余白看着白溪的侧脸,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斟酌片刻道:“大人,小人也只是个判官,与那些大人物相比,真是无足轻重,实在不敢妄言,还请大人恕罪。” 白溪没再多说,加快脚步上山。余白见状松了口气,抬脚追了上去。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黄溪村村口,昨天白溪拔掉的槐树,如今好端端地栽着,若不是树上的吊死鬼没了,会以为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鬼门关。”余白一眼便看出了门道,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昨天我把这两棵树拔了,今天又恢复了原样。” 余白意念一动,手中出现一个算盘,手指轻轻拨弄,顿时有两颗算盘珠子飞了出去,打在两棵槐树上,‘砰砰’两声炸响,两棵槐树被拦腰折断。阳光照进村子,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阵阵黑烟冲天而起。 白溪抬脚朝村口走去,余白紧随其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饭团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唔唔……” 白溪将饭团捞进怀里,淡淡的果香钻进鼻子,将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驱散。 村里的房子十分破旧,还是百年前的式样,多数都摇摇欲坠,就像这里的人,已经腐烂到骨子里。白溪走进他所看到的第一户人家,木质的房屋,院子是泥巴墙,被雨水冲的只剩下一米不到,站在外面就能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院门和门槛都是木质,被风吹雨打多年,已经合不拢,风一吹就嘎吱作响。白溪推了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第140章 院子里长满杂草, 本应常用的农具散落在角落,要么生锈,要么断杆子, 显然已经很久没用。门窗关着,皆是木质, 相较于院门, 屋门显然是新换不久,封闭性很好,透不进半点光。 白溪瞥了余白一眼, 余白会意, 手指轻轻拨弄算盘,黑色的珠子飞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被炸开,珠子回返, 又回到他手中。随着房门被炸开, 腐败的味道瞬间冲出来。 白溪皱了皱眉, 拍了拍饭团的小脑袋, 饭团抬头看了他一眼,秒懂他的意思,张开嘴巴吹了口气,顿时有清风拂过,将腐败的味道吹走。 “啊!”惨叫声响起, 声音嘶哑恐怖, 不像人类,更像兽。 余白抬脚走进去,屋里腐败的味道更浓,这种味道不只是血肉腐败, 而是各种腐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很是呛人。满是污垢的地面上有绿色的黏液,显然是刚刚滴落的。 突然,一阵劲风自身后传来,余白眼神一冷,手中的算盘急速旋转,随即一旋身,砸在身后的人脑袋上,砸得他脚步踉跄,僵硬地往旁边倒去,撞翻了旁边的凳子。 第165章 余白看过去,对方是个男人,惨白的脸色隐隐泛着青,手背上少了块肉,好似被灼伤,应该是刚刚阳光照进来所致。 男人凶狠地瞪着余白,“我要吃了你!” 余白轻蔑地笑笑,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男人被打得惨叫不止,身上多了不少伤口,最后被余白一脚踹出门口。阳光照在他身上,就像是滴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惨嚎声不断,最后化作一滩绿色黏液,连块骨头都没剩。 余白瞥了一眼男人的魂魄,“就是普通的走尸。”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余白急忙闪身躲过,算盘珠子射了过去,洞穿黑影的身体,随即返回余白手中。砰的一声,黑影摔在地上,紧接着一咕噜又爬了起来。他四肢着地,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余白,朝他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吼。 余白惊讶道:“他居然不怕阳光。” “他不是普通走尸,而是尸煞。” 尸煞的年纪看上去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看眉眼和刚才那个走尸很像,应该是父子。 余白眉头微蹙,问道:“大人,要如何处理他?” 男人的魂魄回了神,转头看向尸煞,激动道:“二娃,快跑!” 尸煞闻言一怔,转头看向男人,随即掉头就想跑。 白溪见状拿出一张符咒,朝着尸煞打去。尸煞没有躲过去,符咒打入体内,一阵剧痛传来,他忍不住惨叫出声,身上冒出阵阵白烟。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尸煞和走尸一样,化作绿色黏液。而随之显现的是他的魂魄。 “爹。”二娃开了口。 男人神情一怔,随即朝着二娃走去,恨铁不成钢道:“二娃,你刚才怎么不跑?” “爹,这里是我家,我能跑去哪儿。” 男人想去摸二娃的头,手却从他的头上穿过,不由愣了愣,抬起手放在眼前看着,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二娃仰头看向男人,笑着说:“爹,我能说话了,也不疼了。” 男人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最后归于平静,说:“死了也好,省得受罪。” “我们死了?”二娃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原来这就是死。爹,死一点也不可怕,不会疼,也不用吃那些生肉。那些肉又腥又臭,真的很难吃,可我就是忍不住。” 男人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转头看向白溪和余白,问:“你们赶紧走吧,等高人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高人?”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高人是谁?” “高人就是高人,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赶紧走吧。救你们一命,也算我为二娃积德了。” “你们身上都有人命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地狱。”白溪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父子二人,“若你们能配合我们,就是戴罪立功,事后我们如实上禀,可为你们减免罪行。” 男人闻言心里一紧,问道:“你们是谁?” “阴差。”白溪干脆利落地回答,“你应该清楚我们来这儿的目的。” “你们只来了两个人?” “嗷呜……”饭团极为不满地发出一阵低吼,这个男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无视她。 饭团的低吼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二娃却对她产生了兴趣。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我们三个足矣。” “光是我们村就有一百零八口人,再加上百余年来困在这里的人,加起来怎么也有五百,你们只有两人,怎么可能是对手。”男人再次无视了饭团,在他眼里,饭团就是只宠物狗,“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赶紧走吧。” “我们是不是对手,你们无需多问,只需老实回答问题便可。待问完之后,我们自会送你们去地府。” 见白溪态度坚决,男人的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身边的二娃,犹豫了犹豫,道:“你们真的是阴差?” “是。” “如果我配合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余白接话道:“你儿子是否有罪,要去地府受审,若他无罪,我们不会冤枉,若他有罪,我们亦不会放过。如今我们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是否抓住,看你自己。正如你说,村里有一百多口,总有人识时务。” 余白最后的话触动了男人,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所说的高人是谁?” 男人摇摇头,说:“他每次出现都穿着黑袍,还戴着兜帽,看不到他的脸。” “他都是什么时候出现?” “每年的十月初三,每次待上半个月。”男人明白白溪要问什么,“每次他过来,都会召集我们到小广场,教我们打坐。” “教你们打坐?”白溪眉头微蹙,“如何打坐?” 男人盘膝坐下,给白溪示范,“每次打坐之后,便会觉得体内的力量强大一些。” “你们平日里不打坐吗?” 男人如实说道:“平日里也打坐,只是几乎感觉不到力量增强,只有他在那几日,能清晰地感受到的力量强大。” “你儿子是否被单独训练过?” 男人点点头,“是。高人说我儿子天赋异禀,每次都会抽出几天,单独教导他。” “除了你儿子之外,还有谁被单独教导?” “还有三个,都是村里的孩子,也都和我儿子差不多大。” “这个高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要教你们打坐?” “二十年前。他教我们打坐,给我们提供食物,我们替他办事。”男人回答得很痛快。 “他让你们办了什么事?” “让我们寻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余白看了白溪一眼,紧接着问道:“你们找到了吗?” “找了二十年,只找到一个,前天刚带回村子。” “是谁?” “好像叫封亿,是个律师。” “封亿?”白溪眉头皱紧,没想到竟是熟人,更没想到他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 余白见状出声问道:“大人认识此人?” “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知他是至阴之体。”白溪回了一句,接着说:“他现在在哪儿?” “应该被关在村长家。” “他还活着吗?” “活着。高人说了,一定要抓活的,不能让他任何损伤。” 白溪松了口气,“除了寻找至阴之体外,还让你们做什么?” 男人犹豫了犹豫,说:“他还让我们守着后山,不让任何人进去,一旦有人靠近,就抓起来。” 白溪和余白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后山有什么?” 男人摇摇头,“高人禁止任何人进出后山,但凡有胆子进去的都死了。”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想知道更多,就得去问村长或者杨一清。” “杨一清是谁?” “杨一清是村里的半仙儿。自从我们得了怪病,村长就对他言听计从。那个神秘人最先找上的就是杨一清。” “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他家住在村子南头,门前有棵老槐树。” “村长住哪里?” “村长就住在杨一清家隔壁,两家共用一个院墙。” 白溪没再多问,将男人和二娃收进锁灵囊,和余白一起往南走,村里的路还是泥巴路,碰上阴天下雨,路上就得和泥,这对白溪来说很不友好。好在他不是普通人,完全可以做到脚不沾地。 “大人,太阳不见了。” 白溪抬头看向天空,刚刚还高挂正空的太阳,如今已不见去向。白溪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村口的槐树又回归原位了。” 余白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是阵法。” 白溪认同地点点头,“这阵法精妙,就连我也没能识破。” “看来正如大人所说,这个黄溪村果真不一般。” 白溪拿出弑神枪,随即腾空而起,俯视整个村子。可越是上升,所看到的村子越是模糊,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中。白溪拿出几张黄纸,割破手指,快速描画符咒。待符咒完成,他注入冥力,射向八个方向,符咒化作流光消失在视线中,紧接着默念咒语,舞动弑神枪,完成阵法的最后一步。 就在此时,寂静的村子突然躁动起来,除了杂乱的脚步声,就是如野兽般的低吼声。余白重新拿出算盘,警惕地盯着四周。饭团则乘风而起,飞到白溪身边,为他护法,但凡谁敢靠近,就一口将他吞下。 第141章 密密麻麻地走尸蜂拥而来, 动作虽然僵硬,速度却很快,转眼间的工夫, 已经将余白围住。还有几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白溪,目的很明显, 就是要阻止他。 饭团留下一道残影, 朝着来人扑了过去,骤然张开血盆大口,将来人吞了下去, 随后又冲向另一人。来人太多, 速度太快,即便饭团一口一个, 还是有漏网之鱼冲到白溪身边。 第166章 白溪看向来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只是她脸上没了童真, 有的是狰狞和扭曲, 尖利的牙齿裸露在外, 能轻易咬断成年人的脖子。 白溪眼神一冷,一道水龙出现,仰头咆哮一声,朝着鬼煞冲去。砰的一声,鬼煞被撞飞, 水龙紧随其后, 将其紧紧缠住,直到全身的骨头被勒断,内脏被勒成肉泥,才将其松开。尸体摔在地上, 好似一摊烂泥,随后便有魂魄离体。 地上的余白也与走尸短兵相接,虽然这些只是低等走尸,奈何数量足够多,即便是余白,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以期白溪的阵法尽快完成。 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在白溪身后,看形态像是麒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白溪,仿佛下一秒便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一口吞下。 饭团率先发现,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一声怒吼,身体迅速膨胀,去除伪装,露出真身,“混账王八蛋,居然敢碰瓷麒麟,看我不吃了你!” 说话奶声奶气,与他雄壮的身体完全不搭,感觉十分滑稽。 白溪往后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专心布置阵法。饭团虽然年幼,实力却不比余白弱,就算打不过,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 饭团冲到虚影和白溪中间,深吸一口气,肚子瞬间鼓了起来,紧接着张开大口,发出一声咆哮。强大的能量朝虚影席卷而去,虚影如浓雾般,被飓风吹散。饭团神情微怔,小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年纪小,却跟着白溪东奔西走,看他与别人交手,这点见识还是有的。那么大的阵势,就这么被他打跑,明显有诈。 果然,待飓风消失,那虚影再次出现,依旧张牙舞爪,好似在嘲笑饭团。饭团怒了,朝着虚影就冲过去,结果还是一样,被冲散后,又再次聚拢,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王八蛋!气死我了!”饭团气鼓鼓地瞪着虚影。 时间一久,饭团突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白溪也察觉不妥,水龙从尸煞群中抽身,将饭团接住,重新飞回白溪身边。 白溪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不禁暗道糟糕,咬破舌尖,打起精神,随即灌输冥力,完成阵法最后一步。 ‘轰隆’,天空传来一阵雷声,抬头看去,乌云涌动,金色的闪电穿梭其间,仿佛金色的巨龙俯视着众人。白溪拿出一颗丹药服下,又塞给饭团一颗,身体的不适感顿时消散。 饭团委屈巴巴地看向白溪,“唔唔……” 白溪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道:“吃一堑长一智,否则就是蠢。” “唔唔……”饭团撒娇地蹭了蹭白溪的手。 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自身后传来,白溪眼神一冷,手腕翻转,一招回马枪,朝身后刺去。扑哧一声,皮肉被撕裂,尸煞的身体被洞穿,流出墨绿色的黏液。白溪嫌恶地一抖枪身,将尸煞扔出去。白溪将饭团送出去,握紧弑神枪,朝着走尸群冲去。他一枪一个,速度快到眼花缭乱,转眼间的工夫,已经撂倒一片。 余白见状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天使面孔,魔鬼做派。” 有了白溪这个杀神加入,很快便将走尸收拾干净。他们的魂魄离体,眼神中除了茫然,就是畏惧。不等他们回神,一股吸力突然传来,离体的魂魄飞了出去。 白溪眉头微蹙,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弑神枪插入地面,默念咒语,运转冥力,飞出去的魂魄停下来。不过那股吸力并未消失,与白溪对峙起来,拉扯着那些魂魄。 余白也反应过来,拿出算盘轻轻拨弄,红色的算盘珠子朝吸力传来的方向飞去。只听砰的一声炸响,然后便是一声闷哼,藏在暗处的人显了形,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妪。她的腹部被炸开一个大口子,内脏流了出来,混合着墨绿色的黏液,看上去十分恶心。 “尸煞。”白溪看向老妪,眼中带着审视,其他尸煞都是孩童,唯独她不一样。 老妪并未因为受伤而有丝毫慌张,而是慢条斯理地将流出的内脏塞回去,“两位贵客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 “你是谁?” 老妪满是皱纹的嘴角扯出诡异的笑,“老身只是个无知妇人,不足一提。倒是两位贵客,来我们黄溪村所为何事?” 余白见白溪没有说话的打算,出声说道:“你们既是亡魂,就该回归地府,却为祸阳世,可知犯了大罪。” “如此说来,贵客应是地府来的大人。”老妪拢了拢头发,有些羞愧道:“老身衣衫不整,实在汗颜,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既然已猜到我等身份,还不赶紧随我等回地府受审。” “大人少安毋躁。”老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黄溪村一共一百零八口,上至五六十岁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皆是枉死。大人,老身想问,害死我们的人在何处,是否回地府受审?” “害死你们的人已被你们亲手烧死。” 老妪抬眼看向白溪,“看来大人对黄溪村的事很是了解。” 白溪并未搭话,而是沉默地看着她,想听听她说什么。 “当年我们确实烧死了他,却并未找到他的魂魄。我想知道他是否也会被抓去受审。如果会,那我们便去,如果不会……”老妪的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余白不由一阵语塞,转头看向白溪。 白溪看着老妪,淡淡地开口,“这个村子真正做主的人是你。” 老妪的眼神闪了闪,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我是谁,你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 老妪笑了笑,“大人抬举老身了,老身不过一介无知村妇,哪能知道大人的身份。” 白溪将弑神枪插入地面,紧接着便听‘咔嚓’一声,一道闪电落下,砸在旁边的房屋上,房屋被轰出一个洞,顿时有黑烟飘了出来。‘轰隆’、‘咔嚓’,雷声不断,闪电不断,短短半分钟的工夫,便落下十道闪电,周围的房屋被轰塌,大量的怨煞之气涌出,在雷电的净化下正快速消散。 老妪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道:“大人这是想赶尽杀绝?” 白溪平静地看着她,道:“黄溪村一百零八口皆是枉死不假,可死在你们手里的人,又何止一百零八,就算我今日赶尽杀绝,那也是为民除害,谁又能说得了什么?” “大人,我们……” ‘噗’,弑神枪洞穿她的脑袋,打断了她的话。她不解地看着白溪,想要说话,却已开不了口。 白溪明白她想问什么,“你之所以在这里与我们虚与委蛇,不过是拖延时间,若这点把戏都看不穿,那就枉在人世千年。” ‘轰隆’、‘咔嚓’,一道闪电落下,轰在了老妪身上,将她的身子轰得四分五裂。就连魂魄也是,就像被点燃的纸一般,化作了灰烬。 不止老妪震惊,就连余白也没想到白溪下手这么干脆利落。 白溪转头看向余白,淡淡地说道:“走吧。” 第142章 走了约莫五分钟, 他们便来到杨一清家,门前两棵槐树格外显眼。白溪引来的是天雷,怨煞之气的克星, 哪里怨煞之气最浓,引来的天雷越多, 杨一清家和村长家是重点照顾对象,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屋,那经得起这么折腾,目前已经彻底报废。 白溪的视线落在院门外的两棵槐树上, 眉头微微蹙起, 转头看向余白。余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轻轻拨弄算盘,两颗黑色珠子飞了出去, 将院门外的两棵槐树拦腰斩断。 槐树属阴, 是鬼怪最喜欢的藏身之处, 而村口的两棵槐树与这两棵一模一样, 明显是这两棵槐树的投射,所以只要毁了它们,村内的阵法也就破了。 白溪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抬脚来到院门前,推门走了进去。相较于其他地方, 杨一清家要整洁得多, 地面是用石板铺的,还种了些花草,各种工具靠墙放着,没有断杆子生锈的情况。 房顶被雷电轰出两个大洞, 正往外冒着怨煞之气。房门装的是铁质的防盗门,窗子上的玻璃是单面,完全透不进光。他们刚进院子,就窜出来三个尸煞,年纪比二娃大,两男一女,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和二娃一样,四肢着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凶狠地看着白溪。 白溪握紧弑神枪,刚要上前,就见饭团冲了过去,“唔唔……” 白溪闻言脚步一转,朝房门走去,待来到门前,枪头往前一松,门把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许是房顶被开了洞,腐朽的味道并不冲,只是被砸得乱七八糟,还有一股呛人的粉尘味。 白溪挥了挥手,顿时有一股风吹过,将粉尘吹走,抬脚走了进去。余白看看饭团,又看看白溪,犹豫了一瞬,扬声说道:“大人,小人在外面御敌。” 白溪没说话,算是默认,拿着弑神枪,穿过厅堂,朝着卧室走去。突然,土堆暴起,一道黑影朝白溪扑了过去。白溪一抖枪身,枪头抽在黑影身上,将其抽飞出去,转头看去是个尸煞。尸煞灵活地翻身,四肢一撑墙面,稳稳地落在地上,明显比之前遇到的尸煞要强得多。 第167章 白溪一抖弑神枪,朝尸煞攻了过去。尸煞不避不让,竟抬手去抓弑神枪。白溪冷笑一声,弑神枪削掉尸煞的指甲,径直朝他的腹部刺去。尸煞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似是没想到自己坚硬如铁的指甲,竟被轻易削断。虽然只是转瞬间的事,可高手交手胜败往往就在一瞬间,白溪不会手下留情,一□□在尸煞腹部,手腕一用力,将尸煞挑了起来。绿色的黏液顺着枪杆往下流,白溪嫌弃地皱了皱眉,随后一旋身,将尸煞甩出门外。 余白听到里面的动静,刚要进门帮忙,谁知迎面飞来一道黑影,急忙往旁边闪躲,黑色的珠子甩出,洞穿黑影的身体,重新回到手上。等他再去看,原来是尸煞,腹部破了一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一看就知道是白溪的手笔。他见尸煞还未死,身影一闪来到近前,一刀穿透尸煞的脑袋上,随手将他的魂魄扯了出来。 房间虽然空了,白溪却能感应到魂魄的气息,这说明屋子里有暗道。 余白走了进来,见白溪的视线落在地面上,问道:“大人,您这是在……” 白溪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仔细感应了一下,放轻脚步,来到气息所在的位置,随即运转冥力,弑神枪猛地灌入地面。砰的一声,地面被捅出一个洞,紧接着地面开裂,两人的身子猛地下坠。 余白心里一紧,急忙运转冥力,猛地提气,渐缓下坠的速度,随即头朝下,一掌拍向地面,力量对冲,顺势翻身,再次渐缓下坠的速度,随后稳稳落下。余白抬眼看向白溪,见他已经拿着弑神枪走了出去,急忙跟上。 饭团乘风而下,没瞧见白溪,只看到余白,疑惑地追上去,奶声奶气道:“主人呢?” 余白答道:“前面呢,刚拐过去。” 饭团加快速度往里走,回头看向余白,嫌弃道:“走那么慢,属乌龟的吗?” 余白神情一滞,瞧着饭团可爱软萌的小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随即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白溪将墙上的火把拿了下来,点燃后继续往前走,这里不止被挖了暗道,还修了一个地下城,每一家都有进入地下城的通道,通道错综复杂,纵横交错,若不熟悉,很容易迷失。 “这里好大!”即便是余白,也忍不住惊叹。 看着地上随处可见的白骨,白溪出声说道:“这里才是真正的黄溪村。” 余白看向旁边的石壁,道:“这里不像只有一百年。” 白溪点点头,道:“陛下说过,一千年前黄溪村遭遇瘟疫,是玉髓枯藤救了一村的人,村民说要为他建庙立碑,供奉香火,可他却在不久后销声匿迹,其中怕是有隐情。” 余白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白溪的意思,“大人是说,玉髓枯藤并非自己离开?而是出了什么状况,被迫离开?” 白溪沉默片刻,接着说道:“直觉告诉我,百年前那个郎中,应该跟玉髓枯藤有关。” 余白怔了怔,随即认同地点点头,道:“千年前玉髓枯藤救了整个村的人,村民们答应给他建庙立碑供奉香火,可我们并未在村子里发现任何供奉,更别提庙宇和碑文。” “人心难测。” 白溪突然顿住脚步,随即猛地朝角落看去,紧接着一股风吹过,将藏在暗处的灰色烟雾吹散。 余白见状出声问道:“大人,可是察觉不妥?” “刚才那东西能麻痹神经,让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还是小心为妙。”白溪转头看向饭团,“那个东西没有攻击性,最怕的就是风,不要让它靠近。” 饭团抬起小爪子,拍了拍小胸脯,道:“唔唔……” 白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继续往前走,“我觉得秘密就隐藏在后山。” 白溪一马当先,朝着后山所在的方向走去。途中遇到了不少走尸和厉鬼,皆被轻易消灭,直到他们来到一座石门前。 石门高约五米,宽约三米,门上雕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幅叙事画。白溪仰头仔细看着,不禁眼睛一亮,道:“门上的图案讲述的就是千年前的那场灾祸。” “是吗?”余白走上前,也仔细看了起来。 门上的图案分成四幅图,第一幅图在左上,图中有很多人,他们横七竖八地躺着,旁边跪着很多人,他们神情悲伤。第二幅图依旧有很多人,躺着的人多了,跪着的人少了。第三幅图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背着医药箱,他穿梭于那些人中间。第四幅图中躺着的人少了,跪着的人多了,他们在朝着背药箱的人行礼。 “果然如大人所说,门上的浮雕确实是在讲述千年前的事。” 白溪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道:“我们想要知道的事,十有八九就在这座门之后。”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地面都跟着颤动。白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庞然大物映入眼帘,竟是只巨大的地狱三头犬。 “地狱三头犬?”余白惊愕地看着,“怎么可能?” 白溪眼睛微眯,握紧手中的弑神枪,提醒道:“它不是真的地狱三头犬,只是个赝品。” 第143章 经过白溪的提醒, 余白仔细看过去,发现这只庞然大物,竟然是拼接而成。它的身上被禁锢着密密麻麻的冤魂, 他们哀号着、挣扎着,让他想起忘川河中被禁锢的魂魄。 余白正愣神, 白溪已经拎着弑神枪冲了上去, 与庞大的三头犬相比,他显得渺小又脆弱。可事实却是,三头犬被白溪压着打。余白不得不感叹, 白溪真的是杀神, 惹谁也不能惹他。 饭团转头看向余白,不满道:“你愣着干嘛?主人是让你来帮忙的, 不是让你来看戏的!” 余白愣了愣,随即应声道:“哦, 好。” 见余白上前帮忙, 饭团皱着小脸, 嫌弃道:“真没眼力见儿!” 弑神枪扎在三头犬身上, 顿时有冤魂发出嚎叫,怨煞之气趁机爬上弑神枪,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白溪。白溪眉头微蹙,划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枪杆上, ‘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 怨煞之气畏缩,不敢再上前。 就游戏来说,余白的分类属于远程消耗的法师或者射手,而白溪则是近战的战士。白溪与三头犬对战本就游刃有余, 再加上余白的远程消耗,胜败已经注定,只是时间问题。余白的算盘珠子射中三头犬的眼睛,三头犬痛的仰头发出一声惨嚎。 白溪见状调动体内冥力,扬声叫道:“落叶斩!” 强大的力量朝三头犬砍去,‘扑哧’,‘咔嚓’,三头犬中间的头颅滚落在地,大量的怨煞之气喷涌而出。 “屏住呼吸!”白溪急忙提醒道。 趁他病要他命,白溪没有停手,拎着弑神枪再次冲了上去。三头犬本就不是白溪的对手,更何况还被毁了主头,白溪站在三头犬身上,一枪贯穿它最后一颗头。三头犬庞大的身体轰然倒下,白溪纵身一跃,想要跳下来,却在此时发生变故,三头犬的身体猛地炸开,爆炸的力量将白溪轰了出去。 饭团见状急忙朝白溪飞了过去,化作原形将他稳稳接住。白溪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喉咙一热,喷出一口鲜血。 “唔唔……”饭团焦急地问道。 白溪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脖颈,说:“放心,我没事。” 余白也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白溪摇摇头,拿出一颗丹药服下,吩咐道:“你想办法开门,我打坐调息一下。” 余白应声,抬脚走向石门。 白溪拍了拍饭团,示意她放自己下来,随即拿出蒲团,打坐调息。他本就有伤在身,如今又伤上加伤,若不及时稳定伤情,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体内还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虎视眈眈。 饭团化作狗狗的模样,蹲坐在白溪身边,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谁敢上前,她就一口吞了谁。 余白来到石门前,先是抬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便知一定有机关控制,便开始仔细观察石门,寻找开启机关的线索。只是图案看得一久,他竟出现了幻觉,浮雕上的人物居然活了,哀号声,痛哭声,在耳边萦绕,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出现重影,开始头晕目眩,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那种眩晕的感觉才彻底消失,他睁开眼,往后退了几步,试着远距离去看。可看时间久了,还是会头晕目眩,这样一来,浪费了不少时间,却没有丝毫进展。于是,他便打算硬来,红色的珠子正准备射出,被人握住了手腕。 余白心里一紧,转头看过去,见是白溪,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大人的伤势如何?” “无碍。”白溪松开余白,转头看向石门,“不能暴力打开,否则会触发自毁装置。” “可浮雕看得久了,会出现幻觉,找不到……” 余白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弑神枪脱手,插在第三幅图中医药箱上,医药箱凹了进去,随后便听到机关开启的声响,弑神枪被收回,石门缓缓打开。 第168章 余白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大人,您是怎么发现机关所在的?” “猜的。”白溪敷衍地回了一句,抬脚往石门走。 石门上的浮雕讲述的就是千年前的那场灾难,黄溪村的人得了瘟疫,每天都会死人,就在村民绝望的时候,玉髓枯藤出现,救了所有村民。有这样的故事背景,再结合石门上留下的痕迹,猜到机关所在,对于白溪来说并不难。 余白闻言愣了愣,随即追了上去。 门后的景象让余白震惊,这里是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上方倒挂着很多尸体,尸体下面是一个血池,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是血池!”余白皱紧眉头。 “呕!”饭团忍不住干呕起来,意念一动,一股风将她和白溪笼罩,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冲散。 白溪走到邻近的一具尸体面前,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色惨白中泛着青,脖颈有一道伤口,又深又长,直接将颈动脉割断,看情况应该是被放血而死。白溪往血池的方向走,所路过的尸体都是一样的情况,地面是特制的,血液流出,不会停留,直接流入血池。 ‘轰隆’,白溪转身看过去,石门已经关上。 “哈哈,哈哈……”石室内突然响起笑声。 白溪眉头微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说:“费尽心机把我引来,是否该现身了?” 笑声戛然而止,随即便听到‘砰、砰、砰’,石室墙壁上的火盆燃烧起来,将整个石室照亮。白溪将手里的火把熄灭,放开神识在石室中搜索着。 “你是何时知晓,是我设计将你引来?”声音时大时小,时远时近,很难辨别位置。 “若我没猜错,黑白无常就是你杀的吧。”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又开口,“你果然聪明。可惜,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 白溪没搭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那个出租车司机,和村口的那对父子,都是你的棋子,目的就是要引我来这里。” 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沉默,白溪便接着说道:“你是地府的人,而且是位高权重,找我来此,是因我是至阴之体。” “之前总听人说你是何等聪明,我还有些不信,如今我信了。” “所以你与我并不熟悉,有关我的事,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白溪等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既然你处心积虑引我到这儿,想必已经准备万全,何不现身,让我死个明白。” “呵呵。”笑声再次响起,隐隐带着恼怒,“你以为我是那些蠢货?” 话音落下,石室中的火盆全部熄灭,重新陷入黑暗当中。白溪握紧弑神枪,放出神识,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阴风刮起,头顶传来‘哗啦、哗啦’、‘咯吱、咯吱’的声音,是那些尸体被风吹动,用以扰乱白溪的注意。白溪纵身而起,快速在尸体中游动,不过转瞬的工夫,倒挂的尸体全部掉落在地。 “小心这些尸体。”白溪出声提醒道。 余白没说话,握紧手中的算盘,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饭团化作麒麟的模样,来到白溪身边。 白溪吞下一颗丹药,小声叮嘱道:“若是不敌,不要逞强,马上回识海空间。” “唔唔……”饭团转头看向白溪。 “我本就受了伤,若还要顾着你,怕是凶多吉少。” “唔唔……”饭团有些羞愧地垂下头。 白溪闻言又有些心软,安抚道:“你还年幼,以后好生修炼便可,不必放在心上。” “唔唔……”饭团忙不迭地点头。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白溪运转冥力,快速移动起来,弑神枪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若有人留意,定会发现他正用弑神枪勾画符咒。符咒勾画完成,他吐出一口精血,喷在符咒之上,随即灌输冥力,激活阵法。砰的一声,阵法四周燃起蓝色火焰,但凡靠近的尸体皆燃烧起来,不过转瞬的工夫便化为灰烬。 “幽冥火!”余白见状惊讶地叫出声。 白溪的脸色越发苍白,攥紧弑神枪,处理阵中的走尸。饭团一口一个,将走尸吞吃下肚,待所有走尸被处理干净,她已经吃撑了,打了个饱嗝。 藏在暗处的人也心惊不已,没想到白溪一个水系的鬼修,竟然能修出幽冥火。要知道水火不容,本就是相克之物,即便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也注定不会有大成就,可白溪竟将它们修到这种程度,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白溪从未在人前使用幽冥火,所以这事只有他和饭团知道。白溪掏出一颗丹药,塞进饭团嘴里,有助她消化吞下去的走尸。 有了幽冥火,不仅照亮了石室,还阻隔了走尸,对他们已构不成威胁。若幕后之人想对白溪动手,就只能另寻他法。 余白走到白溪身边,见他脸色不对,不禁愣了愣,传音道:“大人,您没事吧?” “无碍。”白溪小声提醒道:“注意警戒,幕后之人费尽心机把我诓来,不会就只是这点手段。” “是。”余白脸上闪过犹豫,不过很快便打定了主意,从空间中掏出瓷瓶,递给白溪道:“这是我偶然得来的疗伤圣药,我想大人更需要。” 白溪看了看瓷瓶,“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自己留着吧,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大人的战力高于小人,只要大人安然无恙,小人自然无忧。”余白又将瓷瓶往前递了递,“这枚丹药能让大人的功力至少恢复五成。” 第144章 ‘咕噜、咕噜’, 血池传来声响,白溪转头看过去,发现池中正往外冒着泡泡。泡泡越来越密集, 越来越大,紧接着‘哗啦’一声, 一颗球状的东西冒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壮硕的身体,这是一个身高近三米的男人。 男人走出血池,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白溪, 随后慢悠悠地勾起嘴角, 露出森白的牙齿,却没有任何言语, 径直扑了过去。 白溪眼睛微微眯起,轻声说道:“你们待在这儿, 不要出去。” 话落, 白溪握紧弑神枪, 纵身一跃跳出阵法, 与男人短兵相接。男人任由弑神枪扎在身上,却连层皮都没刺破,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在白溪想要收枪时,一把攥住, 随即用力, 连带着白溪都被甩了起来。 白溪眉头微蹙,顺势腾空而起,双脚一蹬枪杆,弑神枪高速旋转。男人下意识地松手, 白溪夺回弑神枪,随即运转冥力,砰的一声,弑神枪上燃起幽冥火,随即抖动枪身,朝着男人刺去。 男人血红的眼睛闪了闪,不再托大任由弑神枪扎在自己身上,两只手突然变成黑色,抬手去格挡,与弑神枪相撞,发出金属相撞的叮当声。 男人虽然壮硕,却并不笨重,白溪的灵活并未讨到便宜,相反被他的巨力反复震荡肺腑。见白溪吐血,饭团急得团团转,想要冲出阵法帮他,却被余白拦了下来。 “别冲动,大人吩咐,让我们留在阵法内。” “我们一起来的,怎么能让主人一人作战?” “我们可以远程协助。” 话落,余白便对男人发动攻击,有了他的协助,白溪的压力小了许多。饭团见状也开始远程协助,一道道风刃发射出去,虽然不能对男人造成多大伤害,却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白溪趁机戳向男人的眼睛,眼皮被刺穿,想再进一步,却被他握住枪头。白溪故技重施,一拍枪身,弑神枪高速旋转,想要夺回弑神枪。只是男人不顾受伤,握紧弑神枪,猛地用力将白溪扫了出去。后背撞到墙上,又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移位,喉咙一热,吐出一口鲜血。男人乘胜追击,闪身来到白溪身边,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他高高举起。 饭团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男人眼神一冷,将手中的弑神枪投掷出去。眼看着饭团就要被弑神枪扎中,白溪心急如焚,急忙操纵弑神枪停下,调转枪头刺向男人。男人大手一挥,将弑神枪扫到一边,却被饭团咬住左手。白溪趁机掰开男人的手,纵身一跃,骑到男人肩膀上,双腿死死夹住男人的脖子,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朝他的太阳穴用力刺去。男人嘴角勾起轻蔑的笑,不去管白溪,一拳砸在饭团身上。饭团发出闷哼,强忍着疼痛,死死咬住不松口。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饭团身上,饭团疼得直想哭,嘴里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咬住。 余白见有走尸靠近,急忙走出阵法,拦住那些走尸。 白溪眼神森冷,匕首刺向自己心口,随即抽出刺向男人百会穴。如钢铁般的皮肤突然变得如纸一般脆弱,白溪运转冥力,全力将匕首灌入。男人得意地笑僵在脸上,壮硕的身子向后倒去,连带着白溪和饭团皆摔在地上。 饭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朝白溪走去,却眼前一黑摔在地上,“唔唔……” 白溪胸口不断有鲜血溢出,之所以能突破男人的防御,就是因为匕首上沾了他的心头血,他是至阴之体,心头血既是这些阴邪之物的补品,亦是他们的克星,跟他缠斗这么久,就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听到饭团虚弱的呜咽,他转头看过去,强撑着起身,走向饭团。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手中的刀穿透白溪的腹部,鲜血瞬间涌出。 第169章 “大人!”余白拨弄手中的算盘,五颗红色的珠子,全部射了出去。 黑袍人袍袖一挥,将余白的攻击全部挡了回去,余白的身子被打飞,撞在旁边的石壁上。 白溪抬头看向黑袍人,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 “就算你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落在我手里。”黑袍人声音里满是得意。 白溪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白得像纸,虚弱道:“你费尽心机,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仅是龙身,还是至阴之体,对鬼修来说,你身上的物件都是至宝,你说我为何费尽心机?”黑袍人语气中带着戏谑,“焦恒仙君与你虚与委蛇,不就是为此吗?何必明知故问。” 白溪心里一揪,紧接着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将取代冥王,成为地府之主。” 白溪嘴角勾起微笑,说:“你觉得你赢了?” 黑袍人闻言不由一愣,不待他反应过来,白溪动了,不顾插在腹部的钢刀,猛地靠近黑袍人,死死抱住他。黑袍人刚要说话,后心突然一凉,弑神枪贯穿他的身体。白溪方才与他说话,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操纵弑神枪一击必杀。 “你没出现,我又怎么可能放松警惕。” 黑袍人吐出一口鲜血,说:“你……你是故意示弱,引我现身。” “不然呢?”白溪眼中闪过疯狂,“敢算计我的人都得死!” “白溪,不要!” 石室的门被打开,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白溪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停顿。黑袍人趁机,一掌将白溪拍了出去。 焦恒纵身一跃,将白溪抱进怀里,看着满身是血,心疼地红了眼眶,急忙从空间中拿出雪融丹,给他喂了下去。 白溪缓了口气,急忙说道:“别让他跑了!” 焦恒抬头看向黑袍人,见余白过来,将白溪交给他,说:“照看好他。” 余白应声,扶着白溪到一边坐下。 白溪看向饭团,拿出一颗雪融丹,递给余白,说:“把丹药给饭团吃了。” “好。”余白起身走向饭团,将丹药塞进嘴里。 饭团缓了口气,哽咽道:“我要和主人在一起。” 余白将她抱起来,送到白溪身边。 饭团泪眼蒙眬地看着白溪,呜咽道:“唔唔……” 白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毛发,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没有你分散他的注意,我哪那么容易杀了他。” 饭团蹭了蹭白溪的手,说:“唔唔……”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白溪抬眼看向血池的方向,焦恒已经与黑袍人交上手,黑袍人心脏被贯穿,即便没死,也被重创,如今和焦恒交手,只能被压着打。他想跳进血池,被焦恒洞察意图,将他拦了下来,一脚踹飞出去,不待他落地,又一刀刺进他胸膛。黑袍人吐出一口鲜血,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焦恒刚要揭开他的面具,突然感觉到异样,急忙往旁边躲去,紧接着便听到爆炸声,气浪将他掀飞,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白溪见状想要上前,奈何伤得太重,压根动不了,焦急道:“焦恒,你怎么样?” 焦恒一阵耳鸣,压根没听到白溪的话,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待眩晕的感觉消失,这才踉跄地朝白溪走去。 白溪见状稍稍松了口气,关切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焦恒摇摇头,弯腰将白溪抱了起来,道:“这里要塌了,我们有话出去再说。” 白溪将饭团收进识海空间,任由焦恒抱着自己,快步离开地下城。余白看向黑袍人所在的方向,身形一闪来到近前,弯腰捡起一个物件,紧接着出了石室。 待他们钻出地下城,黄溪村的地面开始塌陷,房屋倒塌,树木连根拔起,焦恒抱着白溪纵身跃起,借力往高处走,待落到实处,转头看向黄溪村,已经面目全非。 白溪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焦恒心里一揪,急忙将他放下,为他诊脉,时间越长,脸色越难看,心脉受损严重,五脏六腑移位,体内冥力翻涌,乱成一锅粥,但凡换一个人,这会儿怕是已经死了。焦恒既惊又怕又心疼,又给他喂下一颗雪融丹,随后盘膝坐下,给他输送冥力疗伤。 余白也掏出丹药服下,只是并未坐下调息,而是设下阵法,以防有人误入,也能拦一拦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一天一夜后,白溪的伤势才算稳定下来,焦恒也因冥力消耗过度,而脸色惨白,就像是大病了一场。焦恒就地打坐调息,以期尽快恢复冥力。转眼又是三天过去,白溪悠悠转醒,转头看向旁边的焦恒。焦恒感应到他的目光,也睁开眼睛看过去。四目相对,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许久,白溪率先开了口,“再去黄溪村瞧瞧。” “黄溪村已经不复存在,为何还要过去?” “玉髓枯藤还没找到。” “玉髓枯藤?”焦恒眉头皱紧,“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从我们进村到离开,村长和杨一清一直没出现,应该还在黄溪村,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找到有关玉髓枯藤的线索。”白溪起身,眼前突然一黑,身体摇晃了摇晃。 焦恒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疗伤。” “我的伤势已经稳住,不在乎这点时间,先去黄溪村查找村长和杨一清的下落。” 余白看看白溪,又看向焦恒,忍不住出声说道:“大人,让小人去吧。” 第145章 焦恒带着白溪下山, 余白则返回黄溪村,寻找村长和杨一清的下落。黄溪村突然塌陷,闹出不小的动静, 很快便惊动海宁政府,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过来救援。余白到时, 黄溪村外围驻扎的全是救援队的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勘察队的人说这座地下城至少存在了几百年。” “三天时间挖出两百多具尸骨,这里不会是个殉葬坑吧。” “看来网上流传的这里闹鬼的新闻是真的。住在殉葬坑上面, 怎么可能不闹鬼。” “咱们挖出来的可都是骨头, 一具新鲜尸体都没有,你们说黄溪村的人去哪儿了?” “是啊, 镇政府的人说黄溪村有一百零八口人,可到现在咱们也没挖到一具新鲜尸体, 这也太奇怪了。” “说不准是他们在村子塌陷前, 举村搬迁了。” “你说这话, 自己信吗?” …… 余白处于隐身状态, 放开神识感应周围的状况,地下城坍塌,阳光照进去,里面的怨煞之气被净化,外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血池!是血池!” 升降机的门打开, 里面跑出一个男人, 脸色煞白,眼中还有几分兴奋,一边跑一边喊。 一个青年闻言上前拦住他,好奇地问:“什么血池?” 男人喘了口气, 说:“在一座石室内,发现一座血池,里面全是人血,血池旁边发现很多尸体。” “血池有多大,干什么用的,血池旁边的尸体是不是村子里的人?” “你别拦着我问东问西的,我要去通知刘教授。” 男人推开青年,朝不远处的帐篷走去。青年急忙跟上,两人一起进了帐篷。 余白看着从地下城上来的救援人员,不禁蹙起眉头,他们身上都沾染了怨煞之气,只是有多有少,少的还好说,多在阳光下晒晒,不会有什么事。可一旦沾染的怨煞之气多了,就有碍身体健康,甚至会危及性命。 余白抬头看了看天空,晴空万里,随即纵身一跃,跳下地下城,径直前往血池。 血池在地下城的深处,阳光照不进来,又积存了许多怨煞之气,但凡进入这里的人,都会沾染上浓重的怨煞之气。在这里待久了,甚至会出现幻觉,以至于危害性命。 石室灯火通明,没有丝毫阴影,余白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走尸的尸体。很多尸体被落石砸得惨不忍睹,甚至四分五裂,压根认不出谁是谁。 余白径直来到血池旁,放开神识探查,只是血池内有屏障,神识渗透不进去。 “难道要下血池?”余白看着池中黏稠的血液,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去。 “你干什么?李通,你疯了吗?” “你凭什么能升任组长,明明我的能力比你强,一定是暗地里动了手脚。” “李通,你别胡说八道,赶紧放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余白的注意,不禁转头看了过去,争吵的两人身上皆沾染了怨煞之气,其中一人身上的怨煞之气很浓,正掐着对面人的脖子,显然已被怨煞之气影响。 余白屈指一弹,一股冥力打了出去,两人神情一怔,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余白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血池,竟发现血池在往外冒着泡泡,虽然冒泡泡的频率缓慢,仔细盯着瞧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 第170章 余白在四周设下迷阵,看向冒泡泡的位置,轻轻拨弄算盘,红色的珠子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在水中炸开,血池翻滚,出现墨绿色液体。余白见状眼睛一亮,从空间中拿出一根绳子,朝着血池甩了过去,紧接着用力一拽,血池翻滚,一个人被拽了出来。 这人脸色惨白,白中泛着青,即便脸上糊着鲜血,也盖不住。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瘦小,背有些佝偻,只是个普通走尸。 “你是谁?为何会在血池中?” “别杀我,别杀我!”男人往后缩了缩身子,神色十分慌张,“我不想死!” 余白抬起手,见男人往后躲了躲,笑着说道:“别紧张,我就是向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男人依旧缩着身子,看向余白的眼神带着戒备。 “就是……” 余白又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随即猛地抬起手,一掌拍在他脑袋上。男人的眼睛、鼻子、嘴巴相继流出鲜血,随即脑袋一歪,身子没了支撑,倒了下去。 余白将他的魂魄抽出来,收进锁灵囊,转头看向血池,犹豫了一瞬,拿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手掐指决,随即将符咒甩了出去,血池瞬间炸开,聚集其内的怨煞之气顿时散了,而随着怨煞之气的消散,池中的血由鲜红逐渐变暗,最后变成固体。破坏了血池,便不会再有怨煞之气聚集,对进到这里的人伤害能降到最低。余白没再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白溪正在调息,焦恒坐在床边守着,看着他苍白的脸,思绪随之飘远。那日他离开后,径直回了仙界,求见天帝,只是天帝出游,不知去处,只能耐心等着。等了半个月,终于等来天帝,他便整理衣冠,恭敬拜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焦恒的思绪,他下意识地看向白溪,见他已经睁开眼睛,不禁微微蹙眉,刚要说话,便听他说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余白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见过大人,仙君。” 虽然焦恒仙君的身份高于白溪,可对余白来说,还是白溪更有威慑力,所以每每见到两人在一起,他都会先给白溪见礼。 白溪摆摆手,径直问道:“怎么样,可有找到村长和杨一清?” “我在血池中找到一人,身份有疑,便把他带了过来。”余白将魂魄放了出来。 白溪仔细打量着,随后将刚进村抓到的那对父子放了出来,指着余白带回来的魂魄,问:“他是谁?” 二娃爹看向男人,说:“他就是杨一清。” “胡说!你才是杨一清!”男人立马反驳,抬头看向白溪,“你们别被他骗了,他才是杨一清,我们村变成这样,都是他给害的!” 二娃爹一脸愤慨,指着男人大骂道:“姓杨的,你他娘的别装模作样了。黄溪村变成这样,都是你和村长祸害的!” 白溪的目光落在二娃身上,他的目光在他爹和男人身上流转,问:“二娃,你大名叫什么?” 二娃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爹。 男人见状趁机说道:“他大名叫杨笑宇,小名叫二娃。” “我姓杨,我儿子当然也姓杨,但我叫杨守柱,不叫杨一清。” “你他娘的放屁,我才叫杨守柱,你叫杨一清!” “聒噪!”白溪皱紧眉头,挥手间施展了禁言术,转头看向二娃,“你爹叫什么,你又叫什么。说实话,否则我就杀了你爹。” 二娃闻言眼底闪过害怕,往他爹身边靠了靠,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叫二娃,我爹叫杨……杨守柱。” 男人神情激动,想要开口,却张不开嘴,只能指着二娃,唔唔叫着。 白溪扫视三人一眼,随即看向焦恒和余白,说:“我们分开审,每人审一个,我来审他,你们随意。” 见白溪所指的是二娃,焦恒微微蹙眉,说:“没必要分开审,还是……” “我意已定。”白溪打断焦恒的话,“你们每人带一人离开,半个小时后过来会合。” 焦恒并未像之前那样对他百依百顺,“不行,你身上有伤,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此。” “焦恒……” “我说不行就不行!”焦恒态度强硬,“若你想分开审,那就一个一个放出来审,我们不能分开。” 焦恒忘不了白溪浑身浴血的模样,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儿,白溪就和那个黑袍人同归于尽了。 白溪看着焦恒,待看清他眼底的情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就依你的意思。” 焦恒闻言长出一口气,若白溪坚持,自己怕是会忍不住妥协。 余白看看白溪,又看看焦恒,问:“那我们先审谁?” 白溪扫过三人,最后目光落在被余白带回来的男人身上,说:“先审他。” 余白应声,非常有眼力见儿的将那对父子,分别装进不同的锁灵囊。 白溪看向男人,“你说你不是杨一清,那你叫什么?家里有什么人?住在黄溪村的什么地方?” “我叫杨守柱,原本家里有老婆有儿子,现在都已经死了,家住村南,门口有两个石狮子。” 白溪和余白交换了一个眼神,问:“你隔壁住的谁?” “我家隔壁住着村长,他家和我家只隔了一个院墙,他家门口种了两棵老槐树。” “既然你们两家是邻居,那你知不知道村长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余白插话道:“你为什么会在血池里躲着?” “三天前有人闯进村子,村长带人去拦截,我害怕,不想跟着,就躲进地下城。我看到你们杀了地狱三头犬,非常害怕,就找地方躲了起来。没过多久,地下城突然开始坍塌,我也想跟着你们离开,又怕你们杀我,就躲进血池,侥幸活了下来。” 白溪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说刚才那个人是杨一清,有什么证据?” “杨一清家住在村口,这是黄溪村人人都知道的事,您再找个人来问,就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 第146章 余白在白溪的示意下, 放出了二娃爹。相较于之前的男人,二娃爹就显得平静了许多。 白溪打量着他,问出同样的问题, “你叫什么?家里有什么人?你家在什么位置?” “我叫杨守柱,媳妇儿早死, 只留下个儿子, 大名叫杨笑宇,小名叫二娃,我家就在村口。”二娃爹平静地回答道。 白溪接着问:“你和杨一清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一个祖父, 是堂兄弟。” “除了他, 他家还有什么人,都叫什么名字?” “他有媳妇儿, 也有儿子,他媳妇儿叫王翠花, 儿子叫杨峰。” 问到这儿, 白溪突然想起一个人, 打开锁灵囊将李水生放了出来。在看到李水生时, 二娃爹脸上闪过错愕,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水生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怨恨,“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儿,可惜老天不想放过你们。” 白溪出声问道:“他是谁?” 李水生咬牙切齿道:“他就是黄溪村的神棍—杨一清!” 白溪闻言没有丝毫惊讶,说:“你确定?” “就是他传出喝了我们的血, 就能治好怪病的谣言, 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杨一清看向白溪,问:“你早就认定我是杨一清,为什么?” 白溪不答反问:“村长在哪儿?” “这不得问你吗?”身份被拆穿, 杨一清不再伪装,嘴角勾着讥诮的笑,“你们血洗黄溪村,难道没见到村长吗?” 白溪回想之前的战斗,再结合李水生描述的村长的面貌,没有与之匹配的人选,问:“那个尸煞老妪是谁?” “是村长的媳妇儿。”杨一清回答得很痛快。 “地下城是怎么回事?一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能不能让二娃去转世投胎?” “能否转世投胎,我说了不算,要看他生前做过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若你好生配合,便是为他积德,有益无害。” 杨一清眼中闪过失望,沉吟片刻道:“地下城已经存世千年,黄溪村世世代代镇守在这儿。” “镇守?”白溪蹙起眉头,“为什么要挖这个地下城?” “一千年前,黄溪村发生瘟疫,周边的村子也被传染,海宁县为了阻止瘟疫蔓延,就将感染瘟疫的村子全部封锁,不准任何人离开,甚至想放一把大火,将感染瘟疫的人全部烧死。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一个年轻的郎中出现,不仅制止了瘟疫传播,还救了所有人。” “血池的石门上所刻的浮雕就是讲述的这件事。” “没错。被救回的村民对年轻郎中感恩戴德,发誓要为他建庙立碑,日日供奉香火。只是不知哪来的传言,说年轻郎中是半仙,喝了他的血不仅百病不侵,还能长生不老。人心不足蛇吞象,不久前还说要为他建庙立碑的人们,转眼就成了刽子手。” 第171章 “所以他没有离开村子,而是被村民们所杀。” “是,村民们就像恶鬼一样,将他囚禁起来,每天放血。” “之后呢?” “郎中被折磨了三个月,在一个夜晚终于死了。自那以后,黄溪村每天都会有人死,死状十分凄惨,村民们心虚,认为是郎中化作厉鬼来报仇了,就请了高人镇压。高人说郎中怨气很大,需要建一座地下城供奉,否则黄溪村里的人都会死绝。于是,村民们便开始修建地下城。自开始修建,便不再有村民遇害,可一旦停下来,又会有村民被杀。就这样建了百年之久,终于建成。” 见他停下来,白溪出声问道:“那个高人是谁?” “这是千年前的事,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听老一辈提起,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血池里镇压的是哪个郎中?” “是他的尸体。” 白溪蹙起眉头,“身高近三米?” “最初郎中的身高与常人无异,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身高在不断增长。” 白溪猜想应该是体内积聚的怨煞之气越来越多所致,问:“百年前的郎中是千年前郎中的转世。”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算过了千年,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白溪一直在仔细观察着杨一清,说:“百年前引郎中进村的人是你,对吗?” 李水生插话道:“当初那个郎中就是救了他儿子。” 杨一清爽快地点头,说:“没错,是我。” “你和郎中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是你协助郎中完成复仇。”白溪停顿片刻,随即问道:“郎中被焚,是他自愿?” “杀人偿命。” 白溪明白了杨一清的意思,无论是不是报仇,他都犯了杀孽,对一个善良的人来说,内心十分煎熬,这样做不仅能让自己心安,还能抵消一部分罪孽。 “为了帮他复仇,不惜把自己的儿子搭进去?” “这是我该还的,只是对不起二娃。” 千年前,杨一清就是黄溪村的人,亲身经历了那场瘟疫,是郎中救了他和他娘的命,他对郎中感恩戴德,发誓当牛做马也要报答郎中。流言刚传出时,他慌忙跑到郎中家里,告知他这件事,让他快跑。郎中原本不信村民会害他,是他极力相劝,郎中才勉强相信,连夜离开村子。村民们得知消息,便将他抓了起来,放出消息,如果郎中不回来,就把他烧死。郎中为了救他,重新回到村子,这才被村民们抓住。在郎中被害死后,他也跟着自尽,许是因此,两人竟同时转生,还有了感应。郎中想要报仇,再次来到黄溪村,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不惜赌上儿子的命,这是他欠郎中的。 白溪已经肯定那个郎中就是玉髓枯藤,问:“他死后,魂魄并未去地府,你可知他的去向?” “不知。” “我寻他,并非要害他,也不是带他回地府,是有重要的事需要他帮忙。” “我没有隐瞒,确实不知道他的去向。” “最近天灾不断,尤其沿海地区,死了不少的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杨一清点点头,“看过有关新闻。” “这是因为定海神针出了问题,如果不及时补救,恐怕会死更多的人,甚至世界末日。”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杨一清问得一针见血。 白溪沉默片刻,道:“若他想赎清罪孽,这是最好的机会,否则一辈子只能背负罪孽,永远也无法超脱。” 杨一清皱紧眉头,“所以这件事有可能危及他的性命?” 白溪闻言不禁有些惊讶,杨一清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说:“我只能说修复定海神针需要他的力量。” “你倒是诚实,但我是真不知道他的去向。” “你不是说与他之间有感应吗?能否联系上他?” “我是与他之间有所感应,那也是他在附近,才能感应到。” “你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他被焚之后,曾来找过我,想带我们离开这儿,我没答应,之后便再未见过。” “你为何不走?” “黄溪村的人都是畜生,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们就应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你放出谣言,说李水生母子的血能治好怪病,引诱他们去杀人,用无辜人的性命加重他们的罪孽。” “黄溪村的人都死有余辜!” 李水生插话道:“我和我娘没害过人,怎么就死有余辜?” 杨一清看向李水生,说:“千年前那场瘟疫,你娘正怀着你,是他救了你们母子的命,可你娘却听信谣言,一次喝了他两碗血,才致使他失血过多而死。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李水生不敢置信地反驳道:“怎么可能,那是千年前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杨一清盯着他的眼睛,说:“所有沾了他的血的人,都离不开黄溪村,我们都有感应,所以你们死得一点也不无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在骗我!”李永生大声吼道。 “我是不是在撒谎,到了地府瞧瞧生死簿,就一清二楚。” 见他信誓旦旦,李永生眼底的愤怒逐渐变成茫然,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确实是死有余辜,可…… “黄溪村的人死有余辜,那来山里旅游的那些人呢?” “他们都是黄溪村村民的后代,冥冥之中会有牵引,总会回到黄溪村。”杨一清看向白溪,“你不是地府的人吗?只要回去查一查生死簿,便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 “所以你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白溪定定地看着杨一清。 杨一清与他对视,“你确定让我说?” 白溪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焦恒揭开黑袍人面具时,黑袍人突然爆体而亡,就连魂魄都没留下,和之前他们抓到的那些人一样,足以说明黑袍人并非幕后主使,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如果杨一清说出有关幕后主使的信息,十有八九会和那些人一样魂飞魄散。 “我可以不问。希望你能联络到他,对他对二娃都有好处。” 想到二娃,杨一清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开口,“我只能试试。不过你得放我走。” 白溪爽快地点头,说:“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二娃得留在这儿,你还需每隔半个月传一次消息。” “好。” “我的手机号是133****9831。”白溪重复了两遍,待他记住后,从空间中拿出一张符咒,“这张符你拿着,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杨一清看看符咒,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第147章 处理完黄溪村的事, 白溪和焦恒坐飞机回海宁,余白则带着杨守柱回了地府。在临走之前,余白交给白溪一样东西, 是半块玉牌,说是在黑袍人自爆的地方发现的。白溪仔细看了看, 玉牌上图案似一朵花, 却因缺失大部分,而不能分辨。 待坐上飞机,白溪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自觉地说道:“糟糕!居然把他给忘了!” 焦恒见他起身, 伸手攥住他的手腕,问:“飞机马上起飞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封亿被他们抓了,应该还在黄溪村, 我得过去看看。” “封亿?”封亿的脸在脑海中浮现, 焦恒下意识皱紧眉头, “黄溪村没了, 如果他在,怕是已经死了,你此时过去也晚了。” 话虽那么说,可焦恒并未阻拦,而是起身站了起来。毕竟是一条性命, 在不确定他死亡之前, 总要试一试。 “是我的疏忽,无论如何也该去一趟。” 白溪起身走了出去,焦恒紧随其后。 待两人来到门口,服务员抬手拦下两人, 礼貌地说:“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为了您的安全和旅途顺利,希望您能返回座位,系好安全带。” “我们有事,需要马上离开。” 服务员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即让开门口的位置,提醒道:“为了先生的安全,希望先生尽快离开。” 白溪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焦恒紧随其后。 焦恒提醒道:“先找个地方招魂,确定他的生死。” 白溪应声,在附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施展了招魂术。一阵阴风吹过,一道人影慢慢显现,竟真的是封亿。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白溪,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白溪看着他,哪还有半分职场精英的模样,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双腿扭曲着,脑袋上被磕了一个洞,鲜血顺着他的脸不停地往下流。看他的模样,应该是被重物砸死的。 白溪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封亿回神,犹豫了一瞬,点头说道:“我是封亿,是个律师。你是谁?” “我是阴差,接你去地府。” 第172章 “阴差?”封亿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去,顿时看到自己扭曲的双腿,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死了。黄溪村突然坍塌,你恰巧在那里,不幸遇难。” “黄溪村……”脑海中不断有画面闪过,封亿陷入呆滞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我……我去了黄溪村,喝了他们给的水,然后就感觉一阵头晕,醒来我就……死了?” 白溪对他心中有愧,拿出符咒,想帮他净化身上的怨煞之气,却被焦恒拦了下来,“你的冥力还未恢复,还是我来吧。” 白溪没有勉强,将符咒递给他。焦恒转头看向封亿,替他净化了身上的怨煞之气,这样他去了地府,便不用再去荒岛,可以免去很多苦楚。 封亿看着恢复正常的身体,一时间难以接受死亡的事实,说:“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 “因为你是至阴之体。黄溪村的村民都是走尸,并不是人,他们寻找至阴之体,是为了修炼,你恰巧是至阴之体,又经常来往于广宁和海宁之间,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目标。” “至阴之体、走尸、修炼?”封亿茫然地看着白溪,“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鬼魂和阴差都存在,他们为何不能存在?” 封亿沉默地看着白溪,努力消化着他说的话,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我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我总觉着你那么熟悉?” 为了避免麻烦,白溪之前变换了容貌,所以封亿没认出他,只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是阴差,除非你死,不可能见过我。”白溪矢口否认,“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如今还有些时间,倒是可以帮你实现。” 封亿闻言眼睛一亮,说:“有!我还有太多事没做……” “只能帮你实现一件。”白溪打断他的话。 “只能实现一件吗?”封亿眼中闪过失望,随即移开视线,努力筛选着想做而没做的事。 “咳咳。”白溪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焦恒抬手为他顺气,关切道:“既然已经误了飞机,不妨找个酒店住下,让他慢慢想,你也能打坐调息。” 封亿抬头看过去,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焦恒的手上,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为什么不舒服,问:“你们不是鬼差吗?还用坐飞机?” 白溪并未回答,而是将他收进锁灵囊,转头看向焦恒,说:“那就就近找家酒店吧。” 焦恒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酒店,在最近的一家预订了客房,从这儿走过去,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待进了客房,焦恒扶着白溪坐到床上。 “我的伤势已在恢复,没那么孱弱,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焦恒抬头直视白溪,问:“那日在血池,你是不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这个问题在焦恒心里憋了许久,一直没能问出口,今天见了封亿,焦恒突然没了顾忌。 “当时的情况只有那一条路可走,否则一旦令他得逞,三界将会迎来一场暴风雨,怕是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当时他已被你重伤,你分明有余力杀了他,根本不必与他同归于尽。”这是焦恒最不解的地方,也是他最害怕的地方。 “你不是我,怎知我有余力?”白溪与焦恒对视,“焦恒,我是谁?我是白溪,宁可拉着你一起死,也要报仇的人,怎么可能自寻短见。你想多了。” “是吗?”焦恒看着白溪的眼睛。 “你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吗?怎会问出这种问题?” 焦恒沉默良久,慢慢将他抱住,下巴搭在他肩上,轻声说道:“许是我太怕了吧。” 白溪垂下眼帘,敛起眼底的情绪,焦恒是敏锐的,他当时确实有余力,却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就那么一瞬感觉特别累,不想再继续下去,应该是体内那股力量在蛊惑他。若非焦恒及时出现,它已经得逞了。 白溪嗫嚅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焦恒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即闭上眼睛,说:“天帝答应我与你一起调查四海之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焦恒松开白溪,说:“我求见天帝,禀告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那日面见,天帝并未选在丹霞殿,而是在仙兽园。天帝坐在巨大的梧桐树下,正在执棋对弈,见他过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 焦恒行礼的动作一顿,走到天帝对面坐下,径直说道:“师尊,徒儿有事禀告。” 天帝笑了笑,道:“不急,先与我下完这一局。” 焦恒低头看向棋局,黑子和白子旗鼓相当,对峙的火药味甚浓。天帝落下一子,抬头看向焦恒,焦恒从棋盒中拿出一枚白子,思索片刻,便落定离手。天帝见状拿出黑子,干脆利落地落子。就这样你来我往,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对弈结束,焦恒输得很惨。 “师尊恕罪,徒儿愚笨。” 天帝将手里的棋子放入棋盒,道:“你的心不静。” 焦恒脸上一热,羞愧道:“徒儿知错。” “说吧,此时回仙界,是发生了何事?” 焦恒沉吟片刻,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实地说了一遍,“师尊,四海之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帝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焦恒起身,跪倒在地,道:“师尊,徒儿想问四海之乱是否与您有关?” 天帝沉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道:“这是白溪的意思吧。” 焦恒身体一僵,随即说道:“师尊,此事与白溪无关,是徒儿心生疑虑。徒儿自知大逆不道,甘愿受罚,还望师尊不要殃及无辜。”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心思,我能不清楚?” “师尊……” “你听我把话说完。”天帝打断焦恒的话,“在一众弟子中,你修为不是最高的,天赋亦不是最好的,可知我为何属意你接任天帝之位?” “徒儿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要想接任天帝之位,最重要的不是天赋,亦不是修为,而是心性。一、要有悲悯之心;二、要有良善之心;三、要有能背负三界重任的坚韧之心。你虽然不如他们修为高,亦不如他们天赋好,却有这样的心性,这才是我为何属意你的原因。” 焦恒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师尊,种种迹象表明,万和仙君与四海之乱有关,还请师尊明查。” “此事我已派人去查,若他真与四海之乱有关,我定不会姑息。”天帝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既已归来,便莫再回去了,有关你的情劫,我已想了个两全之法。” 焦恒心里一揪,急忙说道:“师尊,如今四海动荡,人间每日皆有无辜百姓枉死,徒儿不能坐视不理。至于情劫一事,还是等四海之乱平息,再说不迟。” “焦恒,你可知情劫意味着什么?” 焦恒的心紧紧揪着,“徒儿知道。” “既然知道,就该明白,继续纠缠下去,与你与他皆是有害无益。” 焦恒不由握紧双手,鼓起勇气道:“师尊,徒儿愚钝,恐担不起师尊之重望,还请师尊另寻他人。” “焦恒,你可知这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焦恒心里一紧,急忙说道:“师尊,徒儿知道有负师尊期望,徒儿认罚,只求师尊莫要怪罪于他。” 天帝沉默地看了焦恒良久,道:“焦恒,并非为师逼你,你有你的责任,逃不掉,走不脱。” 第148章 “幕后主使并非天帝。” “他说你就信?”白溪直视焦恒, 心里涌现出一股烦躁,“仅凭他几句话,有依据吗?” “白溪。”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焦恒不禁有些担忧,攥住他的手腕, “静气凝神, 别被它控制。” 白溪微怔,随即默念《清心咒》,心里的烦躁这才慢慢消散, “你回来的代价是什么?” 焦恒下意识错开视线, 刚想开口,就听白溪说道:“若是不想说, 可以不说,不要骗我。” 焦恒沉默, 过了许久方才说道:“我答应师尊, 待四海之乱平息, 便回仙界。” “也好。”白溪心里一揪, 垂下眼帘,敛起眼底的情绪,“玉髓枯藤有了消息,天心神石应该也不远了。到时我们各归各位,各自安好。” 听他这么说, 焦恒心里难受得厉害, 想要伸手抱他,却被躲了过去,“我要打坐调息。” 焦恒不顾他的躲闪,紧紧将他抱住,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你要怨就怨吧,是我对不起你。” 白溪本以为自己听到这种话会感到愤怒,没想到竟意外的平静,大概是因为心里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又没错,为何要怨?说起来一切皆源于我的痴心妄想,原本就该我来承担。” “白溪……”听他这么说话,焦恒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得厉害,“我不明白,为何我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第173章 白溪眼眶发酸,张了张嘴,话却没能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待情绪平稳了些,才开口说道:“相爱的人那么多,能相守的又有几个?只要你我相安无事……便可。” 焦恒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白溪,恨不能将他融入骨血。 白溪调整好情绪,轻轻拍了拍焦恒,“松开,我要打坐调息,尽快养好伤。” 焦恒擦了擦眼角,慢慢松开白溪,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好。”白溪佯装没看到他发红的眼睛,扯起嘴角笑了笑。 焦恒看他笑,眼眶却一阵发酸,慌忙转身往外走。 看着他打开门出去,白溪扯起的嘴角绷直,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他拿出帕子擦了擦,盘膝坐好,开始打坐。 焦恒买了粥,还买了蛋饺和小笼包,两人安静地吃完,白溪进入打坐状态,焦恒收拾完,又定了第二天清早回海宁的机票,随后坐到白溪身边,很快也进入入定状态。 第二天清早,白溪率先醒来,看向身旁的焦恒,即便进入入定状态,眉头还是紧紧锁着。与之前高高在上的焦恒仙君相比,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只是堕入凡尘,染上了烟火,多了几分惆怅。正如之前所说,这一切的源头是他的痴心妄想,明明是应该心存敬畏,高高在上的仙君,却生生被他拉下神坛。不仅他们陷入痛苦之中,还被人钻了空子,牵涉的人越来越多。 察觉到白溪的目光,焦恒从入定中醒来,“时间到了?” 白溪错开视线,看向墙上的时钟,说:“还有点时间,可以出去吃个早饭。” “那就洗漱一下,出发吧。” 两人在酒店用了早餐,便步行前往机场,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飞机终于落地,白朝来接机,又是半小时后,回到图灵当铺。 “老大又受伤了?”白露担忧地问。 “无碍。”白溪停顿片刻,问:“这几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当铺一切正常。”白露拉开抽屉,将这几天的契约拿出来,递给白溪,劝道:“老大,最近歇歇吧,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去做,您不能再受伤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白溪接过契约,“忙吧,有事知会我。” “好。”白露看着他上楼,不禁叹了口气,他们是很想帮忙,但有些事确实有心无力。 白溪将封亿放了出来,径直问道:“你可想好了?” 封亿呆呆地看着白溪,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想要捉住,却失败了,无意识地说:“我好像认识你。” 焦恒闻言心里一紧,说:“你记错了。” 封亿没有理会焦恒,依旧盯着白溪看,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我与你并未见过。”白溪淡淡地看着他,“你只有一次机会,说出你想做的事。” “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不是。你说出来,我做考量,能帮便帮,不能帮,便不帮。” 封亿看着白溪,之前想好的要做的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而这件事一定与面前这个男人有关,“你叫什么?” “白溪。”白溪微微蹙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浪费,要说便说,不说便送你去地府。” 听他这么说,封亿的心揪了一下,说:“你帮我写份遗嘱吧。” 白溪弯腰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放到茶几上,说:“你是律师,遗嘱该怎么写,你最清楚,自己写吧。” “我写?”封亿抬手摸向自己的身体,不出所料地穿了过去,“我死了,怎么写?” 白溪眉头微蹙,说:“让你写,你写便是。” 封亿闻言弯腰去拿笔,手指接触到笔,传来熟悉的触感,不禁愣了愣,把旁边的纸也拿了起来,随后惊奇地抬头看向白溪。 白溪看了看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写吧。” 封亿试探地坐了下来,拿着纸笔的心情有些复杂,斟酌片刻,便开始写起了遗嘱。做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他接过的案子很多,自然也避免不了有关争遗产的案子,所以对于遗嘱该如何写,再清楚不过,不过几分钟,便已经写好,拿起来仔细检查,确定无误后,递给白溪。 白溪扫了一眼遗嘱,不禁皱紧眉头,抬头看过去,说:“你要将所有遗产赠于我?” “是,你没看错。” “为什么?”白溪很是不解。 “我不想将遗产留给那群吸血鬼,与其便宜他们,还不如留给你。”其实封亿原本是想将遗产捐出去,可下笔的时候又改了主意,“你在后面填上身份证号,我再按上手印,这份遗嘱就完成了。” “亲人、朋友、同事,那么多人,就没有值得你将遗产留给他的人吗?” “没有。”封亿嘴角勾起苦笑,“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白溪没说话,在遗嘱上写下身份证号码,随后拿出印泥,让封亿按了手印,说:“你将遗产留给我,我可以再帮你办一件事,你可以好好想想,但凡我能办到的,都可以帮你。” 封亿想了想,说:“黄溪村的案子是朋友给我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知道他是被蒙骗,还是有心害我。” “把你那个朋友的资料给我。”白溪拿出电脑。 封亿看着他的电脑,心情有些复杂,自己生前也是电脑不离手的人,“你登录我的账号吧,里面有他的资料。” 白溪打开封亿律所的网站,登录他的账号,找到他口中朋友的信息。吴之染,男,32岁,未婚,毕业于政法大学,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法律顾问。 “你的律所在海宁,为什么会经常去广宁?” “广宁有分所。”说到这儿,封亿突然一愣,随即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去广宁?” 见他眼中尽是期待,白溪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我是负责接引的阴差,自然清楚你的资料。” “既然清楚,那为什么还要问?”封亿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溪。 白溪与他对视,说:“你想说什么,你又在期待什么?” “我……” 焦恒突然伸手,握住了白溪的手,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要不要我回房给你拿件外套。” 白溪明白焦恒在宣示主权,非但没有挣开他的手,还配合道:“不用,喝杯热茶就好。” 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封亿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勉强扯出一抹笑,试探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溪径直答道:“我们是情侣。” 封亿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失望,违心道:“你们很般配。” “谢谢。”白溪转头看向焦恒,示意他松手,随即将话题拉回正轨,“吴之染是你的合伙人?” “是。一个月前原本该我来广宁,只是接了个案子,抽不开身,他就替我过来了一趟,回去后就拿了黄溪村的案子给我。” 白溪开始检索有关黄溪村的案子,找到了案件资料,打开后仔细看了看,是一起伤人案,材料准备得很充足,看得出下了一番功夫。 “你和他的关系如何?”白溪一边看资料,一边问道。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一起创业,合伙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刚开始的时候挺苦的,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脑子里只有课本上学的知识,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谁会找我们打官司。事务所开了半年,愣是没接到一个案子。后来,我们免费给人打官司,慢慢就有了名气,于是在广宁,他的家乡,开了分所。” “既然他的家乡在广宁,为什么他不过来常驻?” “说来也奇怪,他很少回广宁,确切地说几乎不回。如果不是我抽不开身,他不会回去。” 白溪眉头微蹙,将案件材料关上,重新点开吴之染的资料,家庭成员一栏只有父亲,名叫吴怀恩,家庭地址填的是广宁市高新开发区娇荷小区。 白溪将李水生放了出来,问:“黄溪村有没有一个叫吴怀恩的?” 第149章 李水生被放了出来, 好奇地四下打量着,目光落在封亿身上,说:“我见过你, 你去过黄溪村。” 封亿被李水生可怕的模样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拉开与他的距离, 说:“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黄溪村?你是黄溪村的人?” “是。”李水生点点头,“你也是被他们害死的吧。” “也?你的死也跟他们有关系?” 想到自己的死,李水生的神色变了变, 转头看向白溪, 问:“大人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溪径直问道:“黄溪村有没有一个叫吴怀恩的人?” “黄溪村没有姓吴的。”李水生否定了白溪的推测,随即好奇地问:“大人要找的这个人跟黄溪村有关?” 白溪看了一眼封亿, 解释道:“他是在黄溪村遇害的,骗他去黄溪村的人叫吴之染, 吴之染的父亲叫吴怀恩。” 第174章 “如果大人说的这对父子是正常人, 那就不是村子里的人。自从染了怪病, 他们就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没再有小孩出生。更何况黄溪村压根没有姓吴的。” 白溪看向吴之染的资料,目光落在亲属那一栏上,其上只有父亲的名字,却并未填母亲。 焦恒见状出声说道:“你是怀疑他的母亲是黄溪村的人?” 白溪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说:“直觉告诉我, 他与黄溪村有关。” 李水生愣了愣, 随即说道:“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村长家的姑娘嫁到了王南村,好像就姓吴,至于叫什么, 我就不知道了。” “村长的女儿叫什么?” 李水生答道:“叫李翠翠。她比我大三岁,出嫁的时候只有十五,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已经123岁了。” “如果这个吴之染与黄溪村有关,那李翠翠很有可能是他的曾祖母。” 焦恒出声说道:“时间太久了,那时候又兵荒马乱,恐怕不太好查。” “既然前人不好查,那就直接去找吴之染。”白溪将吴之染在海宁的住址调了出来。 见白溪关掉电脑,焦恒急忙说道:“你身上有伤,这件事还是交给白朝他们去查吧。” 白溪看了看封亿,从空间中拿出契约,提笔写下契约内容,随后递给他,说:“在上面签字。” 封亿伸手接了过来,大体看了一遍,说:“这是合同?” “在我这儿叫契约。” 封亿点点头,提笔在空白处签上名字。 白溪给白露发了信息,让他上楼一趟。两分钟后,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 “老大。” “进。” 房门被推开,白露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封亿和李水生,最后看向白溪,问:“老大,你叫我什么事?” 白溪将封亿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把任务派出去,尽快给我一个结果。我已经把吴之染的资料发到你手机上了。” 白露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等会儿。”见他要走,白溪出声阻止,“温莹的案子怎么样了?” “郭一鸣已经认罪,正在走流程,不出意外是死刑。” “温莹呢?” “三天前我送她去了地府,这会儿正在准备公务员考核。” “她不等了?” “她说没必要了。”白露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老大走后,她去见了王楠,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让我送她去地府,看上去状态很不错,应该是对王楠的事释然了。” 白溪点点头,“她心性良善,否则也无法做到三世善人。” “乔伊自杀了。” “乔伊自杀了?”白溪有些惊讶,“为什么?” “乔伊上高中时,就和温莹是网友,她有什么事都会和温莹说,温莹也会尽力开导她,还给她出了大学学费。可以说,温莹是除郭一鸣外,她最在乎的人,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后来,乔伊不知怎么得知了温莹的身份,就在看守所自杀了。” “她的魂魄在何处?” “不知去向。得知她自杀后,我曾招过魂,失败了。后来,我联系过地府那边,也没她的登记记录。” “她自杀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她的魂魄。”白溪深吸一口气,“应该还是炼制鬼煞的那些人干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郭一鸣那边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他很平静,完全不像被抓的犯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 “继续盯着,他们不可能不对他下手。” “好。”见白溪不再说话,白露接着说道:“那我先去忙了。” 白溪沉吟片刻,说:“让盯着的人量力而为,幕后之人心狠手辣,莫要着了他们的道。” “好。”白露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封亿突然反应了过来,说:“所以这里是图灵当铺?” “刚才让你签的契约上有当铺的印信。” 封亿一怔,看向茶几上放着的契约书,果然在白溪的签名上,有红色的印信,只是印信上写着的是小篆,刚才他没注意。 白溪没有理会封亿的尴尬,转头看向李水生,“黄溪村的事已经真相大白,也该送你去地府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想见郎中,当面问问他,杨一清说得是不是真的。” “杨一清说得是否为真,你去了地府,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不必见郎中。”白溪淡淡地看着他。 “那不一样。”李水生下意识地反驳,随后深吸一口气,说:“如果真像杨一清说的那样,那我们确实死有余辜,那我跟他赔罪。” “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但何时能找到他,还是个未知数。” “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已经等了一百年。” “既如此,那就以一年为期,如果没能找到他,那就送你回地府受审。” 李水生闻言长出一口气,忙不迭地答应,“好。” “这一年你就在当铺帮忙吧,最近当铺人手不够。” “我帮忙?”李水生指了指自己,“我能帮什么忙?” “你上晚班,晚上来的客人都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李水生愣了愣,随即试探地问:“大人的意思是晚上来的客人是……鬼?” “图灵当铺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和鬼做买卖。”封亿忍不住插话,随即看向白溪,问:“我能留在这儿帮忙吗?” 焦恒张了张嘴,想要替白溪拒绝,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白溪瞥了焦恒一眼,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说:“可以,在和你的契约结束前,你就留在当铺帮忙吧。” “好。”封亿高兴地扬起嘴角,眼睛都亮了几分。 焦恒闻言一愣,转头看向白溪,他已经站起身,说:“你们可以在当铺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晚上找白朝,就说是我留下的你们,他会安排你们做事。我需要疗伤,没有急事,不要来打扰。” “好。”李水生应了一声。 封亿则关切地问:“你的伤要不要紧,需要去医院吗?” “医院治不了。”白溪说完便朝卧室走去。 焦恒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提醒道:“你们身上被下了咒术,不能离开图灵当铺,如果擅自离开,将会魂飞魄散,希望你们心里有数。” 李水生愣了愣,眼中快速闪过失望,瞧了封亿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随即穿门而出。 焦恒见封亿不走,不禁蹙起眉头,径直说道:“你可以走了。” 封亿垂下视线,随即又看向焦恒,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焦恒一怔,随即说道:“我没印象。” 封亿直截了当地说:“我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而这事与他有关。” 焦恒皱紧眉头,说:“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多次,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亿沉默地看着焦恒,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我想说你们很般配。” 封亿没再多说,转身朝门口走去,“你对我有敌意,如果以前没见过,那这股敌意是哪来的?” 焦恒有些意外,没想到封亿竟这么敏锐,还是说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说得那么明白。” 封亿的眼睛一亮,转身看向焦恒,说:“所以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就算见过又如何?”焦恒平静地看着他,“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为何自己会忘。” 封亿心里燃起的希望顿时被浇灭,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有些狼狈地逃出门去。 焦恒挥了挥手,在房外设下结界,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抬脚朝厨房走去。 …… 三天后,封染律师事务所,吴之染推开封亿办公室的门走进去,站在门口扫视着办公室里的布置,随后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伸手抚摸着办公桌上的物品,神情中满是悲伤。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将吴之染从回忆中抽离,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扬声说道:“进来。” 身穿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待看清办公室里的人是吴之染时,神情微微怔了怔,随即说道:“吴律师,你也来找封律师?” 吴之染脸上浮现悲痛之色,深吸一口气说:“你先停下手里的工作,召集人到会议室开会,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徐婷将手里的资料往前递了递,说:“吴律师,我这有份文件急需封律师签字,下午就得发出去。” “那你拿过来我签吧。” 徐婷有些为难地说:“可这是封律师接的案子,必须得封律师签字。” “今天我接到广宁警方打来的电话,封亿他……出了意外,恐怕回不来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徐婷不禁一阵怔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封律师到广宁的时候,还给我打过电话,怎么就出意外了?” 第175章 “警方已经确定他的身份,还给我发了照片,是他。”吴之染不禁红了眼眶,“等安排好这边的工作,我还得去广宁一趟,把他接回来。” 徐婷脸色有些白,看着吴之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之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振作点,封染是他的心血,我们得帮他撑着。” 徐婷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吴之染,说:“吴律师,这是杨辉案的卷宗,需要马上签字。我这就召集大家去会议室。” “好。”吴之染将文件接了过来,看着徐婷离开办公室。 十分钟后,吴之染走进会议室,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基本到齐。他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神情悲痛地宣布了封亿的死讯。在座的人突闻噩耗,有些无所适从。 “今后事务所的工作暂时由我接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尽快找我确认。我将于明天前往广宁。” 第150章 封染律师事务所, 吴之染当众公布了封亿的死讯,并宣布暂时由他接管事务所。众所周知,事务所是吴之染和封亿合伙开的, 封亿出事,事务所由吴之染接管理所当然, 他们这些打工的做好本职工作便可。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进来两个年轻男人,两人皆是西装革履,领头的戴着口罩和墨镜, 看不清面貌。众人的目光落在后面的人身上, 待看清他的面貌,不禁眼前一亮, 男人容貌上等,气质绝佳,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吴之染皱了皱眉头, 瞧两人的打扮不似普通人, 强行压下心里的不悦, 问:“两位先生是……” 白溪拿出一份文件,摔到吴之染面前,说:“封亿将他的股份赠予了我,现在我是封染最大的股东。” 白溪的举动很是嚣张,再加上他说的话, 吴之染再压不住心里的不满, 说:“如果你们是来谈合作的,我们欢迎,如果是来找事的,那我可就报警了。” “你耳朵有问题?”白溪边说边抬手指向自己的耳朵, 重复道:“我说封亿将他的股份赠予了我,现在我是封染最大的股东。” “怎么可能?”吴之染的眉头越皱越紧,“封染是封亿的心血,怎么可能赠予别人,你知不知道诈骗是犯罪?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白溪点了点桌上的协议,“是与不是,你看看不就清楚了。堂堂政法大学的高才生,不会连赠予协议都辨别不出真假吧。” 白溪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过,即便如此嚣张,他的动作还是优雅的。焦恒就站在他身后,目光清冷的扫视在座的人。 吴之染阴沉地将赠予协议拿起来,仔细地看着,越是往后看,脸色越难看,“我这边刚收到封亿的死讯,你就拿着协议上门,这么迫不及待,封亿的死不会跟你有关吧。” “封亿死了?”白溪惊讶地坐直身子,“怎么死的?” 吴之染冷眼看着白溪,“你演得太假,如果不是知道他死了,怎么会拿着协议上门?” “堂堂政法大学的高才生,竟然连赠予协议都看不明白。这份协议是否生效,是看日期,不是看封亿是死是活。他死了,与我有什么好处?”白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倒是你,好像很排斥这份协议,难道是想偷偷吞了封亿的股份?”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诽谤?”吴之染矮了他半个头,气势上弱了许多。 “那吴大律师可就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了。”白溪靠近吴之染,轻声说道:“吴律师不会忘了刚才说过的话吧,我也可以告你诽谤。” 焦恒见状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想去拉白溪,却生生忍了下来。 吴之染被迫近距离看着白溪的眼睛,这双杏眼真的很美很美,就好似闪烁着繁星的夜幕,让他不禁有些怔忪,待他反应过来时,急忙拉开两人的距离,“这份协议是否为真,还得交由专门的鉴定中心鉴定,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封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鉴定书我有。”白溪一抬手,焦恒便将鉴定书递过去,“我这人最怕麻烦,所以做事总是做得周全。这就是你要的鉴定书,由最有权威的鉴定中心出具,如果你还不信,可以去官网验查,也可以打电话给鉴定中心确认。” 白溪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应对,不然也不会找上门。他这么做,一是想看看吴之染的反应,二是将属于封亿的那份财产拿在手里,这是封亿给他的佣金,任何人不能染指。 吴之染伸手接过鉴定书,仔细翻看着。 “怎么样,可看清了?”白溪将手机拿出来,点开通讯录,“我这儿有鉴定中心的电话,吴律师要不要?” 吴之染对这家鉴定中心很熟悉,很清楚鉴定书的真假,扫了一眼看戏的众人,说:“你们都先去忙吧,有事等会儿再说。” 众人相互看了看,失望没有好戏可看,陆续离开会议室。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吴之染将门关好,转头看向白溪,说:“我想知道封亿为什么要跟你签这份赠予协议。” “我救过他的命,他无以为报,就把封染的股份赠予我。” “你救过他的命?”吴之染怀疑地看着白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白溪重新坐了回去,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将口罩摘了下来,说:“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有什么事都必须向你汇报?” 吴之染看得呆住,他以为焦恒的容貌已经极好了,没想到白溪的容貌比焦恒还胜上一筹,美到令人窒息,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焦恒皱眉,上前一步挡住吴之染的视线,开口道:“吴律师,方才听你说封亿死了,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吴之染回神,有些赧然地移开视线,努力平复怦怦狂跳的心脏,下意识地答道:“警方说是意外死亡。” 话一出口,吴之染自觉不妥,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说:“封亿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他们自私自利又贪财,就算知道这份协议是真的,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儿,我这儿还有一份遗嘱,可以让吴大律师看看。” 焦恒又将遗嘱拿了出来,递到吴之染面前。 吴之染看了看白溪,又看了看焦恒,伸手接过遗嘱,仔细看了起来,随即震惊看向白溪,说:“他将所有财产都赠予你?”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惊讶。”白溪讥讽地勾起嘴角,“他写这份遗嘱的时候,我也十分惊讶,问他为什么要将遗产赠予我,你猜他怎么说的?” 吴之染和封亿是大学同学,还住同一间宿舍整整四年,对封亿的笔迹和遣词造句的习惯太熟悉,一看这份遗嘱就是封亿写的。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白溪,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吴大律师的记性似乎不太好。”白溪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凑巧救过他一命。” 吴之染看着白溪那张绝美的脸,即便他说的话再难听,也令人讨厌不起来,突然就明白了封亿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无法接受。 “他说与其便宜那群吸血鬼,不如送我。”白溪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吴之染,“你和他是大学同学,又是合作伙伴,算起来认识也有十多年,他为什么不把遗产送你?” 吴之染的脸色如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他喜欢你吧。” 吴之染和封亿认识那么久,应该清楚封亿的性取向,他这么说,白溪并不意外,只是不打算搭他的话茬,“黄溪村的案子是你接的,为什么你不去,让封亿去?” 吴之染的睫毛微颤,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生生忍住了,“广宁那边的业务一直是封亿在跑,让他去,有什么不妥?” “我怎么听说吴大律师是广宁人,为什么广宁的业务让封亿去?”白溪冷眼看着吴之染,“你与黄溪村又有什么关系?” 吴之染直视白溪,“我在别的公司有挂职,不能随意离开,所以广宁的业务才由封亿来做。上次封亿接了个案子,一时抽不开身,才由我替他回了广宁,接了黄溪村的案子。我回来后,把案子交给他,有什么不妥?” 白溪起身靠近吴之染,“我是问你与黄溪村有什么关系?” 两人离得很近,吴之染能感受到白溪的呼吸,让他本就很具冲击力的美,越发蛊惑人心。吴之染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我……我跟黄溪村没有任何关系。” 焦恒见状本能地想要阻拦,却双手握拳,忍了下来。 “你的曾祖母就是黄溪村出去的,你说与黄溪村没关系?” 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查出吴之染的身世,正如当初他的推测,吴之染的曾祖母正是黄溪村村长的女儿李翠翠。 吴之染瞳孔骤然放大,即便极力掩藏,却还是让白溪捕捉到。 “是你故意引封亿去的黄溪村,是你害死的他!” 第176章 “不是!”吴之染矢口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 “封亿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着害死他,不就是图谋他的财产。你是律师,最清楚该怎么把东西拿在自己手里,封亿家里的那些蠢货,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没有!” 吴之染猛地推向白溪,白溪纹丝不动,他却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旁边的椅子上。 “有还是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白溪将协议和遗嘱收好,抬脚朝门口走去,“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不定封亿哪天就会去找你。” 吴之染心里一紧,随即反驳道:“你手上有封亿的遗嘱,只要他不死,遗嘱就不能生效,他出事,你也有嫌疑。” “你知道我是谁吗?”白溪转头看向吴之染,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就你们这点资产,我压根不放在眼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我来这儿的目的。” “封家的人都是无赖,一直在盯着封亿的财产,可他偏偏将财产全给了你,该小心的不是我,是你。” “这就不劳吴大律师费心了。”白溪戴上口罩,“你怕他们,是因为你和他们在一条水平线上,而我……他们惹不起。” 白溪没再多说,推开门走了出去,焦恒紧随其后。 吴之染看着房门被关上,突然就泄了力,拉开椅子坐上去,大口喘着粗气。明明是那样一张绝美的脸,却给人那么强烈的压迫感,刚刚他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反驳,一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走进电梯,焦恒看向白溪,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 白溪察觉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心里有些恼,“有话就说,你何时也这样婆婆妈妈。” 焦恒没说话,只是走上前,抚平他被弄皱的衣服。 白溪微微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烦躁的心情稍缓,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往后推,直到他的背靠上电梯,低头吻了上去。焦恒一愣,温润的触感让他醒神,刚刚抬起手,白溪便抽身而去。他抬手抹了一下唇,略白的唇顿时变得红艳艳的,焦恒看得吞了吞口水,刚想上前,便听‘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不禁有些懊恼,往白溪身边靠了靠,偷偷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掌心。白溪瞥了一眼他通红的耳根,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第151章 晚上十点, 吴之染开车回到小区,在专属停车位停好车,熄火后靠坐在椅背上, 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白溪的脸出现在脑海,他无奈地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怎么了, 自白溪走后,总会不自觉地想起。 ‘嗡嗡嗡’,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吴之染点开屏幕看了看, 是连续几条未读信息,点开读完, 思考片刻,回了信息, 随后收起手机, 下了车。‘嗡嗡嗡’,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吴之染眉头微蹙,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来电,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喂, 哪位?” “吴之染, 你怎么又把我拉黑了?” 吴之染皱紧眉头,直接挂了电话。给他打电话的是封亿的姐姐封美玉,一个自私自利的疯婆子,她前夫就是因为受不了被她一家人吸血, 才跟她离了婚。她离后总是缠着他,拉黑一个号,就换一个号,让他烦不胜烦。没走出去几步,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吴之染不禁一阵懊恼,果断挂掉电话,想要拉黑时,动作突然顿住,脑海中再次浮现白溪的脸。就在他恍神的一瞬间,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并未挂断,在犹豫了一瞬后,点了一下接通键。 “喂,我找你有事,你别挂电话。”唯恐吴之染挂电话,封美玉的语速很快。 “什么事?” “封亿死了,他名下的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他可是封染的大股东,我们也不懂怎么打官司,你就折算一下他的股份,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 明明是亲姐弟,却没有丝毫亲情可言,张口闭口就是钱。 吴之染对此厌烦至极,深吸一口气,说:“封亿已经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赠予别人,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你说什么?赠予别人?赠予谁?你把话说清楚。”封美玉拔高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今天他带人来了事务所,说是来接手封染的,我看了赠予协议,协议上的签字是真的。” “你说的他是谁?狗屁的赠予协议,封亿没结婚,也没孩子,他死了,能继承财产的就是我和爸妈,其他人都是狗屁。”封美玉是满嘴的脏话。 吴之染厌恶地皱眉,“他拿来的赠予协议合法合规,一旦生效,封亿名下所有财产都是他的,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封亿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把钱留给爸妈,竟然全都给了别人!活该他早死!你赶紧告诉我那个贱人是谁,看我不撕了他!” 听封美玉骂白溪,吴之染的唇绷得笔直,心里对她越发厌恶,突然改了主意,不想再跟她纠缠,直接结束通话,并拉黑了号码。 ‘嘀嘀’,鸣笛声突然响起,吓了吴之染一跳,转头看过去,自己的车突然亮起了灯,晃得他的眼睛睁不开,急忙闭了闭眼睛,等适应了光线看过去,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已经死了的封亿。 吴之染的瞳孔骤然放大,脑海中不禁响起白溪说过的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不准哪天封亿就会去找你。’ 车里的封亿直勾勾地看着他,即便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依旧惨白,头上有个血淋淋的大洞,正不停往外冒血。他的嘴角突然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别人或许不信鬼神,可他信,只是封亿死在广宁,尸体还在广宁警局里放着,鬼魂怎么可能在这儿? “封……封亿?”嘴唇张张合合,终于说出了口。 “你为什么要害我?”封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幽幽的,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我……我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出口,浑身发软的吴之染突然有了力气,不可能是封亿,一定是幻觉,或者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吴之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溪,只是车里的那张脸就是封亿,他们相处十几年,他对封亿再熟悉不过,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吴之染转身就走,强迫自己无视照亮停车场的灯光。‘啪’,车灯灭了,停车场又变得昏暗,吴之染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更为紧张,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待来到电梯间,他疯狂按动电梯按钮,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入口的位置。感应灯‘啪’的一声灭了,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心里一紧,急忙喊了一声,感应灯随之亮起。 “啊!”吴之染惊恐地叫出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因为面前正站着封亿,死状凄惨的封亿。 “为什么要害我?”封亿再次开口质问。 “我……我……”后背撞到墙上,止住了他的步子。 封亿满脸是血,双腿扭曲着,颤颤巍巍地朝吴之染逼近,说:“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不是我,你别过来。” 吴之染惊恐地睁大眼睛,眼看着封亿来到近前,那双满是血污的手,朝他伸过来……‘啪’,感应灯又灭了,封亿那张恐怖的脸消失了,可吴之染并未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感到越发恐惧,仿佛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耳边吹过一阵阴风,好像有人在冲他哈气,手臂被攥住,即便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份森冷,随后攀上他的肩膀,再然后掐住他的脖颈。吴之染心里的恐惧达到极致,心脏开始不舒服,张开嘴巴大口喘气。 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咳嗽,感应灯‘啪’的一声打开,入口处进来一个男人,正低头看手机,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看过去,见吴之染脸色煞白地捂着胸口,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是心脏不舒服吗?身上有没有药?” 吴之染没有回答,而是僵硬着身子看向旁边,封亿已经消失,一切恢复正常,这才缓了口气。 男人关切地问:“你还好吧?需要去医院吗?” 吴之染虚弱地摇摇头,说:“谢谢,我好多了,不用去医院。” “你脸色很不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吴之染撑着墙面站起来,“我刚才已经吃过药了,现在好多了,谢谢你。” “没事就好。”男人转头看向电梯,上前按了上行的按钮。 吴之染拿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在看到那个名字时,长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抬头,见男人正看着自己,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收起来,朝男人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叫吴之染,刚才谢谢你。” “谢辰。”男人握了握他的手,“我也没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客气。” ‘叮’,电梯门开了,谢辰看了吴之染一眼,率先走了进去。吴之染紧随其后,看了看亮起的八层,按下了九层的按钮。 第177章 “没想到我们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真是太巧了。” 谢辰笑着说:“还好你是个安静的邻居,不然还真有点尴尬。” 听他这么说,吴之染不禁放松下来,说:“我每天早出晚归,还怕邻居抱怨,听你这么说,我放心了。” 吴之染眼角余光扫过反光的电梯,竟发现电梯里有三个人,他和谢辰站得很开,而在他身后站着第三人。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随即又转头看向电梯,第三个人依旧在。 谢辰见他这么大反应,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叮’,电梯门打开,八楼到了,谢辰转头看了看,见吴之染没说话,有些尴尬地抬脚往外走。 “等等。”吴之染猛地攥住谢辰的手臂。 谢辰一怔,低头看向被攥着的手臂,又看向吴之染,眼神中满是疑惑,问:“怎么了?” “那个……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去家里喝茶。” 不待谢辰开口,电梯门缓缓合上,不由无奈地笑笑,说:“瞧你状态不对,未免出现意外,那我就上去喝杯茶。” 吴之染松了手,感激道:“谢谢。” 九楼很快便到了,谢辰率先走了出去,吴之染紧随其后,待走出电梯,下意识地转身,电梯里空无一人,可就在门缓缓关上时,封亿突然出现,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谢辰顺着吴之染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禁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吴之染看了看谢辰,随即垂下视线,大口吞咽着唾沫,说:“没事,走吧。” 吴之染带着谢辰来到门前,输入指纹打开房门,又打开屋里的灯,说:“请进。” 谢辰抬脚走了进去,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说:“你结婚了?” 吴之染被问得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没有,目前还是单身,我比较喜欢暖色调。你随便坐,我去泡茶。” “谢谢。”谢辰来到沙发前坐下,“我还没见过哪个单身汉家里这么干净。” 许是回到家,也许是有人陪着,吴之染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说:“不是我收拾的,请的钟点工。” “这也要你平时足够注意才行,不然就算请钟点工,也不会保持这么整洁。” “自己的家总要收拾收拾,住起来才舒心。”吴之染将泡好的茶端了出来,在谢辰对面坐下,“我也不怎么会泡茶,谢先生别嫌弃。” “这么香的茶,怎么会嫌弃。”谢辰客气地回了一句,沉吟片刻说:“吴先生,问句不该问的,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吴之染脸上的笑一僵,沉默地移开视线。 谢辰见状笑了笑,说:“要是吴先生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我只是想着,咱们都是邻居,能帮的就帮一把。” 吴之染眼中闪过挣扎,抬头看向谢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不方便说,我是怕说了,谢先生不信。” 谢辰试探地问:“吴先生不会是见鬼了吧。” 吴之染闻言神情一怔,随即问道:“谢先生怎么这么说?” “你在电梯里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谢辰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事,吴先生又怎么会邀请一个陌生人上来喝茶。” 吴之染神色有些尴尬,道歉道:“谢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谢辰打断吴之染的话,笑着说:“每个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善有善报嘛,做好事准没错。”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白溪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吴之染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掩饰性地端起茶杯往嘴边送,却忘了这茶是刚沏的,水是滚烫的,顿时被烫得扔了杯子,滚烫的茶水全洒在了腿上。 第152章 茶杯脱手, 谢辰想伸手去接,却因为离得远没能接住,滚烫的茶水全洒在吴之染的腿上, 烫得他猛地站起身,急忙去拉扯被打湿的裤子。 “你怎么样?” 谢辰也跟着站起身, 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从挂钩上拿了毛巾,打湿后走出来,来到吴之染身边, 蹲下身揪住被打湿的裤子, 用湿毛巾捂了一会儿,直到温度降下去, 才抬头看向吴之染,说:“不烫了, 你赶紧去卧室换个宽松的短裤。” 吴之染低头看着, 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 谢辰的脸变得扭曲, 慢慢变成白溪的脸,他仰头看着自己,除了那张绝美的脸外,还看到了优美又脆弱的颈子,以及半露不露的锁骨。 “吴先生?” 谢辰的声音让他从幻想中醒神,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恍惚,我去卧室换身衣服,你随便坐。” 吴之染忍着疼, 转身走向卧室,打开衣柜拿出丝质的睡衣,拿着衣服坐在床上,却再次恍了神,想不明白明明只见过一次,为什么自己会对白溪这么念念不忘。 “难不成是被他下了咒?”吴之染在心里想着,“他那样的容貌,换谁见了也会念念不忘,封亿不就……” 想到这儿,吴之染神情一怔,突然想起一桩往事,几个月前,封亿从广宁回来,恍惚了好一阵儿,时不时发呆,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隔了一段时间,封亿又去了一趟广宁,回来后又恍惚了一阵儿,还经常看着手机发呆。他曾偷偷看过,封亿看的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现在想来,那张照片里的人应该就是白溪。 他解开腰带,小心地褪下裤子,大腿上红了一片,还起了小水泡。他皱了皱眉,刚要换上睡裤,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吴先生,你怎么样了?”门外传来谢辰的声音。 “我没事。” 吴之染快速穿上睡裤,又换了上衣,这才来到门前,伸手打开房门。 谢辰站在门口,见吴之染出来,关切地问:“你的腿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涂点烫伤膏就行。”吴之染十分抱歉地看着他,“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跟着担心了。” “没事就行。”谢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想到车库和电梯的经历,吴之染急忙说道:“你再留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行,反正我也是单身汉,多晚回去都没人管。” “谢谢。”吴之染松了口气。 “烫伤膏在哪儿,我去帮你拿,你这个状况,还是坐下来,不要乱走了。” “你找不到,还是我去吧,你看会儿电视,遥控器就在桌上。” “好。”谢辰没勉强,走到沙发前坐下。 吴之染去杂物间拿了烫伤膏,出来时谢辰在打电话,听着是工作上的事。吴之染没有停留,径直回了卧室,先用针挑破水泡,这才抹上烫伤膏。处理好伤口,他拿出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吴之染便迫不及待地说:“喂,你在哪儿?” “找我什么事?”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封亿来找我了。”说起封亿,吴之染的语气十分复杂。 “我给你的符咒呢?” “符咒没用,我一直贴身戴着,可他还是能近我的身。” “把你的血滴在符咒上。” “是你当初答应我,不会杀他,我才答应引他过去,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我没杀他,他是被摔死的,如果真要追究责任,害死他的是白溪。” 听到白溪的名字,吴之染的神情一怔,随机反应过来,问:“白溪是谁?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在符咒上滴三滴血,这样他就进不了你的身了。” 吴之染还想再说,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阵忙音,他看向手机屏幕,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他是谁?” 封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吴之染被吓得一激灵,砰的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肩膀一沉,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紧接着便听他说:“我死了,你都不肯放过我。吴之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 “我没想害死你!他们答应我,不会杀你,我才答应把你引去黄溪村。况且,你也不是被他们害死的,是中间出了意外。” “如果不是你引我去黄溪村,我怎么会被他们迷晕,又怎么会出意外?吴之染,你就是害死我的凶手!” “不是!”吴之染大声反驳。 “吴之染,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吴之染转头看向房门,再回头时,封亿不见了。吴之染急忙去开门,不待谢辰说话,便冲了过去,紧张地攥着他的手臂。 谢辰见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说:“怎么了?” 吴之染犹豫了一瞬,说:“我……我刚刚又看到他了。” 第178章 谢辰拉着吴之染走到沙发前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说:“喝杯水,压压惊。” 吴之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恐惧的心情稍缓。 谢辰出声问:“能跟我说你看到的是谁吗?” 吴之染抬眼看向谢辰,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我也没帮你什么。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谢辰不在意地笑笑。 吴之染沉默,谢辰也不催促,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过了好一会儿,吴之染终于开了口,“昨天我接到电话,说他出意外死了,我是他的紧急联系人。” “既然你们是最好的朋友,那他来找你,应该是有未了的心愿,你帮他完成心愿,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不用怕。” 吴之染看着谢辰,“你相信我?” “我上中学的时候,我妈得病去世,她走那天,我正上自习课,就看她在窗外朝我招手,我出去和她说了会儿话,一个小时后,班主任叫我出去,接了我爸的电话,他说我妈抢救无效,走了。”谢辰嘴角含笑,眼底却掩藏不住的悲伤,“所以我一直相信人死了会变成鬼。” 吴之染点点头,说:“我和他是大学同学,还住同一个宿舍,毕业后又一起创业,从十八岁到三十二岁,在一起整整十四年。” “那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很快,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好得快,散得也快,很难找到一个能维持十几年关系的朋友。” 吴之染垂下视线,心情有些复杂,说:“我和他虽然争过,也吵过,感情却一直不错。” 见吴之染沉默下来,谢辰好奇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去广宁出差,不幸遇到山体塌陷,被埋在下面……” “这样啊,那太不幸了。”谢辰停顿片刻,接着问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来找你?” 吴之染沉默片刻,说:“他说是我害死了他,来找我报仇的。” “他说是你害死的他?”谢辰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吴之染,问:“他不是遭遇意外吗?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和他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近几年发展的还不错,就在广宁开了一家分所,前些天我去广宁出差,接了一起案子,因为一直都是他在盯广宁的事务,我就把案子交给他,没想到他竟遭遇意外。”谢辰神情中是掩藏不住的悲伤,“如果我不接这桩案子,他就不用去那个村子,也就不会遭遇意外,他说得没错,是我害死了他。”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死就是意外,跟你没关系。如果强行说是你害死他,那就有点强词夺理了。” 吴之染没接话,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玻璃材质的圆形吊坠,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吊坠弹开,拿出里面的符咒。 “这是符咒?” 吴之染将折起来的符咒铺平,说:“这是我请来的护身符。” “能不能让我看看?” 吴之染看看符咒,犹豫了一瞬,说:“符咒不能污损,不然就没用了,你过来看吧。” 谢辰起身,在吴之染身边坐下,看向摊开在桌上的符咒,想要伸手去拿,被吴之染按住了手,“就这样看吧。” 谢辰愣了愣,随即看向被攥紧的手。 吴之染见状急忙收回手,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这两天被折磨的,有点应激了,你别介意。” 谢辰摇摇头,说:“谁跟你说这张符咒是护身符?” 吴之染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辰拽出脖子上的红绳,上面挂着一个老式怀表,打开怀表的后盖,里面也放着一张符咒。他将符咒拿了出来,打开后放在吴之染拿出的符咒旁边,说:“你瞧瞧,这两张符咒一样吗?” 吴之染看向两张符咒,一眼看上去很像,仔细瞧又不一样,他那张符咒上多画了几笔,“你这张符咒是……” “这是我从一位大师那儿请来的护身符。”谢辰指向吴之染的符咒,“你这张符咒明显比我的多了几笔,以我对符咒的了解,你这张不是护身符,而是招阴符。” “招阴符?”吴之染怀疑地看着谢辰,“你怎么知道?” 谢辰拿出手机,点开照片翻找着。吴之染探头看过去,相册里都是有关符咒的照片。 谢辰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指着照片里的符咒,说:“你看这张符咒是不是跟你这一张很像。” 吴之染将手机接了过来,仔细对比着符咒,确实与自己那张一模一样,而照片上写着招阴符三个字,“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看你是随身携带着符咒,如果真是护身符,鬼魂根本进不了你的身,可事实是你那个朋友在缠着你。” 吴之染垂下视线,不禁起了疑心,就像谢辰说的,如果符咒真有用,封亿又怎么能进他的身?可他怎么可能骗自己? “如果是招阴符,为什么只有他来找我?” “那是因为招阴符并未激活。”谢辰又开始翻找照片,找到后递给吴之染,“这上面写得很清楚,需要滴三滴血才能激活招阴符。” 谢辰的话就像是一击重锤锤在心上,疼得吴之染皱紧眉头,刚刚才打了电话,那人说要他滴三滴血上去,如果真的照做,那他现在又会是什么下场? “吴先生?吴之染?”见他发呆,谢辰忍不住叫了两声。 吴之染抬头看过去,“嗯?”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第153章 手里的护身符, 其实是招阴符,保命的东西变成了催命的,吴之染一时无法接受, 脑海中不禁响起封亿的质问,就连自己都不肯放过, 更何况封亿, 所以当初承诺他的都是假的,他们就是想要封亿的命,只是白溪的出现坏了他们的计划, 封亿死于意外。 吴之染的脑袋嗡嗡作响, 明明想了很多,却又矛盾的一片空白, 手脚冰凉不说,还不停出着冷汗, 处在一种极为不好的状态。 “吴先生?吴之染?”谢辰见他脸色煞白, 关切地叫了两声。 吴之染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谢辰, 大脑运转缓慢, 过了好一会儿,才接收了谢辰的话,说:“你叫我?”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需不需要去医院?”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 吴之染才接收到谢辰的信息, 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做什么?”谢辰疑惑地问。 吴之染瞪着眼睛看他,“我是他亲弟弟,他为什么要害我?” 谢辰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你是说给你招阴符的是你哥?” “为了他,我背弃了最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吴之染红了眼,伸手攥住谢辰的手腕,“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刚才说背弃?难道真的是你害死了你朋友?” 谢辰的话就像一颗炸弹,在吴之染脑海中炸开,他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谢辰一愣,急忙上前查看,确定他只是怒极攻心昏了过去,这才长出一口气。 封亿现身,看向谢辰,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故技重施,我躲起来,你来逼问他真相,击溃他内心防线。如果你没能成功,就由我再来。” 封亿看向晕倒的吴之染,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说:“好。” 谢辰是图灵当铺的人,今天的事就是个连环套,先是由白溪出面将吴之染的节奏打乱,再由封亿出面吓唬吴之染,最后谢辰出场套吴之染的话。吴之染身上的符咒,早在他等电梯的时候,就被封亿调包了。他打出去的电话,也被白溪用电脑拦截,通话对象就是白溪。这就是个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哪一环出错,都会前功尽弃,所以他们都做得很小心,几乎苛刻地掌握着节奏。 谢辰运转冥力,轻点吴之染的眉心,随即闪身躲进了洗手间。 吴之染幽幽转醒,四周漆黑一片,大脑开始缓慢运转,一阵阴风吹过,本能地打了个寒战,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起来,随即坐起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谢……谢辰?”吴之染小声叫道。 四周黑黢黢的,只有阳台有微弱的光,却找不到里面。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吴之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呼吸声这么吵。 “谢辰,你还在吗?” 吴之染没听到回应,恐惧在心底蔓延,急忙摸索自己的手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解锁后打开手电筒,入眼的却是封亿那张恐怖的脸。 “啊!”吴之染被吓得叫出声,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手电筒虽然照向天花板,但余光足够他看清封亿,他缩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看着,封亿身影一晃,已经来到眼前,惨白的双手撑在沙发背上,身子前倾慢慢逼近,“吴之染,是你害死的我,我要杀了你!” “不是我!”吴之染拼命往后缩,可身后是沙发背,已经没有余地,许是被逼入绝境,“我没想害死你,我是被逼的!” 第179章 “你撒谎!”封亿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想独吞封染,所以就和黄溪村的人联手害死我!” “不是!”吴之染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封亿,手却推了个空,径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吴之染神情一怔,心里升起的愤怒消散,被无尽的愧疚所取代,轻声说道:“对不起……” 封亿掐着吴之染的手一松,“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害我。” “对不起。”吴之染抬头看向封亿,眼底已经没了恐惧,“封亿,对不起,你说得没错,是我害了你,你找我报仇是应该的。” “为什么?” “因为我哥。”话一出口,吴之染心里的那道防线彻底崩塌,“他们抓了我哥,威胁我引你去黄溪村,他们答应我,只是取你的血,不会要你的命。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你如果想报仇,就来吧。” “你哥是谁,你们跟黄溪村有什么关系?” “我哥叫吴之其,我们的曾祖母是当时黄溪村村长的女儿。” “你知不知道黄溪村的人都是走尸?” “走尸?”吴之染愣了愣,随即说道:“我只知道他们得了怪病,白天不能出门,只能晚上活动,吃不了熟食,只能吃生肉。” 封亿站直身子,接着问道:“你是亲眼看见他们抓了你哥?” “他们只发了视频给我。”吴之染嘴角勾起自嘲的笑,“现在想来,那段视频就是他们演给我看的一场戏,目的就是骗我引你去黄溪村。我是他亲弟弟,为了他背弃了最好的朋友,他却……想着杀我灭口。” “这么多年你不回广宁,跟黄溪村有关?” “他们都是怪物,不仅吃生肉,还杀人,我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回去。”吴之染的眉头紧紧皱着,看得出他对黄溪村很排斥。 “那你哥呢?” “我不知道。自从我离开广宁去上大学,我们就很少见面,每次都是他来找我。” “所以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吗?” “是。就算我给他打电话,也很少能打通,可今天一打就通。那时我很害怕,也没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就是在等我的电话,目的是想借你的手,杀人灭口。” “一收到我的死讯,你就去封染,还说没想着独吞?” “封染是我们俩创建的,也是我的心血,你不在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我不去,谁去?”吴之染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大姐是什么德行,你比我更清楚,一旦得了消息,而我又不在,封染还能太平吗?” 封亿沉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吴之染,我能信你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你没有谋夺封染的心思,封美玉给你打电话,为什么要将矛头引到白溪身上?” 吴之染脸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没错,我确实想让封美玉对付白溪,但我说完就反悔了,并未透露有关白溪的信息。” “你是不想透露,还是并不清楚?” 吴之染不答反问:“你和白溪是什么关系?” 封亿沉默片刻,说:“我们没什么关系。” 吴之染看着封亿,说:“你喜欢他。” “我喜欢。”封亿没再回避,“就从上次从广宁回来,我总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最近我才想明白我忘掉的就是他。” “他不喜欢你。”吴之染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是,自始至终我都是单相思,他甚至不承认曾经见过我。” 封亿回答得很干脆,上次他从广宁回来,偷偷拍了照片,只是白溪走得很快,只能拍到背影。回去之后,他一有空就会翻开照片看,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次他见到白溪,虽然是不一样的脸,但那副身形早就刻在他脑海里,几乎一眼便认出了他,在得知他是阴差时,便越发肯定,所以才一再询问,结果他竟不愿承认。 “你还没回答我,如果不是为了谋夺封染,为什么要引导封美玉对付白溪?” “封染是我们近十年的心血,从无人问津到小有名气,我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你比我更清楚。今天突然有个陌生人冒出来,说要拿走封染,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想?”吴之染将问题又抛给封亿。 如果换成自己,也会提出质疑,毕竟是十年心血,谁会想拱手让人。封亿转移话题道:“你跟黄溪村的人一直有联系?” “没有。之前在广宁时,他们曾来过家里,是来找我哥的。后来,我离开广宁,就没再见过。” “去找你哥的人都是谁?” “李唐,村长的儿子。” “问他见没见过村长?” 白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亿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封亿猛地回神,掩饰性地看向墙上的时钟,问:“你有没有见过村长?” 白溪和焦恒一直隐身在旁边看着,封亿看不到他们。 “见过。父母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就会带我们去黄溪村,后来父母死了,就换我哥去了。” 封亿深吸一口气,知道白溪就在身边,不禁有些紧张,脑袋却清醒了许多,问:“所以你哥对黄溪村很了解。” “我哥也不想和他们来往,可到底是亲戚,我爸走之前又再三嘱咐,要事事听村长的。我哥很孝顺,不敢违背我爸的意思,就一直和黄溪村维持着表面关系。” “除了打电话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他哥?”白溪的声音再次响起。 封亿这次很镇定,重复了一遍白溪的话。 “没了。我哥说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联系他,打电话很少能打通,都是他看到后回电话给我。” “看看他哥被绑的视频。” “把你哥被绑的视频调出来,给我看看。” 吴之染捡起地上的手机,起身去开灯,房间顿时亮了起来,许是心态变了,再看封亿,便没了恐惧,只有满心愧疚。他打开手机,将视频调了出来,拿给封亿看。 封亿凑过去,虽然看不到白溪,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顿时紧张起来。 视频中出现一个年轻男人,长得和吴之染有五六分相像,他垂着头,双眼紧闭,脖子上有道血痕,被困在一张老式的木椅上。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要想他活命,就来黄溪村。” 白溪再次出声,“问他去黄溪村见了谁?” “你去黄溪村见了谁?” “是个姓杨的,我没见过他。他说只要我按照他的说的做,就放了我哥。我问他为什么要抓你,他说要你的血,并保证不会杀你,我才答应。” “姓杨?”白溪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视频上,“让他再放一遍视频。” 封亿重复了白溪的话,吴之染又点了一下屏幕,视频开始播放。白溪皱眉看着,在视频过半时喊了停。封亿传达白溪的话,吴之染点了暂停键,奇怪地问:“怎么了?” 第154章 “再重新放。” 封亿重复了白溪的话, 见他如此在意,也不禁将注意力放在视频上,可一分钟不到的视频, 接连看了三次,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吴之染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不禁奇怪地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封亿没说话, 他在等白溪。 “视频里的男人死了。”白溪没让他等太久,便给出了答案,紧接着又说道:“你问问他, 办完事后, 有没有亲眼见过他哥。” 封亿神情一怔,随即重复道:“你完成他们的任务后, 有没有见过你哥?” “没见过,但我哥给我打过电话。”吴之染听他这么问, 心里不由有些发慌, “你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视频里的人死了。虽然只是不到一分钟的视频, 但只要人活着, 总能看到呼吸,可他没有。还有他脖子上的伤口,明显是死后弄的,伤口上的血是抹上去的。” “你哥死了。”封亿停顿片刻,重复了一遍白溪的话。 “怎么可能?我刚才还给他打过电话。” 说着到这儿, 吴之染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打开通话记录,给吴之其打了过去,可接连打了三次,也没打通。 “别费劲了。”白溪现了身, 朝着一旁的椅子挥挥手,椅子便飞了过来,从空间中拿了张垫子垫上,随即坐了上去。 吴之染转身看过去,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我一直都在。” 焦恒见状也现了身,走到白溪身边站好,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吴之染看看封亿,又看看白溪,说:“所以你们在算计我?” “算计你又如何?”白溪淡淡地看着他,“是你先算计他,以致他丢了性命,我们想知道真相,却只能通过算计,只能说明你有问题。” 吴之染被堵得无话可说,封亿的事确实是他理亏,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 第180章 “阴差。”白溪看了封亿一眼,“他是枉死,咽不下那口气,就花钱请我帮他查清真相。” “所以这才是他把遗产留给你的原因。”吴之染猛地回神,拿出手机点开视频,急切地问:“是不是你说我哥已经死了?” “是。” “我之前还给他打通了电话,怎么可能死了?” “你之前打的电话被我拦截了,与你通话的是我。”白溪拿出电脑,打开软件,播放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吴之染怔怔地看着白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所以那张不是我的护身符?是你们为了套我的话使用的离间计?” “是。”不得不说吴之染很聪明,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要确定他死没死,其实很简单,试一试招魂便可,怕的是魂魄被人困住。” “你是阴差,应该能看生死簿吧,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你以为生死簿可以随便看?把你哥的生辰八字给我。” 吴之染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吴之其的生辰八字,不是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而是真正的生辰八字。 白溪沾了些水,在桌面上画起了符咒,水用得不多,却并没有干的迹象,符咒一气呵成,随着咒语的默念,慢慢脱离桌面,浮在半空。密闭的房间里刮起阴风,吹的窗帘哗啦作响,吴之染紧张地看着,听了白溪的话,解开了心里的疙瘩,吴之其依旧是疼爱他的兄长,怎能不担忧。 时间一长,白溪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额角还冒了冷汗,只是阴风阵阵,却不见有魂魄出现。 焦恒蹲下身,握住白溪的手,关切道:“你的伤还未恢复,还是我来吧。” 白溪没再勉强,停止了招魂术,说:“他的魂魄被困住了,和之前的刘颖一样。” 焦恒拿出一颗丹药递过去,“把这个服下,好好调息。” “又是雪融丹?”白溪看了看丹药,好笑地说:“你把它当糖丸了?” “只要对你的伤有用,把它当什么都成。”焦恒把雪融丹递到白溪嘴边,“吃了它,好好调息,剩下的交给我。” 听焦恒这么说,白溪愣了愣,以前动不动就脸红的人,现在一本正经地说情话。白溪瞥了一眼封亿和吴之染,眼底闪过笑意,伸手接过雪融丹,吃了下去。 封亿见状移开目光,眼底的嫉妒几乎掩藏不住。 吴之染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更担心吴之其的生死,急切地说:“我哥到底是生是死?” 白溪示意焦恒继续,自己则盘膝而坐,开始打坐调息。 焦恒扫了两人一眼,运转冥力施展招魂术。不过,同样是施展招魂术,焦恒和白溪的操作却不相同,他拿出一面铜镜,划破手指,在铜镜上勾画符咒,符咒完成的同时,镜子突然亮了起来,房间里随之阴风大作,竟吹动桌上的茶具,好在吴之染眼疾手快,否则定然摔个粉碎。 焦恒的咒语越念越快,房中的阴风越来越大,吹落不少东西,吴之染甚至感觉有些站不稳,不禁看向另外两人一鬼,竟然纹丝不动,不禁有些讪讪。 焦恒开始快速结印,在轻点自己眉心之后,又指向铜镜,紧接着便看到铜镜扭曲起来,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五指张开,好似在够着什么。焦恒伸手一拽,竟然从镜子里拽出一个人来。 吴之染看着被拽出来的人,神情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说:“哥,真的是你!” 吴之其见有人过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扑了过去。吴之染见状止住脚步,手臂被抓住,传来一阵刺痛,吴之其张嘴朝他的脖颈咬下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竟忘了躲开。就在这时,一把短刀出现,卡住他的嘴巴,紧接着一脚将其踹飞出去。吴之染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被封亿扶住,拉着他躲到一边,转头再一看,焦恒和吴之其打在一处。 白溪睁开眼睛,看向交手的两人,目光落在吴之其身下的影子上,随即站起身,弑神枪出现在手中。 “白溪。”焦恒不赞同地看向他,“交给我便可。” 白溪一怔,无奈地顿住脚步,收了弑神枪,往后退了两步,为焦恒掠阵。焦恒决心速战速决,不过五分钟的工夫,便将吴之其压制在身下,随即掏出一张符咒,打入他体内。 “啊!”吴之其发出一阵惨叫,身上冒出阵阵白烟。 焦恒收起短刀,走到白溪身边,说:“让你好生调息,怎的起来了,这么不信我?” 焦恒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听得白溪一阵发怔,有些好笑地说:“你今天吃错药了?” 焦恒面色如常,耳朵却红了个彻底,“或许吧,药瓶都一样,下次你帮我挑几个不同的。” 白溪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浓,突然觉得这样的焦恒很可爱。 封亿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他们一个丰神俊朗,一个俊美绝伦,又实力相当,怎么看都很般配。而自己只是个凡人,还是个死人,跟他们相比,就是云与泥的区别,所以到底在奢望什么? “哥,你怎么样?”吴之染看着痛苦挣扎的吴之其,心里特别难受,却又不敢靠近,转头看向白溪,问:“我哥这是怎么了?” “他死后,被炼制成鬼煞,那符咒在去除他体内的怨煞之气。”白溪简单解释了一句,紧接着又说道:“鬼煞是由怨鬼炼制而成,所以他早就死了。” “早就死了?”吴之染不敢置信地看向吴之其,“所以那个和我通话的不是我哥,而是黄溪村那些人假扮的。” “是。现代科技发达,尤其是ai技术崛起,别说只是语音通话,就是视频通话,也能让你看不出破绽。” 吴之其安静下来,缠绕在身上的怨煞之气慢慢消散,也逐渐恢复神智。他的目光锁定在吴之染身上,说:“小染?” 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吴之染不禁眼眶一红,跑两步走上前,说:“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之其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你怎么受伤了?” 吴之染看向自己的手臂,丝质的睡衣破了五个洞,已被鲜血染红,这才意识到之前感到的刺痛是怎么回事。吴之其想要伸手去抓他的手臂,手指却直直地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他的手顿住,神情怔愣地看着。 吴之染见状不禁红了眼眶,哽咽道:“哥……” “别难过,死亡与我来说是解脱。”吴之其回过神来,看向他手臂上的伤,“你的伤是我弄得吗?” “不……”吴之染想说不是,可看到吴之其的眼睛,后面的话又被吞了回去,“当时哥神志不清,根本认不得我,如果哥知道是我,一定不会伤我。” 吴之其安抚地扯了扯嘴角,“快去处理伤口。” “没事,就是点皮肉伤,都不流血了,一会儿抹点碘伏就行。”吴之染转移话题道:“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 “他们是谁?”吴之其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白溪三人。 “阴差。”不待吴之染回答,白溪率先开了口。 吴之其看向白溪,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吴之染,关切地问道:“阴差怎么会在你这儿?” “事情是这样的……”吴之染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吴之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气愤道:“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活该他们得那种怪病,老天就该收了他们。”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 吴之其闻言叹了口气,问:“今天是几号?” 吴之染答道:“11月5号。” “已经三个多月了。”吴之其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三个月前,李松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黄溪村,说有事找我。我原本不想去,可他们拿你做要挟,我就去了。” “他们拿我要挟你?” “他们都是怪物,跟他们待的时间久了,难免被同化,我早就想断了跟他们的联系。只是他们一直在拿你威胁我,我投鼠忌器,只能妥协。” 白溪插话道:“他们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他们让我配合骗小染,诱骗小染的朋友。”说到这儿,吴之其看了一眼封亿,“我不答应,跟他们起了争执,他们把我关了起来,想逼我答应。我想办法解开了绳子,想带着你一起逃走。可刚出村子,就遇到了一个黑袍人,把我带到一个漆黑的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听不到任何声音,每天除了饥饿,好似其他感官都失灵了。” “你见过那个黑袍人的脸吗?” “没有。他裹得很严实,什么都看不清,就像黑袍在行走,里面没有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儿?” “不知道。” 白溪闻言叹了口气,原以为从吴之其这儿得到些线索,结果也是一问三不知。 “我对黑袍人确实是一无所知,但我见过跟在黑袍人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和黑袍人关系匪浅,你如果想知道黑袍人的信息,可以将那个女人抓起来。” 第181章 “那个女人是谁?有什么特征?” “她身高170左右,长得很漂亮……” “等等,待会儿你跟我回当铺,让人画像。” “画像?”吴之其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溪。 “画你方才所说的那个女人。” 吴之其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吴之染上前,红着眼眶说:“哥,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咱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说这些,你不也为我做了傻事。你真正要说对不起的是他。”吴之其看向封亿,“对不起,这事是小然做的不对,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我们不会逃避。我说这些并不是强求你原谅他,是不想你带着怨念去转生。” 封亿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这件事他是真的无法原谅,毕竟吴之染背弃的是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白溪要将吴之其带走,吴之染也想跟着,便让他先处理了伤口,随后带着人回图灵当铺。 当众人来到车前,便看到了消失的谢辰,见吴之染看向他,笑着说:“工作需要,还请见谅。” 虽然能理解,但吴之染心里不是滋味,还是忍不住说道:“演技不错,可以考虑去做演员。” 谢辰明白他在讽刺,“我家老板太好,没有转行的打算。” 白溪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焦恒紧随其后,吴之染一瞧,只能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至于吴之其和封亿,已经被他收进锁灵囊。 第155章 待众人回到图灵当铺后, 白溪把刘颖叫了过来,因为鬼煞一事她能帮上忙,白溪便让她暂时留在当铺, 待鬼煞之事结束后,再送她去地府受审, 这样也能帮她减轻罪刑, 可谓一举两得。 刘颖根据吴之其的描述,将与黑袍人关系匪浅的女人画了下来,待吴之其确认后递给白溪。白溪伸手接过画像, 用手机扫描后, 上传到电脑,随即开始搜索她的信息。 看着不停转换画面的电脑屏幕, 吴之染不禁目瞪口呆,嘴唇嗫嚅了半晌, 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这样做是犯法的, 你知道吗?” “我是阴差, 不是凡人, 我遵守的是地府的规矩。”白溪不停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说:“与其管我是否犯法,不如想想封亿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去不去自首?” 吴之染抬眼看向封亿, 又转头看向吴之其, 最后目光落在白溪身上,说:“我可以去自首,但你得答应我,把封染守好, 不能让封家那群吸血鬼拿去。” 白溪抬头看向吴之染,说:“你是在威胁我?” 明明他说话不带任何语气,吴之染却忍不住心头一颤,说:“我不是威胁。封亿既然把股份给了你,那封染就是你的,你也不想被那群吸血鬼拿走吧。” “但凡我的东西,未经我允许,谁也拿不走。”白溪移开目光,看向电脑屏幕,“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不是你能算计的。” 吴之染闻言脸上一热,讪讪地闭了嘴。 刘颖扫了众人一眼,出声说道:“老板,如果没我什么事,那我就下去帮忙了。” 白溪点点头,“你去吧,有事再叫你。” “好。”刘颖应声,转身离开。 “等等。”白溪叫住刘颖,抬头看过去,“帮我盯着李水生。” “好。”刘颖没有多问,径直答应下来,随后穿门而出。 白溪抬头看向封亿,“你也去忙吧。” “好。”封亿有些不舍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焦恒拿出茶具,安静地泡茶,很快便有茶香飘出。吴之染忍不住用力嗅了嗅,好奇地看向茶叶罐,本想看看是什么茶叶,却被茶叶罐吸引,惊讶地发现它竟然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所制,又冰又透,是他从未见过的好成色,如果拿出去卖,至少要上百万。再看那套茶具,又不禁睁大眼睛,如果他没看错,博物馆里有一套差不多的,在网上炒到了上千万。 吴之染将视线转移到墙上的国画上,当他看清落款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看完一个又看一个,眼睛越睁越大,到看完最后一幅,已经震惊到麻木。 “看得这么入神,有什么不对吗?” 吴之染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吴之其,说:“这些画都是古董,而且是无价之宝。怪不得他瞧不上封染,就封染现在的资产,还不如他那套茶具值钱。” 焦恒将泡好的茶放到白溪手边,说:“喝杯茶,润润喉。” 白溪端起茶杯就要往嘴边送,被焦恒攥住手腕,无奈地说:“刚泡的茶,烫。” 白溪看看冒着热气的茶杯,又看向焦恒,好笑道:“我怕烫?” “这世上有你怕的吗?”焦恒将茶杯接了过来,“你是不怕,可我怕,晾一晾再喝。” 白溪无奈地看着他,无声说道:“够了吗?” 焦恒读懂了他的意思,耳垂不禁有些发烫,给自己倒了杯茶,抬头看向吴家兄弟,说:“抱歉,这茶你们不能喝,我再给你们沏一壶。” “谢谢。”吴之染坐到沙发上,“还没请教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焦。”焦恒从茶几下重新拿了一套茶具,给他们泡茶。 吴之染看着面前的茶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就那么随随便便放着的东西,也是他们用不起的,问:“焦先生在哪儿工作?” “没工作。”焦恒看了白溪一眼,“全靠他养着。” 一句话成功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吴之染和吴之其觉得新奇,应该没哪个男人把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吧。白溪则是哭笑不得,焦恒回来后,好似变了副性子,比以前更黏他,也更爱吃醋。想到四海之乱后,焦恒就要回天庭,他的心就开始疼,嘴角的笑也有些挂不住。 ‘嘀嘀嘀’,电脑发出警报声,白溪收回心神,看向电脑屏幕,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匹配成功’四个字。白溪晃动鼠标,点开资料,一下子弹出来几十个。白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所有资料保存到专门的文件夹,打算仔细过一遍。 焦恒将沏好的茶端给两兄弟,说:“两位慢用。” 吴之其愣了愣,随即说道:“焦先生客气,我这样喝不了茶。” “既然拿出茶水招待,自是你能喝的。” 吴之其转头看了看吴之染,试探地去端茶杯,竟真的感受到茶杯传来的热度,顿时欣喜地端了起来。 焦恒起身,坐到白溪身边,看向电脑屏幕,不由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多?” “虽说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很多,可长得一模一样的还这么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用过很多身份,就比如我。”白溪挑出其中十份,排列在屏幕上,“她用过很多名字,姓氏用的最多的是梁,名字中用得最多的字是‘雪’和‘盈’,我猜测她的真名有可能叫梁雪盈,或者梁盈雪。” “梁雪盈……” 听他语气不对,白溪转头看过去,说:“你听过这个名字?” 焦恒眉头微蹙,“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白溪移开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资料上,说:“她最近的身份是梁盈,经营一家名叫盈佳的美容院,地址在隔壁临市。” 白溪转头看向吴之其,问:“你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见的她?” 吴之其摇摇头,“那间屋子很黑很黑,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白溪收回视线,继续搜索有关梁盈的信息,找到她最近的照片,给吴之其看,问:“你见的是她吗?” 吴之其仔细看了看,说:“没错,就是她。” 白溪调出梁盈三个月内的行程,“9月10号,她从临市坐飞机前往广宁,9月25号返回临市,10月1号从临市前往海宁,10月7号返回临市,10月20号前往广宁,10月30号返回临市。11月2号来了海宁。” 焦恒出声说道:“没有返回的记录,说明她还在海宁。” 白溪没接话,而是根据她登记的号码,以及银行账号的消费记录,查找她最近几天的行动路线,用来确定她所在的位置。 吴之染站在身后看着,不禁瞠目结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这个女人还待在画像里,半个小时之后,白溪已经将她查了个一清二楚,突然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人,没有秘密可言。 白溪打开海宁的地图,将梁盈的行动路线勾画出来,最后锁定了一个区域,在城东的开发区附近。 “这片区域的居民区有两个,一个是裕丰花园,一个是新华小区,这两个小区是我们重点查找对象。” 吴之染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溪,“我想知道还有你不会的吗?” 白溪没接话,给白朝发了信息,让他派人在附近搜索。 “今天太晚了,吴先生可以回了。” 吴之染看了吴之其一眼,又转头看向白溪,问:“我哥是留在这儿,还是被送回地府?” “明日再送他去地府。” 第182章 “那我今晚能不能留在这儿?我想跟我哥好好说说话。” “可以。不过我们要休息了,就不留你们了。”白溪看向吴之其,提醒道:“切记,不要离开图灵当铺,不然你会魂飞魄散。” “多谢提醒。”两兄弟没再逗留,一起下了楼。 焦恒看向白溪,见他还在搜索有关女人的信息,伸手将电脑往下压。白溪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焦恒。 焦恒无奈地说:“你身上有伤,不能劳累。”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不用再这样。” “这样?”焦恒有些受伤地看着白溪,“何时我关心你,变成装模作样了?” 白溪抽出手,将电脑合上,起身说道:“那我去洗澡。” 焦恒攥住白溪的手腕,随之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还在恼我?” “没有。”白溪平静地与他对视,“焦恒,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于我而言,感情只是锦上添花,有是最好,没有便罢。” 听他这么说,焦恒的心就像在被人捅刀子,疼得厉害,明知这样最好,两人虽不能在一起,却能好好活着,只是终究是心有不甘,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他们不行。 焦恒紧紧抱住白溪的身子,嗫嚅着嘴唇,可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白溪能感应到他翻腾的情绪,心里也不是滋味,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双手握拳,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白溪暗暗调整情绪,出声说道:“很晚了,我要去洗澡了。” 焦恒直起身子,吻上白溪的唇,可今日的白溪与往日不同,不拒绝,也不回应。焦恒的心痛极,缓缓松开白溪,“你就这么狠心?” 白溪直视焦恒,问:“那你说我该如何?” 焦恒语塞,看着白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焦恒,为何我长大了,你却变幼稚了?”白溪挣开焦恒的手,“我去洗澡。” 白溪去卧室拿了睡衣,随后径直走向浴室,刚要关门,一只手挡住了房门。焦恒不由分说,推开房门挤了进去。他看着白溪,一件一件褪下身上的衣服,待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慢慢靠近白溪,再次吻上白溪的唇。 心爱之人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面前,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白溪自然也不例外,尤其他还在努力取悦自己。白溪不是柳下惠,也没想象得那么硬心肠,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按住他的后脑,拿回主动权。 …… 白溪低头看向焦恒,即便在睡梦里,他依旧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他嘴上说得平静,可心里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只是除了这么说,他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他的睫毛轻颤,好似要睁开眼睛。白溪见状急忙说道:“我在,睡你的。” 焦恒紧了紧手臂,往白溪身边靠了靠,紧接着又沉沉睡去。白溪转开视线,看向天花板,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第156章 上午九点,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照在白溪的脸上,让本就绝美的脸越发夺目。睫毛微颤, 像是要振翅的蝴蝶,紧接着蝴蝶展翅飞起, 灿若星辰的双眸睁开, 带着几分孩童的懵懂。时钟的秒针转了两圈,他的眼神逐渐清明,混沌的大脑醒了神, 转头看向焦恒, 他还在沉睡,昨晚太过放纵, 即便是他的身子也受不住。 白溪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看了看, 除了底下人的汇报信息外, 竟还有胡清河的问候短信。白溪刚动了一下身子, 便惊动了焦恒, 搂住他身子的手又紧了紧。 白溪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我去回个电话,你睡你的。” “给谁回电话?”焦恒睁开眼睛看向白溪,声音有些哑。 “胡队。”白溪解释道:“早上收到他的问候短信,应该是有事。” 焦恒闻言松了手, 胡清河可是大忙人, 哪来的闲工夫发问候短信,一定是有事。白溪起身下床,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电话刚拨出去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胡清河的声音, “喂,白溪。” 白溪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胡队有事?” 电话那边的胡清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这么多天没见,我就不能给你发个短信问候一下?” “可以。”白溪说完径直挂断了电话。 胡清河愣了愣,随即好笑地回拨了过去,“行行行,你厉害,我说还不行。” 白溪走进洗手间,点开扬声器,说:“胡队有话就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胡清河打趣地说:“没想到你也有赖床的时候。”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白溪回应,胡清河无奈地笑笑,说:“前两天接到一个案子,查来查去都是意外,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你帮我看看。” 白溪没回话,吐出嘴里的泡沫,说:“胡队方便的话把案卷发给我。” “好。”胡清河挂断电话,将整理好的工作笔记,打包发给白溪。 白溪刚洗漱完,就收到了胡清河发来的文件,只是并未着急查看,而是进了厨房,把粥熬上。脚步声响起,腰身一紧,被人从后面抱住,温热的身体贴上来,下巴搭在他肩上,声音有些嘶哑,说:“早饭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焦恒想了想,说:“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做煎饺吧。” “你去洗漱,我去看看胡队给我发的案件资料。” 焦恒愣了愣,随即松开白溪,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问:“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 “有。” “什么味道?”焦恒闻言有些紧张,“那我去洗漱。” “我们是修行之人,便是一个月不洗澡,也不会有什么味道。”白溪无奈地笑笑,“我方才只是逗你。” 焦恒松了口气,却还是去了洗手间洗漱。 白溪走到茶几前,查看胡清河发过来的文件,案发时间是11月3号上午10点35分,地点在裕丰花园10号楼2单元503,死者是户主胡可可,今年28岁,在一家养老院做医生。胡可可被发现死在浴室的浴缸里,身上穿着浴袍,手心有触电的痕迹,右腿和后颈有青紫痕迹,浴缸的外面有插着电的吹风机。 “就现场的照片来看,应该是她吹头发时,吹风机漏电,触电后身体失去控制,往后倒磕在浴缸上,滑进水里,淹死的。” 焦恒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白溪转头看了他一眼,说:“确实,怎么看都是意外。” “若只是意外,胡队不会找你,应该是发现有什么不妥。” “不妥在这儿。”白溪指向验尸报告,“身上除了手掌触电留下的伤痕,以及后颈和腿上的淤青外,手指甲还有撕裂的情况。” “指甲撕裂应该是她滑进水里挣扎造成的。”焦恒若有所思地看着现场的照片,“吹风机在浴缸外,尸体飘在浴缸里,说明死者在倒进浴缸后,就已经断了电,所带来的麻痹应该不会太久,不至于会被淹死。不过,她不能动也有可能跟后颈处的淤青有关,可一旦这么认定,她指甲撕裂的情况就无法解释。” “没错,矛盾的地方就在这儿。”焦恒曾是用兵如神的战神,能看出这些细枝末节,白溪并不奇怪,将其中一张现场照片放大,指向照片中的镜子,“你看这儿。” 焦恒仔细看去,发现镜子里有一团虚影,如果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到,“是厉鬼害人。” “短暂的麻痹和后颈的撞击,不足以让她动弹不得,应该是被厉鬼压制住,这才活活被淹死。” 焦恒赞同地点点头,说:“招魂吧,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急,我先查一下这个胡可可。” “那你忙着,我去做煎饺。” 白溪查了胡可可的社交账号,她的朋友圈晒的多是养老院的图,老人们的生活丰富多彩,关系和乐融融,目的很明显是为了营销。朋友圈下面很多点赞和留言,说明她的人缘很不错。白溪又调取了她的通讯记录,她的日常通话并不多,除了家里人,就是养老院的同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先吃饭吧。”焦恒将做好的煎饺端出来,“煎饺还得趁热吃,否则腻。” 白溪应声,将电脑合上,起身去厨房,仔细洗过手后,将砂锅端出去,分别给他们盛了碗粥。白溪将糖罐往焦恒身边推了推。焦恒爱食甜,每次喝八宝粥,都会放一些糖。最初,焦恒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两人相处久了,也就放开了。 “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焦恒加了一勺糖,用筷子搅了搅。 白溪咬了一口煎饺,说:“都是些普通人都会有的日常,没什么特别的。” “若是厉鬼索命,那定是她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若不是,却有厉鬼害人性命,那就是有人指使。”焦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会不会又是那些人做的?” 第183章 “有可能。”白溪夹了些小菜放进嘴里,油腻的感觉顿时被驱散,“是与不是,待晚上招魂,一试便知。” “若真是他们所为,那这个死者身上定然不干净。” 白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我可以查一查这个养老院。” 焦恒抬头看向白溪,“还有一点,你发现了吗?” “你是说裕丰花园?” 焦恒无奈道:“有时候也可以不用那么聪明。” 白溪笑了笑,“那个女人出现的时间,和胡可可遇害的时间吻合,又是在裕丰花园,很难不让人怀疑,胡可可的死与她有关。” “既然如此,那胡可可背后定然隐藏着什么。” “她背后隐藏的,应该与那家养老院有关。” “所以你打算插手这桩案子。”焦恒担忧地看着他,“你的伤才恢复三成,这次的事还是让我来吧,你专心疗伤。” “虽然我们进展不大,却让他们接连折损,就算没让他们元气大伤,也定然是伤筋动骨。”白溪沉吟片刻,接着说道:“你去吧,记得千万小心,莫要阴沟里翻船。” “好。”听他答应,焦恒松了口气,夹了个煎饺放他碗里。 饭后,白溪去洗碗,焦恒收拾桌子,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焦恒走近一看,是胡清河的来电,便拿着手机去了厨房。 “是胡队。”焦恒点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胡队。” “案卷都看完了?有什么发现?”胡清河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起案子不是意外。”白溪将洗好的碗放进碗橱,“是厉鬼索命。” “厉鬼索命?”胡清河不由皱紧眉头,虽然之前有过猜测,可听到这样的答案还是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有什么依据吗?” “死者的尸检报告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白溪将抹布浸水,又在台面上喷了油污净,仔细擦着台面,“死者摔倒确实是因为触电导致的麻痹,她手掌上的痕迹就是证据。可她摔倒的动作也让触电终止,就算掉进浴缸里,那么短暂的麻痹想要让她完全不能动,几乎不可能。” “她的后脖颈有处淤青,还有骨裂的迹象,很有可能导致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假如后脖颈的伤导致她无法动弹,那她指甲撕裂又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胡清河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除了这个疑点外,还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指向厉鬼杀人吗?” “你发给我的现场照片里,有一张带有镜子的图片,那个镜子里有团黑影,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就是厉鬼留下的怨煞之气。”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说:“厉鬼索命,是不是意味着死者身上有命案?” 白溪挤了些洗洁精,清洗些抹布,“我怀疑这桩案子与炼制鬼煞一事有关,就以往那些人的行事作风看,这个胡可可背后隐藏着秘密,而这个秘密十有八九与她所在的养老院有关。” “你是说晨曦疗养院?” 白溪将洗好的抹布晾上,“听胡队的语气,好似已经对晨曦养老院展开调查。” 尽管胡清河见识多了白溪的聪明,却还是被他的敏锐所折服,说:“前段时间有人报案,说他爸不是病死的,是被晨曦养老院害死的。因为没有证据,报案人又失踪了,便没有查下去。” 白溪闻言来了兴趣,擦干净手后,把手机接了过去,“报案人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他说他爸的身体一直很好,会定期去医院检查,可自从进了养老院,身体就慢慢垮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去世了。而且他爸去世,养老院的人没经他允许,就把尸体火化了,一定是怕他查出什么。” “没有尸体,就算他去报警,警察也没法往下查。” “报案后,民警去养老院调查,养老院给出的理由是天气太热,尸体无法保存太长时间,他儿子又迟迟赶不回来,所以才做主火化了尸体。” “那个报案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就在报案的半个月后,负责这起案子的民警上门找他,不仅家里没人,就连电话也打不通。” “这起案子不简单,报案人应该没猜错。”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胡队有什么打算?” 胡清河深吸一口气,说:“既然知道这家养老院有问题,那我就没理由不查下去。” 白溪笑了笑,说:“胡队有空过来一趟吧,我这儿有护身符出售。” “好,我中午过去。” 第157章 白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搜集有关晨曦养老院的资料,很轻易便搜到了胡清河所提到的那个报案人,他曾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帖子, 如实说了自己的事,想利用网络的力量, 让政府重视这件事, 可惜下面的评论被人带了节奏。 “都说养儿防老,可有儿子还住养老院,这防的什么老?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 他一出生, 我就一把掐死他。” “指望儿女给自己养老,不如多攒点钱去住养老院, 还能挑个环境好的。” “他爸这病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被他这个大孝子气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 结果被送养老院了, 搁谁谁不生气。” “现在人死了, 又讹上养老院了, 这是想让他爹实现利益最大化啊。” “楼上你真相了。” …… 最初,他还解释,说自己之所以将老人送去养老院,是因为他要驻外两年,不能在身边照顾老人, 可惜没人愿意听。 “人言可畏!”看着帖子底下一条条扎心的评论, 焦恒忍不住感叹道。 “流言猛于虎,自古皆是如此。只是以前的通信并不发达,即便有流言,也传播得不快。而现在有了网络, 不仅传播速度极快,而且传播面广,让这句老话更加具象化了。”活了这么多年,白溪已司空见惯。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 房门被打开,吴之染出现在门口,抬脚就要走进来,被白溪出声制止,“换鞋。” 吴之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拿了双拖鞋换上,这才走进来,急切道:“刚才封染的人给我打电话,说封家人都过去了,嚷嚷着要接手封染。” “那你不回去处理,来找我作甚?” “现在你才是封染最大的古董,当然得由你出面。” “吴之染,有一点你要明白,封染是你们的心血,不是我的,它于我而言可有可无,我完全可以转手卖给别人,别试图拿我当挡箭牌。”白溪淡淡地看着他。 “我没那个意思。”吴之染看着白溪的眼睛,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吧,我去。可封家那些人很难缠,就算你现在不出面,他们也会想办法逼你出面。” “那就让当事人同他们去说。” 吴之染闻言一怔,随即眼睛一亮,说:“那封亿能离开图灵当铺吗?” “我准许,自然就可以。” “行,那我这就去同他说。”吴之染没有逗留,转身离开。 焦恒忍不住说道:“让他去对付他的亲人,是否有些不妥?” “若真是亲人,这会儿应该在广宁处理后事,而不是去封染。”白溪嘴角勾着讥讽的笑,“在他去地府之前,解开心里的结,对他没坏处。” 焦恒点点头,正欲说话,又听到一阵敲门声。 “进。” 房门被推开,胡清河走了进来,见两人都在,笑着说道:“这都中午了,怎么还没动火?” 白溪调侃道:“怕胡队过来蹭饭,打算等胡队走了,再动火。” 胡清河闻言笑了起来,说:“我发现你不只惦记我的钱包,还抠门得很。” 待胡清河坐下,焦恒给他倒了杯茶,说:“胡队,好久不见。” “上次我来,焦先生不在,确实有日子不见了。”胡清河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光,看向白溪,径直问道:“你在查什么?” “我搜集了一些晨曦养老院的资料,发现这家养老院每隔一个月,就会有老人去世,数量不等,最多的时候是三个,一个的时候居多。”白溪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就这样的死亡数据,养老院不仅没倒闭,还越做越大,这不奇怪吗?”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查证。” “胡队看一下这几条动态。”白溪将电脑转向胡清河。 胡清河靠过去,仔细看着,不禁蹙起眉头,“这是……” “这些动态是入住养老院的家属发表的动态,他们也曾因老人的死,对养老院有过质疑,只是闹腾了几天,就没下文了。” “你是怀疑他们和孙辉一样失踪了?”孙辉就是胡清河所提到的报案人。 “孙辉家里就只有他和他爸,否则不会因为担心没人照料,把他爸送去养老院。现在他爸死了,家里就只剩他,就算他失踪,也没人管。可这些人不一样,他们亲属多,要想让他们全部失踪不容易。” 第184章 胡清河的眉头越皱越紧,“你的意思是他们被封口了?” “家庭成员众多,还能把老人送去养老院,本身就很说明问题。”白溪嘴角勾起讥讽地笑,“说句不好听的,老人在世,他们觉得麻烦,老人死了,只会觉得解脱,还能捞一笔钱,一举两得。” 虽然听白溪这么说,胡清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现实社会就是很多这样的例子。 “胡队可以查查他们的账户,在这个时间段是否有来路不明的收入,这样就能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胡清河点点头,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暂时只收集到这些信息。” “既然这桩案子牵涉鬼煞,那你是不是也会介入调查?” “我身上有伤,需要时间疗伤,焦恒会代我去走一遭。” “你的伤还没好?”胡清河关切地看着白溪。 说到这儿,焦恒忍不住接话道:“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如今能坐在这儿跟胡队说话,是他命大。” “难怪我瞧你脸色不对。”胡清河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就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什么忙。” “有多大的能耐干多大的事,胡队做得已经够多了。”白溪从空间中拿出一条手串,递给胡清河,“这是泡过朱砂的百年桃木所致,戴着它寻常厉鬼近不了身,价格至少要十万,今天我心情好,就给胡队打个折,给我一万吧。” “一折啊。”胡清河接过手串,仔细瞧了瞧,发现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符咒,“没想到你这个视财如命的,竟然这么大方。” 白溪挑了挑眉,说:“胡队最近发奖金了,一万块都不嫌贵。” “嫌啊,怎么不嫌。那你再给我打个折?” “行啊,那就一万二吧。” 胡清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给白溪转了一万块。看着零花钱变成了两位数,他不禁一阵肉疼,说:“我说白溪,你是不是知道我有多少零花钱,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就要一万块。” 看着到账信息,白溪笑弯了眉眼,说:“胡队在我这儿没有秘密。” “我就知道。”胡清河将手串戴上,“你再赊我几张符咒吧,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再还你。” 白溪清楚胡清河这是想给手底下的人用,说:“就算你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用。” “我买些吊坠啥的,把符咒装进去,他们不知情,也就用了。” 白溪从空间中拿出几张符咒,“一共五张,也是一万块。” “这么贵?”胡清河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就不能再给我打个折?” “符咒也分高中低档,我给你的都是高档符咒,除了我这儿,你买不到。” 胡清河清楚白溪的为人,一咬牙将符咒接了过去,说:“我一个月的工资都没这么多,更何况是零花钱,我得慢慢还。” “那就给胡队搞个分期还,每个月还五百,两年还清。” “你等会儿。每个月还五百,二十个月就能还完,你怎么让我还两年?” “多出来两个月是利息。图灵当铺可是从来不赊账的,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这些符咒算是我个人所出,你不得给我点利息?” 胡清河一阵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财迷!” 白溪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起身说:“看在胡队破财的份上,今天就留胡队吃个中饭。” “还是改天吧。”胡清河也跟着起身,“队里还有事没忙完,我这也是抽空过来的。” 白溪也没强求,“对了,有件事劳烦胡队帮我留意一下。” “什么事?” “咱们海宁有家律师事务所叫封染,他的法人是封亿,在广宁出了意外,现在是我的主顾,将他的所有财产作为抵押。封家人都是难缠的主儿,估计要生事,你帮我留意一下,我现在要处理鬼煞一事,又有伤在身,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你说的这个律师事务所,我知道,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胡清河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可既然封亿的死是意外,为什么还会和你做交易?” “胡队不愧是刑侦队长,够敏锐!” “你少捧杀我”胡清河没好气地说道:“我能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对图灵当铺足够了解。” “他的死跟我有点关系……”白溪将黄溪村一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胡清河困惑地问:“封亿不是男人吗?怎么会是至阴之体?” “看来胡队没少看小说。”白溪笑着说道:“至阴之体不分男女,只看他是否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原来是这样。”胡清河恍然地点点头,“封染可是咱们海宁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他们律所每年的收入不菲,就全给你了,没分给他家里人?” “得知他的死讯,那些人只想着他能留下多少遗产,完全没有去广宁替他收尸的打算。如果你有这样的家人,你会把财产留给他们吗?” 胡清河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行,我替你留意着。” 胡清河没再逗留,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房门被关上,焦恒出声说道:“你没说吴之染的事,是留给他自首的机会。” “吴之染本性不坏。”白溪转身看向厨房,“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牛肉面。” “牛肉没了,现在去买。” “好。” …… 封染律师事务所,原本井然有序的工作场所,此时变成了菜市场。封美玉带着父母来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嚷嚷着有人要谋夺他家财产。 “欺负人啊!没天理啊!哪个挨千刀的惦记我儿子的财产。”张彩霞坐在地上大声嚎着。 “你们是哑巴了吗?还不赶紧说,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要拿走我弟的钱。”封美玉环视四周,随即指向一个长相还不错的青年,“是不是你爬了封亿的床?” 青年闻言皱紧眉头,被气得脸色涨红,说:“你别胡说八道!这里有摄像头,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你别拿这些有的没的唬我,我不吃这一套,今天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撕了他的皮!” 第158章 吴之染赶到时, 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除了他们律所的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其中就有他们的客户,看着面前的这场闹剧直摇头。 “警察同志, 就是他们闹事, 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吴之染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名民警。在事务所楼下, 他就报了警, 一直等到警察来,才一起上楼。 “散了, 散了,别看了。”两名民警拨开人群, 走进事务所, 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封家三人, “你们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 封家三人都是无赖, 压根不怕警察,视线越过两名民警,看向后面的吴之染。 “姓吴的,你终于来了!”张彩霞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吴之染冲过去。 两名民警见状伸手拦住了她, 年长的民警面色一寒, 说:“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公众场合,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 “哎哟,警察打人了!”张彩霞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嚎了起来, “没天理了,警察打人了!大家伙儿快来看啊,他们官商勾结,想抢我儿子的财产。我儿子死得冤啊!” “我们身上都开着执法记录仪,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有记录,你现在是在妨碍公务,我们有权利实施强制措施。如果不想被送去拘留所,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封美玉还算有点脑子,蹲下身把张彩霞扶了起来,说:“警察同志,我弟弟是这家律所的最大股东,他刚死,就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我弟弟将他的财产全部留给了他,这分明就是诈骗,我们要报警,你们赶紧把人抓起来。” “对,我们报警!”封大军跟着应和道:“那个冒出来的王八羔子就是个诈骗犯,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 “你们要报警,就去派出所,在这儿闹什么?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再这么闹下去,你们一家三口都得进拘留所。” “你不用吓唬我,我儿子之前也是律师,我们懂法。” “懂法来这儿闹?走吧,去派出所,有什么事在所里解决,不要妨碍别人工作。”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封美玉开了口,说:“去就去,我们正好报案,警察有办法找到那个贱人。” “你们说话注意点。”年长的民警实在看不惯他们的嘴脸。 封大军无视民警的警告,说:“姓吴的也得去,这件事他知道得最清楚。” 吴之染没搭理封大军,而是看向两名民警,说:“警察同志,律所被搞得乌烟瘴气,我得先安排一下,再去所里配合工作。” 相较于那一家三口,吴之染要顺眼得多,民警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不少,“行,我们先带他们去所里做笔录,你尽快赶过来。” 第185章 张彩霞不买账,嚷嚷道:“不行,他得一起去,万一他跑了,我们去哪儿找人?” “你们放心,我不会跑,封染是我和封亿十多年的心血,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不会眼看着封染被你们祸害。”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封大军指着吴之染,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封亿出意外,尸体还在广宁,你们身为他的至亲,不去处理他的后事,却来封染闹事,你们心里有他这个儿子吗?” 封大军怒道:“老子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供他上了大学,他却把所有财产给一个外人,就这样一个白眼狼,死了也是活该!” 封美玉听他这么说,急忙拉了他一把,“爸,你少说两句!” 封大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悻悻地闭了嘴。 “赶紧走吧,有什么话去所里说。” 民警带着一家三口离开封染,吴之染安抚了封染的职员,又向客户解释了一番,转眼就是一个小时。派出所的电话打了过来,吴之染没再耽搁,开车去了派出所。 抬眼看向后视镜,封亿正坐在后座,转头看向窗外。刚才那场闹剧,也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封亿。”吴之染到底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封亿转头看过去,“有事?” “你没事吧?” 封亿再次转头看向窗外,“没事。” “你打算怎么做?” 封亿沉默地看着窗外,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其实他不是封大军的儿子,是他花一万块买来的,小时候过得还不错,至少吃得饱穿得暖。直到上高中,他才得知真相,就想着去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谁知道他在网上发布的寻亲启事,被封美玉发现,她告诉了封大军,封大军大骂他白眼狼,还狠狠抽了他一顿鞭子。 自那以后,封家人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对他非打即骂,当作奴隶使唤,还把他锁在家里不许上学。他心里清楚,如果不上学,这辈子就毁了,就拿床单、被罩绑成绳子,顺着窗子往下爬。可刚爬到二楼,绳子就断了,他的右腿传来剧痛,可他知道不能停,强忍着剧痛去了学校,找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急忙送他去了医院,了解真相后,就想着要报警,被他拦了下来。他太清楚封家人的德性,如果知道是班主任报的警,一定会缠上她,让她不得安生。更何况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但凡他们使点坏,他都有可能无法参加高考。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让他先住班主任家,养腿伤的同时,制造他逃跑的假象,只要能拖到他顺利参加完高考,一切都好说。 封家人很快就发现了封亿跑了,找了小半个月,愣是没找到人,他们唯恐封亿报警,找人都找得提心吊胆,却迟迟不见警察找上门,不由松了口气,虽然心有不甘,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们又不敢报警,只能把这口气给咽了。 封亿参加完高考后,直接去派出所报案,说自己是被拐卖的。一方面是为了摆脱封家,一方面是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派出所的人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他不是封家的孩子,可封家人咬死说是他捡来的,不是买来的,因为找不到买卖记录,案子就一直僵持着。封亿顺利考上政法大学,录取通知书却被封家扣住,要挟他撤案,并写下一百万的欠条。为了能顺利上大学,封亿不得不照做。 他上大学全靠勤工俭学和奖学金,封家人还时不时地伸手跟他要钱,不给就扬言要到学校闹。创办封染那几年,是他最难的几年,他清楚的记得,为了房租电费给人下跪,接连吃了三个月的馒头,每天一个,连咸菜都舍不得买,可封家人完全不管这些,坚持要他每个月给他们打五千块钱。 后来,封染好了,他们更是变本加厉,从原来的五千涨到了五万,整整翻了十倍。而在他的不断努力下,终于在今年初找到了亲生父母,只可惜他妈受不住失去儿子的打击,在他被拐卖的第二年就死了。而他的父亲也在两年前因病去世。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搜集证据,就是想将封家人都送进去,可惜证据还没收集全,自己竟出了意外。 “我想杀了他们。” 吴之染并不知道封亿的身世,骤然听到这话,震惊不已,一脚刹车下去,车子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封亿,紧张道:“你可别干傻事,我可听白溪说过,厉鬼杀人是要下地狱的,更何况他们还是你的父母。为了这几个人渣毁了自己,真的不值得!” “这是我最初的想法,现在我想通了,人渣自有天收,我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封亿笑了笑,“不过,不能杀人,不代表不能教训他们。”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吴之染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启动汽车,“昨天我跟我哥聊了很久,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哥为了我付出了什么。可我之前还怀疑我哥……” “我不是封大军的儿子。”封亿明白他想说什么,索性直接说出真相,“我是封大军花一万块从人贩子手里买的。” 吴之染闻言一怔,随即问道:“他们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才这么压榨你的吗?” “这事是我高三的时候知道的。他们之前对我还不错,算起来也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不想把这事闹大,就想着偷偷寻找亲生父母。如果能找到,他们还想着我,就跟他们相认,然后从中说和,让他们谅解封大军。当然,该还的养育之恩,我也会还。如果找不到,我就踏踏实实地留在封家,给他们养老送终。只可惜我寻找亲生父母的事被封美玉发现了,她告诉了封大军,封大军大骂我白眼狼,还拿皮带狠狠抽了我一顿。自那以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成了他们压榨的对象。” “原来是这样。”吴之染恍然,“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报过,没证据,他们咬死说我是捡来的。” 吴之染之前就很奇怪,见过重男轻女的,没见过重女轻男的,而且是往死里压榨,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你之后找过亲生父母吗?” “找过。他们……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 “我妈因为受不住打击,在我被拐卖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我爸两年前也死了。” 吴之染抬头看向后视镜,嗫嚅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半年多我一直在收集证据,想将当年那些人都送进去,只可惜……” “对不起。”吴之染心里的愧疚更强了。 封亿没说话,转头看向窗外。 “等把封染安顿好,去广宁处理好你的后事,我就去自首。等我出来,就替你查下去,一定完成你的心愿。” “好。”就在吴之染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封亿回了话。 吴之染眼底的失望消散,眼睛亮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派出所,出警的两名民警将吴之染带进询问室。待吴之染坐下,曹添出声问道:“封大军说封染是你和封亿共同创办的。” “是,封亿手里有封染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 “封美玉说昨天她给你打电话,有个叫白溪的人拿着赠予协议去了封染,是吗?” “是。我看过赠予协议,完全符合法律规定。除此之外,他还拿出了权威机构出具的笔迹鉴定证明,确认是封亿的笔迹。” “这么说那份赠予协议是真的?” “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他是图灵当铺的老板白溪。” 第159章 明月当空, 一道身影在街道中穿行,如鬼魅一般,即便近在眼前, 也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焦恒来到晨曦养老院门口,抬头看过去, 虽说已经晚上十点, 可养老院里竟然一丝光亮都没有,阴气森森,颇有些怪异。他隐去身形, 并未着急进去, 而是在周围转了一圈,在确定并无不妥后, 这才翻墙进了养老院。 为了达到宣传的效果,养老院里的设施都很齐全, 绿化做得也相当好, 只是树木影影绰绰, 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阴森。 养老院的面积不小, 一共有三栋楼,每栋楼八层,每层有十八个房间,每间房里都有呼叫器,还配备了电视、空调等基础电器, 上下都坐电梯, 夜间还有护工值班,有什么情况能及时处理。每周有专门的护工来更换床单被罩,打扫整理房间,餐食更是保证每顿两荤一素一汤, 还有水果管够。这样的条件确实很吸引人,也难怪有不少的人来办理入住。 焦恒进了一栋一层,走廊里有感应灯,稍有动静,灯就会亮起。在走廊正中间的位置,有间值班室,里面有微弱的光亮着,走近一看,是值班的护工正躺在床上刷视频。 焦恒随意进了一间房,房间不算大,也就有二十平,里面除了卧室外,还有洗手间。床上躺着一个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仰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身上,模样看上去很安详。 第186章 焦恒出了这间房,又进了对面那间房,几乎一模一样的布置,只是床上躺着的人不同,可…… 焦恒刚要走,突然顿住脚步,猛地转头看向床上的人,他们虽然模样不同,可睡觉的姿势却一模一样。 焦恒眉头微蹙,又去往下一个房间,依旧如是。他走上前,在老人的手臂上拍了拍,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随后又进了其他房间,也是如此。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所有老人都被用了安眠药之类药物。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焦恒皱紧眉头。 ‘砰’,焦恒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刚才发出的声音是二楼传下来的。如果这里所有老人被用了安眠药,那二楼就该和一楼一样,没有丝毫动静。焦恒出了房间,看了看门牌号,径直往二楼走去。来到二楼相对应的房间,他化作一缕青烟,透过门缝钻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床上本该躺着的人不见了。焦恒放开神识寻找,发现一个留着短发的老人,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值班室门前,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焦恒身形一闪,来到老人身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里面是个女护工,正在打电话。 “如果不是工资够高,我早就不在这儿干了,整天围着老头老太太转,真没意思。” “你不知道,他们身上都有老年味,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恶心得很。我每天下班都得洗澡,不然身上都是那种味道。” “有,怎么会没有。前两天还有个家属来闹,这才过了几天,不也没信儿了。我跟你说,这家养老院背后可是有大佬撑着,就凭他们想让养老院倒闭,那不是做梦吗?” …… 老人听着里面的对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焦恒一看,她手里还拿着一支录音笔,录音笔是打开的状态,录制时间刚刚两分钟。也就是说刚才的响动,是老人出门的时候弄掉了东西。 “你要过来?可现在是晚上,严令禁止外人进入,万一被发现了,我这份工作可就不保了。”护工的话吸引了焦恒的注意。 “院里哪哪都是监控,几乎没有死角,而且是热成像,只要有人进来,就能拍到。” 听到这儿,老人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抬头看向角落的监控,她以为只要不弄亮感应灯,监控就拍不到她,没想到监控竟然是热成像。那她从房间出来,岂不是被拍得一清二楚? 老人有些慌张地将录音笔放进口袋,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唯恐感应灯亮起,惊动里面的护工。 焦恒从空间中拿出笔记本,按照白溪教的,进入养老院的监控系统,发现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一楼,径直走进电梯,目的地正是二楼。焦恒看向老人所在的房间,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收起电脑走了过去。 房间里,老人正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离开,如果此时出去,一定会跟那两个男人撞上。 焦恒默念咒语,为老人施展了隐身术,随即小声说道:“他们发现你了,正上楼来抓你,你别出声,也别让他们碰到,他们就看不见你。” 老人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禁有些害怕,“你是谁?” “他们来了!记住,不要出声,也不要被他们碰到!” 焦恒的话音一落,门外的感应灯亮起,房门外随即传来动静,是有人在拿钥匙开锁。‘咔哒’,房门被打开,门口出现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老人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眼看着他们直直地走向自己,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不要出声,不要让他们碰到,他们就看不见你。” 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人下意识地照做,轻轻地往旁边挪。 两名男护工见床铺上没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洗手间,对近在眼前的老人视而不见。其中一人拿下别在腰后的电棍,朝着洗手间走去,而另外一人则反锁上房门,守在门口。老人见状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又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男护工来到洗手间门前,轻轻转动门把手,随后猛地打开房门,手电筒照过去,里面压根没人。男护工无功而返,看向门口的同伴,两人再次齐齐看向床底。这里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无外乎床底和衣橱,男护工已经闹出了动静,索性放开手脚,弯腰朝床底看去,床底除了一个行李箱外,没发现人的踪影。他将行李箱拉了出来,行李箱很轻,不用打开便知道里面肯定没人。男护工再次朝衣橱走去,手电筒照进去,除了几件衣服外,也没见到人的踪影。 门口的男护工拿出对讲机,说:“房间里没人,看看那个老东西去哪儿了?” 对讲机里随即传出声音,“她回房间后,就没再出来,怎么可能没人,你们好好找找。” 男护工闻言皱紧眉头,说:“不可能!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除非她长了翅膀,能从二楼飞下去。” 话虽这么说,男护工还是走向窗台,窗子是从里面反锁的,不可能从窗户出去。 “你们离开后,我一直盯着门口,我确定没人出来。” “怎么可能?”两名男护工又对视一眼,重新搜查了整个房间,没有发现老人,“她不在房间里。你再看看刚才的监控视频,是不是人出去了,你没留意。” “刚才我已经重新看过监控视频,那个老东西回房间后,就没再出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人还能凭空消失?” “我已经通知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出。你们再去其他房间找找。” 两名护工明显有些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出了门。老人长出一口气,满脸疲惫地靠到墙上。 焦恒见状出声提醒道:“他们没有离开,你千万不要出声。” 老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过与方才相比要好上许多,毕竟刚才已经确定,他们确实看不到自己。 两名护工正蹲在门口等着,只等里面的人出来,抓个正着。只可惜等了半个小时,屋里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的,这个老东西到底去哪儿了?” “走吧,去别处找找,万一真被她溜出去,咱们不好交代。” 脚步声响起,两名男护工走向值班室,也不敲门,径直开门进去。 女护工衣衫半解,正与男朋友视频,见突然进来两个男人,不禁愣了愣,急忙拉上衣服,质问道:“你们干什么?不会敲门吗?” 男护工走上前,将女护工的手机拿了起来,紧接着挂掉了视频通话,面色阴沉地看着她,“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 女护工被男护工的神色吓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我给男朋友打视频,怎么了?” “有人跑了!你说怎么了?” “跑了?”女护工怔了怔,随即说道:“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他们喝了牛奶,现在应该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跑?” 男护工一把抓住女护工的衣领,拖着她往老人的房间走,等进了房间,打开节能灯,发现床铺摊开,上面却没有人。 男护工猛地将女护工往前推,说:“你不是不可能吗?给我把人找出来!” 女护工终于意识到犯了大错,有些慌乱地爬起身,在房间里找了起来,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人。 “监控!”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查监控就能知道她去哪儿了!” “监控显示她压根没出这个房间。” “怎么可能,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没有人。”女护工四下看着,眼里逐渐被恐惧取代,“难不成……难不成我们撞鬼了?” 男护工闻言脸色一僵,说:“别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人是在你眼皮底下没的,如果找不回来,你就等着被处置吧。” 女护工一听顿时急了,说:“我现在就去找,一定把人找回来,你们暂时不要上报,求求你们了!” “不上报?”男护工冷笑一声,“想拖我们下水,门都没有。”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女护工强行镇定下来,“人不见了,确实是我的错,可你们是值夜的,也摆脱不了责任。不如我们先找人,如果人找到了,就万事大吉。如果人没找到,你们再上报,只管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们已经上报了。如果你还想将功赎罪,就赶紧去找人。” 女护工的脸色顿时白了,急忙去找人。 见三人再次离开,老人总算能松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刚要探出脑袋看看外面,便被人阻止。 “别出去!这里的监控探头是热成像,你一旦出去,就会暴露。”因为时间紧急,焦恒给老人用的是小隐身术,与他的效果不同。 老人下意识地缩了回来,小声说道:“你是谁?我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 “我是阴差,养老院有不少人枉死,我特来调查。” “阴差?”老人皱起眉头,“你是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 第187章 “都不是,地府阴差众多,不止你说的这些。”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为你施展了隐身术。”焦恒顿了顿,接着说道:“能跟我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160章 焦恒进了晨曦养老院, 发现所有老人都被喂了安眠药,只有一人除外,是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太, 她拿着录音笔站在值班室外,偷偷录着里面人的对话, 不承想医院里安装的是热感应摄像头, 眼看着被人发现,幸亏焦恒助她脱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何要行如此危险之事?” 老太太听他这么问,神情有些复杂, 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 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我丈夫是军人, 孩子刚三岁,他就走了, 剩下我们孤儿寡母, 日子不好过。好在他有不少好战友, 一直接济我们娘俩, 日子虽然不宽裕,却也算平顺。后来,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想让我也找个老伴。其实我跟老张……老张是我丈夫的战友, 他媳妇儿也走得早, 为了接济我们家,他没再娶,连个香火都没留下。他对我的心思,我明白, 想着等儿子结了婚,我们俩就搭伙过日子,没承想他竟病死在了养老院。” 老太太的眼眶红了,嘴唇不自觉地颤抖,可见她的悲伤。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半年前。说是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死亡。”老太太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压根没有心脏病,哪来的心脏病突发。” “既然有怀疑,为什么不报警?” “报了,可法医的尸检报告证明,确实是心脏病突发导致的死亡。” “你不相信警察的调查?” “在他死之前的一个月,我刚陪他去医院做了体检,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不可能短短一个月就得了心脏病,还死了。” “所以你怀疑是他们动了手脚,住进养老院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 老太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不只是他,住进养老院的很多老人都死得不明不白,可那些儿女只要有钱收,完全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真是悲哀啊!” 焦恒也跟着叹了口气,“那你都查到了什么?” “他们在老人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只要喝下去,一觉就能睡到天亮,不管别人对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有察觉。” “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天我肚子不舒服,刚喝了牛奶没多久就吐了,就那么昏昏沉沉在床上躺着,没过多大会儿,就有人推门进来,我那时候正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他们摆弄我的身体,让我仰躺着,双手叠放在身上。我没敢动,任他们摆弄,之后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们在牛奶里下了安眠药,等老人们睡熟后,将他们的身体摆正,如果查房时,有人不是这种状态,就会被带走。” “被带走?带去哪儿?” “他们没说。”老太太摇了摇头,“之后他们端来的牛奶,我都会照常喝,喝完就抠嗓子吐出来。前几天总吐不干净,药效还是有,今天比较好,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就想着去值班室瞧瞧,没承想他们的摄像头是特制的。” “你不能再在这儿待着,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我送你出去。” 有了时间,焦恒能施展大隐身术,这样热感摄像头也不能捕捉到他。 老太太挣扎片刻,说:“无论你是谁,今天都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原本不应该再麻烦你,但我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你件事,求你一定要查出真相,还那些死在这里的老人一个公道。” “你放心,我会的。”焦恒郑重允诺。 “谢谢。”老太太再次红了眼眶。 焦恒将老太太送出养老院,又给老太太的儿子打了电话,两人便在路边等着。 老太太仔细打量着焦恒,说:“你真的是阴差?” “是。” 老太太笑了笑,说:“跟我想象中的阴差不一样。” “鬼也曾是人。” 老太太一怔,犹豫片刻,还是问道:“老张是不是也变成鬼,去了阴曹地府?” “人死了都会变成鬼,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老张总说他这一辈子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他媳妇儿。他常年在部队,全靠他媳妇儿替她料理家事,生病了也不敢告诉他,就怕他担心,生生把小病拖成大病,临了临了,他这个做丈夫的,也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焦恒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在结婚之前,那个短命鬼曾对我说,当军/嫂很苦,让我想清楚,我当时倔脾气就上来了,说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哪知道会是那么苦。”老太太看着对面的那盏路灯,眼神变得飘忽,明显是陷入回忆当中,过了许久方才说道:“那年他才二十八,就那么狠心地扔下我们娘俩走了。” 焦恒清楚老太太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根本不需要回应,便安静地听着。 “尽管很苦,可跟他结婚,我不后悔。他是英雄,作为他的妻子,我很骄傲。” 汽车的引擎声传来,焦恒看过去,在车灯照过来之前,隐去身形,叮嘱道:“你和你儿子都很危险,收拾东西去出去躲躲,短期内不要回来。” 老太太回神,转头看向焦恒,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急忙问道:“打那个电话能联系到你吗?” “那是虚拟号码,打不通。若这里的事有结果,我会通知你。” “好,谢谢。”老太太擦了擦眼角,朝驶来的汽车招了招手。 汽车停下,一个青年下了车,焦急道:“妈,您不是出去旅游了吗?深更半夜的,怎么在这儿?” “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们上车说。” 看着汽车远去,焦恒重新回了养老院,之前的阴森静谧消失,此时的养老院灯火通明,不过只有身穿白大褂的护工出没,不见一个老人。 焦恒坐在花坛的一个角落,按照白溪教的,将监控画面同步过去,此时的养老院正在两人的监控之下。 白溪出声说道:“闹这么大动静,看来这里隐藏的秘密不小。” 焦恒点点头,说:“我怀疑警察那边已被渗透。” 白溪几乎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份尸检报告有问题?” “一个月前做体检,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一个月后却因病去世,这病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白溪认同地点点头,“就目前来看,这家养老院确实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要想压住这些事,必须有个庞大的关系网做支撑,腐蚀警察是必要的。” “胡队那边,还是提醒一下吧。” “嗯。”白溪应声,正要给胡清河发信息,突然发现一个护工落了单,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焦恒,跟上他。” 焦恒收起电脑,根据白溪的提示,迅速跟上落单的护工。他径直进了一栋的大门,穿过走廊,来到后门处。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掏出钥匙,打开后门,走了出去。焦恒紧随其后,在后门即将关闭的刹那挤了出去。后门外有个杂物间,需要输入密码方能进入,护工打开门后,侧身进去,迅速关上房门,随后来到一处货架前,用力推动货架,货架下面是个四方的,可以上下移动的台子,他站了上去,台子便往下移动。待台子完全降落,面前出现一道门,他伸手按了墙上的红色按钮,一个识别装置便缓缓伸了出来。他靠近装置识别虹膜,紧接着那扇门缓缓打开。 焦恒跟着护工走进去,这是一个很长的走廊,感觉是一路往下的。大约走了十分钟,又出现一道门,护工输入掌纹,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传来,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焦恒震惊。 这是一座庞大的医学实验室,来往的人都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四下满是泡着福尔马林的尸体,以及各种人体器官。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医学仪器,嘀嘀嘀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焦恒跟着护工往里走,经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看上去像是病房,每个房间都躺着人,他们双眼紧闭,任由床边的人摆弄,一看就是处于无意识状态。 “原来……”焦恒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有股怒火在升腾。 护工来到一处办公室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男声。 护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向办公桌前正奋笔疾书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曹医生,上面有人跑了。” 曹琴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护工,“有人跑了?” “是。”护工心里一惊,急忙说道:“是一个星期前入住的,安眠药不知道为什么没起作用。十点的时候,她偷偷摸摸去了值班室,偷听了约莫三分钟,之后就回了房间,可我们去抓人,人却消失了!” “监控查了?” “查了,她回房间后,就没再出来,可我们把房间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人。” 第188章 “你的意思是人凭空消失了?” “是。”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敢。”护工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们已经扩大搜索。” “看看她入住时登记的资料,只要不是断子绝孙,总能找到人。” “是,我这就去办。”护工转身就要走。 “等等。”曹琴出声阻拦,接着说道:“如果消息泄露出去,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是,我明白。”护工等了一会儿,见曹琴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曹琴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咒,用打火机点燃。 焦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传信符。” 待符咒被烧完,曹琴再次拿起笔,又开始奋笔疾书。 焦恒拿出电脑,想联系白溪,却发现这里没有网络,甚至连信号都没有,只能点开照相机,偷拍了曹琴的照片,又点开录像,录下这里的一切。没了网络,不代表焦恒就联系不到白溪,他拿出通讯灵珠,注入冥力,很快便接通了与白溪的通话。 “在养老院下面,有个很大的医学实验室,养老院那些老人身体极速衰弱,应该是被当作试验品导致的。” “这些人居然拿活人做实验?”白溪皱紧眉头,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真是该死!” “实验室里没有移动信号,所有数据全靠手写录入,应该是为了隐藏。”焦恒顿了顿,接着说道:“就在刚才,那个护工上报了老太太消失的事,等护工走后,这个姓曹的烧了一张传信符。” “实验室没有信号,要想向外传递消息,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看来他是猜到了老太太凭空消失的原因,传消息出去是想请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白溪起身说道:“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第161章 “说好此事交给我, 你怎的又要过来,是不信我?” 焦恒的话成功止住了白溪的脚步,无奈地看向他, 说:“我是担心你孤立无援。他们既然能用符咒传信,说明来的不是普通人, 来的是谁, 来人多少,是否知晓我们的行动,目前一无所知, 让你一个人面对, 我不放心。” “若你担心我,便派几个人过来, 自己在家好好疗伤。” “我的身体没那么孱弱……” “你的身体如何,我比你清楚。”焦恒打断白溪的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 突然红了耳根。 白溪见他坚持, 无奈地说:“好, 我让白朝和白露过去支援。” 白溪结束通话,有些疑惑地小声嘀咕道:“我怎么瞧着他脸红了?他脸红什么……” 脑海中回想着焦恒的话,白溪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被怀疑不行了? 白溪下楼, 让白朝和白露去支援焦恒,自己则替白朝顶班。 刘颖出声说道:“大人,您身上有伤,还是上楼疗伤吧, 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白溪摇摇头,说:“那边情况不明,我有点担心,就算打坐也静不下心来,还不如找点事做。” “大人是担心焦先生吧?”刘颖会心一笑。 白溪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刘颖羡慕道:“大人和焦先生的感情真好!” 李水生看看刘颖,又看看白溪,忍不住好奇地问:“焦先生和大人是什么关系?” 刘颖瞧了瞧白溪,见他没有回答,也并未阻止,说:“情侣。” “情侣?”李水生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说:“可他们都是男的,怎么……” 刘颖见状微微蹙眉,说:“男的怎么了,爱情面前众生平等,分什么男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自古以来都是男女婚配,阴阳调和……”李水生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他在阳世已逗留百年,心智早已成熟,“好吧,是我大惊小怪了。” 白溪打开电脑,利用监控探头监视养老院的情况,以便出现突发情况,能及时应对。 …… 同样上演好戏的,还有封家三口住在淮安小区,8号楼803,是封家用压榨封亿的钱买的商品房,三室两厅一卫,一家三口每人一个房间,此时正睡得香。 “封美玉,封美玉……” 封美玉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大半夜的,谁在叫魂。” “封美玉,封美玉……” 叫声不停,一声接一声地入耳,扰了她的好梦,烦躁地大吼道:“谁在叫魂,有完没完!” “是我,封亿,我的好姐姐。” ‘封亿’这两个字一入耳,封美玉瞬间清醒过来,随即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极为恐怖的脸。 “啊!”一声尖叫随之出口,刺得人耳膜生疼,好在封亿是鬼,没有这种困扰。 “我的好姐姐,我死得这么惨,你们为什么不去广宁接我?”封亿说着,呜呜哭了起来,那双冷幽幽的眼睛竟流出了血泪。 “有鬼……有鬼!”封美玉大吼出声,想要下床,却双腿一软,摔在地上,脏话脱口而出,“我草……” 话还没说完,肩膀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又长又利的指甲贴着她的皮肉,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捅出五个窟窿。 封美玉被吓得浑身颤抖,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你去找谁,别来找我。” “当年如果不是你告密,我怎么会受了这么多年罪,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是我第一个债主,今天就是来向你讨债的!” 封亿猛地用力,尖利的指甲刺进皮肉,疼痛瞬间传入大脑,疼得封美玉叫出了声。 “当年我还小,不懂事,你饶了我吧!”封美玉终于知道害怕,眼泪鼻涕横流,“我给你烧纸,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烧什么,求求你别杀我!” “当年你已经二十二岁,还说年纪小?” 封亿在她的皮肉里转动指甲,生生将里面的肉挖出来。 “啊!” 封美玉疼得嚎叫不止,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朝封亿砸过去。封亿不闪不避,烟灰缸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封美玉不禁睁大眼睛,真正意识到人与鬼的差别,见封亿看着她,露出阴森恐怖的笑,恐惧达到顶点。 “别,我错了,别杀我!” “我死了,还惦记我的钱,你们这一家人真是该死!今天我就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陪我一块死吧!” “不,不要!”封美玉拼命摇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封亿无视她的求饶,揪着她的头发,拖着往门外走。 “爸、妈,救我!”封美玉攥着自己的头发,努力蹬腿倒着走,尽量能让疼痛减少些。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封大军和张彩霞都被吵醒了,相继打开房门,封大军站在门口,不耐烦地嚷嚷道:“大半夜的,你又嚷嚷什么?” 封美玉哭着说道:“爸,救我,封亿来报仇了,他要杀了我们!” 封大军闻言一愣,随即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个白眼狼已经死了,怎么来找我们报仇?” 客厅没开灯,封亿和封美玉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阴影里,封大军压根没看到封亿。话音刚落,卧室里的灯突然闪烁起来,紧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灯突然炸开,玻璃碎片四射,射在两人的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 “啊!哎哟!”两人疼得叫出了声。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听着两人的惨叫,封美玉心里的恐惧更甚,说:“爸、妈,这都是封亿干的,他化作厉鬼,来找我们报仇了!” “鬼?你一定是疯了,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刚才灯突然爆炸,就是线路老化,哪来的厉鬼复仇。” 封大军打死不承认刚才的事是封亿所为,毕竟他只是个凡人,面对厉鬼只能坐以待毙。 “爸,他就在我身后,封亿就在我身后,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封美玉惊恐地吼道。 封大军努力睁大眼睛,确实看到了两个黑影,如果一个是封美玉,那另一个肯定就是她说的封亿。恐惧在心底蔓延,他往后退了一步,说:“我看你是得了疯病,我什么都没看到,赶紧回去睡觉。” 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关上房门,并将之反锁,紧接着快速来到床头柜前,翻找着手电筒。 封美玉心里一凉,将希望寄托于张彩霞身上,可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被快速关上的房门。 “呵。”封亿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自私自利冷血无情,明知道你会死却无动于衷。” 伤心并没有多少,反而是愤怒战胜了恐惧,封美玉出声说道:“求你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对付他们。” “你觉得我用得着你?” “你回来不就是想泄愤吗?我们一家三口自相残杀,你不是更痛快?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折磨他们。” 封亿松了手,“他们可是你爸妈,你下得去手?” 第189章 封美玉以为他听进去了,稍稍松了口气,愤怒道:“下得去,怎么下不去?他们对我不管不顾,根本不配做父母。” 封亿闻言眼底的嘲讽更浓,说:“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把他们弄出来,我就考虑不杀你。” “你得说话算话。” “你做,或许能活,你不做,现在就死,我不勉强,你来选。” 封美玉看着他森冷的眼睛,恐惧再次占据上风,说:“我做,但你得先躲起来。” “我就在这儿看着,随时都能要你的命,所以你最好不要耍花样。”话音刚落,封亿便消失了。 封美玉眨了眨眼睛,四下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封亿,心里的恐惧越发强烈。正如封亿说的,他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杀他们易如反掌,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喉咙有些发干,她本能地吞了吞口水,随后走到墙边,打开了客厅里的灯。灯光驱散黑暗,她心里的恐惧消散些许,转身走向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开锁屏后,看着亮起的屏幕,下意识地点开了通话,却在手指落下的瞬间停了下来,随即返回主页面,果断点开外卖的app,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 “可惜啊,少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封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美玉心里咯噔一声,好在刚才没有干蠢事,否则自己的命就没了。她害怕地吞了吞口水,从客厅拿了医药箱,重新回到卧室,简单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又换了件红色的睡衣,这才再次回到客厅。她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零食。 卧室里的两人正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听着客厅的动静,想象中的惨叫并未听到,反而听到了电视机的声音。他们再低头一看,客厅里的灯亮了,虽然心里有疑惑,却不敢出去查看,依旧贴在门上听着,直到他们听到敲门声。 “谁啊?”封美玉的声音响起。 “外卖。”门外传来陌生的男声。 “等着。”封美玉应了一声。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了脚步声,以及开门的声音。 “您好,这是您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来这么晚,怎么愉快?送个餐磨磨蹭蹭,你属王八的。” “你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赶紧走,不然给你差评。” ‘砰’,房门被关上,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封美玉拎着外卖走到沙发前。她平时就是这种性情,没有丝毫改变。封大军忍不住怀疑,刚才发生的事是封美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于是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封美玉正在撕外卖的包装,而客厅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一股外卖的香味传来,封大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里升起一团怒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愤怒道:“封美玉,这到底怎么回事?” 封美玉抬头看了封大军一眼,说:“我在网上刷到一个视频,叫人性试探,假装自己遇到鬼,看看家里人是什么反应。结果我很失望,我的亲生爸妈明知我会死,竟然选择抛弃我。” 封大军脸上愤怒的表情一滞,随后狡辩道:“我刚才知道你是在演戏,才回了房间。以后少看这种乱七八糟的视频。” 封美玉点点头,将封大军最爱吃的红烧肉往旁边推了推,说:“爸,这是老张家的红烧肉,专门给你点的。” 封大军脸上的表情一缓,走到沙发前坐下,“算你孝顺,比封亿那个白眼狼强多了。” 第162章 张彩霞听着外面的动静, 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就是爷俩聊天的声音,没发现什么异常, 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大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封美玉听到动静, 眼睛闪了闪, 拿起桌上的羊肉串,刚要递过去,突然眼前一黑, 只听‘啪’的一声,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封大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恼怒道:“臭娘们,你犯什么病, 干什么打我闺女?” 手掌传来疼痛, 张彩霞发热的脑袋清醒过来, 看着封美玉递过来的羊肉串, 不禁有些后悔,却拉不下来脸道歉,说:“你说我为什么打她?大半夜的闹这么一出,不知道我有心脏病?” 封美玉仰着头看她,问:“妈, 刚才我说我会死, 向你求救,你听到了吗?” 张彩霞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说道:“你死了吗?” 封美玉看着张彩霞的眼睛,说:“所以即便我向您求救, 您也会无动于衷,直接抛下我,对吗?” “你今年37,不是7岁,我们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回报过我们什么?你个不孝的东西,难道还想连累我们跟着你死?”张彩霞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封美玉别过头,将手里的羊肉串扔在桌上,拿起一根淀粉肠吃了起来。 张彩霞见状心里更气,站在那里开始输出,骂封美玉是白眼狼,骂她没给家里赚一分钱,骂她没出息不要脸,所以才被男人抛弃…… 封大军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张彩霞一激灵。 “你有完没完?”封大军瞪着张彩霞,吼道:“你再说一句,老子打死你!” 在这个家里封大军是绝对的权威,张彩霞没少被他打,见他发了怒,悻悻地闭了嘴。 “爸,您别生气,也怪我没本事,没能让您二老跟着享福。”封美玉拿起酒瓶,给封大军倒了杯酒。 “你一个……女娃能让老子享什么福?”封大军端起酒杯,“要怪就怪这个臭娘们,没给老子生个儿子。” 说起这个,张彩霞就自觉矮了一截,悻悻地转身想要回房。 “妈。”封美玉见状出声叫住了她,“刚才是我不对,您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张彩霞闻言得意地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知道错就好,以后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 她拿起羊肉串咬了一口,接着说:“对了,我让你孙姨给你物色了个对象,一米七八的个头,有车有房还有钱,赶明儿你去见见。” “有照片吗?”封美玉也给张彩霞倒了杯酒。 张彩霞的眼神有明显的躲闪,“要什么照片,明天你去了,不就见到人了。” “那他多大年纪,干什么工作,家里都有什么人?” “开店做生意的,今年才五十八,家里有个儿子,已经结婚了。只要你嫁过去,就是你当家做主。” “比我大二十岁?” “二十岁怎么了?你都快四十了,还是个二婚,还嫌人家年纪大,人家这么好的条件,没嫌弃你就不错了。”张彩霞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封大军应和道:“你妈说得对。你是二婚,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封美玉看着两人,明明是相处了三十几年的父母,本应该是最为熟悉的人,今天竟然这么陌生,“爸、妈,我没打算再婚。” “什么叫没打算再婚?”封大军刚刚还在维护她,一听她不想再婚,便调转了矛头,“你还想老子养你一辈子?” “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嫁人,难道还想啃一辈子老?”张彩霞将吃完的竹签扔到桌上,“明天乖乖给我去相亲,否则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那个男的答应给你们多少彩礼?” 张彩霞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即缓下了语气,说:“人家是开酒楼的,家里有的是钱,你嫁过去只会跟着享福,爸妈还能害你吗?” “所以他到底答应给多少彩礼?” “二十万。”张彩霞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只要你再给他生个儿子,他就再给二十万。” “妈,我今年三十七了,就算今年结婚,等我生孩子的时候也要四十了,属于高龄产妇,一个弄不好会死的。” “哪那么严重!别说四十,就是六十,也有生孩子的。你就是太矫情、太自私,杨琦才跟你离婚的。” 封亿冷眼看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随后附在封美玉的耳边,轻声说道:“他们一边打着我财产的主意,一边想着把你卖出去,你该不会也不是他们亲生的吧。” 封美玉的瞳孔骤然放大,心就像被利剑刺中,下意识地看向封大军和张彩霞。 张彩霞被她盯得有些心虚,说:“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 封亿讥讽地笑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上演的一出好戏。 封美玉急忙移开视线,给张彩霞和封大军分别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爸妈说得对,我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怎么可能害我。” 听到她的话,张彩霞和封大军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掩饰性地移开视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能这么想,我和你爸都很欣慰。”张彩霞放下酒杯,握住封美玉的手,“我和你爸年纪大了,没能力再养着你,就想给你找个依靠,这样就算没了我们,也有人照顾你。” 封美玉抽回手,又给他们倒了一杯,“爸、妈,你们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趁着这个机会,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把我抚养长大。” 第190章 张彩霞和封大军对视一眼,相继端起酒杯。 “你能这么想,我和你爸都很欣慰,没白疼你。” 张彩霞和封大军一仰头,干了杯子里的酒。 封美玉杯子里的酒一点没喝,说:“爸、妈,有件事我想问你们,你们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封大军放下酒杯,说:“你想问什么?” 封美玉深吸一口气,说:“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张彩霞不悦地皱紧眉头,“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能把你养这么大?你问这话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这些年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封大军怒瞪着封美玉,“你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如果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那为什么要把我卖给比我大二十岁的老男人?封亿留下的财产足有几百万,怎么就不能容我在家里多待几年?”封美玉冷漠地看着两人,“你们这么做,是怕我分封亿的财产,所以才这么着急把我卖出去。” “胡说八道!” 封大军撑起身子就要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摇晃了两下,又坐了回去。张彩霞见状起身去扶,可四肢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张彩霞率先反应过来,看向封美玉,质问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封美玉笑了笑,“没做什么,就是在酒里放了点安眠药。” 封大军指着封美玉,大骂道:“你个小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封美玉嘴角的笑意消失,愤恨地看着两人,“刚刚我那么向你们求救,你们却无动于衷,如果是亲生父母,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死?” “我们看出是假的……” “不是假的!”封美玉拉下身上的睡衣,露出裹着纱布的肩膀,白色的纱布被血染红。 封大军和张彩霞齐齐变了脸色。 “俗话说舐犊情深,你们却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抛弃我,还说是我的亲生父母?”封美玉整理好衣服,冷漠地看着两人,“我也是你们拐来的,对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封大军想要耍大家长的威风,却完全使不出力气,就连坐着都有些勉强,“王八羔子,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 “美玉啊,刚才是我们不对,可那是厉鬼,我们只是普通人,根本救不了你。”张彩霞比封大军聪明些,开始打感情牌,“从小到大,我们对你是掏心掏肺,可比对封亿好太多了,你可不能昧良心。” “在封亿知道真相之前,我是你们奴役的对象,家里的活都是我干,有气就往我身上撒,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好?后来,你们对我好,是因为封亿知道真相,跟你们离了心,你们需要一个养老送终的人。”封美玉现在都想明白了,“现在封亿死了,留下一大笔遗产,你们觉得我碍眼了,急着想把我卖了,就是怕我跟你们争遗产。” 封大军指着封美玉的鼻子,大骂道:“你和封亿一样,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就算老子把你卖了,那也是你欠老子的!” 封美玉拿起桌上的铁签子,猛地扎进封大军的大腿。封大军惨叫一声,疼得脸都白了。 封美玉冷眼看着封大军,“说,我的亲生父母在哪儿?” “小畜生!”封大军按住伤口,凶狠地瞪着封美玉,“老子早晚打死你!” 封美玉冷笑,又拿了两根铁签子,狠狠朝他的大腿扎下去。封大军下意识地伸手去拦,铁签子插进手里,疼得他哇哇大叫。 “老头子!”张彩霞紧张地看着封大军,“美玉,你爸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别跟他一般计较,他可是最疼你的!” “他最疼我,所以让我嫁给杨琦那个家暴男?要不是我瞒着你们离了婚,就算我被他打死,你们也不会管。”说到这儿,封美玉心里燃起怒火,“以前我以为是你们思想老旧,现在想来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只要能换来彩礼,我嫁给谁都行。” “你放屁!”封大军大家长的尊严受到挑衅,即便是受了伤,也要摆大家长的谱儿,“小畜生,你心思歹毒,会遭天打雷劈!” 封美玉冷笑地看着他,“封亿,你自以为聪明,就没想过他们不是花钱买了你,而是拐了你,他们就是人贩子。” 客厅里的灯开始闪烁,密闭的房间内刮起阵阵阴风,刚刚还摆谱的封大军顿时白了脸色,神情紧张地四下看着。灯光闪烁间,一道人影突然出现,他脸色惨白,眼睛漆黑,半边的脑袋咕咕往外冒血,四肢扭曲地站着。 “封……封亿。”封大军惊恐地睁大眼睛,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 张彩霞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呢喃道:“真的有鬼!” “封亿,他们就是人贩子,亲手毁了咱们俩,杀了他们!” 第163章 封美玉的话让封亿醍醐灌顶, 他之前并未对此产生怀疑,如今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当年他听到的并不完全,只能确定他不是他们的儿子, 至于他们口中的一万块到底怎么回事,还得问问才成。 封亿迈开扭曲的双腿, 朝着他们一步一步靠近。两夫妻被吓得不轻, 脸色一个赛一个的白,尤其是张彩霞,她有心脏病, 受不得惊吓, 再加上刚才喝了掺有安眠药的白酒,此时已经开始觉得不舒服, 抬手捂着胸口。 封美玉见状嘴角勾起报复性的微笑,竟期待着她心脏病发, 不治而死。 “给她拿药!”封亿冷眼看向封美玉。 封美玉闻言神情一滞, 随即说道:“为什么?你不是想杀他们报仇吗?” “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 他们还不能死。” 封美玉脸色变了变, 起身去张彩霞的卧室拿药,随后将药丸塞进她嘴里。张彩霞咽下药丸,心脏的不舒服才慢慢消失。 封亿冷幽幽的眼睛盯着两人,说:“如果你们说实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如果说假话, 我就让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 封大军嗫嚅着嘴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真的肯……肯放过我们?” “说实话,有活命的机会, 不说实话,必死无疑。” 封大军出声说道:“你确实是我们买来的,花了一万块。” 封亿的身体闪了闪,下一秒便来到了封大军面前,尖利的指甲抵住他的脖颈,“撒谎!” “我……”尖利的指甲撕裂他的皮肤,慢慢刺下去。 “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说实话,我就刺穿你的颈动脉,让你尝尝被放干血的滋味。” 封大军坚持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封亿眼底闪过杀意,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尖利的指甲又刺进去几分,顿时有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封亿。”白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亿的动作一顿,发热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抬头看向张彩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说:“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 封亿的目光在张彩霞和封大军身上流连,看得两人心里发毛。 封亿转头看向封美玉,说:“把他两个人分开,你问一个,我问一个,谁先说实话,谁活。怎么样?” 封美玉的眼睛亮了,说:“这游戏好玩,那就按你说的做。” 封亿的目光再次看向两人,最后落在张彩霞身上,随即走上前,拽住她的头发,拖着往卧室走。 “救命!杀人了,救命!”张彩霞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声喊着救命。 “喊吧,你喊多少声,我就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张彩霞的喊声戛然而止,甚至不敢再发出声音,任由封亿拖着她进了卧室。 封美玉坐在一旁看着,心里竟有报复的快感,直到房门被关上,才转头看向封大军,笑着说:“爸,你跟妈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最清楚她什么性子,我劝你赶紧说,说晚了死的可就是你。” 封大军的脸色变了又变,开始打亲情牌,说:“美玉,虽然我脾气不好,但我对你的疼爱是真的,看在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放了我吧。” “你对我的疼爱?”封美玉不禁笑出了声,“你们养着我,是因为封亿跟你们离了心,你们怕病了没人照顾,死了没人送终,一边哄着我,一边卖了我换彩礼,还真是好算计。” “美玉,千万别被封亿洗脑,他是恨我们,可也恨你啊,他杀了我们,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见封美玉变了脸色,封大军再接再厉道:“咱们才是一伙儿的。只要你肯放我走,我就把这套房过户给你。” 封美玉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说:“你说真的?” “真的!我可以发誓!” 封美玉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想让我放了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一套房不够,如果再加一百万,倒是可以考虑。” “你……”封大军下意识地想要发火,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将火气压了下去,“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妈压根没工作,这些年全靠从封亿那儿拿钱,哪来一百万。” 第191章 封美玉不慌不忙,说:“爸,钱可以再挣,命却只有一条,你要想清楚,自己这条命值不值一百万。” 封大军瞪着封美玉,明显在挣扎。 封美玉提醒道:“爸,你要快点了,妈那边可扛不住多久,一旦封亿出来,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封大军一咬牙,说:“好,我答应你。” 封美玉拉开抽屉,拿出纸笔,说:“那就写个字据。” “你不相信我?” “爸,我今年三十七,不是七岁,不是你说我就信的傻子。”封美玉将纸笔往封大军身边推了推,“爸,抓紧时间。” 封大军看了看卧室房门的方向,咬牙拿起纸笔,写下了字据,“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封美玉将字据收了起来,说:“行,你走吧,我保证不拦着。” 封大军撑起身子站起来,可刚迈出去一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封美玉见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封大军反应过来,瞪向封美玉,怒道:“你算计老子!” “字据是你自愿写的,我也没拦着你逃跑,怎么能说我算计你?”封美玉将字据收好,不屑地看向封大军,“知道你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封亿是厉鬼,杀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就算你腿脚没问题,又能逃到哪里去?” 封大军愤恨地瞪着她,说:“你别得意,等他杀了我们,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封美玉不以为意地笑笑,说:“爸,你与其关心我死不死,不如快点说实话,赶在妈之前说出来,命不就保住了。” 封大军神情一怔,转头看向张彩霞的卧室,犹豫了一瞬,说:“好,我说。” “我和封亿都是你们拐来的?” 封大军沉默了片刻,说:“是。我和张彩霞结婚三年,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她不孕,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离婚?祸害别人的家庭算什么?” “张彩霞威胁我,如果我跟她离婚,就把我干的事说出去。” “所以你本身就是人贩子,怕张彩霞揭发你,就拐了我和封亿,把我们养大给你们养老送终。” 封大军点头,强词夺理道:“我对你们不错,没缺你们吃,没缺你们穿,把你们从那么一小点养成这么大。”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不会离开父母,照样不缺吃穿。你们毁了两个家庭,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封美玉朝他啐了一口,骂道:“王八蛋!”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赶紧去告诉封亿,是我先说的。” 封美玉没搭他的话茬,接着问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封大军想要发火,可自己的命在别人手上,只能耐着性子说:“不知道,我是在一家商场拐的你,商场里人来人往,谁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哪个地方的商场?” “临市人民商场三楼。”封大军心里焦急,不想再跟她废话,大声喊道:“封亿,你想问什么,我都说。” 其实封亿将张彩霞拖进房间后,并没有审问,而是直接弄晕了她,因为她有心脏病,一个弄不好就死了,他可不想背上人命。之后,他便隐身回到客厅,刚才发生的事都被看在眼里,甚至用张彩霞的手机拍了下来。果然被封美玉猜对了,封大军本身就是人贩子。 封亿在客厅现身,看向封大军,问:“你和张彩霞说的一万块是怎么回事?” 封大军看着神出鬼没地封亿,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当年有人想出一万块把你买走,被我拒绝了。” “我的家乡在哪儿?” “在陵城。你爸妈是开超市的,那天你在超市门口玩,张彩霞进去买东西,缠住你妈,我就引诱你跟我走,当时你只有三岁,我拿了块奶糖给你,你就跟我走了。”既然开了口,封大军便索性全说了出来。 封大军所说跟自己查到的完全吻合,“你想不想活命?” “想。”封大军这辈子干了不少坏事,唯独没杀过人,不为别的,就是惜命。 “明天去派出所自首,将你这些年干的坏事都交代清楚,老老实实地去吃牢饭,我就放你一马,否则你会比我死得更惨。” 封大军蹙起眉头,并未立即回答,突然看到封亿放大的脸,紧接着便听他说:“既然这么不情不愿,那就去死吧!” 封大军瞳孔放大,急忙说道:“我去!我去!” 尖利的指甲停在眼前,只差两厘米便插进眼睛,封大军吓得冷汗直冒,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封亿缓缓收回手,颇为惋惜地说:“你再晚说一秒多好。” 封大军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就像一摊烂泥。 “封大军,不要耍花样,这几天我都会跟着你。是蹲大牢,还是下地狱,你要想清楚。” “你就这么放过他?”封美玉皱紧眉头,对这样的结局很不满意。 封亿冷眼看过去,“怎么,想死?” 封美玉心里一紧,急忙闭了嘴。 封亿勾了勾手指,封美玉口袋里的字据便飞了出来,飞到半空突然炸开,化作灰烬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他残忍地勾起嘴角,“你们从我这儿拿去的,我都一笔一笔记了下来,会有人帮我讨回来,你们乖乖配合,否则就会像那张纸,砰!” ‘砰’字一出口,封美玉和封大军齐齐打了个寒战,眼底的惊恐更甚。 “炸得连渣渣都不剩。”封亿很满意两人的表情,随后便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消失了。 一切归于平静,可两人却不敢动弹,直到十分钟后,封美玉才瘫软地靠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封大军感到异常疲惫,也不知是不是体内的药开始发挥作用,就那么躺在地上,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封美玉缓过神来,看向地上的封大军,眼底闪过恨意,起身去了张彩霞的卧室,见她虽然躺在地上,身上却不见一点伤,不禁心生愤懑,抬脚就朝她狠狠踹去。 张彩霞感觉到疼痛,不禁蹙起眉头。封美玉不由一阵心虚,以为她要醒了,可她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清醒的迹象。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朝张彩霞啐了口唾沫,随后又回到客厅,朝封大军走去,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一把钥匙,随后去了封大军的卧室,打开放在衣橱的抽屉,拿出里面的房产证。 封美玉刚打开房产证,突然感觉手指一凉,抬起手一看,小手指上出现一道血痕,紧接着突然一分为二,掉在地上。 第164章 晨曦养老院, 焦恒的目光落在曹琴对面的资料柜上,柜子很普通,木质的, 柜门上镶着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被码的整整齐齐的资料。柜门上装着密码锁, 除了数字密码外, 还得输入指纹。看样子,柜子里的资料应该就是他们的研究数据,可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秘密保存才对, 像这样的柜子拿把斧头就能破开, 明显不太对劲。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曹琴头也不抬地说:“进。”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焦急地说:“曹医生, 108号出现排斥反应, 您快去看看。” 曹琴闻言皱紧眉头, 放下手上的笔,将书写的资料锁进抽屉,跟着男人走了出去。焦恒看看资料柜,仅是犹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108号房, 里面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身上被插满各种管子,床边的仪器在嘀嘀响着。床边站着两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见曹琴进来,说:“曹医生, 药物出现排斥反应,他不行了。” 曹琴上前检查了一下,随即说道:“把他身体的各项数据给我。” 青年将一份资料给了曹琴,曹琴仔细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说:“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有了好转,怎么会突然恶化?” 众人低垂着头,不敢看曹琴。 曹琴将资料合上,冷眼看过去,问:“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 青年摇摇头,出声说道:“一切都是按曹医生的吩咐进行,不敢有一丝怠慢。” 曹琴审视着青年,眼神冷漠地像是在盯着一件物品,过了许久才移开目光,转头看向床上的老人,说:“解剖吧,记得做好数据,如果被我发现有任何遗漏,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是,曹医生。” 焦恒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老人眉心透着死气,只是吊着一口气。即便如此,那也是个活人,可他们却不管不顾,甚至不取下老人身上的管子,就那么给老人开膛破肚,搜集所谓的数据。 焦恒不禁怒火中烧,运转冥力,将所有人都打飞出去,撞在那些昂贵的仪器上,那恼人的仪器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些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呻吟声。 曹琴的脑袋撞到墙上,眼前一阵阵发黑,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抬手摸了摸,一看竟是鲜血,神情不由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爬起身查看老人的状况,发现老人已经没了气息。他恼怒地朝着众人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检查仪器是否受损。” 第192章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有所反应,房中的仪器相继炸开,碎片迸溅,房中人无一幸免,哀号声四起,有人毁了容,有人瞎了眼,有人手指被切断,唯独老人的尸体毫发无损。 曹琴不敢置信地看向被炸烂的双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他是国内最好的外科医生,凭借这双手获得了很多荣誉,手对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可现在他的手毁了,也就意味着他将成为一个废人。 “曹医生,你怎么样?”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查看情况。 “我的手……我的手……”曹琴就像魔怔了一般,只重复着这句话。 “快,把人带去手术室。” 曹琴被带去了手术室,由这里的二把手魏敏给他做手术,焦恒跟了过来,护士正拿着麻醉剂,注射到点滴里。焦恒运转冥力,将扎在曹琴手臂上的针头拔了下来,随后又使用冥力压制住他。见他闭上眼睛,魏敏以为麻醉起了作用,便开始动手术,事实却是他清醒得很,痛觉甚至比以前敏锐了十倍。俗话说得好,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让他很想叫出声,可出不了声,也睁不开眼,只能任由疼痛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即便如此,他所经受的疼痛,比不上那个老人的十分之一。 “魏医生,曹医生的手……”床边的护士忍不住出声说道。 “可惜了。”魏敏叹了口气。 “那曹医生以后……” “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手是至关重要的,别说毁成这样,就是力量不够,都做不了外科医生。” “那确实可惜了。”护士犹豫了一瞬,“那咱们的研究……” “研究自然要继续,难道要因为他一个人的意外而停下?” 两人的话无疑是在曹琴心上扎了一刀,而且是致命一刀。 焦恒冷眼看着,这是他应有的报应。 …… 图灵当铺,白溪看着屏幕中的晨曦养老院,总觉得哪里不对,当他看到门口进来的怨鬼时,终于明白了不对在哪里。 “不好!”白溪站起身,“当铺交给你们,我得去一趟养老院。” 刘颖也不问什么事,径直说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守好当铺。” 白溪没再多说,上楼拿齐东西,便骑上摩托车,朝晨曦养老院疾驰而去。二十分钟后来到目的地,白溪将摩托车停在路边,隐去身形,纵身一跃跳上墙头,随即借力跳上楼顶。他俯视整个养老院,心下不由一沉,这就是个巨大的聚阴地,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即便是身体健壮的年轻人也受不住,更何况是那些老人。 白溪四下看着,寻找聚阴地的阵眼,目光落在一号楼后的那棵大树上。那是棵至少百年树龄的桑树,‘桑’同‘丧’,与槐树一样,年龄越大,越是招阴聚邪。 白溪拿出弑神枪,运转冥力,施展引雷诀,天空中突然响起雷声,紧接着一道闪电落下,正中桑树,将树劈成两半,并燃起了火。 养老院的人听到动静,急忙过来查看,紧接着招呼人过来灭火。看着火光被灭,人群也相继散去,心中疑惑不解,空中明月高挂,还有满天繁星,是哪来的闪电,还好巧不巧地劈在他们这儿,再联想凭空消失的老太太,总觉得心里发毛。 白溪坐在顶楼,查看监控视频,在他过来的半个小时内,并未有人进入养老院,这说明来人和他们一样也使用了隐身术。 白溪没再耽搁,径直去了一号楼后面的杂物室,化作一缕青烟,从门的缝隙钻了进去,按照焦恒的叙述,推开其中一个货架,站到方形地砖上,地砖开始下降,这就是一个重力感应的升降梯。待他来到升降梯门口,再次化作一缕青烟,透过缝隙钻了进去。刚进入走廊,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白溪心里一紧,使用缩地成寸快速来到门口,突然一阵爆炸,面前的门被炸飞。白溪急速后退,随后贴近墙面,撑起防御罩,强大的冲击擦着他的直冲而去。 待一切归于平静,白溪闪身进了实验室,面前一片狼藉,到处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尸体和人体内脏到处都是。白溪感应到焦恒所在,加快速度赶到现场,一群黑袍人将焦恒三人围在中央,嘴里念念有词,相互间力量连接,似是在施展某种阵法。焦恒三人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两眼竟闪烁着红光,好似被控制了一般。 白溪处于隐身状态,双方又在僵持,一时间竟未发现有外人前来。白溪眼神一冷,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离他最近的黑袍人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横扫,黑袍人没有防备,哼都没哼一声,便被拦腰斩断。阵法被破,其他黑袍人被力量反噬,纷纷吐出一口鲜血。 “精心凝神!”白溪默念《清心诀》,轻点三人眉心。 听到白溪的声音,焦恒烦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随即默念《清心诀》。 “呵呵,呵呵……”随着笑声响起,一个女人出现众人面前,正是白溪调查过的梁雪盈。她笑意盈盈地扫视众人,“人终于到齐了。” “果然又是为我设下的圈套。”白溪解除隐身术,上前一步,挡在三人面前。 梁雪盈有双桃花眼,无论看谁,都会让人有种含情脉脉的错觉,“白大人机智神勇,为了留下大人,我们可损失了不少人手,若再不费点心思,之前那些人岂不是白死。” “看来你们这次很有把握,否则也不会与我们废话这么多。” 梁雪盈微微一笑,说:“要不说白大人聪慧呢,也不枉我们费尽心机。” “既如此,那不妨为我解一下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以至于你们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我?” “大人,雪盈不蠢,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所以只能说声抱歉,还望大人见谅。” 焦恒突然开口说道:“你是绪熙身边的侍女!” 梁雪盈一怔,眼睛闪了闪,随即盈盈下拜,说:“雪盈拜见焦恒仙君。” 焦恒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说:“所以你的主子是绪熙!” “主人做这些全是为了仙君,仙君应该体谅才是。”梁雪盈看着焦恒,眼底有不满闪过。 焦恒冷笑,“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可受不住。” “要我说你确实受不住……” 梁雪盈话还未说完,便听‘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脸上,直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一道身影在她身边显现,正是焦恒寻了许久的绪熙。 梁雪盈见状急忙跪倒在地,道:“主子息怒,雪盈知罪。” 绪熙冷眼看过去,说:“如若再犯,杀。” “谢主人宽恕。”梁雪盈这才站起来。 绪熙转头看向焦恒,行礼道:“绪熙见过仙君。” “谋划这一切的果真是你。”焦恒看向绪熙的眼神有些复杂。 “仙君于绪熙有大恩,在绪熙最为落魄之时,拉了绪熙一把,绪熙不能眼看着仙君为了儿女私情而自甘堕落。” 绪熙初飞升仙界时自视甚高,却接连受挫,被人歧视欺凌,从而变得自卑敏感,甚至一度自我怀疑,是焦恒一时怜悯,将他收到身边,这才让他得以在仙界继续待下去,自那以后他便成了焦恒的绝对拥护者。 “你如今亦是仙界仙君,受三界生灵供奉,你应知仙君的职责为何。”焦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可你又是如何做的?炼制鬼煞,滥杀无辜,用活人做医学实验,你所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仙君所说没错,我确实是罪人,所犯之罪更是万死难赎,待一切尘埃落定,自会向仙君认罪。不过在此之前,还需完成我的使命,还请仙君体谅。”说到这儿,绪熙看向白溪,“你我受仙君恩惠,理应报答仙君,可你却生了妄念,将仙君拉下神坛,实在该死!今日便娶你性命,助仙君重回神位。” 第165章 晨曦养老院就是黄溪村的后续, 他们不是忘了灭吴之染的口,而是故意留着他,就是让白溪通过他找到吴之其, 从而查到梁雪盈,再借胡清河的手, 引白溪调查晨曦养老院。这样一环接一环, 一扣接一扣,就是想除掉白溪,助焦恒渡过情劫, 再让焦恒杀了自己, 这样焦恒依旧是拯救三界的战神,能顺理成章地返回仙界。 “白溪, 你亵渎仙君,罪不可恕,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看着对面大义凛然的绪熙, 白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只会自我感动的蠢货!” 绪熙也不与他争辩, 转头看向焦恒,嘴巴张合,无声地念着咒语。焦恒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双腿一软便向地上倒去。 白溪见状一把搂住他的腰,紧张道:“你怎么了?” 焦恒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我也不知, 只觉得浑身无力。” “白溪,若你不想仙君受伤,最好是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白溪转头看向绪熙,“是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放心, 我只是不想仙君参与其中,不会对他不利。” 第193章 若事实真如绪熙所说,那他确实不会对焦恒不利,白溪吩咐道:“白朝、白露,带他离开。” 白露看向白朝,说:“你带焦先生走,我留下帮老大。” “要留下,也是我留下,你走。”白朝握紧手里的法器。 “白朝……” “闭嘴!”白溪打断两人的对话,“若你们还认我这个老大,马上带他走,否则便滚出图灵当铺,爱去哪儿去哪儿。” “我不走。”焦恒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自然要由我结束。白溪……” 不等他说完,白溪直接出手打晕了他,将人交给白朝,说:“把他安全带回图灵当铺。还有,帮我守好当铺,终有一日我会回去。” “老大……” “这是命令!”白溪严肃地看着两人。 白朝将焦恒接过去,郑重地说道:“老大放心,我们一定将焦先生安全带回,也一定守好当铺,等你回来。” “白朝。”白露不解地看着白朝。 白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听老大的。” 白朝背着焦恒朝出口走去,白露想要留下,可白溪态度坚决,只能离开。 梁雪盈小声说道:“主人,若他们离开,难保不会找来救兵,到时会很麻烦。” 绪熙笑了笑,说:“放心,他们离不开养老院。” 梁雪盈闻言松了口气,说:“原来主人早有打算,雪盈佩服。” 两人的对话并未背着白溪,白溪也清楚绪熙不会让他们离开,只是想让他们带着焦恒尽量远离战场,他们跟了他几百年,该还的早就还清,不能再被他连累。 绪熙看向白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我想知道当年焦恒为何维护你,再三阻止我报仇。” “你那么聪明,会想不出答案?”绪熙不答反问。 白溪沉默片刻,接着说道:“他不是维护你,而是在保护我。” “当初仙君亲手抽了你的龙筋,你一直怀恨在心,可知那龙筋最后又回到你身上?不止如此,仙君还耗费了千年功力助你开灵智,甚至化作别人的模样替你排忧解难。你以为仅用五百年便渡劫成仙,是你天赋够好?”绪熙嘴角勾起讥诮地笑。 “原来他一直守在我身边。”白溪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 “还有神兽麒麟,那是天帝为仙君准备的,最后却给了你。” 白溪一怔,随即说道:“怎么可能?饭团是我被打下凡界后遇到的,怎会是他给的?” “你还记不记得他曾送你一个珠子?” 白溪点点头,“记得,那是颗拳头大小的七彩琉璃珠。” “那不是什么七彩琉璃珠,就是麒麟蛋。他不想让你知道,就伪装成七彩琉璃珠,还让你滴血认主。若非如此,麒麟神兽又怎会认你为主。” 想到初见焦恒时的场景,白溪不禁心生愧疚,说:“原来不是他欠我的,而是我欠他的。” “既然你已得知真相,就该助仙君渡过情劫,让仙君重回仙界。”这就是绪熙说这么多废话的原因。 “你是想让我自裁?” 绪熙点点头,“仙君乃仙界战神,本该高高在上,受世人仰望,却因你堕入凡尘,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是罪人,就该自裁谢罪。” “我是不是罪人,不由你说了算。”白溪握紧弑神枪,“我白溪唯有战死!想要我的命,就拿出真本事!” 仙剑出现在手中,绪熙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白溪手持弑神枪,纵身一跃便迎了上去。不过转瞬的工夫,两人便已交手数十招,地下实验室不堪重负,已有坍塌的迹象。 梁雪盈转头看向身后的黑袍人,命令道:“布阵。” 黑袍人应声,快速分散,与梁雪盈按照八卦的方位各自站好,随后默念咒语,手掐指决,开始布阵。 白溪见状眉头微蹙,明白他们的意图,以一击回马枪逼退绪熙,随后身形一闪,朝距离最近黑袍人砸去。黑袍人在专心布阵,没想到白溪会突然发难,下意识拿出仙剑抵挡。只听当的一声,黑袍人抵挡不住,仙剑在弑神枪的逼迫下,砸在肩上,整个剑身都嵌了进去。 “啊!”黑袍人惨叫出声。 一股剑气袭来,白溪猛地后仰,随后一脚踹在黑袍人身上,借力旋身,如陀螺般朝绪熙刺去。绪熙见状仙剑脱手,快速旋转起来,随即灌输仙力,形成一道防御罩,将白溪的攻击挡了下来。 刚才的黑袍人肩膀遭到重创,相当于废了一只手,无法掐动指诀,阵法便无法完成,梁雪盈的脸色极为难看,转头看向白溪,右手抬起,按动机关,顿时有无数黑色长针激射而出。 白溪一直在留心梁雪盈的动作,见她打出暗器,不禁眼神一冷,弑神枪急速转动,舞得密不透风,待接住所有长针,随即调动冥力,猛然一拍枪身,长针反射而去。惨叫声随之响起,黑袍人相继中招倒地,身上冒出阵阵黑烟,仅是片刻的工夫,便化作一摊黑水。 梁雪盈也不慎被针划伤手臂,这是她的暗器,自然清楚其厉害之处,不敢迟疑,拿起仙剑将手臂砍断,掉落在地的手臂迅速化作黑水,如果刚才有半分迟疑,下场和那些黑袍人一样。 ‘噗’,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梁雪盈抬头看去,只见绪熙站在白溪身后,一剑刺穿他的身体。白溪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调转枪头,朝绪熙刺去。绪熙急忙拔出仙剑,疾步后撤,躲过白溪的弑神枪。 白溪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白得像纸,从空间中拿出雪融丹,一仰头吞了下去,轻蔑地看着绪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卑鄙!” 绪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为了仙君,我什么都能做,包括要了我这条命,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 “只可惜你现在依旧是个废物,刚刚那一剑竟偏了一分。” 绪熙变了脸色,“不用逞口舌之快,今日你必将死在我手里!” “就凭你,也配?” 白溪突然动了,速度快到肉眼难辨,目标却并非绪熙,而是再度偷袭的梁雪盈。梁雪盈见白溪背对自己,以为得了机会,便手持仙剑悄悄靠近,打算再次背后偷袭。只可惜,眼看着要成功,剑尖甚至已经碰到白溪的衣服,却突然感到心口一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继续向前,低头一看,弑神枪洞穿胸口,鲜血奔涌而出。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白溪拔出弑神枪,调转枪头,抵挡绪熙的攻击。 梁雪盈缓慢地抬头看向绪熙,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快速闪过,虽然知道绪熙为了焦恒已经疯魔,却依旧跟随他,因为他是她最爱的男人,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她的身子晃了晃,随后失去支撑,重重砸在地上。在弥留之际,她依旧努力地想要多看他一眼,只可惜他并未看向自己,一滴眼泪滑落,并非后悔,而是不甘,不甘就这样死去。 绪熙的心突然抽痛,下意识地看向梁雪盈,她已闭上眼睛,再无法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他,也再听不到她毫不掩饰的爱恋。绪熙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似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白溪趁他分神之际,一□□穿他的腹部,随即旋转枪身,将伤口扩大。绪熙闷哼一声,急忙收敛隐身,仙剑如蛇一般,缠上白溪的手腕。白溪急忙松手,躲过绪熙的攻击。绪熙趁机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不等站稳,便吐出一口鲜血。 “这多年,你就这点长进,竟还被封了个劳什子万和仙君,这是在捧你,还是在讽刺你?”白溪不屑地看着绪熙。 绪熙探出帕子擦掉嘴角的血,说:“白溪,我说今日是你的死期,那就一定是你的死期!” 绪熙拿出一个罐子,随即默念咒语,罐子里便有一股力量涌出。白溪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不由大惊,随即说道:“四海之乱也是你在捣鬼。” 罐子里的力量顺着绪熙的手臂一路往上爬,来到他的太阳穴,如蛇一般昂起头,猛地钻了进去。 白溪不禁心惊,绪熙竟为了提升力量,主动让那股力量控制自己,“你是疯了吗?绪熙,若你失控,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焦恒!” 绪熙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就连声音也变了调,说:“白溪,这一切皆因你而起,只有你死了,仙君才能重回仙界。” 白溪不再废话,手持弑神枪,朝他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罐子突然炸开,一团黑色的能量四散开来。白溪急忙后退,手指为刀,取出心头血,在弑神枪上画上符咒,再次朝绪熙攻了过去。黑色能量似乎有所畏惧,避着弑神枪,在白溪身侧游移,寻找可乘之机。白溪见状眉头微蹙,径直朝绪熙刺去。当的一声,仙剑挡住他的攻击,却被震得发出嗡鸣。白溪得势不饶人,攻击越发凌厉,仙剑受黑色能量操控勉强支撑,就是为拖延时间,彻底控制绪熙。 第194章 “绪熙,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焦恒,若被它彻底控制,事情便会脱离掌控,到时焦恒的命在它手上,若它想杀焦恒,你也无能为力!” 绪熙的脸越发扭曲,黑色能量感受到他的反抗,侵占的速度加快,绪熙所承受的痛苦成倍增长。 绪熙察觉有异,发出怒吼,“想要控制我,没那么容易!” 第166章 绪熙被白溪的话触动, 开始对黑色能量的控制产生排斥,黑色能量为了能达到目的,加快侵占的速度, 恰好印证了白溪的话,让绪熙不禁心生怀疑, 怀疑自己被算计了。只可惜黑色能量已经占据主动权, 他此时挣扎已经有些无力,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他的眼睛没了眼白,就像是个黑色的漩涡, 黑黝黝的, 十分渗人。 白溪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知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不过也无妨,不能和焦恒同生, 共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白溪深吸一口气, 握紧手中的弑神枪, 二话不说直接攻了上去。奈何他本就重伤未愈, 之前能压制绪熙,一是因为绪熙也是重伤未愈;二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如今绪熙已不是绪熙,被黑色能量所控,不仅刀枪不入, 还感觉不到疼痛, 就像个超级战士,再加上体内那股力量使绊子,白溪很快便落入下风。 ‘噗’,仙剑再次刺入胸膛, 与绪熙方才的位置相差无几,只是偏了那么一分,白溪吐出一口鲜血,轻松拿捏的弑神枪,此时就像有万斤重,手臂不堪重负,弑神枪脱手,掉在地上,身子无力地往下倒去。 “白溪!”熟悉的声音响起,白溪艰难地转动眼珠,模糊的人影映入眼帘,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子,明明让他走了,非要回来送人头。也罢,反正他死了,他也活不了,那就一起死吧。 焦恒脚步一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原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不待他有所反应,绪熙已经手持长剑攻来。焦恒面色阴冷,意念一动,仙剑出现在手中,二话不说迎着就冲了上去。反正有规则的束缚,白溪若是死了,他也活不了,不过他要在临死之前,将这个混账东西宰了! 上次回天庭,天帝给了他不少好东西,既有疗伤圣药,又有护身法器,还有保命的东西。之前他的身体出现异状,他本想说自己有疗伤圣药,哪知白溪直接将他打晕,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待白朝和白露带他离开实验室,却发现外面被人设下结界,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离开,不得不叫醒他,这才服下圣药,解了身上的禁制赶过来。白朝和白露跑到白溪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见他心脉遭到重创,已是濒死的状态,不禁心下一惊,急忙拿出疗伤圣药,给他喂下去。 白朝看看与绪熙交手的焦恒,心知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转头看向白露,说:“你助老大疗伤,我去帮焦先生。” 白露两眼通红,点头说道:“放心,我一定把老大救回来!” 白朝没再多说,一抖长鞭,朝绪熙攻了过去。 “调整内息,不要吸入那些黑色烟雾,否则会被其控制。”焦恒出声提醒道。 白朝急忙调整内息,长鞭朝绪熙招呼过去。绪熙闪身躲过,仙剑上挑,挡住长鞭攻势。长鞭顺势缠住仙剑,白朝用力拉扯。绪熙手腕翻转,挽出剑花,摆脱长鞭的纠缠。焦恒趁机刺过去,绪熙一个旋身,擦着长剑朝焦恒靠近,一把菱形锥出现在手中,朝焦恒的脖颈刺去。焦恒抬手抵挡,攥住绪熙的手腕,手指用力,迫使他松手,只听‘咔嚓’一声,他的手骨断了,手中的菱形锥掉落。可不待焦恒松一口气,缠绕在绪熙身周的黑色能量,以极快的速度入侵。焦恒见状急忙撤身,拉开与绪熙的距离。 绪熙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断掉的手腕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仅仅片刻的工夫,已经恢复如初。白朝的鞭子挥下,绪熙不躲不闪,任由鞭子落下,身上的衣服被撕破,可衣服下的皮肤却丝毫未损。 白朝神情一怔,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攻击落在绪熙身上,就相当于蚂蚁在大象身上咬了一口,自己几乎咬断牙齿,可人家不痛不痒。挫败感顿起,难免受到影响,他一个不慎,露出破绽,让绪熙有了可乘之机,眼看着仙剑对着脖颈刺来,而他已经躲闪不及。就在这时,焦恒上前,挡住了绪熙的攻击,抬手轻轻一推,将白朝推了出去。 白朝后退几步,便稳住身形,不禁长出一口气,急忙调整心绪,再次上前帮忙,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不代表不能牵制他,只要他和焦恒配合够好,一定能想到办法干掉他。 ‘咔嚓、咔嚓’,一阵怪异的响动传来,白朝转头看过去,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动作诡异又僵硬。 “不好,起尸了!”白朝急忙出声提醒。 “是黑色能量控制了他们。” 一个被控制的绪熙就够他们喝一壶,如今再加上这么多走尸,一个弄不好,他们这些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白朝,招魂术!”焦恒提醒道。 白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施展招魂术。他要招的是各路阴差,虽然帮不上大忙,至少能牵制住这些被控制的走尸。 随着招魂术的施展,实验室内顿时阴风阵阵,为了加快速度,白朝咬破舌尖逼出精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招魂术。前前后后来了十个阴差,因着图灵当铺的特殊性,也因着白溪的身份,没少和这些阴差打交道,所以彼此很熟悉。在听白朝说明后,很快便加入战斗。 白露专心为白溪疗伤,双方的争斗压根没放在心上,有疗伤圣药的加持,再加上白露毫无保留地灌输冥力,到底还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白露,见他脸色苍白,不禁微微蹙眉,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虚弱而开不了口。 白露急忙说道:“老大,你伤得太重,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白溪点点头,想要调动冥力,可体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能慢慢运转功法,一点一点地积累冥力。 通过与绪熙交手,焦恒发现黑色能量,似乎对他的鲜血有所畏惧。为了验证,焦恒手腕转动,用仙剑划伤自己的手,只可惜实验失败了。焦恒一时失神,被绪熙刺中肩膀,黑色的力量犹豫了一瞬,随后一拥而上,趁机侵占焦恒的身体,却在进入他身体后,又如潮水般退了出来。 焦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手中仙剑划破手腕,伤口虽然很深,却未流出鲜血,紧接着一滴金色的血液被逼了出来,那黑色能量仿佛受惊一般,向远处逃窜。 绪熙因此短暂地恢复意识,急切道:“仙君,快,杀了我!” 焦恒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随后移开目光,将金色血液打出,刀枪不入的绪熙如薄纸一般被洞穿,体内的黑色能量被驱离,漆黑的眼睛恢复正常,身子却失去支撑往后倒去,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他的眼珠转动,努力看向焦恒,张嘴想要说话,却有鲜血涌出,堵住了他的喉咙。焦恒并未看他,而是看向白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脚步一个踉跄,好在及时稳住身形。 绪熙眼底的光慢慢熄灭,看着焦恒的背影,虚弱地抬起手,想要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仙……君,小……小心……” 小心什么到底没能说出口,他的手无力的垂下,眼底满是不甘,只是再不甘也没用了。 察觉到焦恒的视线,白溪睁开眼睛看过去,与他四目相对,不禁扯动嘴角露出微笑,想说终于结束了。可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一把仙剑洞穿焦恒的身体。焦恒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看到胸口破了一个洞,鲜血奔涌而出。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他抬头看向白溪,眼中是浓浓的不舍和无奈。 白溪怔忪中回过神来,努力想要爬起来,却看到焦恒的身子猛地炸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紧接着便陷入黑暗当中。 …… “你叫什么?” “回仙君,我叫白溪,溪水的溪。” “仙君如此待我,当真只为这条龙筋?” “不然呢?” …… “你叫什么?” “白溪见过仙君。” “仙君可记得五百年前的那条白龙?当年仙君那般瞧不上,如今却雌伏于我身下,任我予取予求,不知作何感想?” “我都知道。” …… “白溪,我寻了你千年。” “这次仙君又看上了什么?” “我可以帮你驱离体内的邪恶力量,但你必须给我逆鳞。” “果然。” …… “你可知仙君为你做了多少?为你重塑筋骨,为你开启灵智,为你排忧解难,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你把他拉下神坛,让他从高高在上的仙界战神,变成人人可欺的鬼修,欺他辱他。白溪,你对得起他吗?” …… 一把金色的剑突然出现,刺穿焦恒的身体,在他不舍和无奈的眼神中炸开。 第195章 “焦恒,焦恒……”白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醒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白溪神情一怔,随即转头看过去,没想到竟是天帝,“怎么是你?” 天帝坐在窗边的榻上手谈,旁边放着香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像是仙子在舞蹈,如梦似幻。 天帝并未看他,而是认真看着棋盘,说:“在你心里,我并非天帝,而是阻挠你们这对有情人的恶人,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好绝了焦恒的妄念。” 白溪沉默,挣扎着想要起身,只可惜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努力了多次也没能从床上爬起来,“焦恒呢?他在哪儿?” 天帝落棋的动作一顿,随后转换了位置,将棋子落下,道:“你当时就在现场,他如何,你应该清楚。” “不可能!”情绪激荡,白溪喉咙一热,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是你最爱的徒弟,你能救我,一定也能救他!” 天帝转头看向白溪,一字一顿道:“我能救你,是因为他把我给的护身法器给了你。” 白溪猛然想起,焦恒自天界回来后,曾送过自己一个吊坠,说是一件护身法器,关键时刻能保自己一命,所以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柔和光芒,是护身法器发挥了作用。 “噗!”白溪想开口,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眼前一黑,再次失去意识。 天帝见状沉沉地叹了口气,一颗丹药出现朝白溪飞了过去,待来到嘴边,便融化成水钻了进去。 殿外传来人声,“陛下,光阑仙君动了。” 光阑仙君是天帝的大弟子,自焦恒下界后,便接替他,统领仙界大军。 “知道了。”天帝从棋盒中拿出一枚棋子,在棋盘上落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167章 七日后, 天帝坐在丹阳殿听政,兆华星君突然出列,扬声说道:“陛下, 焦恒仙君不幸陨落,实乃仙界一大损失, 臣等亦悲愤欲绝。然距离陛下禅位不过百年, 臣以为还是早日立储为好。” 仙界有个规矩,天帝在位满十万年,便要禅位, 距离现任天帝禅位, 还有一百年。 叶真星君出列,质疑道:“兆华星君, 焦恒仙君刚刚陨落,还未查出真相如何, 凶手是谁。你便提出立储一事, 不得不让人怀疑星君之用心。” “焦恒仙君陨落, 我等亦为之难过, 可距离天帝禅位不足百年,自然要将立储提上日程,以安三界生灵之心。”兆华星君大义凛然地反驳,“叶真星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真是居心不良。” “你!” “好了。”天帝出声制止, 看向兆华星君, 问:“那以你之见,要立谁为储君?” 兆华星君得意地扫了叶真星君一眼,躬身说道:“臣以为光阑仙君天赋最高,品行绝佳, 是储君之最佳人选。” 被点名的光阑仙君出列,躬身说道:“陛下,臣才疏学浅,不堪重任,还请陛下明鉴。” “光阑仙君自谦了。”兆华星君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仙君是天帝诸多弟子中修为最高,跟随天帝最久的弟子,无论是才能,还是品行,皆是无可挑剔。只有您才配得上储君之位。” “兆华星君谬赞,光阑实在不敢当。”光阑一脸悲痛,“况且,焦恒师弟刚刚陨落,光阑伤心不已,实在无心此事。” “仙君此言差矣。我知仙君与焦恒仙君感情深厚,但立储一事关乎三界,乃头等大事,切不可感情用事。” 光阑仙君掀起衣袍,跪倒在地,“陛下,臣实在无心此事,还请陛下明鉴。” 天帝扫向殿中众人,道:“兆华星君所言不无道理,距离孤禅位不过百年,确实该早做打算。除了光阑仙君外,是否还有其他人选。” 殿中众人闻言相互瞧了瞧,陆续有人提出属意的储君人选。其中支持人数最多的是光阑仙君,光阑仙君之后就是永夜仙君,乃天帝的三弟子,修为不及光阑。 “看来还是光阑最得人心。既如此,那就……”说到这儿,天帝突然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在座众人的神色,就在他们以为势在必得时,扬声说道:“那就统统抓起来吧。” 众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殿外突然闯进一队天兵,领头的正是黄乐仙君,修为仅次于天帝。光阑顿感不妙,刚想有所反应,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下,压得他动弹不得。黄乐仙君径直来到光阑身旁,捆仙绳一抖,将他捆了个结实。 “陛下,师尊,您这是作甚?徒儿犯了什么错?” 天帝也不废话,直接拿出留影珠,灌输仙力后,便开始播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光阑仙君,他正在殿中打坐,旁边趴着他的契约兽吞日。一道身影慢慢显现,吞日警惕地睁开眼睛,朝着来人低吼。 光阑出声说道:“吞日,不得无礼。” 吞日重新趴了回去,闭上眼睛修炼。 光阑抬眼看向来人,眉头不禁微微蹙起,问:“仙君脸色不好,可是受了伤?” “一时不慎,被白溪所伤。”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和仙君绪熙。 “白溪?”光阑起身,招呼道:“仙君这边坐吧。” 绪熙跟着光阑来到窗边坐下,面色阴沉道:“因为他,我已折损不少人手,不能再任其继续下去。” “仙君的意思是提早动手?” “是。这几次交手虽然折损不少,却也将他重伤,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不能再错失机会。”绪熙接过光阑倒的茶,“况且,这次仙君回仙界,定然会向天帝禀告,一旦天帝疑心,怕是会找人盯着我,到时候行动起来就难了。” “看仙君眉头紧锁,可是没有把握拿下白溪?”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白溪虽未入仙门,实力却不容小觑,我还真没有完全地把握。” “我倒是有一物,可以助仙君一臂之力,只是……” “何物?”绪熙眼睛亮了,“仙君不妨直说。” “不行,还是算了吧,此物甚邪,若要用,定会惹来祸端。”光阑一脸为难。 “为了仙君,我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没什么祸端不祸端。”绪熙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仙君已帮绪熙很多,绪熙心知肚明,亦万分感激。仙君放心,此事无论成或不成,都绝不会牵累仙君。” 光阑沉默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能为师弟做到这一步,实在令人感动。好,那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帮你一次。” 光阑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罐子,绪熙伸手去接,却被光阑躲了过去,道:“这里面有一物,甚邪,能让人的实力提升五成,不过对身体伤害极大,事后会相当虚弱,甚至有损根基,你要慎用!” “这里面是什么,要如何使用?” “此物无名,存于海底深渊,你只需将它放出,让它进入体内便可。” 绪熙伸手接过罐子,好奇地揭开盖子,顿时有黑色雾气涌出。 光阑见状急忙盖紧盖子,警告道:“仙君切记,不到用时,千万不能打开。” “好。”绪熙将罐子收好,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这么多年承蒙仙君暗中帮助,绪熙方能有今日,此次下界,不知何时能回,便以茶代酒谢过仙君。” 光阑也端起茶杯,道:“师弟曾救我性命,我本该涌泉相报,仙君不必客气。” 待留影珠播放完毕,光阑顿时白了脸色,方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天帝掌控之中。他抬头看向天帝,问道:“师尊是何时开始怀疑徒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他人性命,为祸三界,罪不可恕!” 事到如今,光澜不必再伪装,质问道:“明明我是师尊所有弟子中修为最高,陪伴师尊时间最长的弟子,智谋天赋不输任何人,为何师尊偏偏选中焦恒?即便他与白溪纠缠不休,为了他甘愿放弃仙途,您也不曾打消让他继位的念头,我想不通!” “你怎知孤没想过?” 光澜闻言一怔,随即说道:“那我们到底输在哪里?” “品性。纵然焦恒深陷儿女情长,甚至被逼入绝境,也不承想过危害他人,可你呢?你可想过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多少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光澜直视天帝,“试问人界哪个帝王没杀过人。” “所以就算不是焦恒,天帝之位也不会是你。”天帝冷漠地看着他,“光阑仙君为了一己私欲,违反天规,为祸三界,罪不容恕。罚,剔其仙骨,除其仙根,打入凡界,永生永世不得善终,受尽轮回之苦。” “是。”黄乐领命,将光阑拉起来,推搡着往外走。 “师尊,我想知道,焦恒是否还活着?” 天帝并未回话,冷眼看着他被押出大殿,“凡光阑同党,皆剔除仙骨,打下凡界,永世不得飞仙。” “是!” 那些支持光阑的仙官,纷纷跪下求情,道:“陛下,光阑仙君所为,与我等无干,还请陛下明鉴!” 第196章 “押下去。”天帝压根不打算跟他们废话。 待众人被押走,天帝淡淡地扫视殿中众人,道:“孤心中已有储君人选,并已写下谕旨,交于紫光仙君。” 被点名的紫光仙君出列,躬身说道:“臣谢陛下信任。” “都散了吧。” 天帝起身,走出丹霞殿。 又是七日后,白溪被一阵咳嗽声吵醒,转头看过去,不由怔住,天帝脸色苍白,帕子上竟有血迹。天帝可是三界第一强者,能与之匹敌的唯有地府冥王,如今却…… 白溪强撑着坐起身,问:“陛下因何受伤?” “难得你肯叫我一声‘陛下’。” “陛下乃三界第一强者,能与陛下匹敌的,唯有冥王。”白溪直视天帝,接着说道:“所以陛下的伤乃是冥王所为?” 天帝将帕子握在手中,转眼化作齑粉,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溪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冥王?” “哦?为何如此说?” “前几日陛下处置了光阑仙君,如今又与冥王交了手,由此判断,应是冥王怂恿光阑仙君做下种种,目的是通过光阑仙君掌控仙界。” 这几日白溪过得昏昏沉沉,一是因为伤得太重,二是因为焦恒的离开,让他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偶然间听在殿中的仙侍提及,才知道绪熙背后还藏着个光阑仙君,所以这场阴谋针对的不是他,而是焦恒。光阑利用绪熙对焦恒的执着,布下这场惊天棋局,明面上是针对他,实际却是在打焦恒的主意。光阑虽是仙界仙君,可要想收买那么多地府高层,谈何容易。除非有冥王暗中相助。 “你倒是还有点小聪明。”天帝又咳了几声,于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难怪冥王总是挑拨我和焦恒的关系。”白溪算是彻底想明白了,“陛下,冥王现下如何了?” “没了。” 天帝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白溪呆愣当场,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没了’的意思是……” “他算计了我两个徒儿,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天帝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新冥王下个月便会上任。” “那股黑色的能量是否跟冥王有关?”白溪的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天帝给他倒了杯茶,挥手间飞了出去,“那股力量并非来自海底深渊,而是来自第十九层地狱。” “第十九层地狱?”白溪有些惊讶,伸手接过茶杯,“那要如何克制?” “那股力量已被我封印。” “那定海神针呢?要如何修补?” “要想修补定海神针,必须用天心神石的石髓和玉髓枯藤的玉髓。” “玉髓枯藤算是有了下落,天心神石却杳无音信。”白溪眉头微蹙,“陛下可有其他办法稳定四海?” “暂时由四海龙族派出族人稳固定海神针,百年内应无大碍。” 白溪点点头,说:“陛下可能查到天心神石的下落?” 天帝沉默,自顾自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白溪见状试探地问:“陛下可是知晓天心神石的下落?” 天帝叹了口气,从空间中取出一物,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块布满裂痕的普通石头,足有鸵鸟蛋那么大,若是仔细看,能看到他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白溪眼睛一亮,“难道这就是天心神石?” 天帝将石头放到桌上,轻抚着其上的裂痕,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怜爱。 白溪怔怔地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强撑着下了床,踉踉跄跄地往天帝身边走。待走到近前,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红了眼眶,颤抖着伸手去触摸,想要开口问,喉咙里却像堵了棉花,几度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天帝见状长叹一声,将石头递到他面前,说:“我赶到时,他只剩下一缕残魂,好在我一直保管着将他的本体,只要在其中好好温养,终有一日他能回来。” “真的……是他?”白溪哽咽道。 天帝点点头,无奈道:“就他的脾气秉性,可不就是块石头。” “难怪他说有办法驱离我体内的黑色能量。” “这世上除了我,无人知晓他是天心神石,包括他自己。他说得有办法,应该是将那股力量引到自己身上。”天帝没好气地瞪着他,“他就是个傻子,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就连我这个师尊都比不上。” 眼泪夺眶而出,白溪心中越发愧疚,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快点回来吗?” “若日日用仙力温养,百年内应该能重塑魂魄。只是他损了根基,修行上怕是难有寸进。” “没关系,以前是他护着我,以后就由我来护着他。” …… 为了能用仙力温养天心神石,白溪在洗髓池呆了九九八十一天。就算仙界的人进入洗髓池,那也是痛苦不堪,若非必要,压根没人去。更遑论身为鬼修的白溪,其痛苦程度是他们的百倍不止,每分每秒与他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可为了焦恒,他生生忍了下来,在里面整整待了八十一天,顺利将冥力转化为仙力。听说此事的人,无一不说他是个狠人。从此后,白溪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天心神石,日日用仙力温养。 时光如梭,转眼便是百年,焦恒的魂魄终于重塑成功,从昏睡中醒来。白溪激动万分,抱着焦恒哭得像个孩子,焦恒安抚了许久,才让他平静下来。 “原来我就是你苦苦寻找的天心神石。” “当初你说能帮我驱离体内的黑色能量,是打算怎么做?” “我……我可是天心神石……” “我要听实话。”白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焦恒无奈道:“我是想把它引入自己体内,再想办法对付。” 果然如天帝想的一样,白溪既心疼又愧疚,红着眼眶说:“你可是堂堂仙界战神,怎么能干这种蠢事?” “你还是大名鼎鼎的白溪呢,身上被捅几个窟窿都不眨一下眼,怎么如今哭得像只兔子?” “那该怪谁?一百年,你足足让我等了一百年!” “抱歉,辛苦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以后就别再干蠢事!” “好。” …… 东海,白溪带着焦恒和滕玉来到了海底深渊。滕玉就是玉髓枯藤,也就是救了黄溪村,却被他们所害的郎中,早在六十年前,就跟着陈一清来了图灵当铺,以后便留在当铺帮忙。白朝和白露死在了那场大战中,未能留下一丝痕迹,白溪心痛了许久,在当铺里为他们供奉了灵位,只希望未来有一日,他们还能回来。 镇守东海定海神针的是熬锦,他化作本体,盘在定海神针上,寸步不离,已有百年。感应到能量波动,他睁开眼睛,看向来人,神情不由微怔,随即说道:“老七,你来了。” 白溪冷淡地应了一声,虽然他看不惯东海那些人,却对熬锦能来镇海神针感到佩服。东海龙王有不少儿子,熬锦作为东海太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而事实是他竟主动请命,讨来了这个苦差事。 熬锦不以为意,看向白溪身边的焦恒,道:“焦恒仙君有礼。” 焦恒客气道:“太子有礼。” 白溪靠近定海神针,发现其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好似蜘蛛网,说:“开始吧。” 焦恒和滕玉对视一眼,分别取出石髓和玉髓用以修补定海神针。果然如天帝所说,虽然修补过程缓慢,却当真有效。焦恒的魂魄刚刚重塑,不如滕玉稳固,待修补完成,虚弱了许多,本体的光芒都黯淡了。 白溪急忙扶住焦恒,往他嘴里塞了颗雪融丹,说:“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焦恒摇摇头,“没事,就是损耗有点大,怕是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去南海。” “没关系,暂时有龙族镇守,这点时间还是能等的。” 熬锦化作人形,飞到三人面前,躬身行礼道:“多谢相助,熬锦感激不尽。” “太子不必客气,此事是因我而起,自然该由来终结。”焦恒笑了笑,转头看向滕玉,“真正该谢的是滕先生。” 滕玉摇摇头,“不必谢我,我也是在赎罪。” 白溪将焦恒拦腰抱起,紧接着快速上浮,“要谢就拿点好东西出来,别光凭一张嘴。” 焦恒脸上有些发烫,小声说道:“我自己能走,赶紧放我下来。” “不放。”白溪低头看他,“三界谁不知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好遮掩的?” “不是遮掩,是大庭广众,总要注意体统。” “体统是什么?多少钱一斤?能吃还是能喝?” “白溪!”焦恒警告地看着他。 “我在。”白溪微笑地与他对视。 焦恒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尽量将自己缩起来,只希望不要被熟人看到。 第197章 …… 就这样,他们用了两年,终于解了四海之乱,一切归于平静。 “还有三日就是新任天帝的接任大典,你可后悔?” 新任天帝乃是永夜星君,是焦恒的三师兄。 “若是后悔,还来得及吗?” “那自然是……来不及!” 随着时间流逝,现代社会越来越发达,钢铁水泥的森林中,依旧有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这是海宁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海宁民众既畏惧又向往的地方,这里叫图灵当铺,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和鬼做买卖,只是当铺的规矩改了,最后一条改成了‘凡焦姓顾客进店可打五折’。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