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帅传奇》 第1章 最差一届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师傅,您不是第一次当镖师吗?” “崔嵬!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塞外风光如画,几声旅人的言语,打破了往日的孤寂。 古道上,一队镖客缓缓而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牵马的少年,其容貌如玉,十八九岁的样子。少年名叫“崔嵬”,蜀地剑阁人氏,是个不第的举子。因没了回乡的盘缠,他便做了京城一家镖局的趟子手,没想到第一趟镖就要远赴昆仑。 这趟镖,共有两名镖师、一个趟子手。这趟子手是崔嵬,镖师一个叫做陈三,一个唤作陈桂。“飞天雉”陈三在镖行干了二十多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镖客,这趟镖便以他为首。陈桂则是个小姑娘,她十四岁时就当上了九品镖师,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塞外风沙如火,热浪扑面。崔嵬忍不住想要解下脖子上的红巾,谁知他刚扯松了些,便被一声怒吼喝止了。 “混账小子!没规没矩的!你可知那脖子上的赤巾代表着什么吗?”镖师陈三厉声道,“它象征着赤胆忠心、满腔热血,它时刻提醒着你要勇敢保镖,绝不能忘记‘效忠镖局’的誓言……” 杂衣赤巾,正是趟子手的标志,也是表明镖客等级的符号。本朝开国以来,镖局收归官有,原本是江湖草莽的镖师,都上了庙堂,由兵部统一管理。镖客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为总镖头,中品为镖头,下品为镖师,每一品又细分三等,共九个品级。而这趟子手,只是未入流的镖客。 陈三老生常谈,崔嵬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听着。他还不知道,这江湖上的“忠义”多半是要靠嘴说的。 陈桂胯下白驹临风长嘶。陈桂忽然紧张了起来,她那比霜雪更白的俏脸上,已渗出了晶莹的汗珠,有如美玉生清露。 “陈师傅,小崔,好像有什么人来了!”陈桂握紧手中宝剑,小心说道。 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老镖师陈三拍了拍身上的熟铜甲胄,笑道:“小丫头终归是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不像我这第七品的高级镖师!哈哈……” 青衫铜甲,正是镖师的标准行头。陈三的左肩上系着三条红带,代表他是第七品(下上品)的镖师。陈桂的右肩上挂了一条红绸,表示她是第九品(下下品)的镖师。那陈三当了二十余年的趟子手,今年才考上了镖师的功名;他至今已成功押运了两百多趟镖,早累积下不小的功绩,兵部评定职称时,便给了他第七品的位子。而陈桂虽在四年前就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镖师的资格,但她这几年来做的都是些记室之类的文职工作,没走过几趟镖,因此她一直是下下品的镖师。 四面黑云翻滚,八方烟沙卷地。左面人潮如泉涌,右边黑影似蜂拥。左面千狼哭嚎,铁骑奔腾,扬起万丈烟尘;右边百蟒吐信,嘶声绕耳,摧残三人心志。崔嵬的镖队被狼群和蟒蛇左右包抄,围了起来。 崔嵬所在的镖局叫“陈家镖局”,是他们总镖头和刑部尚书、刑部侍郎等人合开的。天下无非“规矩”二字,聪明的老响马们,不论有多大的江湖势力,也绝对不会碰陈家镖局的镖车一下。若有那不开眼的强人,劫了局子里的镖,总不免被那两位刑部的“阎王爷”揪出,以酷刑折磨,最后非死即残。因此,陈三等老镖客捧着“陈家镖局”的镖旗,纵横中原数十载,也难碰到一个剪径的毛贼。不想今日刚到塞外,他们便遇着了这么一大群受人驱使的猛兽,着实教人心惊。 “小鬼、小桂!你们快守住镖车的左边!右边由我来管!”陈三发号施令道。 “小鬼”说的就是崔嵬。他听多了“白字先生”陈三的教诲,心里自然清楚。崔嵬和陈桂二人赶紧拔出武器,并排护住镖车的左侧。 这次的镖车是一顶豪华的轿子,可见他们保的是“人镖”。轿子内,不知坐着什么样的人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崔嵬他们都还没吃晚饭,此刻又要绷紧了神经,时刻注意着周围猛兽的动向。等到崔嵬他们又饿又累的时候,便是强人进攻的最佳时机。 月光未明,狼群的眼睛却暴着青光。向嚎声处望去,隐约能看到一排排银白色的獠牙。腥风扑面,恶狼血盆口中的气味教人作呕,令人胆寒。 沙地上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压得崔嵬喘不过气来。他一个读书人,何曾见过这么多吃人的猛兽。 陈桂的脖子上戴着一颗夜明珠,崔嵬看见这黑暗中的一点光明,才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来。 “嚯”的一声,周围亮了起来。不知何时,崔嵬摸出火折子,他飞快地点起了几根火把,插在镖车的四周。 刚才的黑暗让人害怕。此刻火光照在对面狼群的身上,崔嵬和陈桂却更加害怕了。 站在狼群最前面的,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类人”。他身穿青袍,约有一丈高,最可怕的是他的头。 “狼首人身!世间竟真有这样的……”陈桂自语道。她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啊!你……”镖车的右面,也传来了陈三的惊呼声。想必他也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 那狼首人身的人狼一被火光照到,马上条件反射般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即又低声怪嚎了几声。他身后的狼群听了,纷纷放下早已准备奔跑冲刺的后蹄。它们好像打算暂时放弃进攻了。 砂石扬尘,如龙吸土。几处沙丘响动,有如巨神移山一般。只见群狼都蜷缩了起来,垂首悲鸣,好像受到什么大的惊吓。 惊雷贯耳。八根参天巨木破土而出,依着八卦方位排布。“噗”、“噗”声中,八根木头陆续燃烧了起来。一时间,好似扶桑八日齐升,四周犹如白昼。 “原来是黑风教的……”一人迎面走来,自语道,“畜生们啊。” 这人直冲着镖车而来。火光虽强,可这人的正面却始终被一团黑影笼罩,崔嵬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桂姐姐,我来保护你!”崔嵬握紧了手中长刀,大声道。他心中有些害怕,故意高声叫喊来壮胆。 “千牛刀?”神秘人纳罕道。他此刻正手捧宝刀,仔细地端详着。 电光石火。不知何时,崔嵬掌中宝刀竟到了对方的手中,而崔嵬根本没有觉察到他已出手。 “好刀!好刀!”神秘人笑道,“你想要保护别人,却还没拥有能够自保的力量。” 崔嵬掌心一重,他那把千牛刀又鬼使神差般的回到了自己手上! “不好!桂姐姐!”崔嵬大叫。 “你在保护别人,那你自己呢?”陈桂一心守着车上的人,而神秘人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 “我……”陈桂重重地握了握拳头,坚定地说道,“我是一名镖师,职责就是守护好每一趟镖。你来吧,我不怕你!” “都说三个和尚没水吃,果然不假。江湖办事,无非‘权责’二字,这走镖的也不能例外……”神秘人道,“保镖、护镖,本是镖师的天职。倘若只有一名镖师在时,这道理不言自明;可现在,好像不止一名镖师吧?” “不好!红绡姑娘!”陈桂忽然意识到,此刻她与崔嵬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镖车上,而镖车才是他们此行的根本!附近的同伴,让一向认真负责的陈桂产生了依赖感;寄希望于同伴来弥补自己的漏洞,便是镖师最大的破绽。 “咚”,“咚”。崔嵬、陈桂听到了两声拍打轿子的声音。 “就算有人守着你,也别忘了保护自己。”神秘人对轿中人道。不知何时,他已来到了轿子的后面,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轿子里没有传出回答的声音,只听到轿内人的呼吸声变重了。 “咱们是‘陈家镖局’的!阁下究竟是哪路好汉?还请亮个名号!”轿子的对面传来了陈三的声音。他相信,在自己报出“陈家镖局”大名的时候,再厉害的贼人也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陈三忽觉有人在他紧扣的飞镖上轻轻弹了一下。人影如电闪,在陈三眼前一晃而过。 “我不是来劫镖的……”神秘人已从轿子的另一边飞来,笑道,“不过,这些黑风教的……他们的心思,我可就不知道了。哈哈……” 这神秘人神出鬼没,武功深不可测。陈三一听到他说自己不是来劫镖的,如逢大赦,顿时松了口气。 “大侠!眼下咱们被这些怪物们围着,看它们也没有要撤退的样子。大侠!您神威盖世,如不嫌弃,咱们一起联手抗敌如何?”陈三现在被恶狼、毒蟒围着,便想说些好话,以求得这神秘人的庇护。拉下脸皮来做事,正是陈三的人生信条。 “呃……”神秘人道,“区区几只小动物,我自保有余,不必联手。” 陈三闻言,只觉自己脸上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根据陈三的江湖经验,能在武林中混得好的,永远是那些能放下脸面的人。陈三深得其中三味,仍不放弃道:“大侠!那个……还请……” 神秘人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一味给予,未必是对他人的恩赐。‘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神秘人说完,看着陈三那好像充满笑意的眼神,仿佛听到了来自陈三内心的话,那当然是对神秘人祖宗好几代的问候之语。 “大侠可否留下姓名?”陈三问道。神秘人让他十分尴尬,他却丝毫不以此为耻。他这老油条能以三分的本事活出七分的精彩,在镖行混得风生水起,不是没有道理的。 “木行者,杨玉山。” 神秘人说完,四面火光一起消失,那八根巨木也不见了踪影,天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乌云遮蔽蟾光,狼眼又燃起青光,杀气寒冷刺骨,盖过了炙热的风沙。 黑暗中,一柄歹毒的飞镖,正瞄准着陈桂的咽喉。 第2章 东侠玉山 佳人如月,正被黑暗笼罩着。借着夜明珠的光芒,能瞧见陈桂的樱桃小嘴娇艳欲滴。而夜明珠的上方,正是她的咽喉。 咽喉是人的要害,是最致命的地方。毒镖的主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凄厉的风声划破了塞外的寂静,淬毒的飞镖直刺陈桂的咽喉。 “啊……”狼嚎般的惨叫响起。 叫声震得崔嵬的耳膜有如打鼓。这熟悉的声音,引起了崔嵬的不安,他忙问道:“你怎么了?” 崔嵬“你”字刚一出口,就看到陈桂的夜明珠前燃起了一团青烟。青烟忽地生火,继而赤焰腾空,将燃烧的歹毒之物焚为尘埃,随风消散在这茫茫大漠之中。 那么难听的惨叫声自然不会是陈桂发出的。不知怎么的,那柄飞镖在距陈桂咽喉三寸处突然起火,瞬间烧成了灰烬。而陈桂和崔嵬只见得一团火起,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啊……”又是一阵惨嚎。崔嵬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一人身上突然着火。那人惊慌地从身上扯下一件事物,随即在沙地里打了几个滚,火马上熄灭了。 云开月现,蟾光渐明。清风徐来,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至。 众人抬头,只见一根参天古木临空飞舞,垂在月影之下。月光映照,一个神秘的白衣男子足踏木桩,逍遥遨游天地间,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当真是:寒宫掠影,不知何人折桂;神州笼烟,疑似仙家下凡。 这样的轻功,世间能见几回?大家都惊呆了。当崔嵬他们发现空中巨木之上的男子已经不见之时,耳畔传来了神秘的声音:“对敌不闻,对人不问。一个老镖客,不应该只盯着自己同伴的咽喉看吧?” 白衣男子正是刚才的神秘人,他去而复返。白衣人此刻正站在陈三的身后,背对着他,负手遥望天际。 白衣人将手一指,那空中巨木的顶端便凭空生起火来。火光欲与日月争辉,一时间大漠有如白昼。 陈三侧身躲在马后,吓得抖若筛糠。他身上的衣衫已被火烧去不少,焦黑残破的袍子上粘满了沙粒。原本老气横秋的“飞天雉”,此刻弓着背,已成了斗败的公鸡。他左掌颤抖着捧住右手的食、中二指,满脸惊恐的盯着自己的手,好像遇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恐怖事件。 陈三原本捏着飞镖的手指,现已变成了两截木头!他手里的飞镖也不知去了哪儿。 “陈师傅!您没事吧?”“怎么了?”陈桂、崔嵬同时问道。方才的两次惨叫都是陈三的声音,他二人心中担忧,便出口询问。 陈三忍着疼,也不回答。他斜眼偷偷望去,目光正好落在陈桂雪白的咽喉上。 “我轻轻拍了拍你腰上的镖囊,你或许不知道……”神秘人缓缓走到陈三的面前,说道,“可是,我故意弹了弹你手中的飞镖,你怎么还没有察觉出问题?瞧你的年纪,二十几年前应该也算是大人了吧?你不是问过我的名字了吗?” “木…木…木行…行者!杨…杨…杨……”一提到“木行者”,陈三就好像被鹰爪紧紧扼住了咽喉。至于“杨玉山”的名字,他根本不敢提及。 二十年前,正逢“安史之乱”,武林中也动荡不安。当时,一个少年模样的神秘人物,曾以一人之力,把号称“天下第一教”的青龙教给搅得天翻地覆,此人正是杨玉山。 “东方行者字玉山,西客昆仑号磨勒。”唐天宝年间,杨玉山与昆仑奴齐名,号称“东西双侠”。杨玉山的身世神秘异常,无人知其来历。更有江湖传说,他的武功,有一半为虬髯客所传。但杨玉山名显于唐玄宗时期,而虬髯客却是隋末之时的盖世豪侠,这二人生活的年代相差百余年,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是师徒关系?武林中人听了,也只当是无稽之谈,权作笑柄。据史官记载,杨玉山卒于“安史之乱”后期,当时的太上皇李隆基还亲自为他主持了葬礼。可杨玉山虽“死”,这二十余年来,陆续冒充他的人可不少。 “不…不…不!不可能!”陈三如遇鬼魅,害怕的自语道,“他…他…他不是早已……” 神秘男子第一次自报姓名之时,陈三听了,还不以为意,认为他只是个装神弄鬼、冒名顶替的江湖骗子。现在陈三见识了对方的绝世神功,不论这神秘人是不是“木行者”,都是“陈家镖局”惹不起的主。 崔嵬和陈桂望了望那自称是“杨玉山”的神秘人,只见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颜欺宋玉,貌惭潘安。英雄白衣胜雪,临风而立,有如仙宫玉树,哪是凡尘人物?东方行者字玉山,好个绝代风流的美男子! 陈桂自思:“此人分明是个男的,怎生的这般俊俏?若非他满脸的男子气概,旁人定要将他误认为绝色的佳人。我每日在长安城内走动,见过多少人家的女子,何曾瞧过这般俊美的脸庞?便是禁宫之中的妃子,恐怕也难及他容颜之万一。唉!就我这脸面,若和他相比,真是……” 崔嵬心想:“看这人的样子,年纪也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怎么他的武功竟这样高强!唉!不去想他了,这样比来比去真是无聊,我只管练好自己的功夫不就行了。” “我今日前来,是想从贵镖局的手中,取回一件事物。”自称是“杨玉山”的神秘人道。 陈三闻言,神色黯然。他刚刚领教过神秘人神鬼莫测的武功,自己的手指也好像被人使了妖法一般,成了木头。守住这趟镖,陈三是根本不敢奢望的;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陈三试探着问道:“您果然还是冲着我来的!这……” “不是,你想多了。要不你对我的目标之人下手,我才懒得理你!”神秘人冷冷道,“我刚才离去,就是为了给你创造出手的机会。还有,你是我见过最差的镖师。” 且不说陈三听了,是如何的无地自容。只听陈桂问道:“请问我们镖局欠了您什么东西,还望大侠明示?” “笔。” “笔?” “你刚才不是说不来劫镖吗?怎么又出尔反尔?”崔嵬是个直性子,忍不住说道,“你这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反反复复无常,可不是好汉的行径!” “我不劫镖。非我所有,一毫不取!”神秘人解释道,“我来,只是为了取回我自己的东西。” “就为了笔?”崔嵬问道。 “是。”神秘人如实说道。 “依我看,你大可不必来找笔了!”崔嵬笑道,“你刚才的出场,比唱大戏还有趣,比贪官出门的排场还大!你这‘笔’装得真是充实饱满,还不失湿度,不…是诗度。哈哈……”崔嵬爱胡闹,爱说笑,本没有恶意。他总感觉眼前这位自称是“杨玉山”的神秘男子不是坏人,忍不住就开起玩笑来了。 “呃……小兄弟,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听不太懂。” “我常听人说,男人一生操劳,只愿为‘笔’而死,难道这是真的?”崔嵬疑惑道,“可是我们押送这趟镖,并没有见到什么笔啊?” 神秘人闻言,心中想道:“什么‘操劳’,什么为‘笔’而死?这些下流的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一旁的陈桂红着脸,推了崔嵬一把,啐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我们这趟镖真的没有笔啊!”崔嵬辩解道。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陈桂转身离去,拔剑守着镖车。 “小兄弟,我问你个事,现在是什么朝代了?还是大唐的天下吗?”神秘人此言一出,差点没惊掉崔嵬、陈桂他们的下巴。 都说唐人爱作诗,世人爱作死。此言果然不假。 “是啊!”崔嵬道,“那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凡间吗?” 眼下群狼、饿蟒环伺,大敌当前。崔嵬竟还有心思跟神秘人胡扯闲话!按照北国人的说法,这崔嵬的心,可能要比一般人大些。 “咳……小兄弟你说笑了!”神秘人道,“李隆基的儿子,他叫李什么东西?忘了……小兄弟,这小子死了没有?” “唐肃宗?叫李亨,这小子早死了!哎呀!桂姐姐,你踢我干什么……”崔嵬这“大逆不道”的言语一出口,受到重度惊吓的陈桂就赶紧踢了他一脚,怕他继续作死。 要知道,皇帝的名讳可是说不得的!皇帝的心都是极其脆弱的,他们无法接受一丁点的批评。他们强迫史官歌功颂德,却又常常不干人事;他们生怕人民强大的力量,轻轻一戳,便将自己最见不得人的肮脏故事一股脑的翻出。皇帝是神圣伟大的,他们不论做什么,都是绝对正确的,根本不容一丝负面的评价。皇帝那最“高贵”的名字,就是一张最豪华的遮羞布,人民只能瞻仰,千万不得触碰,因为那是懦夫皇帝们最薄弱的地方。 “先帝爷早已驾崩,现在是大历(唐代宗)年间。”陈桂害怕崔嵬再说出些什么吓人的言语,先替他回答了神秘人的问话。 “桂姐姐说的对,这孙子,不…他是唐明皇李隆基的孙子,叫李豫,还没死呢。”崔嵬笑道。 陈桂的表情,神秘人没敢去看,那画面一定很美。 “你怎么直言皇帝的名讳?”神秘人问道。 陈桂听了,心中怒道:“你也好不了哪里去吧?还有资格说他!” “啊?皇帝的名讳不能说吗?我们村都是这么叫的。”崔嵬不解道。 “你们那是什么村啊?”神秘人问道。 “你们那是什么村啊?”陈桂的心中也这般疑问道。 “崔家村。”崔嵬道。 “不会是蜀地剑阁的崔家村吧?”神秘人道。 崔嵬和神秘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十分愉快地聊起天来!陈桂哭笑不得,陈三不敢多嘴。最奇怪的是,刚才一直气势汹汹的猛兽们,此刻都蜷缩在地,好像睡着了一般。 第3章 侠客之梦 “什么?你想当大侠!哈哈……”神秘人笑道。 “正是。”崔嵬自豪地说道。 “当大侠干什么?”神秘人问道。 “打架啊。”崔嵬想也不想,便回答了。 “哈哈……”神秘人大笑。 “人,不应该总跪着;侠,不应该老站着。为什么总会有犯贱的东西,整天骑在百姓的身上?不论是谁,贪官也好,暴君也罢,谁敢负误于民,我就揍谁!” 崔嵬的话虽十分幼稚,可神秘人听了,就再也笑不出声了。神秘人的一个朋友,曾说过类似的话,而这个人正是失踪了二十年的大侠——昆仑奴。 “你是?”神秘人目运两道金光,盯着崔嵬的脸仔细瞧了半晌,这才喃喃道,“不是他,不是他。” “你打过架吗?”神秘人问道。 “没有。”崔嵬直言道。 神秘人点了点头,说道:“对于武者而言,‘敢不做’可要比‘敢做’更加难得。不逞小勇,才是真英雄。刚才,你好像对我拔刀了吧?哈哈……” “你刚才摆出一副想要劫镖的坏人样子,我当然要拔刀了!”崔嵬正色道,“可惜我打不过你。” 巨木之上的火光摇曳。漫天风沙卷地,吹得崔嵬睁不开眼睛。 “汪汪汪汪……”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神秘人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风沙立时不见踪影。 迎面走来一个邋遢的道人,长得青面獠牙,狰狞可怖。那“汪汪”怪叫,便是他独特的笑声。他一边走,一边甩头吐着浓痰、擤着鼻涕,随手又扯着他那黑得发亮的青衣道袍擦拭。 “荷荷!啊呸!”一口恶心的老痰,正好吐中了镖车。 陈桂正欲发话。“嘭”的一声巨响,镖车的把手处突然爆炸。惊得马儿挣脱缰绳,跑向了黑暗。狼群、蟒群一阵骚动,争抢着狩猎,陈桂想去营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一阵马儿的惨叫。 “你是什么人?”陈桂一声娇叱,厉声喝问道。她随即横剑当胸,拦在镖车的前面。 “本大仙乃是凌左真人。怎么?你没听说过!”邋遢道人用奇怪的声音说道。 这个凌左“真人”,年轻时会两手旁门左道的武功,在“安史之乱”时,纠集恶党,占山为王,为打家劫舍的传统事业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后来,他加入“青龙教”,也给安禄山拍过不少的马屁。等到天下太平了,这家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成了“大师”级的人物;他号称自己“能掐会算”,好多达官显贵都乐得被他蒙骗。 “星灵侠骨。”神秘人道。 “哎呦!这里还有一个挺有眼力见的小子。”邋遢道人怪声怪调地说道。 邋遢道人刚说完,突然用手捂着脖子,疼得满地打滚,凄厉的叫声赛过狼嚎。 “让你装!不好好说话!”神秘人冷哼一声,自语道。 一个树桩从黄沙中升起,神秘人悠哉地坐了上去。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邋遢道人的疼痛逐渐缓解,他急忙开口求饶。 崔嵬看到邋遢道人的咽喉处,已变成了一块凸起的木头。 “上仙早走了!”神秘人戏道。 “你想干什么?”陈桂质问邋遢道人道。 邋遢道人用力嗅了嗅,一闻到轿子里的美人香气,他的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他一脸淫邪地说道:“咱们在这塞外讨生活,难得闻到这么香的肉!今日我可不能错过了,定要好好品尝品尝,补补身子。至于怎么‘品尝’呢?嘿嘿……哎呀,我这喉头又疼了起来,怕是新炼的金丹药性太烈,吃坏了。刚才我还错怪了上仙,真是糊涂……” “陈师傅,你看这人该怎么对付?”陈桂问道,“陈师傅,陈师傅?” 陈桂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他早跑了。”神秘人道。 “什么!”崔嵬、陈桂齐声惊道。 这趟镖的领头人居然自己跑了! “不对!咱们正被猛兽包围着,他怎么能逃脱?也没听见什么声音啊?”陈桂最是心细,马上就将疑点对崔嵬说了。 “陈师傅!”崔嵬道,“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自己来保护镖车了!” “小兔崽子,找死!”邋遢道人怒道。 “荷…哎呦!疼疼疼!”邋遢道人一手捂着脖子,说道,“怎么回事?我这一吐痰就疼!” 精光一闪,邋遢道人已从腰后摸出了两把短枪。同时,他右脚踢起一把沙子,撒向崔嵬的眼睛。短枪一先一后,分刺崔嵬的咽喉与心口。 枪尖的寒气,已砭入崔嵬的肌骨。陈桂正欲出手,崔嵬早抽出刀来,他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挥刀乱舞。 只听得“锵”、“锵”两声。崔嵬这看似乱来的刀法,竟正好就挡住了邋遢道人那凶狠毒辣的铁枪。 行家出手,邋遢道人不惊反喜,大笑道:“汪汪!原来你这孙子使的是王八刀法!汪汪!” “猴刀?”神秘人自语道。 “王八刀法揍王八,正合适!”崔嵬嘴上说着笑话,可心里一点也笑不出来。 崔嵬虽自幼跟随村里的教头习武,却从未与人争斗过,根本没有打架的经验。而眼前这邋遢道人虽然脸长得跟鬼一样,不像个高手的样子,可出手却十分漂亮,武功底子显然不弱。此番打斗,崔嵬自知胜算不高。 “小王八蛋!真是找死!”邋遢道人大怒。他手握尖枪,叫喊着直取崔嵬的咽喉。 枪头如疾风骤雨般打来,崔嵬提刀勉强应付,正左支右绌。可奇怪的是,崔嵬看似狼狈,却总能奇迹般地招架住邋遢道人致命的一枪。 神秘人在一旁想道:“这小子能看清对方的每一招,就是有些紧张了。明明一刀就能挡住的招式,他却先乱砍几下,才去招架。别人只出一枪,他却已经挥出许多刀了,这小子的速度远在对手之上啊,就是不能熟练应用。” 渐渐的,崔嵬气力不济,出手也慢了。他知道自己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对面邋遢道人的攻势却丝毫不减,一枪快过一枪,一招狠过一招。枪头像冰雹一样砸向崔嵬,只震得他双臂发麻。 “桂姐姐!快拿陈师傅的酒坛子丢他!”崔嵬大叫道。他说话一分心,身上已多了两道口子。 “怎么?你小子想拿酒水来讨好你爷爷?”邋遢道人狠声道,“那爷爷就先让你身上见点血!” 崔嵬忍着疼,猛地用力乱砍。这一下,竟逼得邋遢道人后退了几步。 邋遢道人心想:“这小子哪会什么武功,分明就是个只懂王八拳的臭小子。他怎么胆子这么大?跟疯了似得,还不要命了!再不快点拿下他,我这老脸可往哪搁呢?” 陈桂瞧准时机,就在邋遢道人后退的那一刹那,她赶紧拿起酒坛子,狠狠砸向了邋遢道人的脑袋。陈桂的暗器功夫不弱,他一连扔了十几个小酒坛子。 酒坛子如飞蝗般打向邋遢道人,邋遢道人却被发了狂的崔嵬逼得无暇抽手,他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几个坛子。邋遢道人闪躲得太急,而坛子又太过密集,他的头竟一下子撞在了其中的一个酒坛上。一时间酒水四溅,“砰”、“砰”、“砰”,接下来的几个坛子也都砸到了邋遢道人的身上。 被小辈折辱,浑身被酒浇透,邋遢道人恼羞成怒。狼群的最高首领不是别人,正是这邋遢道人,此刻他正欲以啸声命令狼群进攻。 “桂姐姐!快把火折子丢过来!”崔嵬急道。 镖师陈三经常跟崔嵬说,在野外遇敌,火攻是最好的方法。而现在,陈三师傅已成了镖局的逃兵。陈三的武德不敢恭维,崔嵬也很不喜欢他的人品;可陈三教导的镖行知识,崔嵬还是能学得进的,这也令他日后受益匪浅。 “什么!”陈桂犹豫不决道,“不行,你身上也有许多酒呢?要是……” 陈桂的话还未说完,她的眼前便多了两个火人。崔嵬知道陈桂心软,拼着挨敌人一枪的风险,腾出左手来,偷偷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兵器上的酒。兵刃相交,火焰很快就吞噬了二人。 “小崔!”陈桂急坏了,声音中也带着哭腔。 二人立即分开。崔嵬早脱了外衣,在沙地上打起滚来。他身上的酒精不多,火势并不大;黄沙轻轻一盖,火就熄灭了。 陈桂借着巨木之上的亮光,见到崔嵬并无大碍,也松了口气。她看到崔嵬的衣衫、头发都被烧焦了不少,脸上更是烤得有如黑炭一般,活像个可爱的小熊精。陈桂不禁破涕为笑。 邋遢道人身上的火势较大,他惨叫着,在地扭得跟蛇一样。令崔嵬震惊的是,地上的沙子也突然像巨蟒似的扭动了起来! 沙地上破开了一个大洞,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一把将邋遢道人拉了下去。那只手就像披了一层蛇皮,看着教人心中发麻。来的人,应该是邋遢道人的同伙。 地上的洞口随即闭合。镖车内也传出了尖叫声,里面的人好像害怕到了极点。 镖车里的姑娘涵养极高,刚才的突然爆炸,也没让她失态大叫,现在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陈桂忙拉开帘子,跳入车中,却见轿内空无一人! 轿子的底部,开了一个口,大小可容一个成年女子通过。车下的沙石翻滚,不一会儿,便又恢复了平静。 崔嵬钻入镖车的底下,看见一张掉落的白蟒蛇皮。他正准备往下挖时,却听到神秘人道:“原来你也会‘遁地术’啊。” 在沙地上挖坑,结果只能是把自己埋起来。崔嵬冷静下来,从车底钻了出来。 神秘人问道:“你们的镖丢了,要去找回吗?” 第4章 分道扬镳 “你们走的这一趟镖,有明镖,也有暗镖。这明镖保人,是护送一位小姐去昆仑山,嫁给‘盖天之勋臣一品’为妾。至于这暗镖……” 陈桂打断了神秘人的话,说道:“暗镖乃是镖行的机密,押运之物只有来托保的客人和负责护送的镖师知道。你怎么晓得我们身上有暗镖?” “我说过了,那是我的东西……”神秘人道,“不过,我会等到你们这趟镖结束,再去取回。” 崔嵬在地上四处寻找,想查出些蛛丝马迹,也好去追那夺镖的强人。 陈桂一时也帮不上崔嵬的忙,便问那神秘人道:“请问你认识我们镖局的陈师傅吗?” “不认识……”神秘人道,“他的肩上不是纹有‘青龙教’的标志吗?” “青龙教?”陈桂忽又想到了什么,奇道,“陈师傅一直穿着长衫,你怎么知道他肩上的记号?” “噢!”神秘人道,“我差点忘了,正常人是不会隔衫看物的。” “什么!啊!”陈桂吓得尖叫了一声,脸红着捂住身上重要的部位。 “唉!你可能想多了!放心,我活了一百多年,不会干那为老不尊的事。”神秘人解释道。 “啊!你不要过来!”陈桂吓坏了,惊道,“什么!你说你几岁了!” “没什么。”神秘人回答后,赶紧走开了。 崔嵬听得叫声,来到陈桂的身边,问道:“桂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陈桂见了同伴,心中稍安。她对神秘人试探道:“大侠,请问你知道小崔他里面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粉红色。”神秘人脱口而出。 “是吗?”陈桂害羞地问崔嵬道。 “我里面没穿衣服啊,这塞外的天太热了!”崔嵬答道。 正当陈桂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听到了神秘人的声音:“我说的是裤子……” “啊!”崔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中感到十分奇怪,笑道,“你怎么知道?” 陈桂又惊又羞又气,对崔嵬道:“你害羞个什么劲呀!” “难道你会透…透过现象,看到最本质的东西吗?”崔嵬两眼放光地问神秘人道。 “咳…你说什么?”“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学吗!”两个声音同时说道。 “没…没,我只是想用这‘开天眼’的绝技,看看沙漠的里面,好知道红绡姑娘到底被强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崔嵬机智地解释道。 “你有什么眉目了吗?”神秘人问崔嵬。 “你们看,那边的巨蟒正一条条排好队,往西边离去……”崔嵬指了指落在镖车下面的白蟒蛇皮,说道,“而劫走‘红绡’姑娘的,很可能就是和巨蟒一伙的人。我打算跟着这些巨蟒,找到它们的巢穴,说不定就能寻回‘红绡’姑娘了。” 神秘人看了看地下,又望了望那排队排得比人还整齐的蟒群,说道:“你猜的没错。” “小崔,咱们快去追吧!”陈桂准备上马出发。 “慢着!”神秘人道,“你以为狼群会让你走吗?还有,现在你们要保的镖有两种,镖师却只有两个。小伙子,你敢一个人去追那些蟒蛇吗?” “你在打什么主意?小崔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陈桂质问道。 “青龙教的眼线遍布天下,几乎每个镖局都有。你们不知道这暗镖的厉害,它早就被青龙教盯上了。小姑娘,你现在可以把你的‘笔’交出来了吗?”神秘人道。 陈桂又羞又怒,在马上捂着身子,叱道:“你说什么!” 神秘人自知失言,忙解释道:“我说的是藏在你身上的‘笔’。” 崔嵬张大了嘴,对神秘人道:“看你这一表人才的,原来跟女孩子说话这么流氓啊!” “噢!又是我想多了!”陈桂刚准备向神秘人道歉,忽又升起万丈无明火,怒道,“难道你用‘天眼’检查过我的暗镖!” “小姑娘,你多虑了!你的身材高挑修长,只有一处明显不协调。就算是隔着衣服,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武林人士,都能一眼看出。镖局出身的你,想必也知道这点吧?”神秘人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是我误会大侠您了……”陈桂道,“那您是怎么知道,我的暗镖就是一支笔的?” “我说过了,这支笔原是我的。不论它放在多么阴暗潮湿的地方,我都能感应到它;更何况,它是在一个满身阳光的少女那里。”神秘人以他丰富的经验,继续糊弄着单纯之极的陈桂。 “大侠!是我不好!我误会您了!”陈桂连忙道歉。 “原来这姑娘这么好说话。”神秘人擦了擦冷汗,心中暗道。 神秘人想了想,说道:“陈姑娘,你可否拿出那…那暗镖来?暂由我保管,等上了昆仑山,再给你们交镖。之后的事,便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不行!”陈桂坚定地说道,“镖在人在!只要我还活着,暗镖就不能交给别人!” “桂姐姐!你还是先交给他吧?”崔嵬劝道。 “你说什么!小崔!”陈桂不敢相信崔嵬会说这样的话。 “以他的武功,要是真的想劫镖,咱们就算会法术,也难拦得住他!”崔嵬道,“那笔…那东西若真是他的,他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先给他,他要真是来劫镖、骗镖的,就算他武功再高,咱们拼死也要去抢!” 陈桂犹豫不决。她想了又想,最后一跺脚,这才对崔嵬和神秘人道:“你们先转过身去!” 不一会儿,陈桂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根棒状的笔来。这笔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就;它在夜色中泛着绿光,有着说不出的妖异。 神秘人小心接过这支笔,郑重地说道:“姑娘你放心!这支笔现在还是属于你们镖局的。既然是你的,那么我一根毛也不会拿走!” 崔嵬斜眼看着神秘人,嘴角一动,暗笑着说道:“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下流呢?” “哎!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闲话!这蟒蛇都快跑光了,还不去追!”陈桂提醒道。 “小姑娘,你请放心!小兄弟,我们换个坐骑如何?”神秘人一声清啸,身子便如鹏鸟般飞出。 狼群闻声,只吓得瑟瑟发抖,在原地打转。蟒队听了,一条条都像射出去的箭一般,游得飞快。 神秘人凭空一指,凝气成木。继而木化为绳,在神秘人和最后那条巨蟒之间连起了一根长线。长线的一端呈金箍状,套住了巨蟒的脖子,另一端则牢牢握在神秘人的掌中。 “吁!”那条巨蟒在神秘人的命令之下,停了下来。 “小兄弟!你上去吧!”神秘人对崔嵬道。 崔嵬本是怕蛇之人,可为了能找到蟒窟救人,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崔嵬猛地喝出一口气,先给自己壮了壮胆;他接着撩衣迈步,纵身一跃,动作颇为潇洒,像是个练家子。 “哎呦!”那巨蟒身上极滑,崔嵬的轻功也未到火候,他刚一踩上去,便头重脚轻地摔了下来。 蟒头张开血盆口,齿如千刀齐下;蟒尾卷起腥风雨,身如铁鞭挥舞。巨蟒首尾夹攻,直击崔嵬的天灵盖。攻其腹则首尾皆应,此乃太极之理,想不到这巨蟒竟是个天生的武学大师! “小崔!”陈桂大急。 “轰”、“轰”两声巨响,沙地上被打出了两个巨坑。一时烟尘弥漫,遮盖了崔嵬的身体。 “小崔!小崔!”陈桂着急地喊道。 “桂姐姐,我没事!”崔嵬幸免于难。 巨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慢慢老实了下来。尘土渐渐散开,只见巨蟒的七寸处和尾巴上已多了个青色的箍儿。 “你骨骼精奇,本是极难得的练武奇才,怎么功夫却这般差,也没什么内力。你平时经常偷懒不练功吧?”神秘人见崔嵬武功奇差,不禁生出担忧来。 “我最喜欢的就是练武功,我要当大侠!”崔嵬现在武功虽不行,可依旧自信非凡,他道,“我在村里的时候,每天至少练功四个时辰,可师父总说我没天分,功力进展太慢。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锻炼身体,一定能成为大侠的!” “你练的是花果派的猴拳吧?花果派的武功,都是些最基本的招式和运气之法,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然而练到极处,它就是世上最强的武功!”神秘人一边用“天眼”检查着崔嵬的身体,一边说道,“你的基本功非常扎实,脑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那当然,小崔可聪明了,他可是中过举的!”陈桂自豪地说道。陈桂入行早,她虽然年纪和崔嵬差不多大,却一直以“姐姐”自居。在她心里,也一直把崔嵬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对他十分疼爱。崔嵬有什么得意之处,陈桂自己也觉得光荣。 “小兄弟,你漏气啊!”神秘人对崔嵬道。 “什么!”崔嵬、陈桂异口同声道。 “不是布娃娃,却会漏气!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瞧见!”神秘人道,“小兄弟,你的丹田漏气,因此你的内力修为总是停滞不前;你脑子虽不差,学东西也快,可是手脚跟不上,动起手来就差了很多。” “唉!漏就漏吧,反正师父跟我说,我学内功就是为了弥补身体的先天不足!哈哈!”崔嵬笑着说道,他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开!”神秘人对着崔嵬手中的宝刀凌空一指,喝道。 宝刀立即被青光笼罩。刀身中,依次飘出九张符箓。青光的力量,将符箓撕扯得粉碎。继而青光化为赤火,将符箓烧尽。 “你的刀,叫做‘千牛’,是一把魔刀。你不能修炼内力,它倒可以……”神秘人道,“有人以绝高的内力混合着鲜血作墨,书写符箓,封印了这把魔刀。它现在没了禁锢,任何人拿着,都能一刀打出九牛之力。小兄弟,你试试看。” 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震动了起来,山上的巨石接连落下,岩壁纷纷剥落。崔嵬轻轻一砍,小试牛刀,竟惹得地动山摇。 “这刀有灵,内藏经脉,你以后就握着它练功吧!”神秘人道,“不过你的丹田虽然有病,却比正常人多了一根骨头,以后可能会有妙用。” “我本来就比桂姐姐她们多生了一根骨头!”崔嵬说道。 “住口!这些下流的话,你都是跟谁学的!”陈桂教训道。 “咳!”神秘人正色道,“你的镖,由你自己保护!我是不会管的,快去吧!” 崔嵬毫不犹豫地骑上巨蟒。在前面等着他的,是可怕的蛇窟。 “喂!等等!你小子的坐骑呢?” “什么?我是个牵马的趟子手,没有坐骑。” “……” 第5章 三英初遇 “啊!有蛇!”大漠风沙苦涩,这声音却甜美如蜜。 “守邪莫怕!有大哥在!”一黑衣男子挺身而出,手持墨剑,站在少女的面前。 少女身穿杏黄色的小袄,露出一段玉臂,只如白雪堆成。她躲在黑衣男子的身后,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清甜可人,如水的眼珠透着灵秀之气。 黑衣男子高八尺有余,身形颀长,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也是圆圆的脸蛋,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内功修为显然不俗。 远处尘土漫天飞扬,有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烟尘中,一条条蟒蛇身长数丈,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怪物。 黑衣男子初逢这般生物,也暗暗吃了一惊。黄衣少女见了,十分害怕,双手紧紧攥住男子的衣角;可她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群蟒蛇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趣事。 “哥哥快看!大蛇上有人!”黄衣少女惊叫了起来。 一个少年紧紧拉着巨蟒脖子上的细绳,身子左摇右摆,看起来十分吃力。 “守邪,你先一个人在这呆着,待大哥去救他一命!” 黑光闪过,天地间仿佛激起了一片水幕。剑影随风,一个磨盘般大小的蟒蛇头落在了地上。 蟒蛇的身子还在挣扎着,一个满脸焦黑的少年摔在一旁,黑衣男子赶紧上前扶起他。 “兄弟,你不用谢我!路见不平,谁都会出手的。助人为乐男儿事,好人就该做好事,哈哈……你就叫我‘小侠’吧!”黑衣人真诚地说道。 “我谢你妈……”粗话刚一出口,那人立刻觉得不对,改口道,“我正赶着去救人呢,全靠这大蛇带路!你这小…小兄弟,过来二话不说,一剑就把它给砍倒了!我还要谢…唉!算了,多谢兄弟!” 摔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嵬。他骑着巨蟒,已经行了一夜。 “这蛇可不是我砍的!”黑衣男子道,“刚才我正准备出手,那蛇头自己就掉了下来。我只是把你扶起来而已,你不用谢我!” 破风声起,“噗”、“噗”之声如雷,不绝于耳。空中剑影飞旋,有如闪电横飞,一时血雨倾盆。一颗颗蛇头纷纷落下,归于尘土。 “‘破鳞剑’!你给我回来!”一个书生气喘吁吁地跑来。 这书生面如冠玉,白白净净的,十分清秀。他虽生得文气,身后却背了八把宝剑,其中一柄只剩剑鞘。 这书生的喊声刚落,一道白光掠过。他身后空着的剑鞘里,已多了一把宝剑。 崔嵬看着满地的蟒蛇尸体,自语道:“今天哪来这么多的猛人!好歹也给我留一条带路啊!” 黑衣男子赶紧回到少女的身边,小心地拉着她,走了过来。少女一见到满脸焦黑的崔嵬,“扑哧”一声笑了,心道:“这人长得真有趣!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黑熊精!” 那书生也赶了过来,他一见到少女甜美的模样,不禁脸红了。少女看了看他,心中也暗暗赞道:“这位公子好生英俊!” 黑衣男子一拱手,指着少女,对崔嵬他们说道:“二位兄弟,咱们今日相见,也算是有缘。我叫墨守成,这位是我的妹妹,名叫墨守邪。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大家交个朋友吧!” 崔嵬唱个大诺,学着戏台上豪侠的样子,说道:“我叫崔嵬,蜀地剑阁人氏。” 那书生一路跑来,气还未调匀,答道:“我…我……我叫…关河洲。” 崔嵬问道:“我是来走镖的。我看你们的打扮,也不像是塞外的居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黑衣男子墨守成道:“我和妹妹从小就生活在东海的墨岛上,这是第一次出来,我们想先去蓬莱山看看。” 崔嵬睁大了眼睛,吃惊道:“蓬莱山在大唐国的最东边,你们从东海出发,却跑到了大唐最西边的昆仑山脚下!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墨守成道:“原来我们是‘东辕西辙’了!哈哈!算了,反正我们岛上的人都说,东南西北四大部洲是在一个大球上面的,我们一直往西行,也能走到东方的蓬莱山。” 崔嵬好奇道:“这是真的吗?我还以为四大部洲都是平的呢。” “关河洲,你是来干什么的呢?”少女墨守邪甜甜地笑着,问道。 书生关河洲看了一眼少女甜美的笑容,脸红得更厉害了,低头腼腆地说道:“我是来参加比武的。二十年前,我师父的爷爷与人定好了比武的日期,可是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我正好是他的再传弟子,就被师爷派到这里来了。” 崔嵬和墨守成听了,心中都想道:“好混乱的关系啊!又是师父的爷爷,又是师爷的……” 墨守成忽地一拍大腿,说道:“崔嵬兄弟,你刚才不是说,要赶着去救人吗?正好我们可以帮你啊!” 崔嵬也是性情中人,心中十分感激,说道:“多谢兄弟了!可是眼下……这群蟒蛇都被杀光了,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线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关河洲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把身后的“破鳞剑”压低了些,说道:“都是我不好!之前有个村子的小孩被一个半人半蟒的怪物吞了,我听说后,心中有气,就说了一句,‘这吃人的畜生真该死!’没想到刚才一群巨蟒正好从我身边路过,我身后的‘破鳞剑’就…就……” 崔嵬和墨守成听了,眼中好像放起了金光,十分好奇道:“你这是什么宝贝?你随口说一句,它就这么听话!” 关河洲指了指身后的剑,说道:“这些是我出门之前,师父赐给我的宝剑,一共有八把,分别是‘破虫五剑’和‘破仙三剑’……” 关河洲正说着,他背上的“破麟剑”忽的“嗡嗡”作响。剑上不知怎地生出一股大力来,推着关河洲直往前跑。 “‘破鳞剑’好像知道蛇窟的位置。啊哟!”关河洲道,“它在推着我跑!” “守邪!你快上车!”墨守成扶着他的宝贝妹妹上了一辆非常奇特的马车。 “墨麒麟!咱们跟着关兄弟走!”墨守成一声令下,黑马便拉着香车跑了起来。 崔嵬和墨守成一路跟着关河洲。他们走了几里路,发现前面的沙漠都变成了黑色。黑沙之上,夹杂着五彩的斑纹。 地上每隔几百步,就能见到一个由五色线条绘制而成的图案,有金蟒银蛇,有蝎子蜈蚣,有蜘蛛蟾蜍,有壁虎黄蜂,更有那人首蛇身的美艳妇人,尽是些民间流传的剧毒之物。其中或有并无毒性的人和虫,却被世人以讹传讹、错当做毒物,也一并画入其中。 将至正午时分,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群群黑色的飞虫铺天而来,遮云闭日,好像天上正泼洒着无穷无尽的芝麻,景象十分骇人。 地上“沙沙”声大作,越来越响,有如奔雷。细看时,却见无数的黑色毒虫正从四面八方爬来,它们爬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黑色的液体。偶有前人的白骨露于荒漠,毒虫踏过,立即便成了黑色的沙尘,风一吹即散。 “破鳞剑”不再用力推它的主人了。关河洲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努力调匀自己的气息。 一些毒虫嗅到了人肉的气味,停下了脚步,纷纷掉头往崔嵬他们所在的地方爬去。毒虫渐渐聚拢,将崔嵬一行人围住。 百十只蜘蛛按八卦方位站定,个个口吐金丝,不消片刻,已编织成了一个蚕茧状的丝巢,将众人裹在里面。丝巢内没有一丝光,这对正准备靠着嗅觉进攻的毒虫们,可没什么影响,崔嵬他们却只得暗暗叫苦。 马车的两旁,突然亮起了两根一人多高的蜡烛,照亮了整个丝巢。车前的龙头处猛地吐出一团烈焰,逼退了正要猛攻的毒虫们。原来,墨守邪最胆小又最是好奇,她一直掀着窗帘,心惊胆战地观察着窗外的事物;她极善机关之术,暗器冠绝天下,她马车内暗藏的机关何止千万,方才甫一遇险,她便立即以妙法点燃蜡烛,喷出退敌的火焰。 “你们快进车里来!”墨守邪着急地喊道。 “不、不、不……”关河洲红着脸道,“姑娘冰清玉洁,我一浑浊之人,哪能乱上小姐的马车,坏了礼数。” “妹妹你放心好了,哥哥们不会有事的!”墨守成大笑道,他根本没将眼前的困境当一回事。 “对!区区小虫,哪能难得住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崔嵬也笑道。这小子终归只是刚入镖行的读书人,才和一个邋遢道人打过一架,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他嘴上在说大话壮胆,心中也难免有些紧张。 空中的毒虫将尖嘴对准了这三个少年,打算发起第二次的围攻。墨守成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运气蓄力,左掌正准备一掌打出,将这些恼人的虫子震飞。 “锵”的一声龙吟,关河洲背上的一把宝剑早飞腾出鞘。宝剑破空,风声不绝于耳。丝巢内顿时剑光如闪电,有若银蛇狂舞,削尽毒虫无数。剑风刺骨,剑气横飞,三人都被这股强劲的真气引得气血翻涌。 空中,毒虫的黑血如雨将至,崔嵬他们心中暗叫不好。一把大伞自车顶撑起,将三人完全覆盖住。毒血化作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有如擂鼓。 “这剑真是胡来!”墨守成笑道,“不过,它倒是挺能砍的!” “‘破昆剑’!回来!”关河洲叫回了宝剑,赶紧道歉,“二位兄弟真是抱歉,要不是…不是墨…墨姑娘……”他一提到墨守邪,后面的话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崔嵬和墨守成均是不拘小节的人物,他们毒里逃生,只是大笑了几声,丝毫不以为意。 “‘破神’!你说什么!”关河洲突然十分紧张地说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不对劲!你想干什么!快住手!” 墨守成正和崔嵬说笑着,一柄至刚至强的宝剑已刺向了他的咽喉。 在破神剑还未出鞘的时候,关河洲就用双手死死地握住了它。现在,破神宝剑正拖着关河洲的身子,如鹰飞鹏起,凌厉之极的剑气似已将周围凝结。 墨守成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出剑速度,他吃惊地腾身闪过。剑锋擦着他的衣襟而过,几片碎布舞空,激得旋风四起,扶摇横生。 “关兄弟!这……”墨守成的笑容已经凝结。 破神剑已奇迹般地绕到了墨守成的身后,长剑穿胸而过! 第6章 奇人怪剑 破神剑洞穿了墨守成的胸口,露出半截剑身。 “关河洲,你好厉害,你赢了我哥哥!”墨守邪托着腮,趴在马车的窗口上,她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亲哥哥,还是和往常一样看热闹,笑道,“这还是第一次呢!” 宝剑失控,关河洲误伤了刚认识的伙伴,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想美人的话了。他撒开双手,焦急地解下行囊,想赶紧找出伤药来为墨守成治疗。 崔嵬也急了。他看着一脸天真的墨守邪,想着她这反常的举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崔嵬和关河洲看墨守成的胸口时,只见他的心房处已化为一滩浓墨。墨水流光,轻轻流动,也不滴落下来。 “这……”关河洲惊呆了,“墨兄弟!” 崔嵬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臭剑!滚开!”墨守成大喝一声,真气纵横。 崔嵬听了,知道墨守成依然真气完足,他竟然丝毫没受内伤!利刃穿心而无恙,这真是天大的怪事。 破神剑被墨守成那极强的内劲所逼,一下就从浓墨之中飞出。宝剑没有沾上鲜血,剑身也不见墨水。 转眼间,墨守成胸口的浓墨又凝结成了血肉,他毫发无损!而衣服上的破洞也没了踪影。 墨守成长“吁”了一口气,脸色也由墨黑转成正常的颜色。 “哈哈!”“嘻嘻!”墨家兄妹同时大笑。 墨守成的伤口奇迹般愈合,关河洲没心思去问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抢先一步,拦在了墨守成的前面,身子有如大鸟展翼。 墨守成笑道:“关兄弟,你这剑挺凶残呀!” 关河洲也对破神剑感到奇怪:“我师父说过,‘破仙三剑’绝不主动伤害胎生之物,今日‘破神剑’是怎么了?” “什么!不杀胎生之物?”墨守成笑道,“这家伙不是想刺穿我的咽喉,就是要扎破我的心口,这些可都是致命的招数!这臭东西是要弄死我啊!” 关河洲道了声歉,深感愧疚。他见墨守成乃不爱虚礼之人,也不多言语,只是喝令宝剑道:“破神!还不快快回鞘,更待何时!” 破神剑在空中来回飞了几趟,欲还又止。破神剑的剑柄朝着关河洲,剑刃一直“嗡嗡”作响。 “什么!你竟敢顶嘴!”关河洲有些生气道,“你别胡说!还想干什么!” 崔嵬见状,笑道:“都说大唐建国以来,不许草木修炼,这剑还成精了!” 墨守成也笑道:“这剑确实有些灵气,就是欠管教收拾!关兄弟,我没事,你先在一旁观看。这次就暂且让它撒撒野,它既然不服气,我也好出手教训教训它,免得它以后再胡来!” 墨守成的眼前又没了破神剑的影子,一道闪电直刺他的后心。 墨守成刚吃过一次亏,这回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那剑的去路,回身一脚,正好踢中了破神剑的剑柄。宝剑飞旋,跌落在了沙地上。 “让你嚣张!”墨守成得意道,“你个小东西,好好看看!我哪里长得不像是胎生的?” 地上的破神剑跳动了起来,剑尖轻挑,将一把黑沙撒向墨守成的眼睛。墨守成轻松闪过,笑骂道:“你小子还会使阴招!真是好贱!” 破神剑忽的光芒四射,刺得人双目生疼;周围的毒虫也都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教人听后心底发毛。崔嵬见势不妙,赶忙将关河洲拉到一旁。 无数的光球从破神剑的剑尖飞出。这光球打在毒虫身上,毒虫随即化为一滩银水。一时金光大盛,毒蜘蛛吐的金色丝巢,也如白雪见日,正在慢慢消融。 “墨兄弟小心!”关河洲提醒道,“它可能要降雷了!” 关河洲的话音刚落,一阵雷声便吓得墨守邪花容失色。霹雳声起,崔嵬他们只觉整个沙漠都在震动。 宝剑生彩芒,光雨如飞蝗。一道闪电劈下,就像巨人撕开天空。沙地上被打出了一个巨坑,周围都是几将作为银水的毒虫尸体。 墨守成也不敢小瞧这宝剑的神威。他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柄由上等玄铁打造的墨剑,就立即将这通体都是金属的宝贝给收了起来,说道:“兄弟,你太容易招雷,先睡个好觉!” 墨守成说完,忙运劲于掌,在手上凝成了一个真气球。沙尘如烟,渐渐向真气球聚拢。不一会儿,黑沙已在墨守成的拳头上形成了一双坚硬的“手套”。沙子绝缘,这下墨守成便不再忌惮破神剑的雷电了。 那宝剑施放雷电的本事,正是道家门派最正统的内功——五雷天心正法。它自己凌空飞旋,也不需有人挥舞,便使出了天下各门各派最精妙的剑法来。墨守成几乎熟知天下所有的武功,他见了这宝剑的招数,不禁笑道:“你小子还真的成精了!” 宝剑的五雷虽强,可墨守成戴着绝缘的沙手套,又仗着自己内功卓绝,他天性勇猛好斗,倒也丝毫不惧这柄怪异的宝剑。墨守成挥拳直上,只用一套最基本的“墨家拳法”,他看似随手打出的笨拙拳头,竟正好能接下破神剑那最绝妙的招式。二人你来我往,破神剑雷鸣电闪,墨守成啸如龙虎,他们打了五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墨兄弟小心!”关河洲大喊,“它要放火了!” 墨守成闻言,只觉一股热浪袭来,面前一团烈火已将触及自己的眉心。墨守成足下三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退开了数丈。那火焰还不停下,仍是直往墨守成身上冲去。 墨守成猛吸了一口气,立时烟尘四起,将他紧紧裹住。只见黑沙如波涛般掀起,好似卷起千层巨浪。沙子轻轻一盖,那团火焰才不甘心的熄灭了。 破神剑正在寻找躲在沙雾后面的墨守成,它剑尖通红,好像又要喷火了。沙尘散开,墨守成悠哉地放下手中盛水的葫芦,他胸中运气蓄力已久,此刻猛地喷出一大口清水。 碧水如玉,浇在破神剑的身上,发出“咝咝”的声响。 “还想玩火!”墨守成笑道,“嗯?什么声音!” “荷荷!啊呸!”破神剑竟会发出像人一样的声音!虽然只是几个最简单的发音,却也是万分惊人的怪事了。 墨守成仰头看时,只见自己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冰山。瞬间冰化为水,墨守成根本来不及闪避,已被这来历不明的咸水给淋湿了,他手上的沙子也都浸水变潮了。 沙子绝缘,纯净的清水亦是绝缘。而潮湿的沙石,却是非常容易导电的。 耳边又想起了雷鸣之声。墨守成心中暗叫不妙,可是这闪电就在他的眼前,他已躲闪不开,只是本能地举起双手交叉在胸前,护住心口。 雷息电消。方才那个英挺的少年已经不见了,却多出了一个黑如墨碳、须发焦黑的可怜人儿。 “噗嗤!”墨守邪见了哥哥这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可随即又担忧了起来,心中十分不安道,“哥哥,你第一次被雷劈,你没事吧?” 丝巢早已湮灭,四周的毒虫也都化为了灰烬。此刻云开见天,刺眼的阳光又洒落下来,照在破神剑和墨守成的身上。 关河洲正准备拼死保护墨守成,却见破神剑指着墨守成,不停地上下晃动,它好像在嗅着什么气味,剑身也在“嗡嗡”作响。 “什么!”关河洲喝道,“你说你打错人了!” 墨守成也是满腔的怒火,正要发作。那破神剑早就和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嗖”的一声钻入了关河洲背上的剑鞘。 “算你逃得快!不然定要你好看!”墨守成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不至于为了一柄剑而生闷气。 现在崔嵬和墨守成俱是满脸乌黑,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笑了起来。一旁的关河洲想着刚才破神剑失控时的可怕情形,忧心万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现在帮崔兄弟找人最重要!咱们快走吧!”墨守成说着,抬腿就跑。 前面的毒虫已走得远了。大漠方向难辨,墨守成跑了几步,就停下来,自语道:“对了,我不认识路啊!” “‘破鳞剑’!‘破昆剑’!请你们带路!诶!你们慢点……”关河洲话还没说完,已被身后飞起的两把宝剑架着走了。 长河横路,像巨龙一般醉卧于大漠之上。这河名叫“濯垢河”,乃是黄河源头的一条支流,宽约三五里。河上水气氤氲,色呈五彩,形若凤凰展翅,有如彩虹贯江。 崔嵬等人来此,见识了这壮丽的景象,不禁感慨自然造物之神奇。水雾迷眼,教人看不清对岸。 崔嵬心中犯难:“这河如此宽阔,我们又没有船只,要怎么渡过呢?若要下水,我可是旱鸭子啊!” “我心怀至仁,欲渡有缘人。来来来!客官快请上船来!”不远处的河上,一个黑矮的中年男子,正立于船头揽客。这人身穿蓑衣,却头戴纶巾;他不撑船篙,却手持羽扇。 崔嵬见来人的穿着举止颇显怪异,心想定是他乡奇人。他正欲上船,关河洲一把拉住他道:“崔兄弟!且慢!我背后的‘破人剑’和‘破蠃剑’都叫咱们不要上船!” 那艄公模样的男子见的事多了,眼睛瞧人最毒。他见了崔嵬他们的脸色,知道这帮年轻人正在犹豫是否要上船,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龙王路过打个盹,也作‘板刀面’‘馄饨’。哈哈!”那男子笑道,“我虽无害人之意,你们却有疑我之心。也罢,好人难做!”这“板刀面”和“馄饨”,都是南方水路黑道上谋财害命的专业术语,在北方几乎不用。如今一个漠北的塞外客,却是满口的江南黑话,也算怪事一桩了。 第7章 横渡天河 “哈哈!世间若无诸诸葛,凡人如何渡天河?”那艄公模样的男子道,“我姓‘诸’。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诸葛孔明转世,就一直叫我‘诸诸葛’了!哈哈!” “噗嗤!”马车上传来了墨守邪甜美的笑声。她见这男子生得又矮又黑不说,还贼眉鼠眼的,他虽手握羽扇,却没有半分武侯的气概,和高大英俊的诸葛丞相比起来,真有天渊之别。墨守邪她乃天真之人,不会伪作,她一听到这过分“自信”的自我吹捧,觉得有趣,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不是有意要嘲笑他人。 墨守邪发现那男子循声看来,吓得急忙盖上窗帘,躲在车里再不敢出声。马车旁,最善言辞的墨守成却一言不发,正在专心地摆弄着什么东西。 “也罢!”那男子道,“你我有缘!你们既不愿上我的船来,我这条船的后边正好有一艘暂时不用的小艇,可以给你们!” “那真是太感谢了!”崔嵬感激万分道。 “有缘归有缘!”那男子道,“这有缘费可一分不能少!” “当然,当然!”崔嵬摸了摸袖口,掏出些碎银子来,说道,“我们借船一用,这八钱银子够了吗?” “什么!八钱银子?”那男子冷笑一声,马上变了脸色,轻蔑道,“八钱银子!载你们的头发丝都不够!你们身上到底还有没有多余的钱财?” “我身上没有了……”崔嵬囊中羞涩,此刻说话也没了底气。他本来就是个没钱的穷小子,身上的仅有的八钱银子还是她陈桂师姐赠予的行镖“公费”。 关河洲热心地走上前,正准备解下背上的行囊,就听到墨守成的喊声:“崔兄弟!关兄弟!你们快来看看我的杰作!哈哈!” “呸!”那男子以为他们没钱付船费,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嘴里嘟囔道,“原来是几个臭穷鬼!真他娘的晦气!荷荷!啊呸!臭穷鬼!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被毒虫猛兽吃掉吧!哼!” “真是巧夺天工!”关河洲暗暗赞了一句,就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崔嵬也瞧得呆了。 原来的马车,在这片刻之间,已被改造成了一艘乌篷船!这墨家兄妹当真有鲁班之才,墨翟之能。 “大家快上船!”墨守成道,“墨麒麟!咱们走!” 崔嵬和关河洲都上了船。关河洲一想到乌篷之内的墨姑娘,不禁双颊通红,坐立不安。 这匹名叫“墨麒麟”的黑马力大无穷,他轻轻拉着小船,缓缓走入河中。 崔嵬见这马儿独自拉船,心中过意不去,便道:“咱们还是先下去推它一把吧!” 墨守成道:“崔兄弟真是好心肠!这马不是凡马,它有九牛二虎的神力,平日里喜好负重。就这小船的斤两,在它眼里和小石子没什么区别。” 崔嵬笑道:“原来是我多事了!哈哈!诶!它已经踩进河里了,咱们快挪出些地方,让它也上来吧! 墨守成也笑道:“它才不肯上来呢!这小子登山涉水,如履平地,能在江河之上飞渡。它见了水,还不跟猫儿见了腥、狗儿闻到骨头一般?哈哈!这下可有得它玩了!” 河面白气腾腾,墨麒麟的脚下已升起了一片云烟。它那宽大的马蹄一踏上河面,接触到的水层便立即有如结冰一般,马蹄落在冰上,并不下沉。墨麒麟拉着小船,摇头晃脑地在河面上奔跑,波浪鼓一样的尾巴不停地拍打着河水,十分欢快。 崔嵬他们坐在船上十分安稳,也不用划桨,倒是十分省力。 不远处,那势利的男子坐在船头,瞧见了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好不容易合拢嘴唇,便立即拿出一个爆竹般的东西,点燃了引线。 火药炸裂的声音传遍了长河两岸,空中也出现了一只红色的巨鸟。红鸟图案一闪而过,之后隐隐听得对岸兵甲之声大作。 水下黑影翻涌,如云舞天河。墨麒麟双耳耸动,扭头一声长嘶,渐渐慢了下来。 墨守成也霍地站起,闪电般拔出了腰间的墨剑。他对崔、关二人说道:“可能有什么怪物要来了!” 墨麒麟已停了下来,乌篷船四周不停地冒着气泡。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河底缓缓升上来。 “朱…潴…儿……朱…潴…儿……”沉闷而怪异之极的声音不断从水下传来。 “哼!”墨麒麟猛然用鼻子重重地呼了口气,直震得小船摇晃,水面激起了数丈高的水雾,萦绕的怪声也消失了。 “不好!有畜生想撞翻咱们的船!”墨守成呼喝着,忽地化作一团黑影,瞬间飞到了水下。 崔嵬和关河洲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眼睛都能捕捉到速度飞快的事物,而刚刚他们好像都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这二人心中同时惊奇道:“墨兄弟的身子竟然能变成墨汁一样的液体!” “砰”的一声巨响。墨守成又闪电般地回到了船头,他从河底出来,身上居然没有一丝水痕!而空中,正飞舞着一个长喙大耳的怪物,它的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朱…潴…儿……” “猪头鱼身!”墨守邪又拉开了窗帘,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空中的怪物,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关河洲身后的“破鳞”、“破毛”双剑齐出,分斩那猪头鱼身怪物的头、胸两处要害。 那怪物有灵,能察觉到宝剑的气息。破毛剑刚到它脑后,怪物已回头张嘴,露出的獠牙打在剑上,火花四溅。破麟剑刺向他胸腹,那怪也不惧怕,只是挺身迎剑;“锵”声起,宝剑碰到怪物那坚硬更胜金铁的鱼鳞,便再也刺不进半分。两把宝剑一击不中。那怪物连忙翻身,作鱼归江湖状。 “千万不能让它入水!”墨守成说着,拔剑挺身而上。 墨守邪从窗口抛出一个奇怪的砚台。这砚台浮在水面上,也不下沉。 墨守成一见这砚台,顿时便来了精神。他骈起食、中二指,一股墨汁般的黑气破体而出,洒在了砚台的中央。那砚台沾墨,越变越大,在河中搭建起一个打谷场般大小的擂台。 怪物和墨守成落在这巨大的砚台上。那怪扭起鱼尾,在砚台里飞快地滑动着;同时,它扬起铁一般的獠牙,发狂般刺向墨守成。墨守成一碰到砚台,更是如鱼得水,他施展开手段,与那怪物大战了起来。 一旁的崔嵬见了,也提起千牛刀,壮着胆子跳进了砚台,和墨守成联手,一起对抗这难缠的怪物。 关河洲则进进退退了好几次,正犹豫着。他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那砚台离船头足有一丈远,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实在难以跨越。香气扑鼻,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拉住了关河洲。 “嘻嘻!你别担心,我哥哥他们肯定能打赢那只怪兽!关河洲,你学过武功吗?”一个甜美的声音问道。 关河洲回头一看,只见墨守邪就站在身后,她那清甜之极的俏脸正对着自己。关河洲心中一荡,急忙避开墨守邪那春水般的眼睛,低头不语。 墨守邪看着关河洲,见他脸红得跟关公老爷一样,觉得十分有趣,笑得更加甜了。 砚台上,崔嵬、墨守成已经和那怪物大战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败。漆黑的砚台,两个满脸焦黑的英俊少年,一只奇形怪状的乌黑怪兽。看着这滑稽的景象,墨守邪“咯咯”直笑。 崔嵬握刀的右手已经虎口开裂,鲜血顺着刀刃流过,便逐渐隐去不见。这是崔嵬第二次与“人”交手,他身上筋骨的疼痛感变强烈了,心中却更加勇敢了,没有初次试刀之时那样慌乱,出手时也减去了不少多余无用的胡切乱砍。在崔嵬眼中,敌人的招式越来越清晰,他招架得越来越轻松,刀法也愈发纯熟了,开始得心应手起来。现在崔嵬不仅有了招架之功,还能仗着自己在速度上的优势,乘隙回敬对手一刀。 崔嵬手中的千牛刀放起了青光,威力好像又增强了不少。崔嵬感觉到,自己握着千牛刀挥砍的次数越多,这刀的力量就越强。 那怪物强横,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并且刀枪不入。可墨守成武艺精湛、内功高强,崔嵬又在战斗中不断变强,他二人联手,倒也胜券在握。 河面上,飘来了一片七尺长短的巨型绿叶。一个美艳的妇人,正抱着一把琵琶,侧卧在叶子上。她睫生清露,睡眼朦胧,真是花容月貌俏佳人。清风吹起她那薄薄的衣衫,别有一番风韵。 琵琶声不弹自起。那怪物正与崔、墨二人巨斗,一听到这声音,立即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它任凭对面刀剑砍来,只吓得蜷曲了身子,一溜烟地滚下砚台,在水中消失不见了。 琵琶声停止。崔嵬看见了河上的叶子,再看到那美妇人,不由得心头一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魅力、同时又穿得这么清凉的美人。崔嵬咽了咽口水,努力收起脑子里乱飞的各种想法。 墨守成也瞧了那妇人一眼,只觉脸上十分火辣,吓得急忙转身回船。至于关河洲,他虽一直盯着崔、墨二人大战怪兽,可他眼角的余光正在留意哪个窈窕淑女,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绝色的妇人经过,关河洲竟浑然不觉。 崔嵬他们知道这妇人定是奇人异士,且男女有别,也不敢上前打扰。他们收拾好砚台,驾马开船,心怀敬意地跟在那妇人后面,小心朝着对岸驶去。 第8章 万毒朝圣 还未上岸,崔嵬他们就被一阵低沉的怪声吸引了。这声音虽奇,却十分顺耳,可教人听者安详,心中平静。 岸上,无数的毒虫猛兽云集于此。蟒蛇如龙盘坐,虎豹如麟踞守。蝎子蜈蚣,密密麻麻成丛;蜘蛛结网匆匆,万里毒虫凌空,哪数清几只黄蜂? 所有的动物,身上都发散着同一频率的声音。千种奇怪的毒虫,万只吃人的猛兽,齐声低吟。它们或者端坐不动,好像道人念经;或者只在固定的范围之内舞动,有如巫师祈祷。此声此景,崔嵬他们见了,竟觉得有些庄严肃穆。 那位神秘的妇人,已不见了踪影。 河面上,飘散着许多的树叶。每张树叶上,都有三两只昆虫在拼命划水,想要抵达彼岸。也有被湍急的河流打翻的毒虫,在浪花中挣扎着。后面的水路上,许多树叶仍在陆陆续续地行进着。 “咳!”墨守邪眼前一黑,觉得心中恶心。她略通医术,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忙掏出瓷瓶,取出一粒药丸吃了。 “你们看见空中五彩的蒸汽了吗?那有毒!你们快把这药丸吃了,可以暂时抵御毒气!”墨守邪向关河洲他们递过药丸。 “有什么毒?”墨守成问道。他天生体质异于常人,百毒不侵。 “呃!当我没说!”墨守邪对哥哥道。 墨守邪又看向关河洲,只见他背后的八把宝剑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关河洲全身笼罩住,毒气根本无法近身。墨守邪心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的人!毒气都要躲着你们走!看来是我多虑了!” “崔兄弟,关兄弟!你们也没事吧!”墨守成问道。 “没……”崔嵬第一个字刚说出口,便觉脚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墨守成一把扶住崔嵬,赶紧给他喂了一颗灵药。关河洲也害羞地接过了墨守邪的药丸,吞了下去;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剑气护体,就算再厉害的毒气也无法伤他分毫。 墨守邪等到崔嵬渐渐恢复了力气,心中这才开心地想道:“还好有一个跟我一样的普通人,也怕毒气!嘻嘻!” “‘破鳞剑’说,前面有一个巨大的蛇窟!”关河洲对众人道。 “崔兄弟,你中的毒好了吗?”墨守成问道。 “早就没事了!咱们快去吧!”崔嵬急道,“这里有这么多怪物,那位小姐一定吓坏了!” 一行人小心地避开毒虫,朝前面走去。此处朝圣的毒物,竟没有一个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地上,躺着许多江湖人士的尸体,他们全身发黑,显然是吸入了过多的毒气。 “这么多江湖人士命丧于此,又并非帮会火并所致,难道这里正在举行什么秘密的武林大会?”关河洲喃喃道。 山岭入云,横于大漠。三个巨大的洞穴,矗立在众人的眼前。 “哎呀!六哥!你们到底走不走!哼!臭混蛋!那个什么猪猪葛!狗头军师一个!你们的好四哥,就由你们自己陪他玩吧!”娇美的声音传来,语气十分泼辣霸道。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躯从一个巨大的事物上一跃而下,转眼便消失在了洞穴之中。 崔嵬他们走得近些,这才看清了,那个巨大的事物原是一个“人”,一个猪头人身的“人”。这猪人身高一丈,手托着一个巨大的水缸。 “朱…猪…儿……”猪人仰天长啸。 “朱…潴…儿……”一阵水花翻涌,水缸里露出一个长喙大耳的猪头和几片鳞甲来。 猪头鱼身!原来躲在水缸里的,正是方才在河中与崔嵬、墨守成大战的怪物。 “就是你们!害得我四哥和弟兄们少赚了银子!也是你们揍了我的宝贝八弟朱潴儿吗!”猪人大声吼道。 腥风扑面,崔嵬等人直欲作呕。洞内兵甲之声大作,一下涌出了几百个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 “你四哥是谁,我不管。你那缸里的宝贝弟弟要撞翻我们的小船,我们如果不出手,早就掉进河里喂鱼了!”墨守成一拍胸脯,答道,“揍他的人就是我,没错!” “我也有份!”崔嵬坦然道。 “我不信!”那猪人道,“就凭你们几块小身板,跟我宝贝八弟动过手,居然还不死!” “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可要进洞去找人了!”墨守成道。 “不行!”那猪人道,“我才不给你们进去呢!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要么给银子,要么能打得我挪个位置!” “哈哈!你这么讨打,难怪浑身是伤!”墨守成笑道。 “美人!美人!”那猪人猛然嗅了嗅鼻子,露出一脸猥琐的样子,便大叫着冲向墨家兄妹的马车。 “墨姑娘!”关河洲关心道。 “哈哈!我要扒光你的衣……”粗俗的言辞从猪人的口中不断冒出。 “轰”的一声巨响,山洞口激起了数丈高的烟尘。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尘幕之中挣扎着。 “是这样请你挪位置吗?”墨守成怒道,“丑东西!离我妹妹远点!” 笼罩在墨守成拳头上的黑气渐渐淡去,洞口的烟雾也慢慢散开。 “你们住手!”墨守邪喝道。 一听到墨守邪这甜美的声音,原本怒气冲冲的猪人也马上没了脾气,口中如梦呓般痴痴地喊着:“美人…美人……” “刚才我哥哥赢了你!你可能还不服气!”墨守邪掀开帘子,说道,“那好,我再跟你比试一场!咱们比比看,谁的力气大?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放我们进山洞!”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也变得香甜了。墨守邪大方地走下马车,周围的花儿顿时失去了颜色,显得黯淡了许多。关河洲呆呆地看了一眼,又红着脸转过头去。 “美人…美人……”难听的声音依然不停。 墨守成知道自己妹妹武功低微,力气又小,急忙制止她道:“守邪!你别……” 墨守邪朝着哥哥一眨眼,胸有成竹地微笑道:“放心吧!哥哥你在旁边保护好我就行了!” “我的力气大,就用一根手指,怎么样?”墨守邪笑道,“你坐下!看看是我一根手指的力气大,还是你全身的力量大?” 话音刚落,那猪人马上就和狗儿一般,听话地坐了下来,口吐着舌头,嘴角滴着涎唾。墨守成则一直紧盯着猪人,怕他有不轨的举动。 墨守邪戴上蚕丝手套,伸出一根玉指,轻轻抵住那猪人的额头。 只见那猪人浑身颤抖,眼神中写满了“色”字,其病态的模样教人反感。 “你试着用力站起来!”墨守邪道,“咱们比比谁的力气大!” 那猪人何止万斤的力气,此刻闻言,便疯狂地用额头去顶墨守邪的手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那猪人怎么用劲,都无法站起身来! 崔嵬他们三人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看得冷汗直流,生怕那猪人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眼前的一幕,却大大出乎了三人的预料。 用手按住额头,人便不能站起身来。这本是孩童之间的寻常游戏,墨守邪玩个把戏,不想竟骗过了一个猪头敌人,一个不好好学习知识、只爱练武功的哥哥,和两个饱学的举子。 “怎么样!你认输了吗?”墨守邪自豪地问道。 不等那猪人回答,最右边的洞口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老子怎么又走回原地了!大伙儿!走走走!这个‘百毒大会’,咱们不跟着瞎参和了!” 关河洲仔细地看了看那右边的洞口,自语道:“武侯八阵图!有鬼神莫测之机,难怪,难怪……” 关河洲瞧了瞧身后的宝剑,想了想,便对崔嵬他们说道:“崔兄弟,墨兄弟!这三个洞口都通向蛇窟,而且每个洞的深处都许多活人。我这几把剑也感应不出,崔兄弟要找的人究竟在何处?墨兄弟,你们从左边的洞口进入;崔兄弟,你从中间的洞口进入;我就从右边的洞口进去,咱们兵分三路找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咱们兵分三路,也不怕找漏了!”崔嵬说着,便一马当先地冲入了中间的洞穴。 关河洲先在洞外观察着“武侯八阵图”,用一根木棍在沙地上反复推演着阵法,过了许久,这才从容不迫地进入里面。至于墨家兄妹,他们一个武功盖世,一个机关无双,要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敌人的安危。 崔嵬靠着山洞的右侧,快步疾行。阳光渐暗,洞内一片漆黑。崔嵬掏出火折子,照亮了这个蜿蜒如蛇肠的阴暗山洞。 洞内的岩壁上,被人用颜料画上了各种各样的毒虫。洞穴的顶部,画着几条蟒蛇,皆是栩栩如生,如龙欲飞。水珠不断滴落,偶尔拍打在崔嵬的脸上,他忍不住联想起蛇蝎的毒液,不禁毛骨悚然。 洞内秽物杂陈,崔嵬的脚步声惊起了成群的蝙蝠。崔嵬掩鼻遮头,走了数百步,胸中恶心难受。远处一道光线射来,崔嵬胆气又壮了起来。他发足狂奔,一口气跑出了洞外。 “哎呦!”强烈的阳光射进了崔嵬的眼睛,令他瞧不清前方的路。崔嵬一脚踩空,不知跌入了什么地方。 崔嵬重重地摔在了一块木板之上,那木板随即剧烈摇晃。崔嵬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艘小渔船上。 崔嵬没有受伤,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只见四周都是溪水,两岸峭壁千丈;他身后的洞口高悬,离自己有三丈高,根本无法攀援。眼下唯一的去路,便是乘着小船随波前行。 第9章 镖帅之志 花香扑鼻而至。峭壁上零星的散落着几株桃李,皆是叶茂果硕,芳香鲜艳。 落英缤纷,撒在如镜的溪面上,真有西子之美。 溪水的尽头,是另一个山洞。这洞口极其狭窄,仅可容一人侧身而过。 崔嵬舍船上岸,徐徐而行。洞内渐渐开阔,光线愈发充足。 崔嵬又走了数十步,豁然开朗。成排的桃树迎面而来,落花飞舞,宛若美人醉酒。 一个时辰过去,崔嵬在桃花林中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地。原来这桃花林中,暗藏迷阵。 林内响起了琵琶声,崔嵬循声找去。 凉亭独立,落英如雨。亭子里,坐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妇人。她手扶琵琶,玉指轻摇,弦声好似珠落玉盘。 “喂!臭娘们!这张‘追杀令’上画的人,是你没错吧!” 琵琶声依旧。 “喂!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是吧!” 吵闹声传来,粗鄙的言辞大煞风景。 崔嵬走得近些,看清了那妇人的容貌。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嵬他们在河上遇见的神秘的女子。 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正冲着妇人大发雷霆。这人戴着火红的官帽,垂着三尺长髯,胸前挂着一面金黄护心镜,腰后悬着一把熟铜赤芒剑。 “刑部的官儿,就像是一条刚正不阿的毒蛇;身子正直,是绝对不会弯曲的。绿林的好汉,就好比是一只自由自在的老鼠;劫人钱财,全都是伟大正义的。一个庙堂里的人物,怎么也来参加江湖草莽的武林大会?难道真的是蛇鼠一窝吗?”妇人喃喃道。 “你这臭……”长胡子官吏凶神恶煞,大喝道,“你自己犯了什么事?还不清楚吗?” 琵琶声止。妇人漫不经心地拾起地上的图画,冷笑一声,说道:“武林中的‘追杀令’,好像跟你们刑部无关吧!噢!不!有关,有关。根据‘大唐律例’,凡是敢私自发放‘追杀令’的,都要杖责两百,并且刺字充军吧?” “怎么!我要你来教我做事吗!”长胡子官吏骂道。 “当然不是!”妇人轻蔑地笑道,“小孩没有规矩,才需要母亲去教导。大人没个人样,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还有,你说话这么大声,嗓子不疼吗?” “老子说话就是这么大声!怎么了!”长胡子官吏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 “我只是想给你两个建议……”妇人悠然道,“第一,去找个神医看看眼睛和脑子;第二,等你眼睛好了,就去核对一下‘追杀令’上的落款和掌门印章。” “怎么!你到底想说什么!”长胡子官吏不耐烦道。 “私发‘追杀令’,乃是扰乱大唐治安的大罪!正好,犯人在‘追杀令’上明目张胆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号。因此,你们应该先去追查这……”妇人道,“什么‘僧人派’的方丈,什么‘落伽派’的师太。这些简单的事情,就算是还未入门的小捕快,也应该能想的到。” “谁跟你说不可以发‘追杀令’了!啊!”长胡子官吏蛮横道,“你一个乡下的臭娘们,知道什么‘大唐律例’?啊!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我们刑部的两位老爷可说了,‘僧人派’的掌门人是清白的,我去追查他们干什么!我今天要抓的就是你!” “身为刑部大官,不去抓犯人,反倒来找我这个受害女子的麻烦!这恐怕不是人能干的事吧?”妇人道。 “哼!真是个土包子!有句话你听过没有?绿林好汉没有咱们官府,还能干成什么事?咱们官府没有绿林好汉,那还剩几滴油水?你活到今天,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懂!哼!你有今天,不冤呐!”长胡子官吏肆无忌惮道。 “这么说?你们刑部的狗官,没少收‘大侠’们的银子吧?”妇人说话已经十分不客气了。 “胆敢辱骂朝廷命官!若非这里是五毒教的地盘,老子能用几千种方法玩死你!”长胡子官吏扯着嗓子,恶狠狠地吼道。 “哎哟喂!”妇人故作害怕状,说道,“这位官爷,真是好威风呀!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哼哼!你们刑部的人,不是应该要保护良家妇女吗?平时的赋税,我也一分钱没少啊!怎么说也算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了吧?怎么?你们不去抓那些整天打打杀杀的大恶人,反倒要来与我为难?真是…真是吓死你娘我了?” “臭娘们!”长胡子男子大声喝道,“少他妈的废话!老子虽是文明人,可耐心也有限度!谢子静!上头可放话了!老子现在就给你指出两条路,要么乖乖地交出《五毒真经》,要么……” “要么什么呀!”妇人没好气地道。 “嘿嘿……你让咱们刑部有名有姓的人物…轮流玩一次,让大家伙好好乐呵乐呵!怎么样啊?”长胡子官吏一脸淫邪道。 “铁伯期?”妇人正色道,“你们的老爹,铁老捕头,是条好汉,怎么会养出你这条畜生来!玩儿?哼!你以为你娘我不想吗?可惜,我不喜欢跟长得丑、心眼坏的畜生玩!” “我叫金不期!”长胡子男子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下次…可别再叫错老子的名字!” “怎么?你一当了刑部的郎中,就连自己的亲爹姓什么都忘了?噢!老娘我差点忘了!”妇人轻蔑道,“你早就去认刑部尚书当义父了,当时还搞了个什么‘认贼作父’大会,挺轰动的,可把你老子气坏了!” “老子现在就把你给扒了!”长胡子官吏发狂道。 一把钢刀飞来,插入了石凳之中,直没至柄。这位正准备例行公事的“青天大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办事”的兴趣也没了。 “什么东西!”长胡子官吏大怒道,“快给老子滚出来!” “噗嗤!”妇人一见到崔嵬那面如涂炭的小黑熊精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来的黑熊精?还没老子长得高,你想干什么!小畜生!”长胡子官吏喝斥道。在寻常百姓面前,他的官威着实不小。 “自古官匪一家亲!”崔嵬缓缓走入亭中,他身上的阳光已经不见了,黑着脸道,“江湖上不要脸的老流氓,和朝廷的官员一道,干着吃人的勾当。流氓私发‘追杀令’,好像与‘大唐律例’的规定不符吧?吏部该干的事,也不应该只是为难受害者吧?” “哎呦呦呦!哎呦!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长胡子男子拨了拨悬在腰间的宝剑,恐吓道,“难道你也想接受咱们刑部的拷问吗!嗯?” “凭空污人清白?这是身为弱者的酸文人该说的话吧?”崔嵬道,“乡里的捕快每日出入于流氓的地盘,一起剥削压迫百姓,这才是我大唐内外所充满的‘快活空气’!我亲眼见到,村民治病救命的钱财被流氓们骗了!我亲眼见到,村民喊冤的时候被捕快揍了!我亲眼见到,捕头、流氓勾肩搭背,拿着从可怜人儿那里偷抢过来血汗钱吃喝玩乐!这就是你们狗官口中所谓的‘凭空污人清白’!” “哼哼!哈哈!”长胡子官吏仰天一笑,猖狂道,“怎么样!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你不该说出口!我大唐的官吏,是绝对清白的!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是皮痒了?还是不想活了?” “我想当大侠。”崔嵬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崔嵬说着,便去拔插在石凳上的千牛刀。 “哎呀!插深了,拔不出来了!”崔嵬的声音传来。 “你小子在这装什么大侠呢?”妇人心中笑道。 “哈哈哈哈!大侠?真是笑死人了!”嘲笑的声音不断。 崔嵬好像没有听到长胡子官吏的言语,只顾着自己拔刀。他喃喃道:“武侠,武侠!这是所有人千年不断的旧梦!为何人们高唱着侠义为先,却迟迟不敢伸出援助的双手?为何人们歌颂着千载之前的匹夫之勇,却对自己眼前助人为乐的英雄横眉冷对?武侠,武侠,‘武’字当先!纵览千秋之史,我中华大地上的许多黎民,就算去盲目崇拜道德败坏的强者,也绝不认可自己身边胸怀侠义的弱者!弱者的侠义,要么是嘴里的马屁,要么就是行动的无力。弱者是行不了侠的!在世人势利的眼中,弱者也根本配不上‘侠’字。只有枪杆子里,才能出大侠!” 崔嵬一激动,手中的宝刀顿时青光大盛。“砰”的一声,千牛刀破石而出。 妇人听着崔嵬幼稚的言语,款步走到他的身边,笑道:“那么你当大侠,到底想干什么呢?” “当大侠打架啊!”相同的话,崔嵬已经和神秘人杨玉山说过一次了,“百姓生于天地,是非常渺小的,人格却是最伟大的!人,不应该被畜生不如的东西骑在身上!一次都不行!不论是谁,暴君也好,贪官也罢,谁敢负误于民,我就揍谁!” 妇人听了崔嵬话,已经呆住了。不是因为这幼稚的言语令人吃惊,而是妇人也曾听过同样的话。 “这小子刚才的言语,怎么和“西侠”恩公说的一模一样!”妇人心中奇怪。 “我想当大侠!我要当镖师!”崔嵬遥望远方,说道,“保国护民!不正是镖局最根本的出发点吗?” “咦?”长胡子官吏忽然道,“说起镖师,我这才注意到,你小子他娘的不是穿着‘陈家镖局’的衣服吗?你只是个不入流的趟子手吧?你可知老子的老大,刑部的头头!就是你家镖局背后的大掌柜!就算你们陈总镖头见了老子,也要乖乖的鞠个躬,叫一声‘镖局大将军’!你才算哪根葱?快滚!爷爷们要办事了!” “我不是‘陈家镖局’的人!”崔嵬不想连累镖局。 崔嵬盯着那长胡子官吏,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红巾,挺起胸脯,严肃地说道:“我身为一名镖客,怎么能给欺负寻常百姓的狗官让路!如果你是镖局的将军,那么…我就要当镖行的元帅!” 第10章 星灵侠骨 “镖行的元帅?看你这穷小子的傻样儿?能当得上吗?”妇人笑着说道,眼中却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崔嵬本是庄家户出生,从来也没干成过什么大事。他被眼前这美貌之极的妇人说了一顿,心中不禁生出了三分犹豫。 “你目光闪烁什么!”妇人正色道,“要是我说你几句,你都受不了!你还能当什么‘镖帅’!” “不是!”崔嵬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指着妇人的胸口,说道,“您衣服的扣子开了!” 妇人低头看时,只见一双高耸的事物白花花的,如棉似糖,颜色胜雪,有若霜峰凝脂,说不出的美妙。 妇人莞尔一笑,随手合上衣襟袍衽,说道:“难怪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便宜了你小子。” 妇人一放手,衣衫随即散开,雪白的事物再次弹出,若隐若现。崔嵬瞥见了,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哎呀!”妇人叫道,“你拿什么东西蹭我!这么小,这么尖!” 崔嵬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千牛刀早已出鞘,刀尖正紧紧贴在妇人的身上。 崔嵬用力一拉,千牛刀这才极不情愿地离开妇人。崔嵬还刀入鞘,重重拍打了几下,小声说道:“关兄弟的剑成了精,我看你也快了!竟敢猥亵起良家妇女来了!” 地上,沙沙声越来越响。数以千计的毒蝎、蜈蚣,正围向崔嵬与妇人。 长胡子官吏手持一个金色葫芦。葫芦口处,正吞吐着黑烟浓雾,不断有毒虫飞出。 “快走!”妇人说着,拉起崔嵬就跑。 二人刚出了亭子,一座小山便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亭子上。 凉亭的废墟冒着几缕尘烟,山石金光四射。 “星灵侠骨?”妇人笑道。 “什么是星灵侠骨?”崔嵬见了美人,不觉话也多了,“之前我就听说过一次。” “原来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难怪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任性胡来!”妇人自语完毕,就对崔嵬解释道,“每一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星。人死了,星也就陨了。小兄弟,你说,人死了之后,还剩下什么?” “白骨?”崔嵬答道。 “是啊,白骨!”妇人道,“人死灯灭,什么都会很快地腐烂,最后归于天地。而人的骨头…它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却能长久保存。唉!白白的骨头……” “白白的……” “臭小子!什么‘白白的’!你小子看着哪儿说呢?”妇人扣紧了衣衫,笑道,“所谓‘星灵侠骨’,关键就在于‘星’和‘骨’。天上的星星,都有着非常强大的灵力,尤其是对应着自己的那颗星!若能找到,就可以借用星星的力量。那怎么找呢?满天的繁星,要想找到特定的那一颗,还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人身上的‘侠骨’了。” “侠骨?”崔嵬问道,“是身怀侠气的人,才能具有的吗?” 妇人笑了几声,说道:“什么‘侠’不‘侠’的!‘侠骨’不过是个名称,让人听着觉得光明正大罢了。那些贪婪的猪狗们,不也都号称是‘清官’吗?在武林中,你常常可以看到,一些练成了‘侠骨’的野蛮人,正做着畜生不如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侠骨’吗?”崔嵬道。 “不是!侠骨,可以分为‘先天侠骨’和‘后天侠骨’两种……”妇人解释道,“先天侠骨,万中无一,它在幸运儿的身体内沉睡着,等待着被人唤醒。” “那要怎么开启先天侠骨呢?”崔嵬问道。 “各门各派最基本的内功心法,比如花果派的‘造化会元功’,等练到一定的火候,就能轻松唤醒‘先天侠骨’。侠骨是连接星辰灵力和人体的桥梁,一但对接成功,人体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天上星宿的神秘力量。天上没有两颗相同的星星,而那神秘的力量也各不相同,因人而异。至于后天侠骨……”妇人顿了顿,说道,“练气成丹,内丹锻骨,这是最正统的修炼法门,练成可得正果。其他的,比如服食外丹和画符念咒,也都可以快速练成‘后天侠骨’;可依我看,这些只能算是偏门的捷径,终究不属正道。”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长胡子官吏金不期怪笑道,“你一个邪教的妖女,竟也敢在此胡言什么正统、正道的!哈哈哈哈……” “哼!谁能阴符天地、暗合自然,便是正道。何来妖邪之说?”妇人轻蔑一笑,对那长胡子官吏说道,“你那‘后天侠骨’,是靠服食金丹得来的吧?哼哼……” “你想说什么!”金不期喝道。 “懒得管你们!一群只会欺负弱小的畜生!”妇人只顾自语,也不理他。 毒虫从四面八方爬来,列着整齐的队伍,直冲向崔嵬和妇人。 “咱们被他的毒虫包围了!大姐!我来保护您!”崔嵬说着,急忙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将酒水喷洒在了地上。 “我来保护您!”妇人听了这句话,呆呆地怔住了。她见崔嵬用酒水画了一个圈,将二人围在了里边。 黑压压的毒虫正欲跨过酒圈,崔嵬随即点火。光影飞旋,在崔嵬他们的面前竖起了一道火墙。毒虫怕火,不论是能飞天,还是可遁地的,无不退避三舍。 “哎呀!”妇人边解衣裳,边道,“好热啊!” 酒水终究有限,也不知能烧到几时。崔嵬正思虑间,忽闻得破风声起,火圈外飞来了一把匕首。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崔嵬没有受伤,刚才为了躲避暗器,他猛地一转身,只看见一团白花花的美好事物,有如美玉一般。崔嵬只觉鼻头一热,忍不住落下了几滴红色的血液。 “别回头!”妇人满面庄严之色,毫无轻佻之意,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盯着它仔细看好了!” 崔嵬一时不知所措,眼睛也不知道要往哪儿看。 “你小子在看哪里呢?好好看着我的胸口!”妇人说道,“是胸口!不是胸!” 白璧微瑕。妇人的心口处,有一道刀疤。 “小镖帅,”妇人脸色凝重道,“我以前,也舍身保护过别人。但是后来,那个负心汉点住了我的穴道,在我还清醒的时候,用匕首刺入我的胸膛,生生剜下了我的‘先天侠骨’……” 崔嵬闻言,吓得呆了。 “你可知道……”妇人异常平静地说道,“你可知,我想跟你说些什么?” 别人惨淡的人生,再坚强的猛士也难以面对。崔嵬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您…您是想告诉我,‘星灵侠骨’的位置?” 妇人凄然一笑,重新穿好了衣裳,自语道:“真是个小呆子!看来,只有你自己吃过苦头,才会长记性!”抬眼间,妇人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常,玩笑着说道:“你小子,从没见过女人吧?火气倒是挺旺。快把脸上的鼻血擦擦!别让人误以为你脸上的黑炭烧着了!” 虽已近黄昏,春光无限好。不远处,轻浮下流的言辞,不断地从刑部官员的口中喷出。 “别叫唤了!没见过你亲娘喂奶呀!畜生一般的狗东西!”妇人冷冷道。她的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她脏话出口,旁人也不觉得有丝毫不雅。 崔嵬蹲在地上,将身子卷成球状。他用劲一蹬后腿,身子便如飞轮一般,滚出了火圈。 妇人在圈子里边,只听得崔嵬的声音传来:“如果不能用双手来保护无辜的妇孺,那么当一名镖客,还有什么意义!如果这只是一个用嘴来服务百姓的世界,那么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大姐!我是走镖的!你,我是一定会保护的!这些肮脏的东西,就让我来打破吧!” 妇人听着崔嵬幼稚的话语,笑道:“大侠?用嘴来当就好。你之前说的对,强者才是大侠。弱者逞强,只会把自己扼杀在摇篮里。你快走吧!” 崔嵬拔刀,狠狠砍出,大声叫道:“刑部的官儿!不是应该用《大唐律例》来保护百姓的吗!为什么都是有钱流氓的走狗!” 金不期来不及拔剑,只得举鞘相迎。他刚一抬手,就被千牛刀上的九牛神力给震得飞了出去。金不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来,他那长长的胡子也被削去了大半,模样十分狼狈。 金不期大惊,他没想到,崔嵬其貌不扬,而手中的宝刀,竟有这般的威力!金不期并不害怕,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自己的兵器上书画着什么奇怪的符号。 金不期吃力地站起身来,狰狞的脸上发出了怪笑,他拔剑向崔嵬刺去。他的长剑一直散发着妖异的青光,看起来十分古怪。 崔嵬忙横刀格挡。刀剑相迎,崔嵬只觉自己手中一轻。一把六十五重千牛宝刀,此刻握在崔嵬手中,竟然轻如鸿毛!二人一招过后,同时撤回兵器。 “移山!”金不期大喝一声,用力地将自己掌中宝剑掷了出去。 崔嵬望着宝剑飞来,急欲闪躲。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崔嵬往左,那怪剑就往左;崔嵬向右,那怪剑也跟着向右。崔嵬正为难间,一个婀娜娇柔的身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哎呀!你这臭小子放的火好大呀!差点把我的衣服给烧光了!”这正是妇人的声音。 妇人佯作摔倒的样子,同时用手肘在崔嵬的肋下轻轻一撞。一股巧劲袭来,一个成年的男子就这样被推出了几丈远。 崔嵬被撞倒在地。几乎同时,他的身旁一声巨响,一柄宝剑插入了地下,激得周围尘土飞扬。巨大的冲击力,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深坑。 “离宫破兵剑!移山侠骨?”妇人喃喃道。 “算你有眼力!”金不期怪笑着道,“不过,你少说了一样。” 第11章 初战侠骨 巨石的后头,藏着一个金色的葫芦。葫芦口处,正不断飞出毒虫来。几只不起眼的小蝎子,已爬到了崔嵬和妇人的身上。 蝎子在妇人的薄衫上轻轻蠕动。妇人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毒虫,只顾着对崔嵬说道:“小兄弟,你刚才与他交手,可觉察出了什么异样?” 崔嵬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答道:“我刚才一碰到他的剑,就觉得手中空无一物,刀上的力量也消失了,非常奇怪!” 妇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果然没错!他这剑,乃是刑部的两个魔头从民间搜刮来的宝物,名叫‘离宫破兵剑’。这世间的兵刃,大都非铜即铁,或有变数,也难逃五金之列。五行相生相克,什么最能克金?当然是南方之火。民间有一奇人,竟在宝剑中锻造出了属火的‘星灵侠骨’!‘丙丁侠骨’!寻常金铁,一遇着它,便都如同化去了一般,会立即失去一切威力。” 妇人转过身去,取出了一把玉制的短棍,交与崔嵬道:“这个给你,他的剑克不了玉器。你不是要当什么‘镖帅’吗,不要怕他!” 崔嵬看着手中的玉棍,又想起了陈桂师姐身上藏的暗镖,不禁奇怪道:“你们女人好厉害,怎么能从身上掏出这么多的宝贝!啊呀!好疼!” 妇人出手如电,在崔嵬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红着脸,扭头啐道:“你这小黑熊精!休得胡言!眼下强敌未除,你倒有心情消遣起老娘来了!你说,你看出这畜生的‘星灵侠骨’是什么了吗?” 崔嵬不知妇人为何发怒,依旧对她十分敬重,坦言道:“不知道。” 那根玉棍上,藏了一个羞于见人的秘密,只有妇人自己知道。妇人终究不是那闺阁中的少女,她见过多少风浪,经历过多少生死!过了片刻,妇人便不再娇羞,又恢复了以往的大方,浅笑道:“他修炼的是‘移山侠骨’,倘若练到极致,便可移山倒海,有鬼神之力。他的本事,在于借山和借力。这谷中腾挪不开,打斗中,他若贸然使出‘移山借岭’的手段来,他自己也容易被山石砸到。他现在使用的,是‘借山之力’,并把这巨大的力量注入宝剑之中。他一剑挥出,便能有泰山压顶之力。不过以他的本事,注定不能长久。他方才已经使过一次‘移山大法’了,那么短时间内定然无法再用。你现在就可以和他硬拼,不要给他休息的时间!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会利用宝剑,在你的武器上作好记号;等他使出‘移山大法’的时候,抓着武器的你就相当于一个活的靶子,会被那怪剑盯上,就和刚才的情形一样。” 崔嵬收刀提棍。一时平地起惊鸿,玉棍如龙。崔嵬身如猿猱,一套“齐天棍法”施展开来,漫天银屑飞舞,有如神龙舞空。这棍法,乃是花果派的看家本领,实不下于任何一派的镇山秘笈。 金不期见了这套神奇的棍法,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也被唬住了。交手时,他的心中便多了几分怯意。 妇人见了,轻声笑道:“这泼猴!棍法使得倒也漂亮!只可惜花拳绣腿,太过注重招式的标准,火候不够啊。”她嘴上说着,心中却赞道:“这小子基本功挺扎实的!孺子可教。” 崔嵬奇正相依,一套棍法使出,有如猛虎下山,打得金不期措手不及。那金不期心中害怕,苦于“移山大法”暂时无法使用,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那姓金的是家传的底子,武功颇是不弱。几招过后,他便发现了崔嵬只是花架子,出手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他那欺软怕硬的本色再现,胆子又壮了起来。金不期一面暗暗催动星灵侠骨,蓄势运劲,一面和崔嵬大战。 几十回合过后,二人仍是胜负难分。交战间,金不期忽地嘴脸一斜,怪笑了起来。 妇人见金不期手中的宝剑青光大盛,知道这是使用“移山大法”的征兆,她急忙提醒崔嵬道:“快卖个破绽!跳出圈子!把手上的棍子扔了!” 崔嵬闻言,马上虚晃一棍,猴子般跳开,丢出了手中的玉棍。 妇人以为,金不期是通过宝剑与对方兵器的触碰,来标记“活靶心”位置的。出乎妇人意料的是,被“星灵侠骨”祭起的宝剑,非但没有奔着玉棍而去,反而正对着崔嵬的后心刺去。 崔嵬依着妇人的指导,转身跑开。一阵杀气袭来,他只觉脊背冰凉。锋利的宝剑,像毒蛇一样蹿出,冲向崔嵬的后背,作出最致命的一击。 宝剑划破了崔嵬的衣衫。一个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 青藤如龙,自地下猛地窜出。藤蔓的一端,挂着一个金钩。金钩若流星,打在金不期的宝剑上。说也奇怪,那剑上的移山之力,立时消于无形。 远处,山崩地裂,一座高峰被什么东西撞倒了。 “星灵侠骨!”金不期刚才被青藤打中,他躺在地上大惊道,“谢子静!你的‘先天侠骨’!不是…不是早就被挖掉了吗?” “哼哼!不错,我的‘先天侠骨’……”妇人面无表情,冷冷道,“‘侠骨’没了,再修炼一个不就好了。怎么?你们刑部的魔头不许我练‘后天侠骨’吗?” 妇人不愿理会刑部的贪官,她只顾着在崔嵬的身上仔细检查着。突然,妇人眼前一亮,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容。 “小兄弟,你只管放手一搏!他的‘移山大法’,就交给我来对付。”妇人说着,把玉棍递给了崔嵬。电光石火间,落在远处的玉棍竟又回到了妇人的手中!她出手之快,简直有若鬼魅。 崔嵬先前跟邋遢道人凌左和人首猪身的怪物大战,过后他总觉得自己一身的武艺难以施展,有劲使不出,憋得难受。这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实战的经验,其武功底子虽厚,却运用不得法,使出来的威力也大打了折扣。方才与金不期一番大战,崔嵬的手脚好像又活络了许多,他已渐渐适应了这种战斗。面对敌人的拳头,崔嵬开始享受成功破解对方招数的快感,犹如解决书中的难题一般,他心中的畏惧也都转变成了过招的乐趣。 崔嵬横棍当胸,运劲于棍。棍身横扫,竟有千军之势。真气在棍尖荡开,随即便散在了空气之中。崔嵬发现自己内力不够,用短兵器使用这大开大合的招式并不恰当。那金不期虽被这吓人的阵势唬了一跳,但他一察觉到扑面而来的真气很是微弱,马上就发狠反攻。 长剑凶猛如龙,贪官狠毒如蛇。宝剑砍来,崔嵬急忙换招,正中出奇。他身法奇快,侧身贴着宝剑,迎敌而上;同时,崔嵬左臂反手探出,在金不期手腕的穴道上轻轻一点。这招正是花果派的“夺桃式”。那金不期穴位被点,手上一松,差点把剑丢了。 “这小子倒会逞强!这一招,分明是舍身制敌、险中求胜的招数。倘若有半分偏差,你小子小心被一剑穿心!”妇人心中暗暗担心道。 崔嵬并不停步,他脚下用力顿地,身子如箭飞出,肩头正好撞在了金不期的胸口上。这一下,崔嵬心中暗暗叫苦。那金不期的心口处有一块护心镜,崔嵬这一撞只如瓦片碰铁墙,非但没把对方冲倒,自己的骨头反倒跟散了架似的,全身疼痛不已。 金不期怪笑着,正准备嘲笑一下崔嵬。他眼前人影一闪,笑容突然凝结。金不期持剑站着,一动也不动了。 崔嵬不知何时已到了对手的身后。他此刻背对着金不期,右手的玉棍正抵着他的后心,手中暗运内劲,便轻松地封住了金不期的穴道。 “从身后刺来的一招!倒是少有人能想到!”妇人微笑着,心中暗道,“哼哼!这刑部的走狗,不认百姓为父母,也就罢了。他铁氏一族,家传武学奥妙无穷,方才只要随便踢一脚‘神鸡摆尾’,就能轻易化解这招。哼!金不期,你几十年的武功,都练到狗身上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定住了,还有脸瞧不起你那英雄的老爹!” 崔嵬归还了玉棍。妇人也将他拉到一旁,又说了些有关“星灵侠骨”的事。 “老子要宰了你们!”金不期猛然大吼一声。他借着“移山大法”的神力,已经冲破了背后的穴道。 “不好!”崔嵬本能地张开双臂,身子有如大鹏展翅,将他身后的妇人挡住。 宝剑又泛起了妖冶的青光。剑身轻轻扭动,有如一条嗜血的毒蛇。 “我说过了,‘移山大法’由我来对付!”妇人冷冷声音中,自有一股威严,她一字字道,“还有,一个人的本事有限,一个人的精力也就那么多,不值得保护的人,就千万别在她身上浪费力气!千万…不要忘了!” “移山大法!” 宝剑猛地窜出,朝着崔嵬的方向飞去。 崔嵬正不知如何闪躲,那剑突然停了下来,将剑身对准了崔嵬的咽喉。 一道闪电划过,宝剑如飞箭一般射了出去。一声巨响,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第12章 七杀镖客 圆形的巨坑被烟尘笼罩。一个人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崔嵬看着那人,心中满是疑惑:“他的剑怎么叛变了?” “看来,”妇人道,“你那‘后天侠骨’,不只是能移山。” “哈哈!咳咳……老子的‘侠骨’,全名叫做‘移山金骨’。老子作为它的主人,在最危急的时刻,它会自动在我心口处形成第二面护心镜。而这面护心镜的硬度,相当于一座金山,根本没有人能打破!哈哈!就算老子杀不了你这贱人,你们也休想伤我分毫!咳咳……” “是吗?”妇人冷冷道。 难听的惨嚎声响起。金不期的心房处正冒着轻烟,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打滚。 “我在你的‘侠骨’上,钻了一个洞。以后,别再说大话了!”妇人在一旁冷冷道。 妇人的行动快逾鬼魅,没有人能看到她出手。 “你为什么来抓我?”妇人问道。 “我…我……”金不期已经开始害怕,他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因为僧人派的方丈太啰嗦,我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打伤了。”妇人淡然道。 “什么!”金不期大惊,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唐朝自开国以来,僧人派的方丈,一直都是“武林第一人”。而现任方丈,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妇人给打伤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僧人派的方丈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妇人身上,非要将她囚禁在自己的禅房不可。只可惜,妇人可能没什么慧根,完全无法领会方丈那“普度众生”的大爱精神。纠缠中,妇人和僧人派方丈正面交手,她一招制敌。方丈被女人狠揍的狼狈模样,恰巧被一名端茶倒水的小和尚看见了…… 事后,妇人便被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手通缉。发出的“追杀令”上,说她有伤风化,不知廉耻,其它桩桩件件的坏事、恶事,也都说得煞有介事,好似真真切切一般。 金不期自己就是刑部的作假高手,指假为真、指善为恶的本事,可是一绝。他爱欺骗百姓,自己却也容易受骗。金不期要是知道“追杀令”背后的真相,晓得那妇人有击败“武林第一人”的本事,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敢只身前来作死。 “我们‘五毒派’的镇山之宝——紫金红葫芦,怎么会在你的手中?定是我那不争气的师兄,为了巴结你们刑部的狗官,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平白辱没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宝贝!”妇人不悦道。 “宝…宝…宝葫芦原物奉还!只…只求女侠,不!是姑奶奶!求姑奶奶饶我性命!”金不期跪倒在地,恬不知耻地求饶道。他以双膝行走的“做官基本功”,飞快地爬到妇人的面前,想要用他那肮脏的双手,伸向妇人的薄裙。 “饶你?来杀我的人多了,想杀我的人更多。这么多畜生,我还能全宰了?你们不要命,我还嫌累呢!”妇人眼疾手快,早一脚踢开金不期,喝问道,“快说!你的‘星灵侠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不期得了一线生机,坏心眼马上就来了。他眼珠一转,答道:“姑奶奶,我的‘移山金骨’,可以把人当做活靶子。只要我用宝剑碰到对方手中的兵器,他就再难逃脱了!” “哼哼!看来,你还是不想活了!”妇人冷笑道。 妇人摊开手掌,现出一只紫红色的蝎子来。这蝎子有如鼓上的跳蚤,霎时间便跳到了金不期的脑门上。 “想不到,你竟敢在我面前玩毒!”妇人道,“哼哼!真是有趣!‘最毒妇人心’,我这个绰号,你不会不知道吧?” “饶…饶命!姑…姑奶奶饶命!”这一回,金不期是真的害怕到极点了。 “你利用我五毒派的宝葫芦,控制毒虫;还敢暗自操纵蝎子,叫它爬到我跟这小子的衣服上。蝎子为志,活人为靶,这才是你标记目标的方法吧!”妇人道。 方才,妇人瞧见了崔嵬身上的蝎子,前后一想,便豁然开朗。金不期之变诈,能有几何?不过是些糊弄人的伎俩。乘着崔嵬动手的时候,妇人早就运使五毒派独有的法门,以真气凝成符咒,驱使着崔嵬身上的“飞天蝎”,令它跳到了金不期的心口上。后来,金不期欲以“移山大法”害人,不想敌人没压到,反倒把自己给砸了,真是自作自受。 “姑奶奶您真乃神人也!今天您放我一条生路,以后我必定将您像祖宗一样供着!要是再见着您老人家,您若不愿瞧我,我一定跪着绕道而行!”金不期不停求饶道。 妇人径自走向花亭。她顾影自怜,低声自语道:“小时候,我也曾这般可怜,苦苦哀求别人,只为留得一条性命。那时师父去世了,师兄们无所不用其极,以各种手段,对我拷打逼问……现在,他们见了我,却又都跟哈巴狗一样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一直想从我身上找到师父的“独门秘笈”。哼!哪有什么‘秘笈’?我所修炼的,只不过五毒派最基本的功法;我练得勤了,时间久了,便有今日的成就。他们这些笨蛋,天赋极差,还不肯努力用功,不能专心修炼,天天想着要走捷径,若是他们能练好武功,那才是见了鬼……” “民以万物与官,官无一物与民,杀、杀、杀、杀、杀、杀、杀。” 桃林的入口处,传来一阵豪迈的歌声。 “民以万物与官,官无一物与民,杀、杀、杀、杀、杀、杀、杀。”回声不绝。 桃花若流火,落英拂赤髯。寂寂之谷,忽闻九霄霹雳;靡靡之林,顿生万丈豪气。 一中年男子,正骑着一头蹇驴,缓缓而来。他长须过胸,赤髯如虬,身高虽不满八尺,却威严如神。 男子手提革囊,望空一抛。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落了下来,颜色比桃花更红。 寒意渐起,热血渐生。殷红满地,美景添了几分肃杀;桃花缤纷,落英多了几丝残酷。 “这是谁的人头?快拿走!”妇人不悦道。 “此人天下负心者。”赤髯男子答道。 “什么负心人?快拿走!”妇人道。 “负心负民负天下,误君误国误社稷。贪官!”赤髯男子答道。他提到“贪官”二字时,心情异常愤恨激动,声音震得桃林簌簌作响。 妇人并不言语,她似乎不愿驱逐这位落拓的男子,只是任由他去。 “多谢女侠!”赤髯男子对妇人唱个大诺,算是行礼了。他随即须髯皆张,怒发冲冠,指着一个猥琐的人影,厉声喝道:“金不期!” “你是谁呀?这么蛮横!”金不期每日混迹于官场,最能鉴貌辨色,他见妇人没有丝毫要杀他的意思,胆子又大了。此刻面对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金不期又摆起了当官的谱来。 “东胜镖局,二当家。”赤髯男子朗声应道。 “原来是镖局子的……”金不期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这里哪有你说嘴的份!”赤髯男子背起双手,怒目圆睁,喝问道,“南离县!你还记得吗?” 金不期头一次被草民掌嘴,火气正要上涌,可一见到赤髯男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畏惧之心马上就盖过了怒火。好一个欺软怕硬的官儿! “快说!”赤髯男子的脾气异常火爆。这一声怒吼,也把旁边的崔嵬和妇人吓了一跳。 “你是干什么的?来这大呼小叫!”妇人问道。她不喜欢听到别人大喊大叫。 赤髯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洒家此次返回中原,有三件事要做。一是要去揍一个人,那人号称‘虬髯翁七世’……” 东海之上,有一座仙岛,鲜有人知其所在。此岛东临倭国,西接大唐,方圆三十六万平方公里。岛上有一国,名曰‘扶余国’,乃“隋末三侠”之首的虬髯客所建。国中尚武,虬髯客亦为扶余派的创派祖师。自虬髯客羽化之后,第二代的扶余派掌门便自称“虬髯翁二世”;其后“三世”而至“七世”,皆继承“虬髯翁”这一名号。扶余国与中原武林渊源极深,历代“虬髯翁”都十分关心大唐的江湖。虬髯翁七世在“安史之乱”中,一心拯救百姓于水火,为天下太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至于唐明皇李隆基亲封的“一品总镖头”(镖客的最高品级,天下一共只有六位),他根本不以为意。 妇人本不愿多管旁人的闲事,可一听到“虬髯翁七世”的大名,便忍不住问道:“‘虬髯翁七世’!他与聂隐娘、红线女侠和昆仑磨勒大侠齐名,其非但没做过什么坏事,反而经常行侠仗义,你要揍他干嘛?况且……”后面的话,妇人没有说出口。她的意思也很明显,眼前的这位赤髯男子,未必会是‘虬髯翁七世’的对手。 “哈哈!”赤髯男子笑道,“洒家就算打不过他,也要去揍他!这家伙放着咱东胜镖局大好的基业不管,反倒和一个女人到深山老林里隐居去了!真是……”赤髯男子认为‘虬髯翁七世’对镖局不负责任、缺少担当,却没有说出来。他也是个不喜在背后议论别人的大丈夫。 赤髯男子说着,目光一瞥见崔嵬手中的千牛刀,如获至宝,仔细打量了起来。男子又瞧了瞧崔嵬,面上的表情由欢喜转成了失落。 赤髯男子说道:“洒家来中原,要做的第二件事……” 第13章 虬髯八世 赤髯男子说道:“洒家来中原,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找一把宝刀的主人比武。‘虬髯翁六世’,是俺扶余国的大英雄。他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曾来中原挑战天下豪杰,与群英切磋交流武功,并连续获得了‘天下第一枪’、‘天下第一戟’等十六个名号。后来,‘西侠’昆仑奴,以一把宝刀,轻松战胜了他。‘虬髯翁六世’回国后,便传位给‘虬髯翁七世’那家伙,自己闭关苦练武功。他本想与昆仑奴再决高下,不料‘西侠’却失踪多年,杳无音讯。我此番前来,就是要找到昆仑奴,一雪我扶余国之前耻!” “别雪了!昆仑磨勒恩…大侠,当世无敌,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妇人直言道。她好像对昆仑奴极其崇敬并心怀感激,绝不容旁人有丝毫的亵渎。 “不错!昆仑奴大侠是最厉害的,没有人能打得过他!”崔嵬跟着说道。一听人提起“昆仑奴”,他也激动了起来,不知为何。 “哈哈哈哈!”赤髯男子笑道,“胜败都是小事。对洒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经营好‘东胜镖局’!不管是哪个贪官,只要被洒家查出做了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洒家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定要取他项上人头!哈哈!洒家以前的师父——杨玉山,他现在也加入了洒家的‘东胜镖局’,坐了第三把交椅!哈哈!真是痛快!” “什么!”妇人欲言又止,“杨恩……” 崔嵬闻得“杨玉山”三字,也想起了自己遇见的那位神秘人。 一向独来独往的“东侠”杨玉山,此次“死而复生”,竟会加入别人的镖局,真是天大的奇事! 过了一会儿,妇人心想:“还‘镖局第三把交椅’?你当是落草为寇呢?”她笑道:“镖局从来都是以‘守’字为先,像你这般主动去击杀贪官污吏的,我倒是第一次瞧见,真是有趣!看你的样子,再听你说话的口气,你不会就是‘第八代虬髯翁’吧?” 金不期虽不敢多言,心中却也暗自发笑:“这人疯了吧,一个走镖的,到处找人打架,分明就是个精神失常的傻子!还什么‘八代’、‘九代’的!谁粘个胡子,就是‘虬髯翁’了!真是可笑!” “不错!洒家正是‘第八代虬髯翁’,你就叫洒家‘虬八’吧。”赤髯男子笑道。 “我可不愿叫你‘爸爸’!”妇人笑道,“不过,你想在我这里干什么,我也不会干涉。”言闭,妇人便走了开去,一个人弹起了的琵琶。 “南离县,蛇人装神弄鬼,假扮菩萨。一些畜生不如的狗官,不去为民做主,反倒全心全意地帮助蛇人行骗。几个似人非人的畜生,几份盖了官印的文书资料,几只维护治安的走狗捕快,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蛇人便骗走了满县百姓几百万两的血汗银子。事后,这些狗官、捕快马上改变了嘴脸,大力批判了这次的欺诈行为;同时,他们在暗中保护蛇人撤退。百姓的血汗银子怎么办?狗官此刻正在宣传骗局的危害,百姓自己送钱给蛇人,狗官们为什么要保护他们呢?金不期!是也不是!”赤髯男子虬八怒道,“几个百姓气愤不过,跑到县衙里击鼓鸣冤。可是结果呢?县老爷手下的捕快刚护送完骗子,又不辞辛苦地赶来,动手毒打被骗的百姓。几个倒霉的……唉!没钱,被抓进牢里,折磨致死……这也有你的份吧!” 崔嵬少年血性,他听了,不禁怒火满腔。 “畜生!洒家说的,可有一句虚言!”虬八怒吼道。 舌尖霹雳惊鬼祟。金不期身子一哆嗦,吓得尿了出来。 “什么是‘大唐律例’?”虬八问道。 “对有德的君子来说,‘大唐律例’是满纸啰嗦的废话;而对唯利是图的小人来说,大唐律例就是钻空子时最好的保护伞。”崔嵬笑道。 虬八大笑了几声,说道:“小兄弟武功虽差,说话倒是有趣。洒家的师父杨玉山,他说过,所谓的‘大唐律例’,不过是按照开国皇帝的意思,几个文官对前朝的律法抄抄改改,用最晦涩的语言,写出来的狗屁东西。它描绘了大唐君王想要的天下大势,是求举国太平,还是想征伐四方?它限定了几个最基本的社会规则,约束着底层人民心中最原始的野性。至于其他的,哼哼……大唐的律例,是绝不会保护弱者的!在世人眼中,‘大唐律例’只不过是保护权贵利益的‘合法’工具而已,这也是它存在的根本意义!武侠!武侠!‘武’字为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侠义,但只有胜利者口中说的,才是这个时代的‘侠义’!” “好汉饶命!”金不期磕头道,“好汉若能放我一条生路,日后我刑部上下,必当为您当牛做马,以作报答!” “刑部?拿刑部来吓唬洒家?哼!”虬八冷笑一声,说道,“洒家从小就被刑部的狗官害得家破人亡……洒家自返回中原以来,已经宰了七十一个贪官的狗头!每一次,洒家都会去刑部大牢自首。可是呢!你们刑部的两个老大却连续请我吃了几十顿酒席,说是误会!百姓无辜,想求刑部为民请命,可是呢?哼哼……洒家杀人,被狗官奉若上宾!百姓申冤,不是被赶走就是被抓起来毒打!真是混账之极!这世道真是混账!” 真气纵横,怒意横飞。虬八左手轻轻拎起金不期,如提童稚,接着他右臂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一掌猛地拍出,正中金不期的胸口。 只见金不期有如断线的纸鸢,重重地摔在了远处的桃林内。 “咳咳……”桃林中传出了金不期的咳嗽声。 虬八一脸惊愕,自语道:“他这是什么身体!心口怎么如同磐石般坚硬!”他的掌力打出,便是巨石也要粉碎。可刚才虬八一掌击在金不期的胸口,却如同打在了金山之上。 “他这是‘移山金骨’,”妇人道,“‘后天星灵侠骨’的一种。‘星灵侠骨’一旦练成,便是世上至刚之物,犹如金刚石一般坚硬。你刚才一掌打出,那狗官的皮肉虽疼,可他的‘侠骨’和被‘侠骨’保护的腑脏却一点事也没有。能一掌打断‘星灵侠骨’的高手,我只在十多年前见过一个,他就是‘西侠’昆仑磨勒!你的武功,怕是……” 金不期见对方起了杀心,也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再加上他刚才硬接了虬八一掌,身子居然没事,胆子还不上天了。 此刻虬八正在和妇人交谈着,身子背对着金不期。 一道寒光闪过,地上便多了一个深坑。坑中,掉落了半截被长袖包裹的断臂。 金不期怪叫一声,飞奔了过来,提剑刺向虬八的后心。 崔嵬望着虬八的半截袖口,袖中空无一物。他心道:“这位大侠看着挺厉害的,怎么一下子就被人砍断了手臂?” 崔嵬侠心顿起,急忙抽刀拦在虬八的身前。他从侧面一脚踢开金不期的宝剑,口中喃喃自语道:“若我崔嵬能行侠仗义,成‘镖帅’之业,一刀劈出,‘星灵侠骨’化为两段!” 刀刃砍下,火星四溅,金铁之声响彻山谷。金不期的“移山金骨”坚硬无比,崔嵬的功力尚浅,他的一刀只如给人挠痒一般。 “星灵侠骨”完好无缺。金不期有金山护体,纹丝不动。 崔嵬毫不气馁,根本不把自己方才的祝告当一回事。他勇敢挥刀,口中再次自语道:“若能行镖夺帅,兴旺穷苦百姓,砍‘侠骨’为两半!” 金不期怪笑着站定,突然白气缠绕全身,胸前金光成山。转眼间,一座金山拦在了崔嵬的面前。 崔嵬的第二刀依然无用。他横刀说道:“那就再来一刀!” 也不知砍了多少刀,崔嵬的手臂都发麻了。他专心对敌,连亭中戛然而止的琵琶声,都没有注意。 突然,崔嵬手下一空,金光白气的阻碍全都散去了。他一刀顺势劈下,只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和一阵惨嚎。 不远处,妇人盈盈笑着。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都不是李元霸!没有哪一场战斗,是可以靠元帅、将军自己一个人,就能打赢的!”妇人笑道,“小兄弟,你不是要当‘镖帅’吗?那么,我就暂时充当你的小兵好了。嘻嘻……” 崔嵬看到,在金不期胸口“星灵侠骨”的位置处,又被人钻了一个洞。不消说,这还是那位实力深不可测的美貌妇人干的好事。 “唉!自古以来,天大的功劳,都是只属于将帅的!有谁关心过咱们小兵、小卒的生死呢?”妇人哀怨地说着,忽而转悲为喜道,“既然如此,小镖帅,那么这次痛打刑部大官的‘功绩’,就都记在你一个人的‘功劳簿’上了,与我无关!也省得他们刑部的走狗来找我麻烦,也好省省心。哈哈……” 崔嵬瞪大了眼睛,看着妇人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豪迈的笑声中,一人用手轻轻拍了拍崔嵬的肩头。 第14章 身陷囹圄 崔嵬一回头,只见虬八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哈哈大笑着。 虬八指尖轻轻一弹,“噗”的一声,一道劲急的真气破体而出。指力打在坑中的衣袖上,衣袖散开,露出一截枯枝来。 “‘木代手僵’、‘偷木换臂’!”妇人笑道,“不愧是‘木行者’杨大侠的弟子。” “哈哈!过奖了!”虬八道,“小兄弟!你的武功虽不强,心眼倒不坏,多谢你刚才仗义相助!可是……你还是先走开吧!” 虬八说着,对准金不期的胸口一掌打出。 一时金光大盛,金不期周围的白气正吞噬着虬八的掌力。 “西金克东木。你的‘木易神掌’能收拾得了他吗?”妇人疑惑道。 “哈哈!”虬八放声大笑道,“水能救火,然而车薪何必惧杯水?如果连一条只会撕咬百姓的疯狗脏官,我都收拾不了!那还当什么镖师!” “还说大话!别把真气给笑乱了!”妇人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在好心提醒虬八。她见虬八在真气运行最关键的时候,还能谈笑自如,而内力丝毫不乱,妇人的心中也是非常佩服的。 金光渐暗,白气化青。金不期的全身正被青光笼罩着,脸上也显现出了痛苦之色。 虬八收掌,金不期一下子就委顿在地。 崔嵬看到金不期胸口的衣裳,都已成了枯木。金不期的星灵侠骨已被封印住了。 “星灵侠骨?哼!”虬八道,“官吏是用来欺压百姓的?‘侠骨’是用来欺负弱小的?狗官!” 怒喝声中,虬八随手一掌打出,金不期的“移山金骨”应声而断。 金不期正要求饶,可他的身子却在急速地变为木头。 虬八反手抽出身后的八尺长刀。电光一闪,一颗人头伴着一阵血雨落了下来。 虬八取出革囊,将金不期的首级装了。他另一只手挽着先前带来的人头,大笑着离去了。 “民以万物与官,官无一物与民,杀、杀、杀、杀、杀、杀、杀。”谷中,回荡着豪迈的歌声。 妇人见虬八离去,欲言又止,心中道:“随他去吧,就凭他的武功,我还是担心我那些不成器的师兄们吧!” 桃林外,金不期的遗体上突然窜出青色的火苗,转眼便烧成了灰烬。 “快出来吧!这是你自己的地盘。要看什么,光明正大地看,不就行了?”妇人瞥了一眼桃林深处,没好气地说道。 “师妹好!你真是出落得愈发…啧啧……”不知从何处钻出了一个猥琐的汉子,正盯着妇人胸前雪白的事物看。 “眼睛往哪看呢?”妇人不悦道。 崔嵬见这汉子唯唯诺诺,一张脸生得有如蛇头一般,十分可怖,教人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瞧第二次。小人嘴脸哪能信?小人心肠谁人知?崔嵬哪里知道,当初欺负妇人最卖力的,便是眼前这只似人非人的东西了。 “师妹,这人是谁呀!丑得跟黑熊精一样!”那汉子问道。 妇人并不理会那汉子,只是一步步靠近崔嵬,小声问道:“对啊!小兄弟,你到底是谁呀?” 那两团白花花的事物都快贴到崔嵬的胸口了。崔嵬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你……”一阵剧痛传来,崔嵬盯着妇人道。 崔嵬不敢相信,自己心口上的匕首,会是这妇人刺的! “我的独门毒药,无人可解!除非你会那个神秘门派的镇山绝学——造化会元功!哼!我跟你说过吧!一个人的本事就那么大,精力就那么多,而你…却把力气都浪费在了不值得的人身上……”妇人也盯着崔嵬,她口吻冰冷,一字字道:“记住!以后,不值得的人,就千万别为他付出什么!” 匕首上淬有剧毒,崔嵬早已晕倒了。 “诶!我的话还没讲完,你怎么就昏过去了!你这……”妇人道。 “师妹,他死了吗?”那长得像蛇的汉子问道。 “当然没有!”妇人道。 妇人说完,故意蹑手蹑脚,好似做贼一般,将掉落在地上的千牛刀小心藏入了自己的薄裙里面。 蛇面汉子是何等的老绿林,这点小动作还能逃得过他的贼眼? “这…这…这人就让我带回去吧?不过是一个小宝藏……噢!不、不、不……”妇人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道。 “唉!这等脏男人,哪能玷污了师妹您的冰清玉洁!”蛇面男人疑心妇人想要私吞宝藏,便抢先道,“快来人哪!把这臭小子带到我的密室里去,囚禁起来!” 那汉子一声令下,几条人首蛇身的怪人立即如飞般游来,拖起崔嵬,转眼便消失在了桃林里。 妇人望着崔嵬的背影,心中说道:“我匕首刺的,是你独有的‘先天星灵侠骨’。匕首上有毒,会让你的身体长时间承受着刮骨之痛。你不是想做侠客,要当‘镖帅’吗?这点小疼……你现在昏迷不醒,这把刀,我就先替你带走了。保护我?呵……在我小时候,也有两位恩公对我仗义相救,保护了我;不过其中一人,永远不肯承认自己帮助过他人。他们后来,一个被尊为‘西侠’,一个被奉为‘东侠’。你呢?既然你想成为‘镖帅’,那就做给我看!那一天,我等着!” 潮湿的房门上,贴了一个“未”字。 房中阴暗,却有一股异香,盖过了发霉的味道。 “这毒好生厉害!”一个清甜的声音说道。 “咳咳!”这是崔嵬的声音。 崔嵬从昏迷中醒来,胸口处一阵剧痛。他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瞧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其胸部平坦如镜。 “小兄弟……” 崔嵬刚说了几个字,五脏六腑马上绞痛了起来。他身上好像有一股极强的电流,正在肚子里乱劈,接着横行奇经八脉。涌泉穴处,也好似烧起了一把阴火,三昧之焰直透泥垣宫,四肢五脏如焚。崔嵬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内力都已被化去了。 天地间,炸开了一声霹雳。崔嵬静静地躺着,仿佛醉卧于星辰之间。一道星光飞过,一股鸹风从囟门吹了进来,崔嵬六腑九窍立时通,丹田如雪融,骨肉似冰消。他双目紧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切仿佛置身梦幻之中,连身子也感觉不到了。 “造化会元功。”崔嵬残存的意识里,突然响起了妇人的声音。 妇人方才说过,只有“造化会元功”可以解毒。不过,“造化会元功”并非是什么神秘门派遮遮掩掩、不可示人的镇山绝学,而是花果派人人可练的最基本内功。各地乡里的武术教头,都会教授这门武功。因此“造化会元功”虽在武林中无人问津,在寻常百姓那里非常流行。 崔嵬默念着口诀。体内一股真气随即自行流动,方才的绞痛感、灼烫感和撕裂感都消失了。半梦半醒之间,崔嵬觉得自己与天地融为了一体,自己的心口处,隐藏着一颗未发出光芒的星星。 一个时辰过去了,崔嵬悠悠转醒。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咦!刚才的小兄弟去哪了?”崔嵬自语道,“难道是我做梦迷糊了?” 胸口剧烈的疼痛,又发作了起来。 镖未寻回,崔嵬想起自己还要去找人。他忍着疼,朝门口走去。 铁门上了锁,崔嵬用力地拍打着。 “吵什么!”野蛮的叫声中,伴随着开锁的声音。 几个蛇首人身的怪物,拎着铁棍,冲了进来,喝道:“皮痒了是不是!” 崔嵬正欲夺门而逃。无奈毒性突然发作,双腿犹如被灌了铅一般。 崔嵬赤手空拳,体内毒气蔓延。他瞧着铁棒如雨点般打来,只好用双手无力地招架着……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再吵就打死你!”粗暴的吼声中,夹杂着锁门的声音。 崔嵬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他身上的骨头,已不知断了多少根。 崔嵬默默运行着“造化会元功”,感叹龙潭虎穴南闯。他不怕疼痛,不畏困境,更不惧恶人。崔嵬心中担心的,是和他一起进入蛇窟的伙伴。 “不知道墨家兄妹和关河洲兄弟怎么样了……” 第15章 墨侠儒义 “不知道崔嵬兄弟和关河洲兄弟怎么样了?” “哥哥!小心后面!” 洞内,墨守成大战猪首人身的猪人和猪头鱼身怪物。墨守邪则躲在车里看着。 天昏地暗,三人已大战了几百回合,不分胜负。 “喂!你们两个猪头!刚才不是说好了?我们赢了,就要放我们进山洞!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墨守成质问道。 “我们没有骗你啊!我这不是请你们到山洞里来了吗?”猪人笑道,“只不过,我没说不在山洞里对你们做坏事啊!哈哈……” “哥哥!你快别玩了,就知道打架!快把他们赶走,咱们办正事要紧!”墨守邪天真地说着。在他眼里,天大的事情,他哥哥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 “好!我不打了!”墨守成说着,转身便走。 黑血四溅,墨守成的身上已多了几个透明窟窿。猪人和鱼怪分别咬住了他的肩头,尖牙刺穿了骨肉。 “哈哈!现在这小妞就是咱哥俩的了!” 墨守邪也不害怕,只是将一卷空白的画轴抛出了车窗。 墨守成顺势将那两个猪头夹在肋下,口中默念道:“画牢。” 墨守成的双臂,正在慢慢化为墨汁。猪人和鱼怪的身子,也在渐渐变黑。 当猪人和墨水融为一体时,他的身子开始消失。 空白的画卷上,正一点一点地显现出图像来。一张人首猪身的图画出现了,而猪人也完全消失了。 卷轴上的猪人竟然会动!他挣扎着,想要找寻出路,却怎么也出不来。 鱼怪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呻吟着喊疼。 墨守成赶紧放开鱼怪,问道:“你怎么了?明明是你咬了我,我还没喊疼,你倒先装起死来了!”墨守成话刚讲完,他肩头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 墨守邪略通医术,她走下车来,瞧了那鱼怪几眼,说道:“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内脏都出血了!” “这家伙真不禁打?我也没动真格啊……”墨守成道。 “不是!他可能吞过什么尖锐的东西,扎破了肚子,不是被你的掌力打的。”墨守邪解释道。 “真是可怜。”墨守成道。 “喏,‘画骨刀’给你,”墨守邪道,“我不敢见血,你将他的肚子小心剖开,把里面的刺取出来。” 墨守成接过“画骨刀”,身子立刻被一团淡淡的白光所笼罩。 “画牢。”墨守成以指尖抵着鱼怪的眉心。不一会儿,鱼怪的身子也化为墨水消失了。 卷轴上,已多了一个猪头鱼身的怪物,奄奄一息。一旁的猪人不停地发狂疯闹。 墨守成伸出手指,对准猪人轻轻一弹,喝道:“一边去!真是烦人!” 画中的猪人,被墨守成弹到了卷轴的边缘,卡住了。 “画骨刀”割开了画中人的皮肉,没有疼痛,没有流血。 卷轴上,又多了半截残剑,这是从鱼怪的胃里取出来的。 “啊!” “守邪!”墨守成一听到妹妹的尖叫,急坏了。 “哈哈!吃了这对童子之身的男女,我的功力又要……” 地上,掉着一段三丈多长的蟒尾。 墨守成一个箭步冲上去,赶紧抱出了被卷在蟒尾里少女。这少女正是墨守邪。 “守邪!”墨守成将昏迷中的妹妹送进了车里。 一张马脸伸到了墨守成的面前。一个长着牛角的头颅,竟然比墨守成的八尺之躯还要高大许多! 巨大的脑袋下面,连接着一个蟒蛇的身子。臃肿的蟒身盘坐着,不知有多少长短。又是一个人首蛇身的怪人! “刚才是你砍了我的尾巴?”巨大蛇人怒道。 墨守成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生物,本应十分高兴。但妹妹才被这怪物所伤,墨守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生气道:“刚才是你对我妹妹动手的?” “区区低贱的人类,竟敢断我尾巴!你不该在我面前出剑!”蛇人虽气,却也惊诧于墨守成出剑的速度。刚才那一剑,快到令蛇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你也别碰我妹妹!”墨守成认真了起来。 蛇人的身后,有一大推白骨。 “你吃人?”墨守成问道。 “等吃了你们兄妹俩,我就终于吃满一万个了。”蛇人笑道。 “我可不喜欢吃蛇肉!”墨守成道。 蛇人稍微一张嘴,就能将墨守成一口吞下。 鲜血的颜色不是黑的。蛇人趴在地上,塌下来的岩壁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咳咳!”蛇人此刻就像是一只坠落的风筝。 墨守成拳头上的黑气逐渐散开,他瞧着被他打飞到远处的巨大蛇人,说道:“以后别再对人动手动脚的,要是碰到了喜欢吃蛇肉的人,那就不好办了。” “正好我的剑喜欢吃蛇肉。” 洞内昏暗不明,墨守成瞧不清来人的容貌,只觉她的声音格外冰冷而又异常好听。 “你又是什么人?”蛇人感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气。 “东胜镖局六当家,聂仙娘。” 飞剑祭起,蛇人那巨大的脑袋随即搬了家。 不一会儿,蛇人的尸体就已融化成一堆黑水,朝着不远处的洞口流去,转眼便没了痕迹。 神秘女子看着手中的蛇人画像,自语道:“又少了一个。”言毕,那画像便化作清水,滴落了下来。 “红绡姐姐,你在哪儿?” 一阵轻烟飘过,神秘女子那婀娜的身姿已乘风而去,仿佛九天仙子离凡尘。 “不知道崔嵬兄弟和墨守成兄弟怎么样了?还有墨…墨……” 如迷宫一般的山洞里,几只麋鹿疯狂逃窜。 “这些动物真是神奇!他们所走的,都是最正确的路径!”关河洲自思道,“根据‘破人剑’和‘破蠃剑’提供的情报,方才匆匆离去的,乃是‘八卦门’的高手。‘武侯八阵图’乃是八卦门人必须精通的基础知识,而这里所摆的只是最容易破解的阵图,八卦门的高手又怎么会过不去呢?” 麋鹿的惨叫声打断了关河洲的思索。他背后的破鳞剑,蠢蠢欲动。 前面就是断崖。铁索桥下,乃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关河洲小心地走在桥上。突然,一张巨大的脸孔浮了上来。 关河洲一介文弱书生,见了这比幽灵鬼魅还恐怖的脑袋,心脏都要被吓得跳出来了。 “童子之身!哈哈……” 那奇怪的脑袋突然坠入深渊。他那巨蟒一样的身子,也如腐烂的绳子一般,无力地垂了下去。 空中,破鳞剑“嗡嗡”作响,好像十分得意的样子。 破鳞剑还是这么凶猛!可怜那蛇人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杀的。 山洞里,回荡着动物奔跑的蹄声。 关河洲冷静下来,对宝剑下令道:“‘破毛剑’,你速去将洞内、洞外的小动物赶走,让它们回到绿洲去。” 宝剑飞去,关河洲自语道:“这些动物分明是在自投罗网,将自己送入怪物的口中,为什么呢?破毛剑走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它……” 破鳞剑“嗡嗡”声不绝。 “连你也不知道动物赶来的原因!”关河洲对破鳞剑道,“你是说?山洞外万毒朝圣,是因为它们都闻到了‘金蛇王内丹’的气味,这才止步不前的;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在虔诚地祷祝。只有少部分的动物惊吓过度,依然乱跑,这才把自己送入了蟒口?” “哎呀这是什么鬼地方!害得老子在这几个洞里转来转去!等老子出去了,定要找我大哥,一把火烧了这儿!”吵闹的叫声打断了关河洲与宝剑的对话。 一个长须满面的中年男子,手提宝剑,在那急得团团转。 “喂!那小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快带我出去!”长须男子盛气凌人,他见关河洲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更是放肆地大声嚷嚷。 “您是当官的吧?”关河洲问道。 “你怎么知道!”长须男子大惊。 “你这一身的官服,”关河洲暗笑了一声,说道,“谁看了都知道。还有,你平常都是这么跟百姓说话的吗?” “闭上你狗嘴!老子现在问你!你小子究竟使了什么妖法?快带我出去!”长须男子颐指气使地命令道。 “这里是江湖人的地方,与官场泾渭分明。”关河洲正色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答非所问!”长须男子怒道,“没规矩的东西!” “我知道出口,我可以带你出去。”关河洲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这关河洲虽然腼腆害羞,又是温文尔雅之人,可他浑身傲骨。对于官不官、匪不匪的东西,对于目中无人的权贵,关河洲从来都是横眉冷对的。 长须男子眼中喷火,恶狠狠地盯着关河洲的背影。只在一瞬间,男子的脸上竟已堆满了笑容!男子马上用变色龙一般的步伐赶上了关河洲,并用手搭在他的肩上。 “哈哈!年轻人好好带路!本官!嗯!啊!那个!嗯!本官绝不会亏待你的!”长须男子打着官腔说道。 “你噎住了吗?嗯嗯啊啊的?为什么百姓的粮食总要被不忠不义之人糟蹋!”关河洲冷冷道,“人生在世,不过‘忠义’二字!不忠不义,难免浑浊沉重。请把你的手拿开好吗?它太沉了,压得我走不动路。” 长须官吏目露凶光,却依旧嘻嘻哈哈地说着官话。 桃花的香气传来。再走几步,关河洲就能看见洞口的亮光了。 “前面就是出口了,请自便吧。”关河洲头也不回地对那官吏说道。 “我本名叫‘铁仲肃’,这个名字不好。后来我又改了个名字,叫‘银钟粟’。哈哈!马上官运亨通,当了刑部的员外郎!我的名号,你想必也听过!”长须官吏一字字道,“你知道?我对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吗?看看你的悟性如何!” “不认识,不知道。”关河洲说着,就朝洞外的桃林走去。 “刑部官员不得私通绿林!既然被你撞见了,而我又把自己的底细都告诉了你……那么,就意味着你的死期道了!”长须官吏状若癫狂,低声疯笑道。 长须官吏祭起宝剑,口中低声喝道:“飞石银骨!” 一时间,飞沙走石。无数拳头般大小的石块,从背后砸向关河洲。 锋利的宝剑,直刺关河洲的后心。剑尖距离关河洲,已不满三寸。 第16章 侠骨初开 乱石堆如冢,飞剑沉重,难觅影踪。 “哈哈哈哈!”长须官吏银钟粟望着那人形的石堆,大笑不止。 “第一次。” 银钟粟的笑容已经凝结,因为他听到了关河洲的声音。 一个英俊的书生走了过来。这人正是关河洲,只是身上少了几把宝剑。 “我的背上,有一百零八道伤口。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师父便请人做局,设下种种计谋,考验我的本事。我每输一次,都会被人在背后割一刀。师父说,在家里输了,不过是吃点苦头罢了;在江湖上输了,命就没了。可是……” 关河洲自语完毕,内心呐喊道:“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一百多次!我每一次都差点死于伤口感染!一点医疗卫生的常识都没有!唉!我激动了!激动了。” 关河洲向银钟粟走去,说道:“像‘东郭先生救狼’这样的低级错误,我早就不再犯了。而且,我的宝剑总会事先把各种情报告诉我。它们见到崔兄弟、墨兄弟和墨…墨……就表现得十分开心。而它们在见到你的时候……要不是我按住它们,你恐怕已经变成零碎的肉末了,狗官!” 银钟粟直恨得牙痒痒,却依然满脸堆笑。 关河洲取出怀里的石子,扔在了银钟粟的面前,说道:“你的东西好像不太干净吧?还给你。你刚才故意跟我勾肩搭背,就是为了要把这颗小石子塞到我的身上吧?我带着这石头,就成了一个活靶子,只得任由你宰割了?呵,‘星灵侠骨’……” 关河洲将身子背对着银钟粟,朝着某一特定的方位走去,喃喃道:“我刚才带你绕了点路,不好意思!这都是为了放几把宝剑。四把剑,四个方位,你一直都在剑阵之中。这个剑阵,专门克制‘星灵侠骨’。飞沙也好,走石也罢,一旦出了剑阵,便不灵了。刚才你出手慢了点,你作妖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剑阵了。你看,你那石头落下的地方,就是剑阵的边界。” 破风声起,几把黑色的匕首,就像毒蛇的尖牙,正向关河洲咬去。 “你现在不也在剑阵之中!哈哈!我再让你的背上添几个透……” “轰”的一声火起。匕首化为了灰烬,银钟粟也成了火人,满地打着滚。 “第二次,”关河洲道,“官不二过!已经饶过你一次,你干嘛非要自己作死呢?剑阵之中,你任何的攻击,对我都是无效的。我现在站的位置,乃是‘戊己中央’之地,而你却在‘离地焰光’之位。你将匕首射向阵心,剑阵便自己发动,生火把你给点着了。” 银钟粟刚把身上的火扑灭了,洞内又来了一位书生模样的少年。 “银钟粟!”来人问道。 “你是何人?怎么认识本官!”银钟粟问道。 “他都烧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认出来!”关河洲心中惊叹道。 “我是东胜镖局的五当家,薛兰笑。银钟粟!你和你哥哥金不期,在南离县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借着洞口的光线,关河洲见这少年面如美玉,长得比女子还要俊俏三分。少年身高不满七尺,嗓音也十分尖细,却是一身的豪气侠骨。 “正好把你交给二当家。”少年说着,手中飞出一根红线,转眼便将银钟粟捆了起来。 红线自己在空中画着奇怪的符箓。少年默念一声:“红线缩地。”银钟粟已经不见了踪影。 “缩地法?”关河洲暗暗心惊。 “红绡姐姐,你在哪儿呀?”少年喃喃道。 少年的手中又飞出了一根红线,跑到关河洲的身上蹭了蹭。 “你干什么?没有礼貌!快回来!”少年对红线道。 红线乖乖回到了少年的身旁,撒娇般地蹭着少年。 “兄弟!刚才不好意思!它没规矩!”少年对关河洲道,“嘻嘻!它说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书生,而且还不会武功……嘻!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一起去吧!” 关河洲也和少年客套了一番。两人都是成精宝物的主人,自然趣味相投。 关河洲收回了宝剑,便与少年一道走了。 红线当空飞舞。少年扶住关河洲,他们足踏红线,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黑暗的囚室内雾气如烟。昏迷的崔嵬悬浮在半空中,也如腾云驾雾一般。 墙上有一个针眼大小的洞。一根红线穿了过来。 红线翩跹,有如仙子起舞。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红线竟然化作了一个真人! 那人身着红衣,见到浮在空中的崔嵬,吃了一惊:“你这是要上天吗!” 红衣人把手一指,一根红线飞出,化作了一张床。红衣人又从袖子里甩出一段红绡,系住崔嵬,将他小心拉到床上。 红衣人见到崔嵬满身是血、浑身是伤,不忍道:“我采个露水的功夫,你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骨头都断了……” 红衣人搭着崔嵬的脉,说道:“你的真气全散了,可体内却有另一股‘爇’在高速运转。这种现象,我从来没见过啊!” “啊!好疼!”崔嵬突然醒了,他爬起身来,就往门口冲去。 “怎么可能!”红衣人惊道,“他的身体早已虚脱,怎么可能……” 崔嵬此刻虽然意识不清,但仍是执着地拍打着铁门。在内心的最深处,他渴望离开这里。 “哎呦!真他娘的找死!还能动弹呢!”粗暴的声音传来。 铁门刚开了一条线,崔嵬便如离弦的飞箭,闪电般冲了出去。 崔嵬迷糊着,仿佛犹在睡梦之中。然而,崔嵬看着一大群挥舞着铁棍的蛇人,感觉他们的动作都跟乌龟、蜗牛一样缓慢。崔嵬以流星般的速度,以鬼魅般的身法,穿梭在蛇人之间,竟没有一根铁棍能碰到他! 蛇人越聚越多,他们叠起了人墙,把崔嵬围在中间。崔嵬的拳头打在人墙上,蛇人纹丝不动。 两张带着无数倒钩的铁丝网撒下,裹住了崔嵬。 几个蛇人举棍便打,领头的喝止道:“别乱打!老大要亲自审问他!打死了有你好看!” “砰”的一声,铁门重重地砸上了。 红衣人赶紧上前,扶起崔嵬,为他止血包扎。 红衣人一碰到他,马上吃惊道:“你刚才断掉的骨头,现在怎么全都好了!” 崔嵬昏迷着,无法回答红衣人。不过,他体内独有的“爇”一直不停地运行着周天。 崔嵬的脚下生起了一团云气。崔嵬再次“醒”来,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风筝,乘风驾云。 原来,从崔嵬出生开始,“先天侠骨”便一直自动采集着天地的灵气、日月的精华,其中蕴藏着不可估量的巨大灵力。而那妇人曾被她的师兄们施以“毒刺锥心”的酷刑,不料无意间开启了她的“先天侠骨”。妇人便依着此法,用匕首上的剧毒,来刺激崔嵬的“先天侠骨”。此刻,崔嵬“先天侠骨”的灵力正在体内高速流动,就算他骨头断得再厉害,也能马上复原。 现在,崔嵬的每一根骨头里,都出现了“云气”。他不仅轻功一日千里,出手的速度也大大提高了。 敲门声又响了。 红衣人赶紧制止道:“住手!你怎么……” 不等红衣人说完,崔嵬早已飞了出去。 崔嵬的出手虽快,招式也十分精妙,可蛇人个个皮糙肉厚而又力大无穷,它们都比金钟罩、铁布衫还禁打。 没过多久,崔嵬又被抓了回来,丢在了地上。 红衣人总算是回过神来。 “幌金红线!”红衣人口中念念有词。 崔嵬被红线绑住,捆得跟粽子似得,无法动弹。 “昏迷了还不老实!再来几次,还不得被人……”红衣人小声嘟囔道。 红衣人仔细地替崔嵬清理好伤口。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红衣人用红线在崔嵬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符箓,口中道:“瞌睡虫!疾!哼!有了这道‘瞌睡符’,你总能老老实实睡觉了吧?我去采露水了……” 红影如雾,红衣人又化作了一团红线,从墙上的破洞处飞了出去。 崔嵬安静地躺着,他体内“侠骨”的灵力,正帮助他快速恢复体力。不一会儿,崔嵬的伤口便已痊愈。 崔嵬睁开了眼睛。这一回,他是真的有些清醒了。 崔嵬头疼欲裂,胸口处更是剧痛无比,比凌迟还要难受。 崔嵬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想道:“咦?我怎么被绑起来了?我记得我做梦了,我梦见和蛇人打架了……我好像还梦到仙女了……” 崔嵬挣扎了几下,根本无法逃脱,他脑子一热,说着胡话道:“我的身子要是能变小些,那就好了。” 说完,崔嵬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绑住他的红线也松开了不少。 “要是我的身子变小了,不就能从这烦人的绳子里逃出去了!哈哈!”崔嵬继续说着胡话道,“哎呀,头有点痒!挠挠!” 崔嵬伸出手。他挠完头,又将手臂放回了绳子里。 过了半晌,崔嵬突然惊喜道:“我的手怎么能动了!”说完,他一下子就从绳子里钻了出来。 崔嵬看了看自己,又瞧了瞧周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崔嵬竟然真的变小了,变得只有枕头般大小! 第17章 美人灵兽 “咦!人呢?”红衣人大惊。 崔嵬在床底下欢快地打着滚。他听到叫声,心想:“这不是小兄弟的声音吗?不,不!这是我梦中仙女的声音……” “我在这里!”崔嵬喊道。 蚊子般的“嗡嗡”声传来,红衣人好像没有听到。 红衣人的脚边,出现了一个老鼠般大小的人影。这家伙的脸像黑炭,就好似被火烧过一样。这小小的人儿,竟是崔嵬! 床上,有一件镖局的衣服,是崔嵬变小后落下的。他此刻精赤着身子,用几片碎布条遮住了重要的部位。 “我要变回原样!”刚才,崔嵬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可是,他每说一次,身子便缩小几寸。 “筋骨腾云”和“缩骨如意”,乃是开启“先天星灵侠骨”的两大特征,这也是所有“先天侠骨”拥有者的共性。“筋骨腾云”能使人身轻如云,出手如电。而“缩骨如意”则可依着本人的心愿,随意地缩小身子。 “缩骨神功”,伸缩骨架,全凭真实心意,与嘴里说的话并无关联。那崔嵬嘴上说不要变小,可心里比谁都开心。把身子变成巴掌般大小,开心地玩耍,这是包括崔嵬在内的许多人的愿望。此刻,他的身子变小了,声音也变得跟蚊子一般。 昏暗中,红绸轻薄,玉腿修长。罗裙半笼,难遮掩无边春色。崔嵬抬头看了一眼,差点没喷出鼻血来。 “不行!如此窥视,岂是正人君子所为!”崔嵬一本正经地自语道。 崔嵬的身子没有恢复,反而又缩小了些。可能他心里觉得,更小的身子,更加便于逃出此地。 崔嵬仰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可能是在思考着出狱的方法。 一根红线自屋顶垂了下来。 “疾!”红衣人念道。 红线的一端燃起了温和的银光,好似一轮明月挂在室内,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一个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出现了。 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灯光如素月,皎皎生辉;美人如仙子,亭亭玉立。 举头望月,崔嵬已不知何世。 但是,令这小子陶醉的,好像并非是美人、美景。他一直抬着头,眼睛眨也不眨,不知究竟在看着什么东西? “啊!什么东西!”红衣少女忽觉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腿上,吓了一跳,“啊!别碰……” 少女一低头,便见到了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人儿。 “你怎么变成了……”少女惊道,“啊!你刚才摸……” 这绝色的少女说完,赶紧捂住了裙口。 一个七尺五寸的男子站在了少女的面前,长得跟黑熊精似的。崔嵬已恢复了正常的身高。 “你刚才!”少女双目含嗔带怯,“算了,你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 少女看了崔嵬一眼,赶紧捂着脸,把床上的衣服拿给了他,害羞道:“快穿上!” “这人真是的!脸也不洗,衣服也不……刚才还…还……”少女心中想道。 这次见面,崔嵬这小熊样,没给少女留下一处好印象。 崔嵬咽了咽口水,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美貌的女子。 “你…你……我跟你说个事,你……”少女吞吞吐吐道,“刚才你可能还在昏迷之中,以后别…别再对女孩子动手动脚了!” “谁!谁……”崔嵬疑惑道,“谁动手动脚了!” “唉!没什么!以后别……” “美好的事物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玷污的!”崔嵬是个直性子,他道,“我能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你刚才是不是冤枉我了!你的意思是我动你脚了!” “没…没有……” 崔嵬他那牛一样的倔脾气上来了,仍是不停嘴:“这事我一定得跟你说清楚!我乃正人君子,我可没动你!不过是忍不住看了几眼,怎么就成‘动手动脚’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少女害羞着,她突然回过神来,立即质问道,“看!你看什么了……” “额!要说看…那黑漆漆的……现在也记不得什么了……”崔嵬如实道。 “你……什么黑漆漆的!”少女有些生气道。 “不,不黑,很白,很白……”崔嵬忙改口道。 墙角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是什么小动物,正在“哞哞”地怪叫着。 “那里有一只小老鼠。”崔嵬指着墙角道。 “你倒是会打岔……”少女道,“听声音,这只小动物的身体好像不舒服!它…可能是…饿了吧?” 崔嵬与少女走了过去,只见一只长角的小“老鼠”,正躺在地上打滚。 “好可爱!长得这么可爱,它一定是小猫咪吧?”少女道。 “这明明是一只小狗,谁家的小猫咪有牛角?”崔嵬道。 “它好像快饿晕了,你身上有小鱼干吗?”少女问道。 “除了干粮,我身上就只有一把青草了……”崔嵬道,“再说了,小狗吃什么鱼干?” 少女看了崔嵬一眼,觉得很是奇怪。她心中道:“这人身上怎么还带着一把青草……” 少女还不知道,崔嵬身为趟子手,每天必须替镖师们喂马。他身上的青草,便是马儿的“零食”。 一提到“青草”二字,地上那只似猫非猫、似狗非狗的小动物突然跳了起来,用鼻子使劲嗅着四周。只见它四蹄并用,飞快地爬到了崔嵬的怀里,叼出青草,大口地咀嚼了起来。 “这小狗怎么吃草!”崔嵬吃惊道。 “嘻!‘猫吃草,天下雨。’这都不知道?”少女开心道,“我就说它是小猫咪吧!” 少女看着小家伙吃草,又瞥了一眼崔嵬,突然回想起刚才的事,说道:“你,你刚才变小的时候,是清醒着的吗?你,你用手摸什么了吧?” “当然是清醒的!我脑子可清楚着呢?”崔嵬蹲在地上,正巧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爪印,高兴道,“这下终于可以洗脱我的‘冤屈’了!姑娘你看!你看到了吗?我这衣服上的泥爪印!你再对比一下你裤子上的印记,不就全都清楚了!这屋子里也就咱们几个……” 少女检查完毕,扭头便走。 “唉!你怎么走了!”崔嵬道。 “无耻之徒!”少女冷冷道。她的声音比天上的仙乐还好听,此刻已多了几分不快。 “请问你见过一位名叫‘红绡’的姑娘了吗?”崔嵬问道。 少女的身子颤抖一下,欲言又止。 “那姑娘你见到帮我疗伤的小兄弟了吗?”崔嵬继续问道。 少女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生气道:“我就是那个‘小胸的’!没帮你治过伤!” 说完,少女便化作一根红线,消失了。 崔嵬睁大了眼睛,兴奋道:“难道她真是仙女吗?怎么能变成绳子!就像‘女孙悟空’那样厉害!” 那个非猫非犬的小家伙吃完了,又爬到崔嵬的身上,想嗅出青草的味道。 “你小子干什么!”崔嵬道,“我身上都被你踩脏了,全是泥!” 崔嵬的衣服上,已多了两排小小的手印,掌心和五指清晰可见。 “你的掌印怎么跟人一样!哈哈!”崔嵬道,“等等!跟人一样!” 崔嵬拉起小家伙的爪子,看了看。果然,它的爪子已变得和人手一模一样! “你的小手,不,小爪……现在怎么变成人手了!”崔嵬惊道。 小家伙被崔嵬抓着。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挣脱了,在地上高兴地乱跑。 “哞哞哞……”小家伙开心地叫着。 崔嵬看着身上的小手掌印,恍然大悟道:“你小子刚才摸那姑娘了吧!你摸她哪儿了!她这么生气!你小子真行!吃草还吃到姑娘身上去了!最后黑锅还被我给背了!就知道‘哞哞哞’,刚才你那小爪子到底伸到哪儿去了,把人家气走了……” 崔嵬仔细地观察着小家伙,又盯着它头上的牛角看了半天,说道:“‘哞哞哞’?你不是狗!听你的叫声,你这小老鼠一样的家伙,该不会是一头牛吧!” 小家伙飞快地爬上了崔嵬的肩头,摸了摸他的耳朵。 “我就是小牛啊。” “谁在说话!”崔嵬问道。 “你们都听不见我说话吗!快看我!我在你肩上!”蚊子般的声音又传进了崔嵬的耳朵。 崔嵬盯着小家伙,惊喜道:“你还会说话!” “哞哞哞!终于有人能听到我说话了!”小家伙高兴地“手”舞足蹈。 “你摸那姑娘了吗?”崔嵬问道,他一心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 “我听见你们说的话了,吃草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跟美女姐姐说,是我把手伸进她的……”小家伙道,“可惜我说人话的时候,声音太小,正常人根本就听不见!美女姐姐她光听到我‘哞哞’叫了。” “你小子挺会找地方啊!呵,那地方有草吗……”崔嵬瞥了一眼小家伙,心中想道,“唉!混账!我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真是惭愧……但是,我又不会亵渎于她,想想总可以吧?这小子摸得,我摸…不,我想不得?” 暂不提崔嵬是如何用“精神分裂法”做思想斗争的。等他想起了正事,这才问那小家伙道:“你见过一个名叫‘红绡’的姑娘了吗?” “红绡?我好像听过……美女姐姐自言自语的时候,就经常提到‘红绡’这两个字。”小家伙站在崔嵬的肩上说道。 一口鲜血吐出,崔嵬身上的剧毒又发作了起来。 第18章 破门而出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崔嵬盘膝静坐,默念着《造化会元功》的歌诀。 白光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崔嵬的心口处。崔嵬胸口冒着白气,有如沸腾一般。 不用丹田,借心房为练气之源,以血液为运气之媒。这种独特的练气方法,正是“造化会元功”的妙处。 白气化作了金色的水汽,顺着崔嵬的血脉,流遍全身。气贯经络,每运行一周天,崔嵬毒发的痛楚便减少一分,他身上的骨骼也会加重一分。 “胸口的疼痛,倒是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可是……”崔嵬纳罕道,“刚才我还觉得自己身轻如燕,怎么现在好像越来越浑浊了?身子越来越重,骨头里也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抬个手都费劲!” 崔嵬练了一个时辰的“造化会元功”,已经压制住了毒性。他现在体内真气盈满,一身的精力正无法发泄,显得兴奋异常。 崔嵬“嚯”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拳头,说道:“仙女已经离开了。小家伙,走!我带你出去吃青草!好吗?” 小家伙跑到崔嵬的鞋子上,高兴地乱跳,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但崔嵬的耳朵离它太远,根本听不清楚。 “小家伙,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崔嵬道,“我去探探路。” 小家伙一溜烟地跑到了床底下。 崔嵬迈开大步,走向铁门,毫不畏惧地敲打着。 “砰砰砰!砰砰砰!” 蛇人不敢打死崔嵬,因为他们的老大还要亲自提审。而崔嵬一身的倔脾气,比牛还犟,他是个吃软不吃硬、不畏强暴的主儿。像崔嵬这样的“屡打不怕”、铁了心要往外闯的的怪人,蛇人们还是第一次遇到,正无计可施。 这一次,不管崔嵬怎么敲门,最爱随便打人的蛇人们都不再理会了。蛇人们不敢杀他又打不怕他,就只好躲着崔嵬了。 铁门足有一尺厚,虽不是实心的,却也坚硬无比。崔嵬用力地拍了几下,铁皮的表面已渐渐凹陷了下去。 铁门上,出现了几个掌印。 崔嵬没有注意到门上的掌印,只是心想:“奇怪!他们怎么不开门了?不开门,我怎么逃出去!还有…我越使劲,我这骨头就越痒,怎么回事……” 崔嵬被囚禁着,一时也想不到出去的办法,难免有些急躁,他手上敲门的力气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崔嵬看着铁门上凹进去的大坑,又瞧了瞧自己的双手,惊奇道:“我的手也不疼啊!这铁门怎么变成软面条了!” “别敲了!真是……”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 崔嵬头也不用回,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了。他开心道:“小兄…不!仙女您怎么又回来了!” “谁是仙女!”红衣少女满面娇羞,她不好意思地遮掩着嘴角的笑意。最重要的是,少女好像已经不生崔嵬的气了。 小家伙见了红衣少女,也兴奋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嘴里喊道:“哞哞哞……” “我不是仙……我只是隔壁牢房的囚犯,刚刚掐指一算,这才知道是误会你了,真是抱歉!”红衣少女道。 其实,崔嵬方才提到了“红绡”二字,红衣少女对此很是在意。她便用红线穿过破洞,以“顺风耳”之术,听到了崔嵬的“自言自语”。少女聪明绝顶,她前后一想,便豁然开朗,她身上的小手印不是崔嵬的,而是那长得像猫咪的小家伙留下的。 少女用手帕为小家伙擦了擦身子,抱起它来,轻轻捏了捏它那毛茸茸的小爪子,笑道:“小猫咪,你的小爪子怎么会变成人手?真可爱!” “我是小牛!”小家伙一用力,早挣脱了,它顺着平坦的胸腹,一路爬上了少女的肩头,大声说道。 “你会说话!”红衣少女大惊大喜。 “江湖流氓私设牢房,我们都不是囚犯!”崔嵬打断了红衣少女和小家伙的谈话,“仙…小兄…不,小胸…不,不……你既然不是仙女,那也跟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出去!出去!咱们一起出去吃青草,仙女姐姐!”小家伙欢快地叫道。 红衣少女面露愁容,她放下了小家伙,有些难过道:“出去?呃……还是你们先出去吧?我,我不……我自有离开的妙计。” 说完,少女又化作一团红线,消失了。 “小家伙……嗯……崔牛!我以后就叫你‘崔牛’吧?咱们先去找到出口!等着你那仙女姐姐,她要是需要帮助,咱们也好伸出援手。”崔嵬浑身充满了干劲,对小家伙道。 “‘崔牛’?谁叫‘崔牛’?你怎么给我乱起名字?”小家伙激动地跳上了崔嵬的肩头,大声叫道。接着,它又飞快地躲到了床底下,用双“手”捂着心口,仰着头,目含泪光,自语道:“崔牛!呜……我…我终于有名字了!终于有人给我取名字了!” 一时金光大盛,白气缠绕在崔嵬的双腿上。 “砰!” 便随着崔嵬的一声大喝,铁门被踢飞了出去。 蛇人们闻得巨响,还以为什么东西被炸开了。他们马上提起铁棍,赶了过来。 崔嵬就站在蛇人的面前。一时间,铁棍如雨,纷纷砸下。 崔嵬看着蛇人,总觉得他们出手如乌龟,脑袋如棉花。崔嵬略一侧身,早就避开了几根铁棍。 一道闪电划过,已不见了崔嵬的身影。一排蛇人纷纷倒地,他们背后的穴道被人封住了。 蛇人怪吼,同时锣鼓声响起。片刻间,无数半人半蛇的怪物提着铁棍,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崔嵬不怕流氓的暴力。只是这么多蛇不蛇、人不人的怪物,看着确实有些瘆人。 蛇人又叠起了人墙。他们个个力大无穷,这人墙只如铁壁一般。 崔嵬看准了人墙的中心,猛地撞去,一下子就把十几个蛇人给推翻在地。 “我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崔嵬惊喜道。 蛇人不断涌来,崔嵬双拳难敌四手,冷不防身后一记闷棍打来。 背后的疼痛转眼便消失了,断裂的骨头瞬间就愈合了。崔嵬反手夺过铁棍,逼退了周围的几个蛇人。 空中,突然垂下了无数根红线。所有的红线同时燃起了银光,将整个通道都照亮了,一时有如白昼。 刺眼的光芒令蛇人无法睁开眼睛。他们全都蜷缩在地,不停地颤抖着。 “快走!他们最怕亮光。”甜美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崔嵬一见到红衣少女,心中大喜。 “你先走!我还要回去一趟,把那小家伙一起带走!”崔嵬道。 少女取下腰间的红囊,一个带角的可爱脑袋钻了出来,正“哞哞”地叫着。 “我把它带来了,咱们快走!”红衣少女道。 宽阔的长廊好似没有尽头。 崔嵬与红衣少女只管逃跑,两旁的铁门如飞般向后退去。每一道铁门上都贴了一个字,依次是“申”、“酉”、“戌”、“亥”…… 一个猥琐的人影一闪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快救救我!”一个年轻而威严的声音说道。 崔嵬他们停在了一间大牢房的门前。铁门上,写了一个“子”字。 这个牢房不是密封的,而是由许多铁栅栏和一道铁门组成的。 牢房内有两个人。一个国字脸的男子挣扎着爬到了栅栏前,用发亮的眼睛盯着崔嵬他们,恳切地求救道:“请你们帮帮我!救我出去!” “哼!想不到一个堂堂的捕头,却也这般怕死!你刚才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吗?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啊……”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我当然怕死!却也绝不会怕你!”男子说道。这人眉宇间颇有贵气,可惜现在被人打断了腿骨,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崔嵬想也不想,就答应道:“好!我一定想办法……” “你们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对我没有利用价值!再不走,我就会杀了你们!”低沉的声音从角落处传来。这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教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杀人?你琵琶骨都被穿了,还是多想想自己怎么保命吧?”红衣少女劝道。 黑暗的囚室里暴出了两点青光,一对恶狼般的眼睛盯向了少女。红衣少女不知为何,只觉脊背发寒。 “哼?琵琶骨被穿又如何?你以为这小子的腿,是被谁打断的?哼!”怪声传来,“这小子的大名,想必你们也十分清楚。李人风!” “李人风是谁?”崔嵬奇道。 “噗!”“咳!” 红衣少女拉了拉崔嵬的衣角,小声说道:“李人风是‘上中品总镖头’,江湖上名头挺大的。” “哈哈!那么这位李人风兄弟,他也是镖行的人了?”崔嵬笑道。 “兄弟?你当他是谁?要不是他现在有求于你,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你个乡巴佬!”怪声传来。 崔嵬听了,也不以为意,只是心中想道:“这人有点不正常吧?不过是提了一句‘兄弟’,就能扯出这么多难听的话来。” “他可以算是镖行的人,也可以不算。当今天下,最大的镖局就是‘北俱镖局’。它的分局遍布江湖,旗下镖师多达二十余万,趟子手无数。他们的掌柜乃是皇室宗亲,号称‘镖王’!而李人风,就是这‘镖王’的第二子。所以咱们救了他以后,也尽量少跟他套近乎,不是一路人……这李人风十四岁时,便坐上了‘二品总镖头’的位子。可是这李人风一到十五岁,便拜了‘胡来捕头’秦呼雷为师,转行做捕快去了,当时这件事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因为他父亲的原因,兵部一直没有革去他‘总镖头’的功名……”红衣女子继续向崔嵬解释道。 “哈哈!陈姐姐她也是十四岁就当上镖师了!真厉害……”崔嵬也不认真听,心中只顾着想自己的事。 “‘二品总镖头’,即是‘上中品总镖头’,天下一共只有十二位。他们每一个,都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像‘陈家镖局’的总镖头,也是其中之一……” 第19章 九品镖师 “什么!你是‘陈家镖局’的趟子手!”红衣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昏暗中,崔嵬没有注意到少女脸部的变化。他问道:“镖师还分品级吗?” 红衣女子闻言,苦笑不得,心想:“亏你还是走镖的,怎么连自己行业的行规都不清楚?” “本朝镖局收归官有,由兵部统一管理。兵部官员依照‘九品中正制’,将天下的镖客分为九个品级。镖客先分三品,分别是‘上品总镖头’、‘中品镖头’和‘下品镖师’。接着,每一品又细分为三等,共九个品级,像‘上上品总镖头’便是第一品,‘下下品镖师’便是第九品。”红衣少女娓娓而谈。 “那像我这样的趟子手,属于什么品级?”崔嵬问道。 “趟子手都是镖局自己招收的镖客,没有品从,还…未…未入流。”红衣少女观察着崔嵬的神情,生怕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哈哈!原来我和齐天大圣的‘弼马温’一样!哈哈!都是‘未入流’!”崔嵬兴奋地笑道。他非但没有半分沮丧,反而十分自豪。看来,红衣女子是空担心一场了。 “镖行的服饰,也大有讲究。趟子手的镖服为杂衣赤巾,镖师的是青衫铜甲,镖头为白衣银甲。至于最罕见的黄袍金甲,那就只有总镖头才有资格穿。兵部的规矩重,除了那仅有的六位‘一品总镖头’,谁哪天要是敢不穿镖服,或是穿错了镖服,被人上报朝廷,定会被重重惩罚!轻则扣除俸禄工钱,重则革除镖师功名。”红衣女子道。 “这镖师也算是‘功名’吗?”崔嵬问道。 “当然了!这镖行也有‘科举考试’,”少女道,“要想成为一名镖师,必须先参加由兵部组织的‘镖行科举’。镖师的考试每三年一次,每次都在昆仑山上举行。” “昆仑山?”崔嵬疑惑道,“兵部负责的考试,怎么会在昆仑山上举行?” “这昆仑派的掌门……”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面露哀怨之色,她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 “乡巴佬!”牢房内的怪声传来,“你不会连‘紫衣真人’郭子义都不知道吧?” “郭子仪老将军,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功臣,我知道啊!”崔嵬道。 “臭乡巴佬!”怪声道,“郭子义!不是……你这蠢货乡巴佬!他是郭子仪的族弟,太上皇御口亲封的‘盖天之勋臣一品’!这郭子义大侠,就是昆仑派的掌门,江湖人称‘昆仑王’!等我逃出了这鬼地方,头一件事就要去投奔他……乡巴佬,你也不想想!他昆仑派举办一届‘镖师考试’,这掌门人能从中捞取多少好处!臭乡巴佬!” “你干嘛总说别人‘乡巴佬’?你自己……”红衣女子道。 “昆仑王?”崔嵬道,“我只知道‘昆仑奴’大侠。” “昆仑奴!咯咯咯咯咯……”怪声激动地颤抖着,“我以前是‘天下第一杀手’,等我出去了,一定要亲手宰了‘昆仑奴’!” “你说什么!”崔嵬大怒,“你要杀磨勒大侠!你一定不是好人!” 红衣女子对崔嵬的言行感到非常奇怪:“这人‘誉之不加劝,非之不加沮’,‘没心没肺’,有喜无怒。怎么别人一提到‘昆仑奴’,他就成这副模样了?” “不是好人?哼!我出去了?不止要宰昆仑奴,还要宰了你!宰了你们所有人!老子被囚禁在这里十几年了,只有宰了住在昆仑山下的所有人,才能泄我心头之恨!”怪声如疯似癫。 “你这人……”红衣女子道,“我虽略懂医术,也看不出你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可怜、可恨……” “他身体没病,心里可是有着大毛病!你们看我的腿,就是被他生生掰断的!正常人谁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牢房内,那号称是“李人风”的国字脸男子道。 “别急,别急!慢慢来,慢慢玩!过了明天,我再把你的两条胳膊都弄断了……”病态的怪声又响起了。 红衣少女听了这变态之语,身体有些不舒服,崔嵬也义愤填膺。 “小兄弟!快!快救我!”国字脸男子道,“你不是镖局的‘趟子手’吗?你要做镖师,我可以全力帮助你!我保证能让你在半个月内收到由兵部颁发的‘镖师’令牌!相信我!好吗?快救……” “喂!”崔嵬打断了他的话,不悦道,“你说什么!救你归救你,跟其他的事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再废话,就不救你了!” “好!好!好!”国字脸男子满口答应道。 “乡巴佬!”怪声骂道。 崔嵬这个人,他嘴里的话说完了,心里的情绪也很快便没了。此刻,崔嵬又好奇道:“你真是‘二品总镖头’?” “是!是!是!” “那你跟我讲讲镖局的事吧!好有趣!”崔嵬道。 “咱们…咱们先出去,再说吧!好吗?”国字脸男子央求道。 “还是我跟你讲吧?”红衣少女故意抢着道。同时,一根不起眼的红线钻入了牢房之中。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国字脸男子欲哭无泪。 “臭乡巴佬!没用的东西!”怪声不停地骂道。 “天下镖行分南北,共有两大‘镖客行会’。南方镖行的掌柜,叫做‘成竹在胸’成有竹,乃是六大‘一品总镖头’之一;他家三代镖师,据说还是某位开国功臣的后裔。这位成有竹掌柜,同时也是‘南赡镖局’的总镖头。他在‘安史之乱’的时候,还加入了北秦王‘李宗元’的义军,成为其帐下‘五虎将’之首。至于这北秦王‘李宗元’,噢!他现在好像已经改了名,将‘宗元’二字互换了位置,自称‘李元宗’……”红衣少女说着,瞥了囚牢里一眼。 “哈哈!五虎将!”崔嵬听了,两眼放光。 “李元宗就是喏…这位李人风公子的父亲。‘安史之乱’平定后,北秦王为了避嫌,便解散了义军。他麾下的第一大将成有竹,又干回了老本行;北秦王他自己也创立了‘北俱镖局’,成为了六大‘一品总镖头’之一,统领北方的镖行。” “哈哈!将来我也想开一家自己的镖局!”崔嵬憧憬道。 “嗯,那你就认真考试吧!你现在还是趟子手,等考上镖师,还要累积功绩,再考‘镖头’的功名。成了镖头,那就可以开一家自己的镖局了。但是,一个镖头,最多只能开一家镖局!你要是还想多设几家分局,那就必须成为‘三品总镖头’。”红衣少女耐心地解释道。 “这么繁琐!看来我开镖局的愿望还很遥远……”崔嵬道,“开设分局,为什么只能是‘三品总镖头’呢?一品、二品的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红衣女子道,“只是二品以上的总镖头名额有限,还要审查祖上的身份是否显贵,这个和咱们普通老百姓可没有关系。除非…能有像‘平定安史之乱’那样的大功绩!” “哼!显贵?这样的‘总镖头’,我还不稀罕去当!”崔嵬道。 囚牢里传来了阴森的笑声。 “唉!你这人,你身在镖行的屋檐下,还能不低头?”红衣少女劝道,“南天王,北镖王。南成北李,镖行的两大头领。他们俩旗下的镖局,差不多就占了总数的一半。其他的,以‘陈家镖局’为首的‘中原五大镖局’,也各自分得一杯羹。剩下的……” “镖局?我要成为镖行的元帅!”崔嵬自信道。 “扑!咯咯咯咯……”怪声传来。 那国字脸的男子也正低着头,不知他是在憋着笑,还是忍着哭。 “嗯。”红衣女子认真地点头应道,声音中没有半点敷衍。 第20章 贵贱不分 “我要成为镖行的元帅!” “嗯。” “扑!咯咯咯咯……” 崔嵬的面上,带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他对着囚室斜了一眼,不解道:“噫?你这货!疯了吧?我说一句,你就笑一声。” 只见崔嵬夸张地伸了伸手臂,又猴子般地跳了几下,笑道:“你看,我可是在外面呢?自由自在的!还有,一只和小老鼠一样大的猫咪,它都逃了出来。唉!你却……” “快别得瑟了!”红衣女子低声道,“咱们现在虽出了囚室,却还在大牢里面,别五十步笑百步!什么猫咪,小家伙它不是小牛吗?” “你看到我身后的白骨了吗?他们都是被我杀的!”怪声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无用!他们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一个都不能助我逃离此地!而你…哼!你连跟我关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哼!那就更加没用了……” 崔嵬疑惑道:“你一个杀手,哪来这么大的优越感?整天违法乱纪,靠着剥夺他人性命的杀戮,来换取见不光的银子。我都没嫌你的双手肮脏,你怎么还…啧啧……” 黑暗中,暴起了一道闪电。一个人影,疯狂地撞向了铁栅栏。 一个鬼魅般的身子,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崔嵬吓了一跳,说道:“这人怎么…我不过是说了他一句,他怎么就想不开,寻死来了?” “他总算是晕过去了!”国字脸男子松了一口气,大喜道,“他可不是要寻死!你刚才说错了话,他就是想杀了你!只不过,这间囚室的每一根铁栏杆上,都刻有古怪的道家符箓,专克练武之人,也不知出自哪位高人的手笔?但凡身上有点内力的,一碰到这符箓,立刻便会触发‘五雷天心正法’。他就是被电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崔嵬说着,便伸手去摸那符箓。 “别碰!”红衣少女急忙制止道。 “铛铛铛!” 崔嵬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铁栅栏。铁栅栏上的符箓没有丝毫的反应。 “你怎么没事!”国字脸男子大惊! “噢!不好!这东西专克练武之人!”崔嵬猛然惊觉,急忙缩手。 “这人的反应真是迟钝!”国字脸男子心中想道。 “准确的说,这符箓克制的,应该是有内力之人吧?”红衣少女道,“他中了剧毒,身上的内力好像都散去了。” “什么!”国字脸男子吃惊道,“那刚才…刚才我听到……在那边和蛇人勇敢战斗的,是…是…是……” 红衣少女浅笑一声。她好像已见惯了世态炎凉,淡然道:“是什么?你怕我们武功不济,会耽误你这大少爷逃命的计划?” 国字脸男子没有回答。他出生高贵,凭什么要低声下气地和寻常百姓说话呢? “等…等等!”国字脸男子突然道,“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好啊!你、你们…你们快拉我出去,我先……” “奇怪!真是奇怪!”崔嵬挠头道。 “很多人啊,就是这副德行,有什么可奇怪的?”红衣女子道。 崔嵬道:“符箓专克练武之人,你们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不自废武功呢?还有那优越感极强的杀手,居然说自己被关在这里十几年了!他身后的白骨,这么多人!要是能齐心协力,就算没有武功,什么龙潭虎穴不能闯!可惜都被他给杀了,还说什么没用!就这脑子,这人要是能出去,那才是见鬼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也对!” “你说得倒轻巧!”国字脸男子的语气明显变生硬了,他道,“你难道没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关进这间囚室里的,哪个不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大家谁能服别人,只有自相残杀!自废武功!哼,说得轻巧!谁能舍得下自己苦练而来的武功?没武功,你还能干什么?” “舍不得武功,却是能舍得自由,舍得这么多年的宝贵光阴……”红衣少女自语道,若有所思。 “这么白骨,这么多人!就算没武功,还打不开这铁门?打不过那蛇人?”崔嵬道,“就算打不过,那就再被关进来,继续修炼好了!一个天生的男人,还能怕它什么吗?” 国字脸男子身上的“贵气”早已憋不住了,他轻蔑道:“哼!什么都不懂?自废武功?哼!怕是你还没迈出脚,就已经被别人干掉了!哼……唉!一个小小的趟子手,我‘蛇将军’李人风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快!你快拉我出去!听见没有!” “砰”的一声巨响。一根碗口般粗细的铁栏杆,已经被人给踢弯了。 崔嵬生性开朗,乃是极其乐观之人,他也从不在意旁人的言语。可眼下这来自“权贵”的盛气,搅得四周充满了浑浊,这令崔嵬很不开心。 “喂!”崔嵬严肃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求我的!” 李人风的国字脸已经扭曲。 “我不管你是‘蛇将军’,‘猪将军’,还是‘狗将军’!”崔嵬一字字道,“如果你这趴在地上的…的人,也算是将军。那么,我就是元帅,镖局的元帅。” 又是“砰”的声音。铁栏杆已经断了,留出的空间可容一个七尺大汉自由出入。 “路,就在这里。你,自己爬出来!”崔嵬认真道,“顺便回想一下,你爹娘老子的教诲。你在求人的时候,到底该用什么语气?” “唉!你别惹他。”红衣少女扯了扯崔嵬的衣角,担心道。 做事尚有分寸,对人全凭自己喜好。崔嵬这般不顾后果地胡来,真是前途堪忧啊。 “等等!”红衣女子道,“你现在还不能出来!没有得到我宝贝的允许,我是不会救任何人的!”她刚劝完崔嵬,自己便去得罪那惹不起的“大少爷”了。 “你现在的武功是‘鬼级’,”红衣少女悠然道,“最多只可以当镖师。” “什么是‘鬼级’?”崔嵬问道。 “以‘僧人派’和‘昆仑派’为代表的几大门派,他们将练武之人分为‘天地神人鬼’这五个等级……”红衣少女解释道,“所谓的‘鬼级’,是指一个人只练过外功,而没有修炼内力。你现在内功尽失,虽然体内另有一股极罕见的灵力,却也只能算是‘鬼级’,因为昆仑派的符箓根本测不出来。”红衣少女道。 “符箓?” “所谓符箓,就是道家门派的高手,以绝高内力书写在黄纸上的图形、文字。它是一把能打开天地能量之门的钥匙,可以令人获取特殊的力量。像一些测试功力的符箓,许多道家高手都会画……”红衣少女道,“依着古法画完符箓,只要贴在人身上,黄纸上便会显现出‘天地神人鬼’其中的一个字,表示你武功的等级。” “内力也能写字吗?” “当然可以!”红衣少女道,“不过,你必须先具备‘神级’的功力。又或者,你有被注入灵力的兵器和法宝,也可以书写符箓。” “怎么就算‘神级’了?” “只会外功,算是‘鬼级’;在你们镖行,‘鬼级’可以当趟子手,也可以去考镖师。练了内功,便算‘人级’;在你们镖行,只有达到‘人级’,才能获得成为镖头的资格……”红衣少女道,“至于‘神级’么,那必须达到‘真气化水’的境界。要想当总镖头,就必须通过昆仑派符箓的‘功力测验’。不过,这也没什么,许多跟水有关的‘星灵侠骨’,都能做出以假乱真的效果,轻松就能糊弄过关。” “那‘地级’和‘天级’,又是什么?” “这两个,都是传说中的等级……”红衣少女道,“不过据我所知,二十年前,聂隐娘、红…红线恩……红线女侠,还有昆仑奴,他们的武功就已超凡入圣,其内力成丹,达到了‘地级’的水平!至于‘天级’,天人合一,那便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了,这些我可不懂。像春秋时期的越女,隋末时的虬髯客,这些神仙也似的人物,怕是都曾到过天人合一的境界……” “昆仑奴!”崔嵬兴奋道。 一根红线自囚室内飘了出来,落在红衣少女的肩头上。红线的一端,伸向少女的耳畔。 红衣少女闭口不言,好像在聆听着什么声音。 “辛苦你了,小宝贝!”红衣少女说着,小心收起了肩上的红线。 “你在跟谁说‘宝贝’?”崔嵬问道。 少女闻言,脸颊通红,啐道:“没跟你说!” “那你还知道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讲给我听吗?”崔嵬道。 “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红衣少女道,“强敌环伺!要讲故事,那也得先逃出去再说吧!” “刚才不知道是谁……”崔嵬心中道,“一直在慢条斯理地说着镖局的事情!” “那个杀手,咱们千万救他不得!此人嗜杀成性,嗜血成狂!亲友师长,他会杀;老弱妇孺,他也会杀,简直丧心病狂!他要是哪天不高兴了,所有比他弱小的人都会被杀掉!”红衣少女转过头去,面朝囚室,说道,“李人风!你自己爬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红衣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国字脸男子便以惊人的速度爬到了少女的脚边。 “李人风?”红衣少女道,“我的宝贝告诉我,李人风傲骨铮铮,是个刚正不阿的捕头!你的傲气,我能感受到,可你的傲骨……你真是李人风吗?我的宝贝没有看错?” “我师父总是对我说,一个人的性命,要比尊严更加重要!”国字脸男子抬头道。 红衣少女看了看崔嵬,与他商量道:“这李人风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平民百姓,可他师从‘胡来捕头’秦呼雷,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人民的事。而且,这人一碰到案子,便会立刻冲到第一现场,比谁都拼命。以你看,这人能救吗?” “想不到,你还是一条热血的好汉!”崔嵬说着,早已背起了国字脸的男子—李人风。 “你们朝廷的官吏,吃的是俸禄,不是屎!俸禄何来?当然是从百姓那里来!也就是说,你们充其量不过是我们百姓圈养的畜生罢了!这官吏才是最低贱的职务啊!你又何必瞧不起百姓?没必要!你又何必要跪拜皇帝?磕错了头!拜错了方向!谁是主?谁是仆?咱们百姓才是主人!若是善良的主人喜欢你,那么他便会把畜生当成自己的子女来对待。什么是王?尧舜禹汤是为王!他们不避贫贱,躬着身子为百姓当奴仆,百姓才会将他们越捧越高,才会奉他们为最尊贵的王!可是,若有人放着好好的平头百姓不做,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挤破了头,死皮赖脸地去当那最低贱的官吏,整天用它那爪牙来撕咬百姓,哼……”崔嵬背着无法走动的李人风,在前面开路,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 李人风闻言,惊呆了。 “怎么?你好像不服气啊!”崔嵬道,“一句话,民之奴仆为贵,视民如奴仆为贱!你自己是贵是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不敢!不敢!”李人风惊得满头大汗,喃喃道,“为什么你说话的口气,与我恩师一模一样!” 崔嵬他们身后的囚室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正准备穿过铁栅栏。 一时间,牢里雷鸣电闪,五雷俱下。 一个焦黑的人影倒了下去,他望着铁栅栏上绑着的红线,骂道:“臭丫头!好不容易开了个口,我还没出去呢?你就给我堵上了!” “你也真是的!一脚把铁栅栏踢坏了,就这样放着不管,真是粗心!万一把这杀人的魔王放出大牢,那得闯出多大的祸来啊!”不远处,红衣少女望着崔嵬的背影,摇头苦笑道。 第21章 衔尾之蛇 回廊曲折,好似无穷无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走廊上出现了崔嵬与红衣少女的身影。 前方的场景,似曾相识。熟悉的通道上,许多蛇人卧倒在地。 道旁,囚室的铁门上,竟然贴着一个“未”字! “这里……”崔嵬奇道,“怎么跟我住的牢房…一模一样!” “不是一样!”红衣少女停住了脚步,说道,“这里就是先前关你的地方!” 蛇人晕倒在地,空气中还残留着麻沸散的味道。方才红线燃烧,释放出的蒙汗药迷晕了所有的蛇人。 “你是说……”崔嵬不敢相信,“咱们一直往前跑,现在又跑回了原地!” “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人风紧张道。 红衣少女思考了一会儿,对崔嵬道:“咱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这儿满地都是蛇人!虽然它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可看着总让人心烦!前面…或许还有不起眼的岔路,咱们刚才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这一次,崔嵬与红衣少女都放慢了脚步。崔嵬负责左边,红衣少女负责右边,看看这一路之上还有没有被遗漏的岔道。 “哞哞哞!” “小家伙怎么了!” 红衣少女小心地解下锦囊,只见小家伙正在睡着大觉,可爱的小嘴一张一合。少女笑道:“它在说梦话呢?估计是梦见青草了吧。” “啊啊啊!” 崔嵬背上的李人风突然跟疯了似的。他挥舞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同时大喊大叫,又哭又闹。 “你干什么!”不等崔嵬开口,少女便问道。李人风这病态的表现,令她浑身不舒服。 “前面……”崔嵬指着前方道,“前面好像就是他出来的地方!” “啊!见鬼了!见鬼了!啊……鬼打墙了!”李人风哭喊道。 走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崔嵬和红衣少女都呆在原地,他二人怎么也想不通这件怪事。 “噫!”崔嵬道,“你真的是那什么‘铁骨铮铮的捕头’!人家小姑娘一声都没喊,你反倒在这里鬼哭狼嚎起来了!你冒充大姑娘呢!” 红衣少女冷冷地看了李人风一眼,说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想必是你这一生太顺畅了,平日里身边不是‘天下第一镖头’,就是‘天下第一捕头’,根本没机会遇到真正的难事。你被人抓进此地,你的信心怕是已丢了七成,而现在……” 李人风突然安静了下来。崔嵬见到,红衣少女正在擦拭着手上的银针。 “你杀了他!”崔嵬惊道。 “你这…你胡说什么!他只是中了麻沸散,暂时昏迷了……”少女道,“他在发泄不良情绪,我听了心里难受。在这里,咱们又无处可躲,若不制止,咱们早晚也要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个人若没了自信……” “我怎么一点也没被他感染呢?”崔嵬自语道。 红衣少女听见了,心中只得苦笑。 少女瞥了一眼李人风,说道:“若是小孩子哭闹,我定会好生安慰他!可一个大男人……唉!我会治很多病,可就是不会治‘懦夫之病’。有人怕见血,有人怕尸体,这些我也都害怕;可我最怕见到的,还是懦夫。” “你先把他放下来吧!”红衣少女道,“自命高贵的人总是比一般人浑浊沉重,你也累了吧。” 放下李人风,崔嵬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 红衣少女看着崔嵬的背影,心中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明明中了剧毒,而且一次次地被蛇人毒打,可是你就算在昏迷之中,也没放弃寻找出路,甚至还一直记得……我本来想,要是能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帮你逃走?现在,我也很想离开这座牢笼了。我不希望,自己是被你救出去的,但我会尽全力协助你,绝不放弃每一个出去的机会!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那么我会使用最后的……” 崔嵬一转身,只见少女正对着前方出神,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恍如月宫姮娥。崔嵬瞧了一眼,不觉心中一荡,他定了定神,问道:“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红衣少女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嵬。她不禁俏脸一红,佯怒道:“我正在‘作法’,请我的宝贝帮忙,寻找出去的路…都被你打断了!” 一席话,吓得崔嵬连忙道歉。 一根红线飞了出去,转眼便消失在了走廊里。 “我还是先给他瞧瞧腿伤吧!”红衣女子故意岔开话题,“看着怪可怜的。” 这位心地善良的绝色少女,曾跟随她的师父学过医。她天资聪颖,现在的医术虽难及扁、华,却也是当世少有的神医。 不一会儿,李人风的断骨便已接回原位。少女又替他包扎好伤口,说道:“好了,这下他自己休息一段时间,便能痊愈了。” 红衣少女正擦着手,她无意间瞥了囚室的墙壁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少女的衣袖中,又飞出了一根红线。她若有所思地问崔嵬道:“你看,咱们的前面,就是‘子’字号囚室;后面,是‘亥’字号牢房。你觉得他们之间的位置,和刚才有什么不同了吗?” “不同,不是一样吗?”崔嵬疑问道。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崔嵬的回答还是让她有些失望。 时间流逝,崔嵬不停地在红衣少女的面前走来走去。 少女看着崔嵬移动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说道:“两个牢房之间的距离,变大了!” 少女拉着崔嵬来到墙边,她指着地上的红线道:“你看,这是我做的标记。刚才的时候,这根红线可以连接两个牢房的铁门;而现在,却明显不够了,短了许多!这说明什么?” “难道说有人偷偷地把线减去了!” “哎!你真是……”少女哭笑不得,“说明这堵墙正在不断变长!” 铜墙铁壁被拉伸了!对崔嵬来说,这个解释更难让他接受。 少女收起红线,另一根红线也飞了回来。 少女将线捧到耳边,好像在聆听着什么。 红线在少女的手掌中翻转着,它收尾相连,自己打了个结,形成了一个圆。 “你是说,这整座牢房,就像是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大蛇?”少女惊道,“我们不管怎么跑,最终只能累死在它的肚子里?” “咬着自己尾巴的大蛇?”崔嵬的眼中闪着精光,他一脸认真,好像在想着什么严肃的事情。 “你怎么了?”少女看着崔嵬发呆的样子,问道,“你想到逃出去的办法了吗?” 崔嵬回过神来,说道:“办法没想到。既然咱们不管往前、还是向后,都只能在这里绕着圈,那么咱们从头上、或是脚下挖开一条出路,不就行了!” “你这办法倒是简单有效,我可想不到……”少女鼓励他道,“依你看,咱们怎么行动呢?我这儿有匕首,喏!” 崔嵬接过匕首,用力往地上戳去。 “锵”的一声响,震得崔嵬的耳膜发疼。匕首的尖端断了,地上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这地板大概是由精钢所铸!单靠人力,怕是难以挖动。”少女道。 崔嵬把匕首还给少女,见她正在耐心地解着红线上的死结。 “衔尾蛇?”崔嵬道,“咱们把他的嘴掰开不就行了?” 红线上的死结开了。少女浅笑着,“嗯”了一声。 “唉!地上这两个货都晕过去了,”崔嵬笑道,“现在我说话,没人嘲笑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少女闻言不语,心道:“你这人真是……没人骂还浑身不自在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笑话你,更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子’为头,‘亥’是尾……”崔嵬手指墙壁,认真道,“蛇头衔尾。那么这里,就是关键!” 少女观察着两大囚室之间的墙壁,说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关键?也找不到任何机关的痕迹!” 崔嵬敲了敲墙壁,说道:“这里面是空心的!没有出路,那就打出一条路来!” 崔嵬说着,猛地抬起右脚,就往墙上踹去。 “别看他满脸漆黑,长得跟黑熊精一样!他拼命做事的样子,还挺有魅力的!”红衣少女低声自语道。 眼看着崔嵬那一脚,就要踢中墙壁了。 墙壁的中央,突然裂开了一条缝。接着,两块墙飞快地向左右分开。 这陡然的变故,大大出乎了崔嵬的意料。他收不住腿,身子也跟着冲了出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好疼!” “魅…力…呃!当我没说。”少女轻抚额头。 她说完,便赶紧上前,扶起了崔嵬。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闪了一下腰……”崔嵬的背后冒出了一股白气,“不,现在都没事了!” 灯光亮了起来。这是一间密室。 一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妖冶女子,半躺在梳妆台前的榻上。她用迷离的双眼瞧着崔嵬,手指一勾,说道:“你来呀!” 崔嵬和少女听了这故作娇媚的声音,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一丝恐惧,在崔嵬的心头一闪而过。他随即就大胆地站起身来,向前走去。而他的身子,正好将身形娇小的红衣少女完全挡住。 “我美吗?”这声音中,好像藏着无底的深渊。 第22章 密室惊魂 “我美吗?” “美…不美……” “到底美不美!” “美不美,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崔嵬奇怪道,“这镜子不就在你身边吗?” “真不知道,我这么美!天下究竟有几个男子能从我石榴裙下逃脱?”密室内的妖冶女子手握铜镜,自我陶醉道。 “噗嗤!”崔嵬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你这人真有趣!” “什么有趣!难道…你见过比我还美的人吗!” 崔嵬闻言,下意识地回过头,瞧了红衣少女一眼。 “你…给我让开!” “不让。” 妖冶女子侧过身子,想要看清楚红衣少女的容颜。 崔嵬张开双臂,想尽量挡住身后的红衣少女。 “你好像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吧?”红衣少女绕过崔嵬,自己走上前来。 “噫!”崔嵬吃了一惊,“你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小心有机关暗器!” “没事的,谢谢你。”红衣少女淡然道。 “我要得到你的身子!”那妖冶女子说道。她面目狰狞,一张漂亮的脸蛋已被扭曲得十分可怖。 “你一个女的,怎么得到她的身子?”崔嵬问道。 “你胡说什么!”红衣少女俏脸一红。她忽地足下三点,身如飞燕轻舞,转眼已向后退开了数丈。同时,少女抛出袖中的红线,绑住崔嵬,口中默念口诀,将他也拉了过来。 “红线?好眼熟啊!呵呵!哈哈哈哈……”妖冶女子突然浑身颤抖,大笑了起来。 “你是五毒教的高手?不是‘武林第一美人’!”红衣少女道。 “妖冶女子”的脸部开始扭曲变形,好似一滩烂泥,看着令人十分不舒服。泥浆滚动,一张如蛇般恐怖的脸孔出现了!渐渐地,“她”的身子也化作了一条巨蛇!人首蛇身! “好恶心!”崔嵬忍不住说道。 “你是五毒教护法——‘人心不足’佘吞象?”红衣少女问道。 “算你有眼力!”人首蛇身的怪人道。有人能认出自己来,他还是十分自豪的。 “我不认识你,”红衣少女道,“是我宝贝告诉我的。” “咳!”怪人恶狠狠地道,“薛…红…线!她是你什么人?怎么把她压箱底的宝贝都交给你了!” “她……”红衣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说道,“她是我恩……她是我最大的恩人,救过我的性命!你有什么事?” “呵呵…哈哈哈哈!”怪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他浑身颤抖道,“有事?呵呵…哈哈!她和聂隐娘两人,在塞外与我五毒教争夺‘金蛇王内丹’,这事就不提了!事后,她们俩还差点拆了五毒教的总舵!又装神弄鬼,偷偷放跑了谢子静那个小贱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说……” 红衣少女笑了一声,说道:“我只知道,红线恩人和聂隐娘女侠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会让她们出手的,一般都是恃强凌弱的大坏蛋!再说了,偌大的一个五毒教,怎么可能连……”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五毒教总舵高手云集,却连两个“弱女子”都打不过,这说出来确实有些丢人。 “你的意思……”怪人怒道,“是说…我们五毒教的好汉,都是不中用的坏人了!”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红衣少女道,“五毒教当然也有好人!二大女侠既然偷偷放跑了谢姑娘,那么这位谢姑娘必然不是什么坏人!” “薛红线会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你,足见你在她心中的分量。这娘们竟敢先我们一步,抢走了‘金蛇王内丹’!”怪人道,“那么今日,我也要吃了你,抢走她最心爱的‘宝物’!哈哈哈哈……你比那个什么狗屁‘第一美人’漂亮百倍!等我吃了你,我就可以变得更加美貌了!” 怪人将身子扭成弹簧一样。突然,他的脑袋弹出,一下子便到了崔嵬的眼前。 崔嵬不能闪躲,因为他的身后就是红衣少女。他根本不用思考,一脚就踹了出去。 “啊!”少女刚拔出匕首,一根尾巴从地下钻了出来。 怪人的脸上,有一个大大的鞋印。他侧过身子,拿出了他从少女那儿抢来的匕首,炫耀道:“你们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你很快吗?”崔嵬奇道,“还有,你…到底是男是女!” 怪人将匕首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咕”的一声,匕首被他吞了进去。 “你怎么乱吃东西!这是铁做的,能消化吗?”崔嵬惊道。 “他可能有‘星灵侠骨’。”红衣少女道。 怪人的身子又化作了一滩烂泥。泥水如汤沸,不一会儿,怪人消失了,地上却多出了一把崭新的匕首。 “可能…他吃过什么东西,他的身子就能变成什么样子?”红衣少女道,“也就是说,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已经…已经被他……” “难怪他会说,要得到你的身子!”崔嵬道,“可是,他这个‘侠骨’有什么用呢?” 崔嵬说着,从少女的腰间取过了刀鞘。他跑了出去,一把抓起匕首,飞快地插入了刀鞘之中。 “你倒是挺聪明的。可是……”红衣少女道,“刚才你的手!碰我什么地方了!” “等等!有声音!”崔嵬急忙打岔道。 “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能动不了”怪人的声音传来,“吞象蛇骨!” “轰”的一声,刀鞘炸开了。一只白象头顶梁,足踏地,塞满了整间密室。 崔嵬本能地抱起少女,一起逃出了密室。 “啊!你的手!” “我的手不托着你的背和腿,怎么抱你出来!”崔嵬争辩道。 “那…不好意思……”少女红着脸道,“谢谢你!” “没关系。”崔嵬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红衣少女看着密室里的大象,说道:“这下该怎么出去呢?” “这货到底吃过多少东西啊?连大象都被他吞了!”崔嵬道。 崔嵬正说着,他见到墙角边有许多青草,便蹲下身子,准备用草编一只小老鼠。 一个草疙瘩被扔进了密室。 “你干什么?”红衣少女不解道。 “不是说大象怕老鼠吗?”崔嵬道。 “你那是老鼠吗?”红衣少女笑道。 少女也蹲了下来。她心灵手巧,片刻间,一只青草编织的小老鼠出现了,栩栩欲活。 “我这是在干什么!”少女发呆道,“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跟他一样了!” “小老鼠”扔了进去,被大象一脚踩扁了。 “谁说大象怕老鼠的?”红衣少女问道,“再说了,他也不是大象啊?孙悟空要是变成老鼠,他就怕猫了?” 崔嵬闻言,嘟囔道:“你怎么拿他跟孙悟空比!” 空气中,青草的味道弥漫。少女的锦囊内有了动静,小家伙用鼻子嗅了嗅,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跑到墙角处,欢快地吃起草来。 “怎么又卡住了!动不了!”怪人的声音传来,“吞象蛇骨!” 又是一阵瞎鼓捣,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出现在了崔嵬的面前。 怪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红衣少女,兴奋道:“等我吞了你,每天得有多少男人,自愿送上门来!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怪头被弹簧般的身子弹出,如箭离弦,他的脖子一下子伸长了好几丈! “云气”在崔嵬的体内高速运转着,在他看来,怪人的动作总是慢吞吞的。 崔嵬身如展翼,护住少女,同时一拳打出,正中怪人的面门。 怪人的头缩了回去。他正襟危坐,好似胜券在握。 “果然只是个小鬼,你的拳头…太没……”怪人逞强道,“太没…咳!噗!” 一口鲜血自怪人的口中喷出。 “不好!出手重了!”崔嵬看着自己的拳头道。 怪人擦完血,像个没事人似的。他用食指挑着一串念珠,正在悠闲的转着。 “衔尾蛇?”崔嵬认真地看着怪人手上的念珠,神情奇怪,自语道,“念珠?衔尾蛇?哈哈!我终于知道如何储存我体内的真气啦!” 红衣少女奇怪地看着崔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崔嵬依着“吐纳之法”,吐浊纳清。他的体内,一丝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真气经过丹田,并不停留,依然绕着周身的脉络匀速流动。崔嵬的丹田漏气,可运动中的真气,就如同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怪蛇,圆转不断。真气如水,在经过丹田时,虽有些撒漏,却依然流动不息。照此方法,崔嵬不断苦练内力,他这小小的川流,终有一日可以汇聚成长江大河! “臭小子,咳,噗!”怪人又吐了一口血,他阴着脸道,“你要是有本事,就进来跟我比划比划!” “好!” “别进去!”红衣少女急忙止道。 “啊?你说什么?”崔嵬转头问道。他在少女说话的时候,便已冲了进去。 少女摸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速度!” 怪人的身子拧得更厉害了,就好像是一根麻花。 八根尾巴突然从地底钻了出来,分别从八个方向攻向崔嵬。 崔嵬的身上,白气蒸腾。他的脚底,好像升起了一团云气,他足不沾地,恍如乘风。 崔嵬不紧不慢地腾挪着身子,掌劈脚踢,异常轻松地闪躲着。 红衣少女只看见人影闪动,心里十分着急。少女担心着崔嵬,心想道:“这怪人的手段真是高强,出手竟然这么快!看这蛇怪的样子,武功未必会有‘神级’,不过放在江湖上,也可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吧?不知道…他…他…唉!到现在,我怎么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崔嵬“侠骨”初开。眼下,身为一流高手的怪人辛苦地给他喂招,崔嵬从容应付着,他正在适应着自己现在的身体。 崔嵬躲过了怪人的每一次进攻,他也会乘隙反击。他的拳头落在怪人的尾巴上,只觉得滑腻腻、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千斤重拳,好像全都落在了棉花之上,转眼消散。崔嵬骨肉间凭空生出的神力,一时间竟是有劲无法使!崔嵬憋着劲,也拿他没有办法。 以柔克刚。每一条蛇,都是天生的“太极大师”;每一条蛇的身子,都蕴含了太极之理。 “哞哞哞!” “小家伙!快回来!”红衣少女怕影响崔嵬,低声喊道。 少女想冲上前去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小家伙闪电般地跑进了密室,大口吃着墙根处的青草。 “小狗?我正要吃狗肉呢!”怪人舔了舔嘴唇,垂涎道,那模样令人作呕。 “他是牛!不是狗!”崔嵬也瞧见了小家伙,正要去保护它。 “牛肉!哈哈哈哈!那就更……” 激烈的打斗,令剧毒又发作了起来。崔嵬两眼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怪人弹簧般的脑袋,转眼间就到了小家伙的身后。 崔嵬猛地睁大了眼睛,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用出了最后的力气。人影飞闪,空中只留下一道白气。 崔嵬一把将小家伙抓住,用双手轻轻合住了。 八条尾巴有如长鞭,雨点般的攻击都落在了崔嵬的身上。 崔嵬的身上,闪着几处微弱的金光。 怪人的血盆蛇口瞬间增大好几十倍,露出森森白牙。 锋利的牙齿咬向了崔嵬。崔嵬再也无力动弹了。 红衣少女一声惊呼。红线飞出,可哪还来得及! 密室里,正流淌着崔嵬的鲜血…… 第23章 金翅大蛇 清波如镜,好似一块碧玉镶嵌在天地之间。 湖面上,一匹黑马拉着乌篷船,悠闲地奔跑着。骏马扬蹄水上漂,如履平地,这也算是一道奇景了吧。 船头上,站着一个昂藏少年。他身高八尺,威风凛凛,只是衣衫褴褛焦黄,脸上黑如涂炭。 “哥哥,你说崔嵬大哥和关河洲他们,会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乌篷船内,飘出了一阵甜美的声音。 “不知道。守邪,你比我聪明,你说说看呢?”船头的少年笑道。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与崔嵬一道闯进蛇窟的墨守成。 “左右无事,我来替他们算一卦吧!”甜美的声音道。这乌篷船内的少女,自然就是墨守成的宝贝妹妹——墨守邪了。 “你还会算卦?”墨守成道。 “当然了,”墨守邪道,“谁让你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 雪白的纸上,浓墨流动。墨如龙蛇走,转眼便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大字。 “啊?不算不算!再来!”墨守邪惊呼道。 “怎么了?什么再来?一件事哪有算两次卦的道理?”墨守成笑道。 “对了!一事不算二卦,这是算卦的规矩,我怎么糊涂了!”墨守邪说道,“不算数!这卦不算数!” 纸上写的,是一个“死”字。墨守邪赶紧将白纸揉成了团,扔进了桶里。 “刚才的卦不算啊?不算……”.墨守邪不停地祷祝道,“算了,我还是给关河洲算一卦吧!” 一时墨点如雨,纷纷落在了纸上。 “你真漂亮!”墨守成的声音,打断了卦象。 墨守邪掀开窗帘,只见一个白衣少女御剑而行。仙子凌波,莲步不起微尘;神女乘风,玉手哪染轻埃? “你真漂亮!”墨守邪也大声喊道。 这兄妹二人都是性情中人,一派天真烂漫,又与世俗有些脱节。他们一见到美好的事物,便会忍不住大声赞美。 白衣少女看了这兄妹二人一眼,对他们的热情举动感到十分吃惊。少女没有多言,只是继续御剑,低头离去了。 “这姑娘怎么不说话呢?”墨守成奇道。 “可能她天生就不喜欢说话吧?我刚才看见她的眼神,觉得挺亲切的呀!”墨守邪开心道。 “刚才这位姑娘,还在山洞里帮过咱们呢?打败了将你吓晕的蛇妖!”墨守成道,“不好!水下有动静!姑娘小心!” 前方碧水如沸,波浪开裂,湖面一分为二。 一条巨蛇昂首吐信,窜了出来。 “啊!这条蛇好大!都快有旁边的山高了!呀!它长得好恶心啊!”墨守邪躲在窗帘后头,她既对这条大蛇感到害怕,又对新奇的事物感到兴奋。 “姑娘!有危险!”墨守成喊道。 “嘶嘶”声中,大蛇露着尖牙,朝着白衣少女一口吞去! 少女头也不回,只顾着自己御剑。 “啊!美女姐姐小心!”墨守邪也大声喊道。 大蛇在水中,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身子如飞。 眼看着少女的娇躯就要落入大蛇的口中了。大蛇的身子突然僵硬了起来,它无力地游动着,动作越来越慢。 白衣少女的身后,拉起了一片冰幕。那条大蛇,顿时就凝结成冰了。 一个蛇形冰雕矗立在湖的中心。 冰幕渐渐融化,水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而那御剑的白衣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是仙女吗?”墨守成惊喜道。 “对!我记得…她在洞中说过自己的名字!就叫‘聂仙女’!不,好像是‘聂仙姑’…不,她叫什么来着……”墨守成呐呐道。 乌篷船内,墨守邪的卦还只算了一半。这时,白纸上的黑点渐渐变为粉红。不一会儿,一幅桃花漫天的美景图便出现了。 “桃花?”墨守邪以手托腮,皱眉思索道:“难道关河洲他要走桃花运了!哼!这个人!我们大伙儿都在艰难地历险,他倒好,和美女开心去了……嗯?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看不得他享清福一样!我几时变得这般小气了?真是奇怪?唉!管他呢!” “什么桃花运?”墨守成笑道,“这关兄弟一表人才,为人又十分仗义热情,是个英雄才子!你呢,天生的美女佳人。要我说,关兄弟他遇上了你,不就正应了这‘桃花’的运数吗?” “哥哥你再胡说,小心我煮最难吃的饭喂你!”墨守邪躲在乌篷船内和哥哥斗嘴,谁也瞧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嘈杂的人声传来。 “快靠岸了!”墨守成道。 墨守邪也不跟哥哥说笑了。她突然想起崔嵬那可怕的卦象,心中十分担忧,一时也不敢告诉墨守成,只是呆呆地望着桌上那幅“桃花漫天图”。 桃花漫天,落英缤纷。 关河洲脚踩红线,凌空飞行。他脸色微青,看起来十分拘谨,不知他心中是否有些害怕? 漫天的桃花,飘洒在关河洲的四周。书生俊美,飘然似仙,一切犹如幻境。 既有有桃花,也有才子。可是,所谓的“佳人”,好像并没有瞧见。 与关河洲并肩而行的,也是一个少年书生。他蓝衣飘飘,六尺之身怀豪气千丈;歌声靡靡,三寸之舌藏雄兵百万。少年的颜色如玉,一张俏脸长得比女子还漂亮三分;关河洲虽也生得十分英俊,可在他面前却显得平凡了许多。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关河洲一抬头,只见一个极其巨大的事物,遮蔽了天日。 “这是什么东西!”蓝衣少年惊道,他的嗓音有些尖细。 “什么?金翅大蛇鸟?”关河洲聆听着背后宝剑的声音,说道。 关河洲话音未落,他身后的“破鳞剑”和“破羽剑”同时飞出。 关河洲的正上方,一片羽毛缓慢地向下飘落。这羽毛的尺寸,远比他在黄河上看过的最大船只还要宽阔! “这羽毛好大啊?”蓝衣少年笑道,“它这么轻飘飘的,就算被砸到了,也一定没事吧?” 几只苍鹰掠过。 巨大羽毛的四周黑气纵横。原本傲视苍天的雄鹰,此刻都头重脚轻的坠落了下来。 “这羽毛有剧毒!”蓝衣少年惊道。 关河洲他们身在半空,上天入地皆无门。 二人脚下的红线不紧不慢地飞着。就这速度,他们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难免要被这片羽毛打中。 “没办法了,就让我来烧了它!”蓝衣少年说着,袖中红线飞出。 “慢着!”蓝衣少年急忙扯回红线,叫道,“不行!这么大的羽毛,要是点着了,估计能把我们俩活活烤熟!” 脚下的红线颤抖。 “你在发抖?”蓝衣少年道。 关河洲指了指蓝衣少年的腿,说道:“好像是……” “唉!没时间了!反正聂仙娘身上也有红线,就先去跟她会合吧!”蓝衣少年默念道,“红线缩地!疾!” 一根红线搭住了关河洲的手腕。他的身体,好像正在一点点融化,却又十分舒坦,感觉不到一丝的不适。 关河洲被卷入了虚空之中,身子在逐渐消失。关河洲现在的意识还非常清醒,他看见“破鳞剑”和“破羽剑”飞回了剑鞘,也看见了空中的巨鸟。 光影飞闪,日影忽现。天空如画布,好像还容纳不下一只巨鸟! 巨鸟蛇头蛇尾,展翅万里,似有吞吐江山之势。 宝剑凶猛,剑气凌厉。方才双剑出鞘,令那巨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此刻巨鸟身子倾斜。它的身上,好像还背着一个龟壳;龟壳高耸入云,不知暗藏着什么乾坤? 第24章 武林大会 广场依山傍水。场内,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墨家兄妹停船靠岸。他们系好了黑马,也去广场上瞧热闹了。 广场上人山人海。 一白衣少女,独自站在僻静的角落里。少女面笼寒霜,身若冰玉,恍如仙子下凡,不染一丝凡俗。她虽一言不发,却有如鹤立鸡群,广场内就数她最是惹眼。 “哎呀!我的好妹妹!我可想死你啦!” 恶心的声音中,一个容貌猥琐的青年出现了。他伸出一双腌猪蹄般的胖手,正准备搭在白衣少女的肩上。 少女头也不回。她的身子微微向前,轻易便躲开了。 少女束着腰。纤腰盈盈一握,这令许多雄性动物爆发出了最原始的兽性。 “啊哟!原来是本少爷认错人了!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女孩真像…不过,她可没你这么漂亮!不认识也没关系!咱们多接触接触,不就认识了吗?嘿嘿!多接触接触……” 少女没有理他,只顾着把自己披散的秀发,扎成一个马尾。 “诶!哥哥快看!美女姐姐!咱们去看看她吧!”墨守邪高兴道。 “在哪里?”墨守成分辨人脸的本事实在不敢恭维,他在人群中也没能发现那白衣少女。 “走!”墨守邪拉起哥哥,便往白衣少女那儿走去。 “好个马尾辫!这下子,打起架来可就方便多了!哈哈哈哈……”石凳上,正坐着一个身背古琴的清雅男子,他故作夸张道,“哎呦!这位爷!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査男査大少爷吗?有缘!真是有缘!巧得很呐!据我所知,那位小姑娘已经找你很久了!哈哈!” 猥琐青年斜了男子一眼,也没工夫理会。他自己手上的活还忙不过来呢? 一只脏手,正搂向白衣少女的细腰。 “哎呦!査大少爷!你怎么对人家大姑娘动手动脚的!也没有人来管管?”清雅的男子故意大声道,“再不管!怕是要出事……” 寒气袭来,顿时席卷了整个广场。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山谷。 猥琐青年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冻住了。他的一条臂膀,孤零零地掉在地上,血如泉涌。不一会儿,他便晕了过去。 “这姑娘看着挺漂亮的,怎么出手这般狠毒!”“这小妞的脾气,倒是挺烈的!”“这人怎么这样!一声不吭就卸人手臂?”……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在背地里对那白衣少女指指点点。 对于懦弱之人的窃窃私语,白衣少女也不在乎。 琴音传来。这天籁之声,压过了众人的喧哗。 “刚才,那位小姑娘被畜生骚扰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说话呀?”清雅的男子以手抚琴,悠然道,“现在…一个个都成英雄了?一张嘴比谁都厉害!” “你在这充什么好人!你刚才…不也是什么都没干吗?”一人大声说道。 “咦?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墨家兄妹的声音传来。 墨守成与妹妹穿过人海,来到了白衣少女的面前。 “妹妹你看,是那个白衣美女!”墨守成道。 墨守成说完,皱了皱眉头。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白衣少女来。 白衣少女被墨守成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嗯?原来是我认错人了!你真像我之前在山洞里碰到的那个女孩!不过,她好像比你漂亮…不,没你漂亮!”墨守成道,“不认识也没关系!咱们以后接触接触,不就认识了吗?” 墨守成这话,居然跟那个猥琐青年说的十分相似!可白衣少女听了,脸上却也没有露出丝毫厌恶的表情。 “这家伙又是谁!长得这么黑!”“哼!来参加武林大会,也不先洗把脸!真是邋遢!”“这小子谁呀!人家査少爷可是名门之后,大大有名的公子哥,风月场上的大人物!哼!这小子也来凑热闹!”…… 琴声停了。清雅男子看着墨守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中道:“你小子这么说话!不会被揍吗?” “喂!你他娘的谁呀!跑这调戏良家少女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跳了出来,手持钢刀,恶狠狠地说道,“刚才査家大公子的事,我…我……你小子的事,我倒要来管一管了!” “人家小孩子,不过是说说话而已,又没动手动脚!他们自己都没吵起来,你管什么呀!”清雅男子心中笑道。 “嗨!美女姐姐!”墨守邪从哥哥的身后跑了出来,朝着白衣少女走去,开心地说道。 “喂!一边去!”凶恶的汉子见是一个少女,胆子还不大上天了!他说着,就一把将墨守邪推了出去。 那凶恶汉子动完手,这才注意到墨守邪的美貌。他立刻呆住了,暗道:“不好!这小妮子好漂……” “该出手时不出手!”远处,清雅的男子摇头笑道,“不该出手时,却瞎出手!” 一个壮实的身子飞了出去。 黑色的火焰在墨守成的眼中摇曳。他盯着被打飞的凶恶汉子,身子已化作了一团黑烟。 白衣女子一伸手,便拉住了将要摔倒的墨守邪。她看着墨守成的背影,惊道:“好强的煞气!” 只在一瞬间,墨守成便冲到了那恶汉的跟前,怒道:“不许你碰我妹妹!” 墨守成的拳头很是不轻。恶汉的惨叫声不断。 平日里,墨守成的脾气最好。可他性子太冲,旁人只要一碰到他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他便会情绪失控。尤其是他那宝贝妹妹,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辱!这墨守成经常与人打架,至今未尝一败!他的功力收放自如,出手非常有分寸,他揍人虽疼,倒也不至于闯下大祸。 “美女姐姐,谢谢你扶我!”墨守邪甜甜的笑道。 白衣女子初见生人,有些不自在。她本不愿多言,可一见到墨守邪,心中觉得十分亲切,也忍不住跟她交谈道:“不用谢!那是你哥哥吧?我在山洞里见过他!可是…可是……” “嗯,他是我哥哥!”墨守邪道,“美女姐姐,可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我把头发扎起来,他好像就不认识我了?”白衣少女问道。 “嘻嘻…我哥哥他从小就分不清别人的脸……”墨守邪笑道。 两个少女说着话。一向冰冷的白衣少女在墨守邪的感染下,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她对这个像天使一样活泼可爱的少女,很是喜欢。 “呀!我才看见!这地上怎么还躺着个人呢?都冻僵了!好可怜!” 墨守邪正要去救那耍流氓的猥琐青年,早就被白衣少女拦住了。 白衣少女道:“别管他,是我砍的。这人叫做査男,他罪有应得!这畜生到处留情,欺骗无辜少女。最不可原谅的就是,在女人为他生完孩子之后,他马上就抛妻弃子,另觅新欢,从不负责!来跟我诉苦的女子有很多,还有那可怜的弃婴,有名有姓的就有八十一个!我最痛恨的,就是不负责任、胡生乱养的男人!谈情说爱可以,但谁都不许拿新生婴儿的命运开玩笑!我找他很久了,不想今天他竟主动送上门来!这人我要带走,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白衣少女动了怒,一道寒气从她指间迸出,地上的猥琐青年瞬间便成了一个肥肥的冰人。 “这人真可恶!哼!”墨守邪闻言,也蹙起了秀眉。 “你哥哥呢?”白衣少女问道。 “糟了!哥哥还在打架!”墨守邪秀眉竖起,双手一叉腰,大叫道,“哥哥!别打了!快来保护我!” 黑影如电。墨守成一听到妹妹的声音,瞬间便到了她的身边,着急问道:“你没事吧?谁欺负你了!” 墨守邪心头一暖,却故意板着脸,佯怒道:“哥哥你以后要是再去打架,我就…我就…我就不给你做好吃的!哼!” 这一席话,吓得墨守成赶紧去哄他那宝贝妹妹。 “哎呀!我的好妹妹!我可想死你啦!”一个面如傅粉的蓝衣少年,学着猥琐青年刚才的样子,说道。 “我也想你啊,你怎么才来?”周围的人根本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白衣少女的嘴里说出的! 蓝衣少年的手,已勾住了少女的肩头! “你真没规矩!快住手!”墨守成打抱不平道。 “哎呀!哥哥!这人肯定是个女的!”墨守邪道,“你看!美女姐姐还在笑呢?她们俩肯定认识!” “你凭什么说我是女的!”蓝衣少年搂着少女,问道。 “就凭你的双手,现在还是好好的。” “就凭这个?” “哎呀!骗你的!”墨守邪指着蓝衣少年,笑道,“你见过哪个男人的胸肌这么发达!这么圆,一看就很软,抓着肯定很舒服!嘻嘻!” “喂…喂…你……”蓝衣“少年”的手已从少女身上移开,“他”微微脸红,有些无奈道,“唉!算我认输了!小姑娘,我叫薛兰笑,你呢?” “薛…兰…笑,嘻嘻!我叫墨守邪,这位是我哥哥——墨守成。嗯…美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聂仙娘,是我妹妹!”薛兰笑抢着答道。 “谁是妹妹?我是你姐姐!”白衣少女聂仙娘含羞带怯,嘴角带着笑意。她在人多的地方,还是有些放不开。 薛兰笑开心地与聂仙娘拌着嘴。而与他一道来的书生关河洲,却一直不见踪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又在干着什么事? “秦大哥!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呃…是兰笑啊!你怎么来了!”那清雅的背琴男子走了过来,打招呼道。 “我问你!我刚才在半空中,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我妹妹她被流氓欺负,而你!你却坐着袖手旁观!”薛兰笑质问道。 “所以说,我就是怕见到你!你这牙尖嘴利…噢,不!是伶牙俐齿!”背琴男子擦着汗道,“我不袖手旁观,难道要去英雄救流氓吗?就她这武功,好像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吧?” “你……”薛兰笑气道,“真是近朱者赤……我刚见到你时候,你还满腔热血,浑身充满了干劲。想不到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会变得这般冷…冷静,哼!就像是冷…冷血的虫子,懒洋洋的!”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不正是咱们‘东胜镖局’的宗旨吗?凡是加入镖局的,都是能够自保的绝对强者。大家互相认可,每个人管好自己,坚持自己的道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杂乱的琴声响起。薛兰笑随意地拨弄着清雅男子背后的琴弦,并朝他做了鬼脸。 人声嘈杂。一阵慌乱过后,一个巨大透明的罩子从天而降,盖住了整个广场…… 第25章 从天而降 “巳蛇大人到!” 在无数蛇人的簇拥下,一个神秘的黄袍男子出现了。此人身长数丈,约有五、六个普通人的高度。 在黄袍巨人的身边,一个长得像蛇的汉子,卑躬屈膝,一脸谄媚之象。这汉子正是“最毒妇人心”谢子静的师兄,崔嵬便是被他的手下抓去了。 “‘白衣秀士’王卜义?是你吗?在这儿,你们五毒教谁做主?”背琴的清雅男子上前问道。 长得像蛇的汉子看了他一眼,见他生得文气,便没好气地说道:“算你有眼力!一眼就认出我王卜义!这儿是五毒教的祖庭——金蛇窟,自然是我…我们大人说了算!你又是谁呀?” “在下‘东胜镖局’,七当家,秦塞通……” “滚!快滚!”长得像蛇的汉子王卜义突然大怒道,“呸!真他娘的晦气!你这鬼名字!跟他娘的那个…那…可恨的短命阎王臭捕快一样!快滚!我不想见到你!” 清雅男子秦塞通笑了一声,说道:“我就是那个‘短命阎王臭捕快’……” 琴声起,王卜义的上衣顿时成了碎布。 “这是音波功?”一见到武功,墨守成马上就来了劲,兴奋道。 “什么‘音波功’?”墨守邪笑道,“这世上哪有这种功夫!” “妹妹,你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啦!谁让你不好好学习!”墨守邪笑道,“‘音波功’是不存在的!可是声音却能与物体产生共鸣!几个小孩在桥上整齐踏步,碰巧能将石桥‘踩’断,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秦大哥的耳朵异于常人,听力远远超出人类的极限,他应该能听到、或是能感受到事物内部的‘声音’,再用最精准的琴声与之‘和唱’,从而引起事物的共振,最终便能达到‘音波碎石’的效果了!” 王卜义浑身颤抖,脸上敷衍地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别怕!我现在不是捕快了,你的通缉令不归我管……”秦塞通拿出一块蛇形玉佩,说道,“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您…您讲…您讲!” “这玉佩,你认识吧?” “不,不认识,嘿…嘿嘿……” “这玉佩是我师弟李人风的,”秦塞通道,“这玉佩就掉落在你金蛇窟的地盘上。你刚才也说了,这地方你们说了算,所以我也不得不来请教你这金蛇窟的主人了!” “这……”王卜义脸色大变,他的脸孔已经扭曲,额头冷汗直冒,“一块玉佩,这……可能是您,不,不,不……可能是李人风大爷他…不小心弄掉的吧?” “这是他师父送给他的,李人风一直视若性命。嗯?你的腿在抖?”秦塞通试探道,“这玉佩可以增强他‘星灵侠骨’的功力,也就是说,他能与这块玉佩互相感应。王大当家的,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吧?” “可…可能是李爷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东西掉了!等他发现了,马上就会来找您的!呵呵…呵呵……”王卜义都快被吓哭了,可依然能编出许多谎话来。 “你的身体里有声音,这玉佩当然也有声音!嗯,李人风不在地上…也不在地下……”秦塞通昂首闭目,好像在倾听天地万物的声音,“一句话,一个时辰之内,你把他好生送来,我带他离开。如果你非要把他师父给招惹过来,那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别说‘五毒教’,就是‘六毒教’,也得被连根拔除……” “这、这、这……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呀!” “什么不在天上,又不在地下的?难不成他还能上天了?”薛兰笑故意说道,“哎呀!刚才不是有人说,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怎么现在又去管起人家的闲事来了?秦大哥!” “先别说笑,我师弟他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看着秦塞通严肃的样子,薛兰笑也没心情和他斗嘴了。 “这人……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黄袍巨人一直盯着秦塞通,自语道,“像!真像!一样的古琴!一样的姓!就是太年轻了……” “喂!‘白衣秀士’!他要什么人,你就赶快给他!”黄袍巨人命令道。 “是!是!是!”王卜义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可随即又面露畏惧之色,十分为难道,“这…这……” “快给他!这人咱们惹不起!”黄袍巨人小声喝斥道,“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白衣秀士”眼珠转了转,敷衍道:“是是是!小的们!快带秦爷去‘幽冥道人’那儿,好生将李人风大爷请出来!” 透明的罩子上,出现了一道门。秦塞通便从这儿推门出去了。 “不好!这广场内有古怪!居然连我都头晕了!要不要先回去救出那两个小妮子?”秦塞通一回头,目光正好落在墨守成的身上,他立刻定下心来,“他体内的声音,我都听见了!这小子的功力,比这儿所有人都强得多!区区‘噬魂阵’,呵!嗯?二当家也快要来了,哈哈!不用我去管他们了……” “诸位!今天你们既然来了,那就是五毒教的朋友!”黄袍巨人对着场内的众人,大声说道。 “对!我们都与‘白衣秀士’相识,可你是什么人!以前从没见过呀!”几个江湖人疑惑道。 “我是五毒教的新教主,这总可以了吧!”黄袍巨人傲然道。 “哼!你当我们的教主?恐怕还没这个资格吧?”一个娇嫩的声音幽幽说道。 “说得对!”这个五毒教的弟子刚说完,便捂住了脖子,嘴里黑血直流。 “找死!”黄袍巨人狠狠说道。他的目光,正在搜寻方才那个娇嫩声音的主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空中,出现了一张蜘蛛网。一个娇小的少女正悠闲地躺在蛛网内,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调。 黑气如龙卷,顿时网破香消。一只半人多高的蜘蛛掉了下来,少女却不见了。 “蠢材!蠢材!哼!没意思!本小姐不陪你玩了!” “哎呦!这个小祖宗怎么也来凑热闹了!”王卜义心中暗道。 “哥哥!这个小姑娘…咱们在洞口见过,不,是听过她的声音,好像是和猪人他们一伙的!”“是吗?”“唉!算了,哥哥你肯定认不出来……”墨家兄妹看着热闹,聊着天,很是开心。 黄袍巨人束手无策,只得任由那神秘少女胡来。他强忍着怒气,大声道:“‘金蛇窟’,今日就改名‘金蛇派’!有愿意加入的,就站出来!登记门派之后,每人可领十两银子!其中若有武功高强的好汉,赏金日后另算!” “哈哈!‘白衣’老兄告诉咱们,来这有钱拿,果然不错!”“对对对!”“哈哈哈哈……” 不一会儿,广场上的人已走了大半。他们陆续离开了那巨大的透明遮罩。 几个人首蛇身的蛇人,正在为众人分发着丹药。 “这是大补的灵药,你们吞了它!可以延年益寿,增强功力!”说完,黄袍巨人自己便吞了一颗。随后,“白衣秀士”王卜义也吃了一颗。 “嗯?好吃!吃下去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丹田直发烫,浑身都是力气!”几个莽汉二话不说,就跟着服食了丹药,还对这药赞不绝口。 “这金丹是用什么炼的?”“唉!我回去再吃!哈哈!多谢你们…咱们金蛇派老大的美意!”“这玩意儿能吃吗?黑乎乎的!”“对,谁知道有没有毒!”众人议论纷纷。 “有毒?”黄袍巨人将手一伸,从一名壮汉的手中夺过了丹药,一口吞下。同时,他轻轻拎起那人,如提童稚,随手一甩,便将其扔回了透明遮罩之中。 “我给你们脸,就好好给我接着!不然就别怪老子不客气!”黄袍巨人怒吼道。 一群欺软怕硬的江湖“好汉”闻言,都非常识相地吃下了丹药。 还有几个虽贪财,性子倒是刚烈,他们将银子、金丹统统还了回去,扭头便走,生气道:“哼!不要了!咱们走!” “走?我送你们走!”黄袍巨人大手一挥,几个自行离开的汉子全都僵住了,他们的胸口炸开,喷出一团黑血来。 那些手持金丹犹豫不决的,现在也被吓傻了,一个个赶紧将丹药塞入口中,咽了下去。 “哼!不吃不吃!我就是不吃!丑八怪!我就不给你脸!”那个身子娇小的少女抢了一把金丹,扔到地上,用力地踩踏着。 黄袍巨人盯着她,正欲发作,那娇小的身影却已不见了。 广场内顿时一片大乱,剩下的人纷纷夺路而逃。可他们一碰到那透明的遮罩,便都被弹了回来。那巨大的透明遮罩,竟然比钢铁还要坚硬! “他们怎么了?”“不知道啊!”墨家兄妹的危机感,从来都要比别人弱些。 “别白费力气了!这个透明遮罩,是用我独有的‘侠骨’灵力制造出来的!我让你进,你就能进;我不让你出来,那么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黄袍巨人得意道,“杀鸡儆猴!哼!刚才给你们机会出去!你们不珍惜!现在…可别怪我无情!” “哼!我就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不断在遮罩内外变换着位置,“咦!又出去了!嘿!我又进来了……” “够了!”黄袍巨人头疼万分道,“谁的小屁孩,不好好看住了!跑这儿撒野来了!来!你本事过来!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别老躲躲闪闪的……” “神经病!谁要跟你打架!真野蛮!” 黄袍巨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大吼一声,喝道:“放蛇吧,快让我的宝贝们大吃一顿!” 透明的遮罩内,突然掉落下来两只人首蛇身的巨大蛇怪。 “啊!”墨守邪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她尖叫了一声,就赶紧躲到哥哥的身后,紧紧抓住了墨守成的衣服。 “啊!”这一声尖叫,是由黄袍巨人发出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干的!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啊!” 广场上,两个蛇怪身首异处。 “其中一个,是我杀的!”白衣少女聂仙娘冷冷道。 “这不是咱们在山洞里碰见的那个蛇怪吗?他还把我吓晕过去了!怎么跑这儿来了!”墨守邪惊道。 “巳蛇!‘西域文房国十二大将’排行第六。这两个蛇怪都是他的分身,能随他的心意,出现在沾有他‘侠骨’灵气的任何地方!”蓝衣‘少年’薛兰笑道,“可是!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 “你们都给我受死吧!点火!”黄袍巨人癫狂道,“我这灵力遮罩的硬度,比磐石还要坚硬,就算是天上的大罗神仙……” 天上,黑影盖天。一人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这巨大透明遮罩的顶部。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遮罩撞破了一个大洞。 一个满脸漆黑的少年掉了下来…… 第26章 飞狱在天 一个满脸漆黑的少年掉了下来。 …… 就在不久前,一个满脸漆黑的少年躺在密室里,背上鲜血直流。 这个少年,只有七、八寸的样子,跟一只小猫、小狗差不多高! 身穿镖衣,面似黑熊。这个少年正是崔嵬! 刚才崔嵬突然毒发,身子无法动弹。五毒教护法佘吞象身化为蛇,一张血盆大口,一排森森白牙,正往崔嵬的身上咬去! 人体求生的本能,令崔嵬身上的“先天星灵侠骨”自行开启。云气,缩骨,两大灵功同时运行,崔嵬瞬间便缩小了。 锋利的尖牙贴着崔嵬的后背咬下,生生扯下了许多皮肉。崔嵬的模样虽惨,性命倒是保住了,也算万幸。 崔嵬变小后,他手掌心里的小家伙——崔牛,马上就跑了出来。 蛇人佘吞象正盯着崔牛这道美餐,涎唾直流。 两根红线飞来,卷住了崔嵬和小家伙。 飞线如电,佘吞象还没反应过来,小家伙就已回到了少女的囊中。 红衣少女吃力地拉着另一根红线,却纹丝不动。红线都已陷入了她的手指! “这人怎么这么重!” “你这小子真碍事!先废了你!”佘吞象说着,八条尾巴如鞭,一齐卷向了崔嵬。 “天罗地网!”红衣少女心中默念道。 一时满室红影。密室内,即刻生出了一张巨大的红网,呈八卦之形。 这红网暗藏乾坤,八条蛇尾落入其中,只如泥牛入海,顿时便没了声息。 一根红线搭在了崔嵬的手腕上。红衣少女站在密室外,以“悬丝诊脉”之法,为崔嵬检查身体。 少女潜运内劲,将自己微薄的内力沿着红线输入崔嵬的体内。不想崔嵬体内灵力横生,一股蛮劲袭来,一下便将少女的内力逼了回去,直震得少女手指发麻。 “哈哈哈!凡是被我咬中的人,不消片刻,立时便会化为脓水!就是大罗神……” 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窜起,对着佘吞象的丑脸就是一拳。 “呃!好疼!变这么小,怎么打人的劲却成倍的增加!”佘吞象大惊道,“不对!你被我咬过之后,不是应该浑身无力吗?怎么……” 小小的崔嵬气喘嘘嘘地站着,满身大汗,样子很是虚弱。他毒发的频率越来越慢了,他恢复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崔嵬体内的“侠骨”灵力在飞速地运转,他默默催动起“造化会元功”,体内剧烈的疼痛感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谢子静留在崔嵬体内的,是天下至毒。崔嵬就算中了佘吞象的那点小毒,效果还没有劣等的“蒙汗药”显著。 小崔嵬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不许你吃小家伙!” 崔嵬的身子已冲向了佘吞象的蛇脸。 崔嵬那黑色的拳头,就如最烈的火药。一旦炸开,百夫不当。 “诶!呀……” 佘吞象正好张开嘴,崔嵬的拳头落空,身子一下子变落入了他的口中。 人入蛇口。红衣少女心中担忧,可又感到十分奇怪:“他为什么自己往蛇嘴里面钻!难道……他是想学孙悟空,故意跑到敌人的肚子里捣乱?” 事实证明,少女她想多了。崔嵬并没有这种机智的想法,刚才的事纯属意外。 一把缠绕着白气的宝剑从蛇嘴里吐出。 白剑将崔嵬顶了出来。长剑穿胸而过! “啊!”少女失声惊呼。 佘吞象拎着崔嵬,粗暴地将剑拔了出来,他得意地笑道:“没想到吧!你没想到,我的喉咙里,还藏着一把剑!” 每个人的嘴里,都藏着一把容易伤人伤己的“利刃”。可像佘吞象这样真把钢铁宝剑放在嘴里的,崔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着了道。 佘吞象嘴里吐出的,是一把两头都有尖端的宝剑。他轻轻一插,宝剑便刺入了地下。 “万刃阵!”佘吞象大吼一声,便急忙转过身去,偷偷按了一下按钮。 无数的刀刃,从四面墙上穿出。密密麻麻,有如针毡。 “我要把你钉入这‘万刃阵’中!将你挂在墙上,好好欣赏!”佘吞象病态道。 红衣少女正欲阻止,整座牢笼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有如地震。 整座牢笼都已倾斜! 红衣少女站立不稳,她小心捧住锦囊内的小家伙,默念了几句话。红线如云,将少女和小家伙裹住了,轻轻飘在半空。 同时,几根红线正向着崔嵬的方向飞去。可惜根本赶不上! 陡然的变故,令崔嵬摔了出去。 崔嵬正巧一屁股坐在了某个机关上面。 很不幸!崔嵬脚下的地板洞开,他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等待崔嵬的,好像是无尽的深渊。狂风似乎要将他的骨肉撕开,崔嵬的呼吸十分困难。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崔嵬还是没有到底。不过依这情形来看,等崔嵬落地了,他也就要变成肉饼了! “什么!这下面竟然是……”红衣少女吃惊道,“‘缩地法’!唉!差点忘了那个姓李的‘贵族’……” 这整座牢笼为什么会突然倾斜呢? 桃林上,红线舞空,两个书生模样的少年并肩而行。 其中一个俊美的蓝衣“少年”,“胸肌”浑圆坚挺,异常发达。 而另一个少年,他的身上背了八把宝剑。会有这身打扮的,江湖上除了关河洲,再没有第二个了。 金翅大蛇鸟,吞吐日月,翼展万里。 关河洲身后的“破鳞剑”和“破羽剑”有些冲动,上去就和巨鸟干了起来,打得它鸟飞蛇跳,落下了一片能覆盖小半个村庄的羽毛。 巨鸟身子倾斜。它的身上,还驮着一个龟壳。 龟壳高耸入云,里面暗藏乾坤。 藏在龟壳里的,不是什么稀世神龟,而是一幢首尾相连、宛如衔尾之蛇的神秘牢房。崔嵬他们,就被关在这里面! 这倒霉孩子崔嵬也不算太倒霉。他在生死一线之间,托了关河洲宝剑的福,死里逃生。在密室倾斜的时候,崔嵬碰巧打开了机关…… 可是,接下来等着崔嵬的,却是从高空中坠落! “‘缩地法’!”蓝衣‘少年’带着关河洲走了,没有瞧见从天而降的崔嵬。 地上,广场上。黄袍巨人正带领着五毒教的“白衣秀士”王卜义,肆无忌惮地吹着牛皮:“我这‘灵力遮罩’的硬度,比磐石还要坚硬,就算是天上的大罗神仙……” 天上,黑影盖天,金翅大蛇鸟正好路过。半空中,一人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灵力遮罩”的顶部。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遮罩撞破了一个大洞。 一个满脸漆黑的少年掉了下来。这人正是崔嵬!而他的身子,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崔嵬借着惯性,在坠落过程中不断向前,与巨鸟先后来到广场的上空。 遮罩上,那有质而化形的“侠骨”灵力,绵柔若水。就是这至柔之物,正好救了崔嵬的性命。 第27章 崔生红绡 黑影盖天。 金翅大蛇鸟背上的牢笼里,蛇人佘吞象一屁股坐在了宝剑的尖端上!那画面惨不忍睹。 就在刚才巨鸟倾斜的时候,佘吞象一下子便撞到了那面布满刀刃的墙上。这“万刃阵”正是他亲自开启的,真是自作孽啊! 佘吞象好不容易才将身子从“万刃阵”中拔出。巨鸟恢复平衡,密室再次震荡,佘吞象的身子猛地向后退去。而他的身后,便是他亲手插在地上的宝剑;宝剑的尖端,正对准了他的…… 巨鸟载着佘吞象这可恨又可怜的人儿,飞速离去。 广场上光明重现。 “崔兄弟!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墨守成惊奇道。 “咳!” “你受伤了!”“哥哥你真是的,他从天上摔下来,能不受伤吗?”“那你们还不快给他医治!”墨家兄妹和蓝衣“少年”薛兰笑说道。 墨守成的掌心抵着崔嵬的后背,一股如水的内力引入了崔嵬的体内。墨守成的内劲与崔嵬体内的灵力暂时发生了冲突。 “嗯?造化会元功?这功夫我也学过!”墨守成的内功造诣极是不俗,他以“造化会元功”的运气方法,很快便平复了崔嵬体内不安的灵气。 真气如云。在墨守成的帮助下,崔嵬的内伤很快便痊愈了!就连胸口处的外伤,也有些见好了。 崔嵬的脑袋逐渐清醒,他又精神了起来。崔嵬的“先天星灵侠骨”,给了他顽强的生命力,也赐予了他惊人的恢复力。 “墨兄弟!哈哈!”崔嵬大喜道,“嘿!还有墨兄弟的妹妹……” “红绡姐姐!”薛兰笑高兴的尖叫声打断了崔嵬他们的对话。 “红绡姐姐!”白衣少女聂仙娘也开心道。 聂仙娘的声音不再冰冷,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冰雪消融,寒梅开放,她的美貌足以让六宫粉黛失色,能令九天仙子汗颜。 聂仙娘的美,闭月羞花。她的身边,墨守邪甜美可爱,容颜毫不逊色。 而另一位少女,更是沉鱼落雁。笔下增减,难绘她容颜之万一。她那近乎完美的皮囊,比聂仙娘还要惹眼几分!若非要说她有什么缺点的话,就只有那“平平无奇”的胸部了。她那最该凸出的部位,要比聂仙娘的还要平坦三分!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崔嵬在囚室内遇见的红衣少女。 “黄绡,不,是兰笑妹妹!还有仙娘妹妹!” “噫!你怎么也掉下来了!”崔嵬一转头,便见到了那红衣少女,“唉!不好!刚才只顾着找出路!还没把人给找出来呢!我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 “诺,李人风就在这儿,你还要找谁呀!”红衣少女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捕头说道。 “他算什么人!”崔嵬瞥了一眼李人风,说道,“哎呀!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我要找的人不是他!是一个名叫‘红绡’的姑娘。” “你要找红绡姑娘?”薛兰笑盯着崔嵬,好像在打量着一个怪物。 “正是!请问姑娘您认识她吗?”崔嵬欣喜道。 “我那么大声地喊她‘红绡姐姐’,难道你没听见?”薛兰笑指着红衣少女,突然回过神来,“你…你凭什么说我是‘姑娘’!” “你见过哪个男人的胸肌这么发达!这么圆,一看就很…咳……”崔嵬正说着,突然觉得脊背发寒。红衣少女和聂仙娘正冷冷地看着他。 “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薛兰笑俏脸微红道。说完,她瞧了瞧曾说过同样话语的墨守邪。 “哎呀!崔嵬大哥!你怎么能当着女孩子的面,说这么下流的话!跟我哥哥一样口没遮拦!”墨守邪轻轻戳了戳崔嵬,小声劝道。 “你叫崔嵬?我听见别人是这么喊你的。”红衣少女开口了。 “不错!在下崔嵬,蜀地剑阁人氏……” “我叫红绡,就是你要找的人。”红衣女子道。 “啊!”崔嵬怔怔道。他要找的姑娘,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现在你找到我了,你想怎么办?”红衣少女红绡问道。 “当然是护送你去昆仑山了!我也得和陈桂师姐会合!”崔嵬想也不想,便回答了。 “不行!”“不许你带走我红绡姐姐!”聂仙娘和薛兰笑同时说道。 “仙娘,兰笑,我还是去吧!是…是我自…自愿的……”红衣少女红绡面有不豫之色,回答得很是勉强,显然是言不由衷。 “什么!红绡姐姐!你为什么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他的女儿都可以当你阿姨了!”薛兰笑十分不解道。 “兰笑,咱们既然已经找到了红绡姐姐,心愿也算是达成了一半……”聂仙娘道,“红绡姐姐,你的性格我们都清楚,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有两位通天彻地的大女侠,一个和兰笑同姓,一个与我同姓,她们正在全力调查你的事情!红绡姐姐,你放心好了!这世上拜金而无德的下贱女人多得是,一些恶心人的事,最适合她们去干!那个昆仑派的老头要是胆敢碰你一下,我和兰笑妹妹定要……” “哎呦!到底是哪只小母狗?竟敢说咱们昆仑派的坏话!呦!黄毛丫头!毛还没长……”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中断。聂仙娘的身后,却多出了一座人形冰雕。 冰雕炸裂,碎冰四散。一个其貌不扬、为老不尊的精瘦老者,正背着双手,冷眼瞧着聂仙娘,轻蔑地笑道:“哼!雕虫小技!老子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你娘还没跟你爹干那……” 老者正准备说些下流的话,可嘴里的牙齿却全都凝结成冰了! “你……”话刚一出口,老者的一颗牙齿便碎裂了。 “再说话,一个字,一颗牙。”聂仙娘面笼寒霜,冷冷道。 老者的嘴里渐渐冒出了热气,他冷笑道:“大言不惭!” 老者用手捂着嘴。他对准聂仙娘的脑后,鼻子猛地擤气,喷出了一大团火焰。 聂仙娘冰冷的嘴角上,出现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聂仙娘胜券在握。可是,她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自己会被一个黑头黑脸的小子给撞飞了! 红衣少女红绡与薛兰笑赶紧扶住了聂仙娘,二人都盯了崔嵬一眼。 薛兰笑道:“你这人倒是好心,可……其实你根本不用救我仙娘妹妹!就算是昆仑派的掌门亲自偷袭她,也不会有事的!” 一旁,墨守成掌心寒气凝霜,转眼便将老者的火扑熄了。 “哎呦!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来,今天有很多不要命的牛犊子啊!”老者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有着婴儿般皮肤的怪脸,他沉声道,“金玉公子!咱们也别再瞒着大家了,现身吧!” 站在鹤发童颜的老者旁边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华服少年。 老者骄傲道:“臭小子们!你们做梦也没想到吧?竟会遇上昆仑派的大长老——郭添寿!” 崔嵬和墨家兄妹满脸疑惑,齐声问道:“郭天兽是谁?” 红衣少女红绡和薛兰笑“噗嗤”一声笑了。聂仙娘本是害羞之人,又在众人面前被崔嵬推了一跤,她觉得非常难堪,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笑话别人了。 老者骄纵,他无礼地指着红衣少女红绡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快要成为‘昆仑王’小妾的人了!勉强能算是小半个掌门夫人吧?怎么……” 红绡望着老者,认真道:“人就是人。人只有一个,没有‘大半个’,没有‘小半个’。” “哼!臭婊……”老者愠怒道,“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就算是……” 墨守邪奇怪道:“红绡美女姐姐她就跟你说了一句话,说得很对呀!怎么无礼了?倒是你……” “一群不知廉耻的小贱人!”老者破口大骂道,“还有那个潞州节度使,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昆仑王’的小妾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块儿!一个待嫁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你说错话了!快向她道歉。”崔嵬十分不悦道。 “这老头?是不是有些……”墨守成奇怪道。他对老者的言行,感到莫名其妙。 “道歉?你是什么人!”老者质问崔嵬道。 “我是‘陈家镖局’的趟子手,负责保护红绡姑娘!” “趟子手?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弯着腰,非常夸张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老人家!你好像有点毛病。正好我妹妹她略懂医术,可以帮你看看!”墨守成诚恳道。他不通世事人情,总觉得这老者的精神大有疾病,再不治疗就要晚了。 “哈哈!”薛兰笑闻言,故意放声大笑。 “噗嗤!”聂仙娘也忍不住笑了。 “文房国的敌人,再加上一群见过‘昆仑王’小妾的蝼蚁!该死的东西,都凑到一起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老者狠狠说道。他的面色已经变了,他那阴鸷的脸上,杀气毕露! “哈哈哈哈!”这一回,轮到墨守成发出疯癫般的狂笑了,他异常开心道,“哈哈!你想打架!” 薛兰笑也对老者说道:“这儿的人,恐怕你一个都杀不了吧?比如我仙娘妹妹,她就是站着不动让你打,你也伤不了她一根毛!郭添寿,虽然你想让我们死,可我还是要劝你速速离去。就你这副为老不尊的鬼德行,要是被‘东胜镖局’的那几个‘怪物’碰见了,那下场…啧啧,估计……” 第28章 三英再聚 老者正欲出手,忽觉头重脚轻,有些站立不住。 “我今天怎么头晕得这么厉害!”墨守邪捂着头道。 “是因为…这个月失血过多了吗?”薛兰笑问道。 “我也有些头晕,”红衣少女红绡道,“这个广场里,可能有些古怪。” 广场内,一些内力较弱的江湖汉子,纷纷倒地。 “这儿可能藏有什么厉害的阵法……”红绡心中想道,“仙娘有宝贝护体,兰笑的内功修为亦是不俗;而我是刚到这里,受其影响不深,这才没有昏睡过去。现在不知该怎么应付才好?” “我还没头晕,”崔嵬道,“墨兄弟,你呢?” “崔大哥,你别管我哥……”墨守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墨守成赶紧拉起妹妹的小手,贴着她的掌心,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墨守成的内力精纯之极,他的内劲一到,墨守邪顿时便清醒了起来,再不受那邪门阵法的影响。 一柄宝剑从天而降,刺破透明遮罩,落在了广场的正中央。 “破神剑!”墨守成开心道,“关兄弟!关兄弟也来了!” 墨守邪看了哥哥一眼,说道:“哥哥,你连人都分不清,怎么一见到兵器,反应就这么灵敏了!我连这剑的样子都还没看清呢!” “呃…我也没看出来,”崔嵬坦白道,“我看每一把宝剑都差不多,分不出来。” “我和破神剑打过架,就算它烧成了灰,我也能一眼就认出它来。哈哈!”墨守成道,“关兄弟!关兄弟!你在哪儿?” “快别喊了!这么多人在呢!哥哥你也注意点形象,小声点!”墨守邪劝道。 “我的头不晕了!”红绡说道,“这个阵法…好像已经被哪个高人给破了?” 破神剑飞了起来。广场的四周,还有六把宝剑,分别是破人剑、破蠃剑、破麟剑、破毛剑、破羽剑和破昆剑。此刻七剑齐飞,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阵”。 无数道黑烟从地面飞出。七剑的剑气打落下来,黑烟转眼便消散了。 七剑如流星,向着不远处飞去。它们齐刷刷地落回了剑鞘之中。 一个英俊的书生,背着八鞘七剑,正朝广场缓缓走来。 七剑的神光护住书生,放出万丈金芒。广场上,那巨大的透明遮罩只如残冰遇火,瞬间便融去了一小半。 “关兄弟!”“关兄弟!”关河洲甫一出现,墨守成与崔嵬便大喊着迎了上去。 一道怨毒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关河洲。昆仑派大弟子金玉公子,他的目光中妒火熊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俊了?”薛兰笑看着关河洲道。 一旁的墨守邪闻言,一向活泼开朗的她,心中总觉得有什么烦恼。她忍不住问道:“你说他英俊,你也认识关河洲吗?” 红绡和不爱说话聂仙娘听了,都觉察出了,墨守邪的声音变得有些压抑,与之前大不相同。 “对呀!我刚才就是和他一道来的!”薛兰笑想也不想,便回答了。 另一边,关河洲对崔嵬与墨守成道:“二位兄弟,眼下内忧外患。我一人势单力薄,想请两位帮忙!不知……” 关河洲的话还没说完,墨守成便打断了他,笑道:“关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三人一见如故,别说内忧外患的大事,就是你想挠个痒,我们二人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崔嵬赞同道:“对!” 关河洲严肃道:“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墨守成道:“我从小就听师父说,咱们门派的侠道在于助人为乐。因此,我路见不平,便会拔刀相助。可是,有些人,在我帮助过他之后,却会被反咬一口…这让我很不开心。后来,我学会了遵从自己血液的意志,它不喜欢的人,我就不会去真心付出。我的血液是黑色的,跟正常人不同,但它却能助我明辨曲直善恶,这是我最值得庆幸的事!关兄弟,你和崔兄弟都是被我鲜血认可的人!你们二人有什么事,我赴汤蹈火…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妹妹,你学问好,过来一下……” 崔嵬道:“关兄弟,我也准备好要当大侠了!我的侠道就是,要把一切骑在百姓头上的权贵拉下马!揍尽天下误国贼,打遍天下负民汉!既然要当大侠,那就再没什么可怕的了!关兄弟,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关河洲点了点头,又瞧了瞧身后的宝剑,心中暗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破人剑和破蠃剑也说得没错……” “所谓内忧,是指有人擅自使用邪教禁术——噬魂阵。这阵法可以吸人精魄,并为布阵者所用,是个损人利己的邪阵!传说,这阵法可以摄人元神性命,从而令布阵者长生不老。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用!能令失传的秘术再现,如此大规模的布阵,这背后的人物,武功、势力一定非同小可,想要铲除他也绝非易事,我需要二位的帮助!”关河洲心里承认崔、墨二人的人品,也不再虚客套了。 “好!”崔嵬和墨守成齐声应道。 “至于外患,文房国有人不守条约,正在入侵我大唐!”关河洲说着,他身后的“破羽剑”冲天飞起。 天上,飞来了一大群老鹰。苍羽蔽日,有如黑云压城。 每一只老鹰的嘴里,都叼着一条怪蛇。有的是十丈巨蟒,有的是蛇头人身,有的则是人首蛇身…… “啊!我的‘巳蛇大军’!”广场外的黄袍巨人见了,急怒地吼道。 “你就是文房国上将、青龙教第六分舵的舵主——巳蛇吧?”关河洲对那黄袍巨人道。 “臭小子!是你捣的鬼?” 黄袍巨人正要上前,关河洲身后的“破麟剑”和“破神剑”双剑齐出。两道剑气打下,飞沙走石,在黄袍巨人和关河洲之间划出了一道界限。 “你忘记‘文唐条约’了吗?你们的大国师、青龙教教主战败后,答应二十年间永不犯唐!所有文房国的子民,一律不得踏入大唐国的边境,违者立斩不赦!”关河洲道。 “这份耻辱,我当然记得!我是军人,我就要以鲜血来洗刷这份耻辱!教主是我最尊敬的神明!我自知身犯死罪,等我功成之后,定会以死谢罪!”黄袍巨人慷慨激昂道,好像自己还很伟大似的。这东西居然大义凛然地诉说着世上最肮脏的军事侵略,真是恬不知耻! “有什么耻辱要你来瞎操心!”崔嵬争辩道,“谁让你家那倒霉的教主来我大唐国作死的!自取其辱!‘剑圣’大侠好心,都没杀他!那份条约,还是你家教主自己主动要求签订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不满意了!两国的百姓,全都太太平平地生活,不好吗!‘丝绸之路’上,不也有许多去你们国家的镖客、商人吗?两国交流,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你不懂军人!”黄袍巨人怒道。 “你不懂百姓!不配做军人!”崔嵬也道,“军国的军人,我呸!凭什么幸福生活的百姓们,要给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陪葬!为什么太平,必须死在你们这些脏脏下作的野心家手里!乱我百姓安居者,定揍不饶!” “不错!定揍不饶!”墨守成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可为了给崔嵬增势,也立刻附和道。 “今天你们一个也活不了!”黄袍巨人说着,一拳打了过来。 墨守成正要出手,却见崔嵬已闪电般地迎了上去。 借着怒气,崔嵬“侠骨”的灵力一下子便涌了出来。他的一拳,正中巨人中指的关节。 “咯嗒”一声,黄袍巨人的指关节断了。 紧跟着,崔嵬顺势缠住了黄袍巨人的手腕,借了他往前冲的势头,用力拖他的身子。 黄袍巨人站立不稳,他眼前人影一晃。崔嵬已用“云气”的身法,闪电般绕到了巨人的身后。 崔嵬对准了黄袍巨人的屁股,飞起一脚,正好将他踢了个“狗吃屎”。 “让你打仗!畜生不如!哼!”崔嵬恨声道,他余怒未消,又上去踢了他屁股几脚,“让你打仗!让你打仗!” “好功夫!”墨守成高兴地拍手道,“崔兄弟,原来你的身手这么利落!” 崔嵬正欲答话,他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崔嵬的胸口不知被谁踢了一脚,身子已如断线的纸鸢,飞了出去。 墨守成大怒,他一接住崔嵬,人便没了踪影。 关河洲、红绡等人赶紧上前,查看崔嵬的伤势。 人影飞闪,打斗的余风有如刀剑,刺得人脸生疼。 人影分开,墨守成怒气冲冲地站着,身上毫发未伤。而另一人,身上也是整整洁洁,只不过胸口处有一个黑色的拳头印子。 “呵!”这人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拳印,又看了看墨守成,神情很是奇怪。 崔嵬躺在地上,看见来人年纪轻轻,身穿白色的纸衣,打扮很是奇特。这人面如冠玉,眸子里藏着稳重,身上却透着一股不羁的气息。 “你是什么人?”关河洲质问道,“为何无端打伤我兄弟?” “‘毒书生’,舒阁下。你兄弟?他胆敢对我文房国的军官不敬!该死!” “文房国的百姓与我等一般,都是毫无罪过的无辜之人。而妄图掀起战争、打破太平的人渣,都是最低贱的!” 纸衣少年舒阁下缓缓掏出判官笔,直刺崔嵬的咽喉! 第29章 最强纸盾 “崔兄弟说得没错!甘愿保护国内人民的,才是军人;心存百姓者,才值得尊敬。只会破坏境外安宁的,只是魔鬼;刀屠平民者,最应当诛杀。破神剑!” 关河洲说着,背后的“破神剑”出鞘,直取纸衣少年舒阁下。 舒阁下刺向崔嵬咽喉的一招,早已被墨守成挡下。 那位昆仑派的老者在一旁冷眼看着,只顾对着身边的少年道:“金玉公子,你看到那位手拿判官笔的家伙没有?我跟你说,像这种使用奇门兵刃的人,基本上都是二、三流的货色,登不上台面的……” 墨守成将纸衣少年一脚踢飞。“破神剑”快如闪电,早一剑刺穿了舒阁下。 白烟起,舒阁下已不见了踪影。“破神剑”上,只挂着一张白纸,随风飘荡。 “不好!金蝉脱壳!”关河洲暗叫不妙。 空中,苍鹰悲鸣,怪蛇嘶嘶。倾盆血雨从天降! “破羽剑!快命令‘扑天神鹰’们撤退!破人剑、破蠃剑!快去帮忙!”关河洲调度宝剑道。 一道黑影冲天飞起,正是墨守成。他看准了半空中的一个人影,五指箕张如鹰爪,一把扯住那人的小腿,猛地一用劲,便将那人从天上掼了下来。 “舒阁下”掉在地上,化作了一张白纸。 白烟起,‘毒书生’舒阁下还是好好的站在众人面前。 “‘毒书生’!你到底想干什么!”关河洲质问道。 “清除不守教规的废物。”舒阁下冷冷道。 “你清除归清除!可你屠杀我‘名正盟’的鹰儿干什么!”关河洲生气道。 “是废物,就该死!”舒阁下边回答,边朝着黄袍巨人走去,“那些没用的蛇,也算是我文房国的兵力,你的老鹰攻击它们,就该死!还有,我明了告诉你,我是故意杀了它们的!你们那些老鹰整天在边境监视着,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我很讨厌!” “唔……”不远处,黄袍巨人手捂咽喉,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国有国法,教有教规。你该死!”纸衣人舒阁下站在黄袍巨人的面前,冷冷道,“没用的东西!” 广场上,一位油头粉面的少年望着那老者,说道:“您不是说,他只是二、三流的货色吗?怎么这么能打!” 老者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道:“他跟咱们昆仑派的高手相比,确实只是二、三流的货色!不信你看!” 老者突然偷袭,将掌心中生出的熊熊火焰,猛地打向纸衣人舒阁下。 舒阁下动也不动,任由老者出手。猛烈的火光,已将舒阁下包围。 油头粉面的少年马上奉承道:“离地焰光掌!师叔,这可是咱们昆仑派最顶级的掌法呀!您真厉害!” 昆仑老者对那少年也十分客气,非常世故地说道:“金玉公子!你年少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今日,你就先看我怎么收拾这些文房国的侵略者们!咱们回去,也好跟掌门有个交代!” “你玩够了没有?”舒阁下冷冷道,“虽然我不愿与昆仑派为敌,但是…你再不住手,我就会杀了你。” “他怎么还能说话!”老者大惊。 地上的火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舒阁下的纸衣上,红色的火苗迎风摇曳,形成了一副会动的图画。纸衣上的火苗渐渐隐去,直至完全消失。舒阁下毫发未伤,纸衣依然如旧;只是胸口处的黑色拳印仍在,那是墨守成打的。 “郭添寿,你回去告诉‘昆仑王’!我文房国的‘叛徒’,由我们自己处理,不牢他费心!”舒阁下道,“你若敢说半个不字,就会死。快滚,我不想见到你。” 那个油头粉面的华服少年冲着老者眨了眨眼睛,说道:“既然此间事了,你们昆仑派的人也该回去复命了。咱们五毒派可与你昆仑派没有瓜葛呀!” 老者本来咽不下这口恶气,他听了少年的话,心中想到:“金玉公子虽是这一届弟子的大师兄,在昆仑山一带的名气也不小,可文房国的妖人必定不认识他这刚成名的人物。有他留在这里打探情报也好,我先回去禀报掌门。” 老者走了。自以为的机智的华服少年留在场内,盯着舒阁下的一举一动。 舒阁下根本没将昆仑派的二人瞧在眼中。他杀完人,只顾着自己离去。 “喂!你打伤我崔兄弟!屠杀我关兄弟的老鹰!你就这么走了!”墨守成不高兴道。 “对了!还有一个人忘记杀了,”舒阁下回头道,“还有那些老鹰和‘巳蛇军’的余孽,我一只都不会留!” 崔嵬被踢,在“侠骨”灵力的作用下,伤势很快便好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墨守成、关河洲的身边。 “你刚才好像侮辱我文房国的军官了吧?”舒阁下用判官笔指着崔嵬道。 墨守成正欲发作,空中突然传来了妇人的笑声。 一根绣花针,轻轻落在了舒阁下的判官笔上。 舒阁下的手臂开始抖动。 “锵”的一声,一把宝刀插入了地下。 “千牛刀!”崔嵬眼放金光,大喜道。 崔嵬赶紧上前,一把握住刀柄,郑重道:“好兄弟!咱们又见面了!诶呀……” 千牛刀从空中坠下,插得太深。崔嵬猛地一用力,非但没拔出,身子反倒向前倾了。 一阵清香飘过,一个美艳的妇人飘然落下。 妇人笑吟吟地看着崔嵬,说道:“哎呦!原来你还是这么生龙活虎的呀!害得我还担心…担心你被疼死了呢?” 崔嵬一见到妇人,也不记“仇”,高兴道:“大姐,你也来了!” 崔嵬拜妇人所赐,功力大增。而且他心里也总觉得,妇人的那一刀,并非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妇人故意板起脸来,严厉道:“你叫谁大姐呢!你这小子,我之前差点要了你的命,难道你都忘记了!我跟你说过,别把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你又忘了!” 崔嵬认真地问道:“大姐,我也不是傻子!我想问你,你上次…是真的要杀我吗?” 妇人想要狠起心来,可又不忍失去她与重义之人的交情,只得如实说道:“当然不是!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开启‘先天星灵侠骨’吗!不过,人心险恶,你以后要是再这么傻了吧唧的,说不定哪天就要真的被坏女人给刺……你还不傻!” 崔嵬闻言,知道了妇人的用意,心里开心极了。 妇人用手指轻轻一弹,千牛刀破土而出,她道:“接刀!” 崔嵬急忙双手捧住刀柄,他又重获至宝。 妇人看着崔嵬,认真道:“抓紧它!你一定能成为‘镖帅’的!那一天,我等着!” 听着妇人的鼓励,崔嵬也有些忘情,竟忍不住在广场上大喊:“大姐!我一定会成为‘镖帅’的!你等着那一天吧!” 妇人开心地笑了。周围的人,当然是更加开心地笑了。 “哼!”舒阁下斜了斜嘴角,冷笑一声。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舒阁下的脸上。 “啊哟!手疼!”妇人捧着手,自语道。 火红的掌印烙在舒阁下的脸上,转眼便消去了。随后,他的纸衣上也出现了一个掌印。纸上的掌印渐渐消失。 舒阁下的判官笔刚要脱手,他只觉背后一凉。地上的藤蔓连着一把金钩,正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跳啊!你怎么不跳了!”妇人愠怒道,“哼!军官!哼!是杀人魔王吧!我就侮辱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杀人机器了!你一个…那什么东西,竟敢跑到我大唐国来撒野杀人!还耀武扬威的!喂!你听好了,附近的百姓一直都生活得很快乐,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你要是再敢多杀一人,全武林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我第一个饶不了……” 判官笔打散了妇人的残影。 妇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最致命的一击。 “都说五毒教的谢子静是个蛇蝎美人,心肠狠毒。今日亲眼见到,才知道她不论对敌对友,都是这般心慈手软!唉!她刚才若是能稍微狠心点,那家伙早就……”薛兰笑道,“幌金红绳,疾!” 聂仙娘闻言,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一条红绳飞出,瞬间便将舒阁下牢牢捆住。 舒阁下笑了笑。红绳不见了,而舒阁下的纸衣之上,却多出了一张幌金红绳的图像! “这是怎么回事!”崔嵬看了看墨守成与关河洲,惊道。 一把匕首飞出,寒气刺骨,势不可挡。聂仙娘匕首一碰到舒阁下的纸衣,刀刃竟一点点地消失了!最后,匕首化为图形,呈现在了纸衣之上。 片刻之后,舒阁下纸衣上红绳与匕首的图形,全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妖法!”薛兰笑大惊。 “妖人!我们的国土,绝不容许他国的军官践踏!”一个血性的江湖好汉大喊着,冲上前去就是一拳。 泥牛入海。拳头打在舒阁下的身上,纸衣顿时化作一片沼泽,拳头陷了进去!黑色的漩涡飞快地旋转,将那好汉的臂膀撕裂! 妇人闪电般出手,她凝气于指,化气为刀。妇人用力一击,“气刀”便将那好汉的手臂生生砍断。妇人随即封住了那人周身的穴道,助其止血。 红衣少女红绡精通医术,她赶紧上前,为好汉包扎疗伤。 “这妖女果然心怀不轨,不是善类!她竟然帮着别国的妖人,残害我们的同胞!咱们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广场上的众人纷纷说着闲话。 “闭嘴!”薛兰笑冲着他们大声叫道,“这位姐姐是在救人!她不这么做的话,这位好汉就要被妖人的‘妖术’给杀害了!以一条手臂换一条命,有什么不对!这事就在你们眼前,你们的嘴这么厉害,刚才怎么没见你们出手相助!哼!” 薛兰笑的一张小嘴比谁都厉害,周围的看客谁再多言,她便反唇相讥。不一会儿,她便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纸衣人!”妇人道,“穿在他身上的,是文房国四大宝物之一的‘陷魔纸’,这东西水火不侵。只要纸衣在身,任何攻击对他都是无效的!刀剑碰到他的纸衣,便会化作图画,最终永远消失在图纸的世界里!而人的外力和内力,若进了那图画的世界里,也根本毫无意义!普通人的拳头碰到他的纸衣,会被立刻卷入其中,在化作图画的过程,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撕扯得粉碎!因此,绝大多数的人对他出手,都是徒劳无功的!也就是说,他的纸衣是一块最强的盾牌;而这世上,几乎没有可以刺破他‘盾牌’的‘长矛’!” 舒阁下不卑不亢地站着,笑而不语。他承认,妇人说的话完全不假。 崔嵬、关河洲与一众女侠听了,俱是束手无策。 墨守成却道:“这位大姐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不过,你小子竟敢打我崔嵬兄弟,还屠杀我关兄弟的老鹰!我就要揍你!” 第30章 小大之战 香气扑鼻,倩影移形。 舒阁下眼前一花,妇人已到了他的跟前。 判官笔横扫,舒阁下扑了个空。 冰冷的金钩正抵着舒阁下的后脑。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结果。 “你应该清楚,这招对我是无效的。”舒阁下冷冷道。 “呵!”妇人笑了笑。 金钩微颤。舒阁下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 妇人收手,严肃道:“你走吧!可是,你在清除‘叛徒’的时候,请小心点,别打扰到寻常百姓的生活。你要是再敢误伤一人,我会给你吃点苦头的。” 妇人胸有成竹,舒阁下满不在乎。 “知道了。”舒阁下破天荒地回答道。舒阁下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妇人具有能让他“吃苦头”的本事,可他对这个妇人还是十分敬重的。 舒阁下刚要离去。墨守成已化作一团黑烟,飞身上前,拦住了他。 判官笔,墨宝剑,金铁交鸣。舒阁下,墨守成,拳脚无影。两道闪电划过,二人早不见了踪影。 黄袍巨人的“尸体”已经开始蜕皮。 “文房国的妖人军官没死!”薛兰笑惊道。 广场上空的巨大透明遮罩在逐渐复原,而黄袍巨人也正在“复活”。 地上,留下了一副巨人的皮囊。舒阁下刺破的,只是一层比较厚的表皮而已。 黄袍巨人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他对着广场扫视了一遍,确认舒阁下已经离开,便破口大骂道:“小畜生!下手真狠!居然跟我来真的!要不是我舍弃三成多的功力,使用了这‘蛇皮化形’的最后绝招,我现在哪还能站着!臭小子,下次别让我见到你!” 黄袍巨人的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咒语。 “火起!” 黄袍巨人大喝一声,广场上顿时冒起了浓烟。浓烟里,火苗乱窜。 关河洲背上的宝剑出鞘,分别朝着特定的方位飞去,最后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剑阵。 浓烟消,明火灭,广场上又恢复了原样。 烟火方熄,关河洲却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他刚救完火,自己却放起火来了! 广场的中央,有一段木头。这木头已被“破神剑”劈成了两半。他取出火折子,开始烧起了木头。 “哎呀!这个透明遮罩把咱们都关在里面了,现在出不去!可怎么办呢?”这话,是妇人故意说给崔嵬听的。 崔嵬闻言,马上提起千牛刀,冲着那巨大的遮罩砍去。 崔嵬默默运行着“造化会元功”,这功法与千牛刀内暗藏的经脉产生了共鸣。崔嵬的灵力不断注入刀内,刀中震荡的气流也在不停地刺激着崔嵬的脉络。真气如衔尾之蛇,灵力源源不断,且越变越强。 崔嵬用力砍着遮罩。一下、两下…… 妇人看着崔嵬,开心地笑着。 妇人转身走了,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那由极强灵力凝聚而成的透明遮罩,在她眼中,犹如无物。妇人来去自如,遮罩只如淡烟,一吹即散。 而崔嵬面前的遮罩,却如钢铁磐石一般,坚不可摧。 借着“先天侠骨”,崔嵬体内的灵力越聚越多。他一直劈砍着,刀法也愈见纯熟。 灵力积聚,刀越来越重。“云气”横生,刀也愈来愈快。 透明的遮罩已经发出了开裂的声音。 “砰”的一声,遮罩上出现了一条大的裂痕。 崔嵬一脚踹去,踢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一个人影穿过了这个缺口。这个人不是崔嵬,他是从广场外进来的! 蛇人“白衣秀士”王卜义,他一个漂亮的侧身踢,飞身进入了广场。他人在空中,身子仍是向前飞去;王卜义借势踢腿,一脚朝着崔嵬的面门踢去。 危急中,崔嵬想也不想,就横刀招架。 刀口向外。王卜义的一脚,正好就踢在了刀刃上。 一个猥琐的人影,正一瘸一拐地向广场中央走去。 崔嵬飞快地钻出了遮罩。 一只比崔嵬整个身体还要宽大的手掌拍了过来,一下子便将崔嵬死死地按在遮罩上。 “缩骨!” 一个小狗般大小的黑影,从巨人的手掌中飞了出来。 “他变小了!真快!比苍蝇还快!”薛兰笑惊讶道。 “诶!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还苍蝇……”聂仙娘小声提醒道。 黄袍巨人看着变小的崔嵬,笑道:“哈哈!就凭你这小小的身子,还能……” 拳风袭来,一个小小的拳头落在了巨人的肚子上。 “噗!” 巨人吐出一大口酸水,同时脚步踉跄,向后退去,差点跌倒了。 黄袍巨人捂着肚子,大声喊疼。 崔嵬正欲变回原来的大小,一个妇人的声音阻止了他:“小东西,就算你变回了原样,你身上的东西还是那么小!在巨人面前,你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你的身子虽然变小了,可身体的重要还是没变,身上的力气也并没有减小。我问你,假如我用同样的力气,是拿手掌拍你疼呢,还是用尖尖的针头刺你疼呢?” 一根细小的银针,扎入了崔嵬的体内。 “唉!”薛兰笑和墨守邪正欲开口,便被红衣少女制止了。 红绡仔细盯着那妇人和崔嵬,说道:“崔嵬体内残余的剧毒快要发作了,那妇人是在帮他!还有,她针刺的穴道,都和‘星灵侠骨’大有关联;有的地方,我一时也看不明白。” 银针飞舞。黄袍巨人避无可避,早挨了几针;巨人身上的几处要穴被封,功力大打了折扣。 “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黄袍巨人怒道。 “你一个侵略他国的狗屁军官,还有脸说教!被打了活该!”崔嵬大声道,“谁跟你单打独斗!大姐说了,谁都不是李元霸!没有哪一场战斗,是可以靠元帅、将军自己一个人,就能打赢的!我既然要当‘镖帅’!那就应该清楚,元帅身后众人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小人”崔嵬怀“镖帅”之志,巨人屠夫有将军之心。巨人的屠刀已高高扬起,就在大唐百姓的头上。崔嵬的拳头也紧紧握住,就在文房将军的面前。这二人一小一大,俱是满腔怒火,有着各自的坚持。 巨人有身体优势。崔嵬的速度虽快,却像一只逃不出五指山的猴子,屡次被巨人的大手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 崔嵬或有反击的机会,他挥起重重的一拳,打在巨人的身上。拳头的威力虽强,可对巨人来说,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不痛不痒。 “哎呀!这小子的脑袋怎么不会转弯,看不懂我刚才的暗示吗!就知道蛮干……”妇人看着干着急,心里埋怨道。 “哎呀!快打他的穴道!”薛兰笑和墨守邪同时提醒道。 这一下,崔嵬总算开了窍。妇人也长舒了一口气。 崔嵬顿时来了精神,他猴子般飞快地跳动着,一边闪躲,一边乘隙击打巨人的穴位。崔嵬以天下至小的身体,驰骋于天下至强的巨人身上,这二人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另一边,关河洲正在专心地烧着木头。 一个猥琐的身影,对着关河洲发出了暗器。 “小心!”薛兰笑叫了一声,手中红线飞出,早将暗器打落了。 “关河洲!你没事吧!”墨守邪说完,又看了看薛兰笑。 “多谢薛兄弟!多谢墨…墨…墨……”关河洲红着脸,站起身来。 “他为什么叫薛姑娘‘兄弟’!”墨守邪心中想道,“关河洲怎么也不来谢我!哎呀!我怎么越来越小气了!真是的!” 七把宝剑同时飞了过来。七剑齐落,形成一个圈,将一个猥琐的身影围住。 “‘白衣秀士’,就是你吧?”关河洲道,“‘噬魂阵’的帮凶!” “什…什么!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猥琐之人王卜义狡辩道。 “你煞费苦心,举办这‘武林大会’,不单单是为了通敌卖国吧?”关河洲道,“在你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哼!” “我烧的这根木头,乃是文房国的禁品,极其难得。‘噬魂阵’的阵眼,必须有它才能发动!这…你不会不知道吧?”关河洲道。 “不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你确实不知道……”关河洲道,“那就是,你也是‘噬魂阵’的一部分。你的位置变了,这‘噬魂阵’立刻就有变动;同理,我看见这‘噬魂阵’有异动,也能马上找出你来。” “白衣秀士”王卜义神色大变,他欲言又止。 “是你背后的人,让你摆这邪阵的吧?”关河洲道,“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你的人就是阵脚之一!你一直在被‘噬魂阵’吸食着精血!” “疾!”关河洲一声令下,七剑的周围立刻冒起了一团白气。 白气迷眼,恶阵障目。 “你身上的邪门‘符箓’,我已经替你解了,以后不再受‘噬魂阵’控制……”关河洲道,“破羽剑!去请扑天神鹰!” “破羽剑”飞空,化作一点白芒。不一会儿,空中便出现一只神鹰,望之令人胆寒。 关河洲看着王卜义,说道:“你先去见见‘胡来捕头’秦大人吧!一些见不得人的话,你当然不愿意说,可能…只有他才有办法让你开口!” “不要!不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王卜义已被神鹰叼上了天。 几片羽毛落了下来。 接着,神鹰和王卜义也都掉了下来,嘴角满是鲜血。 关河洲正要上前查看,一条鬼魅般的黑影突然窜出。 凌厉刚猛之极的掌力,对准关河洲的天灵盖拍下! “不要!”墨守邪的声音传来,“哥哥!哥哥!你快来救救关……” 墨守邪虽然不懂武功,可她也能感觉到那黑衣人身上的煞气。墨守邪隐隐觉得,那黑衣人的功力,可能还在哥哥墨守成之上! 黑衣人的身法,远高于薛兰笑和聂仙娘等人。她们想要去救关河洲,哪还来得及? 一大口鲜血喷出!关河洲倒下了。 红绡姑娘与众人赶紧上前。可是,关河洲已经没有呼吸了。 “破…破鬼剑!”黑衣人好像见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惊呼过后,便仓皇逃走了。 第31章 破鬼诛邪 “性命至尊,哪容宵小噬魂?忠义为本,正当长剑破鬼!幽冥真人暂且留步!” 白气茫茫,烟如龙;清风徐徐,云似舞。 黑衣人正欲逃跑。两道白烟卷起,缠住了他的双腿。 一少年默念歌诀,指挥“破鬼剑”迎敌。 “关河洲!” 薛兰笑和墨守邪喜出望外,她们赶紧伸手去探关河洲的鼻息。 地上的“关河洲”已经冰冷,没有一丝气息。细看时,但见他脸色木然,五官模糊,与之前俊朗不凡的少年判若两人。 “关河洲”的四周白烟升起,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锵”的一声龙吟,“破人剑”好似神兵天降。它一出鞘,顿时电闪雷鸣,好像触发了什么神奇的阵法。 烟雾散去,“关河洲”已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白衣秀士”王卜义和扑天神鹰的“尸体”也不见了。地上,却多出了两把宝剑。 “怎么有十一把宝剑?”薛兰笑疑惑道。 “‘宝剑化形’!”聂隐娘惊道,“‘名正盟’剑圣的遗物,果然名不虚传!” “破人剑”、“破蠃剑”和“破羽剑”各有两把。其中一把“破蠃剑”白气横生,渐渐化作了人形。而另一把“破羽剑”,也叼起一人,冲天般飞起。 几声苍鹰鸣叫。一人、一鹰,转眼便消失在了青空之下。 “不好!”黑衣人大叫不妙。 烟雾中,一个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来不及了,”来人道,“‘白衣秀士’已被扑天神鹰带走,现在正送往‘胡来捕头’秦大人那里。你刚才‘杀’的,不过是两把宝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守邪惊喜道。 “名正盟”八剑,曾被高人二次锻造,暗藏“星灵侠骨”。借着宝剑内至强的灵力,每一把剑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化作人形;或者以气化形,将“剑形皮囊”覆盖在其他事物上,可以达到互换形象的效果,足以以假乱真。 刚才,关河洲、“白衣秀士”和扑天神鹰都是宝剑所化,就是为了暂时瞒过黑衣人的耳目。而他们的真身,早已被剑气包裹住,藏在人群之中;在旁人看来,他们的样子与宝剑无异。 “我要杀了你!”黑衣人一字字道,他已愤怒到了极点。 “呵!”关河洲淡然道,“我现在站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杀的。” “什么?”黑衣人的掌心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一时五雷俱下。 关河洲正朝着黑衣人,一步步走去。 “关河洲危险!”墨守邪正欲上前阻止,早被红绡和聂仙娘一把拉住了。 “破…鬼…”关河洲盯着黑衣人,默念道,“你分心了,有破绽。” 黑衣人暗叫不妙。他的胸口开始疼了起来,骨肉有如被撕裂一般。 风云变色,电闪雷鸣,狂风席卷了整个广场。 “不……”黑衣人挣扎着。 一声琴音。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黑衣人最宝贵的“星灵侠骨”被废了。他的眼睛,好像要喷出黑色的火焰来。 “破鬼剑阵?”黑衣人用低沉的声音怒吼道。 “对,刚才我摆了一个剑阵,忘记告诉你了,真不好意思!”关河洲道,“不过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就放你出去。”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黑衣人道,“你打断了我的骨头,也没什么说法,就这么轻易的让我离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关河洲虽不会武功,此刻也紧紧握住了“破神剑”,勇敢地面对着武功深不可测的黑衣人。 “便宜?你用邪术吸食无辜人的精气寿元,那就罪该万死!你不许……”薛兰笑正说着,却被红绡捂住了嘴。 “这个阵法,可能专门为了破他的‘星灵侠骨’…”红绡道,“这人修炼‘星灵侠骨’,应该只为延长寿命。此刻‘侠骨’虽破,可他的武功……” “那现在放他走,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吗?”薛兰笑悄悄问道。 “我的兰笑小妹妹,什么大鱼?这个黑衣恶人就是最大的那条‘鱼’!”聂仙娘道,“这恶贼的武功,远超‘神级’,应该是‘地级’少有的高手!他要是不走的话,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被他灭口!” “每个人都想好好活着,”关河洲道,“忠义之人,应该首先忠于自己,我更想活着。请你离开,就是为了这个。” “你怕死?”黑衣人道。 “是你怕死。所以你才会用力尽一切卑鄙无耻的办法,来苟延残喘!”关河洲不卑不亢,“我想活,我不怕死。” “哼!”黑衣人哼道。 关河洲紧握剑柄,横剑当胸,说道:“从我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我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手中的宝剑。你若不走,我会出手。” “你是真不怕死。”黑衣人盯着关河洲,一字字道。 “我想活,我不会让你吸我的寿元!你快走吧!”关河洲道,“你走,你也可以活命!你不走,在场的所有人都活不成!不过,你也未必能……” “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跟我打小算盘呢?你爷爷我……” 关河洲的宝剑,已指向了黑衣人。 “哈哈哈哈!”黑衣人癫狂地笑着。他看见关河洲面色凝重,觉得十分可笑。 琴声起。 “幽冥老贼!让你走,你就快走!你赖在这儿,非要等我‘东胜镖局’的人到齐了,好做瓮中之鳖吗?” 黑衣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口中恨声道:“秦塞通!臭小子!” “是秦大哥!”薛兰笑开心道。 豪迈的歌声起。一个虬髯大汉,左手挽了三颗人头,正大步走来。 “什么破东西!真是烦人!” 豪迈的声音中,伴着清脆的碎裂声。 虬髯大汉抬手一拳,登时便将那巨大的透明遮罩打得粉碎! 广场上青气大盛。 “木易神功!”黑影人大惊,“‘木行者’…杨玉山也来了!” 杨玉山没来。来的是‘木行者’的弟子——虬髯翁八世。 残影飞闪,黑衣人突然不见了。 “哪里走!”虬髯大汉虬八大喝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琴声也渐渐远去。 黑衣人一走,关河洲立刻倒了下去。这“破鬼阵”不同于其他阵法,最是耗神。关河洲摆布阵法,他的身子早已虚脱,一直苦撑到现在;现在敌人离去,他精神一松,随即就晕了过去。 红绡与墨守邪都通晓医术,二人上前,同时为关河洲诊治。 广场外,崔嵬正与黄袍巨人战得难解难分。 崔嵬发现,自己每次闪躲的时候,脚底涌泉穴都会迅速喷出一股灵力,将自己的身子推出去。刚开始,这给崔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灵力喷出,令他站立不稳,有好几次都差点栽在巨人手里。 渐渐的,脚底的灵力与崔嵬心意相通,崔嵬对这股灵力也更加熟悉了。他利用“云气”的这个特性,稍加调整身子的方向,让自己更容易避开对手的攻击。崔嵬的速度不断提升,黄袍巨人的动作显得越来越慢。 强大的灵力,在剧毒和“造化会元功”的刺激下,急剧地汇集在崔嵬的体内。崔嵬的骨骼“噼啪”作响,巨大的灵力被压缩在崔嵬变小的身体里,都快要将他撑爆了。 “嗯,算算时间也到了!”妇人始终关注着崔嵬。 “小‘镖帅’!你也别撑着了!让身子慢慢变大吧!”妇人在一旁指导着崔嵬,大声喊道。 崔嵬的身子长大了些。天地间的灵力正不断汇聚过来,他的身子越来越重。崔嵬走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脚印。脚印不断加深。 面对黄袍巨人的攻击,崔嵬已不再一味闪避了。在交手的过程中,他感觉到自己力量已经快接近巨人了。 很快,崔嵬的身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可身体的重量,却多了数倍不止。 “这小子倒是性急!”妇人笑毕,便对崔嵬喊道,“好了,快用运行内力的方法,把体内的灵力逼到手掌上!然后一口气全部打出!不然,你会死的!你现在的体格还不够,有这么多灵力积压在身子里,你根本承受不了!” 身如狂风,拳如暴雨。 现在,崔嵬拳头的力量跟巨人旗鼓相当。崔嵬站在黄袍巨人的面前,已显得高大了许多。 云气纵横,崔嵬以闪电般的身法与巨人周旋着。不起眼的小拳头,带着巨大的灵力,打在巨人的穴道上。这一下,再也不是挠痒痒了。 崔嵬成功封住了巨人的几处要穴,巨人的行动逐渐缓慢。 黄袍巨人没办法,只得冒着被崔嵬点中穴位的风险,拼劲全力,想一击将崔嵬打死。 拳风将崔嵬完全笼罩,崔嵬体内的空气都好像被抽干了。崔嵬的前面是巨大的拳头,而他的身后,妇人正笑吟吟地站着。 崔嵬避无可避,也只好硬着头皮,聚气于掌心,接下了巨人的拳头。 崔嵬的一拳,将全身的灵力都打了出去。两拳相碰,发出了一声巨响。周围的余劲,将一些功力弱的看客都震晕了。 崔嵬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闪电般绕道了巨人的身后。 等巨人反应过来,他一回头,却见崔嵬已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不堪一击!”巨人大笑着,一拳对准了崔嵬的天灵盖。 妇人带着笑意,只是站着不动。 远处,薛兰笑的红线和聂仙娘的匕首纷纷离手。 “呃?”巨人两眼一花,气血上涌,顿时脑子一片空白,也跟着晕倒了。 刚才,崔嵬绕道黄袍巨人的背后,点中了他的昏睡穴。 “‘镖帅’!”妇人心中道,“就这样一直变强吧!只有具备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能保护别人。” 地上,崔嵬像一滩烂泥似的躺着,身子有如软面条一般。 红绡赶来,一时无从下手,奇道:“他怎么成这样了!” “他的身子一会儿小,一会儿又变硬变大…他还一下子把体内的灵力都射了出来,能不瘫软吗?没事!你让他休息一会,身子就不软了……” 第32章 桃园结义 “老鼠人!” 崔嵬一声惊呼,从梦中惊醒。 “你醒了?” “仙…仙女?”崔嵬喃喃道,“不,红绡姑娘。” 轻云蔽月。红衣少女含笑而立,恍如天上仙子。 崔嵬躺在山洞内。 外边,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人去山空。 江湖人,乌合众,尽归洞府。 东胜镖局的薛兰笑和聂仙娘有事先走了。李人风早已被北俱镖局的人接走。而那位神秘的绝色妇人,也飘然离去。 “崔兄弟!你醒了!”墨守成大笑着,与关河洲并肩走了进来。 关河洲道:“这洞外的桃林,花开正盛……” “对!”崔嵬欣喜道,“我差点忘了!刚才我经过桃林的时候,就想到一件事…三国豪杰宴桃园,刘关张三结义……” “什么人!鬼鬼祟祟!”墨守成冲着洞外喝道。 一个黑影探出了身。 来人衣着华贵,生得油头粉面,正是昆仑派的大弟子——金玉公子。 “这位想必就是‘名正盟’的剑圣传人——关河洲了!久仰久仰!”金玉公子内藏妒火,面露和气,虚情假意道。 关河洲背上的宝剑“嗡嗡”作响。 关河洲心道:“我的这些宝贝,好像都不喜欢此人。” 关河洲对着金玉公子作个揖,敷衍了几句,便想离他远点。 “这位兄弟的武功好生了得!举手退强虏!不知是哪位名师的高足?”金玉公子为墨守成的绝世神功所震惊,不禁心生结交之意。 盲目崇拜强者,是很多人的共性。 “我武功是很强,”墨守成自信道,“我师父有很多,但都不能告诉你。” 金玉公子心里在辱骂墨守成痴傻,嘲笑他不通世故,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说道:“这位少侠兄弟…真是快人快语!” 墨守成瞧了他一眼,不悦道:“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兄弟,你认错人了?” 金玉公子自讨没趣,他随口应酬了几句,便赶紧跟崔嵬客套了起来:“这位小兄…这位少侠的武功也是不弱,不知祖上做何营生?” “噢!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种田的!哈哈!”崔嵬万分自豪道。 务农,本就是人类最伟大的工作。种田的成果,上可祭祀老祖宗神农氏,中可养家糊口活世人,下还能饲养贪官污吏。民以食为天!粗俗的来说,那些昏君狗官也都不是吃屎长大的,全是靠农民的粮食喂大的!种田,如何不伟大!身为华夏务农人的子孙,如何不该骄傲自豪! 金玉公子白了崔嵬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随即扭过头去,再不理会崔嵬。金玉公子一扭头,他看见了这世上最美的事物! 满天繁星,不及少女的明眸;遍地春水,哪抵少女的颦笑? 金玉公子痴痴地望着红衣少女红绡。一时间,他心里的邪恶思想全都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崔嵬见了红绡,当然也会生出龌龊的想法,却也只是想想而已。在崔嵬眼中,红绡的美,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 而在另一些人眼中,美好的事物,就是为了给人侵犯的,并且无需负责,这位金玉公子便是其中之一。他的动物本性告诉自己,他必须得到这个少女的身子!无耻而不加节制的春心,在秋意中荡漾开了。 所谓的人,不过是有道德的动物罢了。当然,被世俗认可的“人”,只是会制造工具和使用工具的强者。 金玉公子摆出一副令人作呕的姿态,嗅了嗅红绡面前的空气。他努力装出风雅的模样,说道:“不知小姐……” “喂!快离这位神仙姐姐远点!小心我揍你!”墨守成的大吼声,吓退了金玉公子。 “真他娘的碍事!这家伙,真他娘的粗鲁!”金玉公子在心里暗骂道。 金玉公子闷闷不乐,他想起了崔嵬刚才提到的“桃园三结义”,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他一手拉住关河洲的衣袖,对着墨守成假笑道:“我们三人在此处相逢,也算是有缘!不如结为异姓兄弟,你们看如何?” “哼!就你这乡巴佬,也配出来丢人现眼!哼!真是恶心!”金玉公子瞟了崔嵬一眼,对他生出了莫名的厌恶感,心中不断嘲笑道。 “没缘,不看,不知道…”墨守成随口回答着,他喜怒皆形于色,“我很讨厌你。” 墨守成坦白过了头。他一下便将关河洲的衣袖,从金玉公子的手里抽了回来。 因为墨守成的武功太强,金玉公子也只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宁可惹恼一群狼,也别得罪一条蛇。师父的教诲,墨守成早已抛之脑后。 “呵呵…”关河洲为了缓和气氛,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无非忠义,何须叩首问天地?” “好一个‘四海之内皆兄弟’!”金玉公子奉承道,“关兄弟,红衣仙女,还有…这…这位少侠!咱们后会有期! 洞中少女胜仙人,金玉公子当然舍不得走。可他心中畏惧墨守成,再留在这儿,怕是要将脸面都丢尽了,只好赶紧离去。 “哈哈!”金玉公子一走,墨守成又开心了起来,“桃园结义好!咱们也去吧?” “好!”崔嵬和关河洲同时应道。 红绡问道:“关河洲,你不是‘何须叩首问天地’吗?怎么现在又这么积极了?” 关河洲笑了笑,腼腆道,“刚才不过是随口胡诌的推脱之语,现在才是真……” 关河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崔嵬与墨守成拖走了。 “念崔嵬、关河洲、墨守成,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这是戏文里的唱词,崔嵬他们只是改动了姓名,便照着念了。 盟誓完毕,他们三人互报年龄,序齿排行。崔嵬今年十九岁,关河洲、墨守成俱是十八岁。如此,三人便以崔嵬为兄。 墨守成本是孤儿,只知年岁,不清楚具体的生辰。为避免争论,关河洲便建议,自己和墨守成同为二弟。 今日三人结拜。崔嵬若论文才智谋,远逊关河洲;若论武功内力,又输于墨守成。他们意气相投,志同道合,不论出生与其他。崔嵬只是占了年纪上的“优势”,便成了大哥;关河洲与墨守成,并列为二弟。 谈及以后,关河洲正要赶去昆仑山,那里还有一场决斗在等着他。那是“名正盟”的传人与文房国青龙教教主之间的决斗!这一战的结果,关乎整个大唐武林的安危,大唐与文房国是战是和,全凭于此! 此外,“幽冥真人”吸人魂魄的事,也绝不能放任不管! 而崔嵬身为镖局的趟子手,他还要护送红绡西行,先与他的陈桂师姐会合。这正好与关河洲同路。 至于墨家兄妹,他们游戏江湖,以快乐为本,当然乐得与大家同行。 红绡姑娘独自哀叹了一会儿,便与墨守邪一道,上了车。 “我的剑是墨剑。崔大哥,你的武器叫什么名字?” “我的叫‘千牛刀’,本来是村里人种田用的。后来我进京赶考,大家就让我带出来,当作防身的兵器了。” “哈哈!关兄弟,你的呢?你的八把宝剑分别叫什么名字啊?我就记得‘破神剑’那个家伙……” “这剑……它们是‘破虫五剑’和‘破仙三剑’。” “我在崔家村,常听老人们说,周天之内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关兄弟,你的‘破虫五剑’,分别是破蠃剑、破麟剑、破毛剑、破羽剑和破昆剑吧?” “崔大哥,正是。” “破蠃剑,专门克制以人为首的一切裸虫?破麟剑,专门克制以龙为首的蛟蛇和水族鱼类?破毛剑,专门克制以麒麟、老虎为首的所有毛虫走兽?破羽剑,专门克制以凤凰为首的所有羽虫飞禽?破昆剑,专门克制以神龟为首的介族和昆虫?‘破虫五剑’,可破尽周天之物?” “崔大哥说得没错!只是宝剑虽好,也要看用剑之人的水平?我的练武资质太差,从十五岁拜师至今,三年了,武功还是没什么进展……” “关河洲,你基本不会武功,也没什么内力…可是就这样,你都这么能打!要是再让你拥有过人的练武天赋,那你不得比我哥哥还要厉害好多倍了?嘻嘻…老天爷总不能让你一个人优秀吧?嘻嘻!” “墨…墨…墨姑……” “关兄弟,我也在墨岛听人讲过,知道‘五仙’是天地神人鬼。可是,为什么你的‘破仙剑’只有三把呢?” “‘破仙剑’最多只能有三把。破人剑,就和普通利器一样,可以止戈,亦可伤人。破神剑,八剑中就属它威力最强!它内藏经脉、侠骨,拥有极强的灵力,最能斩邪除恶;若是遇到具有‘神级’、‘魔级’内力的高手,或是吃人的神兽,那就必须靠他来对付了。‘破鬼剑’,轻易不出鞘,平日里只是安静的躺着。鬼不犯我,我不犯鬼,这是它的原则。这一次,那吸食人寿元的‘噬魂阵’惊动了它!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与人动手……” “那‘破地剑’和‘破天剑’呢?怎么没有呢?” “天地?天地如何可破?” “对?对…对啊!天地不能破!天地不能破!” “天为万仙之父,地为万虫之母。咱们人类,就像是一个还未发育成形的胚胎,生存在大地母亲的肚子里。” “对!对!咱们就在大地母亲的肚子里!要是再大声叫喊着要‘破天’、‘破地’的,那不是……” “哈哈!世人都爱用‘破天’、‘破地’等‘豪言壮语’来展示自己的雄心壮志,可老天爷他招谁惹谁了?成天被人破,被人灭,被人踩……” “哈哈!”“哈哈!” “我师父说,就算真的能一剑破尽天下万物,那也只能算是小成。剑术,以及其他的武功,都应当追求一个‘合’字,而非‘破’字。合五虫,合蠃、合鳞、合毛、合羽、合昆;合五仙,合天、合地、合神、合人、合鬼。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天人合一。不过,这个我根本不懂……” 第33章 地藏禅院 崔嵬、关河洲和墨守成三人西行。 黑马嘶风。香车之内,正坐着两名绝色的美少女。 红衣少女红绡拉起窗帘,第一眼便见到了崔嵬。 崔嵬在第一次打架的时候,脸被大火熏黑了,现已用清水洗净。红衣少女也终于见到了崔嵬的真实模样。 红绡见崔嵬容貌如玉。她多看了几眼,不觉有些脸红。 “前面的山上,好像有座庙宇!”崔嵬道,“天色已晚,要不咱们去借宿一晚吧?” 关河洲、墨守成自然同意。 山门的匾额上,写着“地藏禅院”四个大字。 寺门打开,早有几个和尚迎了出来。 “几位是来借宿的吗?那就快请进吧!”为首的两个小和尚热情道。 “多谢!”崔嵬满怀感激。他正准备踏进寺门,却立即被和尚们拦住了。 “不是说‘请进’吗?”墨守成疑惑道,“怎么又不让进了?” “咳…咳!”小和尚干咳了几声。 崔嵬、墨守成面面相觑,不明白和尚们的意思。 “锵、锵……”一个小和尚故意掂了掂手中的铜板。 “这是什么?”小和尚十分随和地问道。 “是钱。”崔嵬想也不想地答道。 “没错!”小和尚仍是满脸堆笑地说道,“那你的钱呢?” “我没钱,”崔嵬道,“陈桂师姐给我的钱,都在打架的时候弄掉了!” 冷漠的神情,马上代替了职业化的笑容。 “砰”的一声,寺门紧紧关闭了。 “呸!穷鬼!真晦气!没钱谁跟你有缘!自己风餐露宿去吧!还痴心妄想地来投宿!哼!真是可笑!”“要不是那位小姐给了几倍的房钱,说是最近可能会有一个脸被大火熏黑了的少年前来投宿,我还不愿意出来呢?”“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没想到这次碰到了穷鬼,确实晦气!”“唉!都这么多天了,咱们才接待了两位客人!就算房钱收得再高,也没什么油水可刮了!”刺耳的声音,不断从寺门的那边传来。 “没钱,怎么连门都关了?”崔嵬道。 “不住就不住。这几个冒牌和尚…有毛病吧?莫名其妙!”墨守成不高兴道。 关河洲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僧不僧,商不商,十足的官僚做派。大好的文化圣地,竟然沦为……这样挂佛头,卖狗肉,真的好吗?” “佛门大开,缘走天下皆是客;地狱不空,我来世上枉为佛。” 这副对联,不知是哪位得道的高僧所刻? 关河洲对着对联,深深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 世俗,已将这清净之地染脏、染臭,谁也不愿在此多呆一刻。 一间小木屋,出现在了山脚下。 “这墨家兄妹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才这么点时间,居然就能造出一间两层的木屋出来!而我负责的晚饭,还没煮好!”红绡姑娘心中赞叹道。 木门上,画着一只形象独特的朱雀鸟。 “这…”崔嵬突然大声道,“陈桂姐姐!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欸!崔嵬大哥,你喊什么呀?”墨守邪奇怪道。 “你们看!这只鸟,就是我师姐的独门记号!她一定来过这里!”崔嵬十分肯定道。 “这只鸟…不是我画的吗?”墨守邪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崔嵬。 “对啊,我在旁边看着墨家小妹妹画的。”红绡姑娘道。 “这一路上,不到处都是这种标记吗?”墨守邪天真的眨了眨眼,说道,“我看这图形挺有趣的,就学着画了一个。” “你?不会…不会是没有看到吧?”红绡道,“这一路上,你师姐留给你的联络记号,你一个都没看到?” 崔嵬一脸迷惑的摇了摇头。 红绡替崔嵬的师姐惋惜了好一阵子。这让她对崔嵬又有了新的负面认识。 “我也没看到,”墨守成附和道,“不过能画这种标记的人,一定长得和我妹妹一样好看。” 墨守成的逻辑,旁人总是难以理解。 “这记号就到‘地藏禅院’为止,”关河洲道,“我没发现有下山的标记。崔大哥,你师姐很可能就在这座山上。”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明天我就能见到她了!”崔嵬兴奋道。 红绡姑娘的晚饭做好了,这手艺胜过无数的大厨。崔嵬他们三人很快便将一大锅饭一扫而空。 红绡姑娘和墨守邪上楼去睡了,而崔嵬他们还在说着话。 “崔大哥,你师姐的独门标记旁边,都有一道青色的划痕,这也是她留下的吗?”关河洲问道。 崔嵬想了想,有些犹豫道:“好像没有,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据我所知,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大侠,最喜欢用这个青色划痕的标记!”关河洲喃喃自语道,“一个早已去世的大侠。” “崔大哥,你们这趟镖,‘陈家镖局’派出了多少人?”关河洲问道。 “具体多少人,我还真不知道,这次带头的陈师傅不许我问。我能确定的,就只有我师姐和我,还有现在不知去向的陈师傅三人。不过,我师姐悄悄告诉过我,还有许多其他的镖师乔装打扮,一路随行,数量之多,可谓空前。”崔嵬道。 “对!”关河洲心中暗自担忧道,“我从中原一路过来,也留心过‘陈家镖局’的联络记号。此次出镖的人数,少说也有上千!其中,甚至还包括多名上品总镖头!不过,标记在不断减少……现在,可能就只剩下这最后的三名镖客了……” 崔嵬三兄弟谈了一会儿,这才睡下。 “天亮了吗!”墨守成躺在木屋的地板上,睁大了眼睛望着窗外。 “天怎么红了?”崔嵬也奇道。 “是山上着火了!”关河洲将身子探出窗外,观察着地藏禅院的火势。 “不好!陈桂姐姐!”崔嵬说着,身子早就飞鸟般掠起。他夺门而出,朝着山上冲去。 “崔大哥!我也去!”墨守成说着,也追了上去。 木房的阁楼上,还睡着两位少女。 关河洲的脚刚踏出半步,便立刻缩回。这荒郊野外的,他现在必须留在这里保护两个弱女子。 一向沉寂的“破鬼剑”,又不安了起来。 “什么!”关河洲惊道,“你说地藏禅院里也暗藏‘噬魂阵’!这邪阵被人封印了?现在大火烧去了黄纸符箓……” 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地藏禅院已被烧成了平地! 原本奢华的庙宇俱作焦土,上百间豪华的厢房也都化为了灰烬。唯有那山壁上的对联,仍在月下闪耀着万丈光芒! 作假金佛易逝,能不怕炉火熊熊?存真禅理不废,又何惧岁月悠悠? “这是什么火?这么猛!这里全是废墟,连山门都烧化了!”墨守成道。 “陈姐姐!陈姐姐!”崔嵬急着大喊道。 “‘佛门大开,缘走天下皆是客;地狱不空,我来世上枉为佛。’真是‘阿弥陀佛’!” 一根巨大的木桩,好似自月宫垂下。一白衣男子临风而立,俊逸之形嵌月影,人间哪得如此神仙人物? “哇!这巨大的木头,好像一只会发光的毛笔!”墨守成惊叹道,“呀!木头上还有人!这人是在装笔吗?” “咳!”墨守成的评价,让白衣男子被口水呛到了。 “杨玉山大侠!”崔嵬好像看到了希望,“我师姐也在吧?她没事吧?” “噢!是崔嵬小兄弟啊!”白衣男子杨玉山道,“你师姐,好像在里面睡觉。有没有事,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什么!”崔嵬与墨守成同时惊呼。 黑影化墨。墨守成闪电般飞走,去帮忙寻找崔嵬的师姐了。 “我…我师姐她现在在哪儿!你没有叫醒她吗?快告诉我……”崔嵬有些急了。 “她在那边的厢房,呃…现在好像已经烧没了,”杨玉山悠然道,“我没叫醒她。她是睡是醒,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是不会管的。” “我真看错你了!”崔嵬道,“居然让她跟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先走!是我害了她!” “对呀!你应该自己保护她的。”杨玉山淡然道。 崔嵬正欲离去,杨玉山叫住了他。 “喂!你还不知道这把火是天灾,还是人祸吧?” “难道是人为的!你别告诉我…是你放的火?” “你说对了一半。这场大火的功劳簿上,确实要数我的功劳最大!你恐怕还不知……” 杨玉山的话刚说到一半,他脚下那悬空的巨大木桩已被劈成了两半。 崔嵬身如猿猱,脚踩云气腾空。愤怒中,崔嵬挥刀,一记“空中捞月”的反手刀法,顿时将那木桩砍断。 杨玉山飘然落下,不惹一丝尘埃。他有些吃惊道:“你小子身上发生过什么了!才两天不见,你这一身强得吓人的灵气是怎么回事!你丹田炸啦!” “你母…你才炸了!哼!关你屁事!你这狗贼!害死我陈桂姐姐!”崔嵬怒道,“我说过,你要是来劫镖、骗镖的,就算你武功再高,我也要把镖夺回来!” “呵呵!”杨玉山淡然一笑,说道,“你的千牛刀是厉害!可是,就算是这把刀的前主人,恐怕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 “我还要宰了你!替我陈桂姐姐报仇!以慰她在天之灵!”崔嵬拿刀指着杨玉山,忍不住大声吼道。这吵人的声音传出,不停在山谷间回荡着,在夜晚听得格外清晰。 “好!正好我也想试试你的武功。哈哈……” “啊!流氓!”“啪!” 一声少女的尖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这如清水般纯净的声音,立刻浇熄了崔嵬心中的怒火,也中断了崔嵬与杨玉山的决斗。 “崔嵬!你快跟我说清楚!到底是谁的在天之灵!” 第34章 初战之敌 “陈桂姐姐!” 崔嵬看见一个大眼圆脸的英挺少年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墨兄弟,你怎么了!” “崔大哥,没事。” “崔嵬!你刚才说,谁被害死了!” 一个清丽绝伦、容颜绝世的少女,正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少女双手叉腰,盯着崔嵬,故作生气状。 “陈桂姐姐!”崔嵬惊喜道,“我还以为你……” “快别瞎说了,”陈桂收起了故意紧绷的脸,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和气,问道,“你有没有受伤?红绡姑娘找到了吗?” “找到了!”崔嵬答道,“她现在就在山下的树林里。” 墨守成将崔嵬拉到一边,小心问道:“崔大哥!你师姐平时睡觉…都不穿衣服吗!” “什么!”崔嵬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惊道,“你不会…不会是看到……” “你们在说什么呢!”陈桂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崔嵬和墨守成的身后。 陈桂黑着脸。她的面上,因娇羞而产生的红晕还未散去。 “崔嵬!这是什么人啊!他进我闺房之前,为什么连门都不敲!”陈桂质问道。 崔嵬和墨守成扭过头,借着月光,满脸疑惑的看着四周的焦土,齐声说道:“这儿都是露天的,房子门都没了!怎么敲?” “你们!”陈桂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杨玉山道,“你看这儿,被烧得寸草不生。地上的草还没你身上的多呢!要不是那小子叫醒你,你现在还光着屁股晒月亮呢!我看你呀,要不是那肚兜穿着凉快,估计你是一件衣服都不……” 陈桂听了,又气又急,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就往杨玉山身上撒去,红着脸娇叱道:“臭流氓!” 墨守成也瞧了杨玉山一眼,对崔嵬说道:“啧…这人看着挺斯文的,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怎么和女孩子一开口,就这么下流呢!” 崔嵬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不过,你师姐也真挺行的,就光是上半身穿了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婴儿肚兜,她最重要的部位反而…哎呦!谁拿小石子扔我!”墨守成说道。 陈桂白了墨守成一眼,啐道:“你还说!流氓!你们都是流氓!哼!” “杨大侠!我刚才错怪你了!现在跟你道个歉!”崔嵬憨笑一声,冲着杨玉山抱拳道。 “你可没错怪我,”杨玉山道,“这火能烧得这么旺,全是我的功劳。” “什么!你疯啦!”陈桂惊道,“你烧人家的禅院干什么!” “你这混蛋!”崔嵬也道,“你放火,还偷看我师姐的屁股!最可恨的就是,你偷看还不救人!要不是我师姐命大……” “崔嵬!你说什么呢!”陈桂道。 “这么好的‘风光’,我当然要仔细去看了!”杨玉山道,“可生死都是她自己的事,我是不会管的。”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混账的东西!”墨守成怒道。 杨玉山本不愿理会旁人的言语。可他被墨守成身上泄露的霸道内力所吸引,开始打量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来。 “这人!居然是……”杨玉山内心惊讶道。 “你看什么看!小心我揍你!”墨守成很不喜欢杨玉山,一向好斗的他又想打架了。 杨玉山笑了笑,居然破天荒地跟墨守成解释了起来:“小兄弟,你先别生气。你知道那位小姑娘是什么来历吗?就在这儿瞎吵!她身上的那件小肚兜,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有这件宝贝在,就是天上的大罗神仙来了,也难烧得了她身上的一根毛。”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可你还是坏人啊!”墨守成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杨玉山露出了少有的微笑,爽快道。 “为什么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么下流呢?”墨守成道。 “呃……”杨玉山抛下往日的形象,凑到墨守成的耳边,小声说道,“如果说,我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碰过女人了,你能理解我吗?” “男子汉就要敢作敢当!就算做了坏事也要勇敢承认!”墨守成激动道,“像你这样满嘴谎言,谁能理解你?” “那这件纵火大案的始作俑者,你们还想不想知道了?”杨玉山又摆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悠然道。他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崔嵬、墨守成和陈桂三人跑到一旁。墨守成道:“我身体里的墨血告诉我,这个可以相信。但是,我用自己的逻辑来推理,发现这人根本不可靠!你们觉得呢?” 陈桂点了点头,说道:“嗯!咱们相信你的墨血吧!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比你的推理靠谱。” 崔嵬站了出来,对杨玉山说道:“既然我陈桂姐姐相信你,我们也就相信你。” 杨玉山临风而立,模样极是清俊。他心道:“这帮小屁孩子!哈……” “喂!我说你一个下流的色鬼胚子!在那里装什么正经!还不快过来!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墨守成的叫喊声,打断了杨玉山“装笔”的思路。 “这小子,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杨玉山看着墨守成,摇头自语道。 “好了,跟你们说正经的。崔嵬小兄弟,陈桂小妹妹,你们已经被青龙教的高手盯上了!”杨玉山道,“今晚放火的不是别人,正是‘地藏禅院’的主持长老!他已经被青龙教收买了!” “噢!不是你就好!”崔嵬喃喃道。 “那你为什么又说,这火是你放的呢?”墨守成道,“你嘴里就不能有一句正经话吗?” “呃…”杨玉山道,“最开始的火,确实是他放的。他想烧死陈桂小妹妹和我,从我们身上抢走‘诛魔笔’。可是,我想这小妹妹有小肚兜护体,水火不侵;‘诛魔笔’乃是至宝,根本不怕火烧;而我,就更不用说了。于是,我就用‘木易朱离’神功,帮助‘地藏禅院’的长老扩大了火势。没想到,他们放火,反倒把自己都烧死了。” “你从一开始就这样说清楚,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非要拐弯抹角,不好好说话!听着真是费劲!”墨守成埋怨道。 “呃…我见了你,才头大呢!你这小子!”杨玉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想道,“咦!我的头?怎么…噬魂阵!” “木易朱离!”杨玉山低喝一声,身子随即冲天般飞起。 不远处,一段小木桩逐渐升起。青烟笼罩,气化为火,木桩转眼焚烧殆尽。 “这主持死得不冤啊!只可惜没能从他那儿发现什么线索…”杨玉山自语道,“幽冥真人,可不好对付!他可比青龙教的野蛮人,狡猾得多!” “崔嵬,你说今晚可怎么睡呢?”陈桂为难道。 “你可真是大小姐啊!”杨玉山下意识地看了看墨守成,好好说话道:“禅院的主持失手,青龙教的接头人收不到成功的信号。那么,他们很快便会派出下一批的高手,过来追杀、夺宝!你现在还睡得着吗?” “那崔嵬,咱们还是连夜赶路吧?”陈桂道。 “好!”崔嵬道,“杨大侠,依你看,现在怎么办最好!”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睡大觉了!”杨玉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哎呀!反正不关我的事!” “你这人真坏!把人家小姑娘吓得睡不着觉!你自己倒要偷懒!”墨守成不悦道。 “唉!你小子我惹不起,躲得起!”杨玉山的人影已不见了,空中只留下他的声音,“‘诛魔笔’在我这里,万无一失。崔嵬、陈桂,咱们明日再见,我去也!” “你说得倒轻巧!成天就会一句‘不关我的事’!笔在你那儿,青龙教的杀手就不来找我们了!”陈桂对着空中小声嘟囔道,“还好崔嵬赶过来陪我……” “崔大哥,咱们先下山去吧,今晚就让陈姑娘在咱们的小木屋里睡一觉。”墨守成热情道。 “好!”“那好吧,谢谢你了。” “崔大哥,她真是你师姐吗?好漂亮啊!”下山的路上,墨守成小声问道,“可为什么她看起来比你还小呢?” “哈哈!”崔嵬道,“陈桂师姐其实比我还小几个月,噢,她好像比关河洲还小许多几天呢!但她在镖局的时间比我长多了,平时又对我十分照顾,所以她让我叫她师姐,我就一直这么叫了。哈哈……” 一阵奇怪的笑声传来。 “汪汪!真是踏破…踏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道上,一个邋遢道人迎面走来,喝道,“臭小子!” “这人是谁呀?”墨守成问道。 “不认识。”崔嵬道。 “什么!”“什么!” “你小子拿火烧我!你居然忘了!”邋遢道人恨声道,“臭小子,老子恨不得将你…将你……哼!老子今天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噢!原来是和我打架的那个人!那可是我第一次跟人打架!”崔嵬道。 “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上次老子要是知道,你们就是青龙教老大的目标,老子早就抢了‘诛魔笔’,立功去了。哼!现在也不晚!”邋遢道人道。 “凌左!你想干什么!”陈桂有些颤抖地拔出宝剑,厉声喝道。她没有后退半步。 “当然是先找这小子报仇!宰了他!然后…嘻嘻…嘿嘿…呵呵!小姑娘,你知道的!”邋遢道人一脸淫邪道。 墨守成一直把邋遢道人当成空气。他一直盯着前面的一块大石头,那后面好像藏着什么人。 “舒阁下!揍了你两拳,你还敢来!不许你打我崔大哥!”墨守成大喝一声,他的身子化作墨水一般的事物,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这人……”陈桂万分吃惊道。 崔嵬早横身拦在了陈桂的面前。他也不拔刀,只是静静地听着邋遢道人吹牛。 “哎呦!臭小子!你还会英雄救美!别急!老子迟早会收拾你的!哼!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只会王八拳的乡巴佬!还英雄救美!”邋遢道人道,“来来来!小美人,让本大仙摸……” 邋遢道人的脏手刚一伸出,他眼前一花,已被一拳打飞了。 “谁!是谁偷袭我!”邋遢道人揉着脸,怪声叫道。 “谁偷袭你了!”崔嵬不解道,“我不是当着你面揍你的吗?” “你!你…崔嵬!你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陈桂用双手捂着嘴,惊喜道。 “呵呵!”崔嵬受了表扬,忍不住憨笑了几声,说道,“陈桂姐姐,我这武功算什么!我墨守成墨兄弟的本事,那才大呢!还有我关河洲关兄弟……” 第35章 火药侠骨 月下,邋遢道人脸颊红肿。崔嵬的拳头,让他再也无法愉快地吹牛了。 “不可能!一定是巧合!”邋遢道人凌左自语道。 精铁铸就的枪头,蟾光下,两点寒芒赛星光。凌左双掌一翻,利索地取出了别在腰间的双枪。 两把短枪,一先一后,分刺崔嵬的咽喉与心口。这一招,凌左道人用足了全身的力气,他根本不打算给崔嵬以还手之力。 崔嵬的身后就是陈桂,因此他不可能侧身闪避。 崔嵬站着,还没有动手。他看着这“慢吞吞”的枪法,心中有些等不及了。 崔嵬探出双手,一把扯住两根枪杆,用力拉了过来。崔嵬夺过双枪,抬脚一踹,便将凌左道人踢了出去。 凌左道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他将道袍一甩,很是潇洒地落了下来。可是,他没踩稳,脚下一滑,就跌了个屁股开花。 “怎么回事!不可能!”凌左道人摇头道,“难道是我吃错了丹药,武功大大退步了?” “荷荷!啊呸!”凌左道人随地吐了一口痰。 “真恶……”陈桂的话还没说完,剧烈的爆炸,令她花容失色。 “荷荷!啊呸!”“荷荷!啊呸!” 凌左道人每吐一口痰,地上随即发生一场爆炸。 一时间,沙石横飞,烟尘四起。 崔嵬赶紧带着陈桂跑开了。 “这也是‘星灵侠骨’的一种吧?好厉害!”崔嵬道。 “哈哈!这下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想跑?还不快给我站住!”凌左道人怪声大叫道。 崔嵬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跑了!”凌左吃惊道,他感到有些意外。 “不是你让我站住的吗?”崔嵬奇怪道。 这一下,倒让凌左尴尬了起来。邋遢道人用手捂着脸,崔嵬拳头给他留下的疼痛感还十分强烈;说真的,他现在还真不愿意跟崔嵬动手。 面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凌左这个老江湖怎么能示弱? 凌左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金丹,一口吞下。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崔嵬的四周,爆炸声不断。无数的黑烟,将崔嵬紧紧裹住。 “荷…咳…咳……呃!喉咙有点干!” 凌左道人掏出葫芦,猛灌了一口酒。他真气疾吐,酒水如雨点般喷出。 顿时,爆竹之声胜新年,裂石之音赛擂鼓。 “咳咳!”崔嵬足下“云气”渐生,早跑出了烟雾的牢笼,他皱眉道,“这人好恶心啊!女人是水做的,这人难道是痰做的吗!” “崔嵬!”陈桂见到他没事,很是开心。 “什么!荷荷!啊…唔…唔…唔……” 凌左道人正要再吐,冷不防崔嵬从一旁窜出。邋遢道人的大嘴被崔嵬用手背一拍。 邋遢道人受了这突然的惊吓,竟将自己口中的秽物给咽了下去!他用手捂着脖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咦!”崔嵬退后嫌弃道,“好恶心!” “砰”的一声巨响。 凌左用嘶哑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滚滚黑烟从他的嘴里不断冒出。他的牙齿已被熏得漆黑,几个缺口处,正“嘶嘶”地漏着风。 “哇!你炸了!”墨守成打完架,刚回到这里,他看到满脸硝烟的邋遢道人,吃惊道。 “嘿!你嗓子被炸了吧?这下,你总不能随地乱吐痰了吧!”陈桂走了过来,说道,“崔嵬,你能把他绑起来吗?这人跟黑风教、青龙教,都有些干系。” 凌左道人拔腿就跑。可他刚走了几步,便立刻回头了。 邋遢道人的脸上,又多了一个黑色的五指印。 不知何时,墨守成已到了道人的身后,他怒睁圆眼,大声喝道:“再跑,我就揍你!” 恶人还须恶人磨。在勇猛好斗的墨守成面前,邋遢道人凌左变得越来越乖。 崔嵬、墨守成和陈桂三人,带着被俘的凌左道人下了山。 小木屋旁,关河洲寸步不离地守着。 崔嵬带陈桂见过了关河洲,又进了木屋。 陈桂为了不打扰楼上红绡姑娘和墨守邪小妹妹,就在底下打地铺睡了。 墨守成又在小木屋的旁边撑起了一个帐篷,他和崔嵬、关河洲三人轮流守夜,一则为看守邋遢道人,二则为防敌人和猛兽的攻击。 一夜无话。 “啊!这里怎么多了一个不穿衣服的人!” “啊!” 墨守成闻得妹妹的尖叫声,马上冲了进去,紧张道:“妹妹你怎么了!” “流氓!出去!”陈桂的声音传出。 崔嵬和关河洲也被吵醒了,他们一睁眼,便看到墨守成捂着脸出了木屋。 “你们的心真不小啊!一个个这么能睡!现在都日上三竿了!”一个清俊如神的美男子,背靠着小木屋,笑道。 “杨玉山大侠,你来了!”崔嵬问候道。 “咦!你今天怎么不装笔了?”墨守成奇道。 “呃!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脸吧!连偷看的技术都不会,还被打了!臭小子!”杨玉山悠悠道。 “你刚才来的时候,是不是偷看什么了!”关河洲质问道。 “你…你!你这小子看着挺斯文的,怎么…怎么说我偷看呢?”杨玉山面不改色道。 “我的‘破人剑’和‘破蠃剑’都告诉我了。你要是再敢偷看墨…墨……”关河洲一提到墨守邪,下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不看了!不看了!”杨玉山笑道,“这人?不是凌左道人吗?正好,今后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等三位少女梳洗完毕,崔嵬他们收拾好行李,一行人便上路了。 “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杨玉山问道。 “塞外沙漠,昆仑山脚下呀!”崔嵬答道。 “呵…这里是黑风教的地盘,”杨玉山道,“从你们第一次遇到凌左这个道门败类开始,你们就已经踏入了黑风教的地盘。” “说谁是道门败类呢?”凌左偷偷斜了杨玉山一眼,心中埋怨道。 “黑风教?”陈桂道,“这好像是昆仑山下,势力最大的绿林帮会了!他们以打家劫舍为生,也经常伏击镖车,危害极大;就是‘南赡镖行’的人,也不敢轻视他们!” “算是吧,”杨玉山道,“凌左这个牛鼻子,金蛇窟的王卜义,他们都曾拜黑风教的教主为大哥。现在,青龙教再次兴起;我收到风声,青龙教正准备与黑风教结盟。而他们此次结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夺这位大小姐的‘笔’!” 杨玉山用手指着陈桂。 陈桂怒道:“你这个老流氓!说正经事的时候都这么下流!每次都这样!” “你们听说过‘镖猎人’吗?” 第36章 猎镖之人 “‘镖猎人’?”陈桂道,“我听我哥哥说过,在一条新的‘丝绸之路’上,有很多的猎镖之人,他们以猎镖为生。不过,中原好像不怎么多见,我就知道‘昆仑猎镖六雄’。” “对,就是这‘猎镖六雄’,人称‘鹰犬六兄弟’…”杨玉山道,“他们好像也有了动作,目标正是你的…不,是咱们的‘诛魔笔’!他们的老大‘鹰雄’王不秦智勇双全,计谋无双,一把合纵剑使得是出神入化,少有敌手。此人确是个人物!就是‘北俱镖行’的镖头们见了他,也要先割下二两肉来,才好离去。要做他的对手,我还真有些不愿意!” “这‘镖猎人’是干什么的?”崔嵬问道,“是专门劫镖的吗?” “是,也不是,”杨玉山道,“‘镖猎人’是一门独立的新兴行业,它介于镖行镖局和绿林响马之间。猎镖之人,既可负责帮助镖师找回丢失的货物,也能动手抢劫镖银,这全看‘镖猎人’接受的是什么委托。” “这些人一会儿帮忙找镖,一会儿又添乱劫镖,这算怎么回事!”墨守成白了杨玉山一眼,说道。 “呵…小孩子!不管是寻镖还是劫镖,能赚到银子,那就是好镖。”杨玉山笑道。 “那他们劫镖,官府也不管吗?”墨守成天真道。 “管谁?管镖局的趟子手?还是抓响马小喽啰?自古官匪一家亲。尤其是地方县衙,那更是乌烟瘴气!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捕快,空有一身卓越的流氓天赋,不去当土匪,反倒去用嘴来服务百姓,用拳脚祸害人民,真是……”杨玉山有些激动道,“真是…说跑题了!‘镖猎人’和绿林响马的行为,都是严重触犯‘大隋律例’的。可是,只要用油水将守护‘大隋律例’的畜生们的狗嘴堵住了,那么这些狗官拼命维护的就是流氓们的权益了,狗官发狂般撕咬的对象就是无辜百姓了!” “什么!‘大隋律例’?”墨守邪奇怪道,“现在不是大唐年间吗?” 杨玉山闻言,只是笑着说了“小姑娘”三个字,再不多言。 “大隋都亡了,关后人何事?太宗‘以史为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关河洲正色道,“‘剑帅’独孤风前辈说得好,我指出肉食者们愚蠢的行为,揭露大唐权贵不负责任的举动,不是因为我准备卖主求荣,而是我比任何人都深爱着这片华夏的土地!” “关兄弟!你这话…”墨守成面色凝重地看着关河洲。 “怎么…兄弟你也赞同这句话吗?”关河洲满脸期待道。 “关兄弟你说得很好!”墨守成道,“可是…我根本听不懂。” “行了!莫谈大唐国事!”杨玉山道,“前面就快到‘龙愁崖’了!那儿地势险峻,两边都是万丈悬崖峭壁,中间只留一线,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是咱们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可能碰到埋伏的地段!” “敌人要是有埋伏,咱们就揍他!”墨守成认真道。 “不许打架!”墨守邪对着哥哥嚷道。 杨玉山卸下身后的包裹。众人打开看时,却见里面全是黑色的风衣。 “这是黑风教的衣服,”杨玉山道,“你们穿上!我可不是在帮你们,要不是怕你们拖我后腿,我才懒得管你们的死活呢!” 原来,昨晚杨玉山连夜奔袭,不知从何处“借”来了这几件衣裳。崔嵬他们这几个年轻人,都极其缺乏江湖经验,杨玉山此举,正是为了助他们一臂之力。可杨玉山这人,自诩合天之圣人,行“不仁”之事,从不肯承认自己会帮助他人。 “咱们这么穿,不会被捕快逮去吗?”墨守成问道。 “呵…”杨玉山苦笑一声,说道,“逮你?他们见到这黑风教的衣服,奉承你还来不及呢!” 果然,一行人经过乡镇之时。百姓人人畏惧,捕快们一个个都对他们点头哈腰的! “要不是我妹妹在这里,我真想狠狠揍他们一顿!”墨守成低声怒道。 “糟蹋着百姓的粮食,跪舔着流氓地痞!官官相护,官匪勾结,那百姓怎么办!谁来保护!贪官污吏!这些华夏的耻辱、败类,他们应该要有所畏惧!身为镖客,岂能不保国家、百姓的尊严?”崔嵬正欲抽刀,便被关河洲拦住了。 关河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不忍,大谋乱。崔大哥,现在还不是拔刀的时候!” 杨玉山半闭双目,面带微笑地听着这三兄弟的对话。 “前面就是‘龙愁崖’了,你们谁先去探一探路?”杨玉山道。 “我去吧!”崔嵬自告奋勇。他向陈桂借了坐骑,策马而去。 龙愁崖下,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人怎么还没到呢!真是急死人了!”一个身披牛皮、头戴牛角的彪形大汉躲在草丛中,低声说道。 “牛二哥,您先别急。既然王不秦大哥说了,那个人定会从此经过,那就肯定错不了!咱们再耐心等等吧!”一个身披羊皮、头戴羊角的瘦长汉子说道。 “杨老三,你就是慢性子!”一个精瘦的汉子说道,此人最是好动,有如猴子一般。 “袁四哥,你们说…咱们还没得到王大哥的准许,便私自出门,这合适吗?汪!”这人喜欢发出狗叫声,以作伪装。 “苟老五,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咱们都出来了,管他三七二十…几呢?你们说,这掌柜的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个时候来找咱们王大哥开会,这会一开就没完没了!要不是那个小兄弟前来报信,咱们岂不是要错过了!”这位“牛二哥”一时没忍住,声音大了些。 “嘘!二哥!小声点!汪汪!”那位喜欢学狗叫的汉子小声说道,“对了,仇七弟,那个小兄弟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杀气腾腾的!” “牛”、“羊”、“猴”、“狗”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闲话不断。他们这埋伏,可是不专业得很! 而跟他们一起埋伏的少年,则一直沉默不语。这少年冷峻的脸上,如笼严霜;旁人的话语,他充耳不闻。他身上唯一有温度的,恐怕就只剩下那团复仇的火焰了。 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行色匆匆。他身穿黑风教的披风,手握宝刀,乘着一匹白马,自西向东,正往这边赶来。 “来了!”草丛中的人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啪”、“啪”、“啪”。捕兽夹的声音不断。 少年骑术非凡,他乘着骏马连续避开了几个陷阱。可最后一个,实在是避无可避! 马失前蹄,一下子便将少年颠了下来。 “牛”、“羊”、“猴”、“狗”,四个身影,飞快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臭小子!你来此地,可是与那‘诛魔笔’有关?”为首的“牛二哥”大声喝道。 “正是,”少年不卑不亢道,“你们几个,想必也是为了‘诛魔笔’而来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们!上!咱们快摆出王大哥教的‘药师六花阵’,一起揍他!” “不,咱们现在只有五个人,只能算是‘五花阵’了!” “不,是四个!” “一、二、三、四…咦!怎么少了一个!” “仇雪恨!老七,你怎么不出来!” …… 那位叫做“仇雪恨”的少年也不理会,只是盯着手中的一副画像,一动不动,眼睛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那“牛二哥”左手一把生铁剑,右手一根熟铜棍;“杨三哥”空着双手,只戴了一副蚕丝手套,手套内暗藏门道;“猿四哥”提了一根木棍,手舞足蹈;“苟老五”“汪汪”叫了两声,随即掣出双刀。 白马少年将宝刀舞得密不透风,他刀法精湛,以一敌五,战了三十余回合,仍是气定神闲。 那“牛二哥”气力极大,白马少年避实就虚,接招倒也容易。“杨三哥”使得的是正宗的道门功夫,他的拳法中,偶尔夹杂着几道符箓,倒是有些棘手,不过白马少年也并不将他放在眼中。“猿四哥”的棍法是花果派的,根基深厚,可他根本就不好好打斗,纯粹是在玩。“苟老五”战得很是卖力,他每一次出手,都能以两刀劈出三道真气来,颇是神奇。 “这小子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得到‘千牛刀’的神功秘笈了吧?” “这一把,就是最普通的刀。” “定!”“杨三哥”突然喝道。 白马少年果真再不动弹了。 一剑、双刀,都已刺入了白马少年的身体。他的嘴角处,鲜血殷红。 “哈哈!我这戴着‘天蚕丝手套’书写而成的‘定身符箓’,再配合王大哥的‘药师六花阵’,真是百试不爽啊!哈哈……”“杨三哥”大笑道。 “真有这么好笑吗?”白马少年也笑了笑,说完他还伸了个懒腰。 “你!你怎么还能动!还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对方四人大惊。 白马少年嘴角的鲜血越来越红。鲜血变成赤焰,一时人如火龙身如凤,转眼飞天升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牛二哥”和“苟老五”的刀剑上,连一丝鲜血都没有! 空中,正绽放着烟花,是一只火凤凰的形状。 “幸亏你们不会摆‘药师六花阵’!”白马少年昂首道,“‘猎镖六雄’,你们尽管上吧!我再不会后退半步!” 白马少年的声音从龙愁崖的外面传来,他已出了山谷。少年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了下来,他准备亲自会一会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鹰犬六兄弟”。 “不不不!”那四人齐声说道,“‘火凤侠骨’!难道你是……” 第37章 墨岛门人 一个容貌如玉的少年,手持宝刀,骑着骏马,独自来到龙愁崖前探路。这少年正是崔嵬。 草地上,白马少年与“鹰犬四兄弟”埋伏在一起。他们竟然化敌为友了! “黑风教!”白马少年一见到崔嵬,当即跃起。 “臭小子!你来此地,可是与那‘诛魔笔’有关?”“牛二哥”也跳了出来,大声喝道。 杨玉山交代过崔嵬,若是有人盘问起“诛魔笔”的下落,千万不能说真话! 崔嵬不善扯谎,他言辞闪烁道:“没…没关系!” “看你这死样子!说谎都不会说!小牛犊,你是刚出来混的吧!”“牛二哥”有些粗暴道,“你们黑风教的油水多…这样!你拿出点银两来,我们就放你回家找妈妈!记住!以后别再加入黑风教了!” “那好吧!”崔嵬调转马头,准备回去报告情况。 “喂!这小子,挺小气啊!一听到要银子,立马扭头就走了!哈哈!”“牛二哥”大笑道。 白马少年看见崔嵬呆头呆脑的,不似伪作,也不去为难于他。 “先回去告诉杨玉山大侠吧!”崔嵬策马跑开了数丈,小声自语道。 草丛中,冷峻少年仇雪恨的耳朵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他那冰冷的面容生起怒火,原本俊朗的脸已变得十分扭曲。他恨声道:“杨玉山!” 万丈业火起无名,仇雪恨如箭一般飞了出去。他的脚力,竟然远胜骏马! “什么东西飞来了!”崔嵬回头惊道。 四道电光,分斩马蹄。骏马惨嘶倒地,崔嵬也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马儿的心口处,还有一道致命伤! “马儿!”这马是陈桂心爱的坐骑,崔嵬每日喂养这马,对马儿也颇有感情。他此刻跌在地上,心里想的头一件事就是查看马儿的安危。现在马儿惨死,崔嵬见状,不禁伤怀。 “杨玉山!我听得清清楚楚,你提到‘杨玉山’了!他在哪儿!”英俊的少年已成了复仇的魔鬼,他癫狂般吼道。 白马少年与“鹰犬四兄弟”也赶了过来。 “仇兄弟,你到底怎么了!”“鹰犬四兄弟”第一次见到他这恶鬼般的模样,俱是十分吃惊。 仇雪恨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的问话,只是冲着崔嵬,疯狂地大喊道:“杨玉山在哪儿!” 崔嵬可是天生倔强的牛脾气,这小子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昂首道:“我说‘杨玉山’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杀我的…我的马儿!” 白马少年听到崔嵬的声音有些哽咽,知道他是心痛马儿的遭遇。 仇雪恨瞬间移动到了崔嵬的面前,他的身后,只留下一道黑烟。 “这人身法好快!”白马少年心中惊叹道。 仇雪恨正准备伸手扼住崔嵬的脖子,他眼前红光一闪,崔嵬已不见了人影。 不远处,白马少年拍了拍崔嵬的肩头,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就好好说,何必动手呢?”这话是说给仇雪恨听的。 这白马少年一身正气,不知他为何会穿黑风教的衣服? “这小子怎么跟死了地……”“牛二哥”身为长辈,很是不喜欢仇雪恨目中无人的性子,他小声嘟囔道。可“爹”字刚发出一半的音,他立刻觉得不妥,便不再说下去了。 “你说啊!你说的没错!”仇雪恨冲着“牛二哥”喝道,“我全家都被大恶人杨玉山给杀了!你说我该不该报这个仇!” “报报报!我们也没拦你!”“杨三哥”赶紧替“牛二哥”答道。 “你也是可怜人啊!”白马少年叹了一口气,哀其不幸,他心中想道,“可你报仇,你杀人家的马干嘛?还把无辜的人给摔了!这仇恨真是魔鬼啊,但愿你别被他吞噬!” “什么!杨玉山杀你全家!”崔嵬的反应,好像要比别人慢几拍。 崔嵬开始仔细回想杨玉山的一言一行来,心道:“杨玉山这人外冷内热,虽然他对女孩子说话非常下流,可他好像不喜欢杀人啊?我还是快回去问问他吧?免得引起误会!” 崔嵬朝着众人一拱手,说了声“再会”,便要去与杨玉山会合。 崔嵬觉得仇雪恨很是可怜。马儿的仇,崔嵬也只得暂时放下了。 “站住!你不说出杨玉山的下落,我就杀了你!” 仇雪恨拔出匕首,刺向了崔嵬。 白马少年早已化作一团凤凰状的火焰,挡住了匕首。 白马少年感到自己的身后有一团灼烫的气流,那是从崔嵬身上散发出的。白马少年惊道:“是‘云气’!这是‘先天侠骨’拥有者才能学会的!‘先天侠骨’万中无一,难道他也有?” “多谢相救!”崔嵬对白马少年感激道。 云气纵横,身影如电。崔嵬足下起风雷,将身一闪,便到了仇雪恨的面前。 “所谓的报仇!不过就是在憎恨中毁灭自己的过程!既然你这么喜欢打架,那我就陪你打!”崔嵬道。 “这小子说的不错!看他傻傻的,差点小瞧了他!”白马少年心中笑道。 “哎呀!”崔嵬的脸上挨了一拳。 “废话!”仇雪恨冷冷道。 “我真的…小瞧他了?”白马少年看着崔嵬,对他的实力很是担忧,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相助。 崔嵬挥起千牛刀,用刀背奋力劈砍,想要打醒被仇恨蒙蔽心智的仇雪恨。千牛刀上神力非凡,九牛二虎难敌。 仇雪恨将霸道的内力凝聚于掌心,只用了一把短小的匕首,便轻易格挡住了崔嵬的宝刀。 崔嵬花果派的武功日渐纯熟,出招更加随心所欲,却又恰到好处。仇雪恨的武功则千变万化,有僧人派的“达摩剑法”,也有昆仑派的“两仪剑法”,其他各门各派的武功,他均有狩猎! “这仇雪恨究竟会多少门派的武功!他用的虽然都是各门派最基本的剑法,却能练到极致,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远远超过那些所谓的‘镇山绝学’!”白马少年想道,“至于那位拿刀的少年,他的武功像是野路子,可又不是,我一时还看不出他的来历……” 崔嵬“云气”渐盛,千牛刀灵力愈强。而仇雪恨的招式好似无穷无尽,他与崔嵬大战了八十余回合,仍然没有一招重复!这二人,使用的都是最基本的武功招式,却因为他们肯勤练,能活用,这些招式也都化腐朽为神奇了。 随着崔嵬体内灵力的不断积聚,他早已练熟的花果派武功威力成倍的增长。这其中的妙处,崔嵬深有体会。 “哼!算你小子有本事!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再不告诉我杨玉山的藏身之处,我就要下杀手了!”仇雪恨冷冷道。 “哼!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你杀了我的马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崔嵬的牛性子又上来了。 “哼!”仇雪恨摒弃了一切花招,只是一招平平直刺,直击崔嵬的咽喉。 金铁相交,崔嵬挡开了第一下。 仇雪恨仍是直刺。不过这一回,匕首上的速度和力量都极大的提高了。 崔嵬用肉眼仔细分辨着匕首的来路,他横刀当胸,拦下了仇雪恨的杀招。崔嵬的虎口已经开裂,臂膀也被震得发麻。 “先给点苦头你吃吃!”仇雪恨冷冷道。同时,匕首如电飞出。 “崔大哥!哈哈!你怎么先跟人打起架来了!我来替你!” 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上面墨气氤氲。 拳头猛地砸下,正中匕首。墨守成收拳,匕首已被打弯了! “墨守成!”仇雪恨万分吃惊道。 “仇雪恨!哈哈!你怎么也在这儿!”墨守成高兴道。 “你们认识?”崔嵬问道。 “崔大哥,这是我在墨岛的同窗,我和他是在‘离岛考试’中认识的…”墨守成介绍道,“仇雪恨,这是我的结拜大哥,他名叫崔嵬,蜀地剑阁人氏。欸,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墨守成,你们兄妹俩的大恩大德,我来生再报!我心里很清楚,要不是我侥幸跟你们兄妹分到一个考试小组,就凭我现在的武功,再练十年也出不了岛…那更别提报仇了!”仇雪恨躬身抱拳道,“这位崔大哥,我刚才无礼了,多有得罪!大恶人杨玉山到底在哪里,还请您明示!多谢了!” 崔嵬心道:“你早这么有礼貌,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唉!我可怜的马……”一想到马儿,崔嵬不禁悲从中来。 “杨玉山!不就是那个下流胚子吗?”墨守成奇道,“你真要找杨玉山?” “阿嚏!”远处,杨玉山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墨守成,你也认识他!”仇雪恨激动道,“我要找他报仇!” 一束烟花升入了空中。这是墨守成和杨玉山他们约定好的信号,用来告诉他们前方安全,可以放心过来会合。显然,墨守成的信号放早了。 “什…什么!有仇!”墨守成大惊,“是刚结的仇吗?” “不!是杀父之仇!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和他结下了!”仇雪恨道。 墨守成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来。 墨岛门人,禁止外出,除非能通过‘离岛考试’。百年来,只有两个“离岛小组”成功过关!其中一个小组,便是由墨守成兄妹和仇雪恨组成的。 而外人也绝对不允许踏入墨岛的地盘!杨玉山一个岛外之人,应该和从小生长在墨岛的仇雪恨八竿子打不着才对,又怎么会和他结下杀父之仇! 第38章 六花奇阵 一个清俊如神的美男子飘然走来。他绝代风流,世间无双,此人正是曾经的“东侠”——杨玉山。可是,谁知道在他完美无瑕的皮囊之下,包藏着一颗什么样的下流之心! “你!你…你就是杨玉山的儿子吧!”仇雪恨冷冷道。 一张画像飞了过去。纸缘如刀,割向杨玉山的咽喉。 “谁是我儿子?我怎么不知……”“杨玉山”的话还未说完,头颅便被纸刀削了下来。 地上的头颅,化作了一截木桩。 残影去复还,青气聚又散。杨玉山身如大鹏,逍遥遨游天地间。 仇雪恨突然见到杨玉山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下手挺狠啊!”杨玉山说着,便将身子背了过去。 一把匕首插入了杨玉山的后心。 “不管你是杨玉山!还是他儿子!我都要杀了你!哈哈哈哈!父亲!我要替你报仇!”仇雪恨癫狂道。 青色的液体,顺着匕首流了出来,不是鲜血! 青气如龙,缠绕着匕首,似乎要将仇雪恨的整条手臂吞噬。 “这……”只在一瞬间,仇雪恨的整个人都已化作了木头! “仇兄弟!你没事吧!”“鹰犬四兄弟”纷纷上前,紧张问道。 “牛二哥”摸着头道:“我还以为,你们将要上演一场仇人当面对质的苦情戏码,怎么话还没说几句,就这么结束了!” “见人就动刀子,你小子挺嚣张啊!”杨玉山悠然道,他仍是毫发未伤。 “好强的‘木易神功’!难道他真的是……”白马少年在心中惊疑道。 “仇雪恨!你怎么不动了!”墨守成奇怪道,“杨……” 杨玉山对墨守成颇是忌惮,因怕他来找自己的麻烦,杨玉山便抢着解释道:“他只是中了我的‘木易掌法’,身体暂时变成木头了。没事,再有个把时辰,他自己就能恢复过来了。你可别来找我晦气!” “杨玉山,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墨守成认真道,“有人说,你杀了仇雪恨的全家?这是真的吗?” 以杨玉山的性子,本不愿回答这种问题。可他看了一眼墨守成,还是无奈回道:“世间恩怨,哪能这么容易就说清楚!我如果跟你说,我没杀,你会信吗?” “信!”墨守成点头说道。 “唉!报仇?莫须有的仇恨…他要毁灭别人,那么他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也会随之毁灭,这就是报仇啊!”杨玉山仰天轻叹,低声自语道,“可惜了一根好苗子,可怜人,可怜人!” 关河洲骑着墨守成的黑马,守护着身后的三大美女,姗姗来迟。 “兄弟,你们终于来了!”墨守成迎接道。 “我们可以过去了吗?”崔嵬问“鹰犬四兄弟”道。 “当然可以!快请!”“牛二哥”笑道。 “苟老五”“汪汪”叫了两声,用鼻子在墨守成的身上使劲嗅着。墨守成只是觉得此人有趣。 崔嵬一马当先,进了“龙愁崖”。此地两边都是万丈峭壁,中间仅留一线。 “这看着真像……”杨玉山说了一句非常下流的话,便飞入其中。 跟着,关河洲、墨守成及马车都陆续走了进来。 “苟老五”嗅了嗅马车,非常肯定道:“嗯!就在这里!” “关河洲,你背上的宝剑,好像少了几把?”杨玉山笑道。 “药师六花阵!” 一声暴喝,山上乱石纷飞,将众人堵在了“龙愁崖”内。 “你们上当了吧?哈哈!”杨玉山笑道。 “上当了你还这么兴奋!”墨守成白了杨玉山一眼。 “我乃‘猎镖六雄’的老二,牛仲礼!” “我乃‘猎镖六雄’的老三,杨叔礼!” “我乃‘猎镖六雄’的老四,袁轻侯!” “我乃‘猎镖六雄’的老五,苟小天!” “今日,我们四兄弟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免得到了阎王爷那儿不好交代!哈哈!”“牛二哥”牛仲礼大笑道。 “没意思,一群……我去也!小子们,你们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不关我的事!我在前面等你们……”杨玉山已没了踪影,空中只留下他的声音。 “什么!他怎么……”“猎镖四雄”大惊。 “这个家伙!哼!几块破石头,我把它打碎了不就行了!”墨守成说着,全力一拳,朝着石堆打去。 这墨守成天生神力,他若认真起来,就是一人多高的巨石,他也能一掌拍得粉碎。可眼前的石堆,不过是由普通石头垒起来的,在墨守成的奋力一击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崔嵬想也不想,也过来帮忙。他体内灵力渐盛,手中的千牛刀也暗藏九牛二虎之力。宝刀逞神威,一刀劈下,那石堆仍是完好无缺! “吃我一拳!”“牛二哥”牛仲礼冲着崔嵬,大喝道。 “崔大哥小心!快躲开!”关河洲急道。 崔嵬正欲运行“云气”,可心口一阵剧痛,剧毒又发作了起来。 “看我来揍你!”墨守成说着,身体已化作墨水,拦住了牛仲礼的拳头。 牛仲礼的拳头陷入了墨水之中,有如泥牛入海。而墨守成一拳击出,他的胳膊肘好像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扯住了;和刚才打石头的时候一样,墨守成的力气被封印住了大半。 “有劲使不出!真难受!”墨守成有些急躁道。 “王氏六花阵!”关河洲镇定自若道,“你们早就在龙愁崖下布好阵法,就等我们来自投罗网?” “哈!这儿倒有一个识货的小子!”牛仲礼道,“说,继续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王氏六花阵’最是奇特!你们兄弟几人,身为阵脚,在这阵中,力量和速度都会成倍的增加!若有两人,每人的功力都会翻一倍;若有三人,则每人的功力都会翻两倍。如此成倍的递增,若有六人完整成阵,那么你们每个人的功力都会瞬间增加到原来的三十二倍……”关河洲道,“而你们的对手,则恰恰相反!他们只要一进阵中,功力便会被连续削弱六次。因此,纵使面对武功再强的高手,你们也可以应付自如。” “噢!”墨守成掰着手指头,好像有些计算不清,“关兄弟,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关河洲取出身后的破神剑,轻轻插入脚下的泥里,指着崔嵬道,“诸位,这是我大哥崔嵬,他的武功不凡,其实早就可以轻易战胜你们!只是不愿伤了和气……不信,你们可以先跟他比比力气?” “我什么时候武功不凡了?”崔嵬心中疑惑道。他正欲开口相询,便被关河洲以手势制止了。 崔嵬对毒性的抵抗能力不断变强。他体内的“造化会元功”甫一运行,心口的疼痛感便渐渐消退。现在,崔嵬已经没事了。 “这儿我的力气最大!我来比!你说!怎么比法?”牛仲礼大声道。 “那就用最直接的比法,‘三鞭换两锏’吧?”关河洲道。 “什么‘鞭’?”牛仲礼不解道。 “你这文盲,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打架的故事都没听过?”墨守成有些得意道,“就是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这么简单粗暴的比法,你也不嫌俗套!真是的!好吧,就这样!来,我先打你!”牛仲礼说着,一拳早已打出,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准备好。 轻飘飘、软绵绵的一拳,落在了崔嵬的身上。崔嵬只觉得好像被苍蝇撞了一下。 “喂!你这人怎么耍赖!还没喊‘开始’呢!”墨守成不忿道。 崔嵬本能地对着牛仲礼的肩膀拍了一下。谁知,牛仲礼就真的和苍蝇一般,被崔嵬反手拍飞了出去! “啊!我用力了吗?”崔嵬感到十分意外。 崔嵬瞧了瞧身后微笑的关河洲,猜想此事定然与他有关。关河洲神机妙算,又精通阵法,区区一个“六花阵”,想必根本难不住他。 “鹰犬四兄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合不拢嘴。 “不可能!”牛仲礼大吼着,又是一拳打来。 很快,牛仲礼又被崔嵬愉快地拍飞了。 “倒八卦,反六花!好小子!”峭壁藏洞窟,一个神秘的人影出现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风云变色,龙愁崖内八卦移位。 关河洲赶紧掐指推算,神色大变,心中暗叫“不妙”。他急忙喊道:“牛壮士且慢!” 浓雾绕山崖。一时五雷俱下,拳风势若奔雷。 “崔大哥!快躲开!”关河洲正欲上前,将身子拦住崔嵬的面前。可是,他所在的位置却离崔嵬越来越远! “崔嵬”的身子,已被打成了碎片!碎屑散落在地,原来只是一堆黄土。 烟雾散开,崔嵬还是好好地站着,只是手脚都被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关河洲呆住了,他一时还想不通问题出在哪儿!显然,另有高人在场,轻松破了关河洲的剑阵。 白马少年站在一旁,也替崔嵬捏了一把冷汗。 “快去救六弟!他就在车内,绝对错不了!”“苟老五”苟小天用鼻子猛嗅了几下,当先冲入了车内。 “不许进去!”“不能进去!”墨守成和关河洲同时制止道。而此刻的崔嵬,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一帮草寇!我不会怕你们的!”不等苟小天入内,陈桂一声娇叱,一脚将他踢翻。 陈桂立于车头,手握宝剑,颇有巾帼英雄之气。少女花容月貌,姿容绝色,有若天人。 陈桂转过头,对着车内说道:“红绡姑娘,守邪妹妹!你们不会武功,就安心在里面坐着吧!这几个小毛贼,就由我来对付!”她话说得漂亮,可手中的宝剑还是有些颤抖。陈桂虽自幼习武,却从没跟人打过架;她一介少女,面对几个男子都搞不定的“悍匪”,岂能不害怕? “还不住手!找死!”白马少年突然化作一团凤凰状的火焰,猛地冲向了陈桂!那团火焰煞气极重,好像要将一切都吞没! “你想干什么!”墨守成、关河洲想要拦阻,又怎么来得及! 第39章 误会冰释 “鹰犬四兄弟”被打倒在地,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被火烧了一个大洞。 “你疯了!打我们干什么!”“这臭小子!亏咱们还把他当成自己人!” “桂儿!你没事吧!”白马少年一见到陈桂,异常开心。 “没事!诶!墨守成你……”陈桂指着白马少年的身后,紧张道。 拳如火,掌似墨。白马少年与墨守成对了一拳,各自退开了几步。 “墨守成!你不去对付土匪,打我哥哥干嘛!”陈桂制止道。 “打你哥哥?”墨守成惊疑道,“什么!他是你哥哥?” 峭壁的洞穴旁,神秘人笑看崖下风光,喃喃道:“朱离神拳…这小子是二品总镖头成矩!想不到,‘南赡镖行’的‘太子爷’,也跑来蹚这浑水!” “南赡镖行”是当今天下第二大的镖行,旗下镖局遍布江南,势力通天。掌柜的名叫“成有竹”,绰号“成竹在胸”,江湖人称“南天王”,与“北镖王”李元宗齐名。成有竹的独子,便是这马白少年成矩,身怀“火凤侠骨”。 陈桂是成有竹的独女,也是成矩的亲妹妹,她自幼随娘姓“陈”。长大后,她便投身“陈家镖局”,从趟子手做起。“陈家镖局”的总镖头陈赴汤正是她的娘舅,却根本不知道陈桂就在他的镖局里。原来这陈桂性子倔,外柔内刚,十分要强,此事也只有他的父母和哥哥知晓。 此次,“陈家镖局”接了一趟不了得的大镖,比天还大!护送曾引起无数江湖杀戮的“诛魔笔”前去昆仑!正巧,陈桂也被选中,当了这趟镖的“诱饵”!只是,“陈家镖局”那千百号随行的“渔夫”都被江湖“大鱼”给拖下了水,陈桂她这小“鱼饵”倒是毫发未伤! “南赡镖行”一接到陈桂出镖的消息,还不立刻精英尽出。碰巧,成矩正在昆仑山上,与众人一起商讨“镖行考试”的事宜。他最是疼爱妹妹,一接到飞鸽传书,马上便日夜兼程,去寻找妹妹陈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成矩换上了黑风教的披风。 “猎镖四雄”之中,有贪图小利之人,也有专爱打架的浑人。他们有的人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好听,可私下里都是十分重义的汉子。 有一神秘“少年”,告诉“鹰犬兄弟”和新加入“猎镖组织”的仇雪恨,杨玉山会带领一批人,去打“诛魔笔”的主意。那“诛魔笔”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安危,非同小可,他们几兄弟闻言,二话不说便要仗义出山,哪管自身安危!临行前,他们的大哥被掌柜的叫去,商量救济灾民的事。牛、羊、猴、狗四雄与仇雪恨便私自出门,先行来到此地埋伏。 成矩刚从昆仑山下来,赶到龙愁崖,与“猎镖四雄”误会一场。四雄认出了成矩的武功,知道“南赡镖行”与“陈家镖局”关系甚密,其中必有隐情。双方解释清楚,才发现自己都是为保护“诛魔笔”而来。成矩高义,也立刻加入了阻止杨玉山的行动。 显然,这一切,都只是那个神秘“少年”设计好的骗局!他随手捏造的证据,竟然惹得一群英雄好汉大打出手! “桂儿!现在没事了!”成矩见到妹妹,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哥哥!”陈桂虽是要强的女子,可现在一见到哥哥,她的小女儿态又出来了。 “成矩!你快跟我说清楚!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咱们‘猎镖兄弟’!难道,你也打算和‘他们’合谋,一起去抢夺那江湖至宝‘诛魔笔’!”牛仲礼气愤道。 “谁是外人?”成矩道,“这是我妹妹!你们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被人给耍了!” 一青袍男子飘然落下。他大袖一挥,崖下六处山石转动,黄纸腾空,符箓烧尽。 崔嵬和墨守成顿时觉得来了精神,“药师六花阵”已解。 “王大哥!”“猎镖四雄”见了青袍男子,一起拱手迎道。 “诸位镖局的好汉,还有弟兄们,我王不秦来迟了!”青袍男子也拱手道。 “王头领,”成矩道,“你们兄弟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今日的误会,全系于那神秘‘少年’一人之身,王头领可查清楚此人是谁了?” 青袍男子王不秦想道:“这成矩倒是聪明,这也省得我替兄弟们费劲解释了!”他从腰间取出一张画像,递给了成矩, 成矩惊道:“千幻魔君!青龙教十大长老之一!二十年前曾把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后来侥幸从‘东侠’杨玉山的手下逃生,不知所踪。现在,他又……” “不错,”王不秦道,“不管他怎么易容,脸上总有不变的地方。因此,只要抓住他脸上的几个小细节,便能轻易认出!他的通缉画像遍布江湖各处,谁人不知?其实,在他与我会面的时候,我就已认出他来了;我与兄弟们故意敷衍他,就是为了能放长线钓大鱼,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鬼把戏?可没想到,鱼儿没钓到,反倒把自己给绑上了,还牵连了诸位好汉,真是失算,失算!” “一场误会,咱们能结识这许多英雄好汉,也是天意啊!哈哈!”“杨三哥”杨叔礼道。 “对,眼下青龙教不断兴风作浪,正需要有志之士的互相团结!”王不秦道,“这‘千幻魔君’可不是什么小人物,绝不可轻视!而且,我怀疑他…他是…咦?仇七弟呢?” “他被杨…杨玉山给变成了木头!”杨叔礼道,“那杨玉山说,再有个把时辰便能自行解开了。” “汪汪!”“苟老五”苟小天不停地冲着马车怪叫着,“老六就在里面!” “噢!对了,大哥!老五他说,老六朱猪儿就在这车里,您看……”杨叔礼问道。 “谁藏你家老六、老七了!这里面只有我妹妹和仙女姐姐!你再乱闻,小心我揍你!”墨守成不悦道。 一阵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一个明艳的少女走了出来,崖下顿时亮了许多。 少女正是墨守邪,她大方地走到哥哥面前,取出一卷画轴,对墨守成附耳低声道:“哥哥!这里面还关着两个家伙呢?其中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六弟?” 墨守成一拍手,叫道:“噢!怎么把他们俩给忘了!唉!真会忘事!再不放出来,他们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墨守成将画轴摊开在地。一个猪头人身的怪物和一条猪首鱼身的怪鱼,出现在了画卷里面,他们正在不停地游动着。 墨守成用双手的指头分别抵住二怪的眉心。手指化墨,画墨化形。 空中墨烟四起。不一会儿,两个猪怪便又好生生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崔嵬兴奋地看着,眼放金光。其他人,也都被墨守成的神术惊得目瞪口呆。 猪人和鱼怪已从画中走出。他们一化作人形,对着墨家兄妹倒头便拜,磕头如捣蒜。 “多谢恩人救我弟弟性命!我之前多有得罪……”“多谢救命之恩!” 那鱼怪曾误食刀剑,险些丧命。多亏了墨家兄妹出手,帮他取出了刀剑。 墨守成笑道:“哈哈!举手之劳,你只要不恩将仇报就行了!现在懂得感恩的人可不多见啦!哈哈!我喜欢你们!你们也喜欢打架,以后要是手痒了,我还可以跟你打!” 墨守邪戳着哥哥的后背,说道:“哼!又是打架!你喜欢,要打;不喜欢,更是要揍人家!哼!成天就知道打架……” 一众人相见,误会全都冰释。每个人都介绍了一下自己,互相认识了。 那猪头人身的怪人,名叫朱猪儿,乃“猎镖六雄”的老六,他是个爱打架的浑人。他与王不秦等人不打不相识,糊里糊涂便加入了“猎镖人”的行列。他之前应邀参加金蛇窟的武林大会,因此并没有和兄弟们一起行动。 王不秦带着六兄弟离开了。 崔嵬他们一行人搬开石堆,关河洲收回宝剑,也继续上路了。白马少年成矩要保护妹妹,也暂时和他们同行。 天色渐晚,崔嵬他们还是没能与杨玉山会合。可一路上,都有杨玉山留下的标记。 “前面就是黑风山了,咱们小心点!”成矩道。 黑风山下,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喂!你们几个,看着眼生,是从哪里来的!”巡山的小喽啰们发现了崔嵬他们,赶紧上来盘问。 “我们就是新来的。”成矩笑道。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喽啰头领的手里。 关河洲看着墨守成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一直在拍着他的背,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把巡山的喽啰给揍了。 “呃…这……”喽啰头领收下银子,万分为难道,“放你们过去可以,不过今晚不行!那边有住宿的地方,一百两一位。你们先安心住着,等青龙教的老大们都走了,你们才可以从山脚下过去!” “崔大哥,咱们先去看看那住宿的地方!”关河洲赶紧找了一个借口,和崔嵬一起将墨守成推走了。 成矩又掏出了许多银两来,笑道:“这是给弟兄们喝茶的!我今晚还有急事,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这银子我收了!”喽啰头领以惊人的速度将银子放入自己的囊中,说道,“可…要放你们过去,你就是借我一百颗胆,我也不敢啊!” “这以前不都是可以过的吗?怎么今夜就不行呢?”成矩问道。 喽啰头领开始打起了官腔:“啊…那个…啊…你们暂且先找个地方住下,你们的情况…啊…那个…我都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啊…那个…你就只管等着我们的通知!只要我们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好,马上就会让你们过去!这个…放行,也是咱们的职责所在嘛!呃…你干什么!” 成矩的脸上,还是挂着笑脸。只是他的大手,已紧紧扼住了喽啰头领的咽喉。 火焰如波涛,在成矩的手臂上起起伏伏。 第40章 黑风劫难 “你一个小流氓,在这里装什么领导!还打官腔……”成矩道,“明了告诉你,我是‘南赡镖局’的镖师。我们镖局的人走镖,就讲四个字——先礼后兵。” 成矩的虎口处,火如赤鸟欲飞。成矩扼住喽啰头领的脖子,将他提起;接着成矩随手一甩,把那喽啰头领给丢了出去。 “哥哥!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陈桂小声叫过成矩,商量道,“现在邋遢道人凌左就躺在咱们马车的后头,正被绑着睡大觉呢。他在黑风山,坐的可是第二把交椅…咱们把他叫醒,再吓唬吓唬他,让他利用那黑风教二当家的身份,带咱们蒙混过关,不就行了?” “这个……”成矩道,“太麻烦了!依我的性子,直接平了他黑风寨,最是省事!” “咳……”关河洲闻言,呛到了。他心中想道:“这陈姑娘的哥哥,做事怎么也这般任性!” “咱们借路过去,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打架啊!”陈桂不解道。 墨烟浓雾起,墨守成早已化作一团墨水。 一时拳影四起,黑风山的小喽啰们纷纷倒地。 “诶!墨兄弟……”关河洲一个不留神,墨守成的拳头已飞了出去。 “哈哈!成兄弟,看你文质彬彬,君子谦谦的,原来也这么喜欢打架!哈哈!真是胡来!”墨守成一边动手,一边开心道。 “正巧,我的绰号就是‘小胡来镖头’!”成矩笑道。 无数的火乌鸦,在空中盘旋着。成矩一声令下,火鸦如雨冲下,山脚下立刻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黑风教的喽啰们登时大乱。 “关兄弟,你先保护车内的女子撤退!”崔嵬道,“这儿由我们负责!” 关河洲无奈,只得离去。 成矩道:“你们这帮臭流氓!做坏事还这么光明正大!勾结官府,贪得无厌!流氓!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胡作非为!就凭你们比畜生还愚昧野蛮?大丈夫堂堂正正,岂能对尔等混混折腰!百姓不应该怕你们,而你们也应该要有所畏惧!百姓让你们流氓一分,你们就必须还敬百姓一分,这是规矩,永远也不能更改!很可惜,你们已经破坏规矩了!现在我的‘糖’已经给玩了,还要吃的话,就只剩下拳头了!不能守规矩的山寨,我从来都是见一座灭一座!” “快逃!”“刚才的杨玉山,一人闯上我黑风寨,把咱们上上下下的头领都痛揍了一遍!他前脚刚走,后脚怎么又来了这么一个催命鬼!”“今晚青龙教……”黑风寨的小喽啰一个个抱头鼠窜。 “混账!一盘散沙!这般鼠辈,如何与我青龙教结盟!”琴声起处,一个青袍男子端坐于半山腰。此人的脸色毫无生气,显然戴了人皮面具。 说也奇怪,黑风寨的小喽啰们闻得琴声,心中顿时静了下来。 “不过是一点小火,汝等莫慌!就按照我刚才的布置,摆好阵法迎敌!违者立斩不赦!”青袍男子道。 “这琴声……”崔嵬挠头道,“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原来是你!你在这儿搞什么鬼名堂!你和这些流氓混在一起,不怕你叔叔来找你吗!”成矩大声道。 “咦!”青袍男子道,“我都易容成这样了,咱们隔着这么远,你还能认出我来!” 成矩道:“就你那破琴,谁不认识!这黑风寨的老大,怕是个大傻子吧!” “唉!我就是陪朋友找点乐子,你别这么快戳穿我嘛!”青袍男子笑道。 “那正好!咱们兄弟多时不见,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切磋过了…”成矩道,“来!我陪你玩玩!” 琴声止,风火动。火凤舞天,青袍如云。 “不愧是‘神拳太保’秦元帅的后人!” “火乃天下至柔至阳之物,你这‘朱离神拳’正好和你的‘星灵侠骨’相配。” 成矩飞身而起,和青袍男子大战,赤火吞金梁,青袍卷玉柱。他二人拳风波及之处,人尽披靡,黑风寨四周的篱笆,也已毁了大半。 “谁骂我大傻子!”一个一丈多高的黑大汉跳了出来,他手持铁枪,怒吼道。 “我骂的!你这又臭又丑的老流氓!”墨守成高声应道。 一股寒气袭来,墨守成脊背一凉。他赶紧转身,一掌拍出,逼退了黑衣人。 “小子,我来试试你的武功!”黑衣人道。 “你是女人!不行,我不喜欢和女人打架!”墨守成连忙摆手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黑衣人大惊。 墨守成指了指黑衣人的胸。 “你……”黑衣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千幻魔君!怎么能劳您大驾,让您老家人亲自出手!这小子,我来打发就行了!”黑大汉道。 “黑守神!你可别小瞧了他!你不是这小子的对手!”黑衣人冷冷道。 黑衣人取出匕首,仅有五寸长。其行动处,只如猿猱攀援,身轻如风。 墨守成瞧瞧了黑衣人的匕首,知道此物绝非凡品。他心道:“一寸短,一寸险。一般来说,同等武功的两个人,使短兵刃的肯定要吃亏些。若非此人武艺超群,也不敢随便用这么短的匕首来应敌!我可得小心些,免得吃了她的亏!” 墨守成拔出墨剑,抢先刺出一剑。黑衣人身法奇快,飘渺如云雾,她在闪躲的同时,匕首直刺墨守成的要害。 “这女子好厉害!”墨守成心中赞叹道。 黑衣留残影,剑法如神;墨侠存全义,武艺盖世。他二人战了五十回合,在招式上不分胜负。 “你为什么让我!”黑衣人不悦道。 “你不是女的吗?”墨守成道,“再说,你不也只用了三招剑法吗?” “化繁为简,”黑衣人道,“刺猿,刺虎,刺鹰,这三招就是我最厉害的剑法!你不必让我,全力跟我……” 黑衣人的声音突然顿住,一团墨水状的事物瞬间移动到了她的面前。墨水成形,还原出了墨守成的样子。墨守成飞起一脚,早踢掉了黑衣人手上的匕首。 “这样跟你打,可以吗?”墨守成道。 “你!”黑衣人惊诧于墨守成的武功,嘴里的话一直说不出来。 “你这小妮子!明明有‘笔’,还非要装什么呢?这下被打了吧?”空中,传来了下流的声音。 “你……”黑衣人又羞又气,指着空中道。 “杨玉山!你个老流氓!下流胚子!”墨守成骂道,“就会当缩头乌龟!” “你说谁是缩头乌龟!” 黑风教喽啰们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了。山顶上,黑风寨的建筑也都渐渐生起了一层青色薄“霜”。 “木易朱离!” 只在一刹那间,满山的小喽啰全都化作了木头人! 黑风寨的老巢内,青烟滚滚,俄而焰火如龙,很快便吞噬了整座山头。凶猛的火势,照亮了整个天空。 大火一烧即没。片刻后,山上的明火全无踪影,黑风山寨夷为平地,只剩瓦砾。 “这山头是动物们的地盘!”空中,杨玉山的声音传来,“流氓,贱人也。以后不许你们再踏上这黑风山半步,别把这里弄脏了!这次烧你们寨子,下次…烧的就是你们的人!” 杨玉山的声音越来越远。突然,黑风教教主黑守神的背上青烟滚滚,火苗窜了上来。 黑守神满地打滚,将火扑熄了。他指天怒骂道:“杨玉山,你这鬼鬼祟祟的畜生,藏头露尾的小人!” 杨玉山已走远了,黑守神的胆又肥了。 “哼!不让我上山!今天我就屠尽这满山的生灵,看你能奈我何?”黑守神大吼着。 如雷吼声惊飞鸟。黑守神铁枪飞出,朝着鸟群射去。冲着弱小泄愤,正是狂躁懦夫的拿手好戏。 一少年双手握刀,影掠蟾光。一刀凌空劈下,正好将铁枪打落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臭小子!”黑守神喝道。 “我叫崔嵬!现在是镖局的趟子手。”崔嵬几经生死,现在面对暴力的大流氓,他已丝毫不觉得可怕了。 “哼!区区趟子手,也敢来管我的闲事!”黑守神道。 “你可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崔嵬问道。 “哼!我是拦路抢劫,我偶尔还下山屠村呢!不过…”黑守神道,“我可不是强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符合‘大唐律例’的!不信,你去问问这儿的捕快!谁敢说我是强盗!谁又敢说我杀的废物百姓,他是良民!” 云气横生,人影奔雷。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黑守神的脸上。 “你不过是一个流氓,也敢侮辱百姓!”崔嵬怒道,“欺软怕硬的东西!不许你打扰村民们平静的生活!” “人临死前,总要折腾一番!”黑守神抹掉鼻血,一脸凶相地说道,“你见过吃活人吗?” “当然见过!这不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吗?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刻,哪有不吃活人的地方?”崔嵬认真道,“人,不过是有道德的动物。有些事,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捕快无耻,自甘下贱,勾结匪类!镖师无胆,低声下气,讨好劫匪!百姓无力,不能团结,坐等被吃!流氓无耻!无法无天!吃人不吐骨头!畜生不如的东西!两条路,要么重新回去做人,要么滚出百姓的生活!”崔嵬以刀尖指着黑守神,怒斥道。 “幼稚!我是不会走的!而你…将会被我生吞活剥!”黑守神恐吓崔嵬道。 “要是以前,我听了可能会发抖!”崔嵬说着,一刀劈向黑守神,喝道,“现在,我会拿刀把你赶走!” 第41章 镖匪决战 崔嵬体内,云气纵横,犹如百川争流齐归海。关节荜拨作响,铁骨熠熠生光,浑身笼白烟,瑞霭氤氲。抬望眼,一时星灵金光如雨下,漫天真气似风来。筋骨脉络重新开,灵力百穴游走。 崔嵬好似驾雾,身法奇快;空中留残影,飘渺如云烟。崔嵬仗着手快,用刀背在黑风教教主黑守神的身上拍了几下。 黑守神轻蔑地瞧着崔嵬,不屑地说道:“你小子没吃饭吗?就你这力气,给我挠痒都嫌轻!哼!还想……” 黑守神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已飞了出去。 方才,崔嵬将汇聚而来的灵力全都集中在了腿上,一脚猛地踢出。 黑守神的身子,已嵌入了山石之中。 山石碎裂,黑守神破石而出。为了泄愤,他一拳打碎了另一块巨石,恶狠狠地道:“你现在挣扎得越厉害,待会儿吃起来就越有味道!” 崔嵬二话不说,举刀便砍。黑守神也从背后抽出宝刀,迎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了起来。黑守神皮糙肉厚,一身横练的功夫,刀枪不入,如罩金钟,似穿铁衫;崔嵬身轻如猿,腾云雾气绕周身,踏雪无痕,如乘飞龙,似披霞衣。 黑守神力大无穷,崔嵬正面接了一刀,随即虎口开裂,满手是血。崔嵬只得避实就虚,,仗着自己极快的身法,巧妙躲过黑守神的每一次进攻,并从对方出招的空隙中反击。他们一个力大,一个身快,二人战了十数回合,不分胜负。 崔嵬的星灵之力,可以在战斗中急速聚集,从而令他在短时间内获得相当于旁人苦练几十年的功力!不过,灵力汇聚的多寡,取决于崔嵬身体的承受能力。每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他必须将体内多余的灵力全部打出,否则他的身体会被过剩的灵力撑坏。 刚开始交手的时候,崔嵬有些力怯。但随着星灵之力的累积,他开始渐渐适应了对手那全凭蛮力的攻击方式。 崔嵬武学底子扎实,武功招式精妙。他挥刀横扫,朝着黑守神的胸口砍去。刀影一分为二,虚虚实实不定。这是花果派的一招,名叫“真假美猴棍”;现在崔嵬以刀作棍,活学活用了起来。 黑守神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刀劈下,只觉手下一空。残影破,宝刀迷踪。 黑守神脸上一阵剧痛。崔嵬的刀背鬼使神差般地拍到了黑守神的脸上!一口老血,几颗蛀牙,喷了出来。 这一下,黑守神也不说什么“挠痒”的鬼话了。他恼羞成怒,指着崔嵬吼道:“老子要活剐了你!” 黑守神大喝一声,奋力连劈三刀。一刀狠过一刀,他的每一刀都饱含着极大的愤懑。 崔嵬很不轻松地闪过了这三招。黑守神也站住不砍了,他身子肥大,刚才用力过度,现在有些气喘。 一道金光闪过,崔嵬居然把自己手中的千牛宝刀给丢了出去! “去刀诀!”崔嵬默念着,足下云气喷出。他骈起食、中二指,在黑守神的手腕、臂弯处连点了几下。 那黑守神右手穴道被封,掌上无力,刀也掉了下来。 空中,刀影天降。千牛刀被崔嵬丢出,竟奇迹般地绕到了黑守神的背后,狠狠砸下!“横丢阴棍”,正是花果派门人的拿手绝学! 黑守神眼前黑了一下。可没过多久,他便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这人真是怪物!这一招本是最后制敌的杀手锏,我怕打死他,故意将位置打偏了,没砸他的后脑!现在…可麻烦了!”崔嵬心道。同时,他紧握拳头,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黑守神大怒。他一声暴喝,用体内霸道的内劲冲破了被点住的穴道。 黑守神挥舞着两条好似由精铁铸就的臂膀,直扑崔嵬面门。崔嵬现在失了兵刃,只得赤手空拳,勇敢地与他肉搏。 黑守神的拳头就像巨大的冰雹,砸在崔嵬的身上。崔嵬虽有“云气”护体,也被他打得浑身淤青,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一双铁掌,死死的扼住崔嵬的脖子。黑守神喝道:“赶我走!我吃了你!哈哈!你现在知道怕了吗!” “性命大于天,寻常百姓若是见了你,当然要躲着走。若是因为你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而损伤了父母留给自己的身子,真不值得!”崔嵬道,“我既然决定了要做镖帅,那就绝不会再后退半步!流氓不可怕,保护他人的镖师要是害怕了,那才可怕!”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你知道有多少人是‘死于话多’的吗?”黑守神道。 “那说的就是你!该杀我的时候不动手,光动嘴!”崔嵬说着,骈指疾如闪电,直戳黑守神的左肩。 “嘶……”黑守神呲牙喊疼,赶紧放开了崔嵬。 “我们也打了几十回合的架了,”崔嵬道,“我发现,你一直都在刻意保护你的左肩。后来我又试探过几次,你宁可冒着被砍中的危险,也要回避左肩的位置,不愿让那里受到一丝攻击。你的左肩有不轻的旧伤吧?” “哼!卑鄙的臭小子!真有你的!我这伤,是刚才被杨玉山那个混蛋畜生打的!”黑守神骂道。 “卑鄙?一个屠杀平民的土匪流氓,也知道卑鄙?”崔嵬认真道,“欺软怕硬,真的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吗?你喜欢欺负弱小…我可不愿意再攻击你的软肋!你刀枪不入又如何!你其他地方没有伤,我就给你打出一个来!” 崔嵬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声响。他体内的星灵之气急剧猛增,灵气在骨间冲撞,声音越来越大。就在此时,崔嵬身中的剧毒又发作了起来,他忍着巨疼,努力保持着清醒,迅速运行起“造化会元功”。 心口的疼痛感消失了。崔嵬浑身的筋骨,又痛了起来。 “我的身子…在胀大!”崔嵬暗道。 黑守神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他犹如一头洪荒巨兽,大吼着冲向了崔嵬。而崔嵬,他一身的星灵之力也正愁无法宣泄,正好拿黑守神练拳。 崔嵬的拳头,被强盛的灵力紧紧包裹着。星灵气如龙,崔嵬越战越勇。 荜荜拨拨,崔嵬的骨头发出了爆竹般的声响,皮肤也好像将要被撕裂一般。他的脸面因疼痛而扭曲,额头上滚下了豆大的汗珠。 灵力附在崔嵬的拳头上,被崔嵬飞快地打出。可崔嵬体内的星灵之力,增速更快!崔嵬这个灵力的蓄水池,排水的速度已远远跟不上进水的速度了!再这样下去,崔嵬的身体非得被灵力撑爆不可! 崔嵬忍痛大战。在不知不觉间,他出拳的力量已变得令人难以置信。面对疾风暴雨般的拳头,黑守神由攻势转为守势,他那压倒性的优势早已不复存在。黑守神的出手,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接招越来越勉强。 崔嵬的脚下,每踩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清晰脚印。脚印越踩越深,崔嵬的重量,也在不断增大。 “我在长高?”疼痛中,崔嵬万分惊疑。 衣衫渐渐裂开,崔嵬的身子也逐渐高大了起来。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黑守神十分吃惊道。 原本不满八尺的崔嵬,现已长到了一丈。他站在黑守神的面前,一点儿也不显得矮小了。 灵力的浓度越来越高。崔嵬破开的皮肤,瞬间便愈合了!此刻,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模糊到就连自己光着屁股站着,都没有察觉。眼下,崔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倒眼前的大流氓! 崔嵬的拳头砸下,强大的星灵气团在黑守神的身上爆炸开来,令他难以招架。黑守神变得狼狈了起来,他无力地接着招,再无还手之力。 一切欺负百姓的东西,都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欺软怕硬者,多半只是懦夫。对于懦弱的纸老虎,只要把它打软了,它就再难硬起来! “一个流氓,能有多强?你强,我把你打弱!百姓不是你们这些流氓可以欺负的!一次都不行!” 全部的灵力随着崔嵬的拳头,破体而出,打在了黑守神的身上。 崔嵬的身子恢复成原来的大小,瘫软在地。他打脱了力,昏迷了过去。 黑守神倒在地上,抖若筛糠。他的真气全都被打散了,聚不起来;身上肋骨,也断了几根。刚才那可怕的一拳,让他心生畏惧。 纸老虎被打软了,崔嵬也软了。只是,懦夫被打软了,就容易一直软下去,他的人也就被打败了。而勇者软了,很快便会再站起来;勇者可以被打败,可勇者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被打败!一个纸老虎软了,千千万万继承着“吃人精神”的真“老虎”还在,崔嵬的镖帅之路还很长。 奄奄一息的黑守神,畏惧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崔嵬,他心中一阵窃喜。 一截断枪,正对准着昏睡的崔嵬! “哎呦!肚子…肚子好疼!”黑守神吃力地捂着肚子道。 “嘻嘻!关河洲,你好厉害!刚才的比试,我认输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是“东胜镖局”的五当家薛兰笑。 薛兰笑还是男子打扮,只是一袭青色布衣,上绣四爪金龙,此乃青龙教头领的装束。 “嘻嘻!黑风教,大狗熊!你们吃了我的酒,肚子可是会疼的哟……” 第42章 桃源之誓 薛兰笑一身男装,英气逼人,俊逸似仙。她用手指拨弄着一根红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随后,关河洲赶着马车,也跟了过来。 “青龙使大人!”黑风寨寨主黑守神一见到薛兰笑,如遇救星,忙问道,“为什么喝了您的酒,我的肚子会疼?” “因为…你喝的,就是会让你肚子疼的酒啊!”薛兰笑的回答,让人哭笑不得。 “你……”黑守神强颜欢笑道,“还望…还望青龙使大人赐我解药!呵…呃!疼!疼……” “我可不是什么青……”薛兰笑一见到地上的崔嵬,马上羞得捂住了脸,忍不住大声叫道,“啊!这…这人!” “怎么了!啊!”黑衣人闻得薛兰笑的惊呼声,身子早已化作了一道闪电。她闻讯赶来,不过是再多一声尖叫罢了。 墨守成也来了,他看到崔嵬寸褛不着,正躺在地上。关河洲赶紧从行囊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和墨守成一起帮崔嵬穿好。 红绡姑娘、陈桂和墨守邪三大美女都下了车。红绡精通医术,她正在为崔嵬搭脉,检查身体。 “我怎么觉得你们有些不对劲!”黑守神冲着薛兰笑和黑衣人道。 黑衣人脱下紧身外套,露出宽松的白衣来。此人身姿婀娜,亭亭玉立,正是“东胜镖局”的六当家——聂仙娘。 薛兰笑也将青袍扔了,说道:“这青龙教的脏衣服,我不要了!嘻嘻!” “你们是什么人!”黑守神惊道。 “我们是‘东胜镖局’的人,”薛兰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就是没事干,想找点乐子。这不…刚到你的地头,我们就听说你是昆仑山下的‘三黑’之首,干过不少的缺德事,名声很是不好。我们暗中一调查,果然如此!所以,我们镖局的人就都过来了,陪你玩玩,顺便把你黑风寨铲除了。” “什么!”黑守成惊怒道,“玩玩…就把我的山寨玩成这样!从来都是镖师讨好山寨,只求自保还来不及!这天下哪会有主动攻击山寨的镖师!真是岂有此理!” “见不得光的东西!就给我好好缩着头!镖客、劫匪,攻守谁人定?土匪的刀快,我的刀就不快?你会杀人,我更会杀人!以后,全天下的土匪,见了我‘东胜镖局’的旗号,都必须退避三舍!这就是规矩!每个人都必须做好自己的事!我的事,就是杀人,杀天下负心人!” 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在了黑守神的面前。一个虬髯大汉,呼喝而来,其神威凛凛,豪迈不羁,仿若天神。来人正是“东胜镖局”的二当家、扶余派掌门人——虬八! “薛五当家,有劳您了!”虬八冲着薛兰笑道。 只见薛兰笑闭目凝神,玉手拈诀,口中默念着什么。 黑守神的腹内,立时绞痛了起来,疼得他满地打滚。 “你…你使的是什么妖法!快…快住手!”黑守神道。 “谁让你误食了薛当家的红线,现在知道错了?哈哈!”虬八笑道。 “你…你们不论想要什么,我…我都答应!都…答应!”黑守神连连求饶。 薛兰笑睁开了大眼睛,放下手来,停住不念了。黑守神的肚子,马上就不疼了。 “你每日扰民,打家劫舍,祸害村庄,拦路抢劫,做了多少坏事!欺负了多少穷苦百姓!只是,你那‘经常下山屠村’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都是你手下的邋遢道人帮你胡编乱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别人害怕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给你走!第一条,你跟我走!第二条,还是你跟我走!”虬八指着黑守神道。 “这…这有什么区别吗?”黑守神满脸疑惑道。 “一个是站着跟我。你原本也是平民出身,虽然出于贪念,作下了不少恶,还打伤了许多无辜之人,可你不是官儿,对我来说,你还罪不至死!正好,我‘东胜镖局’缺个武功高强的看门人,你很合适!反正镖局里有大当家坐镇,我也不怕你跑了!你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要帮农民下田干活,帮乡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以赎你往日之罪!”虬八道。 “那另一条路呢?”黑守神还想讨价还价。好吃懒做的他,可不愿干这许多累人的活儿。 “什么另一条!你还在想什么念头呢!黄泉路!让你躺着跟我走!你走吗!”虬八怒睁圆眼,厉声喝道。 九天霹雳惊雷。面对虬髯翁八世的神威,欺软怕硬的黑守神如何能不畏惧? 虬八暴怒,指间青气弹出,落在了黑守神的身上。霎时间,黑守神的半边身子已化作了枯木! “再敢多言!就是死!”虬八喝道。 “愿…愿意!愿意!我愿意!你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黑守神往日的枭雄之气早已散尽,现在他都快被吓哭了。恶人还须恶人磨,果然不假。 “红线!”薛兰笑袖中红线飞出,已将黑守神绑好,她默念道,“缩地!” 红线渐移,黑守神也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哈哈!这黑风教的老大真是狗熊一个!真好骗!”虬八大笑道。 “你别骗人了!”薛兰笑道,“就你那臭脾气,下手比谁都狠,他要是不被骗,早就被你一掌打死了!” “哈哈!欸!你还是太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啊!”虬八笑道,“要不是秦老七用计,调走了他黑风寨的三千熊人精兵,他们还真不好对付!双拳难敌四手啊,你这小丫……” 原来,“东胜镖局”一行人早就有心要拿下黑风山寨。正巧,青龙教的长老“千幻魔君”西来,要和昆仑山下最大的帮会黑风教结盟。那“千幻魔君”自己作死,非要耍点阴谋诡计,他妄图挑拨“猎镖六雄”王不秦等好汉,想借刀杀了重出江湖的“东侠”杨玉山。没想到,这反而被“东胜镖局”的人钻了空子,他们抢先一步上了黑风寨。聂仙娘乃是易容的高手,她身穿黑衣,扮作“千幻魔君”;薛兰笑和秦塞通略一化妆,换上青龙教的服饰,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他们假扮青龙教头领的期间,杨玉山单枪匹马闯上黑风山,差点没将黑风寨的老窝给端了。杨玉山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力敌群匪,痛揍黑守神。而秦塞通入戏太深,他作为同盟的“友军”,挺身仗义出手,竟然和杨玉山大战了起来!他们整个镖局的人,都是这般任性胡来,也是没谁了!杨玉山被秦塞通“击退”,秦塞通战斗的激情冷却,聪明的智慧又飞扬了起来,他巧施妙计,轻松调走了黑风山最强的三千熊人精兵。而那真正的“千幻魔君”后来想要上得山来,却被正巧赶来的虬八全力追杀;要不是他逃得快,估计会被虬八活活打死。 其后,崔嵬一行人的突然介入,这是秦塞通他们始料未及的。 黑风教群熊无首,一时有如鸟兽尽散,小喽啰们也都各奔前程去了。 空中,雄鹰声起。黑影俯冲,一双双利爪,纷纷搭在黑风教喽啰的肩上。 鹰群伴着喽啰的叫喊声,一齐消失在了夜空之中。车后的邋遢道人凌左,也被雄鹰给叼走了。 关河洲轻抚身后的“破羽剑”,望空笑道:“‘胡来捕头’秦大人,您的事多…这些流氓交给您管教,最合适不过了!” 天色已晚,墨家兄妹飞快地搭好了几间小木屋,以供众人住宿。 “东胜镖局”的男人,都是特立独行的“大怪人”,他们早就各自离开了。薛兰笑、聂仙娘又与红绡姑娘重逢,也不忍离去,便在木屋中住下了。 崔嵬有星灵之力护体,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休息一晚就好了。 一夜无话。 桃花村,这是离昆仑山最近的村庄了。 还未进村,崔嵬一行人便见到桃树成行,落英缤纷。 村内,土地平旷,屋舍俨然,举目尽是良田美池,抬眼遍地桑竹桃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好一派田园景象,颇有五柳先生桃源之遗风! 如此人间仙境,却是十室九空! 不远处,一个老人正倚着墙晒太阳。老人听得人声,立刻惊慌了起来。 崔嵬他们上前,跟老人打了个招呼。 老人看清了崔嵬的装束,不是昆仑派的人。老人又见他们一行少年都生得面善,不似坏人,心中颇具好感,防备之心大减。 老人道:“你们怎么还敢进村!现在乘着没人,快跑吧!要是被…被…被……”后面的话,老人一直吞吞吐吐,不敢说出来。 “老人家,怎么了?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连人都看不见呢?”崔嵬问道。 “唉!跑了…都跑了……”老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唉!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怕…不怕……唉!昆仑山!昆仑山上有个‘昆仑王’,这塞外所有的赋税,并不运往长安,全都直接送上昆仑山…昆仑…昆仑王他要大婚,便临时加征税收……十成!十成呐!我们…我们…吃什么!村里粮仓殚竭,每家每户都不许藏有存粮!村里的许多年轻人,都拖家带口,逃离了此地。我孤寡一人,老病缠身,这儿就是我的家,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看您的面色,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食了吧?”红绡姑娘下了马车,给老人递去干粮和水。 老人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含泪吃着。 “喂!收粮了!收粮了!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存粮!”粗暴的声音,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悠扬的琴声响起了! “喂!畜生!这个村子,我们‘东胜镖局’接管了!你们给我滚!”一个清俊儒雅的男子,正大声说着粗话。 “你…你是……‘小胡来捕头’!秦塞通!”来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我现在是镖局的人!”秦塞通的声音越来越远。“东胜镖局”的人,总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 红绡姑娘安顿好老人。一行人身上,都有着各自的包袱,他们也必须离开此地了。 “下次再来的时候,希望这里真的能变成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桃源仙境!”红绡姑娘别无他法,只得默默祈求祝福。 崔嵬把刀指天,愤懑满腔道:“村人种田,养活了所有的权贵猪狗,可为什么自己都吃不饱!昆仑王?哼!你我都是动物,只有吃饱了,才能太平地生活着,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惟恐天下不乱!王?我呸!骑在百姓头上的人,还能称王?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不起百姓!一次都不行!骑在百姓身上的人,打下来不就行了!” 天无声,这正是对崔嵬幼稚言语的回应。 第43章 初上昆仑 “前面就是昆仑山了!” 但见万丈烟霞处,昆仑玉柱撑天,今日方知高人小。芸芸众生,恰如沙石渺渺。 远处云山雾罩,隐约仙鹤鸣,依稀青鸟唳,迎风似有仙乐来。 山色如墨倚天幕。一束烟花升起,在空中化作一条青龙,转眼即逝。 “兰笑,咱们‘东胜镖局’的信号!”聂仙娘道。 “嗯。二当家真烦人,咱们好不容易才和红绡姐姐重逢,我还没玩够呢!他又有什么事了?”薛兰笑道。 “红绡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糟老头子的!”聂仙娘坚定地说道。 “嗯!对!”薛兰笑也认真地点头道。 薛兰笑和聂仙娘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成总镖头!真巧!在这儿碰见您!各大镖局的掌柜,都在王虚宫等着您呢!掌门人让我师兄弟二人下山,就是为了来找您的……”两个身着道袍的少年,非常老练地跟成矩客套了起来。 “桂儿,大家都安全地到了昆仑山,我也放心了…”成矩对陈桂道,“我有事先走了!” 昆仑山下,站着六个青年:崔嵬、墨守成、关河洲、红绡、陈桂和墨守邪。而这六人,正是日后“西牛镖局”的六大镖客。他们沿着神秘的“镖绸之路”,游历西域各国,此是后话,不提。 “嘻嘻!终于来到昆仑山了!这地方…我以前只在书上看过,现在一定要好好玩玩!”墨守邪说着,便往山上跑。 “等等我!小心山上有吃人的老虎!”墨守成叫喊着,正要赶上前去,和妹妹一道游山。 “墨守成!慢着!这儿就数你的武功最高,你还要保护红绡姑娘呢!小心有人劫镖!”陈桂道,“关河洲,真不好意思!那就只好麻烦你走一趟了,陪着墨小妹……” 陈桂的话语,好像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能令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墨守成乖乖听话。至于墨守邪的安危,墨守成对关河洲的人品和实力有着绝对的信任;既然有关河洲在,那么墨守成也就用不着再担心妹妹了。 “上面…就是昆仑派的地方了……”红绡说道,“陈姑娘,崔嵬,还有墨大侠,我也想在这山脚下转转。以后…以后恐怕就…再也……”甜美的声音中,尽是哀愁。 “当然可以!”陈桂亲切地说道,“你尽管去!薛兰笑姑娘给了我几根红线,还教会了我‘缩地之法’。红绡姑娘,你若有事,只需对着你袖中的红线轻呼一声,我和墨守成马上就赶去救你!” “谢谢你们!”红绡姑娘感激道,“那…让…让崔嵬也跟着我去吧…你们镖师走镖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到了昆仑山,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要是在这时候让我走丢了,那可……” “唉!红绡姑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尽管放心去玩!陈桂姐姐不是说了吗,她刚学了‘红线缩地’的本领,难道我们还怕你跑了不成!哈哈……”崔嵬学着戏台上豪侠的样子,笑道。 陈桂白了崔嵬一眼,幽幽说道:“你小子这十九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吧!活该!你独身一人,那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一点都不解风情……” 崔嵬两眼放光,看着眼前的昆仑山,兴奋道:“哈哈!我要上山去看猴子,看小猫、小狗!” 陈桂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你自己不就是一个猴子!还小猫、小狗,这山上哪会有啊!刚才多好的机会,你不要!放着这么漂亮的仙女不看,还看什么猴子!我的宝贝师弟啊,你…你真是……” “哞、哞、哞……”红绡姑娘的锦囊中,传出了小牛的叫声。 “崔嵬,”红绡解下锦囊,递与崔嵬道,“小东西醒了!我还是把它交给你吧!它若是跟着我呆在…呆在昆仑山上,一定不会开心的……” “好啊!我和它有缘!它长得既像小猫,又像小狗,我也很喜欢!你就放心把它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它饿着的!”崔嵬开心道,“对了,我还给小家伙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崔牛!哈哈!崔牛,咱们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青草!” 陈桂笑道:“崔牛…吹牛?就这名字还好听?” 崔嵬小心地放出了小家伙崔牛,又将锦囊仔细叠好,还了回去,说道:“红绡姑娘,这锦囊是你的吧?还给你!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绝不能拿别人的一针一线!” “啊?这……” 陈桂听了,秀眉竖起,劈手就将锦囊夺来,又狠狠地甩在了崔嵬的身上。她用手指着崔嵬教训道:“你这小傻子!红绡姑娘是别人吗!这锦囊你留着,做个念想不行吗!快收好了!” 陈桂一激动,声音便大了些,把崔嵬手里的小家伙都给吓了一跳。小家伙崔牛跳下崔嵬的手掌,朝着山中跑去了。 “你平时挺文静的,想不到脾气这么大!”墨守成道。这位“大爷”,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主儿。 “你说什么……” 六位少年的声音,在山谷松竹间回荡。 山色笼烟,峰峦苍苍。林中雾气湿福地,翠叶如带雨。凉风徐徐,秋来寒气渐重。 一块青石板上,正酣睡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旁边的树上,一头白猿独自嬉戏,没有一刻闲静时。老者、白猿,一静一动,倒也相得益彰。 墨守邪闻得白猿啼叫不停,循声赶来。她见老人衣衫褴褛,沉睡深山,生怕老人着凉,便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了老人的身上。 墨守邪走得远些。她的身上,还有几颗刚采来的新鲜果子。她将果子抛在地上,引白猿来吃。 “嘘!小声点!老爷爷在睡觉呢!听叫声,你是饿了吧!这儿有野果子,你快吃吧!小白猿,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吃的呢?”墨守邪小声地和白猿说着话。 旁边的小道上,偶有行人路过。 “麒麟崖。”墨守邪仰头去看上面的山路,只见一道山门矗立,匾额上书写着三个大字。 “金玉公子,听说您也要参加这次的‘镖行考试’?那今年的‘镖行状元’就非您莫属了!”“正是!正是!”“那还用说!咱们金玉公子出马,谁与争锋啊!” 喧哗的吵闹声,破坏了道门的清净。 几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一脸谄媚之相,这满身的尘俗之气与修道之人格格不入。他们簇拥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华服少年,争相溜须拍马。这华服少年人称“金玉公子”,乃武林世家子弟,也是本届昆仑弟子的大师兄。他在金蛇窟的时候露过面,是个有事缩头、喜欢无事生非的家伙。 墨守邪皱了皱眉头,她对这些大声谄媚的道门弟子很是厌恶。 金玉公子一行人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位世间罕有的美少女,全都走不动道了。 “嗯!香!真他娘…真的好香!”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 “诶!不得无礼!这位姑……”金玉公子故作君子之态,十分虚伪地说道。 “啊……”一声长长的哈欠声,打断了金玉公子那令人作呕的言辞。 路的中间,正躺着一个人,他正是墨守邪方才见到的老者。 “咦!”墨守邪揉了揉眼睛,吃惊道,“老人家!您怎么会在这里!” 墨守邪转过头去,但见那块青石板上,已经空无一人。而白猿的身上,却像模像样地挂着墨守邪的披风! 人声响起。一群上山的江湖人士,正向此处靠近。 只在一瞬间,金玉公子一行人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他们故意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墨守邪见了,只觉得他们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 “啊!这位可怜老人家!您怎么在山路上就睡着了!你们几个,快帮我把老人家抬到‘南极阁’去,我要尽快给他医治!唉!真是可怜!”金玉公子惺惺作态,他为了能让路过的江湖好汉们听到,还特别大声地叫喊着。 墨守邪见到金玉公子那副恶心的嘴脸,看他夸张地做着戏,心里感到莫名其妙。伪君子的世界,她一个从小生活在世外桃源的纯洁少女,又怎能读懂? “这不是金玉公子吗?嗯!果然是人如其名,如金似玉,人中龙凤啊!”“这昆仑山的修道之人,心地就是善良啊!”“嗯!好心肠!好心肠!我老王自愧不如啊!哈哈!真是好小伙!” 路人的溢美之词,夸得金玉公子心里直痒痒。 “嗯?怎么…怎么抬不动!”金玉公子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好像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们合力搬着老人的身子,可老人却似有千斤之重;不论旁人怎么使劲,老人依旧纹丝不动。 路人纷纷经过。金玉公子伪作和善模样,说道:“哎呀!真是可怜的老人家!”同时,金玉公子暗中使出掌心钉,毫不留情地朝着老人的心口狠狠刺下;碎心掌的掌力,沿着铁钉传入老人的身体。如此摧残,便是再壮实的大汉,也定要一命呜呼了!金玉公子心中窃喜,他已兴奋到了极点!当着众人的面,坐收君子之名,暗中却干着最卑鄙无耻、龌龊腌臜的脏事!可能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变态之人的变态欲望。 路人全都走得远了。金玉公子阴沉着脸,站起身来,朝着老人的身体重重地踢了一脚。跟着他的几个道人,也都纷纷抬脚,学着金玉公子的样子,踢向老者。 “你们干什么!”墨守邪喝止的同时,拼命拉开众人。 “破人剑!破蠃剑!” 人未到,剑先至。而比剑更快的,却是一头白猿! 白猿身子如电,抽出竹剑。一连“刷刷”几剑,逼退了众人,在金玉公子他们每个人的丑脸上,划下了一道剑痕。 不要脸的人,脸上的伤口再多,也难“忘本”。白猿披着人的衣服,却比金玉公子他们更加像人! 第44章 群英入山 深山白猿舞,老林竹剑飞。 一猿一剑,打得昆仑伪君子们屁滚尿流。 “哎呀!不要打了!”金玉公子一行人落荒而逃,口中连连求饶。而那只神异的白猿好不容易找到了乐子,那肯放他们走?白猿连蹦带跳,一路追了上去。 老人的身体开始冒出了滚滚白烟。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老人家!你在哪儿!”墨守邪担心地喊道。她一回头,却见老者依然好好地躺在青石板上,睡着大觉;墨守邪的披风,也仍然披在老者的身上! “这……”墨守邪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墨守邪想了一会儿,她又仔细地检查了老者的脸色。老者红光满面,肤质温润,显然十分健康。 墨守邪怕打扰老人家睡觉,便先去附近采野果了。 “小子,你可以出来了吧。”声音是从青石板处发出的,可老人还在闭目凝神,口舌丝毫未动。 “老人家,打扰您休息了!在下告辞!”一英俊少年自林中走出,此人正是关河洲。 “你放心,小白猿会保护好那位女娃娃的!‘剑圣八剑’的传人!”老人仍旧躺着,可声音不断,“怎么?你不过来扶我一把,做做样子吗?哈哈!” “呵……”关河洲苦笑一声,“您还需要别人来扶吗?”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知道我是谁?”老人用腹语道,“一人有难,侠士支援。刚才伪君子们做的‘好事’,想必你也都看见了吧?他们‘行侠’,只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现在,若是要你行侠,你虽无做作之心,可也会先被自己恶心一把?为什么?本是举手之劳,应做之事,都让天下的伪君子们给弄得不伦不类了!再有,你可能知道我的来历,你若无事献殷勤,那就有故意讨好我这糟老头子之嫌。这种事,你我都不会喜欢吧?” “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吧?”关河洲道,“世外高人,当深藏功名不露。无知少年,又何必折腰巴结?” “哈哈……” “关河洲!你怎么也在这儿?我还以为有谁在打扰老人家睡觉呢,原来是你在自言自语啊。”墨守邪闻声赶来,遇见了关河洲。 关河洲稍稍侧过身去,他一见到墨守邪,便俊脸通红。 “关河洲,你知道这昆仑山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墨守邪问道。 “呃…这昆仑山上,马上就要举行‘镖行考试’了……”关河洲道,“我也想参加。” “啊!考试!这好玩吗?”墨守邪道,“关河洲,你又不是镖局的人,怎么要参加‘镖行考试’呢?” “这…因为…崔嵬大哥他一直想当‘镖帅’!而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关河洲道,“既然崔大哥要做‘镖帅’,那么就由我来当这未来‘镖帅’的军师吧!” “嗯!”墨守邪看着关河洲,甜甜地笑道,“那好吧,看样子这‘镖行考试’也挺有意思的,我也跟你一起参加吧!嘻嘻!” “墨…墨…墨……” 白猿一闪而过,放声长啸。 墨守邪跑了过去,又转身道:“关河洲!你也过来一起玩啊!老人家在睡觉……” 老人的腹语声传来:“关河洲?嗯,这名字简单,好啊!关关雎鸠……最伟大的作品,往往都是由最简单的词句构成的!不过,‘剑圣’传人,你这个人,好像不怎么简单吧?不过,这都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还是继续睡我的大头觉吧!” “关河洲!快来呀!”墨守邪催促道。 “来…来了!”关河洲看着石板上的老人,又放低了声音道,“‘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是你的侠道。而我的侠道,全在‘忠义’二字。你我都不笨,也不是伪君子之流…前辈,告辞!后会有期!” “不简单!还不够简单呐!嗯,火候不够,仍需好好锻炼啊!”老人闭目自语道。 碧树含烟霞,芳草吐露珠。 草丛中,一只老鼠般大小的“小狗”,正在欢快地吃着青草。这“小狗”,其实是一头会说话的牛。现在它还有了一个名字,叫做“崔牛”。 “小崔兄弟!” “杨玉山大侠!” 一个容貌如玉的少年,呆头呆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一个容颜惊世的男子,俊逸若仙,他还是日复一日地“装笔”。 “崔兄弟,你的千牛刀呢?可否借给我几日?”杨玉山道。 “好!”崔嵬非常爽快地解下了宝刀“千牛”,递与杨玉山道,“杨大侠,给!” “这么轻易地借给我,你就不怕我不还?万一我拿它去做坏事,嫁祸给你……” “那我不借了!”崔嵬作势,要抢回千牛刀。 “诶!这…别!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的。别人说你爱‘装笔’,我还不信!你借个刀,还这么……” “咳!说正事!崔兄弟,我问你,不论什么人向你借刀,你都会借给他吗!” “那…反正你是好人,我会借给你!哈…上次在‘地藏禅院’的时候,我还误会你了!” “好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太史公的这句话,你千万不要怀疑!” “谁怀疑了!我都还没开口,你怎么就说我怀疑了!” “咳!原来你也认同这句话啊!看不出来呀!你小子……” “谁认同了?杨大侠,你老是提前解读我的心理活动干嘛?太史公千秋史笔,我才活了几年,见识过多少事情,就敢不懂装懂,胡说‘认同’?” “快别扯了!好不容易避开了墨守成那蛮不讲理的家伙,想清净清净,你小子又来了!这千牛刀我拿走了!” 杨玉山如飞鸟般掠起,轻飘飘地落在树顶之上。他俯看崔嵬傻里傻气的样子,笑道:“这小子…虽说这千牛刀对我有用,可要是真让你小子背着这把宝刀上了昆仑山,那里认识这刀的老江湖可有不少,到时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然了,我借刀全为我自己,可不是要帮你啊!” 山脚下,红绡姑娘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如画的风光。可她愁肠百转,也并没有心情去好好欣赏。她只是在拖延着时间,躲在林间逃避着现实,她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山上的昆仑洞府令她望而生畏。 墨守成和陈桂,则守在离红绡姑娘不远处的地方。 “汪汪!王大哥!咱们刚劫了他昆仑派的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跑来昆仑山,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劫的就是他‘昆仑王’的脏镖!咋样!他是天王老子吗!老子既然敢劫,就不怕他!” “没错,大丈夫就应当敢作敢当。这镖是咱们劫的,这昆仑山也不是他‘昆仑王’一个人的!咱们此次西去,这昆仑山正是必经之地,绕不过去的。”声音不卑不亢,来人正是“猎镖六雄”的老大——王不秦。 “唉!这个‘昆仑王’,赋税收得这么重!十成!他就不怕出事!他渡雷劫渡到脑子上去了吧!” “哼!咱们才劫了他十万贯,真是太便宜他了!” “百姓看似弱小,其实却拥有唯一可以决定历史的强大力量!能合众弱,即为强者!这‘昆仑王’还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渺小,没有百姓,他‘郭家军’又算什么东西!‘安史之乱’最大的功臣,绝不会是某一个人,而是所有的百姓!可现在,百姓…唉!我王不秦不劫了他的脏镖,还算什么‘镖猎人’!” 墨守成闻得“猎镖六雄”的言语,很是兴奋,他正欲上前打个招呼,却被陈桂拉住了。毕竟,保护好红绡姑娘,才是头等大事。 “猎镖六雄”并没有注意到旁人,就这样和墨守成擦肩而过了。 “‘镖猎人’好厉害!我也要当一名伟大的‘猎镖之人’!”墨守成两眼放光道。 “当什么‘镖猎人’!猎镖这一行,龙蛇混杂,你武功虽高,却不会提防别人,要是一不小心,结交到心怀不轨的匪类,你指不定会捅出多大的窟窿来呢!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不,是跟着你的崔嵬兄弟,一起做镖师吧?”陈桂教训道。 “噢!对啊!崔嵬大哥是镖局里的人,他还要当‘镖帅’呢!我也要做镖师!崔大哥是镖局的元帅,那我就是他的先锋将军!哈哈!镖师!我要做镖师!”墨守成高兴道。 “你喊什么!你现在还不是镖师呢!还有你崔大哥他也不是!”陈桂道,“要想当镖师,就必须参加昆仑派一年一度的‘镖行考试’!这次走镖,我早就打算好,要让崔嵬参加这次的考试!还有你!你也要参加!” “那你呢?你参加吗?”墨守成问道。 “我早就考过了,不参加。”陈桂道。 “啊!那你不就是女镖师了?”墨守成惊讶道。 “怎么了!”陈桂道。 “哈哈!原来‘镖行考试’这么简单!就连武功这么弱的你,都能考过!”墨守成道。 “你说什么!”陈桂说着,一把抓住了墨守成的衣领。 墨守成不会说话的毛病,恐怕也只有陈桂能治了。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陈桂道,“你别以为这‘镖行考试’简单,我问你,你有把握考过‘文试’吗?” “什么‘文试’?” “镖行的考试,分‘文试’和‘武试’两大部分。‘文试’就和考科举差不多,”陈桂道,“不过它可简单多了,你写一篇文章,只要考官让你通过,那就行了!” 墨守成闻言,吓得直擦汗。这小子最怕的,就是笔头考试。 陈桂早瞧见了墨守成的脸色,笑道:“你武功高强,区区‘文试’,就连我这弱女子都能考过!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吧!” 墨守成无奈道:“算了,我还是别做‘先锋将军’吧,只做一个‘先锋小卒’就行了。” 陈桂故意道:“什么小兵、小卒的?以你的本事,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抄一下,不就能轻松过关了!” 墨守成听了连连摆手,他义正辞严道:“什么!抄一下!我就是交白卷,也绝不作弊!我可是男子汉呀!” 陈桂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赞许。 第45章 镖试报名 陈桂笑道:“你也别急!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哥哥跟我说,今年的考官,是个盲人,他阅卷时,全凭掷骰子!翻一张卷子,掷一次骰子;若是骰子上的数字他不喜欢,那么做这张卷子考生就算不合格!” “什么!这是什么考试!这么胡来!”墨守成惊道,“这不真成‘瞎子看文章’了吗?” “墨守成!请注意你的措辞!是盲人!”陈桂道,“这有什么!本来就都是做个形式给人看的!又不是科举选拔文状元!有的人善走镖、也善考试,可有的人押镖厉害,却不擅长考试。镖行重武轻文…最重要的是,‘北俱镖行’今年大举扩张,新招收了许多趟子手,其中许多人都是名动一方的老绿林,只会打架不会写字,你让他们怎么考‘文试’?所以啊,这上头的人,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来!” “这考试的规矩,关‘北俱镖行’什么事?好奇怪!”墨守成不解道。 “这不叫‘规矩’,这叫‘规则’!”陈桂道,“规矩,只属于真君子;而规则,才是属于所有普通人的。规则玩的好的,得利就多;规则不会玩的……唉,这事跟你…不提也罢!噢!不好!” “怎么了?”墨守成道。 “我当年考试的时候,‘武试’非常简单,”陈桂道,“我记得考官只让我舞了一套最简单的‘越女剑法’,便让我顺利通过了考试。现在可不同了,严格了许多!考生要先熬过昆仑派长老的‘群试’,然后剩下的人再一对一比赛,就跟打擂台一样……” “哈哈!”墨守成兴奋道,“太好了!我最喜欢打擂台了!” “你高兴什么呀!那可是真打呀!不是闹着玩的!”陈桂担忧道,“而且我哥哥说了,今年‘北俱镖行’有很多老江湖参赛,他们有的成名日久,打斗经验丰富;有的则是劫匪出身,做事心狠手辣。唉!真是…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你们参加考试了!” “打擂台!打擂台!”墨守成自己开心地嘟囔道。至于陈桂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你武功虽高,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陈桂道,“还有崔嵬,他虽然有些呆子气,可毕竟是举人出身,小小‘文试’,必定不在话下。可…可这‘武试’……” “咚咚咚!”“咚咚咚!” 山腰处,麒麟崖上铜钟响,震耳欲聋。 “发生什么事了!”陈桂惊道,“无大事,钟不鸣。” 山路上,众多的江湖客,闻声后纷纷急速上山。他们行色匆匆,就好像学子赶考一般。 山腰处,无数黑影遮皓日。黑影身轻,如燕飞动。他们行动有序,各有先后缓急,人堆渐渐形成一个八卦图形,飞速向下移动。 千百个黑衣道人,口中默念着道教咒语,正向墨守成他们靠拢。 为首一人一声清啸,众人随即变阵。八卦化四象,四象再变为两仪。两条长长的人龙自墨守成的身旁穿过。 “合!” 两仪人龙顿时又合并成了“八卦大阵”,众道人依着各自的方位,整齐站定,位置分毫不差。 这个“八卦大阵”,正好将墨守成、陈桂和红绡姑娘三人围在中央。墨守成看着,觉得非常有趣。 “你们是什么人!”陈桂问道。 “我们是昆仑派‘南极阁’的迎客道人,您就是陈桂陈大小姐吧!”为首的黑衣道人说道,“‘南赡镖行’的少掌柜通知我们,说是‘陈家镖局’的镖师到了,请我们火速前来迎接!” “噢!原来是昆仑派‘南极阁’的人啊!多谢你们了!”陈桂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南极阁’,不是直接隶属于‘昆仑王’的吗?怎么能让你们亲自来迎接!我们几个小镖师,自己玩够了,自己爬上山去就行了!” “你……”另一个道人的语气颇是不友善。可他话刚一出口,便被为首的道人重重地拍了一掌。 “你知道这小姑娘是什么人吗!”为首的道人对那人低声喝道。 “不知道!难道您知道吗?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那人道。 “我也不知道!可我有的是经验,哪像你!看成矩成总镖头说话时那关切的样子,咱们若是冲撞了这小丫头,估计会……”为首的道人与那人窃窃私语。 “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原来昆仑派迎客时,需要说悄悄话!真奇怪!”墨守成对陈桂说道。 陈桂看着红绡姑娘那难看的脸色,知道她现在心里非常难受,也没有心情跟墨守成胡扯了。 “撤!”为首的道人一声令下。八卦形消,千名黑衣道人迅速跑开,纷纷藏身隐迹,躲在林间深处,暗中保护着陈桂一行人。 对昆仑派的迎客道人来说,不止陈桂“大小姐”重要,陈桂护送的红绡姑娘更加重要。因为,红绡姑娘乃是即将成为“昆仑王”小妾的贵人,绝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山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走!山上的师兄刚给我飞鸽传书!说是‘镖行考试’提前了!慢了咱们就赶不上了!” “这昆仑派怎么说变就变!这么重要的考试呢!还自称什么名门……” “说话小心点!不要命了!” “那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吧!‘昆仑王’一心只想着娶小妾,咱们这考试,在他眼里算个狗屁!哈哈!心急啊,急着要老牛吃嫩草!” “哈哈哈哈……” “这里可是昆仑派的地盘,你们快别作了!” “哈哈!提前考试才他娘的好呢!今年咱们可算赶上了!就因为他娘的‘昆仑王’急于娶妾,把那要人老命的‘文试’都给取消了!唉!真他娘的爽快!爽快啊!” “‘文试’真不考了!这他娘的好啊!” “哈哈哈哈……” 几个江湖汉子,说笑着从墨守成他们的身旁走过。 “你听到了吗?‘文试’取消了!”墨守成对陈桂道。 “那还等什么!你还不快去报名!都快开始了!”陈桂道,“哎呀,崔嵬…到底要不要让他参加呢?” 墨守成、陈桂正欲动身。迎客道人立即出现,横身将其拦住。 “怎么!你想打架吗?”墨守成不客气道。 “墨守成!”陈桂道,“迎客道长,请问您有什么事?” “陈大小姐!这……”迎客道人为难道,“这…红绡姑娘……还请您……” 红绡姑娘涵养极高,是个知趣之人,她最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红绡又想到了某个可怕之人做的可怕之事,没办法,她只得将心一横,将自己人生的一切都看淡了。 “好,我跟你们走。”红绡姑娘淡然道。 红绡姑娘和陈桂、墨守成道了声别,微一犹豫,便主动向山上走去。光明前路总落灰,似花少女已蒙霜。 迎客道人整齐列队,跟着红绡姑娘走了。 陈桂叹息了一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仙女姐姐走了!真有点舍不得!”墨守成道。 “哥哥!陈桂姐姐!听说‘镖行考试’就要开始了,咱们快走吧!咦!怎么看不到崔大哥和红绡姐姐!”墨守邪甜美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她的身后,关河洲也来了。 陈桂取出一个爆竹状的物体,点燃引线,放出了联络信号。 “我已经通知崔嵬了!”陈桂道,“红绡姑娘…她……” “咱们先上车吧!我的车爬山最快!”墨守邪道。 …… 山腰的麒麟崖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崖上,有一开阔的广场,方圆十数里,有容万人。 崔嵬他们也都上了麒麟崖。 “咱们快去报名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陈桂道。 “镖行考试”的报名处,坐着两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猥琐道人。 “我们要报名,一共……”陈桂道,“一共四个人要参加考试!” “报不了!没名额了!”猥琐道人蛮横道。 “啊!”陈桂很是失望。 “呵呵!除非……”猥琐道人说着,故意夸张地抛着手上的铜板。 “噢!我懂了!”陈桂知道“江湖规矩”,急忙从囊中取出银子来。 “你们看,那边的横幅上,不是写着‘凡上山者,皆可参加本届镖行考试’?”墨守成道,“凭什么轮到我们,就不让报名了!是想欺负我墨守成不识字吗!” “别瞎说了!”陈桂说着,爽快地递出了银子。 猥琐道人奸笑着,正准备接过这“人事”。 一只大手,搭在了陈桂的玉手之上。 陈桂没有生气。因为,那只大手是他哥哥成矩的。 “哥哥!你怎么来了!”陈桂惊道。 “还不是担心你!”成矩笑道,“还有,那帮老头净会说些漂亮的空话、套话,我可不想听,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偷跑出来。不然,我的耳朵就要长出老茧了!” “哼!原来担心我,只是骗别人的借口,你这哥哥……”这陈桂大小姐开始使起小性子。 “呃……”成矩连忙转移话题道,“妹妹,今年的‘镖行考试’不用报名,这墙上不都写着吗?这就是为了提醒你们,别被人家给骗了!” 墨守成顺着成矩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墙上的字。他睁大了眼睛,费劲地读道:“‘小心江湖骗子,提防虚假报名。本届镖行考试不用报名!昆仑派……’这么大的墙!这么小的字!米粒都比它大得多!这昆仑派的人是害怕有人能看得清吗?这不是明摆了要人上当吗!” “呵……”规矩摇了摇头,说道,“喂,你们两个江湖骗子!你们骗来的钱,是不是也要分一半给昆仑派啊?” “妈的!知道还问!”猥琐道人吼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敢断我们的财路!你小子,我记住了!你有种就别下山,否则我们兄弟找人打断你的狗腿!” “着!”成矩转身,笑着走开了。他的身后,两个猥琐道人的报名台突然被猛火吞噬,瞬间烧为灰烬。 “让你们骗人!”成矩笑道,“好了!‘南极阁’的高人们,你们也别再跟着我了,怪辛苦的!我这就回去开会!” “找死!别以为在山上,老子就不敢打你!”两个猥琐道人同时绰出铁棍,狠狠砸向成矩。 白气生,金光起,腿影随风动。这是昆仑派的正宗腿法! 两个猥琐道人瘫倒在地,身上满是脚印。 一队昆仑弟子赶了过来,将二人带走,领头的弟子朗声道,“此二人冒充昆仑门人,现已抓获!” 宝剑“嗡嗡”作响,关河洲叹息道:“名门正派的传人!不去当戏子做戏,是怕抢了梨园艺人的饭碗吗?如果成矩不是总镖头,那他强行揭露骗局的下场,又会是如何?规则,规则,这世上最不守规矩的人,往往最喜欢讲‘规则’!社会全凭‘规则’而活!这真的就是自然之道吗?”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侠!”崔嵬幼稚地说道,“规则?人是有道德的动物,身体里都住着魔鬼。魔鬼让人唯利是图, 第46章 考生聚首 “我一定要当‘镖帅’!我要当大侠!我要打架!”崔嵬一激动,忍不住大声喊道。 周围人潮如海。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便暴出了刺耳的笑声。一声间,满山尽是嘲讽声。 “那小子好像一只笔啊!” “什么笔?” “傻笔。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众人俱是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嵬与墨守成也都大笑了起来。 对于自己不在乎之人的言行,崔嵬从不在乎。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立下的志向非常有趣,心中舒服,他一开心,便大笑了起来。 墨守成思虑更是单纯,他被崔嵬的笑声所感染,心中高兴,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关河洲小声提醒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英雄如龙,必先有隐介藏形之小,方能有兴云吐雾之大;必先有潜伏波涛之隐,方能有飞腾宇宙、纵横四海之升!崔大哥,曹孟德乃千古英雄,他的话不可不听啊!” 崔嵬点头,笑道:“关兄弟,我可不是龙,更不是当英雄的料。我就是一只小虾米,只想着做一名会打架的大侠,我要当‘镖帅’!把骑在百姓头上的家伙,全都拉下来!哈哈哈哈……” 墨守成也笑道:“那我就是镖行的先锋将军!哈哈哈哈……” 关河洲看着他二人,也会心一笑。他心中羡慕道:“我从小就比较在意他人的看法,有时候,别人说我一句,我就会难受好长时间。崔大哥,你做的没错……” “哈哈哈哈……”关河洲也跟着崔嵬、墨守成他们笑了起来。 墨守邪一拉关河洲的衣角,奇怪道:“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啊?怎么连你也笑了!” 陈桂也道:“他们俩笑…算了,不提了!关河洲,怎么连你也被他们带跑偏了!” 关河洲笑道:“人有时候,就算不想笑,也必须得笑。”他心中想道:“很多时候,那些喜欢笑的人,心中反而藏有更多的难过事。” 众人都在嘲笑着崔嵬。虽然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笑着什么,但也必须时刻紧跟大众的步伐。若是有人不笑,那么他便会如同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他会因此而心虚。好好的一堵墙,几个人踢了,没有明确是非观的人都会跟着来踢,他们可不希望自己被孤立。弱小的人一旦被欺负,那么很容易就会人人来欺,不希望沦为被欺负对象的人更会争抢着来欺负他。有些大侠,最爱干的事便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拆墙,却口口声声地大喊着“侠客梦”的口号!“爱护弱小”是人类的标志性口号,欺负弱小,却是人挥之不去的兽性。人兽只在一线间!弱小之人的心墙,很容易垮掉,不像崔嵬这小子没心没肺的。 和尚欺得,我欺不得?喊着口号欺负人,便是大侠。长此以往,“侠客梦”会垮掉,而“侠客”的下一代更会垮掉! 人群中,一个少年坐在轮椅上,命令身后的侍从,将他推向崔嵬。 “少掌柜!您认识那个人吗?”侍从问道。 少年看了看周围的人,忙改口道:“不认识!不认识!我看错了!咱们快走吧!” 这个少年正是“镖王”李元宗的次子——“蛇将军”李人风。他自幼明理,又长时间跟随“胡来捕头”秦忽雷学习,耳濡目染,也算是个忠义之人,绝非忘恩负义之徒。李人风曾蒙崔嵬与红绡姑娘搭救,成功逃出那神秘的天牢。他看见崔嵬,正欲上前搭话,说一些感激的套话。可是,周围的人全都在笑话崔嵬,李人风害怕丢人,便赶紧装作不认识崔嵬的样子,也学着旁人的样子干笑了几声,就匆匆逃离此地。 “诶!这不是崔嵬三兄弟吗!真巧!”“猎镖六雄”与崔嵬他们不打不相识,大哥王不秦领着“鹰犬六兄弟”走了过来。 “恩人!您们也在啊!”猪人朱猪儿也来向墨守成兄妹道谢。 “哈哈!”崔嵬他们与“猎镖六雄”俱是开心大笑。 “怎么,我刚才听说你要当什么‘镖帅’!哈哈!‘镖帅’好啊!”王不秦道,“眼下官官相护,官匪勾结,处处‘钱’字当先,谁还会帮百姓说句公道话?民如水,身怀天下至柔至强的力量,而官好堵,长此以往,还不得出大事!那就必须有一个第三方,绝对暴力,时刻提醒着这帮昏君、狗官,人民和狗皇帝,到底谁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子!”王不秦道。 “哈哈!”崔嵬觉得有趣,便跟着王不秦一起大笑。 “你们这些人啊!任性胡来!要是放在戏台上,我保准你们活不过一折戏的时间!哈哈!”一个虬髯大汉迎面走来,满身的豪侠之气。 “你说什么!”“猎镖六雄”牛仲礼怒道。 王不秦拦住了正在掳袖子的牛仲礼。 “虬髯翁八世!”崔嵬道。 “哈哈!小崔兄弟!”虬髯大汉虬八笑道,“怎么?这位戴牛角的好汉,洒家说的不对吗?” “我们乃是昆仑山下的‘鹰犬六兄弟’,不,现在是七兄弟了,我们都是‘镖猎人’。我叫王不秦,这六位分别是‘牛雄’牛仲礼、‘羊雄’杨叔礼、‘猴雄’袁轻侯、‘狗雄’苟小天、‘猪雄’朱猪儿和‘小雄’仇雪恨。不知好汉如何称呼?”王不秦道。 “噢!原来是‘塞外鹰雄’王不秦!久仰久仰!”虬八惊道,“在下‘东胜镖局’二当家。你们就叫洒家‘虬八’吧!” “什么!叫你‘爸爸’!”牛仲礼十分不悦道。 “嘻嘻!”甜美的笑声响起。 不知何时。崔嵬他们的身边已多出一位俊俏之极白面“书生”,一位花容月貌的冰冷少女。 “薛兰笑!聂仙娘!你们也来了!”墨守邪开心道。 “对呀!墨小妹,陈桂姑娘,红绡姐姐呢?”薛兰笑已收起了笑脸,四下找寻着。 聂仙娘也紧张了起来。 陈桂有些难过道:“唉!红绡姑娘她已经跟昆仑派的人走了。” “昆仑王,他要是真敢娶我红绡姐姐,我就拆了他的新房!”聂仙娘冷冷道。 陈桂道:“唉!红绡姑娘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是自愿上山去的,聂姑娘你们也别做傻事!” “哈哈!小姑娘你多虑了!我们‘东胜镖局’的人做事,就是这样!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而这前提就是,拥有能够自保的绝对实力!小姑娘,你也别管她!她聂仙娘要做什么事,就必须有承担后果的本事!如果她不够……”虬八傲然道,“区区一个昆仑派,我‘东胜镖局’总够了吧!虽然我们几个互不相帮,可也不会让外人占得便宜!哈哈!” “这些人……”陈桂心道,“真是太乱来了!” 悠扬琴声起。一个清雅的男子,正襟危坐。 “连大捕头秦塞通也来了!”几个平时不规矩的绿林响马一阵惊慌。 “啊,老人家!你怎么又躺在这儿睡觉了!”墨守邪吃惊道。 方才遇见的林间老者,此刻正好端端地睡在广场西边角落的青石板上。 “怎么!你一个小丫头,居然能认出我们镖局的四当家孙老!”虬八大惊道。 “这孙爷爷太爱睡觉了!我们每次见他,他都是在睡大头觉!嘻嘻!”薛兰笑道。 “别胡说!孙老乃世外高人,武功早已天人合一。在他看来,除了生灵的性命,也没几件事,能比他睡觉更重要。”虬八恭敬道。他好像对这个“孙老”十分尊敬! 突然,崔嵬体内的真气激荡了起来,这是与千牛刀产生共鸣的结果。而千牛刀此刻正在杨玉山的手中。 “杨玉山大侠也来了!”崔嵬心道,“怎么看不见他呢?” 崔嵬、墨守成、关河洲、陈桂、墨守邪,这日后的“西牛镖局”五杰站在一处。以王不秦为首的“猎镖六雄”,加“小雄”仇雪恨也已到齐。至于“东胜镖局”,共有七大当家,现已到了二当家虬八、三当家杨玉山、四当家神秘老人、五当家薛兰笑、六当家聂仙娘和七当家秦塞通,共计六人。 广场上,除去崔嵬这几人。其他的,十之五、六都是“北俱镖局”新招的趟子手。 “镖帅!有意思!洒家也想当啊!哈哈!”虬八冲着崔嵬笑道,“小崔兄弟!镖帅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你要是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那还是赶快回家找老婆、抱孩子去吧!哈哈!” “国贼未灭,何以为家!镖帅要是安逸了,百姓就要受苦了!”崔嵬自信道,“虬髯翁八世,我一定会成为‘镖帅’的!人不可能一天变强,强者也未必不会变弱,我虽然现在还打不过你,可我还是要继续当侠客!” “对!”墨守成也道,“崔大哥说的对!喂!大胡子!虽然我不讨厌你,但你要是再敢乱说话,小心我揍你!让你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自保的力量?哼!” “哈哈!”虬八大笑。 几声铜锣响。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墨守成还是很兴奋。 “哈哈!这个我知道!敲铜锣就是要开始耍猴了!”墨守成笑道,他的嗓门很大。 “噗嗤!”薛兰笑忍不住笑了,“你说谁是猴呢?” 一众江湖客,纷纷暗笑,或是在心里怒骂墨守成为“傻笔”。 “大胆!放肆!到底是什么人在喧哗!你这没有爹娘管教的东西!小心我把你逐出考场!”铜锣旁,一个白衣道人尖声细气地说道。 “啊?不能说话吗?”墨守成奇道。 “好了,快闭嘴!”陈桂低声喝止道。 广场上,一阵青烟飘过,落在了白衣道人的身上。“轰”的一声火起,道人的衣服眉毛都烧没了。几个考官顿时乱了阵脚。 “洒家在喧哗!”虬八放声道。 “你…你是什…何人?”另一个考官小心问道。 “‘东胜镖局’二当家,虬爸爸!”虬八高声道,“喂,不吵就不吵,你们何必嘴里不干净,随便骂娘呢?你们不觉得丢昆仑派的脸吗?骂人很厉害吗?考官、考生都要守规矩!给你当个小小的考官,这官威就上来了!要是让你当个为民做主的真官,还不得使劲祸害百姓!任何人都不许在洒家面前摆官架子,这就是洒家的规矩!” 陈桂目瞪口呆,心道:“这人也太胡来了!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教训崔嵬,说他活不过一折戏的时间呢?” 考官台上,一个身影飞起。很快,便被另一个人按回了坐上。 “郭雷!今年‘群试’的主考官是他!”“那还考什么!直接回家不就得了!”“他就是那个武功为‘神级’的主考官!”“这家伙会来真的!他可真下死手啊!咱们还是快走吧,可别把命搭在这儿了!”广场上的众人议论纷纷。 “我昆仑派乃是名门正派,可不是不知礼节的蛮夷……”新来的道人又开始了他早已说习惯的套话,滔滔不绝。 “哈!牛鼻子是在讽刺洒家这东海小岛上的扶余派掌门,乃是不守礼节的蛮夷吧?哈哈!”虬八大笑。 “请不是考生的客人,速速离场!免得误伤!考生就位!镖行考试的群试马上开始!” 陈桂、“猎镖六雄”等非考生与崔嵬他们道了声别,都离去了。一些惧怕主考官的考生,也都悄悄逃走了。而“镖猎人”仇雪恨却没有走。 “考生就位?怎么个就位法呢?”墨守成满脸疑惑道。 “虬髯翁八世!你怎么还在这儿?”“对呀,您怎么还不走!陈桂姐姐他们都离开了!”崔嵬和墨守邪同时问道。 “洒家要留在这里考试,离开干什么?”虬八道。 “什么!” 第47章 武考群试 “什么!” “你不是‘东胜镖局’的二当家吗?怎么会来参加镖师的考试!还有,你的年纪……” “哈哈!严格来说,我们‘东胜镖局’的所有人,都只是趟子手,当然要来考试了!”虬八笑道,“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能和你们年轻人一起考试了!啊?哈哈!小丫头!再说了,洒家也就三十多岁而已,只是长得显老,哈哈……” “啊?你说你是趟子手我信,可你……” “扶余派掌门虬髯翁八世,您‘东胜镖局’的‘一品总镖头’功名,可是世袭的!您何必屈尊来此,与小辈们交手?不值得!”主考官郭雷朗声道。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说洒家以大欺小了?你是想下逐客令吗?”虬八傲然道,“世袭?权贵的专属?哼!洒家最是恶心这些臭规则!再有,‘虬髯翁七世’那家伙的东西,洒家不要!‘东胜镖局’另有大当家,洒家现在只是趟子手。你要考便考,哪来这么多的问题?” “哈!仇雪恨!你也是来考试的?”“仇雪恨,你不是‘镖猎人’吗?”墨家兄妹道。 “是啊!当一名镖师,是我从小的梦想。”仇雪恨道,他只有在墨家兄妹的面前,才显得不那么冰冷,“墨姑娘,这‘镖猎人’和镖师并不冲突。一个‘镖猎人’,他既可以是镖师,也可以是山贼。” 铜锣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主考官郭雷突然冲天般飞起,披风飘飘,有如大鸟展翅腾空,动作很是漂亮。时间仿佛已经停滞,郭雷身在空中,却并不往下坠。 “啊!他怎么能停在天上!他真的会飞吗!”墨守成惊奇道。 “嘻嘻!哥哥,你们都被他给骗了。你看到他身上的风筝线没有?他是被人吊起来的!这山上装有机关,只是被树木遮住了,不容易发现。”墨守邪笑道。 “这人原来是要变戏法给咱们看呀!”墨守成道。 郭雷凌空拍出四掌,掌风破空,声如响雷。预先放置在广场四角上的巨石,应声而裂,瞬间炸成了粉末。 “这是道家最正宗的武功,五雷天心正法?”虬八道。 墨守邪嗅了嗅周围的火药气味,又看到地上散落的硫、硝、碳残留物,她笑了笑,心中暗道:“这人又玩鬼把戏,这石头分明是被火药炸开的,还在这儿装模作样!他不去表演戏法,逗人开心,真是屈才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主考官郭雷郭真人,向来都是刚正不‘啊’的!他性如烈火,对所有考生都一视同仁!绝不偏袒手软!所以,还请功夫没有练到家的考生,速速退场!免得自误!”这位“白字先生”考官,慢悠悠地拍着马屁,说着考试规则,他突然加速了语气,说道,“三、二、一,好!没有人离场!现在考试正式开始!” “什么!数这么快!这不是坑人嘛?”“我要走!”“快走!”“啊!”郭雷的掌心雷劈下,几个正要逃离考场的考生,纷纷倒地。他们很快便被“南极阁”的道人给抬了出去。 郭雷劈掌凌空,场上如雷“轰隆”。引线火起,牵动几处爆竹,立时硝烟弥漫,考生大乱。 “哎呀,这人真是讨厌!考试就考试!干嘛一直在变戏法?装神弄鬼的,也不想想这爆竹声有多吓人!咳…真呛人!”墨守邪道。 “他这是准备开始唱大戏了吗?”墨守成奇怪道。 这昆仑山长老郭雷好面子,好排场,便借用事先埋在考场上的微量火药,制造出非常夸张的武打效果,就和表演大型的武戏一般。这石崩地裂虽假,可他掌上的功夫却丝毫不假,他一身的“神级”功力也是货真价实的。 郭雷运使“五雷天心正法”,出掌如电。掌风席卷整个考场,威力奇大,许多考生挨着便倒,擦着便伤。 虬八和关河洲注意到,这场上倒地后被淘汰的,全都是身穿各色杂衣的武林人士和不知名镖局的趟子手。而衣服上绣有几大镖局记号的考生,却很少被击中。尤其是写有“北俱镖行”四字的考生,那郭雷出手时明显在刻意回避他们! “哈哈!好个刚正不‘啊’的主考官!哈哈!大侠全凭一张嘴!肛正!肛正得很呐!”虬八随便一站,豪气冲天,浑没将郭雷的“五雷天心正法”放在眼里,他大笑道,“这考试,大家就都这么干站着,任由他打吗?” “那当然了!你之前不看‘考试规则’的吗?”薛兰笑道。 “哼!”主考官郭雷冷笑一声,说道,“在我的考场上,谁要是想还手,都可以来找我!” “哎呦!你早说嘛?打架就是要有来有回的,这才有意思嘛!哈哈!”虬八笑道。 “你别胡说了!你要是出手,一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怎么办!”薛兰笑严肃道,“你殴打主考官,以后咱们‘东胜镖局’的所有人都会被禁考!这是‘考生规则’!” “好好好!你这小丫头,我怕你了!不动手就不动手!”虬八对薛兰笑没辙,只得摆手苦笑。 薛兰笑的坦诚之言,说的都是事实。可在郭雷听来,却是句句刺耳。 “哼!来!你们尽管动手!我要是被你们揍了,那就算我学艺未……” 郭雷正说话间,一团黑如墨水的浓烟直冲过来。“砰”的一拳,郭雷躲闪不及,门牙都差点被打掉了。 墨烟落地化形,原来是墨守成。他呆在原地,后悔道:“啊!你好弱呀!还以为能好好打一架呢,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用力打你了!” 虬八和崔嵬大笑。薛兰笑忍了一会儿,也笑了起来。一向冰冷的聂仙娘,此刻却笑靥如花。两个头戴人皮面具的神秘人,和冷峻少年仇雪恨都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主考官。 主考官郭雷恼羞成怒,他的脸已被气得变形。 “那个会使妖法的小子!好大的狗胆!你是哪个镖局的!殴打主考官,终生禁考!”场上,一个白衣副考官喝骂道。 “啊?不是他让我们‘尽管动手’的吗?”墨守成十分不解道。 “哎呦!好大的官威呀!”虬八道,“出尔反尔,就是名门正派的作风吗?别人被你们打就活该,自己放出大话却被后生小辈给揍了就…噗!噗!哈哈哈哈!就要和小孩子一样翻脸吗?哈哈!有趣!”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那名白衣副考官的脸上。虬八有如神龙乍现,他负手怒道:“洒家说过,没有人可以在洒家的面前摆官架子!你现在可以随意向洒家动手!洒家可不会像你们一样没风度!” 副考官的眼神闪烁,畏畏缩缩,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尽消。 “哈哈!原来你的狗胆一点都不大呀!难怪这么喜欢辱骂别人!窝囊废!”虬八怒斥道。 郭雷的修为还远远不够,他此刻已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漫天的掌心雷,如雨般落下,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北俱镖行”的考生。当然,还有虬八,郭雷现在还不想进一步得罪于他,他的掌心雷也不敢随意招惹这个大煞星。 “噗!”“噗!”“噗!”许多考生纷纷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五雷天心正法”乃是道教至强之功法,威力极为霸道。功力不够的考生,根本当不起郭雷的全力一击。 不一会儿,已有将近一半的考生,被抬出了考场。 一个墨色的真气防护罩,将墨守邪完全笼罩。她虽丝毫不会武功,可有哥哥的真气护体,她根本不用担心。 “噢!不好!老爷爷!”墨守邪惊道。她想去救那正在酣睡的神秘老人,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小丫头,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虬八大摇大摆地走到墨守邪的身边,笑道,“孙老乃合天之圣人,当世无敌,就算等到昆仑派的‘王虚宫’倒了,他还是会好好地活着!放心!放心!哈哈!” 雷气愈强,凝成弹丸,渐如冰雹,狠狠砸向除了“北俱镖行”考生之外的人。 仇雪恨打个哈欠,闭上了眼睛,竖起耳朵。他运气于掌,手中匕首疾舞,轻松拨开了所有的雷气弹。 场上,两个头戴人皮面具的神秘人,只是站着不动。雷气落在他们身上,浑如泥牛入海。 薛兰笑有红线护体。她一边躲避着雷气,一边还为聂仙娘挡住攻击。 “兰笑妹妹,你何必可怜他呢?”聂仙娘冷冷道。 “快叫我姐姐!”薛兰笑道,“你也不躲躲,万一他的雷气打中了你,那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琴声悠扬,秦塞通悠闲地坐着。也没有哪个考官敢来招惹于他。他乃是开唐名将“护国公”秦叔宝元帅的嫡派子孙,家室极为显赫。秦、罗、薛等几大手握重兵的家族,系着大唐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昆仑考官身为会玩“规则”的人,绝不会不开眼地去干愚蠢之事。 关河洲乃“剑圣八剑”的传人,其打架的本事虽不见得能比墨守邪高出多少,可以“破神剑”为首八剑俱是武林至宝,威力无穷。八剑阻挡区区雷气,根本不在话下。 崔嵬足下云气渐生,行动愈快。他以极快的身法,巧妙地避开了郭雷的每一下攻击。 这郭雷下手太狠!吓得“北俱镖行”的许多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虽未被打中,却自己乱成一团,互相推搡。 崔嵬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冷不防身后一群人挤来,拦住了崔嵬的去路。崔嵬身法一滞,落脚处,又正好踩中了一名被推倒在地的考生。 “哎呀!兄弟,不好意思!”崔嵬脚下一软,下盘不稳,也摔倒在地,“早知道我就不乱蹦了,这下可玩砸了!” “让你跳!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主考无情,可不会管崔嵬是否跌倒。一大团雷气,趁机砸了下来,正中崔嵬的心口。 第48章 考场之乱 “嗯?好舒服!暖洋洋的!”崔嵬摸着胸口,奇怪道。 崔嵬被雷气击中,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反而觉得十分舒适。他有“先天星灵侠骨”护体,那团雷气自心脏打入,沿着血脉游走全身。 雷气与崔嵬体内的灵气产生共鸣。崔嵬的星灵之力顺着特定的经脉来回运行,几处要穴突突直跳。 侠骨快速地集聚着灵力。灵力在崔嵬体内被压缩,形成一个球状的气团。气团被源源不断的星灵之力推挤到掌心之上。 “手上好烫!胀胀的!好难受!”崔嵬捂着手道。 灵气再次汇聚、压缩,又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气团。气团依旧沿着经脉,被运转不断的星灵之力推向手掌。 “砰”的一声,两个气团撞在了一起。 “轰!”前一个气团被逼出了体外,落在广场上,砸开了! “怎么回事!”崔嵬被自己的“掌心雷”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郭雷大惊道,“喂!那小子!你怎么会我昆仑派的‘五雷天心正法’!偷学武功,乃是江湖大忌!被抓到可是会没命的!小子!” “什么你昆仑派!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呀!”虬八高声道,“这‘五雷法’,是属于所有道教门派的上乘武功,什么时候成了你昆仑派一家的了!依洒家看,蓟州九宫县二仙山罗真人门下的‘五雷法’,就比你使的正宗得多!偷学?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难道祖宗有什么好东西,就只能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带到棺材里去,人家大好的青年就不配学习!” 郭雷强忍怒气。他身为昆仑派的长老,不愿、不能也不敢与堂堂扶余派掌门发生冲突。因此,他只得迁怒于其他考生。 眼下,除去“北俱镖行”的考生,场上也就只剩下几个人可以任由他欺负了。而其中,郭雷最讨厌的便是墨守成这个野蛮的“臭小子”。 雷气如雨倾盆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场上一片大乱。 “哎呀!谁推我!”“哎呀!你们都别挤啊!”墨守成、薛兰笑都被拥挤的人潮给推了一下。 郭雷何等老辣,他得了这么一个空子,还不拼命追击! 雷气雨点般落在墨守成的身上。一时激起烟尘数丈,将墨守成包裹在内。周围轰隆声不断,掌心雷仍是继续落下。 烟雾遮目,墨守邪瞧不清哥哥的情况,她急着喊道:“哥哥!你没事吧!” 虬八瞧见墨守邪身上的墨色防护罩依旧完好,放心的大笑着。那防护罩是由墨守成用绝高的真气凝聚而成的,罩在人在。 薛兰笑被人群推倒,她无暇闪躲。眼看着雷气就要打在她那俊俏的小脸上了! 一把匕首出鞘,刀光夺目,寒气逼人。只轻轻一刀,雷气转眼就消失于无形。 “嘻!还是我仙娘妹妹好!”薛兰笑道。 “你才是妹妹!”聂仙娘说着,匕首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郭雷的面门。 “哼!黄毛丫头!乳臭未干!”郭雷暗中笑道。 郭雷不愧是昆仑派的高手,随手便化解了聂仙娘的剑气。不仅如此,他还能乘隙反击。可雷气一出手,郭雷马上就懊悔道:“不好!我都被他们几个气糊涂了!这一下…出手太重了!这小丫头非死不可!到时候,我……唉!算了,反正会有办法的!” 威力空前强大的掌心雷迎面而来。聂仙娘浑若未知!她背过身去,只顾着搀扶薛兰笑。 雷气正好击中了聂仙娘的后脑!后脑,可是人最致命的地方! “咦!我这手掌……”崔嵬用力甩着右手道,“我这掌心一直发胀,还越来越严重了,真难受!” 强大的星灵之力在崔嵬体内激荡着。灵力高速运行,气团也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砰!”气团破体而出。崔嵬好动,他正在本能地甩手,以缓解掌心的肿胀感。这一下,强大的气团也不知被他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人偷袭我!”郭雷惊诧的同时,迅速侧身。一个巨大的气团,与郭雷擦身而过。 “啪!”这是风筝线断裂的声音。 “哎呀!”郭雷实在忍不住,有失风度地叫道。 此刻,一处机关的风筝线断裂,整个起重装置失灵。轴轮飞旋,郭雷立刻被另一根风筝线斜着吊起。 一声巨响,郭雷重重地撞在了万丈岩壁之上,石屑纷纷落下。 一代昆仑长老,深嵌山体之中。 场上,烟雾散去。墨守成仍好端端的站着,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他道:“现在又该轮到我出手了吧!哈哈!呀!他人呢?怎么跑那儿去!他到底在变什么戏法?” 方才,郭雷的杀招正好打在聂仙娘的脑后。一片白虹起,瑞霭蒙蒙。白气将聂仙娘笼罩,雷气归于虚无。 聂仙娘的脑后,顿时金光耀目,有如明镜映皓日。一团相同的雷气,自金光中飞出,这正是郭雷刚才打出的掌心雷! 这团雷气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它沿着原路返回!郭雷嵌入了石壁之中,雷气也迅速改变轨道,凶猛地向他冲去。 “砰!”山石碎裂惊天,声若爆竹。 “咳咳咳!”郭雷咳嗽着,从岩壁上滑落了下来。幸好他身穿铁衣,铁衣上又有风筝线绑着,将他头下脚上的吊在了半空之中。 郭雷眼圈乌黑,面色铁青,他恨声道:“可恶!这帮家伙!老子以后再也不当这倒霉的主考官了!谁爱当谁当!” “南极阁”的道人立刻上前,解救主考官郭雷。 “唉!这人真是的!”薛兰笑道,“我的仙娘呀,他要是早知道你脑后暗藏仙镜,能以其人之‘术’还治其人之身,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龙返古镜!”其中一个头戴人皮面具的神秘人暗暗心惊,“那是‘磨镜客’的宝物!她…她是…错不了!她跟‘那个人’,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聂……” “抓住那几个人!别让来捣乱的家伙跑了!抓住他们!”其中一个副主考官下令道。 另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神秘人,一把扯掉伪装,露出了他那惊世的容颜。一个五官长得比绝世美人还漂亮的男人,却充满了男子气概!这人正是“东侠”杨玉山。 “他!难道是!”还戴着人皮面具的神秘人一看到杨玉山的脸,身子便如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风云变色。空中,布满了青色的云烟。 不知何时,几个考官的白衣道袍已成了青色。前来抓捕崔嵬、墨守成和聂仙娘的昆仑派道人们,突然停住不动了,他们瞬间就凝结成了木头。 “你是何人?”郭雷有些害怕地问道。他今日吃的亏已经够多了,往日的傲气也暂时不见了,勇敢之气愈少,畏惧之心渐起。 “木行者,杨玉山。” “什么!”郭雷和广场上的众人无不大惊。 戴着人皮面具的神秘人闻言,身子一阵颤抖。他想拔腿逃跑,可犹豫了一会儿,又故作镇定的站住了。 突然,杨玉山闪电般出现在了郭雷的面前。杨玉山用手指抵着郭雷的额头,青气如龙缠绕。不一会儿,被吓得无法动弹的郭雷便成了一段木头。 “我与昆仑磨勒的比武期限将至,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杨玉山仰天一啸,傲然道,“来啊!昆仑派!” “哟!老夫当是谁在这儿砸场子呢?原来只是一个冒充别人的江湖骗子呀!你说你学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去学那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哼!胆大包天的臭小子!敢来昆仑山闹事!来人,给我拿下!” “南极阁长老郭添寿!”“他可是主考官郭雷的师叔啊!”“怎么连他也来了!难道还要加试吗!”考场上的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你自己为老不尊,说谁不男不女!”虬八怒道。杨玉山乃是虬八的授业恩师,有人出言不逊,他自然不悦。 “木易……”杨玉山懒散的站着,口中喃喃道。 冲上前来的“南极阁”高手们,早已被青气定住,继而身化为木。 “哟!你还真会那娘娘腔的妖术!”“南极阁”长老郭添寿道。 杨玉山和虬八师徒二人同时出掌,青气自二人掌心飞出,势若奔雷。杨玉山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掌,还没使出一分力气;而虬八却是动了真怒,下手很是不轻。 “哼!”郭天寿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灼烫的真气在空气中燃烧了起来。 火能克木。这赤焰腾空,恰好挡住了杨、虬二人的青木之气。 “郭天兽!今日我要用我的‘青掌’,教你变成‘郭青兽’!”虬八恩师被辱,他不依不饶,定要和郭添寿分个高下。 “南极阁”的高手何止千人。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迅速列成“八卦大阵”,将杨玉山围在正中心。 “木易……”杨玉山随口嘟囔一声,瞧也不瞧他们一眼。 空中青气弥漫,遮阳蔽日。气成五指之形,有如鹰爪般扼住了每一个“南极阁”高手的脖子。 众人挣扎间,猛然金光破地。 “阿弥陀佛!散!”一声狮子吼,震开了杨玉山的“木易神功”。 一时青气消散,云开见天。 “你谁呀。”杨玉山冷冷道。 “看你现在一本正经的,”墨守成白了杨玉山一眼,心中暗道,“又在‘装笔’了!” “贫僧法号‘青灯’,施主,请看在小僧的面子上,暂收雷霆之怒,免得伤了和气。”来人是个和尚,五十多岁的样子;其容貌平平,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太阳穴处高高隆起。他穿着五彩斑斓的袈裟,宝石很是耀眼。 广场上的众人闻得“青灯”二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昆仑山上,儒释道三教并存。此处山脉绵延千里,有着许多门派,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以修道为主的昆仑派了。昆仑派有一邻居,叫做“西方寺”。而这青灯和尚,便是“西方寺”的主持。青灯和尚在武林中地位极高,与中原“僧人派”的方丈齐名。 “不认识,”杨玉山冷冷道,“你的面子,是什么?” 自称“青灯”的僧人显然涵养极高,他闻言,不羞不愧,不愠不怒,只是含笑着双手合十,默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我不喜欢你,让开!木易……”杨玉山乃是天下最任性之人,他不顾劝阻,照样使出神功来。 真气引动林间木气。杨玉山的武功,已可感应天地,山中最多的便是树木,这令他“木易神功”的威力大大增加。浓浓的青雾笼罩了整个广场,教人伸手不见五指;天上木屑纷飞,犹如飘雪。 “阿弥陀佛!”狮子吼再临,众人纷纷堵住了耳朵。 青色的浓雾散开了些,随即又恢复原状。 “出家之人,做好自己的事不就行了?你难道早已推算好自己圆寂的日子,非要今天跑来作死吗?”杨玉山冷冷道。 “阿弥陀佛!”青灯和尚依旧平淡如水。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喝止道。 “昆仑王!” 第49章 大闹昆仑 “金光阵!” 几道强光,从四面射来,艰难地穿透着浓浓的青雾。 所有人都被困在浓雾之中。虬八与“南极阁”长老郭添寿的打斗声十分激烈。 崔嵬置身于“青木之气”里,感到说不出的舒服。他大口的吸着气,心口的“星灵侠骨”处暖流不断。 青雾愈见稀薄。青气如池水,形成了一个大的漩涡,迅速涌入了一个“漏洞”之中。 “什么人能破我‘木易’之法!”杨玉山大惊,他不敢相信昆仑山上还藏有这等能人。 很快,杨玉山便找到了令青气消散的那个“漏洞”。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子,正在猛吸着空中的“青木之气”! 杨玉山正要全力一掌打下,待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便立即缩手,收回了力道。杨玉山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当是谁呢…崔嵬!你小子干嘛呢?为什么帮着别人拆我的台!你一下子吸入这么多的‘青木之气’,不想活了!来……” “啊?什么!这东西不能吸吗?”崔嵬闻言,赶紧停了下来。 过量的‘青木之气’,能令人内脏木质化,对人的伤害十分大,严重者还容易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杨玉山指如鹰爪,一下便搭住了崔嵬的脉搏,替他把脉瞧伤。 过了一会儿,杨玉山缓缓放下蓄力已久、随时准备为崔嵬逼出青气的左手。他心中奇道:“这小子分明吸入了许多‘木气’,怎么全都不见了!算了,不管了!只要我没有误伤这小子就行!” 杨玉山不再施展“木易神功”。 “散!”“西风阵!”青灯和尚的狮子吼与另一个威严的声音同时响起。 满天的“青木之气”,被一声佛吼震开了些。周围无数的昆仑子弟纷纷举起芭蕉扇,努力扇风。人多力量能移山,何况虚烟?片刻间,广场上的“青木之气”已所剩无几了。 “袖里乾坤!”威严的声音一出,顿时紫气大盛。剩下的青气,很快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抽走,进入了一个高大道人的衣袖之中。 一个年近天命之年的威严男子,身着紫衣道袍,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昆仑王!”广场上,众人窃窃私语。 来人正是昆仑派掌门郭子义,乃是一代名将汾阳王郭子仪的族弟,人称“昆仑王”。其武功高绝,有万夫不当之勇,是当年的“昆仑双侠”之一。 “啪!”一个人影落下,正好摔在了昆仑王的面前。 “添寿…你?”昆仑王小声问道。 “哈哈!”一个虬髯大汉撸着袖子,大步走了过来,豪气冲霄。此人正是虬八! 一旁的聂仙娘吃了一惊,喃喃道:“想不到二当家的武功居然这么厉害!之前我与郭添寿交过手,短时间内根本奈何不得他…我虽不怕他,却也决计不能速胜于他!” “嘻嘻!”一旁的薛兰笑说道,“那是当然了!我的仙娘妹妹!你姐姐我早就知道了,整个‘东胜镖局’,就数咱们俩个的武功最差。你也就比我厉害点,你是倒数第二,我是倒数第一。咱们女孩子,要那么能打干什么?” “哼!叫我姐姐!”聂仙娘道,“咱们女孩子当然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东胜镖局”二当家虬八,身怀“先天内丹”,自幼便力大无穷,异于常人。他天赋既高,练功又勤,其武学造诣,也早已颇具火候。因此,若是近身格斗,虬八放眼天下也难寻敌手。 话说这隋唐年间,世间灵力尚强,修炼内功还比较容易。而出生之时便有“先天内丹”的,也不在少数。一颗“先天内丹”,足抵得上旁人苦练数十年。一般人练气化水,再凝水成丹,方能达到“神级”、“地级”的境界,而虬八他们出生时便自带“神级”功力。想那隋唐十八条好汉,除了第十六名的秦叔宝和第十八名的单雄信是正常人之外,其余如李、宇文、裴、雄、伍、伍、罗、杨、魏、尚、辛等人,无一不是身怀“先天内丹”的武林“怪物”。 “是谁打伤我昆仑门人?”昆仑王十分不悦,面露愠色道,“站出来!” 昆仑王把声音压得很低,可众人的耳朵仍是“嗡嗡”作响,心脏的跳动也变得不规律了,心口似有巨石压着,呼不出气来,十分难受。 那郭添寿,从郭家家仆做到郭家家将,再随昆仑王上山当了“南极阁”的长老;他服侍昆仑王四十余年,十分忠心。在昆仑王的眼中,若是有人动了郭添寿,无异于是在打他昆仑王的脸面。 琴声起,盖过了昆仑王的声音。众人心口的难受这才逐渐缓解。 “正是洒家!”虬八坦然应道,“洒家就站在你面前,怎么你没看到!还要洒家怎么‘站出来’!” 昆仑王见了虬八那天神一般的模样,心中料定其绝非寻常之人。昆仑王冷静了下来,气也消去了大半。要知道,江湖上能打伤“南极阁”长老的,屈指可数。 “敢问尊驾高姓大名?”昆仑王收敛怒容,试探着问道。 “洒家‘东胜镖局’二当家,你虬爸爸!”虬八傲然道,“你这么说话才对嘛!刚才摆着一副臭官架子,真让人忍不住要痛揍你一顿!” 昆仑王毕竟是一派之主,必需做出大度有礼的样子。他强忍怒气,抬了抬脸皮,假笑道:“原来是扶余派掌门虬髯翁七世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 无数昆仑派子弟冲出,正要抓捕“闹事”的考生。杨玉山、聂仙娘、崔嵬和墨守成,正是他们的重点目标。 “昆仑有双侠,一王一奴侠?哼!我倒要看看,昆仑派除了昆仑磨勒,还有什么人物?”杨玉山不再使用“木易神功”,他出手如电,早打倒了几十名“南极阁”高手。不愧是虬八的师父!杨玉山的拳脚功夫也十分了得。 “唉!你们干什么!哎呦,这手上的气团子又跑出来了……”这是崔嵬的声音。 “轰!”“你小子竟敢反抗!”雷气的爆炸声和昆仑道人的喝骂声传来。 “哈哈!你们是来找我打架的吗?”“哥哥!别打架!”“呃!我已经打了!”这是墨家兄妹的声音。 “诶!你们别碰她!”“找死!”薛兰笑着急的声音和聂仙娘冰冷的声音中,混杂着昆仑道人的惨叫声。 “锵”的一声龙吟,神兵出鞘。杨玉山反手抽出背上的“千牛宝刀”,猛地冲天飞起。 杨玉山双手握刀,将刀尖对准了广场,用力狠狠砸下。 烟尘起,轰隆声不绝。 广场上石屑纷飞。原本平整的地面,现已成了碎石坑。“南极阁”的高手停止了进攻,众考生纷纷夺路而逃。石堆里就只剩下了“东胜镖局”的人、崔嵬三兄弟、墨守邪和“镖猎人”仇雪恨。 “噗!咳咳!”原本睡在青石板上的神秘老人被吵醒,他打了一个哈欠,却被灰尘呛到了,“杨玉山!你小子有劲没地方使了……” “噢!糟了!怎么把老爷子给忘了!把他给吵醒了……”杨玉山不再“装笔”。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正虚心接受着神秘老者的批评。 “算了!这地方……连我的‘床’都给劈烂了,你小子砸得挺准呀……”老人起身离去,“我走了,上别处睡去……” “嗡嗡嗡……”千牛刀剧烈振动,龙吟之声不止。 “千牛刀!”昆仑王惊出了一身冷汗,指尖也轻微颤抖了一下。 老人刚一走,杨玉山的“装笔”元气瞬间恢复。 杨玉山欺身直上,冲到昆仑王的面前,质问道:“这把刀,你应该认识吧?昆仑奴到底在哪儿!” “你…你说什么?”昆仑王故作镇定道。他衣服的后背处,已被冷汗浸透。 “刀的声音,你总该听到了吧?”杨玉山道,“这刀能与附近的主人产生共鸣…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杨玉山一直注意着昆仑王的脸色,他心中笃定道:“没错了,就是这儿!终于被我找到了!昆仑磨勒!你小子让我找得好苦啊!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帮你脱困,就是为了自己能和你好好比试一场!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一定要信守承诺……” “可能…这里是师兄生活过的地方,千牛刀会有反应,那也是正常的事。你也是江湖中人,这种事肯定能理解……”昆仑王“机智”地解释道,话语中始终带着官腔。 “都说昆仑王蛮横,他要不是做贼心虚,何必跟我这不相干的人多做解释?”杨玉山偷偷看了崔嵬一眼,心道,“其实是这小子体内的‘星灵之力’,引起了千牛刀的鸣叫。哼!昆仑老贼,要是这傻刀真的能感应到昆仑磨勒,我还跟你废什么话!” “我老实跟你说,我曾与昆仑磨勒约定好,每隔四年比武一次……”杨玉山道,“江湖人一诺千金。可是,昆仑磨勒却连续三次爽约,为什么?他失踪了…我找不到他,也不相信他会死。他的本事,我很清楚,就是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将来了,也捉不住他!而唯一可能的就是,有熟人设计陷害,他被囚禁在某处。否则,就是天上掉下刀子来,他也不会错过比武的日期!所以,我就开始调查,十五年来,我查遍了所有与昆仑磨勒有关的人,排除掉一个又一个嫌疑,最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地方!” “什么人?什么地方?”昆仑王明知故问道。 “你头上流汗了,”杨玉山道,“参与平定‘安史之乱’的‘奴隶军’在昆仑山…官府的解释是,失踪了。昆仑磨勒最后现身的地点,也是昆仑山。有些人,你没有杀干净吧?有些东西,你应该也没有处理干净。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 杨玉山毫不保留的说着。那些最见不得人的事,令昆仑王十分难堪。 杨玉山缓缓伸左手。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里面好像握着什么关键的证据。 昆仑王一时思绪乱飞,异常紧张地盯着。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第50章 考生名单 杨玉山摊开手掌,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呵!我跟你说笑的,我哪有什么证物?”杨玉山突然变了脸色,面露凶狠之相,他恨声道,“有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奴隶…逃出了昆仑山,他告诉我,他亲眼看到昆仑派掌门偷袭刺中了昆仑奴,并将昆仑奴推进了地窖…这事,是真的吗?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昆仑王一脸阴鸷。过了许久,他反而轻松了起来。虚伪的面皮已经撕破,再装下去也是徒增无趣罢了。 昆仑王不再遮掩,他大笑了起来,一步步逼近杨玉山。 “是我干的,”昆仑王的低语声,只有杨玉山一人可以听到,“怎么样?” “要么放了昆仑奴,”杨玉山道,“呃…当然,我会帮忙寻找昆仑奴,只是为了自己的比武!要么…你就准备重建你的‘王虚宫’吧。” 王虚宫,位于昆仑主峰的山腰上,是历代昆仑掌门处理事务的办公之所,也是昆仑派的象征。“王虚”二字,乃是“玉虚”去点所得。道教最高神元始天尊的道场便是玉虚宫,昆仑派的道士效仿祖师,也建了一座宫殿,因避讳而取名为“王虚”。 “王虚宫是所有昆仑弟子的家,岂容你来亵渎?”昆仑王傲然道,“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我不喜欢废话,在‘镖行考试’结束之前,把昆仑磨勒给我交出来。”杨玉山淡然道。 “说白了,你就是来撒野的吧?”昆仑王有恃无恐道,“我若不放人,你会捣乱。可我要是放人了,那不就等于自己承认罪行了吗?到时候,你还不是要向我动手?哼!” 杨玉山再不多言,转身便走。 杨玉山的“无礼”,让昆仑王有些难堪。他恨恨道:“‘镖行考试’结束之前?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鬼花样来……” “镖行考试,开始!”昆仑王威严的声音混合着霸道的内力,啸如猛虎,震耳欲聋。 几个考官一阵商量,最后宣布:“群试考试不算,考试成绩无效!接下来的比赛,谁爱参加谁参加,大家现在赶快去王虚宫报名!生死有命,成绩在天!待会儿上了擂台,被人打死了,我昆仑派可不管……” 没办法,这场考试的解释权全归昆仑派所有,就是这么任性!眼下昆仑王取妾心切,老牛迫不及待的要吃嫩草,“区区”一场镖行考试,几个“杂碎”趟子手的命运,关他昆仑王何事? 崔嵬他们与陈桂会合,众人在山路上走了片刻。 一座高大宏伟的建筑矗立在大家眼前。 王虚宫纵横数里之地,高约十数丈。这昆仑派与别的道教门派不同,王虚宫一进门,便是二圣殿,专门供奉三清之中的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 二圣殿严禁喧哗,一向吵闹的江湖草莽畏惧昆仑派的淫威,此刻噤若寒蝉。众人跟着引路的昆仑门人,从两旁的侧门穿过,躬身疾步而行。 崔嵬注意到,“东胜镖局”的人虽性子倨傲、狂放不羁,可他们所有人一见到老君像,无不恭敬有礼地鞠着躬。 崔嵬和关河洲一直深深崇拜着太上老君老子,他们不是迷信之人,也忍不住上前行了个礼。 墨守成早忘了此处不许高声说话的规矩。他憨笑着,朝着老君像唱个大诺:“你好啊……” 墨守成的话还没说完。陈桂和墨守邪同时出手,捂住了墨守成的嘴,将他推走了。 殿后别有洞天,众人进入了一个长宽各有几百步的大厅。准备考试的考生,就去报名台处登记。 “东胜镖局”排在前面,聂仙娘已经报好了名。 “我叫薛兰笑,‘薛仁贵’的‘薛’,‘梅兰竹菊’的‘兰’,嗯…‘哈哈哈’的那个‘笑’,”薛兰笑站在报名台前说道,“嗯,还有,我再帮一个名叫‘黄绡’的姑娘报个名。” “这‘黄绡’是谁呀!她自己人不来,怎么报名啊!”报名处的道人尖声细气地说道。他们往年在这个位置上,可没少捞油水。这薛兰笑不通世故,不会塞“人事”,报名人自然不悦。 “怎么!没来就不能报吗?刚才是谁说的?‘谁爱参加谁参加!’”虬八怒形于色,大声吼道,“你们昆仑派怎么老是说话不算数!” 善人怕小人,小人怕恶人。报名处的道人看见虬八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先自吃了一惊。又想到昆仑王一心取妾、全不在意考试,他一个小小的道士若是惹出点事端来,耽误了“糊弄”考试的时间,那他以后也别想在昆仑山继续混下去了。 有“恶人”在,道人不得已,便破了“报名必须本人亲至”的规矩。 “好好好!好嘞!黄绡姑娘报名!”道人瞬间换了一张脸,好似“姑娘迎客”一般,他满脸堆笑道,“这位爷,请问您尊姓大名?” “虬爸爸!不,是虬八!‘虬髯客’的‘虬’,‘一二三五六七’的那个‘八’!”虬八道,“喂!洒家也帮别人报个名!是我们‘东胜镖局’的四当家。老爷子他叫‘孙外公’!‘孙悟空’的‘孙’,‘外公外婆’的那个‘外公’!” “杨玉山。‘杨广’、‘杨玉环’的杨……” 直呼前朝贵妃的名字,虽非江湖大忌,可这把柄若是被人给抓住了,那也很容易就会掉了脑袋。 报名处的道人想要敲个竹杠,但一看到虬八那一副要掀桌子的“恶人”模样,只得闭嘴。 “秦塞通。‘秦始皇’的‘秦’……” “呵…秦始皇?你直接说‘秦琼秦叔宝’的‘秦’,不就行了!”道人嘴痒,实在忍不住。 “那是他祖宗!自家祖宗的名号,他敢乱说!直呼其名吗?快写你的字,别废话!”虬八喝道。 “崔嵬。‘剑阁峥嵘而崔嵬’,就是这个。” “关河洲。‘关关雎鸠’之‘关’,‘在河之洲’的‘河洲’。” 随后,墨守邪也为哥哥和自己报了名。 “我们昆仑派,做事绝对正义!一会儿的比赛,诸位的对手,全凭抽签决定!我昆仑派绝不干涉!”一位考官朗声说着,义正辞严,道貌岸然。 “考就考呗!这么多话,比娘们还……”虬八瞧了一眼薛兰笑,便不说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秦塞通笑道。 “下面宣布比赛的名单!第一场,墨守邪对孙…孙…孙外…公!第二场,关河洲对秦塞通!” “‘剑圣八剑’的传人?唉!可怜之人…也是实力可怕之人,我还真不想与他对阵。” “‘小胡来捕头’!久仰大名。他应该是‘东胜镖局’的军师吧?不知道…我与他谁更……” 秦塞通与关河洲俱是当世奇才,他二人惺惺相惜,各有自己的心思。 “第三场,墨守成对杨玉山!” “哈哈!是那个下流的家伙!这个爱‘装笔’的人很有趣,终于能跟他好好打一场架了!”墨守成也不惧杨玉山的威名和他那恐怖的实力。一想到马上就能打架了,墨守成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放肆!你笑什么!跟傻子一样!”一位坐着的考官喝骂道。骂完,他便再不多言,因为他的嘴巴、舌头都已变成了木头。 “又是这姓‘墨’的臭小子!唉!我还是……”杨玉山心道,“不!这小子不简单,跟所有人都不同!我要是让他,我不仅会输,还容易挨揍;我要是不让,那他会死…唉!这小子,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对付我的克星吗!” “第四场,崔嵬对虬…虬八!” “我一定要当‘镖帅’!我要当大侠,我要和坏人打架!”崔嵬幼稚的想道。 “是那个要当什么‘镖帅’的小子吧!这股傻劲,真像以前的我……”虬八脸上挂着笑容,冲着崔嵬扬了扬拳头。 崔嵬莫名其妙。他也笑了笑,激动地举起拳头,朝着虬八不停挥舞,算是回礼了。 “那位举手的考生!你有什么问题吗?”一位考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崔嵬天生就有些呆头呆脑的,他如实答道,“我叫崔嵬。” “那你有什么事吗?”考官不耐烦地问道。 “啊?呃…我…我要当‘镖帅’!”崔嵬认真道。 哄堂大笑。 “有毛病!原来是个傻子!”考官心中暗骂道。 “哈哈哈哈!”虬八也豪爽地笑了起来。 崔嵬从虬八的笑声中,听到了那没有说出口的认同与赞赏。 “第五场,‘南赡镖行’趟子手铁玉珊,对薛兰笑!第六场,‘北俱镖行’趟子手曹险,对聂仙娘!第七场,‘镖猎人’仇雪恨,对‘镖猎人’仇仁!第八场,杂号镖局趟子手霍闪伯,对杂号镖局趟子手黄绡……” “咦!杂号镖局?”“凭什么咱们是杂号镖局!”薛兰笑和虬八同时说道。 在昆仑派的眼中,除了南北两大镖行的旗下镖局和“陈家镖局”等几家大局子,其他的一概算作“杂号镖局”。方才未念,是因为昆仑派上头的几个长老涂抹过考生名单。崔嵬三兄弟和“东胜镖局”那几个都是世间罕有的“闯祸精”,若是“杂号”二字惹恼了他们,几人发作起来,定然影响考试进度。至于“黄绡”姑娘到底是谁,昆仑长老谁也不认识。 崔嵬一行人全都对阵“东胜镖局”的大高手,这也同样出自昆仑派长老的手笔。几个“刺头”,正好让他们针尖对麦芒!两伙人互相殴打,争夺比赛名次,只如鹬蚌,昆仑派坐收渔人之利,这种好事,昆仑派何乐而不为呢? 考生名单宣读完毕。大厅中央的巨型八卦台上,鼾声如雷! 第51章 不战而胜 八卦台处,鼾声如雷。 一个银须白发的老者,侧卧擂台之上。 “昆仑王到!全体考生行礼!”尖声细气的声音甚是刺耳。 “哼!臭排场真不少!”虬八不屑道。 两旁众人尽折腰,唯有崔嵬三兄弟和“东胜镖局”的怪侠仍是笔直的站着,形成了一个“山”字。 昆仑王瞥了众人一眼。他看到崔嵬等人,觉得很不顺眼。 “你们为什么不行礼!”昆仑王身旁的一个小道士怒喝道。 虬八等人只是冷笑。 “啊?要怎么行礼?”墨守成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冲着昆仑王一抱拳,随口说了声,“喂!你好啊!” 墨守成声音洪亮,余音在大厅内回荡。 众人嘘声一片,都在心中暗骂墨守成。 “大胆!” “你大胆!”昆仑王一声断喝,阻止了身旁道人的废话,“快开始吧!” 八卦台上的老者,只顾着自己睡觉,哪管“什么王”的号令! 墨守邪初登擂台,一时不知所措。 “墨守成!你怎么当哥哥的!刚才报名,你怎么不拦住她!墨小妹根本不会武功!要她考文试可以,要她去打擂台,她那娇小的身子怎么做得来!”陈桂埋怨道。她十分紧张,担心惹人怜爱的墨守邪会受伤。 “噢!我忘了!”墨守成挠了挠头,随即又认真的说道,“没事!我不会让妹妹受伤的!” 关河洲红着脸。他反复地抬头、低头,还不时的瞟几眼墨守邪。 几个“北俱镖行”的趟子手,原本是绿林的响马,没少干那奸淫掳掠的坏事。他们见到墨守邪长得清甜可人,其流氓本色毕露。 一时间,极其下流的言辞,纷纷出口。 陈桂听了,也俏脸一红。 “砰!”墨黑色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了那几人脸上。 “不许侮辱我妹妹!”墨守成怒道。 “呵…擂台上还没动手,这擂台下倒先打起来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聂仙娘说道。 聂仙娘反手一挥,顿时寒气逼人,几道冰龙横飞。 几个流氓的嘴,都被冰封了起来。 那几人仗着“北俱镖行”的威名,正要动手。一时紫气盖顶,气化紫衣,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收!”昆仑王怒道。 紫衣生雷电,越收越紧。那几个流氓纷纷喊“疼”。 “这昆仑王会做事,”虬八笑道,“柿子就要拣软的捏。你们几个,不过是那大靠山养的几条狗…哈,你们咬人,也要先有能够自保的本事才行啊!”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如水的真气。 真气化水。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一条透明的水“龙”,正在半空中自在遨游。 “哈哈!北秦王爷亲临,我王虚宫蓬荜生辉啊!”昆仑王站起身来,换了副笑脸,朗声说道。 “打狗也要看主人!”霸道的声音中,水“龙”一分为二,猛地冲向墨守成和那几个流氓。 紫气化成的紫衣已被打散。一丝不愉快的表情,在昆仑王的脸上一闪而过。 那几个流氓闷哼一声,早被打翻在地,昏死了过去。 墨守成还在看着水“龙”发呆。那精纯的水态真气,有如洪水开闸,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好疼!”墨守成被那霸道的真气推倒在地。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跟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来。 “喂!谁偷袭我!你想打架吗?”墨守成大声道。他天性好斗,最爱打架。 一个面如冠玉的黑袍男子,鬓角微霜。其身后,数千人簇拥而行,犹如皇帝出行一般,排场大得吓人。 “把打人那小子给我绑了!”进来的男子吩咐左右道。 昆仑王躬身相迎,非常恭敬地将这男子请上了上座。 “天下六大一品总镖头之一!‘独占鳌头’,北秦王,李……”一人低声说道。 来人正是“北俱镖行”的掌柜——李元宗。 一个白衣银甲的彪形大汉被打飞了出去,直往李元宗身上撞去。当然了,这是墨守成干的“好事”。 “哈哈!要打架吗?我最喜欢!哈哈!”墨守成高兴的大叫道。 一道冰墙凭空起,拦在了李元宗的身后。 左右二人一把拉住那彪形大汉,狠狠甩了出去,喝骂道:“亏你还是四品镖头,这么没用!滚!” “臭小子!你有幸中了我们主人的神掌,真是走了狗屎运!你快回去准备棺材吧!就是神仙,也挨不得我主人一掌……” 墨守成眨了两下眼,看着那人,觉得非常奇怪。他道:“你好像有毛病吧?” “北俱镖行”人多势众,与墨守成的恶战一触即发。 “请暂且住手!”昆仑王潜运内劲,声音压过了“北俱镖行”的众人,“还请北秦王爷瞧在贫道的面上,尽快结束这镖行的考试!” 昆仑王身为郭子仪的族弟,一言能抵百万兵;他若有事,就是当今的皇帝也无不应允。北秦王又如何敢违拗? 李元宗再不言语,只是心中纳闷道:“这黑脸的大眼小子是什么人!我刚才那一招‘水龙吟’,可是准备当场报销了他的!可听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根本没受什么内伤!无视我三成功力!就是许多二、三品的总镖头,也难办到啊……” “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打着哈欠,说道,“好吵啊!我梦到了两条自称是‘什么王’的恶犬,带着一群小疯狗,一起撕咬一个小伙子……” “哈哈!”虬八闻言,放声大笑。 老人家睡眼惺忪,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后面就是擂台的边缘。他一翻身,竟滚下了台去! “老人家!”墨守邪赶紧跑过去,却见老者好好的站着。 “哎呦!人老不中用了!这里有会吃人的疯狗!我老头子还是快逃吧!”老人自言自语着,径自离去了。 “第一场考试,考生墨守邪胜!”考官宣布成绩道。 陈桂终于松了一口气。 “哈哈!我妹妹赢了!”“这老爷子…还挺宠这小丫头的!哈哈!想不到咱们‘东胜镖局’最厉害的人,第一场就输了,哈哈!反正老爷子也没把这种考试放在心上……”“什么!这小妞…不!小姑娘只是这么花瓶似的站着,她就赢了?”众人议论纷纷。 “第二场,关河洲对秦塞通!” 琴声悠扬。 不知何时,秦塞通已经到了八卦台上。没有凳子,他只是扎着马步,似坐非坐。一副清雅俊朗的面孔,一把古朴雅致的宝琴。 关河洲站在一人多高的擂台前,神色凝重严肃。 “哇!看久了,突然觉得关河洲好英俊呀!”墨守邪心中想道。 “请考生上场!”考官不耐烦的催促道。 “关兄弟!你怎么不上去呀?”崔嵬和墨守成同时问道。 “我…我……”关河洲不好意思道,“擂台太高,我跳不上去!” “噗!”薛兰笑她笑出了声。 墨守邪浑身都是机关,她有两层鞋底,最下面的一层可以升高变长,送她上去。而关河洲不善此道,又几乎不会武功,因此犯了难。 “这有什么!”崔嵬和墨守成想也不想,便同时托住关河洲,将他高高举起。 关河洲借着二位兄弟的力,小心地爬上了擂台。原本俊雅的他,现在也有些狼狈了。 “噗!”“真窝囊!”“不会武功,也来瞎凑热闹!”众人纷纷嘲笑。 关河洲站在擂台上,满脸通红。他一抱拳,腼腆道:“在下关河洲,请秦大侠指教!” 琴声中止。秦塞通说了声“有礼”,便继续弹他的古琴。 “这家伙在干嘛呀!他是弹琴来了,还是考试来了!”“就是!打啊!快打呀!怎么不动啊!”“呵…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只会弹琴,两个文弱书生,跑到擂台上‘以文会友’来了?”众人议论道。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李元宗沉吟道。 “秦塞通!”昆仑王取过名单,惊道,“王爷!这人是秦将军家的……” “秦塞通!”李元宗也惊道,“他怎么来当镖师了!一看到他,本王就想起那个令人头疼的‘秦胡来’!” “快!这场考试,”昆仑王赶紧吩咐手下道人,“必须让秦塞通赢!” 秦塞通闭目,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之中。 “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李元宗遇见“故人之子”,因对方身世显赫,他为套近乎,也效颦钟子期,附庸风雅,朗声吟道。 秦塞通琴风一改。 “善哉!洋洋兮若江河!”李元宗继续吟唱道。 “妙!妙啊!高山流水,主人真是当世伯牙!”“伯牙是弹琴的那个,说话那个叫…叫……”“主人连音律也十分精通,真乃神人也!”“北俱镖行”的人抢着拍马屁道。 “噗……”秦塞通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收起古琴,问关河洲道,“关兄弟,你可听出了我琴中的山水之意?” 关河洲坦言道:“不好意思,在下不善音律,没能听出来。” “哈哈!”秦塞通笑道,“善哉,君子坦荡荡!哈哈!你说,这些主考官的‘阅琴理解’能力,真是太惊世骇俗了!把我自己都弄懵了!我都快忘记自己弹的是什么了,哈哈!你说,就他们那‘标准答案’,谁能猜的到啊!哈哈!” “我觉得……”关河洲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 “但说无妨。” “我觉得…你刚才弹的声音,就好像是两只小动物在嬉戏打闹…冒犯了!” “哈哈!真乃知己也!”秦塞通大喜道,“我刚才心里一直想的,正是在山中遇见的一幕,两只小猴子在打架玩!哈哈!关河洲,你真不简单呐!像你这样的狠人,我可不愿与你为敌!希望以后,你不会再以对手的身份出现。关河洲,再见!” 秦塞通转过身去,准备跳下擂台。他一跳下,便算是认输了。 “考生不得携带兵刃入考场!”一个考官疾言厉色道。 “剑圣八剑”最有灵性,它们事先被关河洲解下,暂由崔嵬保管。可宝剑护主,此刻全都从崔嵬的背包里飞出,跑到擂台上,围绕着关河洲转圈。 “考生关河洲作弊!取消考试资格!”考官宣布道,“考生秦塞通胜!” “喂!不公平!我关兄弟的剑算是兵刃,那凭什么他的琴就不算武器!”“你这考官!剑是自己飞上去的,又没有伤人,你凭什么说我关兄弟作弊!”墨守成和崔嵬不忿道。 “咦!这到底是‘武考’还是‘文考’啊!怎么两个人都站着不动,就考完了!”这两场没有硝烟的考试,墨守邪和秦塞通不战而胜,令台下喜欢打斗的“看客”们很是不爽。 “第三场,墨守成对杨玉山!” 第52章 墨杨之战 “第三场,墨守成对杨玉山!” 青气似飞龙,墨烟如腾蛇。杨玉山身似闪电,墨守成形如飞烟。 巨大的八卦台上,两位好汉各自就位。 杨玉山容颜惊世,他一出场,便惊呆了众人。台下的考生或叹或妒,不一而足。 墨守成身子高大壮实,一双眼睛大得吓人。他站在杨玉山的面前,更显得皮肤黝黑,其貌不扬,根本不像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台下众人,也全都不看好他。 杨玉山面色凝重,认真道:“墨守成,你小子碰到了我,算你运气不好。自己的比赛,就应该要全力以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墨守成笑道:“又开始了!你这‘装笔大王’!” “咳……”杨玉山的手掌已变成了青色,掌心气团如云。 “咦?你的气团怎么有声音?”墨守成好奇道。 杨玉山手上的黑色气团突然炸裂。液态的青色真气如龙飞起,在半空中散开。一时间,狂风大作,青色的“雨点”倾盆而下。 “喂!你干什么!我还没喊开始……”考官制止道。一滴液态的青色真气落在了他的头上,考官的半边身子竟化作了枯木,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木易……”杨玉山喃喃道。 青色的“雨滴”打在观众席上。一些武功修为较差的趟子手,瞬间就变成了一截木头! “这小子在干嘛!他疯了吗?”“镖王”李元宗喝道,“不打擂台上的人,专打擂台下的考生,有他这么考试的吗?” “青雨”直扑李元宗的面门。 “放肆!”“镖王”李元宗的身前玄气如龟,早将“青雨”挡住。 昆仑王的四周紫气笼罩,形如道袍,这正是昆仑绝技——“紫衣神功”。气成紫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是防身的至高武学。 “赶他出去!”“镖王”李元宗喝令道,“没规矩的狗东西!” “且慢,”昆仑王故意道,“此人恐怕…没人能赶得动!” “为何!”李元宗一向霸道。 “因为,他自称是‘杨玉山’。”昆仑王瞥了“镖王”一眼,说道。 “杨玉山不是死了吗!还能再活过来!”李元宗惊疑道。 “青雨”落下。薛兰笑与聂仙娘二人联手,一起保护着陈桂和墨守邪。秦塞通功力精深,虬八内力浑厚,全不在意。关河洲有神剑护体,也无大碍。 “好舒服!”“哞哞哞!” “青雨”打在崔嵬和小家伙崔牛的身上。他们两个,体质异于常人,现在都欢快地张开双臂,享受那“雨滴”带来的清爽。旁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只是将他们当作怪物。 仇雪恨用匕首飞快地拨开“青雨”,他心中想道:“杨玉山!不知道墨守成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青气漫卷,墨气横飞。杨玉山和墨守成已经交上了手。 墨守成使的,乃是墨岛的基础武功——墨拳。可在墨守成使来,每一招的威力,都不下于许多门派的镇山绝招! “你小子这是什么拳法?我从没见过!”杨玉山手上进招,口中奇道。 “哈哈!这是我墨…我家门派自创的武功!你又没去过岛上,怎么会见过呢!哈哈!”墨守成笑道,手下毫不放松。 杨玉山妙招迭起,用的都是各门各派最高深的拳脚功夫。而墨守成一套古朴的拳法,大巧若拙,竟正好能抵得住杨玉山那骤雨般的攻击! “哈哈!你用的每一招,我都知道!哈哈!”墨守成高兴道。 “呵,你少狂妄!”杨玉山一声轻笑,说道,“那我也拿出点你没见过的招式来,给你看看!” 杨玉山动作飘逸若仙,他潇洒地脱下上衣。杨玉山束衣成棍,舞动时,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其神妙的绝招,根本不是人间所有。 正中有奇。二人没过两招,墨守成的小腿已被杨玉山的布棍打中。 布棍陷入其中。墨守成的小腿,已化作了一团浓墨! 杨玉山收回布棍,墨守成的小腿仍完好如初! “有趣!”杨玉山笑道,“看招!” 一连十八式,招招打中墨守成的小腿处。墨守成初遇这奇正相依的神功,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手下一慢,连连中招。 “喂!你这人!干嘛老是打同一个地方!”墨守成烦躁道。 “呵……”杨玉山道,“这是扶余派的‘击胫十八式’,专门打人小腿上的胫骨。胫骨是人身上的痛处,打起来最疼,最适合拿来教训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我干什么了?就不知天高地厚!”墨守成道,“你这‘装笔’的人!教训我?你还不是一次都没有打疼我吗?” “我还是用相同的招数,”杨玉山自信道,“待会被打了,可别喊疼!” 言毕,墨守成的小腿上已挨了一下。可墨守成的身子可以自动化为墨水,来化解任何的攻击。 杨玉山的招式越来越快,虽然都是之前见过的路数,可墨守成接起招来,却越来越吃力了。 擂台上,已经看不清二人的身法。只见青、墨两条人影,闪电般移动着。 墨杨二人大战了五十回合,仍是胜负未分。 崔嵬见了二人的打斗,心中叹道:“原来墨兄弟的功夫这么厉害!能和杨玉山大侠打成这样!之前我和他并肩作战,对付鱼怪的时候,还以他只是个普通人呢……” “镖王”李元宗乃是武学的大行家,一看便知。他心道:“这二人虽是趟子手,可若论单打独斗,武功绝对远超所有的二品总镖头!哼!可是这又能怎么样?武功好?哼!还不是要来镖局混口饭吃?饿狗两条!人活着,就是像狗一样啊!哈哈!有的人连狗都不如!哼!武功好?天下高手,还不尽入我彀?镖行的规矩由我制定,你们武功再高,想要吃口饱饭,就必须在我手底下老老实实的当狗!你们为我挣钱,我高兴了,就赏你们一口饭吃!哈哈哈哈……” “哎哟!好疼!好疼啊!”两条人影分开,墨守成坐在地上,抱着腿直喊疼。 杨玉山出招的速度,已经快过了墨守成“身化为墨”的本能反应! “呵…小子!跟你说过了,别喊疼!”杨玉山赢了墨守成一招,此刻竟跟小孩子一样,得意了起来。 “哼!你耍赖!你用武器!”墨守成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指着杨玉山道。 “谁用武器了!”杨玉山道。 “你的布棍,还抓在手上呢!还不承认!”墨守成道,“你有本事扔了它,咱们赤手空拳,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什么赤手空拳,又真刀真枪的?这小子……”杨玉山心中笑道。 杨玉山抖了抖衣服,又穿了回去。他坦言道:“没办法,不用兵器,我很难赢你一招半式!” 墨守成跳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墨黑色的拳头,直逼杨玉山的面门。 “我要打败你!”墨守成大喊着。 “你这是‘狮吼功’吗?打架全靠吼?”杨玉山戏道。面对墨守成凶猛的攻势,他丝毫不敢怠慢。 “杨玉山,你有本事别躲!”墨守成道。他的每一拳,都被杨玉山避开了,他性子急,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呵…傻子才不躲呢!”杨玉山笑道。他嘴上笑着,接招时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墨兄弟!加把劲!一定要打赢杨玉山大侠!”崔嵬大声喊着,为墨守成加油打气。 墨守成听到了,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杨玉山师父他流汗了!”虬八感到十分意外。 比武时,能让杨玉山有压迫感的,除了“西侠”昆仑磨勒,也就只有墨守成了。 出招势如奔雷,墨拳冲击,青影闪避,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这小子……”杨玉山呐呐道,“真拿他没办法!算了我就接你一招吧!” “砰”的一声巨响。墨黑色的拳头,碰撞在青色的手掌上。拳风波及台下,当者尽披靡。 杨玉山和墨守成各自退开了几步。 残留在杨玉山手上的墨气逐渐消失,他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力气真不小!这小子哪来这么多的精力!不累吗?我都累了!”杨玉山心道。 墨守成打急了眼,此刻正如一头不怕虎豹的小牛犊子!黏在他手上的青木之气,被他大喝一声,以霸道的内劲震开了。 “你跟虬八一样,都是天生神力而又精通武艺…跟你近身肉搏,我可不擅长!”杨玉山说道,“没办法了…墨守成,对不起了!” 杨玉山骈起食中二指,指尖青气萦绕,如水欲滴。 虬八见了大惊:“他来真的!” “点石成木!”杨玉山呐呐道。 墨守成大喊着,奋力冲向前去。墨拳直击,这是最简单的一招,也是最有效的一招。 杨玉山的指尖点在了墨守成的拳头上。杨玉山衣袂随风,他退后几步,卸去了墨守成打来的劲道。 “啊!”墨守成只觉拳头上一阵刺痛。他的指关节处被杨玉山点住了,正在一点一点的变成枯木! “师父!”虬八忍不住喊道。他想提醒杨玉山手下留情,一场小小的考试,根本无需动真格的。 “你拿针扎我了?啊!我的拳头怎么变成木头了!”墨守成惊道。 “墨守成,我说过,我会尽全力的。你现在马上认输,我就停手。”杨玉山认真道。 “我的书里没有‘认输’二字!”墨守成大声道。他同时潜运内劲,蓄力于拳,想要化解开杨玉山的“邪门”武功。 “你小子真倔!输赢显而易见,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一味蛮干呢?”杨玉山劝道。 “我的书里没有‘能屈能伸’二字!”墨守成大喊道。 “不是四个字吗?”杨玉山笑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看的是‘无字天书’吗?还是字都被书商给吃了?” 墨守成跟杨玉山暗暗较着劲,他皮肤上的枯木已渐渐化为墨水。 “砰”的一声,青气、墨烟四溅,杨玉山的手指也被推开了些。 “小小年纪,好霸道的内力!”杨玉山赞叹道。 “哥哥!”墨守邪喃喃道。哥哥墨守成已经在擂台上大战了半个时辰,杨玉山乃是从所未遇之强敌,她不禁有些担心。 “墨兄弟!打败他!”崔嵬继续为墨守成呐喊道。 关河洲眼力好,他发现墨守成的脸上疲态毕露,已经开始虚弱了。墨守成呼吸的节奏已乱,运气时明显力不从心。关河洲心中暗叫“不妙”。 “这小子…不动真格,我还赢不了他了?”杨玉山心道,“不好,我刚才出手太重!看他的样子…他修为不够,离‘天人合一’之境还差得远,他用霸道的内力,强行让身子化为墨水,虚耗太大!再这样打下去,怕是会将他打死!” “臭小子!你有种就来尝尝我的拳头!”杨玉山佯怒道。他还是放弃了使用“木易神功”,选择了自己比较不擅长的肉搏战。 “杨玉山,看我不打倒你!”墨守成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喊着冲上前去。 拳影重重,掌风猎猎。台下的考生都看得呆了,他们几时曾见过这般激烈的打斗,天下所有门派的招式,都快被二人用尽了。 昆仑王紧张的看着。他倒不是害怕这二人受伤,只是担心自己花重金修建的八卦擂台会被他俩给拆了。 杨玉山身如鬼魅,墨守成越战越是勇猛。二人打到最后,连小孩子打架的招数都用上了!这近身格斗,抛开一切花招,还是临场时随机应变的“王八拳”最是实用! 这二人打了一个多时辰,早已超过了考试的时限。台下的看客看着热闹,昆仑王则恨不得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根本没有哪个考官敢上前制止。 二人力气愈弱,出招渐慢。墨守成拉扯着杨玉山,与他扭打在一起。这两人太过投入,出招的幅度太大,一不留神,二人都摔下了台去。 “哈哈!”“镖王”李元宗突然大笑了起来,“昆仑王,您说,这成绩该怎么算呐?” “这两个要命的煞星,不论是谁留在台上,他‘北俱镖行’都难免要损兵折将!这老狐狸……”昆仑王想道。他站起身来,道貌岸然,装腔作势道:“镖有镖法,考有考规!二位考生同时跌落考台!成绩均是…不合格!淘汰出局!” 台下,打斗仍在继续。崔嵬和“东胜镖局”的人好不容易才拉开杨、墨二人。 “第四场,崔嵬对虬八!” 第53章 我亦镖帅 “第四场,崔嵬对虬八!” “终于轮到我啦!”崔嵬兴奋道。 “崔大哥…你一定能赢!”墨守成刚才打脱了力,现在说起话来都费劲。 关河洲不善言辞,他看着崔嵬,只在心中默默祝福。 “崔嵬,凡事尽力就好,你待会儿可别逞强,自己身体最重要!”陈桂吩咐道。 崔嵬冲着二位兄弟和师姐一拱手,道了声谢。他随即摆了个架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崔大哥…咳…你准备施展轻功了吧!”墨守成激动道。他是武痴,一见到新奇的武功就开心。 九霄云外星辰耀。灵光撒下,照在了崔嵬的身上。崔嵬借“造化会元功”之法,运使起身上的灵力。灵力流遍全身的经络,崔嵬的每一处穴道,都在突突直跳。 涌泉穴下,云气喷涌,崔嵬的身子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他轻轻一跃,身子便如皮球般高高弹起。崔嵬将长袍一甩,做了个非常潇洒的动作。 “哎呦!”崔嵬落在了八卦台上。不过,却是头先着的地! 崔嵬的“云气”,尚未使用纯熟,他一紧张,导致左右脚上的“云气”分布不均。崔嵬方才正要跳上八卦台,可“云气”一滞,身子一倾,腿上一绊,他脚没着地,脸却先“亲”到了擂台。 众人哄笑。崔嵬也不以为意,仍是充满了自信。 “崔大哥!打赢他!咳……”墨守成高声喊道。 “我要打赢比赛!我要当镖帅!”崔嵬大喊道,自壮声威。 虬八轻轻一跳,便上了擂台。其浑身豪侠之气毕露,绝无半分伪作。 “哈哈!镖帅?”虬八大笑道,“好东西!这镖帅你做得,洒家做不得?洒家也想当!我亦镖帅!” “哈哈!那咱们就先来打一架吧!”崔嵬也笑道。 “那好啊!”虬八开始认真了起来,他骈起食指中二指,放在自己的眉心上。 虬八指尖青气缠绕。继而气化为水,指尖的液体翠绿欲滴。虬八以指作笔,以液态的真气作墨,在额头上书写着奇怪的文字。 崔嵬好奇地看着。 “这是符箓!那人能将真气化水,说明他的武功至少是‘神级’吧?崔嵬……”陈桂呐呐自语,心中很是担心崔嵬。 “‘神级’?呵……”杨玉山突然出现在陈桂的身后,说道,“扶余派掌门,虬髯翁八世。他七岁的时候,就能徒手打死‘神级’高手了!” “杨大侠?”陈桂被杨玉山吓了一跳。她闻言,心中更是担忧了。 “你放心,他正在用符箓封印自己的力量。可能…他是不希望自己以大欺小吧?”杨玉山道,“唉!比赛就要全力以赴,干嘛手下留情呢?” 说完,杨玉山便不见了踪影。 “来!崔嵬!”虬八画完符箓,豪气万丈地说道,“既然咱们俩都要当镖帅,那就先来比试一场!” “来!”崔嵬说着,便施展起猴拳,猛地冲撞过去。 虬八渊渟岳峙,他随手一格,正好拦住崔嵬拳头的去势。崔嵬身子灵巧,他蹲下身子,迅速钻入虬八双手的范围之内,直撞其肋下。这是险招! 虬八何其老道!他早踢腿抬膝,瞄准了崔嵬的心口,准备功敌之必救。 崔嵬出手极快,在虬八的肋下打了一掌。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拍在了虬八的膝盖上,借着对方的力气,崔嵬赶紧将身子退开了一丈远。 “这小子真是胡来!”秦塞通心道,“武功都没练到家,一上来就敢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若是遇到高手,无异于投身喂虎,自讨苦吃!二当家是让他了吧!他自己也是嘴硬心软的家伙!哈哈!有趣,有趣!” “猴拳!好功夫!”虬八笑道,“崔嵬,你小子出手虽快,可力气太小!你那一掌,打在我身上,就跟挠痒一样!哈哈!” “再来!”崔嵬说着,又欺身直上。 虬八使的是江湖上最普通的“长拳”,其招式大开大合,颇有宗师风范。崔嵬的猴拳精妙无比,却也破不了虬八那翻来覆去的几招“长拳”。 虬八只是把崔嵬当成小孩子,很是让他。崔嵬或能仗着招快,偶然得手,打到虬八,却也只是以卵击石。虬八没被打痛,崔嵬的手倒先疼了起来。 “哈哈!不疼!不疼!还是太轻!”虬八笑道。他心中却道:“嗯,这小子出手倒也挺有分寸,招毒人不毒,心肠不坏……” “再来!”面对强敌,崔嵬毫不气馁,依然斗志昂扬。 “哈哈!崔嵬小子,我看你连这场考试都赢不了!就你这武功,要当镖帅,还差得远呢?”虬八大笑,故意激将道。 崔嵬在打斗中,身上的星灵之力高速运行。金光渐生,白气四起。崔嵬只觉自己浑身有如灌铅,越来越重,可速度不减反增,出招的威力更是成倍的增加! 虬八发现,崔嵬下手变重了。这好像超出了崔嵬的控制范围!拳头砸在虬八的掌上,碰撞时轻微的疼痛感,唤醒了虬八久违的战斗快感。虬八也渐渐放开手,使出了许多精妙的绝招。 八卦台是由木头搭建的,台面上包裹着一层铁皮。现在,铁皮上出现了许多的脚印。 脚印是崔嵬的。星灵之力从天而降,纷纷落在崔嵬的身上,在他体内积聚,令他体重急剧增加。 深入骨髓的胀痛感,令崔嵬有些意识不清。他出招时,拳头上的力量不断变强,强到自己都掌控不了。 星灵之力在翻倍增加。强大的灵力,竟让虬八生出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之感! 虬八已被崔嵬逼出了真功夫。虬八的力量被封印,他也不怕打伤了崔嵬,无数绝妙的招式,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崔嵬和虬八,用的都是进攻的招式,二人拳掌碰撞不断。格斗中,崔嵬飞身横冲,虬八近身直撞,拳脚的冲突异常激烈。 二人大战五六十合。崔嵬双臂酸麻,更兼骨肉胀痛。虬八大汗淋漓,打得甚是畅快。 “他的身体…是不是瞬间长大了许多?”虬八心中惊道,“还是我眼花,看错了?” 崔嵬体内的星灵之力,正在令他的身子快速膨胀! “不对!这小子明明跟我差不多高!现在…现在他都比我高出半个头了!”虬八突然惊觉。 浓缩的灵力,自动激发起“五雷天心正法”。强大的星灵之力,正在崔嵬体内源源不断地“制造”出雷气来。 雷气形成的气团沿着经脉,自崔嵬的手掌心破体而出。 “砰!”崔嵬与虬八每一次拳脚的撞击,都会引起“掌心雷”的炸裂。二人的皮肤,震得生疼,打斗愈发激烈。 灵力自囟门涌入,没有一刻停歇。而崔嵬的身体,却停止了生长。过剩的星灵之力,都被崔嵬以“掌心雷”的形式,打出体外。 硬碰硬的较量!崔嵬的消耗,早已突破了身体的极限。而身如铁板的虬八,也觉得筋骨有些松动了,接招很是吃力。 “崔嵬!”陈桂看着有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崔嵬,看到他拼命似的战斗,心中忧喜参半。 “洒家托大了!”虬八此刻热汗、冷汗齐冒,心道,“好小子,竟然能有这个本事!” 一道不起眼的青气,飘向了八卦台。 青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虬八的额头上。 “杨玉山师父!”虬八心中惊道。 一道奇怪的符箓,在虬八的眉心处现形。符箓渐渐变淡,随风消散。虬八的封印,被解除了! “砰”的一声,崔嵬被打退了。他屁股坐地,狼狈摔倒。 “小子!”虬八惊道。他心中惭愧道:“糟了,忘了收力了!不知他有没有事?” 崔嵬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意志告诉自己,他必须赢得这场比赛! 星灵之力汇聚。台上,龙形之气横卷,旋风四起。 崔嵬爬起身来,勇猛依旧。虬八何惧?二人拳来掌往,拳风嘶嘶如龙吟,雷气霹雳若虎啸。掌风到处,台下众人纷纷掩面。 崔嵬的脚印越踩越深,出手更重。虬八拿捏准出手的力道,认真接招。 龙争虎斗,掌如狂风,拳似暴雨。八卦台饱受摧残,正左右摇晃着,整个擂台“吱吱”作响。 “啊呀!这台子是沉香木制成的,价值连城!”昆仑王心中极是不舍。 “他们打了多长时间了?”昆仑王问左右道。 “回禀掌门,二位考生的考试,已经进行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回道。 “混账!怎么不早说!这都超过考试时限了!快让他们停下!”昆仑王怒道。 “轰”的一声巨响。八卦台塌了! 昆仑王盯着擂台处的一片废墟,神色木然,心痛万分。他喃喃道:“别停了,爱怎么打怎么打……” “崔嵬!”“崔大哥!”陈桂和墨守成同时叫道。 烟尘中,两个人影站了起来。 “不打了!不打了!洒家认输!”虬八喘了口气,大笑道,“哈哈!过瘾!过瘾!真过瘾!” 虬八在赛前封印了自己大部分的内力,就是不愿以大欺小,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则。而事实上,杨玉山暗中出手,解开了虬八的封印;虬八在没有封印的状态下,和崔嵬打了很长时间。 破坏了自己的规则,虬八坦然认输。刚才的鏖战,虬八身子虽疲,筋骨虽痛,却倍感酣畅。他心中痛快,哪还管什么考试成绩! 崔嵬迷迷糊糊的。他一听到“认输”二字,精神一松懈,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崔嵬!”陈桂非常着急,第一个冲了上去。 鼾声如雷。崔嵬只是累得睡着了。 “喂!考官!洒家认输了!你快宣布,是他赢了!”虬八豪爽地说道。他浑不在意这些虚名。 第54章 收镖前夕 “考生崔嵬胜!”考官朗声道,“第五场,‘南赡镖行’趟子手铁……” “散场!”昆仑王怫然不悦,他站起身来,袖袍一挥,气道,“今天不考了!” 价值连城的沉香木八卦台被毁,昆仑王大怒。他身为主人,却先行离去了。 “哈哈!”“镖王”李元宗也站了起来,他干笑了两声,说道,“昆仑王真乃性情中人!都散了吧!还杵在这儿干嘛?” 众考生闻言,纷纷退场,一刻也不敢多耽搁。“镖王”李元宗虽非此次考试的主考官,可他却是除了昆仑王之外,唯一有资格号令群雄之人。 崔嵬昏睡在地。墨守成二话不说,背起崔嵬就走。 墨守成方才与杨玉山大战,内力消耗过度。他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走起路来仍是脚步踉跄。 “杨玉山那家伙真有两下子!打架之后这么累,还是第一次呢!”墨守成心道。 墨守成背上一轻,崔嵬已不见了。 “来!”虬八豪爽道,“这小子是跟洒家打的!洒家来背他!哈哈!” 不知何时,崔嵬已被虬八“夺”了过去。这虬八一身铁骨,傲视王侯,对后生小辈倒是和气。况且,虬八之前与崔嵬一战,他打心眼里认可了崔嵬。只有被虬八认可了的人,才有资格“骑”在他背上!这也是虬八自己定下的规矩。 昆仑派行事,一派官僚作风。自傍晚至半夜,考生们的住宿问题仍在“研讨”之中。只靠动嘴来办事,其结果可想而知。 虬八将崔嵬背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随即拂衣而去,深藏身与名。 山间树木繁茂,墨家兄妹就地取材。很快,他们便搭建好了一座两层的小木屋。 崔嵬睡在第一层。墨守成和关河洲坐在屋外的火堆旁,轮流守夜。 墨守邪、陈桂、薛兰笑和聂仙娘四人,则睡在第二层的房间里。 “陈桂姐姐!明天我考试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好!兰笑妹妹!我看完你的考试,再去……” “啊!陈桂姐姐!你怎么把那里的裤子也脱了!” “睡觉啊?” “啊?陈桂姐姐!你睡觉都是这么…这么豪放吗?” “每次见你,都是光着屁股。”屋内,已多出了一人。他正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着十分下流的话。 “啊!”四位少女一齐惊呼。 “红线!”薛兰笑一声娇叱,手中红线飞出。 来人身法极快,薛兰笑的红线始终追不上他。 聂仙娘冷冷瞧着。她看准时机,捏个剑诀,口中默念着什么。 一道道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冰墙,布成了一个“北斗七星阵”。 聂仙娘算得精!那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被堵死了。 “哼!小丫头!雕虫小技!”那人冷哼一声,空中唯余残影。 那人突然改变去路,步法毫无章法。聂仙娘的“北斗七星阵”也成了摆设。 “不好!”闪转腾挪间,那人真气一滞,他心中大惊,“墨守成那小子!我的内力…怎么到现在还没恢复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装笔大侠”杨玉山。 杨玉山眼前红光一闪,一根红线扑面而来。他正要逃走,早被红线绑了个结结实实。 聂仙娘玉指横扫,一片冰瀑破体而出。寒冰之气落在了杨玉山身上,将他冻成了一个冰雕。 “哼!”聂仙娘冷冷道,“流氓!” “啊?”薛兰笑喜出望外,她高兴道,“仙娘妹妹!咱们抓住杨玉山了!原来咱们姐妹联手,这么厉害!哈哈……” 陈桂背过身去,站了起来。她害羞地找来衣裳,正要穿上。 “砰”的一声,门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英挺的大眼少年闯了进来。 “啊!出去!”陈桂的尖叫声,差点刺破了少年的耳膜。 少年正是墨守成。他闻得妹妹她们的尖叫声和打斗声,急忙跑来帮忙。关河洲则守在楼下,保护沉睡中的崔嵬。 墨守成一进门,两瓣白花花的事物映入眼帘。也许,这就是男人的本能!墨守成放着薛兰笑和聂仙娘那绝世的容颜不看,却一眼就盯住了陈桂的…… 墨守成脸上滚烫,脉搏的跳动也乱了,这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他赶紧道了声歉,迅速关上房门,跑下了楼。 这是墨守成第二次看到陈桂的身体了。 陈桂红着脸,已经穿好了衣服。 “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下流的言辞又响起了。 陈桂明明肤若凝脂,玉肌胜雪。这么一个好似白雪堆成的小美人,真不知道她哪里黑了?恐怕,也只有杨玉山和墨守成心里清楚了。 “杨玉山!你怎么还能说话!”薛兰笑惊道。 聂仙娘已经掏出了匕首。 一道青影闪过。薛兰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小丫头,你们还太嫩,有些东西…还没长齐呢!” “下流!”聂仙娘冷冷道。 薛兰笑一转身,背后又被人拍了一下。 “装神弄鬼!”聂仙娘叱道。 “喂!你干嘛老是打我!”薛兰笑有些委屈道。 “呵…墨守成的妹妹和陈大小姐,我可不敢惹。至于那位冷冰冰的姑娘…我要碰了,她估计会把我的手臂给卸下来。只有你脾气最好,不欺负你欺负谁?” “哼!还有你不敢做的事?”薛兰笑道,“哼!就知道欺负我!” 冰雕渐渐融化,露出一截枯木来。原来,被红线绑住的,只是一段木头!李代桃僵,偷梁换柱,正是杨玉山的拿手好戏。 聂仙娘吃了一惊。 “原来是假人,被他给骗了!”薛兰笑心道,“我早就该知道,传说中的‘木行者’,绝不会这么好对付!害得我们空欢喜了一场!” 窗外,传来了杨玉山的声音:“陈大小姐,你明天可不能去看薛兰笑的比赛。” “真快!他什么时候变换位置的!”聂仙娘心中惊叹道,“看来,我的武功和他相比,还差得很远!” “凭什么!”“为什么!”薛兰笑和陈桂同时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日……”杨玉山道,“就是‘诛魔笔’的交镖期限!明日昆仑地藏峰顶,收镖之人还在等着你呢?陈大小姐。”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诛魔笔’还给我!”陈桂道。 “这趟暗镖,早已是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谁不知道?不让人知道,背后的那个人…他还怎么搅动江湖,惹得鹬蚌相争?”杨玉山悠然道,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啊?人尽皆知?那我怎么不知道?”薛兰笑疑惑道。 “咳……我去了!以后别再光着屁股晒月光了!哈哈……”杨玉山的声音越来越远。 “流氓!”聂仙娘啐道。 一夜无话。至于陈桂,她今晚也只得穿衣入睡了。 “第五场,‘南赡镖行’趟子手铁玉珊,对薛兰笑!” 主办方昆仑派另换了一个场地,继续开始了考试。 这是薛兰笑的考试。“东胜镖局”的二当家虬八、四当家孙外公、六当家聂仙娘和七当家秦塞通全都到了。只有三当家杨玉山有事,去了地藏峰顶。 关河洲与墨守邪坐在一起。墨守邪很想看薛兰笑的比赛,她满心期待。美人在侧,关河洲红着脸,他生性腼腆,一直坐立不安。 “南赡镖行”的趟子手铁玉珊,她是今年刚加入的。这铁玉珊乃是“铁胆镖局”总镖头的掌上明珠,她自幼便与“南赡镖行”的少镖头成矩定了娃娃亲。可奇怪的是,今日她上场比赛,场下却只有“铁胆镖局”的几名亲戚,“南赡镖行”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到场! 地藏峰上,松竹成行。树影之间,隐有旌旗摇动。树不栖飞鸟,林下皆是“南赡镖行”的高手! 埋伏的人之中,大多身穿白衣银甲,显然都是六品以上的镖头。或有黄袍金甲者暗藏其间,那是三品以上的总镖头!白马少年成矩,也在其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威风凛凛,最是惹眼。此人黄袍金甲,左肩上系着三条红绸。他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品总镖头的行头! 一品总镖头,天下间一共才有六位!而六人之中,唯一肯老老实实穿上这身行头的,只有“南赡镖行”的总掌柜、陈桂的父亲——“成竹在胸”成有竹。 “呵…来的人可真不少啊!”杨玉山笑道,“不愧是陈大小姐!” “哪有人!我怎么看不到?”陈桂道,“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可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马上就要到交镖的时间了。 “墨守成怎么还没来?我让他看好了崔嵬的!崔嵬这小子…还没睡醒吗?真是的,心真大……”陈桂喃喃道。 “呵,何须墨守成!至于崔嵬……”杨玉山心道,“昨日他与虬八一战,我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了!‘诛魔笔’在我木行者手上,谁敢来劫镖?青龙教耳目遍及天下,渗透之深,骇人听闻!我敢断言,山中埋伏的高手之中,定有人嘴上自称是成有竹的好兄弟,却在暗地里当了青龙教主的走狗!青龙教又怎会不知‘诛魔笔’就在我的身上?在别人手里抢镖,总要比从我手里夺镖简单得多!青龙教的人在等…在等着我将‘诛魔笔’交出去……” 地藏峰顶,静得出奇。 “呵…现在只听到你的心跳声!你害怕了吧?”杨玉山戏道。他的眼睛,不时地瞟向陈桂身上最浑圆凸出的部位。 陈桂又羞又怒,她交叉双臂,捂住了胸口,啐道:“流氓!崔嵬!墨守成!你们在哪儿?快来呀……” 成有竹为了江湖大义和女儿的安危,躲在林间,他看得很清楚。成有竹恨声道:“这小子!真欠揍!诶…诶!这人!这人…他怎么越看越像真的杨玉山!没错!那下流的样子…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那个老流氓?” “咯咯咯……”山道上,传来了嘹亮的鸡鸣声。 第55章 旧镖新镖 “咯咯咯……”考场上,传出了嘹亮的鸡鸣声。 “这只鸡哪来的?怎么跑擂台上去了!”“哈哈!到底是人比赛,还是鸡考试啊!”“别胡说!这昆仑山上有仙气,常有灵禽瑞兽出没,没准啊…这只鸡还是王母娘娘坐下青鸟大仙的远亲呢!可别冒犯了!”观众席上的看客议论纷纷。 擂台上,倩影飞舞。薛兰笑女扮男装,书生打扮,俊逸若仙;铁玉珊大家闺秀,落落大方,明艳动人。二人身姿曼妙,行动翩跹,恍如九天仙子临凡起舞。再加上一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五彩山鸡,正扑腾着翅膀与二美共舞,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薛兰笑和铁玉珊你来我往,点到即止。她们重在切磋过招,并不拼命。三十招一过,二人都钦佩起对方的武功来,互生惺惺相惜之感。 薛兰笑出招如火,至柔而至阳,招式大开大合,一派光明正大。铁玉珊出掌随风,凌厉而无形,招如羚羊挂角,根本无迹可寻。热浪滚滚,掌风呼呼,美人香汗淋漓,台下香风扑面。 一条不起眼的红线一闪而过,化解了铁玉珊一招绝妙难敌的掌法。 “昆仑王”郭子义和“镖王”李元宗俱是耸然动容,差点没惊得站起身来。这二人眼光最毒,可不是寻常之辈能及。 “她是……”昆仑王和李元宗同时喃喃道。 薛兰笑的武功和铁玉珊只在伯仲之间,她二人一时也难分胜负。 “咯咯咯……”五彩公鸡鸣叫不止。 昆仑子弟有祖训,昆仑山非人独有,乃是一切生灵的家园!山间蝼蚁草木,昆仑弟子必须尊重!因此,这只公鸡“大闹”考场,也并无考官敢管。 “咯咯咯……”地藏峰顶,也有一只同样的公鸡在高声啼叫。 “你就是来收镖的人?”杨玉山问道。 一只鸡,一个人。来人其貌不扬,约莫二十来岁,他长相十分普通,并无半分特色。 “正是。”来人应道。 “是你?”陈桂仔细打量着来人,过了半晌,才有些肯定。 “怎么?你见过他?”杨玉山道。 “是啊!他就是当日秘密托镖之人。”陈桂道。来人的相貌太过普通,极难辨认,要不是陈桂记得他嘴角、手背上各有一颗痣,还真认不出他来。 “呵……”来人有些受宠若惊,他一拱手,感激道,“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我来!陈姑娘…您…您…多谢您了!” “你是何人?看着有些面熟!”杨玉山问道。 “在下赤县捕快,铁…铁季济。”来人说道。 “铁鸡鸡?”杨玉山心道,“错不了,就是他了!” 陈桂美人一笑,那自称是“铁季济”的捕快就自卑了起来。 杨玉山活了一百几十岁,他瞧了铁季济一眼,便能大概知道他的心思。杨玉山又仔细倾听着铁季济的呼吸声,心道:“听声音,他铁家的独门功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根基扎实,其日后的武学成就不可限量啊!又何必自卑呢?他父亲虽只是小小的捕头,却也是个大英雄!他家兄弟四人,大哥、二哥认贼作父,残害百姓,三哥随娘姓,现在铁家也就只有他一个后人仍然姓‘铁’了…唉!” “我是‘木行者’,杨玉山。” “我知道,”铁季济严肃道,“我今天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捕快找我?难不成你是来抓我归案的?”杨玉山笑道。 “你要是违犯‘大唐律例’,我定会亲手逮住你!”铁季济认真道。 “哈哈!”杨玉山大笑,也不以为意。 “不过,我今日前来,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有事相托!”铁季济一拱手,弯腰恭敬了起来。 “主人?啊?”杨玉山的态度立马就变了,“这可不是铁捕头儿子该说的话!” “许多人活着,不就只跟畜生一样吗?”铁季济也不自卑了,他异常平静地说道,“没有人赏识认可,那就连畜生都不如。国士当为知己死,主人对我恩同再造!只要能施展我的抱负,就算是让我去给主人当畜生,那又何妨?” 没有人知道铁季济到底经历过什么?他极度自卑而又极度自负,却又后天修养不够。也许,长期的怀才不遇,和别人的鄙夷,能让他的人格发生扭曲。 杨玉山不语。 铁季济缓缓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腰板,他俯看周围群山小。那一刻,他也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容易自卑的他,也有着自己的抱负。他更是自信地觉得,自己的武功绝不弱于当世任何人!他是负责打黑的小捕快,他希望自己能像雄鸡一样,一声啼叫,天下大白!他多么希望自己能遇到伯乐!多年消沉之后,一个人出现了…… “陈…陈姑娘,您负责押运的这趟暗镖,现在结束了。”铁季济道。 “谢谢你这句话!”陈桂长舒了一口气。她心中的千斤巨担,终于可以放下了。 “杨玉山大侠,请问,‘诛魔笔’现在是否还在您的身上?”铁季济礼貌地问道。 “是。”杨玉山又惜字如金地装起了“笔”来。 “接下来……”铁季济问道,“我主人,他想拜托您继续负责押运这趟镖。可以吗?” “找我押镖?那价格可不便宜!他付得起吗?”杨玉山傲然道。 “什么价格,但说无妨。”铁季济道。 杨玉山开出了条件。 铁季济随口应道:“没问题。” “你能替你…替‘那个人’做决定?”杨玉山疑道。 “我主人说了,不论杨大侠要什么,只要没有他的性命重要,都可以答应。区区钱粮,根本不在话下。”铁季济道。 “区区钱粮?呵……”杨玉山苦笑一声,不禁悲天悯人了起来,“天下有多少老百姓,就是为了这‘区区钱粮’拼死拼活!最后,还……” “不对!”铁季济猛然惊觉,“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你好像知道我主人是谁!” 一股极强的内劲,瞬间凝聚在铁季济的铁拳之上。 “若要人不知啊……”杨玉山居然蹲了下来,对着铁季济带来的公鸡说道,“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孩子,还能灭了我的口不成?哼!就算是你亲自出马,无非也是被我痛揍一顿吧?喂,那家伙!你的事,我不会管!这趟镖,我杨玉山接了!” 铁季济铁青着脸,他盯着杨玉山全身的破绽,随时准备动手,以性命相搏。 “咯咯咯……”“咯咯咯……”地藏峰上的公鸡和考场上的公鸡接连鸣叫。 铁季济背后的“主人”,此刻正端坐于考场之中。而这两只公鸡,正是用来传递远处声音的塞外灵禽。而会解读这鸡鸣之声的人,便可借此接受数里之外的信息。 “咯咯咯……” 铁季济听了,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拳上那强得可怕的内劲,也都散去了。 “这趟镖,要押去哪儿?”杨玉山对着公鸡问道。 “咯咯咯……” “文房国。”铁季济翻译道。 “呵…我就知道你这老狐狸的心思。”杨玉山朝着公鸡笑道。 杨玉山瞥了一眼山下,仔细分辨着埋伏的高手。他心道:“铁季济背后的那个人不是青龙教的,这一点可以肯定!‘诛魔笔’现身,青龙教绝对会派人来打探消息,哪怕是有我在场。可这山上全都是‘南赡镖局’的镖头、总镖头…成有竹啊,成有竹!你的兄弟之中,也有不干净的人啊!” “青龙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杨玉山淡然道,“这趟镖我一个人押不了,还要一个老朋友帮忙!” “咯。” “谁?”铁季济翻译道。 “西侠,昆仑磨勒,昆仑奴。”杨玉山一字字道。 一片沉寂过后,又响起了“咯咯咯”的鸡鸣声。 “他没事吧?怎么一直对着公鸡自言自语!”陈桂心中疑惑。 方才铁季济与杨玉山的生死之战一触即发,杀气都快将周围的空气凝结了。天真的陈桂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哎呀!我的镖都交完了!崔嵬和墨守成这两个家伙怎么还不过来?”陈桂低声喃喃,“哼!真不可靠!” “阿嚏!”“阿嚏!”崔嵬和墨守成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崔大哥!你没事吧?咱们不会是得了传说中的伤风了吧?”墨守成问道。 “没事!咱们继续找陈桂师姐吧!”崔嵬挠了挠头,仔细对比了眼前的山势和地图,他发着呆,说道,“咦?就是这里啊!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师姐呢?真奇怪!” “就是!这地图还是陈姑娘亲手交给我的,她明明跟我说,就在这儿会合…这地图上还有她作的标记呢!怎么还见不到她的人呢?”墨守成指着地图上地藏峰的峰顶,十分不解道。 “喂!你们是什么人!五指岭乃是我昆仑禁地,你们跑这儿来干嘛!”一个手持大关刀的威猛道人,喝问道。 “五指岭?这儿不是地藏峰吗?”崔嵬、墨守成齐声问道。 “什么地藏峰!地藏峰在隔壁!”道人喝道,“你们不会是迷路了吧!亏你们还拿着地图!真是的!” 地藏峰顶,陈桂喃喃道:“这两个家伙,都有些呆头呆脑的,不会是迷路了吧?不会的,不会的,连只公鸡都能找到这儿来,他们连只鸡都不如?不会的……” “阿嚏!”“阿嚏!”五指岭上的崔嵬和墨守成又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来来来!看你们这鬼样子!我带你们下山去!”道人虽有些粗暴,却也热心得很。 道人领路,墨守成走得飞快,经常不由自主地跑到道人的前面去。 “你小子干嘛呢?到底是你带路,还是我带路!后面去!”道人喝道。 前面,就是一处断崖。断崖的下面,正是万丈深渊。 “你们瞧见这儿了没有!这里是禁地中的禁地!每年都有很多跟你们一样的小年轻跑来,从这里跳下去!”道人停了下来,教训道,“你们俩给我瞧好了!认清了!下次可别跑错地方掉下去!” “不会的!我们可不会想不开!年纪轻轻就寻死,那多对不起自己啊!自戕可是懦夫的行为,我们可不会这么没出息的!”崔嵬道。 “什么寻死!他们都是武侠评书听多了!前些天还有一个家伙,就站在悬崖边上。我来了,他还跟我说了一大堆胡话,说什么大侠跳崖不会死,随手一捡,不是秘笈就是宝!我本想带他下山,谁知我一转身,他趁我不注意,竟然自己跳了下去!唉…不说了!走!咱们快走!” 墨守成又先跳出一步,抢在了道人的前头。道人背起大关刀,猛地一转身…… 风声猎猎作响,盖过了一些细微的呼喊声。 崖边青苔湿滑。青苔之上,两个滑落的脚印清晰可见。 墨守成和道人下了山。而崔嵬,已不见了踪影。 第56章 昆仑磨勒 昆仑寒风刺肌骨,如刀划过崔嵬的脸庞。 看着身旁的事物如飞般掠过,正在急速下坠的崔嵬摸了摸脸上的刀柄印子,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威猛道人提及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跳崖的! 道人在那人前面转身,背上的大关刀横扫,生生将他撞下了山崖!而威猛道人自己还没察觉到! 崔嵬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只因为,他也是被那倒霉的大刀给拍下去的! 山风呼啸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崔嵬的惊呼。同时,风也吹散了崔嵬对威猛道人祖宗好几代的问候。 生死一线。无数的生活片段,全都涌入了崔嵬的脑海,随即又一片空白。所有人世间的感情尽上心头,又立下眉头。 崔嵬望着天空,只觉得一切都淡了,只有生死还未看淡。一个大好的青年,怎能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现在的崔嵬,只期盼着一件事,那就是能有幸碰到一棵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大树。 “啪!”半截光秃秃的树枝,狠狠地抽在了崔嵬的背上。 崔嵬根本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与树枝擦身而过了。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崔嵬自“先天星灵侠骨”觉醒以来,目力渐佳,可以轻易捕捉到正在高速运动的物体。只可惜,他的脑子和手脚还跟不上眼睛的速度。 崔嵬看得出,刚才的树枝上留有被折断的痕迹。而这痕迹,明显是被人压过的。 “这是前一个倒霉鬼留下的吧?同时大刀拍下人啊!”崔嵬心道,“不好!小家伙崔牛还在我身上呢!” 崔嵬赶紧解下腰间锦囊,小心放在掌上,双手高高举起。 深渊好似没有尽头,崔嵬仍在苦思保命之法。 耳旁的风声,如鹤鸣,若仙乐,又好像是擂台旁看客们的呼喊之声。 昆仑派的擂台边上,喊声如雷。 薛兰笑和铁玉珊交手,千招已过,胜负未分。 公鸡“咯咯”鸣叫,在擂台上舞翅乱飞。 铁玉珊一掌斜出,不料公鸡突然出现,她只得硬生生地收回玉掌,再临时变招。 薛兰笑看见铁玉珊回掌,她的招式也立马顿住,以免误伤于她。 “啊!”铁玉珊心中惊道,“她怎么停下了!” “砰”的一声,铁玉珊翻身一掌自肋下穿出,有如铁花绽放,打在了薛兰笑的肩头。 这铁玉珊临时变招,岂料薛兰笑忽然停手!铁玉珊功力尚浅,尚不能收放自如;她本事已尽,再不能改变路数,只得尽量收回些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掌落在对方身上。 “你没事吧?”铁玉珊急忙问道。 “没事!”一丝痛苦之色一闪而过,薛兰笑挂着甜甜的笑容说道,“我可是南海的‘不死凤凰’啊!怎么会有事呢?哈哈,咳…咳……” “真没事吗?” “我可是打不死的。”薛兰笑拍着异常发达的“胸肌”,说道。 “我可是打不死的!”崖下,一人癫狂般仰天吼道。 这人身穿囚服,衣衫褴褛,原本被关押在金翅大蛇鸟背上的“子”字号牢房之中,是个极其自私冷酷、阴险狠毒的无情杀手。崔嵬、红绡姑娘在救李人风之时,也曾见到过他。 “哈哈!老子身怀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不死侠骨’!老子不死,老天爷,你又能奈我何!哈哈!我要破天!”看他的样子,其精神很不正常。 一声霹雳惊天地,空中似有人影来! “不!不……”惨呼声突然变小,他的嘴好像被什么捂住了。 深渊终究有底。崔嵬没有想出自救的办法,身子却已落到了谷底。他一屁股坐下,只觉软绵绵的。 极其猛烈的撞击,令崔嵬暂时失去了意识。 “哞哞哞……” 崔嵬悠悠转醒,他的半边身子已经没了知觉。他清楚记得,自己在昏迷前听到了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 崔嵬十分吃力地转动眼珠,看到了身旁的小家伙崔牛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小家伙崔牛时不时地扭动着小牛角,去拱崔嵬,想要把他叫起来。 周围白骨森森。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少年的尸体,已被摔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半截树枝。 崔嵬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天上金光白气大作,两道星灵之力撒下。 崔嵬的体内开始自动运行起了“造化会元功”。会元功带动全身的灵力,不断注入崔嵬断裂的骨头之中,助其快速复原。一丝丝冰凉的灵力,令崔嵬的疼痛感大大减轻。 崔嵬的背部已经恢复了部分知觉。他感到,自己的身下,好像还有一个活人! 天上,有一道星灵之力是射入崔嵬心口的。而另一道,却是通往崔嵬身下那个人的! 崔嵬的身下,开始动了起来。 那人一脚猛地踹出。崔嵬的身子便飞了起来,又落在了远处。 崔嵬本不能动弹,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坑中爬了起来,缓缓走向崔嵬。 “我要弄死你!”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入了崔嵬的耳朵。 “哞哞哞……”小家伙崔牛飞快地跑到崔嵬身边,呼唤着他。 “是你?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助我也!”怪声疯狂叫喊道。 空中,又响起了霹雳声。 “哈哈!在那狗屁牢笼里,你和那臭娘们对我见死不救……我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哼!我绝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我要慢慢折磨你!哈哈哈哈!”怪声如癫似狂。 崔嵬还没想起这精神不正常的人到底是谁。他只管闭上眼睛,努力运行着“造化会元功”,借由星灵之力来帮助自己疗伤。 “啊……”哈欠声响起,一个豪气冲天的声音说道,“是谁在搅扰洒家睡觉?” “谁!什么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怪人被吓了一跳。他身为杀手,本是极其敏感之人。他自信,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自己的耳目,可眼下却丝毫没察觉到这儿还藏有另一个活人! “谁躲了?洒家被压在这里十五年了!你又是什么人啊?” “在下‘天下第一杀手’……” “难怪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你!” “你是?” “洒家昆仑奴!” “昆仑奴”三字,惊天动地,更胜霹雳。崔嵬从小便崇拜大侠昆仑奴,而他此刻正凝神运功,并没有听到别人自报名号的谈话声。 怪人先惊后怕,又喜极而泣。他壮着胆,大叫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今天,我最想杀掉的两个家伙,全都出现了!” “那真是巧了!十五年了,什么仇恨也都淡了。可是,只有你!洒家一定要亲手宰了!”昆仑奴道。 “昆仑奴,你在哪儿?你…你冒充昆仑奴大侠!你…你有种就现身!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怪人慌了,他声嘶力竭地怪吼道。 “洒家就在你前面的山下,你看不到吗?” 杂草没英雄,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被压在山下。其豹头环眼落灰,燕颔虎须蒙尘,头结蛛网,鬓生莎草,黝黑的面庞上,尽是污泥。 “昆…昆仑奴?昆仑奴!哈哈!昆仑奴…你也有今天!原来‘那个人’说你不能动弹,是真的!哈哈……”怪人口中喃喃不断,病态地放着狠话,其情绪波动极是异常。此地怪人三两个,此处略去数万字。 “一直在吵,你们做坏人的,非要说这么多话吗?”这是崔嵬的声音! 怪人一回头,却见崔嵬正好好地站着! “都说悬崖下面有宝贝,还有高人传授武功秘笈,我怎么没有见到?”崔嵬幼稚道,“不过,坏人话多倒是……” “砰”的一拳。崔嵬眼前一花,他已被打飞了出去。 怪人身如鬼魅。他没有跟昆仑奴动手的胆子,可要他出手教训崔嵬这个毛头小子,还是敢的。 “你的话也不少!”怪人得意道。 崔嵬勇敢地站起身来,摆好出拳的架势,大喊道:“再来!” “谁说这里没有宝贝!小娃娃,你先过来!”昆仑奴道。 昆仑奴的话好像充满了魔力,怪人不动了,崔嵬也走了过去。 “宝贝?”崔嵬四下寻找着。 “地上都是!你看见了吗?” “可地上都是杂草和烂桃子啊?” “对!这对洒家来说,就是最珍贵的宝贝!能够救命的宝贝!天下宝贝,莫过于粮草啊!”昆仑奴道,“小娃娃,你附耳过来!” 崔嵬凑了过去,认真倾听。 “小娃娃,你快跑去山顶,把一张画有道家符箓的黄纸撕掉!有劳了!”昆仑奴道。 崔嵬认真地点了点头。 云气渐生,崔嵬足下驾雾,一溜烟地跑开了。 “哪里跑!”怪人大叫一声,便要上前拦阻。 “站住!”昆仑奴喝止道,“你再走一步就是死!” 昆仑奴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唬住了武功高强的怪人!他脚下犹如生根,走不动道了。 “你不是一直放话,说要杀了洒家吗?洒家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这杀手怎么不敢动手了?哈哈!”昆仑奴的笑声中,充满了悲痛,他怒道,“你一人屠杀了多少‘民奴军’的英雄!你胆子比天还大啊!昆仑王对付洒家的时候,你躲在墙角,怎么吓得尿裤子了?还当了逃兵!欺软怕硬!算什么‘天下第一杀手’!” “我…我有‘不死侠骨’,我…我…我怕什么!你现在又动不了!” “所谓的‘不死侠骨’,不过是‘那些人’骗你以身试丹药的幌子罢了!洒家对医道略知一二,能看出你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不!不…不会的,不可能!” “不过,”昆仑奴双眼冒火,斩钉截铁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战无义战,‘民奴军’若是牺牲在战场上,洒家无话可说!可是…他们…他们却在‘安史之乱’平定后的太平日子里,被你…被你骗去活埋……”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这声音一直在怪人的脑海里回荡,他仿佛又见到了年轻时那个武功可怕至极的“西侠”昆仑奴。怪人再次被吓得尿裤子了。 小山不高,只有几十丈,崔嵬很快便到了山顶。 山顶上,果然贴着一张黄纸,上书符箓,颜色如新。 第57章 重出江湖 崔嵬伸手去撕那符箓。黄纸纹丝不动。 崔嵬学着前人的样子,向西叩首,诚心祷祝道:“弟子崔嵬,若有镖帅之分,揭得符箓,救出大叔!否则,揭不起黄纸!” 黄纸如铁,仍是紧紧贴在山上,哪里揭得开半分。 崔嵬站起身来,说道:“不祈祷了!我每次祷祝的结果,都是当不成‘镖帅’!哼!命运在我亦在天!如果一个人的运数早已注定,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躺着不动就行了?天上自有馅饼掉,前路注定无功成?哼!我一定要当‘镖帅’!” 崔嵬摸出火折子。黄纸遇火,还不灰飞烟灭?任它再厉害的符箓,全都烟消云散。 “事在人为!就算是死胡同,没有出路,我也要挖出一条路来!大唐镖帅,舍我其谁!”崔嵬有些忘情,在山顶上大放幼稚之言。 小山开始晃动了起来。 霸王自刎赵王逝,谁能拔山气盖世? 地动山摇,崔嵬站立不稳,惊道:“怎么了!难道我大话说多了,惹得天怒人怨,地震了吗?” 一声暴喝惊霹雳,杀手丧魂。山下,一个黝黑高大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力能扛鼎拔山,人之至也。昆仑奴当世无敌,神力盖世无双。人言昆仑奴不减虬髯客当年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昆仑奴一手托山,一手指着怪人杀手,喝道:“天下第一杀手?不死侠骨?哼!虽然你已时日无多,但你屠我兄弟,我就必须杀你!哈哈!洒家自幼为奴,也算是天下人养的一条畜生!人,就是畜生!既然是畜生,那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些事,可以付之一笑;有些恩仇,不得不报!你不是喜欢活埋吗?今日,洒家就如你所愿!” 怪人杀手屁滚尿流,他被昆仑奴的神威所慑,半步都挪不开。 昆仑奴大步向前,朝着怪人杀手走去。黑影盖顶,昆仑奴手托小山,已经来到了怪人的面前。 “杀手?你会杀人,洒家更会!有些人怕你们,可你们更要怕洒家!”昆仑奴说着,便双手并用,放下了被抬起的小山。 小山轻轻落下,崔嵬安然无恙。而那自称是“天下第一杀手”的邪恶怪人,早已被压成了肉饼。 “哈哈!江湖,洒家昆仑奴又回来了!”豪气干云,豪迈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啊!昆仑奴!”崔嵬惊喜道,“他说他是昆仑奴!” “昆仑奴大侠!昆仑奴大侠!”崔嵬激动地跑下山崖。 “哈哈!小娃娃!多谢你了!多谢你让洒家重获自由!”昆仑奴恩怨分明,他拱着手,大笑着向崔嵬道谢。 “大叔!您说您叫什么!昆仑奴!我没听错吧!”崔嵬问道。 “哈哈!洒家正是昆仑奴!”昆仑奴大笑道,“洒家绝迹江湖十五年。小娃娃,看你的年纪……难道也听说过洒家!” “你真是昆仑奴!”崔嵬兴奋道,“我小时候,在我们崔家村,天天听老爷爷们讲你的故事!我们崔家村的人都说,‘安史之乱’的时候,其实是你们‘民奴军’在拼命地保护我们村子,而不是朝廷史书上说的‘郭家军’……” “你是剑阁崔家村的!”昆仑奴也有些惊喜。 “对啊!我们村还有您的雕像呢!但是…好像跟您本人不太像!呵呵……”崔嵬摸头憨笑道。 “哈哈!”昆仑奴拍了拍崔嵬的肩头,说道,“不错!洒家的‘民奴军’确实在你们村子周围打过仗!人,不应该做奴隶!一次也不行!要做,也只能做天下人的奴隶!奴隶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些恬不知耻去做权贵奴隶的人!” 崔嵬认真地听着。 “哈哈!崔家村!好啊!‘民奴军’要是没有你们村子的粮草,早就饿死了!还打什么仗!洒家虽是粗人,却也知道一个国家的历史,只握在百姓的手中。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看错,那么人活着也只能去当权贵们的走狗了!”昆仑奴毫不顾忌地坦言道,“郭家军是英雄,民奴军也是!但是,他郭家军,先忠于皇帝,后忠于家国社稷!愚蠢!昏君的狗命算什么!没有百姓的粮食,他们连屎都吃不上!天下唯有百姓,才有资格当他们的主子!郭家军的功劳确实很大!可崔家村的仗却是民奴军打的,粮草也是村民提供的,不是他郭家一族的功劳!” 崔嵬不禁自豪道:“我家以前也是种田的!” 山谷外,下起了暴雨,仿佛要将这个充满了浊气的世界冲刷干净。 “不过,郭子仪老爷子也确实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上面的人’一心想要铲除‘民奴军’,唉!未免再起战乱,惹得生灵涂炭,也只得……洒家曾与郭子仪老爷子有过约定,在你们村子上插上他汾阳王的旗号!这样,借着老爷子盖世的威名,天下之人,不论黑白,无论是富贵之官吏,还是贫贱之山贼,再无一人敢进你崔家村捣乱!小娃娃,你们村这几年还算太平吗?” “噢!难怪我们村这么太平!”崔嵬道。 “哈哈!老爷子真乃守信之人!洒家没有看错!”昆仑奴大笑道。 昆仑奴一激动,便滔滔不绝地跟崔嵬讲了起来。昆仑奴也询问了崔嵬的名字。 “咦?小崔嵬,忘了问你,你小子是怎么掉下来的!”昆仑奴问道。 崔嵬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又道:“也不知道江湖上的武侠故事是真是假?这崖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宝贝和能够速成的武功秘笈……” “哈哈!你想多了!”昆仑奴道,“那都是骗人的!天地之间都是宝!何须作死跳山崖?至于武功嘛,天下只有天赋高的人,没有速成的武功!所谓‘速成的武功’,只不过是空中楼阁,建得快,倒得更快!哈哈!” 昆仑奴说着,一掌拍向崔嵬。崔嵬本能地躲开了。 昆仑奴连连变招,待到第四式上,崔嵬终于避无可避。昆仑奴的手掌轻轻落在了崔嵬的肩上。 “嗯,武功底子不错,挺扎实的,平时肯定没少用功!”昆仑奴心道,“可惜了,小娃娃的丹田怎么会漏气呢?嗯?他有‘先天星灵侠骨’!难怪跳崖后还能自愈。他身上的灵力平时不聚,只有一些微弱的内力,就像是一条首尾相连的怪蛇,在体内不断流转,真是妙啊!看真气运行的样子,这是他最近才学会的吧!” “你中毒了。”昆仑奴道。 “您怎么知道!”崔嵬很是惊讶。 “洒家以前卖过药,”昆仑奴喃喃道,“‘侠骨’中毒!你还是第二个!唉!谢子静那个可怜的小丫头,不知道她……” “谢子静?您也认识她!大姐姐她是好人!”崔嵬道,“她现在的武功很厉害!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她的!” 昆仑奴闻言,得知谢子静现在过得不错,便放心了。昆仑奴道:“她现在的武功很厉害了吗?果然只有勤练,才是学武的‘捷径’啊!小崔嵬,洒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可武功也绝不弱于任何一个大门派的掌门!你救了洒家,要是不嫌弃,洒家可以指点你几招。” 天色昏暗发红,雨落似狗血。 “啊!这是真的!”崔嵬心中高兴道,“和那些老套故事里的情节一模一样!哈哈!我要学武功!” “你练的内功,是花果派的‘造化会元功’吧?”昆仑奴道,“练得不错。可你知道,怎么活用这门功夫,来开发你身上的‘先天星灵侠骨’吗?” 崔嵬摇了摇头。 “上应天宿,白骨不朽。每根“星灵侠骨”,都是独一无二的,它可以让人获得武功之外的神秘力量……”昆仑奴道,“这第一步,就是要找到天上与你相对应的那颗星星,因为它是你所有星灵之力的来源。” 崔嵬下意识地瞧了瞧天上。 “小崔嵬,你有没有觉得你练的‘会元功’,存在‘多余无用’的部分?”昆仑奴问道。 “有!”崔嵬随即应道,“里面的‘地支十二重’和‘天干十重’,我练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派上用处!” “不错!就是这个!这两个都是开发‘星灵侠骨’的功法……”昆仑奴道,“先练‘地支十二重’,小崔嵬,你现在练到第几层了?” “呃…这个……”崔嵬坦言道,“‘亥’,第一层。” “哈哈!没事!原先,你体内气聚即散,可练功却勤,这就像是在修筑一条空的水渠。现在,你的内力虽不强,却像一条衔尾的蛇,一直流转不停,这就是能练成‘地支十二重’的‘水源’啊。你有事先打好的基础在,底子厚,现在再试试看!保准事半功倍,水到渠成!”昆仑奴道。 崔嵬凝神运气,牵动起身上的内力来。稀薄的内力依着特定的经脉,走过各处要穴,崔嵬心中一片澄明。 不一会儿,崔嵬胸口金光起,囟门白气生。 “啊?我好像已经练到第二层了!”崔嵬惊喜道。 昆仑奴点头微笑。崔嵬练功不止。 话分两头,却说薛兰笑和铁玉珊的考试时间已到,二人仍是不分胜负。 主考官正要征求昆仑王的意见。昆仑王已经伸出了手指,他指着其中一人,任性道:“还要问!就是她!必须让她赢!” “啊?铁玉珊可是……”主考官惊疑道。 “废话!”“镖王”李元宗身为观众,却抢先站起身来,宣布道,“考生薛兰笑胜!” 主考官惊呆了。 昆仑王目露凶光,叱道:“你还呆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进行下一场!” 主考官被斥退。 “有劳了!北秦王爷!”昆仑王低声道。 “哪里!‘红线’可是‘那个人’的贴身至宝,这女扮男装的丫头来头不小啊!故人之后,咱们做长辈的照顾照顾,也是理所应当……”“镖王”李元宗也小声回道。 二“王”交头接耳。 场下一片哗然。“铁胆镖局”的人更是不服,却又无可奈何。江湖上,又有谁敢去跟昆仑派和“镖王”李元宗讲道理呢? 一丝不满,在铁玉珊的俏脸之上一闪而过。不过,薛兰笑的武艺也确实让她佩服。 离开考场,铁玉珊正要向对手道谢。却听薛兰笑道:“这什么考试!不算!‘薛兰笑’不考了!” “薛公子!你……”铁玉珊道。 “嘻嘻!我没能赢你,所以不能再用‘薛兰笑’这个名字考试了。来!咱们走,我带你去换衣服!”薛兰笑一把拉起铁玉珊的手,转身便走。 “啊!你说什么!换…不要!你!你……你这流氓!”铁玉珊红着脸,含羞带怯,小声啐道,“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 铁玉珊嘴上说着千万个“不愿意”,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女扮男装的薛兰笑跑了。 “第六场,‘北俱镖行’趟子手曹险,对聂仙娘!” 曹险,只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少年趟子手。此刻,他却正与武艺高强的聂仙娘打得热火朝天。 第58章 鬼金侠骨 “我练到第五层了!”崔嵬兴奋道。 此刻的崔嵬,全身被金光笼罩,头顶囟门白烟如龙。 昆仑奴点点头,心道:“第五层,就是‘未’了!每个人,都对应十二地支中的一支。小崔嵬,你生来就是‘未羊’之数,因此一练至第五层,便生异样。” 昆仑奴仰头观天望气,盘算了许久,说道:“星分鬼金!星空的分野在南方七宿…是鬼金之宿!鬼金者,羊也!哈哈,不错!小崔嵬,属于你的那颗星星,正是鬼金之宿!怎么样?你感受到了吗?” 崔嵬的心口处,发出了“荜荜拨拨”的声响。他的“先天星灵侠骨”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锥心的刺痛不断传来,有如金刀刮骨,疼得崔嵬满头大汗。 昆仑奴看着崔嵬,见他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便去周围寻找食材,准备做饭了。 崔嵬的身上,忽而冰冷,忽而炎热,一会儿有如万蚁噬心却又挠不着痒处,一会儿又似千刀刺骨却又说不出痛处。而此刻的崔嵬,偏偏比谁都清醒,他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身体也比平时更加敏感。远超人类承受范围的痛苦,连续折磨了崔嵬一个时辰。 崔嵬闻到了一阵青草的香味。清香入体,冰凉如水,崔嵬身上的痛楚也减轻了些。 “哞哞哞!”一旁的小家伙崔牛正欢快地吃着草,摇头晃脑地咀嚼着。 昆仑奴采了一把野菜,摘了几个野果,又打了一些野味。他架好炉灶,开始烤起了肉来。 午饭的香气传来。崔嵬的肚子咕咕直叫。 “小崔嵬!快来吃饭吧!先别练了!”昆仑奴喊道。 崔嵬敛气收工,一时金光黯然,白气四散。 “来!吃个鸡腿!”昆仑奴豪爽道。 崔嵬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拿过来便吃。 “真好吃!”崔嵬吃了两口,忽又皱眉道,“嗯?味道怎么变了?吃起来就好像是在吃草!” 崔嵬拿开鸡腿,放到眼前一看,却见原本金黄的鸡腿,此刻已生出了一层薄薄的青霜。而崔嵬手抓的地方,更是长出了绿绿的小草! “这是怎么回事!”崔嵬吃惊道。 昆仑奴赶紧走了过来,他拿起鸡腿看了看,闻了闻,大笑道:“哈哈!羊儿吃草,正合适!小崔嵬!你真不愧是一只小羊!哈哈!杨玉山他能‘点石成木’,想不到你也能‘点鸡腿成草’!哈哈!” 崔嵬一脸疑惑,十分不解。 原来,崔嵬的“先天星灵侠骨”与青草有关。难怪当日在考场之上,他大口吸入那致命的青木之气,非但安然无恙,反而觉得异常舒服! 渐渐的,鸡腿上的青霜越结越厚。青草生,继而草枯发黄,掉落在地。 “哈哈!小崔嵬!你刚开始锻炼这星灵之力,还不能收放自如!来!我来喂你吃吧!”昆仑奴爽快道。 这昆仑奴视皇帝如粪土,横眉冷对天下权贵,却也乐得俯首,甘为孺子之牛。 崔嵬自幼视昆仑奴为天神,哪敢如此“无礼”?他觉得不妥,连连摆手。 “快张嘴!小娃娃!”昆仑奴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可不能扭捏!快吃!吃完了好练功!” 崔嵬闻言,一跺脚,说道:“好!我是男子汉!吃完了练功,我要当‘镖帅’!” 昆仑奴大笑,心中很是欢喜。 考场上,曹险与聂仙娘的考试已经结束。 “考生聂仙娘胜!” “呵…这傻子!”杨玉山道,“凭他的武功,早就能赢了!干嘛手下留情!那么多次的机会,该下手的时候不下手!这下好了!输了吧!” “你到底是哪头的!”聂仙娘冲着“木行者”冷冷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聂仙娘回眸,瞥了倒在地上的曹险一眼。她眉梢处的冰冷已经不见了,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场下,“北俱镖行”的看客嘘声一片,嘲笑声、鄙夷声、质疑声和指责声此起彼伏。 曹险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神色如旧,十分平静地离场了。 “其实,若论武功招式,我早就该认输了!”聂仙娘心道,“可是…我也没有使用……” “第七场,‘镖猎人’仇雪恨,对‘镖猎人’仇仁!” 场下,以王不秦为首的“猎镖六雄”也来了。 仇雪恨的对面,是一个头戴人皮面具的神秘人。 仇雪恨的武功乃是墨岛绝学,不似人间所有。场外的大方家见了,纷纷惊叹。纵是昆仑王和“镖王”二人,也都惊得合不拢嘴。 头戴人皮面具的神秘人仇仁仰着头,腾出左手,单臂接招,竟十分从容!他好像对仇雪恨的招式十分了解! 仇雪恨心头大惊。眼下强弱早已分明,可仇雪恨仍然杀气腾腾,绝不后退半步。 王不秦一直盯着神秘人仇仁。过了半晌,他急忙对兄弟们悄悄吩咐了几句。 “猎镖六雄”纷纷散去,在六个特定的方位站定。 仇雪恨越战越凶猛。神秘人仇仁胜券在握,却一直故意戏弄着对手。 渐渐的,仇仁的出手变慢了,他身上的内力也好似被抽干了一般。仇仁猛然惊觉,失声叫道:“不好!六花阵!” 仇雪恨一拳打来,这力量和速度,瞬间增加了十数倍不止! 仇仁想要双手迎敌,已然不及。他只好硬着头皮,单手接住了仇雪恨的拳头。 “砰”的一声,两拳相交。神秘人仇仁直退数步,嘴角隐有鲜血渗出。显然,仇仁装“笔”过度,自讨苦吃了。 “王不秦!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你!走!”神秘人的周围出现了浓浓的烟雾。 一道黑影,自老二牛仲礼的身旁飞过。 “哼!想逃!”牛仲礼大喝一声,急忙前去拦阻。 “二弟别动!”王不秦提醒道。 可惜,已经晚了。“六花阵”一动,破绽出现。神秘人仇仁的真身,早已如箭般射出,逃走了。 那边,牛仲礼一棍猛地砸下。倒地的,却是一张披着人皮的木偶! “千幻魔君?”杨玉山心道,“可惜,已经有别人先出手了。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考生仇雪恨作弊!私设剑阵,并由多人代考!取消考试资格!仇仁无视考场纪律,提前离开考场,取消考试资格!” 仇雪恨有着做镖师的梦想,却也并不在意考试的成绩。 “仇兄弟!你没事吧!”王不秦等人问道。 “没事!”仇雪恨道,“王大哥,原来我一直都是井底之蛙,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差得很远!杨玉山!我的仇……” “诶!”王不秦摆手道,“人外有人,你说的没错。可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他是青龙教四大高手之一的‘千幻魔君’!若没有‘六花阵’,咱们兄弟七人联手,也未必能拿得下他!还有,仇兄弟你的仇人到底是谁,究竟是不是杨玉山,现在还言之过早……” “第八场,杂号镖局趟子手霍闪伯,对杂号镖局趟子手黄绡。” 一个明艳动人的美少女,身穿黄衣,足踏红线而来,如仙女一般落在了擂台之上。 台下,众人齐声惊呼。刚才消失的铁玉珊,现在也出现在了看台之上。 “好漂亮啊!”墨守邪惊叹道。她一转头,却见身旁的关河洲也瞧得呆了。 “想不到他也是好色之人!哼!”墨守邪心中不悦道,“咦?他好色,关我什么事?奇怪……” 一向冷冰冰的聂仙娘,此刻却笑了。 “这小丫头!她在干什么!怎么又上台了!刚才不是说不比了吗!”“镖王”李元宗道。 昆仑王瞧了台上的少女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红线,无奈地摇头苦笑道:“红线,红线,个个都是难惹的女侠啊!” “小姑娘!在下‘霍闪伯’,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就你那小脸蛋,要是弄花了,岂不可惜?快快下台去吧!我饶你一命!”一个精瘦的汉子说道。 黄衣少女朱唇轻启,故作冰冷状。她学着聂仙娘的样子,淡然说道:“尽管放马过来!” “臭丫头!故意学我!气我!哼!待会儿看我不打你屁股!”聂仙娘含笑自语道。 台上闪电起。霍闪伯人如其名,果然快如霍闪雷电! 霍闪伯行动如飞,引得周围狂风四起。风有意无意地卷起了黄衣少女的裙角。 “呼!呼!呼!再加把劲!把她的裙子掀起来!”台下的看客纷纷起哄。 “小姑娘!既然你不认输,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声音一连变换了好几个方位。足见此人行动之快。 黄衣少女只是凝立不动。 “下台去吧!”霍闪伯大喝一声。 “下台去吧,”聂仙娘道,“就你这速度,出手根本没有意义啊……” 聂仙娘话音刚落。果然,一个人已经掉下了台去。 一条红线飞快地卷起掉落之人,令他免受落地之苦。 落下台的人,不是黄衣少女,正是那霍闪伯! “原来她这么厉害!难道这才是她的真本事吗?”铁玉珊在台下呐呐道。 黄衣少女一招制敌。台下的看客们只顾着欣赏她那绝世的容颜,都还没反应过来,考试就结束了。 “杂号镖局趟子手,考生黄绡,获胜!”考官宣布道。 黄衣少女俏脸紧绷,面无表情。突然,她乘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冲着聂仙娘做了一个鬼脸。她这活泼之态,少女之美,恍若天人下凡,真乃人间绝色! 聂仙娘见了少女的鬼脸,又气又笑。聂仙娘白了她一眼,心中却欢喜道:“这臭丫头!真是调皮!” “第九场……” 第59章 趟手悲歌 “‘地支十二重’,已经全部练成了!”崔嵬忍痛皱眉道。 此刻,崔嵬的体内正在发生异变。他的“先天星灵侠骨”正在与鬼金之宿对接,其身上的刮骨剧痛一刻不止。 煎熬如煎药,痛苦似药苦。而开发“星灵侠骨”,正是拯救崔嵬“镖帅之梦”的一剂良药。 人星相连。漫天撒下的星灵之力,不断注入崔嵬的骨骼。易筋锻骨,洗髓浣血。 崔嵬的骨头正在一根根碎裂,然后重新锻造,形成新的“侠骨”! 将脱胎,即换骨。而此刻,正是皓日星光爆发前,最黑暗的时刻。 “借由花果派的‘造化会元功’,来开启‘先天星灵侠骨’,见效虽慢,却是最安全有效的!小崔嵬的身子…一定有如药在锅中煎熬,痛苦得很!眼下,他虽疼痛难当,可筋骨一换,身与星同,进而天人合一!其后武功大进,延年益寿,自不在话下!”昆仑奴心道,“这就是‘以武启骨’的好处。倘若急功近利,一味服食丹毒,虽能速成,亦可轻松获取那些神秘的力量,可终究会误了自己的性命!”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六龙迎日起扶桑。崔嵬勤练武功,昼夜不息,不觉已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嗯!不错!”昆仑奴赞道,“小崔嵬!咱们先把这‘地支十二重’练好!一天一夜,‘星灵锻骨’也快要成功了!哈哈!到时候,你全身的骨头,都会像丹田一样,可以聚集‘星灵之力’!” 崔嵬闻言,心中欣喜。他一开心,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小崔嵬,至于那‘天干十重’…需要很高的内功修为,才能练成!你现在……”昆仑奴道,“待会儿,你起来和洒家过过招!洒家的经验比你多,说不定还可以指点你一下,好让你更加自如地运用那‘鬼金侠骨’……” 山谷幽静,唯有野草、清风相伴。 崖上,寒风猎猎作响。 “墨守成!崔嵬呢!这都找了一夜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又急又怒,“今天要是再找不到,看我不…唉!真是的……” 这个少女正是陈桂。她的身旁,墨守成一脸茫然。 墨守成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崔嵬会突然失踪不见? “崔大哥!你在哪儿!听到就回答我一声!”墨守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震得陈桂耳膜发颤。 “崔嵬!你快出来!”陈桂心中焦急,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要是关兄弟在这儿就好了!他的宝剑都快成精了,肯定能找到崔大哥!”墨守成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说什么!对啊!关河洲他有‘破人剑’和‘破蠃剑’!我怎么没有想到!墨守成!这么好的办法,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陈桂道。 “你…不是你说守邪今天要参加考试,千万别让她知道崔大哥失踪的事,免得影响考试心情。你说,祸是我闯的,就要由我来负责!考场上,就让关河洲兄弟负责保护守邪!你还说……” “别说了!你快回去!替换关河洲!” 考场上,人声鼎沸。 “考生聂仙娘再胜!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考生崔嵬!”考官宣布道。 这墨守邪不知怎么的!她今日遇到的两个对手,全都是刚刚比赛完、暂时丧失了格斗能力的伤员。连续两场,墨守邪皆是不战而胜! 擂台上,墨守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敌人”崔嵬的出现。 笑容甜如花蜜,姿容美如花瓶。 “这到底是比武考试,还是选美考试!”“就是!这小丫头就这么往台上一站,都已经赢了三场比赛了!真是怪事了!”“哈哈!不是三场…我看呐,会是四场!”“你说!我王二麻子怎么就碰不到这种好事呢?”“诶!你们还别说,这人要是走起运来啊……”台下的看客议论纷纷。 “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崔嵬!考生崔嵬!”考官再次宣布道。 “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崔嵬!崔嵬!崔嵬!崔嵬!”考官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咦?崔大哥人呢?怎么还不过来考试!他不是要当‘剑帅’的吗?”墨守邪心中替崔嵬担忧道。 “考生崔嵬迟到!以缺考论处!考生崔嵬!无视考场纪律!取消考试资格!”考官宣布道,“考生墨守邪胜!” 墨守邪又赢了!她有点莫名其妙。 台下,一片哗然。 关河洲心中奇道:“崔大哥…他到底去哪儿了?” “下一场!考生秦塞通!对考生‘北俱镖行’趟子手……” 琴声悠扬。秦塞通清雅俊朗,他端坐一隅,只顾着自己弹琴。 秦塞通无法认可这考试规则,他一直否认自己胜了关河洲。不上台比赛,便是他对这些“规则”的无声控诉。 然而,他虽不上台,却也一连“赢”了好几场比赛。当然,这都是“上面人”在背后安排的。 “又是他!”“秦……”台下众人窃窃私语。 一个彪形大汉,利索地跳上了台,他大声喝道:“秦塞通!你若有胆,就上来与我一战!” 无言。琴声。 “啊!好一曲‘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我败了!”彪形大汉突然倒在了擂台之上,其动作非常夸张。 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彪形大汉一跃而起。他悲愤道:“秦塞通!你要是还算练武之人!就上来与我公平一战!” “镖王”李元宗见状,勃然大怒。“镖王”拍案而起,喝问左右道:“本王早就说了!绝不能顶撞秦塞通那个小祖宗!这厮…是哪个旗下镖局的趟子手!” 彪形大汉也瞧见了“镖王”。他怒目圆睁,指着李元宗喝道:“李元宗!这天下的镖局,都是你一家开的!这天下的规矩,都是你一个人定的!” 李元宗无礼地瞟了大汉一眼。他轻蔑一笑,缓缓坐了下来,十分得意道:“你说的不错。” 彪形大汉道:“说什么‘镖行梦想’最后的净土!呸!横幅上的利诱之语,说得好听!在座的各位,你们可知道!‘北俱镖行’有九成的镖师、趟子手,拿不到一分工钱!” 众看客不语。许多旧考生,同是天涯悲剧人!而许多新考生,嘴上说着什么梦想,其实…… 彪形大汉道:“‘北俱镖行’的规矩!新加入的趟子手,必须先义务劳动三个月,没有任何报酬。其中,只要稍懂武艺的,便会被“北俱镖行”拉拢,与之签订契约,也就是“霸王条款”,免得这些…这些能打的…我算是‘走狗’吧……免得他们被其他镖局挖走。若是趟子手受欢迎,有人肯花钱雇佣他,那么此人便会被评为‘上佳镖客’,可以分得‘北俱镖行’的一杯羹。而那些没有天赋、没有‘用处’的劣等趟子手,他若是肯勤劳工作,没有一日停歇,或许哪天‘上面的人’大发慈悲,也可以赐他些剩饭剩菜……” “臭乡巴佬!”李元宗暗骂了一句,随即又大声喝道,“无知!你知不知道!这‘上佳镖客工钱制’!有多么完美!多么符合…符合天地之间的规则!无知!无耻!无用!本王镖局每年发放的工钱…何止白银百万!为什么别人能赚到工钱,而你却得不到?因为你没用!都没有雇主愿意请你来走镖,我镖局要你何用!滚!本王的镖局!你爱来不来!本王无私奉献,为你们搭建了这么好的一个大平台!你们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一群白眼狼!本王的镖局,没人逼你来!是你自己恬不知耻地凑上门来的!没用的狗东西!贱东西!哼!看看你这死样子,真是活得猪狗不如!镖行,商行也!一只无法为本王创造价值的贱狗,还有脸在这里指手画脚!真是笑死人了!” 彪形大汉不善言辞,一时语塞。 “我本来以为,我就是世上最廉价的趟子手了!没想到…九成!居然有这么多人,比我还混得惨啊!”薛兰笑不忍道。 “镖局,不是始终应该以镖客和顾客为主吗?”虬八道,“你这么厉害!干嘛还要和趟子手签订什么狗屁契约呢?直接把人轰走,不就行了!横幅上,还是别写什么‘千万工钱’、‘百万红利’了,看着多恶心!直接写‘镖行梦想净土,逐利俗人免进’,不是更加显得高尚吗?九成趟子手没有工钱!多霸道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来!呵…趟子手卑微地活着,真是猪狗不如啊……” “你说什么!”李元宗勃然大怒,冲着虬八大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无知!幼稚!所以你混到现在,还是这么没用!本王说了!本王的规矩,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本王的镖局,没人逼他们来!是他们自己恬不知耻地凑上门来的!没用的东西,一条不能为本王创造价值的狗,本王要他何用!你说!有何用!当然了,他们也可以跟傻狗一样,在本王的镖局里熬个十年八载的…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拿到工钱了呢?还是百万两真金白银的工钱!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镖行,只是用来赚钱的地方!不是免费给他们养老、谈狗屁梦想的地方!蝼蚁!你最好给本王闭上你的臭嘴!你不服?有本事,你就上来做我的位置!把我定下的规矩改掉!” 虬八呆呆地站着,有些难过。他武艺高强,未必会输于“镖王”李元宗。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不论是趟子手,还是镖局掌柜,谁不是“利”字当先?镖局的掌柜,只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身为强者的他,根本没有义务来为“失败者”的梦想买单!是“镖行梦想的净土”,还是“掌柜赚钱的乐土”?这些都没什么意义。“镖王”李元宗说得也没错,他没有逼着别人去当趟子手…… 也许,镖局这个地方,已经容不下什么“行侠仗义”的梦想了。也许,只是那九成的趟子手太过“无用”,太过弱小……可能,真正有实力的人,超越了最广大群众力量的“人”,还是可以在镖局坚守自己梦想的。而那些“无用”的趟子手,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别惹什么尘埃了!侠义,又该何去何从?还是让它自生自灭吧! 虬八的手有些颤抖,他喃喃道:“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镖局的趟子手们啊!呵…活得真是猪狗不如……” 虬八目中,忽地精光暴射。他猛地一握拳,仰头长啸,骄傲地大声道:“只要有人在,镖局的梦想就不会破灭!洒家,就是趟子手!洒家的侠道,就是要做好自己的事!人在侠在,侠在镖局在!哈哈!擂台上的那位好汉!洒家‘东胜镖局’趟子手虬八,上台来和你切磋几招!” 第60章 各显神通 “看招!‘霸王齐岳’!”虬八双手托天,一时青气纵横赛狼烟。其身形如岳与山齐,当真有霸王盖世之气。 “霸王齐岳?哈哈!好一招‘霸王契约’!哈哈!”彪形大汉见了虬八这等豪侠,胸中的烦闷尽消。 豪气驱散腌臜,满堂的空气顿时干净了许多。 琴声起。秦塞通道:“既然二当家替我上场了,那我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看招!‘卖身为奴’!”虬八欺身直上,青烟狂卷。 一时间,彪形大汉双臂有如套枷,行动也变慢了。 “哈哈!我这‘王霸神功’如何?”虬八嬉笑怒骂道,“趟子手有本事,就会得到一次签订契约的机会!这契约一成,便是奴隶!再来一招!‘猪狗不如’!” 虬八功力深厚,此刻场上的打斗规则,尽由他来做主!彪形大汉浑身都被青气笼罩,他时时刻刻被虬八的神力所牵制,有如一个牵线木偶!彪形大汉胡乱出招,没有一刻停歇,却也只是在漫无目的地做着无用功!没有一刻自由,没有一丝尊严。 “你的武功,若是对我有用,我就拉拢住你!”虬八使出个“粘”字诀,用浑厚的内力紧紧拉住彪形大汉。 痛苦的打斗,令彪形大汉的体力迅速流失。他渐渐提不上真气了。 “怎么了?打不动了?既然你都不能使用武功了!那么你爱走就走,爱留就留吧!散!”虬八大喝一声,青气尽退。 彪形大汉委顿在地。 “所谓的‘规则’,都是由强者中的流氓制定的!既然是流氓,那就只会顾及自己的利益!洒家也是流氓!不过,洒家是爱打架的流氓!”虬八将头转向“镖王”李元宗,指桑骂槐道,“规则中,强者是绝不需要承担一丝风险的!小小的趟子手算什么?你能赚到镖费,有利可图,那你就必须给我跪下当奴隶,受我剥削!可你要是赚不到镖费,呵呵…那你就自生自灭去吧!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生活在底层而有梦想的人!逐梦的趟子手此起彼伏,有的是人愿意来我镖局,做那苦力长工!畜生还要吃草,而那九成的长工…居然连工钱都不要!哈哈!”他的笑声中,有几多不忍,几许悲愤,却又无可奈何。 人如韭菜,任人宰割,吃完一茬又是一茬!江湖千秋,有几个“强者”,会把生活在最底层的武者当做人来看?没有,一个都没有!“强者”爬得越高,越会觉得底层之人“猪狗不如”!谁会来关心?谁?当然了,“强者”的那张嘴,还是非常有“侠义”精神的! “凭什么关心弱者!”“人家能成功,为什么你不能!”“是弱者自己不够努力!”这些,都是充满了所谓“正面能量”的话语! “对呀!为什么武者不能练到孙悟空的境界,那是因为他自己不够努力!为什么不能所有人都去当官空谈,大家一起喝西北风?而要去干那些高付出、低回报的活!人可‘为长者折枝’,而不能‘挟泰山以超北海’,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活在最底层,不代表无用,而是有大用!趟子手就活该被剥削?”虬八悲天悯人了起来。 “没用的狗东西!不懂商机啊!”“镖王”李元宗瞟了虬八一眼,他俯视众生,没好气地嘟囔道,“你们连‘规则’都不会玩,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蠢材多了也好,不然一个个都要爬到本王的头上来了?哈哈!本王的镖局,多么兴隆,必将万古长存!哼!可你们这些……” “你…你是考生虬八吧!”考官指责道,“你无视考场纪律,擅自登台,侮辱北秦王爷!该当何罪?” “洒家正是你爸爸!”虬八应道。 “考生虬八!违反考场纪律!取消考试资……”考官的话还未说完,已被虬八一拳打倒在地。 “洒家早就被淘汰了!还‘取消考试资格’?呵……”虬八冲着彪形大汉一拱手,说道,“好汉!大家都是趟子手!来,咱们再去外边好好打一架!你可愿意?” “求之不得!”彪形大汉说着,便跟随虬八离开了考场。 场下,也开始闹了起来。 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指着杨玉山骂道:“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还冒充‘杨玉山’那个混蛋!老子和手下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怎么?你敢跟你老子我练练吗?” “我还以为,只有人…才能看我不顺眼。哈哈!”杨玉山傲然道,“你是考生吧。这里是考场…既然我已经和墨守成那小子交过手了…那么,还有谁有资格…能与我一战?” 一阵青烟起,杨玉山凭空消失了。 “哈哈!他逃走了!他被老子给吓跑了!胆小鬼!‘东胜镖局’的人都是孬种!”獐头鼠目的家伙背后一寒,后脑已被一脚踢中。 “鼠辈!”聂仙娘冷冷道,“你们几个!侮辱杨玉山可以!但我也是‘东胜镖局’的人!你们有谁不服?一起上吧!” “咳…好狠的丫头!”杨玉山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一道青烟,落在了昆仑王的面前。 青烟化人。杨玉山背对着昆仑王,说道:“‘镖行考试’也快结束了吧?昆仑奴呢?” “臭小子!”“镖王”李元宗怒道,“本王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站在本王面前说话!” “不关你的事。”杨玉山冷冷道。 “你想死吗?”“镖王”震怒。真气化龙,瞬间出现在了李元宗的掌上。 “不想,”杨玉山淡然道,“收起你那破真气吧!我只跟人打,你是‘规则’的化身,不配!” 李元宗正要出手。杨玉山早就化作一缕青烟,离开了。 场下,一片混乱。 “嘿嘿!老子下一个对手,就是你!”一个猥琐的汉子,正欲对墨守邪动手动脚。 墨守邪躲在关河洲的身后。一道黑气猛地袭来,刚猛无俦。 猥琐的汉子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让你欺负我妹妹!”这是墨守成的声音。 “哥哥!你干嘛出手这么重!不怕闯祸吗?要是打死了怎么办?” “墨兄弟!” “关兄弟,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擂台下,尽是打闹之声。 “放肆!在我昆仑派撒野!紫衣神功!”昆仑王拍案而起。 一时间,紫气笼罩了整个擂台。 紫气在众人的身上,形成了一件件真气状的“紫衣”。 “啊……”“紫衣”收缩,不停地挤压骨骼,疼得众人纷纷求饶。 墨守成望见紫气飞来,早就挥起拳头,将其打散了。 考场上,又恢复了肃静。 “‘紫衣神功’!妙啊!恭喜昆仑王!武学修为又精进不少啊!哈哈!”“镖王”李元宗赞道。 “哪里。”昆仑王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表面上,仍是要装一手好“笔”。 “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 墨守邪一个人站在擂台上。她的对手,已经被她哥哥一拳打晕了。 “考生墨守邪胜!下一场……” 关河洲离场,帮助陈桂寻找崔嵬去了。 崖下,崔嵬“星灵锻骨”已成。昆仑奴采了些草药来,熬给崔嵬喝。 二人休息了片刻,昆仑奴又开始指点起崔嵬的武功来。 一个下午过去了。 “点鸡腿成草”的星灵之力,不断汇聚在崔嵬重新锻造的骨骼内。 鬼金侠骨。崔嵬还未能运用纯熟,却也可以自如控制了。 关河洲的“破人”、“破蠃”二剑,正在寻找崔嵬。 考场上,比赛仍在继续。 “杂号镖局趟子手,考生周木风胜!”考官已换,他朗声宣布道。 擂台下,绝色少女黄绡落在地上。一旁,还散落着几根红线。 “兰笑妹妹!你没事吧!”聂仙娘急忙上前,搀扶起那“黄绡姑娘”,也就是薛兰笑。 “嘶…没事!啊……” “风轮侠骨!”“镖王”李元宗嘴角含笑,他盯着那周木风,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李元宗对左右悄悄说了几句话。 “什么!招他来当‘北俱五虎’!就他!”左右惊奇道。 “废话!”李元宗坚定道,“如此高手!你们不论花多少银子,都要给本王挖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若真有黄金放在面前,许多大好男儿还是很乐意下跪的。 考生名单上,周木风的资料已被涂改成了“北俱镖行趟子手”。 什么“五虎将”,周木风并不感兴趣。他要的,只是那万两黄金。周木风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武功极高。他来当镖客,就是为了要赚钱养家糊口;而那天价的工钱,也是他应得的。 “下一场,考生聂仙娘对‘北俱镖行’趟子手……” 三十招一过,聂仙娘立占上风。她现在想的,就是要在下一场的比赛中,战胜周木风,为她的好姐妹薛兰笑出一口气。 对手被打倒在地。聂仙娘背过身子,缓缓向擂台的边缘走去,她已胜券在握。 “追魂掌!”地上的对手暗运内劲,朝着聂仙娘的后脑勺一掌打出。 后脑乃是致命之处。寻常之人若是挨了这么一掌,必将跌下台来,昏死过去。 一时金光大盛,皓日映明镜。聂仙娘的脑后,金光护体。掌力一到,便如泥牛入海。 一道劲疾的真气,破镜而出。相同的掌力,正好回击在对手的胸口上。 “追魂掌!”那人被自己的掌力打中,晕了过去。 “原来这丫头还有这么一手!我要是在擂台上碰见了她,可得小心提防这招!”台下的周木风自语道。 “龙返古镜!姓聂…还有她的模样!唉!本王糊涂!本王早就该猜到的!她是一代女侠聂隐娘与磨镜客那家伙的后人!”“北秦王”李元宗猛然惊觉,他赶紧对左右吩咐道,“快去,告诉新来的周木风!要是碰到了这聂仙娘,一定要手下留情!” 不一会儿,人群中便暴出了周木风的喝斥声:“手下留情?混账!大不了黄金退给你们!不论对手是谁,我都不会手软!” “下一场!考生聂仙娘,对‘北俱镖行’趟子手…考生周木风!” “哼!讨厌的丑八怪!我一定要替兰笑妹妹报仇!” “是她?哈哈!正好!喂!你们几个,赶紧给我让开!黄金可以退!你们也可以开除我!这场比赛,我是不会让她的!” 第61章 神拳少保 大鹏同风起,扶摇九万里。 擂台之上,羊角旋风有如飞龙在天。 狂风席卷,朝着聂仙娘飞卷而去。 “小心呐!”薛兰笑十分紧张道。 之前的比赛,周木风出其不意,使出了“风轮侠骨”的绝招。薛兰笑正是败在此招之下! 宝镜护体,聂仙娘有恃无恐。 昆仑王心道:“这个周木风明知‘龙返古镜’的厉害,还敢胡来?不管是绝世内功,还是星灵之力,对她都是无效的!取胜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外功招式上赢过她!” 一时金光大盛,擂台上的狂风消于无形。 镜光起,一道相同的旋风破镜而出,瞬间击中了周木风。 周木风被自己的“星灵之力”打中,连退了几步。他在擂台的边缘处猛地一跺脚,脚印深嵌其中。 “咳…好厉害的宝镜!今日总算见识了!”周木风笑道。他还未站稳,便觉香风扑面,一道黑影已向他攻了过来。 聂仙娘凌空出掌。谁知,她的玉手刚挥出一半,胳膊和小腿处便被一双铁掌死死地抓住了。 “这人…好快的出手!”聂仙娘心中惊道。 “下台去吧!”周木风大喝一声,提起聂仙娘那娇柔的身子,就往台下扔去。 一道寒冰若白练,自聂仙娘的袖中飞出,牢牢地系在旁边的柱子上。聂仙娘借力一跃,又回到了擂台之上。 “哟!有两下子!”周木风胜券在握,他自信道,“反正早晚都要下台的,小丫头,你何不爽快些?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人!你何必自讨苦吃!” 聂仙娘乃是倔强之人。她冷哼一声,面上虽不在意,心中却颇为忌惮。一招过后,聂仙娘与对手的差距,已经非常明显了。 台下,秦塞通琴声靡靡,无精打采的。 “这小丫头,要输啊。” “呸!杨玉山!你胡说什么呢!哼!帮着外人欺负我妹妹!” “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聂仙娘那小丫头会输。你牙尖嘴利的,我走咯!” “臭杨玉山!”薛兰笑骂了一句,更加担心地喃喃道,“仙娘……” 台上,拳风猎猎。那周木风以精纯的招式,逼得聂仙娘只有招架之功。 十数招一过,聂仙娘左支右绌,掌法也有些散乱了,显然已处于下风。 “周木风?呵…明明就手下留情了,还说什么不会怜香惜玉!呵…打一个毛还没长齐的黄毛小丫头,用得着这么费劲吗?”杨玉山心道。 聂仙娘手臂酸麻,快要脱力了。她只得背水一战,使出了全身的内力,低声娇叱道:“冰龙!” 二人拳掌将交。两道冰龙自聂仙娘的袖中飞出,沿着周木风的双臂直上,将他紧紧缠住。 冰龙所到之处,瞬间凝成坚冰。很快,周木风便化作了冰雕。 “成功了吗?”聂仙娘喘着气,心中说道。 杨玉山坐在台下,笑看比赛。 一个小小的风轮,从天而降,缓缓落下。 “这是……”聂仙娘正惊疑间,忽觉肩头处痛如刀割。一道惊人的力道,将她的身子震飞了出去。 冰雕炸裂,一个高大的身影破冰而出。 “哈哈!小丫头!想冻住我?你那‘玄冰真气’还差得远呢?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周木风大笑道,“怎么样,我刚折的纸风轮,打人还算疼吗?” “风轮?”聂仙娘十分不解,“为什么…你‘星灵侠骨’的力量,可以打中我?” “谁用‘星灵侠骨’了?我都说了,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纸风轮,它是自己借着天地之间的风,飞过去打你的,你那宝镜当然防御不了!哈哈!快认输吧!”周木风道。 “原来如此!”聂仙娘道。她肩头的疼痛,深入骨髓。 “喂!你怎么能用武器打人呢!那可是犯规的!”薛兰笑在台下怒斥道。 “不好!”周木风闻言大惊,“都怪对手太弱了,我都得意忘形了!考试不能使用武器啊!我怎么给忘了!真是糊涂!” 周木风冲着聂仙娘一拱手,大声道:“姑娘!得罪了!我大丈夫敢作敢当!武器,就是我用的!”说完,周木风便自己跳下了擂台。 “啊?”变生突然,聂仙娘也大感意外。 “天降风轮,地佑昆仑!考生聂仙娘……”考官高声宣布道,“被风轮击中倒地,理应淘汰,此乃天意!‘北俱镖行’趟子手,考生周木风,胜!” “啊?”聂仙娘心道,“唉!算了!人外有人,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输就输吧!如果我连这点都不敢承认,那不是还不如臭男人了吗?” “凭什么!你这臭考官……”薛兰笑不服气,她在台下高声抗议。 “考生薛兰笑,无视考场纪律,屡次辱骂考官!还擅自影响考生比赛!取消明年的考试资格!”考官喝道。 “啪!”一道紫气飞来,重重地打在了考官的脸上。 “混账东西!谁让你自作主张了!狗胆包天!”昆仑王心中怒道,“算了!就让那个周木风赢吧!” “镖王”李元宗站起身来,朗声赞道:“女侠巾帼英雄!对手虎将威猛!好个周木风!不愧是我‘北俱镖行’的新‘五虎将’!” “哎呀!恭喜恭喜!周爷您真是虎将,威猛无敌啊……”一群“北俱镖行”的考生,纷纷跑来为周木风祝贺,轮流拍着马屁。 “这考官没吃错药吧?明明是我犯规在先,应该算输啊!”周木风只顾着自己纳闷,“唉!输就是输!这下面的比赛,我也没脸参加了!” “下一场!考生秦塞通,对‘北俱镖行’趟子手,考生周木风!”考官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宣布道。 “什么!‘神拳少保’秦塞通!”一阵旋风卷过,擂台上已多了一个人。此人正是那“没脸参加比赛”的周木风! “还是‘北俱镖行’的人厉害!不愧是天下第一镖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加入他们?”“还有那‘东胜镖局’,呵…之前一个个的,竟敢顶撞‘昆仑王’大人!我还以为他们都有三头六臂的本事呢?原来…哈哈!都是孬种脓包啊!”“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就是越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不懂社会规则,只会越混越差,混得差了,再发脾气发泄,如此恶性循环不止。”“哈哈!对!他们‘东胜镖局’的人,全是脓包!全是孬种!支持‘北俱镖行’!”“啊!谁打我!”台下的看客议论纷纷。 “就打你!让你说我‘东胜镖局’的坏话!哼!”薛兰笑抛着手上的石子,说道。 琴声止歇。秦塞通放下古琴,潇洒上台。 “那个缩头乌龟!每场比赛都临阵脱逃的家伙!居然也会上台!”台下一人说道。 “周木风,久仰大名!”秦塞通作揖道。 “我没名!倒是你小子,我可经常听人说起呢!听说你武功很高?我倒要试试!”周木风性子粗野,在男考生的面前更不收敛,他抱拳高声道,“喂!你的琴呢?打架琴不离身,不是你的规矩吗?” “这里是考场,以拳会友。我是认真的……”秦塞通有礼道,“不杀人,何需琴?” “哈哈!”周木风大笑道,“看你一表人才的,好似个谦谦君子,原来也是个爱说大话的家伙!性子真傲!来!咱俩比划比划!” 秦塞通使的是家传的拳法,由秦叔宝所创,乃武林中最上乘的功夫。大唐开国元帅秦叔宝不仅锏法、枪法如神,拳法也很是厉害,他曾凭此拳法,纵横江湖,难逢敌手。秦叔宝人称“神拳太保”,而秦塞通和他叔父秦呼雷,也先后得到了“神拳少保”的诨名。 周木风的拳法虽是野路子,却也凝聚了各路武术高手的精华,是他在十数年的打斗生涯中,自己总结出来的,极其实用。 拳风如雷,掌力如刀。秦、周二人俱是功力深厚的大行家,二人一出手,均是暗自惊佩对方的手段。 秦塞通丰神俊朗,颇有其祖之遗风;周木风高大威猛,自带江湖之豪气。秦塞通君子如玉,出手却如金棍落九霄,十分凌厉;周木风其貌不扬,拳法却像宋玉醉三峡,很是漂亮。 二人你来我往,拳影如风,转眼已斗了百余招。 过了半个时辰。杨玉山面带微笑,转身就走。 “杨玉山!你怎么走了!不看秦大哥的比赛了吗?”薛兰笑瞧见了正欲离开的杨玉山,忙喊住他道。 “幼稚!这种比赛有什么好看的?”杨玉山一本正经地装“笔”道,“秦塞通他已经赢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一股青烟起,杨玉山转眼就不见了。 “幼稚!这种比赛有什么好看的?”薛兰笑故意学着杨玉山的样子说道,“哼!整天装模作样!都快装成精了!一场考试,你都进进出出多少回了!每次还都要装一回‘笔’!也不嫌累!咦!他说秦大哥已经赢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这都看不出来?”聂仙娘冷冷道。 “我的仙娘妹妹,我知道你武功高!”薛兰笑道,“快告诉你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我也看不出来。”聂仙娘坦言道。 “那你还装……” 又过了些时候,果然如杨玉山所料!台上,周木风满头大汗,秦塞通却仍是气定神闲。 “快用‘风轮侠骨’吧!”秦塞通道,“不然…你会输的。” “不用!”周木风大声吼道,“跟你说好了‘以拳会友’!我怎么能一而再地违反规则!” “这人倒是条汉子!”秦塞通心中赞道。 “妈的!就你这功力,我就算使用‘风轮侠骨’,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浪费体力罢了!还不如充一次好汉呢!”周木风心里想道,“妈的!小小年纪,内力高得都快成精了!他娘的!” 秦塞通暗自收了几分内劲,手下留力,而招数却依旧精奇无比、神妙绝伦,并没有半分懈怠。因此,周木风接招时还是有些吃力。 考试时间已到,二人停手。 周木风双臂发麻,他冲着秦塞通深鞠一躬,诚恳道:“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我也不是傻子,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使用全力!其实…我根本就不配上台来!” 秦塞通的手也有些发酸,他笑道:“若是不配,我就不会上来了!我上台,也是代表‘东胜镖局’来的!我是‘东胜镖局’的七当家,也是其中最差的一位。” “什么!他只是‘东胜镖局’最差的!”“不不不!怎么可能!”“聂仙娘那小妞不是先被打败了吗?”台下人惊疑道。 “最差的一位?”薛兰笑心道,“武功最差的,不是我吗?咱们镖局的排行,除了大当家之外,不都是按照加入镖局的先后顺序来排的吗?干嘛不跟人家说真话!真是的……” “秦大哥…呵…他倒是会抬高咱们镖局的声望!”聂仙娘心中笑道。 “神拳少保!真不是浪得虚名的!佩服!”周木风豪爽道,“我以后走镖,若是遇到你们‘东胜镖局’的旗号,必当退避三舍!” “多谢!”秦塞通感激道,“好汉!你的拳法,我也很是佩服!只是…只是…我觉得,你好像把时间都花在‘风轮侠骨’的修炼上了。以你的天赋,若是专心练气练拳,成就必当更高,我未必会是你的对手!” “秦少侠!多谢指教!哈哈!”周木风笑道。 “考生秦塞通胜!”考官宣布道,“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考生…秦塞通!” 昆仑王打了一个哈欠,任性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快半夜了,晚饭都没吃!还比?不要睡觉吗?散场!” 第62章 攀山援岭 “崔嵬!你在哪儿!”陈桂焦急地喊道。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现在,已是后半夜。 五指岭上,千点火把如长龙。“南赡镖行”的人也来了。 关河洲站在断崖边上,望着那被人踩过的青苔发呆。 “关兄弟,你有什么线索了吗?”白马少年成矩问道。 “成总镖头!你也来了!”关河洲道,“我的‘破蠃剑’正在寻找。” 成矩的背后,站着一个威猛的道人。而那威猛道人身后的大关刀,正是将崔嵬拍下山崖的“罪魁祸首”! “你要找的人,可能已经跳崖了!这也不是头一次……”威猛道人机智地“推理”道。 “胡说!崔兄弟不是那寻短见的懦夫!”成矩道,“这断崖如此危险!你们明知此地事故频发,为何不安装些护栏呢?” “这事…我十多年前就跟‘上面的人’提过了!他们正在紧张地商讨,积极应对,准备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快了!”威猛道人答道。 “呵…”成矩苦笑道,“真是难为他们了!还知道用嘴来办事!真不枉白吃了山下百姓那么多的粮食!” 崖下,崔嵬仍是未眠。 “不知道陈桂师姐,墨兄弟,关兄弟,墨家小妹,还有…还有红绡姑娘…他们都怎么样了!”崔嵬心中想到。 “小崔嵬,晚上星灵之气大盛,最适合修炼‘星灵侠骨’了!”昆仑奴道,“你现在‘锻骨’已成!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沿着这山壁爬上去!” “啊!” “怎么?你不愿意!” 崔嵬两眼放光,激动道:“愿意!愿意!” 昆仑奴指点了崔嵬几句,传授了他一些攀援练气的妙法,好令他在攀援的过程不断提升功力。 崔嵬依着昆仑奴的法子,催动灵力,手脚并用,一口气竟直冲了三丈高! 崔嵬身上的疼痛还未消去,那是“锻骨”时留下的。现在,他只觉身轻如燕可腾空,攀援起来毫不费力。 身如驾雾,飘飘若仙;肌骨行动,力大如神。这正是“星灵锻骨”之后的效果。 崔嵬就像一只猴子,轻快地向上攀爬。少年攀山援岭,好似猿猱飞走于峭壁之间。崔嵬心中愉悦,不禁哼起了小曲,甚是难听。昆仑奴紧跟其后,以防意外。 “嗡嗡嗡……”崔嵬的头顶上,响起了细微的宝剑抖动声。 崔嵬只顾着攀援,并没有注意到宝剑。昆仑奴看了看“破蠃剑”,也不以为意。 “嗡嗡嗡……”关河洲背上的“破人剑”也响了起来。“破蠃”、“破人”二剑可以互相感应,传递信息。 成矩看到关河洲的脸忽喜忽忧,问道:“关兄弟,有消息了吗?” “‘破蠃剑’它找到崔大哥了。只是……”关河洲道,“崔大哥现在好像正沿着峭壁往上爬!” “什么!”成矩大惊,“万丈高崖,徒手攀援,这也太危险了!” “破蠃剑’还说,崔大哥的身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关河洲道,‘这力量甚至…甚至强于当年的‘剑圣’!” “超越剑圣!什么人…或者生物…才能有这种力量!”成矩惊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暂时没事!”关河洲道,“那力量太强,至刚至阳,‘破蠃剑’不敢接近。” 成矩将“南赡镖行”的人集中起来,请他们去找绳子,越长越好。安排妥当,成矩又安慰了妹妹陈桂几句。 林间,有搭帐篷的,有编绳子的,有做晚饭的,也有准备药箱的,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 崔嵬爬了半夜,体内的“星灵之力”也一直运作着,他却丝毫不觉得累。 山鸡鸣叫,天色渐白。 一根根结实无比的长绳,全都紧紧系在巨树之上。 绳子垂下山崖。成矩身先士卒,和几个黄袍金甲的总镖头下去了。其他没有“神级”功力的人,便在崖上拉紧长绳,耐心等候。 陈桂也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天刚一亮,“镖行考试”便开始了。 擂台上,琴声悠扬。 “是那个花瓶!还有那个缩头乌……”台下一人道。 秦塞通昨日一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再也没人敢说他是“缩头乌龟”了。 墨守邪仍是明艳动人,有如花瓶一般站着。她从未出过手,却一连赢了这么多场比赛! “考生墨守邪,对考生秦塞通!考试开始!”考官宣布道。 “墨姑娘,昨夜,我听人说,你的机关之术天下无双。我若出手,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秦塞通笑道。 聂仙娘和薛兰笑都对墨守邪很是喜爱。昨晚,聂、薛二人找到秦塞通,对他说了几句狠话,并“威胁”他一定要对墨守邪手下留情。 “呵呵…哪有的事!”墨守邪不好意思地笑道。 琴声突然乱了。 “什么人捣乱!”秦塞通大惊。就在眼皮子底下,秦塞通的琴弦被人拨弄,他却根本没看清来人的长相。 一道白影飞过,快如闪电。 秦塞通小心收起了古琴。他挽起袖子,开始认真了起来。 一个毛茸茸的事物,站在了擂台的中央。 “啊!好可爱!”墨守邪兴奋道,“白猿!咱们在山里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白猿轻啼,回应着墨守邪。这头白猿有一人多高,其脸面如犬似狸,十分可爱。 “你是……”秦塞通还未说完,一道拳风扑面,打断了他的说话。 墨守邪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白猿和秦塞通的比试。 场外,昆仑王和“镖王”均未到场。其他的看客也都视若等闲,并未看出这次比赛有何不同之处。 白猿身子轻灵,有若骑虎;秦塞通拳法厚重,好似驾龙。他二人拳来掌往,龙争虎斗,打得甚是激烈。 台下的虬八看了一会儿,不觉暗暗心惊,喃喃道:“这白猿是什么来头!居然能……” “哈哈!秦七当家还是太年轻。百年前,小白猿那家伙可没少跟虬髯客‘打架’,它能占得上风,也不足为奇啊!”一个老者,横卧阶下,声音便是从他那儿传出的。 “孙老爷子也来了!”虬八惊道。 “你们可别小看这只白猿!就算是杨玉山那小子上场,也未必能胜得过它。杨玉山,我这么说,你服不服气啊?”老者道。 “服气,当然服气。”杨玉山的声音传来。 “杨玉山,按照辈分,小白猿也能算是你的师兄弟了吧?哈哈!”老者笑道。 台上,秦塞通汗流浃背,出手也慢了。而白猿却依旧行动如飞,快逾闪电。 “这白猿究竟是什么来头!”秦塞通暗暗心惊。他虽年轻,却也会过无数高手方家,何曾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哈哈!秦大哥演得真像!咱们镖局还是他最好,下手一点儿也不狠!”薛兰笑道。她正与聂仙娘坐在另一处看台上。 “呃…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是装的吧?他是真打不过那头白猿!”聂仙娘道。 “什么!秦大哥他不会…连一只小动物都打不过吧!”薛兰笑惊疑道。 秦塞通的拳法愈发散乱。 白猿代考,考官只得闭口不言。不可冒犯昆仑生灵,乃是祖训。 地上,老者掏出一个桃子,放在了身旁。 白猿鼻尖耸动。一道闪电划过,台上就只留下了秦塞通和墨守邪二人。 白猿不见了,地上的桃子也不见了。 “我输了。”秦塞通说着,便跃下了擂台。 考官无奈,只得宣布道:“考生墨守邪胜!” “这是什么回事啊!又来这出!”“站着不动也能赢!我怎么就碰不上这种好事呢!”考生们说道。 墨守邪眨着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考试就结束了。当然,她又赢了! “守邪!”墨守成大叫着冲进了考场。 很明显,墨守成睡过头了。妹妹墨守邪去考试的时候,也没忍心吵醒他。 “什么人在喧哗!”考官训斥了墨守成一顿。 接着,昆仑王与“镖王”李元宗相继到场。 “最后一场!考生墨守邪,对昆仑派英明神武掌门人昆仑王座下嫡派弟子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年少有为的…金玉公子!”考官卖力地拍马屁道。 “他在干什么呢?一口气说这么多,不嫌累吗?关键是我还没听清。”薛兰笑道。 “这一届的昆仑派大师兄!”“金玉公子?他不是一场都没比吗?怎么也有资格参加最后的决赛!”“快别胡说!让人听见了……”场下众人议论纷纷。 “金玉公子德才兼备,道德高尚,人中龙凤…风…那什么…年少有为!”考官解释道,“因金玉公子德武兼优,内外兼修,再加上昆仑王特别保举…咱们这次能一睹金玉公子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噗…哈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传来,“哈哈!真好笑!好一个金玉公子,道德高尚!他要是有一丁点武德,那满地的猪狗畜生,早就成圣成佛了!哈哈!” “你……”考官刚一开口,脸上已多了一道紫色的巴掌印。 “你有毛病吧!”昆仑王怒喝道,“让你当个考官,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金玉公子!金玉公子!”“金玉公子必胜!”“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他就长这副德行啊!”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金玉公子装腔作势,摆了一个非常潇洒的造型。他仰望台上美人,正准备一跃而上。 “砰”的一声。金玉公子刚一离地,身子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将其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怎么回事!”观众台上,有人疑惑,有人窃喜。 “好丢人!”金玉公子爬起身来,他心道,“刚才…一定是脚滑了!”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砰!” 地上,金玉公子扑倒在地,有如一滩烂泥。 “这小子在玩什么把戏!”昆仑王身为他的师父,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请考生墨守邪下台!”昆仑派的考官“机智”地说道,“大海居于百川之下,故能成其大!考生位于擂台之下,方能成为众人之魁首!这最后的‘状元之战’,就是要……” “啪”的一声,考官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紫色巴掌印。 “废话真多!”昆仑王任性道,“考生下台!” “考试也快结束了!”杨玉山自语道,“昆仑王……” 第63章 镖行状元 “崔嵬兄弟!是你吗!” 万丈峭壁上,长绳垂下,成矩和几个黄袍金甲的总镖头终于见到了崔嵬。 “啊!你是!”崔嵬喜出望外,高兴道,“你是陈桂师姐的哥哥…成矩总镖头!” “这位是?”成矩瞧着崔嵬身后的昆仑奴,问道,“不知…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昆仑奴看着成矩,十分豪爽地答道:“洒家昆仑奴。” “什么……”闻得昆仑奴的大名,成矩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不再多话。大家一心往上攀爬,只想着能早些到达崖顶。 崔嵬一上来,“南赡镖行”的厨师立即开锅,犒劳大伙儿;医师们也都准备好了药箱,随时准备救治伤员。 成矩不避悬崖之险,亲自下去营救崔嵬。崔嵬正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关河洲见到崔嵬,心中的巨石也放下了。他不善表达,也不上前去凑热闹。 陈桂在一旁,破涕为笑。 “你小子!可把我妹妹给急坏了!”成矩笑着“埋怨”道。 崔嵬更加感动,差点没大哭出来。这时,只听成矩说道:“我这妹妹啊!从小就是这样,心肠太好!每次家里丢一只猫,少一只狗,都要…噢!不不不!崔嵬兄弟,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是…呵……” “你再胡说!”陈桂道,“小猫、小狗从小就跟我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把它们当成亲儿子来对待。它们走丢了,我能不着急吗?崔嵬当然也一样了!哼!” “哦!原来是亲儿子!不是把我当成小猫小狗!”崔嵬心道,“嗯?亲儿子!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在占我的便宜呢?” 昆仑奴在一旁打量着成矩,心中也十分佩服他的侠义,暗暗赞道:“好一个小伙子!” “南赡镖行”的人很是热情。崔嵬和昆仑奴也不客气,他们爬了半夜山,肚子早就饿了,眼下美食在盘,还不大快朵颐! 餐毕,昆仑奴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了声谢。他又对崔嵬道:“小崔嵬,洒家先去拜访一下故人。唉!十五年了。” 昆仑奴有自己的事,先行离去。众人收拾完毕,也都去王虚宫看“镖行考试”了。 王虚宫内,“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复掉落。 “考…考…考官!快…快宣布!让…让她赢吧!”地上,金玉公子鼻青脸肿,有气无力地说道。 “混账!真丢人!”昆仑王心中怒道。 这金玉公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他只要稍微一动,身子便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倒,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现在,他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金玉公子可是吃不得苦的人,他怕疼,只得求饶了。 考官想了想,说道:“江海居于百川之下……”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昆仑王没好气地说道,“考生墨守邪胜!状元归她!” 一位昆仑派的长老,低声提醒道:“掌门,金玉公子今日的表现…很是奇怪!怕是有高人在暗中作祟!” “一派胡言!”昆仑王怒斥道,“要是有人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能半点都察觉不到!下去!” 台下,虬八看了看睡在地上的老者孙外公。他笑着想道:“那位金玉公子会这么狼狈,怕是……” 考官无奈,只好宣布道:“考生墨守邪胜!今年‘镖行考试’的状元是…考生墨守邪!” “啊?”墨守邪一脸茫然。 “啊!”“什么!怎么可能!”“一个花瓶,站着不动也能当状元!”“这是选美考试吧?”台下,嘘声一片。也有那好色之徒,沉醉于墨守邪的美貌,都看得呆了。 “哈哈!妹妹!你当状元了!哈哈!”墨守成高兴万分。 “什么墨小妹当状元了!”陈桂刚一进门,便闻得喜讯。她刚找回了亲如弟弟的崔嵬,此刻再添一喜,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嗯?等等!”陈桂回过神来,疑惑道,“墨小妹她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就成‘武考’的状元了!” “哈哈!崔大哥!关兄弟!陈姑娘!成矩兄弟!你们也都来了!哈哈!我妹妹她当状元了!哈哈哈哈……”墨守成高声喊道。 “哎呀!”墨守邪轻拉哥哥的衣角,说道,“你小声点,什么状元,让人家听见了,多难为情啊!” 聂仙娘和薛兰笑也过来了,神色凝重。她们拉起墨守邪和陈桂就跑,同时嘴里说道:“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墨守邪和陈桂被人带走,崔嵬、关河洲、墨守成、成矩及“南赡镖行”的镖师们还不赶紧去追! 王虚宫内,许多“杂号“镖局的人,或被薛兰笑好言劝走,或被聂仙娘以剑吓跑。此刻,除了“东胜镖局”的人,只剩下“北俱镖行”的人马、昆仑派的门人和一些不听劝告、不知好歹的蛮横莽夫了。 宫内,突然暗了许多。门口处,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郭子义!你可认得洒家!”来人一声断喝,有如九天霹雳,甚是吓人。 “磨勒师兄!你!”“昆仑奴!”昆仑王与李元宗一见来人,都惊得跳了起来,被打翻的茶水撒了一地。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昆仑王面如死灰,失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自己出来!明明被……不好!有诈!” 来人身高一丈,恍若天神,模样与昆仑奴一般!只是他的背后,多了一把“千牛刀”。昆仑奴什么时候拿到“千牛刀”了? “不相干的人,现在可以走。”这个长得跟昆仑奴一样的神秘人冷冷说道。真正的昆仑奴,说话是不会这么装“笔”的。 “你他妈算……”这个正准备骂人的家伙,已经变成了枯木。 青烟浓雾,充满了整个王虚宫。刹那间,所有的考生,全都化作了一根根木头。 “咳……”秦塞通咳嗽了一声。青烟霸道,他不用古琴,也有些抵御不住。 突然,一人在秦塞通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他顿时觉得丹田处暖洋洋的,一道精纯至极的真气流遍四肢百骸,身上所有的不适一扫而光。 “还是太年轻啊。”这是老者孙外公的声音。 “木易大法?你不是昆仑奴!”昆仑王一字字道,“你是杨玉山!” “你说,昆仑奴他不可能自己出来?看来,昆仑奴真是被你关起来了!”杨玉山一把撕掉人皮面具,又肆无忌惮地装起了“笔”来,他冷冷道,“昆仑王,我说过,你不交出昆仑奴,就只能重建王虚宫了。你现在就去放了他!” “命令我?我可是昆仑王!” “塌缩……”只在一瞬间,青雾尽消,青气全都集中在了杨玉山的拳头上。 昆仑王和李元宗只觉得体内的真气一阵翻涌,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了半步。 昆仑王急忙用“紫衣神功”护体,李元宗化气为冰,这才勉强平息了体内散乱的真气。 “这是昆仑奴自创的‘黑拳’!”杨玉山道,“今日我就用王虚宫来祭拳!” 杨玉山的右拳青得发黑,被一团有质无形的真气紧紧包裹着。巨大的力量,将四周的碎屑都吸引了过来;碎屑一碰到杨玉山的拳头,随即湮灭。 一时间,王虚宫内飞沙走石。昆仑王和李元宗都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正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想要破体而出。 “咱们也快走吧!杨玉山这小子玩得太大了!”老者孙外公言毕,他与秦塞通、虬八三人都不见了踪影。 杨玉山足下三点,一跃而起,身子腾空,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昆仑王和李元宗不解道。他们此刻内力有些失灵,也不知要怎样制止杨玉山。 杨玉山身在半空,头上便是屋顶。他反手拔刀,凌空一击。 屋顶上破了一个洞,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杨玉山不见了。 “他人呢!”二王惊道。 “昆仑奴,现在…我就来试试你自创的拳法!”杨玉山的声音自空中传来,“黑拳!” 王虚宫主殿的屋顶,瞬间消失了。一个青色的气团从天而降,形如漩涡,疯狂地吞噬着一切!所有的碎瓦,一碰到那气团,就立即消失! 一个人影如鹰鹏般掠下,青色的拳头借着这股势头,砸向了王虚宫主殿的横梁与柱子。 强大至极的力量,瞬间便将梁柱撕扯成碎屑。梁断柱毁,王虚宫的主殿塌了! 紫衣护体,昆仑王望着这遍地的废墟,愤怒到了极点:“杨玉山!我要宰了你!” 杨玉山翩然落下,拳上的青气仍未消散。他冷冷道:“这只是主殿。王虚宫纵横数里之地…唉!好山都让狗占了,好笔都让狗……再不交出昆仑奴,我就打碎这里所有的宫殿!昆仑山少了你们这些修假道的伪君子,才会更有灵气,别的动物也能过得更自在些。” 杨玉山说到也能做到,这一点,昆仑王再不置疑。可事到如今,昆仑王也只得放一句狠话了:“你有本事就试试!” 刚才,杨玉山猝然发难,先发制人,搅乱了昆仑王与李元宗的内息。现在,二王正在拼命地调整体内的真气,他二人联手,胜算还是很大的。 “可惜我‘四虎将’不在!否则,哪容你杨玉山在这耀武扬威!”李元宗心道,“还有!那个新加入的‘虎将’周木风,也不知去了哪儿!这种镖师,也太不负责任了!” “天呐!王虚宫的主殿竟然塌了!”“幸好咱们出来得早!”“多亏了那两位神仙小姐!”宫外,众人都庆幸自己躲过一灾。当然,其中也包括了“虎将”周木风。 秦塞通看着身后的废墟,惊呆了。 “想不到‘黑拳’的威力这么强!一拳下去,一座宫殿就没了!”虬八是个武痴,他羡慕道,“不知道杨玉山师父什么时候才能传授给洒家!” “杨玉山这小子!玩这么疯!”老者孙外公笑道。 “杨玉山他居然真这么做了!”“这有什么!他们就是一群疯子!”薛兰笑和聂仙娘混在人群中,说道。 第64章 至强黑拳 昆仑有三公,天公、地公与人公。 昆仑派的“人公将军”,便是掌门人昆仑王,住在山腰处的王虚宫。“地公将军”修道德,山巅不知岁几何?其座下七真人,顺天地之法,掌昆仑之刑。至于那“天公将军”,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可道,不能说。 话说杨玉山黑拳初试,一拳便砸烂了王虚宫的主殿,早惊动了在山顶闭关修炼的“七大真人”。 七道真气,绵柔如水,形成了一张巨网,自空中洒落下来。 七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已将杨玉山围住。 七人真气如蛛丝,黏黏的,缠绕在杨玉山的双拳之上,好似枷锁。 杨玉山甩了几下,没有挣脱。他冷笑一声,自语道:“这几个家伙,好像很不好惹啊。呵……” “杨玉山!你恶贯满盈,今日碰到了我们几个,也算是到头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七位道人厉声喝道。 “确实是到头了!”杨玉山冷冷道,“如果…你们还要多管闲事的话!” “带走!”为首的老道下令道。 七人立即布阵,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形成了一个“七星连珠阵”。 杨玉山站着不动,只是冷眼看着。 昆仑王和李元宗得了这么一个空子,还不赶紧调息内力!他二人心里清楚,这七位道人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 两个道人左右包抄,一双大手有如鹰爪,死死按住了杨玉山的肩头,动作很是熟练。他们要做的下一步,就是用铁链穿过杨玉山的琵琶骨! “不想送命,就赶紧放手。”杨玉山冷冷道。他拳上的煞气,更加重了。 道人好像没有听到,只顾着掏出自己的铁链。 电光石火间,杨玉山已化作了一道青烟。青影成形,两个青得发黑的铁拳,直击那道人的太阳穴。 黑拳,是由外放的真气瞬间压缩至一点而形成的。其威力之大,攻击之强,可谓空前。 霸道无匹的黑拳,瞬间吞噬了那七道真气,就像是一头凶猛的洪荒巨兽,要将周围一切的东西都撕成碎片。 七位道人头一次遇到这么霸道的拳法,心中也暗暗吃惊。 一截残破的衣袖飞出,上面附着若有若无的真气。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衣袖正好卷住了杨玉山的一双铁拳。 “什么人?”杨玉山冷冷道。 别看杨玉山嘴上装“笔”,其实他心里紧张得很!那衣袖轻描淡写的一挥,便令黑拳上的神力消失于无形,这是道家至阴至柔的功夫。当世高手,除了“东胜镖局”的孙外公,杨玉山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具有这般功力之人。面对如此高手,杨玉山自知胜算不大。 “铛…铛…铛……”废墟中,传来了金属撞地的声音。 一个邋遢的跛脚男子出现了,貌若乞丐。他以剑作拐,拄剑而行。长剑残破,是一柄断剑。 “你是谁?”杨玉山再次问道。 跛脚男子左手拄拐。他右边残破的衣袖内,空荡荡的,好像并没有手臂。 “‘东胜镖局’大当家,李贤。” “呵…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东胜镖局’的人,只有你…我没见过。”杨玉山冷冷道,继续装着他的“笔”。其实,他心里也暗暗庆幸,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木行者,杨玉山,‘东胜镖局’三当家。久仰大名!”跛脚男子李贤说道。他看着虽有些邋遢,可言谈举止极是有礼,显然涵养不低。 “哎呀!李道兄!区区小宴,竟然劳动您的大驾!难怪今日天生异象,紫气东来!小可真是荣于华衮啊!”昆仑王赶紧上前迎接,其神态恭敬,便是在接见“北秦王”李元宗之时也未曾有过。 “哈哈…昆仑王亲自邀请,贫道怎敢不来。”李贤笑着应酬道。 “‘剑残’李贤!他可是离恨老祖的嫡派弟子啊!怎么连他也来了!”此刻,李元宗也没了倨傲之态,竟抢着跑过去搀扶李贤! “离恨老祖的弟子?”昆仑派的七位真人喃喃自语道。 “这里的损失,我‘东胜镖局’定会照价赔偿。这其中的误会…还望一笔勾销。”李贤道。 “不敢不敢!”昆仑王连连摆手,赔笑道,“李道兄言重了!这破宫殿,我早就想拆除重建了!多谢您的手下来帮我拆了!按理说,应该是我付钱给您,怎么还敢要您的赔偿呢!” “宽宏大量,不愧王者之风!”李贤道,“还有,我‘东胜镖局’七人皆是当家,不分大小,并无‘手下’一说。” “呵呵!”昆仑王笑道,“什么王者之风,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炼丹之人!哈哈!” 七道愤怒的目光一齐投向昆仑王,七位道人的脸上均现不悦之色。昆仑王瞧见了,也只是装作不知。 “王虚宫屹立百年不倒,乃是我昆仑派的象征!岂容鼠辈玷污!”为首的道人义正辞严地说道。 “呵…李道兄,让您见笑了!”昆仑王忙打圆场,他又盯着七位真人说道,“什么‘屹立百年’?这王虚宫不是…在我师父当掌门的时候,才开始建造的吗?哪来的百年!吹牛也不怕贵客笑话!这王虚宫能够建成,我也出了不少力。眼下…我大婚在即,王虚宫拆了重建,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这像什么!没有一点掌门的样子!”其中一个老道小声嘟囔道。 昆仑王闻言,强忍怒气,低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掌门掌权,咱们主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走吧!”为首的道人朗声道,“杨玉山!你是自己走,还是要咱们老头子抬你走?” 七道真气一出,立刻又消于无形。不知何时,李贤已经抢先一步,占据了“七星连珠阵”的阵脚之位,他说道:“按理说,‘东胜镖局’七位当家,每个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不过,贫道还是想恳求昆仑王……” “没事!没事!来!李道兄,咱们去喝酒!”昆仑王十分热情,他又在李贤的耳边轻轻说道,“李道兄!说实话,你们镖局的这个杨玉山,实在是太能惹事了!一会儿,您能不能…那个…稍微看住点?他要是再砸了场子,我的面上…也……” “哈哈!”李贤大笑。 “毁坏圣殿,论罪当诛!就地正法!”为首的道人大声喝道。 杨玉山生性狂傲,闻言只是冷笑。他凭本事闹事,眼下除了大当家李贤,他根本没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这就死罪了!这昆仑派量刑也太…太胡来了!”李贤心道,“杨玉山故意用青木之气将无辜之人化作坚硬的木头…事后,待青木之力消退,他们便又能走动了!这小子,做事还算有点分寸!” “贵客在此,不嫌丢人!你们想干什么!”昆仑王一时按捺不住,掌门的威风毕露,他冲着七位真人怒喝道,“都说没事了!你们还挑事!我说话不管用!我这掌门之位,要不要让给你们来坐!” “我也说过了,你是昆仑派的掌门,与咱们掌刑的道人互不相干。动手!”为首的道人也大怒了起来。 “轰!” 李贤袖袍轻轻一挥,遍地的废墟尽归虚无。王虚宫主殿的地基,已经下沉了数十丈,成形了一个圆形的巨坑。众人尽皆失色。 “哈……”李贤笑了一声,说道,“七位真人好大的脾气!哈哈!想当年,贫道犯了嗔戒,那火气…可比你们大多了!” “那后来呢?”杨玉山故意问道。 “后来啊…我本事没有脾气大,就被人活活揍残废了!哈哈!”李贤笑道。他丝毫不以为意。 “哈哈!”杨玉山也大笑了起来。 昆仑王心里清楚,李贤的残疾,是在“安史之乱”的战场上留下的! “就算再没本事,我们七人也定要擒住杨玉山!”为首的道人说道,“十五年前,我们面对名震天下的昆仑奴,也没有后退一步!现在,还能怕你一个小小的杨玉山不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杨玉山使出了最快的身法,瞬间来到那道人的面前。他的手上青气缠绕,紧紧扼住了道人的咽喉。 为首的道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口中默念:“离宫换位!”道人的咽喉处,已化作一团火焰,挣脱了出来;同时,他指尖疾刺,直戳杨玉山手上的要穴。 只在一霎那间,杨玉山已和道人过了十几招。二人招招不离致命之处! “你说什么!老糊涂!”昆仑王愤怒到了极点。 “修道当求真,事无不可对人言,敢做就要干敢当。”道人正和杨玉山以命相搏,此刻竟还有空说闲话! “老糊涂!”昆仑王道。 昆仑奴一事,不仅事关昆仑派内部,更与朝廷政事相连!此事一旦公开,牵连甚大,极有可能引发动乱!那七位老道一心求道,哪知道什么纵横捭阖的权谋之术,一开口便承认了那一段最见不得光的事。 “你们好啊!”豪气冲天的声音中,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你……”“你是!”昆仑王和李元宗都被吓呆了。 “呔!”来人长啸一声。 “你…你终于来了!”杨玉山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喃喃笑道。 “他…他难道就是……”李贤心中猜测道。 “洒家刚去了后山,那是我‘民奴军’好兄弟长眠的地方。昆仑王,算你还有点良心!呔!你们七个杂毛,还认识洒家吗!十五年前,你们…你们屠杀我‘民奴军’的时候,可是卖力得很啊!” 一道黑影闪过,横在了杨玉山与那道人的中间。杨玉山随即收手。 黑手如猿臂,一掌猛地打出。那道人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出掌硬接。 “砰!” 那道人的双臂“喀拉”作响,骨头已经折断了。他一连后退了几步,一口老血喷出,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来人外力之强,仿若天神,当世无敌。那老道内功虽深,却也只是肉体凡胎,他一大意,难免要伤在神力之下。 “要说武学的修为,洒家是个粗人,不一定能比得上你们这些‘大师’。可要比杀人的功夫…你们七个人,一起上吧!” “哼!你这昆仑派的叛徒!还有脸……”其中一个道人刚说了一句话,黑色拳影随风至,已经打中了他。 “罪不及二代,我不会迁怒于其他昆仑弟子!但你们七人,屠我兄弟,那就别想再活了。人就是畜生,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洒家,就是一个会杀人的畜生!” “七星连珠,摆阵!” “黑拳!” 第65章 杀人红尘 “黑拳!” 一个老道口喷鲜血,倒在地上,气若游丝。他心口处的衣衫残破,露出一个螺旋状的伤疤来,这是被黑拳击中后留下的。 “七星连珠?哼!大家都是屠夫,别装了!你们一起上吧!”这个面如黑炭的豪侠,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好汉昆仑奴! “七星阵”未立已破。剩下的六位道人俱是大怒,他们纷纷施展起自己的看家本领来,誓要擒下昆仑奴! 昆仑奴力能扛山,直若天神!拳影退鬼神,掌风欺龙虎,凡人如何能挡? “喀拉”之声作响。那六大真人一挨着昆仑奴的铁拳,立马就骨断筋折,关节碎裂。 昆仑奴有如金鹏雄鹰降世,六真人却似老鸡病雏抱团。猛虎入羊群!昆仑奴之勇,万夫莫敌,何惧区区六真人? “痛快!痛快!”杨玉山在一旁笑道,“他还是那个昆仑磨勒!哈哈!” “真乃天神也!”跛脚男子李贤失声惊道。 昆仑奴拳脚到处,人莫敢撄其锋芒。六道人只得处处避让,战得久了,他们更加无力还手。 “哈哈!懦夫!屠杀我‘民奴军’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副脓包样!呔!”昆仑奴说着,猛地大喝一声。 其中一位道人为其神威所慑,胆气尽丧,只在原地呆立不动。昆仑奴铁掌到处,这道人的天灵盖登时碎裂。 昆仑奴又除却一位强敌。剩余的五位道人面带犹豫之色,他们将昆仑奴围住,手足欲进又退。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昆仑奴暴喝道。勇猛处,当真有如张翼德重生! 杀神重现!十五年前那可怕至极的场景,又浮现在了五位道人的脑海之中,他们不禁心生怯意,想要撤退。 “千牛刀!找你原来的主人去吧!”杨玉山说着,拔出身后的宝刀“千牛”,就往空中抛去。 “千牛”舞空,如鱼入海。它一到了昆仑奴的手中,便好似活了起来,有如神龙苏醒。 昆仑奴横砍直劈,一时刀光四起。 七位真人全都“沉睡”在地,再也醒不过来了。几副皮囊,几许仇怨,此刻尽归尘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世间纵无侯嬴智,昆仑不减朱亥勇,何惭饮信陵? “师弟!别来无恙!”昆仑奴横刀而行,虎步龙骧。 昆仑王惊呆了,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手在衣袖中,不禁抽搐了一下。神人忽从天降,凡人如何不怕? 一道青烟,飘向了昆仑王。青烟中,一个青得发黑的拳头,直冲着昆仑王打去。 见到昆仑奴,昆仑王惊怕已极。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拳头便已落在了他的身上。昆仑王体内的真气,一时有如开闸的洪水,奔泻而去。 紫衣残破,拳印处颜色焦黑,呈螺旋之状。 昆仑王的紫衣乃是昆仑派的镇山至宝,穿在身上,水火不侵,刀劈剑砍无痕,寻常拳脚打来,只如掸灰。黑拳一招破紫衣,其威力之强,实在骇人! “哼!”杨玉山冷冷道,“你身为昆仑王,私设刑堂!囚禁他人!害得我十五年都找不到决战的对手!昆仑王,我打你一拳,你若不服,可以再打回来!” “杨玉山!”昆仑王终于回过神来,余威尚存,他轻抚痛处,盯着杨玉山,一字字道,“你找死!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昆仑王你好大的威风啊!”昆仑奴道,“混账!你想打架吗?洒家就站在你的面前!” 十五年前,昆仑王曾偷袭师兄昆仑奴。他心中有愧,此刻也不敢做声。 “黑拳!” 电光石火,黑拳如电。昆仑王口中鲜血狂喷,飞了出去。而那件武林至宝——昆仑紫衣,也已成了满天的碎布。 昆仑奴大踏步地走过去,一脚踩住昆仑王,厉声喝道:“师弟,昆仑王!你在背后捅了洒家一刀,囚禁洒家十五年!洒家本该回敬你一刀!但那样…你会死!你的族兄汾阳王会生气,你头上的狗皇帝会杀人!昆仑派会乱,武林会乱,甚至天下也会大乱…哼!不值得!幸亏…你没有动手…没有屠杀我‘民奴军’的兄弟…洒家揍了你这一拳,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我师兄弟恩断义绝!” 昆仑奴揪着昆仑王郭子义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昆仑奴手一松,郭子义便委顿在地,其面色苍白,两眼呆滞。 李贤心道:“好一个恩断义绝!昆仑奴是故意说给李元宗听的吧!昆仑奴被囚,显然是李唐王室的主意!昆仑奴急于撇清他与昆仑派的干系,是怕皇帝降罪于无辜之人吧?唉!昆仑奴他再强大,也难保护得了全天下的奴隶!他甚至希望所有的奴隶都能与帝王将相平起平坐!而且…他还真的将自己的理想付诸实践!唉!平起平坐,那还有什么‘贵族’可言?这当然是‘上面之人’不愿意见到的!所以…没有一个权贵,不想彻底铲除昆仑奴!” “镖王老爷!镖王老爷!”王虚宫主殿倒塌已久,“北俱镖行”的“幸存者”们这才赶了过来,准备“及时营救”李元宗。 “如果洒家没记错的话,你就是‘北秦王’李元宗吧!”昆仑奴指着“镖王”的鼻子问道。 “正是。”李元宗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听说你做事…不是很干净!小心点,别被洒家给揍了!以后…你看到百姓,最好客气点。这话,我不会说第二遍。”昆仑奴道。 “你这黑炭一样的狗熊!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掌柜的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揍他!”“对!咱们揍死他!”“北俱镖行”的人纷纷辱骂起昆仑奴来,他们要为自己的“主子”出一口气。 昆仑王冷眼笑看跳梁客,也不以为意。 “怎么?老师傅们,要打架啊!让我来!”新的“虎将”周木风也来了,他挽起袖子,正准备大打一场。 周木风的“风轮侠骨”刚一发动。一条冰龙飞来,将他打退了。 “快退下!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天下第一豪侠交手!”李元宗斥道。他心中在想:“昆仑奴!要是得罪了他…他一个人就能把整个‘北俱镖行’都挑了!本王这么多年的基业…这帮废物,惹得起他吗!” “哼!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心情不爽吗?你这是有病啊!哈哈!”杨玉山道,“正好!这位黑炭头大侠懂得医术,专治你们这些王爷、猪爷和狗爷的不爽!哈哈!” “杨玉山!”李元宗低声吼道。 “哈哈!刚才脾气不是挺火爆的吗?怎么现在比狗还乖了!”杨玉山笑道。 “对啊!在我面前,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脸懦夫、病夫之态!在百姓面前,在自己的衣食父母面前,却又比谁都心狠手辣了!”昆仑奴叹息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杨玉山为寻老友,费尽心力,耗尽心血,昆仑奴也是心知肚明。此刻二人见面,却只如陌生之人,也不过多客套。如此怪人,常人与那些做作的伪君子当然无法理解。 “杨玉山!洒家先去睡觉了!现在累了,懒得跟你打架!”昆仑奴说着,便离去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贤瞧着豪侠的背影,低声吟道。 “哼!这臭小子!牛什么呀!”杨玉山道,“唉!昆仑奴这小子是找到了!可我的人生目标又没了!唉!我得尽快找一件有难度的事来做,不然太无聊了!” 悠悠岁月最无情,再厉害的强者,也要向时间屈服!而杨玉山百年之龄若少年,时间都奈何不了他!如此人物,游戏人间;他的世界,寻常人总是难以理解。 杨玉山也走了。他的青木之力散去,废墟里的人又都恢复如常,重新活动了起来。 昆仑王令考官整理考生成绩,又命众人清理废墟,准备大婚的场地。李元宗一声令下,“北俱镖行”的人也都过来帮忙了。 昆仑王陪着“剑残”李贤和“镖王”李元宗去了后边的厢房。 “昆仑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贤道。 “李道兄您又不是外人,但说无妨!”昆仑王道。 “贫道上山之时,途径‘桃源村’,那里…十室九空!昆仑王,您大婚在即,何不免去百姓今年的赋税,与民同乐,也好讨个吉利!”李贤道。 “呃…”昆仑王面有难色,说道,“李道兄啊,实不相瞒!家兄汾阳王对我管教甚严!因此,山下百姓的赋税,小可一直只收五成!平民白丁,居然能与我这昆仑王平分粮草!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李贤倾听着,不语。 昆仑王继续道:“碰巧今年…小可在财务上…有些周转不灵,又逢大婚!迫不得已!这才多加了一成的赋税。李道兄,我这…也不算太过分吧!既然李道兄金口已开,不看僧面看佛面!等来年…小可手上宽裕了,马上就免除他们的赋税!如何?” “六成,您这里是六成!”李贤道,“昆仑王,您可知道,这‘六成’到了山下百姓那里,又会被增加到几成?” “增加?”昆仑王疑惑道,“还有人敢私自更改本…小可的号令!李道兄,您说是几成?” “十成。” “什么!”昆仑王大惊,一时不知所措。 昆仑王不是傻子,他也懂治国之道。十成的赋税,足以引起战乱!事态如此严重,昆仑王怎能不惊? 许多百姓的要求都不高,只要能吃饱,心里就很满足了。如果连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与尊严都被剥夺了,那么走投无路的善良百姓,就很容易被贪得无厌的野心家们利用,成为万恶的政客们争权夺利的可怜工具。 既然昆仑王可以多加一成的赋税,那么他的手下也可以。不然,油水从哪儿来?层层盘剥,最后倒霉的还是百姓。 大唐的百姓可以饿死,贵族的婚礼却不能不办! 昆仑王又要结婚了,朱门筵席酒肉香。一张张喜帖,正指引着天下豪杰脚踩路边饿死骨,纷纷前来昆仑山。 第66章 考试成绩 “下面宣布考生的成绩!本次‘镖行考试’的状元是…考生墨守邪!” 麒麟崖下,考官张榜,公布考试成绩。 “金玉公子品武兼优,道德高尚,堪称是全天下走镖青年的楷模!我昆仑派高层特别举荐!经过商议,我们考官组一致决定,给予考生金玉公子…‘七品镖师’的功名!一经兵部批准,立即生效!”考官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本公子申请入镖,拿个‘镖师’的功名,不过是为了今后能找到更舒服的工作!这其中的便利,多得很呐!哼!镖师,这种低贱的活儿!本公子怎么可能去干!嘴上说几句‘为百姓服务’的蠢话,应付应付那些蠢人就行了!哼!本公子如此高贵,要我去保护那些低贱的下人,我可办不到!哼!他们像狗一样来保护我,这还差不多!”“道德高尚”的金玉公子心中想道。当然,这些真心话,他已不知对他的狐朋狗友们说过多少遍了。 崔嵬一行人也来查看成绩。结果,“状元”墨守邪只获得了一个下下品(第九品,最低品级)的镖师。而崔嵬、关河洲和墨守成均是惨遭淘汰,三人仍是不入流的趟子手。 “哈哈!仙娘妹妹!咱们也当镖师了!你瞧!考生聂仙娘,下下品镖师;考生黄绡,下下品镖师。咦?二当家他们的成绩呢?怎么找不到?”薛兰笑和聂仙娘也来看榜了。 “东胜镖局”的人,虬八、杨玉山大闹考场,早被昆仑派的高层给除名了。孙外公成绩惨淡,初战即“败”,镖师名单里自然不会有他。至于秦塞通,他抗议考试不公,拒不接受“七品镖师”的头衔,因此他还是个趟子手。薛兰笑化名“黄绡”,以女装真身的形象出场,考取了九品镖师的功名。聂仙娘武艺高强,连胜数场,最后也是第九品的镖师。 这“镖行考试”虽说是由兵部管理,实际上却全由昆仑派说了算,一手遮天。所谓的申报朝廷,颁布功名勋章,不过是走个流程,做做样子罢了,全是形式。 “哈哈!你们瞧!这‘东胜镖局’,一共六个人,才两个‘九品镖师’!哈哈!咱们镖行,光是‘二品总镖头’,都有六个!”“镖王”李元宗跟左右说道。他很是讨厌虬八、杨玉山,又陶醉于自己庞大的镖行势力,有些得意忘形。 “怎么?‘东胜镖局’只有六位当家吗?贫道就不算是人?”不知何时,“剑残”李贤与昆仑王已到了李元宗的身后。 “不敢!不敢!”李元宗连忙道歉,“本王失言了!” “哈哈!”李贤大笑,他看着其他“东胜”六贤,十分自豪地说道,“贫道才德虽浅,却也不弱于任何一位总镖头。他们六位,更是天下之大才,乃我‘东胜镖局’的骄傲!哈哈!” 李贤这么说,绝不是自我膨胀。他强大,他说的都是真话。镖客有了自信,镖局才有希望。 “是是是!”“是是是!”昆仑王与“镖王”同时敷衍道。 “我要当‘镖帅’!哈哈!”广场上,一个幼稚的声音高声喊道。 昆仑王皱眉。“镖王”李元宗更是破口大骂:“放肆!是什么人在此喧哗!” 人群中,一个容貌如玉却又有些呆头呆脑的少年高举右手,朗声应道:“是我!”这个少年正是崔嵬。 “你干什么!”陈桂赶紧踮起脚尖,用力将崔嵬那高举的右手拉了下来。 “喂!你自己还不是在喧哗!就你嗓门大,就你能大声说话!”墨守成早站了出来,冲着李元宗不服气地说道。 “哈哈!”一个黄袍金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镖王”李元宗正欲发作,却见到“南赡镖行”的总掌柜成有竹也来了。为顾及身份和颜面,李元宗也只得强忍怒气,不与小辈一般见识。 “哈哈哈哈!”豪爽的大笑声,充斥了整个山谷。 昆仑王和李元宗听了俱是大惊。因为,那是“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的笑声! “崔大哥!咱们别理他!”墨守成骄傲地大声说道,“崔大哥!你是‘镖帅’!我墨守成就是你的‘先锋大将’!哈哈!” “傻帽!臭乡巴佬!”李元宗在心里暗骂道。 “哎呀!”陈桂有些不好意思,提醒道,“这里都是人!你们能不能谦虚一点啊!” “崔大哥!墨守成兄弟!”关河洲一拱手,郑重地说道,“‘镖帅’!‘先锋大将’!我关河洲甘为哥哥执鞭坠镫!充当一兵一卒!愿竭我驽钝之才,追随哥哥左右!” “关河洲!连你……”陈桂惊得说不话来。 崔、关、墨三兄弟激于义气热血,立志宣誓。陈桂她少女心性,自然难以理解。 “哈哈哈哈!”一个皮肤黝黑、面如黑炭的大汉走了过来。其龙骧虎步,万丈豪气比山高。 “你是谁呀!你也是在笑我们吗?”墨守成问道。 “洒家昆仑奴,洒家正是在笑你们。”这条黑大汉正是昆仑奴!他的笑充满了亲切喜爱之情,绝无半分嘲讽之意。 “你难道是想找我们打架吗?你看起来很厉害!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大!不过,我的武功也非常高!”墨守成说道。 “哥哥!你又要打架!”墨守邪撅起小嘴,不悦道。 “哈哈!”昆仑奴大笑。 “诶!墨守成兄弟!他是大侠昆仑奴!我们村子的救命恩人!不是坏人!”崔嵬连忙紧紧拉住墨守成。 “啊!原来是我崔大哥的恩人!真是冒犯了!喂!大叔,我刚才也感觉到你是好人!可我还是很想跟你打一架!哈哈!因为…你太强了!”墨守成憨笑道。 “哥哥!你……”墨守邪喊道。 “哈哈!放心!以后,我会跟你打的!”昆仑奴笑道。 广场上,已经出现了一阵骚动。 “什么!你就是昆仑奴!”虬八闻得“昆仑奴”三字,心中惊喜,也马上赶了过来。 “洒家正是昆仑奴。” “哈哈!原来‘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长得也不好看啊!哈哈!”虬八笑道。 “你还真是不会说话!”杨玉山装“笔”的声音传来,“喂!黑炭头!我这个徒弟,除了扶余祖师虬髯客,他最崇拜的就是你了!” “哈哈!”“哈哈!”昆仑奴和虬八皆是大笑。 豪侠之人行豪侠之事,无需做作、多客套。凡人与伪君子之辈,如何能知其高义? “崔嵬!你小子又在说什么…要当‘镖帅’的鬼话了?”虬八傲然道,“洒家告诉你!我‘东胜镖局’,大当家主内,洒家主外!洒家也要当那镖局的元帅!哼!‘镖帅’,你小子想当,就必须先过洒家这一关!哈哈!” “好!”崔嵬认真道。 “崔嵬!你小子还有脸在这儿大言不惭!你这个叛徒!崔嵬,陈桂,你们果然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一个熟悉而猥琐的声音,传入了崔嵬与陈桂的耳中。 “陈三师傅!”“陈师傅!”崔嵬和陈桂同时惊道。 “各位好汉!我是‘陈家镖局’的七品镖师陈三,为保昆仑王的小妾,千里西行!塞外虎狼成群,蟒蛇如云,我陈三不畏艰难险阻,奋力拼杀,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不料!我手下的趟子手崔嵬和九品女镖师陈桂!他二人临阵脱逃!还拐跑了昆仑王的小妾!” 当日,“木行者”杨玉山忽现塞外,这陈三“知难而退”,偷偷与青龙教的使者会合。之后风头一过,他闻得昆仑王小妾竟已到了昆仑山!陈三还不立即赶来? 陈三他平日最爱在背后说人坏话。心中有鬼便爱胡乱猜疑,他自然害怕崔嵬与陈桂会抖出他那见不得人的丑事来,四处“污蔑”他的“清白”。临阵脱逃,可是镖行大忌!一经发现,立即就会被开除“镖籍”,永不录用!显然,陈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他自己想多了。 崔嵬、陈桂都是知情者,陈三便觉得自己有把柄被捏在他二人的手中。在陈三看来,只有将崔、陈二人逼出镖行,他自己的铁饭碗才能保住。崔、陈虽无揭短之意,陈三却有害人之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江湖上,有时候,一些人只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便会闹得鱼死网破。 “啊?”“啊!”听了陈三的言语,崔嵬和陈桂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崔嵬、陈桂不过是两个初涉江湖的小年轻。陈三经验老道,人脉又广,他这么煞有介事地一说,广场上十之有六都信以为真了。倒打一耙,反咬一口,陈三胜券在握。可是有一件事,陈三绝对不会想到,那就是陈桂的身份! “你胡说什么!”白马少年成矩立即跳了出来,厉声质问道。 “我…我说得都是事实!”陈三急忙辩解道。他显然非常心虚。 一时间,“南赡镖行”的镖客们也都和陈三吵闹了起来。 “原来是亲家镖局的人!你们…你们不去骂叛徒,怎么反倒质疑起我来了?”陈三道。 “谁是‘亲家镖局’!谁跟你是亲家!”“南赡镖行”的镖客们怒道。 “住口!”“南赡镖行”的总掌柜成有竹道,“你叫陈三?我问你,到底是一个少女的名声重要,还是一只爱骗人畜生的狗命重要?有些事,请你好好说清楚!别说谎。” 陈三为其神威所慑,双腿抖若筛糠。他眼前的成有竹看着虽十分和气,却有一股吞吐万里如虎的气势。陈三吓得呆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南赡镖行”的人会玩命似的“为难”于他? 一道青烟飘过,落在了成矩的身上。他衣服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枯木。 成矩猛然回头,却见不远处的杨玉山正端坐石台上,向他招着手。 成矩君子坦荡,走了过去,问道:“木行者,杨玉山大侠!您有何见教?” “呵…没事!我就是看你妹妹人挺好的!啧…好……呃!说正事!小子,你过去把那说谎镖师的衣服给烧了,只要让他露出肩膀来,一切就都清楚了。”杨玉山笑道。 成矩感到很是奇怪。他从小就听说过许多有关杨玉山的事,知道“木行者”杨玉山自诩合天之圣人,绝不主动帮助任何一个人。 杨玉山仿佛看出了成矩的心思,他故作冰冷道:“喂!小子!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讨厌‘青龙教’的那帮惹事精!” 成矩身怀“火凤侠骨”,凭空取火的本事练得最熟。 一道焰火,几声惨嚎,青衫铜甲半成灰。陈三的衣服已被烧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那“青龙教”独有的纹身标志来。 “你是青龙教的!”成有竹一声断喝,“绑了!” “啊!成总镖头饶命!饶命啊!误会!误会!我……”陈三不停地求饶道。 天堂有路,陈三不走,偏偏要来自投罗网,害人不成终自误。等着他的,唯有刑部的酷刑。 “喂!崔嵬!你小子连自己的镖局都没有,区区一个趟子手!怎么当‘镖帅’?”虬八笑道。 崔嵬回过神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喂!你自己不也是一个趟子手吗?”墨守成道。 第67章 西牛镖局 “小崔嵬,你想当‘镖帅’,那你现在是几品镖师啊?”昆仑奴问道。 “没品。我现在还是趟子手。”崔嵬坦然道。趟子手虽不入流,可崔嵬的心中仍有无穷的自信。 “噗嗤!”几声嘲笑,几许鄙夷。 “嗯,趟子手。好!”昆仑奴道,“小崔嵬,那你又是哪个镖局的呀?” “陈家镖局。”崔嵬答道。 一只白鸽落下,停在了陈桂的身旁。 “小崔,是咱们镖局的信鸽!”陈桂说着,便取下书信,打开看了。 崔嵬见陈桂脸色难看,忙询问何事。陈桂支支吾吾,并未正面作答。 崔嵬接过信件,自己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解雇信。崔嵬被“陈家镖局”开除了! 镖师陈三恶人先告状,向镖局汇报了崔嵬的“光荣事迹”,说他临阵脱逃。镖局领导未经核实,一拍桌子,便下了决定。少一个“无关紧要”的趟子手,镖局还是照样能开,却可以少发一份工钱,目光短浅的镖局领导何乐而不为呢? 工作没了,上个月的工钱自然也泡汤了。崔嵬再乐观,此刻也不免有些迷茫。 昆仑奴瞥了几眼信上的内容,冷笑道:“哼!这些混账东西,连上个月的工钱也不结!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虬八也冷哼一声,悲愤道:“活在底层的弱者,当牛做马,为他人做嫁衣…一旦‘上面的人’觉得你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说宰你时就宰你!弱者,就活该被剥削!大唐的衙门,可都是为有权有势的流氓们开的!” “崔大哥!你要当‘镖帅’,自己开个镖局不就行了!我墨守成第一个跟着你干!还有关河洲兄弟!哈哈!”墨守成开心道。就算天塌下来,墨守成也要先嬉笑一番。 “不错。”关河洲应道。 崔嵬也来了精神,他被解雇的烦恼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想到“镖帅”之志,崔嵬不禁激动了起来,他忍不住高声说道:“对!我也可以自己开一家镖局!” “诶!小崔!”陈桂喊道。 “哈哈!”“镖王”李元宗过来了,他轻蔑地笑道,“镖行的规矩,只有六品以上的镖头,才有资格开设镖局。你…好像…啊?哈哈!” 昆仑奴黑着脸。当然,他的脸本身就黑如墨碳。“镖王”李元宗瞧见了,再不敢多笑一声。 “噢!对了!红绡姑娘之前跟我说过镖行的事…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开镖局呢!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了……不知道,红绡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是一个好人啊!”崔嵬喃喃自语道。 “这规矩是你定的!”昆仑奴虎目睥睨,说道。 “这是兵部定下的规矩!当然,本王也参与制定了。”李元宗恭敬地答道。 “洒家也想开一家镖局玩玩!”昆仑奴看着崔嵬道。 “以您的身份,要是真开镖局,那自然可以破例!”李元宗马上说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洒家是那不守规矩的人了!”昆仑奴道。 “不敢不敢!”李元宗惊慌着说道。“西侠”昆仑奴,可是他最不敢惹的人,也是他最惹不起的人! 昆仑奴从破烂的袖口里取出一头纸驴,扔给了崔嵬,“小崔嵬,接着!” “这是!”李元宗大惊。他的眼神中,一丝怨毒,一闪而过。 “你是‘镖王’?哈哈!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天下一品总镖头’,共有几人?”昆仑奴问道。 “六人,虬髯翁七世,聂隐娘女侠,红线女侠,成有竹老弟,本…我李元宗,还有…还有…”李元宗答道,“还有一只…一只纸驴。” 原来,当年“安史之乱”初定,朝廷敕封六大“一品总镖头”。昆仑奴的“民奴军”功大,在武林中威望极高;皇帝不得已,只好暂以高位安抚昆仑奴,拉拢“民奴军”。昆仑奴要的是人人平等,他态度强硬,非要朝廷把“一品总镖头”的封号颁给一头纸驴!其时,皇帝势弱,便随口应允。 虬髯翁七世一心归隐山林,聂隐娘和红线女侠则意在相夫教子,这三人皆是昆仑奴最好的朋友。“南赡镖行”的成有竹,也十分敬佩昆仑奴。唯有“镖王”李元宗,他与纸驴为伍而同爵,深以为耻,只是一直敢怒而不敢言。 “哈哈!”昆仑奴笑道,“‘镖王’,那你再说说,‘一品总镖头’纸驴大人它要开一家镖局,这合不合你镖行的规矩?” “合合合!当然合!”李元宗嘴上客气,心中却一直在暗骂昆仑奴的十八代祖宗。 “你是‘镖王’,洒家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昆仑奴道,“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接下来,就是小年轻们自己镖局内部的事了!干涉人家镖局的内务,可是江湖大忌啊!这规矩可不能乱!哈哈!” 李元宗很识时务。他憋着一肚子气,却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小崔嵬,咱们这个镖局,一共有几个人呐?大家举个手!”昆仑奴道。 “我!”“我!”“我!” 崔嵬,墨守成,墨守邪,还有关河洲,这四个人都举手了。在崔嵬的介绍下,墨家兄妹、关河洲都与昆仑奴认识了。 “呃…陈桂姐姐…你!”崔嵬想请陈桂入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唉!小崔…身为镖师,一人不事二局!我……”陈桂道。其实,她也很想加入。 “妹妹!什么‘不事二局’?咱们镖行的规矩,一位镖师,只要能力足够,是可以同时为多家镖局提供服务的!”白马少年成矩在一旁道,“妹妹,你还是加入吧!我是你亲哥哥,能看得出来,你跟他们几个在一块儿的时候,非常开心。做人,开心最重要!” “这……”陈桂有些犹豫。 “那好!陈小姑娘,你先考虑考虑吧!”昆仑奴道,“咱们先来想想镖局的名字!” 崔嵬和墨守成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名字来。 “嘻嘻!关河洲,你学问好,你说咱们该起什么名字好呢?”墨守邪看着关河洲,甜甜地笑道。 “这……”关河洲红着脸,避开了墨守邪的目光,说道,“还是…还是请昆仑奴前辈做主吧?” “这有什么,一件小事,何需劳烦‘西侠’黑炭头!既然这个镖局是由他‘西侠’与你们崔嵬三兄弟合开的…一个‘西侠’,一个崔嵬,那么…这镖局的名字…叫‘西牛镖局’不就行了!”杨玉山幽幽地说道。 “好!西牛镖局好!就叫‘西牛镖局’!”崔嵬和墨守成正高兴间,突然回过神来,问杨玉山道,“诶…等等!这‘西’字,是‘西侠’的意思,可这‘牛’…算是怎么一回事啊?这和我们三兄弟的名字也没关系啊!” “哼!他们男人的名字都报到了,为什么不算上我!”墨守邪不服气地想到。 “呃…这……”杨玉山机智地解释道,“牛者,千牛也。千牛宝刀,代表着什么?武,武器,天下最强的兵器!无武不成侠!光靠嘴,是当不了‘镖帅’的!我帮你们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要时刻提醒你们!” 崔嵬和墨守成都听得入神了,二人一脸崇拜地说道:“还是杨玉山大侠有学问!” 昆仑奴和关河洲笑而不语。 杨玉山心道:“什么学问?我就是随口胡说的!” 墨守成憨笑道:“杨玉山,你不装‘笔’的时候,还挺像个好人的!” 琴声悠扬。 “杨玉山!你就在这儿糊弄人家吧!”薛兰笑道。 “西牛镖局?呵…”聂仙娘冷笑道。 “好!咱们就用‘西牛镖局’这个名字吧!正好小家伙崔牛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牛’字。哈哈!”崔嵬决定道。 “好!‘西牛’对‘东胜’,咱们两家一东一西,正好见个高低!哈哈!”虬八笑道,“崔嵬,那你们的镖局呢?房子在哪儿?总要有个根据地吧?” “江湖客,以天为被地位床,何须一屋一室?”昆仑奴道,“其实,就大唐奸商那手里的房子,也不能算贵,咱们普通人累死累活,不吃不喝一辈子,也差不多能买得起了!反正洒家是个穷光蛋,流浪惯了!平民如牛马,操劳为家国;奸商如蚂蟥,吸血不知足。官商勾结,哄抬物价,不知廉耻,无法无天,人之罪恶,莫过于此!长此以往,国必成空中楼阁!国将不国!奸商误国!” 虬八也悲愤道:“大侠说得不错!寻常百姓,工薪几何?田间农者,粮米虽好又值几钱?他们,都是这个国家最根本、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可是,现在都成了奸商的牛马!贫者无数的血汗,不知能否换来一丁点的立锥之地?是奸商,把一个个的人,都变成了奴隶!不吃不喝数十载,或可谈房论婚嫁!大唐底层的人活着,与牛马何其相似!上面的‘人’…姑且还算是‘人’吧!有谁会稍微关心一下…那生活在最底层的悲惨之人?有谁?呵…你…幸福吗?” “那是你不够优秀!那是你不够努力!为什么别人可以活得那么潇洒!而你却混得猪狗不如!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活在世上,如果连一间房都买不起,那你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意义!”浑身鸡血、充满了“正面能量”的大侠们如此教育道。啊!这是多么“离智”的话啊! “不错,正是千千万万‘不够优秀’的寻常百姓,每日好生饲养着全天下的‘最优秀’的贪官污吏、奸商流氓!哪只蝼蚁不努力?谁人不往高处走?可惜,上面的“圣人”翻手是云覆手雨,几座大山压下来,刚恢复自由身的百姓,马上又要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为奴为隶!一间镖房的价格,居然远远超过普通镖师几十年的薪酬!这该有多么混账!这是我大唐的耻辱!人为恶魔,国将不国!这是魔鬼的丧钟!这声音如此响亮!可是,那些‘优秀的人’却一点儿也听不见,还在纸醉金迷中!民生多艰,镖客无能,咱们‘西牛镖局’不配拥有镖房!不应该压在百姓身上的大山,就要打掉!人活着,就不应该做奴隶,尤其是做那肮脏奸商的奴隶!一次也不行!”崔嵬幼稚地喊道。 “傻帽!”“乡巴佬!”异样的眼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辱骂声不断。 第68章 西牛六杰 镖旗上,画着一个黑面行者,形如猢狲。神猴奋起千钧棒,英雄形象跃然纸上,颇有几分齐天大圣的风采,只是脸面黑了些。 “墨小妹小手真巧,妙笔丹青,画得真好。”陈桂赞道。 “嘻嘻!”墨守邪开心地笑了。 “孙悟空!”“我最喜欢孙悟空了!从小就喜欢!哈哈!”崔嵬和墨守成看了镖旗上的画儿,同时兴奋道。 “这可不是孙大圣!我见识再浅薄,也不敢随意提笔,去亵渎全天下男孩共同的偶像啊!”墨守邪解释道,“孙大圣他是最大的英雄!毛脸雷公嘴,那才是他!你们看我画的猴,他是黑脸,不是孙大圣!他呀,叫做崔关墨猴,是花果山上一只还未入流的小猴儿,就像你们三兄弟一样。不过,他以孙大圣为榜样,每日踏实修炼,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个盖世英雄的!嘻嘻!” “崔关墨猴?”“崔关墨猴?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崔嵬和墨守成喃喃道。 “呵…黑炭头,你瞧,这猴子看起来…像不像你?哈哈!”杨玉山笑道。 “欸!你还别说,这猴儿跟洒家…真是挺像的!哈哈!”昆仑奴大笑道。 “你们镖局的名字有了,镖旗也有了…呃…这镖房可以没有,不过…镖车总该准备一辆吧?”虬八提醒道。 “镖车?那还不简单!”墨守成笑道。 “对呀!我的‘黄龙沉香辇’,不就是一辆现成的镖车吗?有它在,你们日后走镖,肯定会轻松许多!”墨守邪自信地说道。 “对!我妹妹亲手制作的镖车,绝对是天下最好的!没有哪个能工巧匠,能比得上我妹妹!”墨守成骄傲地说道。 “咳…哥哥!咱们谦虚点!这几天风大,可别闪了舌头!”墨守邪小声提醒道。 马车如黄龙,是由极罕见的沉香木制成的。墨守邪技艺精湛,车内机关、暗器无数,不愧墨岛第一神车!其制造水平之高,远非普通工坊的匠人所能及! “哈哈!咱们‘西牛镖局’,今天正式成立!哈哈!”崔嵬异常兴奋道。 墨守成更是开心。 “哈哈!”虬八大笑道,“西行有路,‘镖绸之路’!听说那里奇人怪事频现,难解之谜遍地,十分有趣,是个冒险的好地方!我们‘东胜镖局’的人,正准备去那儿试试身手!怎么?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呀!一路上,咱们也好切磋切磋!崔嵬!洒家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是的‘镖帅’!” “好啊!”“好!路上要打架!我可不怕你们!”崔嵬和墨守成道。 “哈哈!”虬八大笑。 “洒家老了,雄心壮志也淡了…洒家加入镖局,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昆仑奴道,“当镖客,不仅责任重大,还辛苦得很!哈哈!洒家就偷偷懒!洒家先跟你们说好了,老夫在‘西牛镖局’,只算是脚夫、车夫,打打杂,可不是什么镖客啊!哈哈!其他的职位,你们自己安排吧!小崔嵬!千牛刀给你!洒家睡觉去了!哈哈!” 刀留人去。昆仑奴行事,有若神龙,转眼便没了踪影。 “他做得也对!”虬八心中暗道,“昆仑奴大侠的武功当世无敌!他要是当了镖客,那其他镖局还怎么玩?哈哈!若是崔嵬他们几个小家伙,每日都躲在昆仑奴大侠的保护伞之下,那还能当什么‘镖帅’?哈哈!” “崔大哥,咱们三兄弟,您排行老大。这大当家的位子,就由你来坐吧!其他人的职位…不分大小,没有高低!”关河洲道,“如蒙不弃,我关河洲愿为‘西牛镖局’的军师!” 崔嵬也不假意推辞,坦然接受了。他自信道:“哈哈!大唐镖帅,舍我其谁!关河洲兄弟,墨守成兄弟,墨守邪小妹,还有……” “哈哈!那我就是咱们‘西牛镖局’的先锋将军了!”墨守成高兴道。 “嗯!那我是‘西牛镖局’的…嗯…算是工匠吧?嘻嘻!”墨守邪跟着说道。 又一只白鸽落下。陈桂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啊……”陈桂一脸失落,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桂她也被“陈家镖局”开除了! 两封解雇信,一先一后。当然,这事的始作俑者还是那镖师陈三,陈桂自然在劫难逃。 成有竹早瞧见了陈桂那难看的脸色,他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书信。成有竹看了几眼,便将书信撕扯得粉碎,喝道:“混账!” 白马少年成矩却笑道:“哈哈!妹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和崔嵬兄弟一样,被…被……哈哈!这可是好事啊!你现在没了顾虑,还不快加入他们?” “好吧!”陈桂道。陈桂脸上笑着,可她少女心思敏感,被开除的待遇,还是让她十分难受的,心中一时难以平复。 崔嵬三兄弟和墨守邪俱是大喜。 “可…可是…我在‘陈家镖局’做的都是记室之类的文职!”陈桂不太自信,此刻又犹豫道,“这次远走塞外,我一路上全靠崔嵬和其他人的保护…我…我发现自己并不是一块走镖的料!” 陈桂觉得墨家兄妹惊才绝艳,关河洲深藏不露;而她视如亲弟、一直以姐姐身份照顾着的崔嵬,现在也功力大进,已经不同于往日了!陈桂妄自菲薄,她怕自己才能不够,只会拖累大家,因此犹豫不决。 “陈桂姐姐!那就还是请你当咱们‘西牛镖局’的记室吧?可以吗?墨小妹她做了工匠…镖局没人做账,咱们还缺少一位女账房先生,正好麻烦你了!哈哈!”崔嵬邀请道。 “快去吧!”成矩鼓励道。 “去吧!”成有竹取出一颗赤果,说道,“这小子的镖局,胜过他‘陈家镖局’十倍!桂儿,你开心就好…这颗果子,乃是天地生成的妙物,吃了多有裨益!为父年轻的时候就吃过一颗,若非如此,我也难有今日的成就!今年,我又寻得了三颗,你母亲和哥哥都吃过了…喏,这颗给你!” 陈桂接过赤果,擦拭干净,便吃了起来。 虬八见识广博,他见此神物,也是十分惊喜,不禁感叹道:“妙啊!真是大造化!” “好吧,崔嵬,那我就当你的‘账房先生’吧!”陈桂道,“你小子现在武功厉害了,可不许欺负你姐姐哟!” “嘿嘿!陈桂姐姐,我哪敢!”崔嵬开心道。 “账房先生?呵…崔嵬,你小子穷光蛋一个,想过要怎么付工钱了吗?”一旁的杨玉山幽幽说道。 “哼!下流鬼!又在装‘笔’了!不许你说我崔大哥!”墨守成指着杨玉山喝道。 “哼!你这人,人家的镖局刚开张,好话也不会说!镖师走镖,镖局不就有收入了?想当初,咱们镖局,不也是一样穷吗?当然了,现在也……”薛兰笑说道。 “对啊!镖师走镖,就有工钱了!”崔嵬一想到今后的事业,不禁激动了起来。 “天下众镖客,九成无分文!这就是镖行的规矩!”虬八道,“当然了,咱们可不是他们那些吸血的恶魔!咱们大称分金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镖局有钱大家平分!哈哈!这就是咱们自己的规矩!” “哈哈!”“哈哈!”崔嵬和墨守成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你说的这是山上土匪的规矩吧?再说了,咱们镖局一共才赚了几个铜板,就要用大称来分呀!”薛兰笑说道。 “好了!既然你们‘西牛镖局’也成立了!那咱们现在就出发,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咱们一起去那‘镖绸之路’上闯一闯!”虬八豪爽地说道。 “好!”“好!”崔嵬、墨守成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不行!”“不行!”薛兰笑和聂仙娘赶紧制止道。 “为什么?” “我红绡姐姐还没救出来呢?我们怎么可以先走!”薛兰笑急道。 “对了!红绡姑娘……”崔嵬喃喃道。 秦塞通正欲开口,虬八便抢先说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镖局无关。洒家不管!” “你!好你个二当家!”薛兰笑气道。 “洒家的师父杨玉山,他为救昆仑奴大侠,大闹王虚宫,洒家都没有插手!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这就是咱们镖局的规矩!”虬八正色道。 “去你规矩!”薛兰笑和聂仙娘不悦道。 “诶!我可不是为了要救那个黑炭头!我只不过是怕他被人给打死了,以后少了一个比武的对手,不免可惜!要是没有能陪我打架的人,那我的人生又要无聊了!”杨玉山解释道。 说也奇怪,杨玉山这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却羞于承认自己曾帮助过他人。而有些人,每日坑害天下黎民苍生,却非要满口仁义道德,说一些“为百姓服务”的违心之言。真是奇怪! “昆仑王的婚事,关我屁事!不相干的人,我才懒得去管!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我还是去睡我的大头觉吧!”杨玉山说着,身子已化作了一道青烟。 “哼!臭杨玉山!就数你最讨厌!哼!薄情寡义,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薛兰笑说道。 “我现在虽已被‘陈家镖局’开除!但保护红绡姑娘,仍是我未完的职责!”崔嵬坚定道,“昆仑王,未经我允许,就擅自带走红绡姑娘!这就是劫镖!我一定要抢回来!还有那山下的百姓,十成的赋税!昆仑王!我‘西牛镖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救红绡姑娘!顺便再揍你昆仑王一顿!” “好!”墨守成同意道。 “崔嵬!你疯了!红绡姑娘她是自愿走的!虽然…虽然……”陈桂道。 “不!她不是自愿的!我知道!小家伙崔牛也知道!红绡姑娘她不是自愿的!”崔嵬认真道。 “不错,红绡姐姐不是自愿的!”薛兰笑道。 “喂!你小子…你难道不知道昆仑王他是什么人?汾阳王的族弟!二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南赡镖行’就是再强大百倍!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你小子才有几斤几两?”成有竹道。 “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让妹妹加入他们…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成矩心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红绡姑娘不可以做他人的奴隶,更不可以做自己的奴隶!我是镖客,红绡姑娘是我要保护的人。身为镖客,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要保护的人受苦!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崔嵬幼稚道,“红绡姑娘医术高明,我还要请她来做‘西牛镖局’的镖医!” “成有竹说得对!你小子是惹不起昆仑王的!至于镖医嘛!那个黑炭…你们家昆仑奴就精通医药,天下的神医,未必能及得上他!我劝你千万别引火烧身!管那不相干的小姑娘干什么呢!”空中,杨玉山的声音传来。 “杨玉山!你混蛋!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使‘激将法’!”成有竹性如烈火,忍不住破口大骂。 “杨玉山!杨混蛋!我要杀了你!”薛兰笑生气道。 第69章 神秘新娘 “误到蓬山顶上游,明铛玉女动星眸。朱扉半掩深宫月,应照璚芝雪艳愁。” 麒麟崖上,崔嵬诗性大发。他以刀作笔,潜运内劲,在山壁上刻下了几行诗。 “哈哈!崔嵬,看你呆头呆脑的,想不到竟也有诗才!哈哈!”虬八大笑道。 “你说什么呢!崔嵬他可是举人出身,写首诗怎么了?哼!”陈桂不悦道。她爱护崔嵬,视其有如亲弟。 “看他挺豪爽的,怎么写起淫词艳曲来,这么顺手!看他这诗的意思,好像对咱红绡姐姐……”薛兰笑道。 聂仙娘一心只想着救出红绡姑娘。她并不多言。 不远处,喜乐传来。昆仑王性急,婚礼即将开始。 “小家伙崔牛告诉我,红绡姑娘她根本不想嫁给昆仑王!她是被逼无奈的!”崔嵬取下锦囊,说道,“咦!小家伙!小家伙呢!崔牛!崔牛!你在哪儿!” 锦囊内,少了崔牛,却多了一张纸条。 “小崔嵬,你们在前厅吸引昆仑王的注意,洒家去后院‘偷’走新娘子。”这锦囊妙计,是“西侠”昆仑奴留下的, “深洞莺啼恨阮郎,偷来花下解珠铛。碧云飘断音书绝,空倚玉箫愁凤凰。”深闺少女怀春,只得借诗抒怀。 “哞哞哞!哞哞哞!”闺阁之内,竟还有牛叫之声! “小家伙!是你!你怎么来了!” 红绡姑娘此刻一身红装,恍如九天仙子下凡尘。其美艳处有若嫦娥降世,端庄时好似王母临凡。她蹲下身子,小心地捧起了小家伙崔牛。 崔牛小巧胜鼠,面如狸犬,生得十分可爱。红绡姑娘瞧了,心中喜爱;可她耳闻喜乐,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一道黑影闪过,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屋内。此人轻功之高,不似人间所有。 红绡姑娘丝毫没有察觉。黑衣人的手,轻轻地按在了红绡的肩头上。 红绡大惊!她猛然回头,失声道:“是你!” 来人身子瘦小,自然不可能是那壮如天神的昆仑奴。 红绡姑娘暗中藏好小家伙崔牛,身子已被神秘的黑衣人点住,动弹不得。 麒麟崖上,琴声忽断。 秦塞通朗声喝道:“大丈夫行事坦坦荡荡!何必躲在石后偷听?” 虬八大笑道:“鼠辈!哈哈!” 几个贼眉鼠眼的道人,神色慌张地跑了。众人也不拦阻,任由小丑跳梁。 昆仑山上昆仑派,昆仑王的耳目遍及各处。崔嵬与薛、聂二人的谈话,早已传到了昆仑王的耳朵里。草未打,蛇已惊。 婚礼的举办地,已由王虚宫主殿移到了慈航居。昆仑王年近半百,此刻人逢喜事,他一身新郎官的打扮,看着倒也精神。 昆仑王也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了,他在江湖上地位极高。昆仑王端坐高堂之上,喜迎天下豪杰。几个獐头鼠目的道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昆仑王神色自若,轻蔑一笑,心道:“哼!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也想跟本王斗法!本王就是怕出乱子…已经悄悄地把新娘子给藏了起来!并派了‘那个人’去…真正的结婚日期,其实是明天!哈哈!昆仑奴,你我师兄弟多年,本王武功或许及不上你,可若论智谋,呵呵……你当年号称什么‘侠盗义贼’,你有多少伎俩,本王还不清楚!有‘那个人’在,你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 “吉时已到!” 一众穿着喜庆的仆妇,簇拥着新娘子,款步而行,已经到了慈航居的门口。 新娘红盖头遮面,看不清容貌。 “红绡姐姐!”薛兰笑突然出现,一把拉住了新娘子。 聂仙娘舞起匕首来,冰龙呼啸逞威风,早将仆妇们吓跑了。 喜堂前,妇女的惊呼声响成一片。 崔嵬手持千牛刀,出现了。其后,墨守成和关河洲也来了。三兄弟都到齐了! 陈桂和墨守邪则暂由“南赡镖行”的人带走,游山玩水去了。打打杀杀的场面,可不适合她们这种娇滴滴的美少女。 “红绡姑娘!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我们带你走!我还要请你当我们‘西牛镖局’的镖医呢!”崔嵬道。 新娘子听到崔嵬的声音,双手不自禁地抖动了一下。 “什么人!”一声断喝,威严如神,昆仑王亲自出门了! “昆仑王!”崔嵬一见到昆仑王,便以刀尖指着他道,“哼!就是你!收取百姓十成的赋税!害得大家无法生计!” “哼!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本王懒得跟你废话!”昆仑王对崔嵬这个初出茅庐、稚气未脱的小子极度鄙视。 “哼!这笔账日后再算!救人要紧!红绡姑娘!婚姻乃人生大事!至少关乎后世三代子孙的命运!绝非你一人之事!”崔嵬也不理那昆仑王了,只顾着对新娘子说道,“红绡姑娘!你若不愿意嫁他!我‘西牛镖局’的人,一定会把你带出去!我是镖客,既然你是我要保护的人,我就一定要保护到底!” 新娘子听了,身子动了动。 “这儿是昆仑山!还轮不到你这种不入流的小东西来撒野!”昆仑王不屑道。 “哼!昆仑王!你未经我允许,就擅自带走我的人!不!是我镖局…也不,是我要保护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崔嵬道。 “红绡姐姐是不会跟你结婚的!”聂仙娘冷冷道。 “对!我们今天一定要带走红绡姐姐!”薛兰笑道。 昆仑王瞧了瞧聂、薛二人,先是一怔,随后又笑道:“你们这么顽皮,任性胡来!你们家里的母亲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薛兰笑睁大了眼睛,天真道。 “你娶过多少位夫人了!你女儿都多大了!还不死心!为老不尊,真不知羞!”聂仙娘冷冷斥道。 “你!你们……”昆仑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厅内,一阵悠扬的琴声,盖过了喜乐声和吵闹声。 “秦塞通!这小子也来了!”昆仑王心中暗道。 昆仑王一看到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少年崔嵬,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惹不起,一个小小的趟子手,昆仑王还是有‘资格’向他发火撒气的:“来人!把这臭小子给我绑起来!送到后院柴房去!” “哎呀!你这人好大的脾气呀!这小子犯什么罪了!就要绑人家?哈哈!”来人声音豪爽,正是虬八。 “你不服?”昆仑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显然有些生气了。 “洒家就是不服!”虬八运起他那霸道的内劲,暴喝道。一时间,屋瓦碎裂,粉末簌簌而下。 昆仑王出身“尊贵”,何曾有草莽顶撞过他?虬八这一声吼,猛如狮虎,一时竟把昆仑王给弄懵了! “就你有脾气!你心中有火,匹夫就活该倒霉!可匹夫若是怒了,就非要被你活活玩死?”虬八怒形于色,状若癫狂,他放声吼道,“你我都是畜生!彼此都互相给对方留点颜面!他们小孩子的事,洒家不管!可十成的赋税!那百姓他活着,还算是什么!你说!千万别把善良百姓那最后那一丁点的尊严也给剥夺了!洒家会咬你!畜生!汪!” 虬八学着狗叫,恫吓着昆仑王。雄壮的声音,听起来却好似丧家之犬的悲鸣。权贵当道,人不如狗,国将不国,家在何方?豪侠激于义气,胸中岂能不悲愤! “红绡姑娘!命运是在自己手中的!你要是不愿意,就往前走!我们带你出去!”崔嵬喊道。 新娘子听了崔嵬的话,居然真的向前走了! 这一下,连昆仑王也惊呆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算无遗策,早就替换掉了真正的新娘子;而眼前的这位假新娘子,竟然会向着外人! 新娘子慢慢靠近崔嵬。突然,她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利刃已没入了崔嵬的怀里! 崔嵬心口一凉! 而同时,“新娘子”的脑后,也是一凉!一把匕首,正抵着“新娘子”的后脑勺。 “新娘子”掌中的利刃已经刺破了崔嵬的衣服,刀尖紧贴着崔嵬心口处的皮肤。利刃再向前送出一分,崔嵬的小命只怕就要报销了! “别动!”聂仙娘冷冷道。她紧握匕首,正与“新娘子”对峙着。 “我好像跟你说过!”“新娘子”浑不在意脑后的匕首,她开口道,“崔嵬!一个人的本事有限,一个人的精力也就那么多,不值得保护的人,就千万别在她身上浪费力气!你…又忘了!” 熟悉的声音,令崔嵬又惊又喜。 “你!你是…谢子静大姐姐!”崔嵬高兴道。 假扮新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最毒妇人心”谢子静! “别叫我大姐!都把我给喊老了!”谢子静道,“聂仙娘!好厉害的小姑娘!你这么凶巴巴的,不怕把男人都吓跑了吗?这一位…想必就是薛兰笑小妹妹了吧?” “对呀!”薛兰笑道,“大姐!我们和红绡姐姐从小玩到大,怎么会认不出她来呢?” “你们不会以为,凭一把小刀,就可以制伏我吧?”谢子静幽幽道,“天真的小妹妹!” “有一件事,你可能并不清楚。”聂仙娘冷冷道。 “什么事?”谢子静笑道。 “兰笑妹妹太善良天真,平时和自己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让人误以为她不够聪明!”聂仙娘道,“可是,一遇到敌人,她…她刚才…好像拉过你的手了!” “嘻嘻!还是瞒不过仙娘妹妹你的眼睛。”薛兰笑道。 “哼!你才妹妹呢!我就知道,咱们镖局最不好惹的人,就是你!”聂仙娘道,“你要是真动起手来,两个我,也不够你收拾!” “嘻嘻!妹妹你胡说什么呢?”薛兰笑道。 谢子静低头看手,却见手腕处隐约有一道“血痕”,那是薛兰笑偷偷系在她身上的红线。 “真是后生可畏啊!”谢子静道,“不过,你们两个小丫头!大敌当前,就只管说自己的悄悄话,这样…真的好吗?” 地上,尘土滚动。一把锋利至极的金钩破土而出。 金钩直刺聂仙娘的脑后! “啊!”“仙娘!快!‘红线缚体’!”“谢大姐!”聂仙娘、薛兰笑和崔嵬三人同时惊呼。 “还是太年轻啊!”谢子静喃喃道。 第70章 红线女侠 空中,撒下几道红线来。丝线本是至轻至柔之物,此刻却重如泰山。红线乘风,势如长江大河。 聂仙娘脑后冰凉,一股寒意深入骨髓。生死一线,方知人外有人,她心中的傲气也淡了些。 金钩在聂仙娘脑后三寸处突然顿住。钩上的力道,也全都消失无踪了。 红线在金钩上轻轻一点,阴柔的劲道注入钩中。金钩落地,威力如山崩,好似大地裂,一时激起烟尘千丈。 空中,一个红衣女子足踏红线,翩然落下。她暗道:“唉!出手重了!原来谢子静她根本无心伤人!” 烟雾中,崔嵬隐约瞧见一个身材丰腴的妇女。妇人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其花容月貌,真如前朝太真;倾国倾城,恰似瑶池金母。当真是,此妇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红线女侠!”昆仑王一见来人,大惊失色。 “妈妈!”“红线阿姨!”薛兰笑和聂仙娘俱是惊喜道。 “红线女侠!”“红线女侠!”谢子静与虬八亦是耸然动容。 “啊!她…她是红线女侠!”崔嵬兴奋道。 红线盗盒,阻止战乱。巾帼英雄红线女,乃是崔嵬最崇拜的一位女侠! “呵…真是慈母多败儿!舐犊情深呐!你干脆把她们两个小丫头,捧在手掌心里养着,那就没有危险了!”空中,传来了某人装“笔”的声音。声音的方位一连九变,这人好像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藏身之处。 “木行者?杨玉山?呵…好久不见!”红线女侠笑道。她风韵犹存,这一笑,山河都要醉了。 “杨玉山!你……”薛兰笑指着天空生气道。 虬八心道:“杨玉山师父虽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他做事向来光明正大。像今日这样,故意在说话的时候变换方位,不愿让人听出他的所在…这还是第一次呢!红线女侠的大名,洒家久有耳闻!难道她竟有如此本事…可以让杨玉山师父也忌惮她三分?” “红线缚体。”红线女侠默念道。 “呃……”空中,竟传来了杨玉山的惊呼声! “散!”红线女侠笑道,“哼!杨玉山!为老不尊!让你装……” “什么!杨玉山师父竟然被她……”虬八大惊! “啊!妈妈!你是怎么抓住杨玉山那个坏…那个人的!”薛兰笑开心地问道。之前,陈桂、薛兰笑和聂仙娘在木屋内被杨玉山戏耍,却无可奈何,她们根本找不到木行者的真身。 “我给你们的红线,可以感应到周围‘青木之气’的强弱。杨玉山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天地间的‘青木之气’。以我对杨玉山的了解,空中‘青木之气’最薄弱的那个方位,必定会藏着一个灵力极强的‘人物’!”红线女侠道,“那只是个假人,是由枯木化成的,被他注入了大量的灵力!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引人上当!” “啊?假人?那真人呢?真人在哪儿?妈妈你是怎么找到他的!”薛兰笑心中好奇,急着追问道。 “女中智绝。甘拜下风!”杨玉山的声音传来。在红线女侠面前,他再也不敢装“笔”了。 “这个…在天下群豪的面前,揭露人家绝招的秘密,并说出破解之法,可不合江湖规矩!”红线女侠道,“以后再说!杨玉山叔叔他可不是坏人!仙娘,兰笑,待会儿,我教你们两手功夫,专门对付杨玉山!他要是不乖,你们也好拿来防身。” 薛兰笑和聂仙娘闻言大喜。薛兰笑幽幽道:“哼!臭杨玉山!他不是坏人,谁是坏人!” “别无礼!”红线女侠笑道,“你们杨叔叔若真不是好人,那我也没必要教你们防身之法了!他不手下留情,我也不是对手!” “红线女侠过谦了!唉!既然你来了,那么表示…聂隐娘也在附近了?惹不起,惹不起……”杨玉山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多谢你了!老朋友!”红线女侠望着空中,心中感激道,“杨玉山,都知道你嘴硬心软!你一直藏身此处,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好在关键时刻保护这些小孩子!呵…嘴上还不肯承认!” “聂隐娘!”昆仑奴惊呆了。他一听到这三个字,心都凉了半截。 智推红线女,剑数聂隐娘。女侠聂隐娘剑法如神,其武功盖世,须眉难及,更胜红线。不仅如此,聂隐娘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眼里容不得一丝邪恶! 昆仑王也知道自己做事并不干净。聂隐娘要是真的来了,可就没有红线女侠那么好说话了!红线女,聂隐娘,双侠若联手,皇宫也要抖三抖!这也难怪,一向胆大包天的昆仑王会惊出一身冷汗。 “你好啊!”红线女对假新娘子谢子静说道。 “呃…红线女侠!”谢子静受宠若惊。谢子静虽不知红线女和聂隐娘曾暗中帮助过她,可她自幼视二位女侠如神明,对其十分尊敬。 “我知道你是谁!”红线女侠笑道,“你辛苦了,现在可以放心休息了!” “呃…红…红线女侠!我没…”谢子静解释道,“我没有伤害新娘子!她现在…就藏在屋内床上的被子里。” “我知道。你从小就善良!”红线女侠赞道。 “啊?从小?”谢子静惊疑道。 “噢…没什么!”红线女侠笑道。 原来,谢子静为了帮助崔嵬,曾偷偷潜入新房。昆仑王派来的女高手,也被谢子静点住了穴道。谢子静暗中将“新娘子”掉了个包,自己假扮新娘,而把“红绡姑娘”小心地藏进了被窝。 “啧!好漂亮的小姑娘!我看了都喜欢,都羡慕!啧!就是…就是…这胸……”临行前,谢子静如是说道。 门外的仆妇,簇拥着由谢子静假扮的新娘子,赶赴慈航居。 此刻,闺房的被子里,并没有红绡姑娘!只有一面铜镜! 之前,铜镜暂化为人,代替了红绡姑娘。谢子静肉眼凡胎,自然无法识别。 真正的红绡姑娘呢?还是这间闺房,红绡姑娘现在正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容颜胜过九天仙子。她脸上的愁容,也减去了几分;这个少女,仿佛已将一切都看淡了。宽大的喜袍,更显其胸部小巧玲珑! 屏风的后头,一个黑衣神秘人端坐卧榻之上,冷冷地瞧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铜镜换新娘,正是出自于黑衣人之手。螳螂捕蝉,不见身后黄雀! “谢子静?”黑衣神秘人冷冷道。 “谢子静!”慈航居外,昆仑王盯着自己掀起红盖头的谢子静,怒喝道,“来人!” 红线女侠拉起谢子静的手,朝着大堂内走去。昆仑派的人哪还敢动手? “昆仑王!你的新娘子,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吗?大喜之日,怎么能动怒呢?”红线女侠道。 果然,堂内有一名女子,正作新娘打扮。新娘凤冠霞帔,鲜红盖头遮面,身旁还站着几位仆妇。 崔嵬三兄弟和聂、薛等人,都随着红线女侠进了大堂。昆仑王与一众豪杰,也都各自回座。 高堂之上,已多出了一男一女。二人面如土色,汗如雨下;战战兢兢,抖若筛糠。 “你们是什么人!”昆仑王不悦道。 “噗通”一声,男女二人都跪了下来,拼命求饶。 “他们呀!是我以前的邻居。”红线女侠道。 “邻居?”昆仑王闻言,只得将怒气生生咽回。只是那男女二人怪异的行为,让昆仑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也是红绡的哥哥、嫂嫂!”红线女侠道。 此言一出,男女二人更是磕头如捣蒜。 “噢!原来是亲家!来人呐!赐座!”昆仑王强颜欢笑道。 “哥哥、嫂嫂就有座?唉!站着太累了,我也算是红绡的半个师父吧,能坐下吗?”红线女侠笑道。 红绡姑娘自幼家贫,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哥哥、嫂嫂生活。红线女侠怜惜她,曾教过她女红、医术及一些强身健体的吐纳之法。不久前,哥哥、嫂嫂搬家了,也带走了红绡姑娘…… “哎呀!本王该死!是本王疏忽了!红线女侠快请坐!”昆仑王恭敬道,连赔不是。 “果然是盛名无虚!昆仑王不愧是修道之人,身居高位,还能如此谦逊有礼!真乃道德之士!”红线女侠故意说道。 “这婆娘无缘无故,就给本王戴了这么一顶高帽!本王想要做点出格的事,都不行了!她到底想干什么?”昆仑王听了红线女侠的赞美,不喜反忧。 “潞州节度使贺礼到!”昆仑派门人大声喊道。 “呵…算这小子有心!”昆仑王暗道。 “仙娘,兰笑,你们快把眼睛闭上!”红线女侠以长辈的身份命令道。她脾气最好,孩子们却也最听她的话。 一道红色的丝线,自红线女侠的指尖弹出,打在了为首一名手捧礼盒的军官腿上。 形貌丑恶的军官倒地,礼盒掉落,摔出了一件异常可怕的事物来! “啊!”大堂内的仆妇登时乱作一团。众豪杰亦是大惊。 鲜红的绸缎,鲜红的血;鲜红的礼堂,鲜红的人头! “这……”昆仑王大惊大怒。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谁在捣乱!滚出来!”昆仑王一声怒喝,霸道的功力破体而出,直震得屋瓦尽碎。 行动快逾闪电!昆仑王猛地冲出门外,却根本看不到一丝人影! “好厉害的轻功!”昆仑王暗暗心惊,“本王尽出全力…我最快的身法,也及不上此人半分!能有这份轻功的…天下间…除了昆仑磨勒和这徐娘半老的红线女,就只有…‘那个人’了!” 昆仑王迈着大步,怒气冲冲地走到“新娘子”面前,一把掀开了红盖头。 急怒攻心,昆仑王被气得喷出了一大口血来。他腿一软,瘫坐在地。 昆仑王眼前的“新娘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小女儿! “妙手空空儿拜上!”喜帕的背面雪白,上面题着一行小字。 第71章 前因后果 “杀人者,聂家隐娘也!”人头旁的铁片上,刻着八个大字。 “妙手空空儿拜上!”喜帕上,也题着一行字。 红线女侠看着那“新娘子”,也吃了一惊,心道:“啊!空空儿怎么把昆仑王的女儿给偷来了!这不是乱…太胡来了!这下,玩笑可开大了!算了!昆仑王这小女儿自幼骄纵,仗势欺人,欺辱百姓无数,给她个教训也好!” 原来,红绡的哥哥、嫂嫂丧尽天良,为了几两银子,竟将红绡姑娘卖入了青楼,以卖艺为生!后来,潞州节度使受上面某个人指使,到处寻找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处子,最终找到了红绡姑娘的头上。潞州节度使用百金收买老鸨,又以青楼姐妹的性命做要挟,软硬兼施,这才令红绡姑娘同意嫁给那位“盖天之勋臣一品”为妾。 护送红绡,责任重大,潞州节度使便将此事托付给了最近的一家大镖局——“陈家镖局”。于是,便有了本书故事开头的那一幕,陈三、陈桂与崔嵬三人保护红绡西行。 红线女侠得知此事,便与挚友聂隐娘一起行动。红线女侠给了红绡的哥哥、嫂嫂各一千金,算是报答他们对红绡的“养育之恩”,并要求他们与红绡彻底划清界限。聂隐娘嫉恶如仇,她把红绡的哥、嫂带来昆仑山,参加了“婚礼”。 青楼处,红线女侠给了她们十倍的“赎金”,以报她们照顾红绡之恩。 至于潞州节度使,那一天,他正在准备送给昆仑王的贺礼。红线女侠来了,强行给了他十倍的“赎金”。哪个官员不爱财? 节度使的府上,贺礼送走了,意外之财来了,女刺客也来了!神技欲封喉,宝剑惊人头! 昆仑山下,女剑客聂隐娘千里送人头。盗中神仙红线女侠和妙手空空儿偷梁换柱,将贺礼与人头掉了个包。一路护送贺礼的官员还浑然不觉。 潞州节度使派人送到昆仑山的“贺礼”,竟是自己的头颅! 而潞州节度使上面的那个人,盖天之勋臣一品大人,不消说,正是那昆仑派掌门“紫衣真人”——昆仑王郭子义! “空空儿!聂隐娘!还有你!红线…女侠!”昆仑王气急败坏,怒火中烧。 “唉!好像玩得大了!昆仑王,你火气真大,都吐血了!嗯,这点小伤,还不需要我来医治!”红线女侠淡然道,“不过…昆仑王,好像是你先跟我们玩的!” “你说什么?”昆仑王强压怒气,低声吼道。 “昆仑王,枉你还自称是修道之人,不去体悟师法自然、逍遥无为的老庄思想,反倒整日痴心妄想,要炼制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呵…”红线女侠说道,“人有生死,物有兴衰,自然之理。养生之道,贵在顺应自然。天人合一,人之至也!不避生,不惧死,强身健体,尽力而为。人之医术,不过如此!就像小孩子一样,还没学会走,干嘛非要急着跑呢,不怕摔了吗?修道悟心,何必逆天求长生,违反自然,与魔道同?我老实告诉你,你们炼的那些丹药,多含铅、汞(重金属),食之伤身…服食有毒的外丹,想要长命百岁,是不可能的!” “红线女侠伶牙俐齿,好口才啊!看来,本王一生修道,全都修到狗身上去了!”昆仑王故意说道,心中十分不悦。他哪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不错,确实都修到狗身上去了!”红线毫不客气地说道,“哪个修道之人,会去匹配生辰八字,找处子来当什么‘女鼎’?哼!迷信!恶意采阴补阳,与妖邪何异!” “你!你怎么…知……”昆仑王支支吾吾道,他有些做贼心虚。 “若要人不知……”红线女侠正色道,“昆仑王,你不该听信谗言,找什么‘女鼎’。更不该…把你那该死的主意…打到我女弟子的头上!你想伤害我的亲人?昆仑王,有时候…我也没那么好说话!” 昆仑王竟有些害怕了!朝堂之上,就是皇帝,也要让他郭家十分。可这里是江湖!昆仑王却惹怒了江湖上最不能惹的红线女侠! 而红线女侠的背后,还站着几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第一女剑客聂隐娘,决不出第二招的神偷空空儿,磨镜客,虬髯翁七世,甚至还有那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这些人,全都是昆仑王惹不起的! “昆仑王!红绡和我女儿、侄女一样,是我最在乎的人!”红线女侠站起身来,严肃道,“丝线有灵,它们告诉我,红绡她并不喜欢你!你若敢碰红绡,她会不高兴,我更不高兴!” 昆仑王委顿在地。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声音虽小,可在昆仑王听来,却极是刺耳。 昆仑王愤怒到了极点,也憋屈到了极点。打从出娘胎时算起,昆仑王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宾客络绎不绝,不断有人涌入大堂。五颜六色的华服,在昆仑王的眼前晃来晃去,一直刺激着他那颗脆弱的心灵。 “‘北俱镖局’总掌柜,北秦王李元宗王爷到!”“‘西方寺’主持,青灯大师到!” “哈哈哈哈!”昆仑王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状若癫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亲女儿,又痴痴地望着满堂的宾客,傻笑了起来。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关河洲对崔嵬、墨守成说道,眉宇间尽是忧愁。 薛兰笑突然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在地。红线女侠眼明手快,早一把扶住了。 周围仆妇和一些内力不深的客人,纷纷倒地。 红线女侠以手轻抚额头,说道:“怎么连我…也有些头晕!” “啊!”昆仑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他?不好!本王中计了!那个家伙!是他!竟敢陷害本王!” “噬魂阵?”红线女侠心道,“借婚礼之名,请君入瓮…呵…区区奸邪小人,还想瓮中捉鳖?那也要王八配合才行!席间藏龙虎,如何可捉?呵…纵然我不出手,你也休想掀起什么风浪来!” “噬魂阵!”“好你个昆仑王!原来你请我们上山来,就是给你续命的!”“昆仑王,你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你不配做这昆仑山之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几句。 “哈哈哈哈!”昆仑王疯狂般大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对本王说三道四!” 昆仑王身若鬼魅,挥掌如电。人群中,已经躺下了三个倒霉的可怜人。 “你们三个狗东西!谁再敢胡言!以此三人为例!”昆仑王大喝道。 其实,昆仑王也不知道自己揍的究竟是谁,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罢了。果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昆仑王此刻虽有些神志不清,可一代掌门的“机智”和阴毒犹存。 “阿弥陀佛!”青灯大师口念佛号,潜运内劲,作狮子吼。 “闭嘴!你这个魔僧!虚伪!恶心!”昆仑王怒骂道。 “你这是有毛病了吧?”虬八笑道。 倒地的三人未死,还有救,红线女侠正在为他们查看伤势。 “哈哈哈哈!既然你们说我用‘噬魂阵’续命!好!那我就续给你们看!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北秦王,你给我出去!”昆仑王性情大变,好似疯魔了一般。他的眼珠,竟变成了紫红色! 昆仑王大袖一挥,一道疾劲的真气飞出。李元宗借着这股势头,早飞身出门,逃离这“噬魂”是非之地。 “他这是心魔入体…已经走火入魔了!”红线女侠叹息道。 “哼!就他李王爷是人?大家平民百姓,就活该给你续命?混账!”虬八怒斥道。 远处,镜光闪闪。两个神秘人站在屋顶,一直观察着慈航居的动静。 “噬魂阵?咱们要不要出手?” “没有她的‘命令’,我可不敢轻举妄动!咱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那个人’!还是别……” 屋内,“噬魂阵”已经发动。 “不许你杀人续命!”崔嵬和墨守成年少热血,早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昆仑王杀气腾腾,杀招迭起,招招致命。他已经不用顾及掌门的身份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灭口。 崔嵬重新锻骨,星灵之力的修为也大有长进。此刻,崔嵬奋力向前,举手间,灵力大涨,激人心魄,其招式大开大合,已颇有宗师风范。 “崔嵬这小子,进步不小啊!”“这小子又变强了!哈哈!”谢子静和虬八的心中均是十分高兴。 可惜,崔嵬灵力如大江,昆仑王的内力却似大海。只一招,崔嵬便被昆仑王打倒在地。 “呃…这……”“这也太……”谢子静和虬八心道。 崔嵬马上站起身来,又冲了上去。 天上,金光落下。屋内,白烟四起,紧紧裹住崔嵬。与人交手的时候,正是“星灵之力”急速汇集的时刻。 “砰”、“砰”、“砰”。 崔嵬不断倒地。可是,他与昆仑王过招的时间也渐渐变长了。一招,两招,三招…… 红线女侠看着崔嵬,点了点头。 墨守成招数精妙无比,而昆仑王用的却只是最普通的“昆仑长拳”。墨守成他与昆仑王一交手,便觉十分吃力。 十招一过,墨守成一掌拍向昆仑王的胸口。昆仑王也不闪躲,双手屈指成爪,直往墨守成的心口撕去。 掌风拍到,昆仑王猛吸一口气,胸口处顿时凹进去数寸。墨守成力尽,只得变招。 昆仑王的铁爪,已触及墨守成的心口。他用力一撕,只觉双手如浸水中。墨守成的身子竟化作了墨水,轻易躲开了昆仑王最致命的一击! “什么!”昆仑王大惊。 “呃!这难道是……”红线女侠大惊,她好像已看出了墨守成“身化为墨”的秘密。 崔嵬不断从地上爬起。他与墨守成两面夹击,合力对付已经走火入魔的昆仑王,却落于下风。 墨守成“杀不死”,身如墨水散又聚;崔嵬“打不败”,骨似钢铁倒又起。昆仑王与两个小辈交手三、四十回合,竟仍不能取胜,这也大大出乎了昆仑王的意料! “喝!”前厅大堂内,双英大战昆仑王。 “汪!”厢房后院处,也响起了狗叫声。有人来了,来偷新娘子了。 第72章 夜盗红绡 昆仑西厢房的后院里,有一口枯井,人莫知其深浅。 庭院里,并没有犬类动物的踪迹。可居住在此的昆仑派女眷,每日都能听到神秘的狗叫声。 “汪汪汪!”这狗叫声好似来自地狱,教人闻之胆寒。 今日的狗叫声,极其疯狂,十年难闻。庭院阴森,此刻更添了几分恐怖。 旋风四起。一道黑影飞出,有若猛虎。其人身高一丈,动作轻灵好似狸猫,翻越十丈高墙,如履平地,显然是位武艺绝伦的奇人异士! “汪汪汪!”犬吠声更加疯狂。刺鼻的腥风袭来,铁链声不断。 一个天神般高大的黑大汉,威风凛凛,虎步龙骧,来到了庭院内。他望着那枯井,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煞气。 “汪汪汪!”“铛铛铛!”狗叫声和铁链撞击声愈来愈响,震耳欲聋。 “畜生!是你?”黑大汉厉声喝道,“当年你误食金丹,迷失心智,以食人为生,活吞过多少无辜的百姓!呔!” “汪!”“啪!”一声犬吠,一声铁链断裂的声音。 “怎么?你不服气?大家都是畜生,有种你就上来一战!”黑大汉傲然道。 “砰”的一声巨响,顿时腥风大作。 井中,铁链不知被什么生物拖着,正向上高速飞行着,不断摩擦着井的内壁。 天生异象,月亮也变成了红色。 “汪!”吼声响彻寰宇。地动山摇,无数飞鸟惊起,林间树木簌簌,天地万物,仿佛都在为这一声而颤抖。一声霹雳起,连上天都动容了! 井边,一头怪犬昂首而立。它浑身上下,雪白无暇,绝无半根杂毛。怪犬自头至尾,长约一丈二尺;从蹄掌到脖子,高约一丈。它头戴链椎,临风哮天,凶猛更胜龙虎,有臣服万兽之气,当真有如洪荒巨兽重生! “汪!”怪犬动如雷霆闪电。 电光石火间,怪犬与黑大汉已换了一个方位。怪犬的口中,正叼着一片碎布。黑大汉渊渟岳峙,笑看肩上的破洞。 “孽畜!你再无礼,可别怪洒家的拳头无情!”黑大汉豪迈一笑,朗声说道。 怪犬的牙齿锋利无比,其动作迅猛,真有欺虎戏龙之能。寻常高手,不过是他盘中之餐罢了。可黑大汉也绝非等闲之辈,他谈笑躲闪,显得十分轻松,他似乎并未将这头恶犬放在眼里! 怪犬拖着长长的链椎,行动很是不便。饶是如此,它也远远胜过了当世的许多高手! 怪犬的牙齿,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它猛地朝黑大汉冲去。黑大汉足下三点,避开了这一击;而他的身后,一块巨石应声而裂。 黑大汉回身一掌,按在了怪犬的后脖颈上。 “哈哈!这链椎太碍事了!”黑大汉大喝一声,一条碗口般粗细的长链椎应声而断! “汪!” “畜生!你想吃洒家?哈!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黑大汉豪气冲天。 庭院内,有一片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地。一个黑衣人,隐匿气息,一直藏身此处,时刻关注着黑大汉与怪犬的搏斗。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一举击毙黑大汉的机会。 黑大汉叉开步子,随意一站,浑身皆是破绽。可天下绝无一人,敢在此时偷袭于他!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黑大汉并不着急赢那怪犬。 怪犬也暂时停止了攻击,趴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口中涎唾直流,它的力气已经跟不上了。 黑大汉大笑,转身便走。一道巨大的黑影扑来,钢铁般的森森白牙,直冲着黑大汉的脖子咬去! 黑大汉一转身,一双铁掌已死死地箍住了怪犬的前蹄。怪犬锋利的牙齿将及黑大汉的咽喉,却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噗!”一口鲜血,自黑大汉的口中喷出! 方才,黑暗中一把钢挝飞出,挟风雷之势,聚三山之威,正好砸中了黑大汉的后背。 宝剑的寒光,破开了黑暗。一人一剑如闪电,直刺黑大汉的后心! “噗!”地上,满是鲜血。一个皮肤黝黑、身高一丈的大汉,倒在地上,嘴里已经没有进出的气了! 被打死的人,不是黑大汉,而是躲在黑暗中偷袭的那个人! 刚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黑大汉猛地推开怪犬,一脚向后踢出地上的铁椎。黑大汉杀意毕露! 铁椎穿体而过,偷袭之人登时毙命。 “畜生!坐下!”黑大汉指着怪犬喝道。 桀骜不驯的怪犬为其神威所慑,竟然收起了威风,乖乖地坐在了地上! 其实,是黑大汉掏出一根肉骨头,扔在了怪犬的面前。饿狗见了肉,自然容易安分下来。 黑大汉回头看着地上的偷袭之人,叹了一口气,负手仰头,傲然说道:“洒家被压在山下十五年,已和天地融为了一体。你以为洒家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可是洒家铁了心要杀的大恶人!也是唯一一个与洒家大战三百场后,还可以逃生的大高手!咱们的武功,走的都是刚猛的路子。放眼世间,能杀你的人,也只有洒家了!洒家故意制造机会,被你偷袭,为的就是…要你的命!” 偷袭之人,正是昆仑王的“杀手锏”。其目的,就是为了要刺杀今日前来的黑大汉。 黑大汉从怀里摸出一个蟠桃来,飞身上前,来到怪犬的面前,强行塞入了它的嘴里。 黑大汉看着怪犬,说道:“你是曹州孟海犬!真乃天下第一犬!你的主人昆仑王是个混账东西,他让你吞食‘万兽山庄’叛徒的丹药,变成了一条只会杀人的恶犬!现在,你吃了这个蟠桃,它的药性,可以完全解除你体内的丹药之毒。你以后好好做人…做狗吧!再吃人,小心洒家揍你!” 怪犬吞药,暂时昏睡过去了。 黑大汉豪爽地笑着,他迈开大步,就去找新娘子的婚房了。豪侠施展起绝世武功,早已跃过重重墙院。 第十重围墙内,有一间装潢华丽的屋子,门外张灯结彩。 屋内,一绝色少女端坐镜前。红衣喜袍,胸部小巧,少女正是“新娘子”红绡姑娘。 “哞哞哞!” 小家伙崔牛高兴地躺在梳妆台上打滚,与红绡姑娘嬉戏着。 红绡光明正大地放出了小家伙崔牛,并不害怕有人伤害它。红绡姑娘的面上现出了喜悦之色,她已经看到了自由的希望。 “又有人来了!”屏风后的神秘黑衣人一向寒冷如冰,此刻却突然惊起,心道,“这!这人!为什么…这人的功力……” 门开了。黑大汉闯了进来。 一柄匕首,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了最不可思议的一招剑法! 神秘人感觉到,黑大汉的内力,已强大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先发制人,或许还能有一丝得胜的机会。 剑尖直刺黑大汉的咽喉。 神妙至极的剑法,已令黑大汉动容! 黑大汉运起他那无敌的内力,随手一拍,便将匕首给震弯了。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黑衣神秘人的右手也开始颤抖了。 黑大汉知道,对手也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大人物,因此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改守为攻,跟着一掌拍出。 神秘人足尖轻点。借着这股巧劲,黑衣神秘人早退开了三丈。 可是,黑大汉那势不可挡的铁掌仍然步步紧逼,一刻也不放松。 避无可避。神秘人只得硬着头皮,瞬间将全身的真气都汇聚在掌心之上,与黑大汉对了一掌。 “砰!”两掌相交,一时真气激荡,房子都摇晃了起来! 屋瓦被这两股强大的内力震碎,纷纷掉落下来。黑大汉背后的大门,早飞了出去。 神秘人身在空中,一掌向后打出,尽数卸去了黑大汉那霸道无双、刚猛无俦的巨大掌力。神秘黑衣人身后的那面墙,已经塌了半边。 高手过招,只在电光石火之间。红绡姑娘还未来得及反应,房子就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红绡赶紧抱起了小家伙崔牛。 神秘人的“目标”,只有红绡姑娘一人。 黑影如风,红绡眼前一花,她已被神秘人带到了屋外。 院子里的空地上,神秘人小心地挡在了红绡姑娘的面前,紧张地提防着黑大汉的再次“突袭”。 神秘人的双掌,已经通红。而与黑大汉对掌的那只手,更是颤抖得厉害。 “呃……”神秘人发出了声音。竟然是妇人的声音! 神秘人心道:“我归隐山林多年,想不到,江湖上竟出现了如此厉害的人物!这个蒙面的黑大汉,一掌之威,竟至于斯!以我的见识,天下间除了我师父,‘决不出第二招’的妙手空空儿,就只有…只有……” 黑大汉也吃惊道:“原来她是个女的!女子的体质,本就弱于须眉。唉!洒家都糊涂了,刚才出手太重了!可是…她和洒家对了一掌,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而且若论招式之凌厉精妙,洒家也有所不及!这么厉害的女人…洒家倒认识两个!红线女她智计无双,远胜洒家!而能硬接洒家拳掌的,当数……” “看他的样子…难道真的是他!”神秘人突然转忧为喜,心道,“这功力!一定是他!他失踪了十五年…现在又回来了!” 神秘黑衣人一把扯下自己的黑纱面罩,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孔。她竟是个姿容绝世的妇人! “聂隐娘!”黑大汉惊喜万分。他也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磨勒大哥!真的是你!”神秘黑衣人失声道。她那冰冷的嘴角,已经泛起了温暖的笑容。 神秘黑衣人正是天下第一女剑客聂隐娘!而那武功当世无敌的黑大汉,就是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磨勒! “聂隐娘,你怎么也来了!”昆仑奴开心地问道。 “我收到风声,‘万兽山庄’的那个叛徒,正在勾结昆仑王!”聂隐娘说道,“我躲在这里,其一,是为了保护红绡。其二,便是为了刺杀那个恶贼!他武功高强,单打独斗,我未必能胜!” “哈哈!咱们可以去喝酒了!”昆仑奴大笑道,“那个恶贼,洒家刚才就遇到了……”后面的话,也不必再说了。 “红绡自由了,‘万兽山庄’的叛徒也清理了,我又能安心归隐了!”聂隐娘心道。 昆仑奴,聂隐娘,二人联手,一起护送红绡出去。天下谁人能挡? 昆仑奴义助崔生,为镖局盗来了红绡。聂隐娘改行为盗,替红绡盗回了自由。 第73章 三英战王 斜月殷红。麒麟崖上,紫气西来。 慈航居内,真气纵横。崔嵬、墨守成双侠联袂,二人齐战昆仑王。 自傍晚至夜深,三人已战了两个多时辰。 昆仑王的身上,有一处螺旋状的伤口,那是被杨玉山“黑拳”击中后留下的!他伤得厉害,实力大打折扣。 昆仑磨勒也曾痛揍过昆仑王!无敌的拳劲,令昆仑王身上的许多穴道紧闭,一时难以冲破。此刻,昆仑王一身的内力无法施展,功力仅剩五成。 墨守成天生勇猛好斗,他年富力强,浑身的精力好似无穷无尽,越打越是来劲。崔嵬“侠骨”初成,漫天的“星灵之气”撒下,不断在崔嵬的体内聚集。 而昆仑王借着“噬魂大阵”,也弥补了自己身有伤痛的缺陷。他力战墨、崔二人,在招式上占有明显的优势。 墨守成乃“后天墨体”,不死之身,他功力精深,昆仑王一时也打不倒他。崔嵬身怀“先天侠骨”,百折不挠,他屡败屡战,一直在跌倒中爬起,昆仑王对他很是厌恶、头疼。 昆仑王身如鬼魅,一开始,崔嵬的拳头根本碰不到他。随着灵力的积蓄,崔嵬的身法、速度成倍地增加,这大大出乎了昆仑王的意料。 终于,崔嵬的拳风,可以沾到昆仑王的衣角了! 紫衣结青霜,丝绸上渐渐生出了青草!青草长成,瞬间又枯萎了。 “他这是什么拳法!肯定是‘星灵侠骨’搞的鬼!”昆仑王心中惊疑道。 此处的“噬魂阵”,由高人花费数年的心血,精心布置而成,包含了独门秘法,威力极其强大。 大堂内,宾客大都倒地昏迷,只剩下内力已大成的寥寥数人。 屋外,关河洲忙得满头大汗。他借宝剑之威,不断变换阵法,尝试着破解这新的“噬魂阵”。 方法找到了。关河洲立即书画符箓,摆剑成阵。 剑阵一成,“噬魂阵”的煞气立刻减弱了许多。 “这小子,不简单呐!” “不错。可这‘噬魂阵’太强…你快用宝镜,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吧!不然,他会虚脱而死的!老魔由我来监视!” 不远处的屋顶上,两个神秘人居高临下,暗中观察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 一道柔和的光线,自宝镜处发出,与月光交融在一起。 “噬魂阵”的阵脚已经动摇,慈航居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砰!”一声巨响,六根带着阴邪之气的古怪木头同时破土而出。嗜血邪木,正是“噬魂阵”的阵脚! 宝镜之力助剑气,六根邪木登时炸裂,化作了一团火焰。灰烬随风,消散在空中。 “噬魂阵”已破! 屋内,煞气大减,昆仑王的心口也为之一滞。他手下一慢,胸口已被墨守成打了一拳。 “关河洲!这里是昆仑派!你在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真丢人!”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提贺礼,正往慈航居赶来。这几个白衣人,都是关河洲的同门师兄弟。 关河洲不语。他生性腼腆,又遇见了这些从小欺负他的“衣冠禽兽”,自然不愿多言。 屋内,打斗仍然激烈。关河洲虽然害羞,可为了兄弟之义,他也不避刀斧,哪惧昆仑王的淫威? “破神剑!”关河洲进屋,他盯着昆仑王,口中默念道。 “关河洲!你想干什么!”那几个形貌猥琐的白衣书生也跟了进来。 “呵…他不过是咱们盟主手下的一颗弃子罢了!”“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是什么‘剑圣传人’了吧?呵呵!”“呵…他呀!就是个替死鬼!呵!给咱们少盟主挡灾的替死鬼!咱们‘名正盟’里谁不知道啊!”“对呀!他就是个讨人厌的狗杂种!哼!长得真丑!居然还有女孩子……”几个白衣书生窃窃私语。言谈中,素质毕现。 “关河洲!不管怎么样,你曾经也是咱们‘名正盟’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可还清楚?”为首的一个白衣人厉声训斥道。 “哼!瞧他那架势,是要学流氓打架呀!而且,还是要对昆仑……”一个‘名正盟’的弟子取笑道,“呵…狗杂种一个!难怪了!就连一直护着他的师父,也要亲自告他忤逆,将他逐出了咱们‘名正盟’!” “人,是有道德的动物。人必须先忠于道德,有了道德,那才可以忠于自己!河洲…你走吧…为…为师相信你!你现在已经不是‘名正盟’的人了…你…人在江湖,凡事忠于自己就好……等等!河洲,你永远是为师的好弟子!”这句话,是在关河洲离开“名正盟”的时候,他师父说的。 师父的言语,又在关河洲的耳畔响起。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关河洲闭上眼睛,坚定地拔出宝剑,口中默念道:“五方四御阵!” “关河洲!你果然是叛徒!昆仑王小心!我这个‘名正盟’的弟子……”这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虬八头下脚上地拎了起来,重重地扔到了门外。 “五方四御阵”是关河洲所掌握的最强剑阵。 寒芒四起,八剑齐出。一时间,震惊了屋内所有的大高手。 就连红线女侠,也耸然动容。她暗道:“这孩子,不简单呐!” 一旁,青灯大师面容安详,慈眉善目。他盯着关河洲,心道:“又是这小子……” 关河洲的目光,也朝着在座的高手一一扫去。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人物。 破蠃剑、破麟剑、破毛剑、破羽剑和破昆剑。这“破虫五剑”,按照东青木、西白金、南朱火、北玄水以及中央戊己杏黄的五色方位排布。 昆仑王被崔、墨二人牵制,很快便落入了阵中。 剑阵发动,五方宝剑,借着天地之力,不断削弱着昆仑王的功力。 眼下,昆仑王旧伤发作。那件号称是“昆仑至宝”的紫色道袍,早就给昆仑磨勒打得粉碎。而他最引以为傲的“紫衣神功”,也被昆仑奴一拳打得紧闭了穴道,施展不出。否则,就凭这几个年轻人的拳脚,哪能破得了他昆仑王的防御? 上善若水,墨守成的身子已经化作了一团墨水。他时而如开闸的洪水,有奔腾万里之威,势不可挡。他时而似滚水沸腾,漫天蒸汽飞腾,好像炸开了锅!他时而又似极寒坚冰,拳头如铁,出手无情,刚猛无俦。 这套拳法,是墨守成武学造诣的集中体现。他全力施为,毫不保留地使出了自己的武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空中的弥漫的真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功力!”红线女侠大惊。女侠赶紧潜运内劲,双掌齐出,分别按在尚处于昏迷状态中的薛兰笑和聂仙娘身上,为她们护住心脉。 几乎不会武功的关河洲,此刻却神色自若!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破人剑”周围白气氤氲,很是奇怪! “破神剑!你观战多时,也上去帮忙吧!”关河洲说道。 破风声起,有若龙吟。宝剑如水,掠空横扫。“破神剑”之强,并不弱于许多剑派的掌门! “墨…守…成!看他一副傻子样!本王真是小瞧他了!他这功力,都快赶上年轻时候的昆仑奴了!”昆仑王正惊诧于墨守成的武功,极是难缠的“破神剑”又飞了过来。 剑风呼啸,“破神剑”自己凌空起舞,用最精准的剑势,使出了天下间最精妙的剑法!忽而雷火夹杂,昆仑王往东,雷便往东;昆仑王向西,火便向西。“破神剑”以五雷天心正法,限制着昆仑王的行动。 大堂的地面,是由坚硬磐石铺成的。现在,磐石上却多出了几个脚印! 漫天的灵力,全都汇集到了崔嵬的体内,他的身子越来越重!他拳脚的力气,也成倍地增加! 崔嵬早已积聚了海量的灵力!灵力消耗之多,远远超过之前的战斗!崔嵬的骨头有些胀痛,身子却没有变大。全身的骨头,能容纳的“星灵之力”变多了!这正是重新锻骨之后的效果! 在灵力的作用下,崔嵬行动如电。他的身子,已化作一团残影! “造化!这孩子居然有‘先天星灵侠骨’!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红线女侠心中惊喜道,“这身法轻功!已经比我还厉害了!” 轻功比红线女侠厉害!这当然只是女侠的自谦之语。不过,崔嵬此刻的身法,已经快过昆仑王了! 空中拳影纷纷。昆仑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心中计算着闪避的方位,并不慌张。 拳头飞来,昆仑王微微侧头。如此简单的招,老江湖昆仑王又怎会放在眼里? 没放在眼里。而崔嵬的拳头,却已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昆仑王的眼眶上! 昆仑王的眼前,顿时有如开起了染坊,五颜六色的。他都快被这一拳给打懵了! 昆仑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崔嵬的拳头,会在半路上突然加速! 墨守成年纪轻轻,武功奇高;“破神剑”历史悠久,好似成精!人、剑夹攻,招式迅猛凌厉之极。 昆仑王中拳后,只得仗着本能的反应,闪转腾挪,避开攻击。 昆仑王背水一战,墨守成真气如沸,崔嵬灵力无穷,“破神剑”更是个生力军。四方混战,难解难分。 喜堂已成了擂台。不知是谁一掌打偏了,将屋顶都掀翻了! 漫天的金光撒下,屋内、屋外,犹如白昼! 金光如水,落在崔嵬头顶的囟门上。 突然,崔嵬衣衫尽碎。战斗至此,他的身子,终究还是变大了! 红线见状,忙默念道:“红线织!” 女侠的五指间,几道丝线弹出,裹住了崔嵬。一转眼,她便为崔嵬做了一条裤子,用来遮羞。 崔嵬的拳速和力量,生生翻了一倍! “喝!”灵力压迫着崔嵬的胸口,他忍不住大吼一声。 “快走!红线化茧!”红线女侠喊道。她抱起薛兰笑、聂仙娘,与谢子静一起飞奔至屋外。 丝线横飞,将地上晕倒的宾客一一裹住。宾客们,都被封入了巨大的红色“蚕茧”之中。 空中,巨大的灵力气团炸开了!整个慈航居,都塌了! 喜堂,只剩下了颓垣断壁。 碎瓦如雨,断木如雹。 关河洲仍是站着,没有动。秦塞通独自弹琴,虬八放声大笑,青灯大师口念佛号。这四个怪人,依旧留在原地! 空中,拳影无数,已将昆仑王完全笼罩。 漫长而艰苦的战斗,一点点蚕食着昆仑王的心志。屋塌了,昆仑王的自信也没了。他身子疲了,心也累了。 一瞬间,昆仑王的手,举起又放下。他已经准备放弃抵抗了!即使昆仑王有勇气出手,此刻的他,也已跟不上崔嵬的速度了! 没有自信。昆仑王在屡败屡战的崔嵬面前,已经是一团行尸走肉了。这样的人,最终必败无疑! 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在了昆仑王的身上。 第74章 幽冥真人 昆仑王倒在地上。 “钦差大人到!”山道上,皇帝派来的一品大员,携万贯贺礼,朝着王虚宫三跪九叩。一众高官,一直跪在地上,等着昆仑王的接见。没有昆仑王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起身! 昆仑王是西部江湖的雄主,称霸武林。他也是“郭家军”的二把手,皇帝都要让他郭家十分!不过,这好像没什么用! “木行者”杨玉山自行其是,一言不合,冲着昆仑王就是一拳。昆仑磨勒绝世豪侠,视众生平等,行“野兽”之事,昆仑王有过,他揪着便打。 以无辜之人为“女鼎”,恶意采阴补阳,损人利己,藐视生命,大罪!以昆仑王的身份,胡乱征收赋税,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大罪! “贪官也好,暴君也罢,谁敢骑在百姓头上!我就打谁!谁敢负误于民!我就揍谁!”这是崔嵬的“侠道”。现在,西牛镖局上下一心,三英联手,借众人之力,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毕竟,群众的力量,是无敌的! 昆仑王“二人之下”又如何?再“高贵”的大官,只要对不起百姓,就必须揍倒在地!这就是江湖规矩! 漫天的灵力撒下,崔嵬的身子,仍在不停地吸收着“星灵之力”。 红线女侠袖中丝线齐飞。不一会儿,便在崔嵬的四周,搭好了一座凉棚。 红衣闪动。红线女侠瞬间来到了崔嵬的面前。 崔嵬虚耗过多。此刻,他站着,眼神迷迷糊糊,有些神志不清。 红线女侠骈起食、中二指,抵着崔嵬的心口。她指尖真气如水,好似一条红线,渗入了崔嵬的体内。 女侠奋指疾书,在崔嵬的胸口处画了一道符箓。 “磨镜客!快帮忙!”红线女侠对着手腕处绑着的红线,低声说道。 “磨镜客!快帮忙!”不远处,屋顶上的神秘人将一根红线放到耳边,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柔和镜光,与月光融在一起。满天的金色星光,都被弹开了。 “好了!”红线女侠心中喜道,“你这孩子!再这么不知节制地吸收‘星灵之力’,你的身子呀……现在好了,我在你的‘星灵侠骨’上,‘贴’了一道符…有了它,一旦你吸收的灵力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范围,便会立即停止!” 墨守成在一旁,大口地喘着气。昆仑王确实是他遇见的最强敌人! 破神剑“嗡嗡”作响。 远处的破人剑,周围始终有白气缠绕。它的旁边,一根十分古怪的木头,破石而出,缓缓升起。 “阿弥陀佛!”青灯大师口念佛号。 “佛门大开,缘走天下皆是客;地狱不空,我来世上枉为佛。”关河洲走到青灯大师的面前,朗声吟道。 “善哉!善哉!施主与佛有缘!”青灯大师赞道。其慈眉善目,笑如弥勒,真有活佛之相。 “呵…有缘?我可没那么高的悟性!”关河洲正色道,“这副对联,是我在地藏禅院的石壁上看到的。好像…和你们‘西方寺’大有关联?大师!你也应该见过吧?” “呃…”青灯大师举止安详,笑道,“嗯…见过。” “对啊!当然见过!”关河洲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比如…在你摆‘噬魂阵’的时候。”这声音,只有他自己和青灯大师可以听到。关河洲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青灯大师神色如常,不喜不悲,不惊不怒,颇有高僧风范。 一阵阴风吹来,红线女侠手中的丝线摇曳不止。 “好强的杀气!”“除了昆仑王,居然还有这等高手!”屋顶上,两个神秘人说道。 “幽冥真人?”关河洲盯着青灯大师,一字字道,“我没喊错吧?” “阿弥陀佛!”青灯大师依然笑容满面,口念佛号。 声由心生。青灯开口,禅味尽失,魔气大盛。 一时间,红线女侠、谢子静、虬八和秦塞通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青灯大师的身上。 “你想杀我?”关河洲镇定自若,说道,“但是…你现在不会杀我。因为…你一动手,你脸上的假佛面具就会掉落下来,而你魔鬼般的真面目,就会显露出来。” “不杀你?这次,你可能猜错了。”青灯大师终于开口了。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低。 “幽冥真人,你断掉的‘星灵侠骨’…又长好了?”关河洲淡然道,他在故意激怒对方。 “是啊!”青灯大师面不改色,低声说道,“你破我‘噬魂阵’,断我‘侠骨’…如此深仇!我恨不得要将你碎尸万段!” 关河洲不卑不亢,他并不害怕。 “小杂…”青灯大师道,“阿弥陀佛!施主!你凭什么说…贫僧就是那‘幽冥真人’!依贫僧所见,你才是真正的‘幽冥真人’!哼!我倒要看看,江湖上,究竟是相信你的人多,还是支持贫僧的人多!” “呵…我一介书生,论声望,哪能与你这个伪君子、假和尚相提并论?”关河洲傲然道,“有一个人,还没被你灭口。你以‘长生不老’的‘秘方’,教唆、诱导昆仑王,让他和你一起用‘噬魂阵’害人续命!今日婚宴上的‘噬魂阵’,也是你在暗中精心准备的吧?目的就是为了要让昆仑派的掌门人身败名裂!扳倒了他,你就是‘昆仑王’了!等他醒了……” “他醒不了,”青灯大师的目光已经变了,他低声道,“他和你一样,都会死。你说的没错,凭什么他是‘昆仑王’!而我……” “一会儿假装高僧,一会儿释放兽性,你的精神…已经开始分裂了!”关河洲道,“他是汾阳王的族弟,光凭这一点,他就必须是昆仑王!这是‘上面人’的规矩!而你…就算你害死了昆仑派掌门‘紫衣真人’郭子义,‘昆仑王’的头衔,也不会轮到……” “你闭嘴!”青灯大师目露凶光,极度自卑而又极度自负的他,此刻的面容已经扭曲,显得异常的妖异可怖。 “你成魔了!”关河洲道,“唉!妒火害人!魔佛一线,你早就成魔了!遍布西域各地的‘噬魂阵’,就是证据。而你的身上,就有能证明你是‘幽冥真人’的东西!嗜血木!最好证据!你身为‘噬魂阵’的主人,手上没有嗜血木,是不可能发动阵脚的……” “够了!”青灯大师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上回的恩怨,还没了结。这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关河洲平静地说道。 “我杀了你,再从你身上搜出嗜血木,那么你就是‘幽冥真人’。这是江湖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青灯大师邪恶地说道。 “呵…你未必能杀得了我吧?”关河洲傲然道,“今夜,我也很想要抓住你!” “大言不惭!”声仍在,青灯大师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一时金光大盛。一道刚猛无俦的掌力,猛地拍向了远处的破人剑。 白气立时消散。“当啷”一声,破人剑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破人剑渐渐模糊,逐渐显现出一个白衣少年的轮廓来。 “诸位!‘名正盟’弃徒关河洲不知廉耻!摆下‘噬魂恶阵’!他身上的这根嗜血木,就是证据!阿弥陀佛,弟子为了江湖大义,无奈之下,不得已才犯了杀戒,望佛祖恕罪!”青灯大师大义凛然地说着,他撸起袖子,高高举起了嗜血木。说完,他便向西下跪叩头,“虔诚”拜佛。 青灯大师看着地上的白衣少年,用极低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小杂种!上次你用诡计伤了你爷爷我!哼!宝剑化形?人剑互换?我呸!同一招,还想骗过你爷爷两次!呵呵…我早就看出来了!这边的破人剑白气外露,正是剑化为人的征兆!这才是你的真身吧?你在我‘噬魂阵’的阵心干什么?想要绝我‘噬魂阵’的种?哈哈!小聪明!你自己作死,死得不冤呐!” “对!这噬魂阵主,确实不知廉耻!”秦塞通笑道,“不过,这嗜血木…可是在你的身上啊?哈…青灯大师!噢不…算了,我还是叫你青灯大师吧!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去痛揍一把不会说话的剑呢?哈哈!别跪了,抬起头来吧!佛祖是不会原谅你的!” “什么!你!你…”青灯大师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一抬头,便吓得大声惊叫了起来,“破…破鬼剑!” 破鬼剑浑身黑气缠绕。以凌厉无比的剑势,一下子穿过了青灯大师的胸口!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纵是高手也不能抵挡! 青灯大师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幽冥教主!你见过我,没忘记吧?”秦塞通道,“我听到过你的声音,更不会忘记!人皮面具可以骗人,可你肚子里内脏的声音,却无法改变。” 一声奇怪的琴声响起。琴声的频率与青灯大师内脏的频率相若,产生了共振。 青灯大师的肚子一阵绞痛。 远处,关河洲好好的站着。他也走了过来,说道:“幽冥真人,你很聪明,可惜猜错了。刚才…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没有杀我。那边的破人剑只是一个陷阱,目的是,引你过去。‘五方四御阵’,就是为你而摆的!现在,你就在阵中,已经走不掉了!” 一阵白烟起。时间到了,地上那个形象模糊的“白衣少年”,已经变回了宝剑——破人剑。 “关河洲!臭小子!屡次三番坏我好事!老子要杀了你!”青灯大师魔性大发,如疯了般狂吼道,“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老子才是昆仑王!哈哈哈哈……” 秦塞通刚踏出一步,便被虬八拦住了。虬八笑道:“诶!七当家!不关咱们镖局的事!别理他!” “哈哈哈哈!”一旁,有些疲惫的墨守成大笑道,“哈…咳…要打架吗?我来跟你打!哼!你这坏人!” 此刻的崔嵬,也清醒了许多。他闻得墨守成的叫喊声,顿时便来了精神,他道:“啊?这人是坏人?墨守成兄弟!我也跟你一起上!” 半空中,破神剑蠢蠢欲动。 “唉!上什么上!你们这几个孩子!就知道打架!也不嫌累!”红线女侠笑道。 “阿弥陀佛!”这一声佛号,却充满了魔性! 青灯大师仰头长啸,状若狮吼。 “喝!喝!喝!喝!喝!”青灯大声连吼五声。 一时真气纵横,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当啷”之声不绝。五把宝剑,破蠃剑、破麟剑、破毛剑、破羽剑和破昆剑纷纷掉落在地。 关河洲所能掌握的最强阵法——“五方四御阵”,已被青灯大师以绝高的内力给破了! “噗!”阵虽破,青灯大师自己也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墨兄弟,咱们一起上吧!”崔嵬对墨守成道。 “我要宰了你们!宰了你们所有人!”青灯大师状若癫狂,魔性大发,释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兽性,他眼神中充满了邪恶,大声吼道,“红线女侠,你…啧啧…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啊!你这丰乳,啧…这肥臀…啧啧……” “有病!”红线女侠道,“孩子们,你们别上!我来!他破了‘五方四御阵’,自己也大受创伤!教训他,举手之劳,不必麻烦你们!” “哈哈!这淫僧也太膨胀了!在场的几个,他能打得过谁?哈哈!”虬八大笑道。 “呵呵…一个女人……”青灯大师的话还没说完,他已被无数的红色丝线围住了。丝线如牢笼,不断向内收缩,将他裹了起来。 青灯大师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弹指困强敌,巾帼胜须眉! “女人怎么了?”红线女侠没好气地说道,“那好!正巧有一个人,他很乐意跟你们这些…这些‘大师’们过招!红线缩地!” 被裹成红色“粽子”的青灯大师,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呵呵…”红线女侠自语道,“‘胡来捕头’秦大侠,又要麻烦你了!青灯是个老江湖,他可不会乖乖地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到了你手里,肯定……” “该我出场了吧!虬八?”远处的屋顶上,其中一个神秘人一跃而下。 黑影动,尘头起。人如狂风飙,剑似游龙出。 闪电般的一剑,直刺虬八的后心。 第75章 鼠皇略唐 宝剑似游龙,人影若惊鸿。 神秘人的一剑,直刺虬八的后心。 这一剑太快!神秘人全力一刺,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虬八刚觉察出身后的杀气。剑尖,已刺入了他的身体。 李代桃僵。在那一瞬间,虬八的后背,本能地化作了一块木板。 “什么人!”虬八又惊又怒。 “揍你的人!”神秘人拔出了剑,淡然道,“虬髯翁八世,你不是在满世界找我吗?还说…要揍我一顿?哈哈!” “原来是你!”虬八说话间,他后背的创伤已经愈合。 霸道无匹的真气,在虬八的周围炸开了。他大喝一声,凝气于掌,转身就要和那神秘人拼命。 虬八的身子,突然顿住了。一动不动。 一道红影翩然落下,好似九天王母一般。 虬八张大了嘴。他怎么也没想到,红线女侠会突然向他出手!虬八根本没有防备,很容易就被红线女侠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秦塞通和谢子静二人,都看得呆了。崔嵬、墨守成更是一脸茫然!关河洲阵破人昏,此刻正在静坐养神,再无精力顾及其他。 “红…红线女侠?噢!洒家忘了!你们是一家子!洒家真糊涂!喂!刚才…刚才洒家大意了!你们先给洒家解开穴道!你们夫妻两个一起上!哼!洒家何惧!”虬八大声喊道,心中十分不服。 “你这孩子!火气真大!”“哈哈!”红线女侠和神秘人同时笑道。 “谁是孩子!洒家都三十好几了,小不了你们多少……”虬八吼道。 黑暗中,好像有一个黑影,在缓缓移动。 “老魔!你也来了?别躲了!磨镜客的宝镜,早就把你给照出来了!”神秘人冲着那黑影说道,声音不怒自威。 黑影好像在颤抖。突然,他动了。他行动的速度,竟然比神秘人还快! 一只黑色的手掌,带着阴寒之气,拍向了崔嵬。 “老鼠人!”崔嵬大惊,他急忙抬手格挡。 “小心!”神秘人的身子,已化作一道闪电,拦在了崔嵬的面前。 “嗯?想偷袭我崔大哥!”墨守成嘴里叫喊着,抡起拳头就上。 黑影正趴着,他手脚并用,似已惊慌失措了。 “别碰他!”神秘人急忙制止道,却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巨响。墨守成与黑影人对了一掌。 烟尘起处,墨守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那黑影人,借着墨守成一掌之力,飞快地逃窜了出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老魔!”声在人去,神秘人也消失了。 远处,屋顶上的另一个神秘人也立即追了过去。 “哈哈!这人好强啊!比昆仑王还厉害得多!哈…呃…咳……”墨守成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他正大笑间,突然喉咙一甜,浑身气血翻涌,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来!墨守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团黑气,游走不定。 崔嵬赶紧上前,扶着墨守成坐下了。 “这孩子!”红线女侠面露担忧之色,急忙为他诊治。 施针片刻。红线女侠赶紧取出药箱,准备开出药方。 墨守成脸上的黑气逐渐消失,又恢复了气色。 红线女侠看了墨守成一眼,停笔不写了。她重新为墨守成把了把脉。 “剧毒消失了!这孩子!”红线女侠心中惊喜道。 崔嵬见到墨守成那微圆的脸上,红润渐生,也不担心了。 红线女侠又仔细地为墨守成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地收起药箱,说道:“没事了!这孩子…他自己打坐一会儿,便能痊愈了。” 崔嵬闻言大喜。他抬头看着远方的黑暗处,心中还在想着一件事,那可怕的黑影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金翅大蛇鸟的牢笼里,在逃出囚室、从天而降的过程中,在金蛇窟的广场上,甚至是在崔嵬的梦里,他都见过那条闪电般的黑影,那正是黑影人! 星空下,草丛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终于来了。”红线女侠自语道。 一个鼠头鼠脑的怪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僧人打扮的猥琐汉子。 “又是一个老鼠人!”崔嵬心道。 “你是文房国的吧?”红线女侠正色道。 “算你有眼力!你一个妇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能看出我不是你们大唐的人!”鼠头人身的老鼠人疑惑道。 “呵…”崔嵬笑了,他替红线女侠说道,“我们大唐国自建国以来,不许动物成精,只许畜生当官!那些好不容易才修炼成精的可怜孩子,全都被赶尽杀绝了!你…当然不会是大唐的子民!” 谢子静道:“西域国家不少,可敢打我大唐主意的,也就只有你们文房国的屠夫军人了!你今夜前来,只怕没什么好事吧!” “哼!我们一族,都是老鼠人!也是人!”老鼠人激动道,“哼!本将军今夜前来,就是为了要踏平昆仑山,继而吞并你们大唐!” “老鼠人,当然是人!我们可不是那些畜生狗官,人畜不分!”崔嵬道,“但是,你身为军人,妄图挑起战乱!你就该死!” 红线女侠点头称是。 “哈哈哈哈!一帮老弱妇孺!可笑!本将军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军纪’!什么叫‘该死’!”老鼠人冷笑道。 崔嵬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千牛宝刀,严肃道:“滚!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变态杀戮狂的战场!战争,是军人之间的事!也是幕后政客们的游戏…而受苦最多的,却是无辜的百姓。我虽不是军人,却是镖客,是武者,也是将来的‘镖帅’、‘侠客’!我,来跟你们打!” 悠扬的琴声响起。琴声幽幽,而秦塞通的双目,却好似喷火,仿佛要将一切的侵略者焚烧干净! “红线女侠!要不要先解开虬八的穴道?”谢子静问道。 “谢姑娘,没事!他的火气旺,正好治治他!”红线女侠道,“草丛里的人,不少啊!” 崔嵬横刀,第一个冲了出去。 “鼠皇少主大人!您少歇!”僧袍鼓荡,真气四溢,来人武功不低。 刀来棍往。崔嵬刚战完昆仑王,身子十分疲乏;然而,他浑身的灵力依然充沛,劲头倒也十足!那个猥琐僧人棍法凌厉,修为不俗。 “西方寺的棍法?”谢子静喃喃道,“上梁不正…幽冥真人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引狼入唐!不愧是“大师”的高徒,嘴里有“国”,心中无“国”,连做人最基本的忠义都没了,不知廉耻! 刀棍相迎。十招过后,二人之中,倒下了一个。 “锵”的一声,刀作龙吟之声。千牛刀落下,深嵌磐石之中。 “崔嵬这小子!”谢子静心道,“武功果然进步了!就是这刀法,还不利索!以后可要多练练呐!” 那个一身强盗心的假和尚,先赢了一招,一棍打在崔嵬的手背上,又挑落了崔嵬手中的宝刀。 可是,见不得侵略之人放肆的崔嵬,此刻已经拼上了性命。他的刀没了,拳头还在。 面对魔鬼,崔嵬也变成了最凶猛的野兽。 一双聚满灵力的拳头,有如猛兽出栏,将对方连棍带人一起打倒在地。 卖主假僧摔倒在地,他的僧袍发青,有如霉斑。他皮肤转绿,好似青苔,不一会儿,青草长成又枯萎。这怪异的现象,正是拜崔嵬的“鬼金侠骨”所赐。 “点石成草?这…和杨玉山的‘木易神功’好像!”红线女侠心道,“只是…此技尚未纯熟,这孩子…唉!让他打头阵,难为他了!” 伴着风声,一柄三股钢叉飞了过来,直戳崔嵬的后脑勺。 琴声忽止。一个清雅的男子身形如风,他用手指,在钢叉上轻轻弹了一下。 “嗯。原来是这个声音。”清雅男子正是秦塞通。 半空中,钢叉无力地掉了下来。 秦塞通猛地飞出一脚,将钢叉踢向了为首的老鼠人——鼠皇“少主”。 钢叉挟万钧之势飞来。 鼠皇天生神力,双臂的力量何止千斤?然而,他双手刚碰到钢叉,便被震得虎口开裂,双臂酸麻。 钢叉的余劲,让鼠皇连退数步。鼠皇体内气血翻涌,为顾及颜面,他竟将嘴里的鲜血生生咽下! “你们…一脸病容!本少主看了就生气!凭你们,也想阻我兴国大计!”鼠皇狂吼,出手即是杀招。 “都说了,听到你破叉的声音了,呵……”秦塞通自语道。 奇怪的琴声响起。 鼠皇手中那柄由百炼精钢所铸的三股叉,正剧烈振动着。钢叉与秦塞通的琴声,产生了共鸣。 “砰!” 钢叉炸裂了!断柄横飞,碎铁四溅。 鼠皇大惊,满手是血。 “滚!”一向温文如玉的秦塞通,此刻怒形于色,厉声喝道。 “你会妖术?”鼠皇惊怒到了极点。 秦塞通傲然一笑。 红线女侠的指间,千条丝线齐飞。丝线相连,紧紧贴在地上。 所有的丝线,都系于同一端点。端点处,绑着一根红绳。 红线女侠将端点处的红绳交给秦塞通,问道:“秦少侠,你会‘悬丝诊脉’吗?” 秦塞通大喜,他恭敬地接过红绳,答道:“会。哈!他们的声音,我都听到了!” “唐人都会妖术!”鼠皇心道。他乘着秦塞通不备,准备偷袭于他。 “哎呀!”鼠皇捂着脸,怪叫道。在他紧盯着秦塞通的时候,崔嵬一拳打了过来,正中他的脸颊。 “让你打仗!杀人机器!”崔嵬大喊道。 “你可知…我乃鼠皇!我们的志向,不是你这个幼稚小鬼…可以理解的!去死吧!”鼠皇动了杀机,周围尽是煞气。 “我是‘镖帅’!我不懂你们的变态志向!国家开战了,最倒霉的,还是底层的无辜百姓……”崔嵬挥拳喊道,“哼!鼠辈!我也正要揍你!” 第76章 黄风侠骨 崔嵬与鼠皇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星灵之力落九天,洒在崔嵬的身上。 崔嵬的侠骨被红线女侠“贴”上了符箓。此刻,他体内的灵力已满,再多就要伤身了。在红线符箓的禁制下,崔嵬也无法吸收更多的灵力。 “这是‘星灵之力’!这小子!想不到…他竟有‘先天星灵侠骨’!”鼠皇心中暗道。 崔嵬一心护国,誓要痛揍引战者;鼠皇全力东侵,志在夺取大唐国。他们一个是大唐西牛镖局行镖客,一个是文房青龙教下大将军。崔嵬舍生,怒发冲冠;鼠皇忘死,强逞威风。二人的较量,已经拼上了性命。 崔嵬身法快,天降灵力;鼠皇拳头重,天生神力。鼠皇沙场久磨炼,杀人只如家常便饭,他一出手,招招皆是杀手。崔嵬考场常失意,他一介读书人,总共才与人交过几次手?因此,崔嵬虽眼疾手快,接招时却也惊险万分。 红线紧张地看着。鼠皇的武艺,在她眼中不过如此。女侠担心的是,崔嵬的安危。 红线女侠的指间,飞出了一根红绳。她准备助崔嵬一臂之力。 虬八仍是动弹不得。他看见了红线的小动作,大笑道:“哈哈!杨玉山师父说得没错!慈母多败儿!有的人啊,就是见不得孩子吃苦!哈哈!崔嵬这小子,跟洒家打过架!他要是连这种货色都打不赢!还配做洒家的对手吗?哈哈…呃……” 红影起。虬八的嘴,被封住了。 红线女侠承认,虬八说得没错。女侠温和的目光,在薛兰笑、聂仙娘、崔嵬、关河洲、墨守成、秦塞通和谢子静的身上一一扫过,她心道:“我和聂隐娘早已退隐…昆仑王,是旧时代的王者,他做错了事…现在也被打倒在地了。大唐武林的未来,就要靠你们了!杨玉山和虬八说的对,我不能总是出手护着你们。” 空中,光呈五彩,照耀空中,好像在向这边传递着什么消息。这是神秘人磨镜客的宝镜之光! 红线看着镜光,心中喜道:“聂隐娘她居然和磨勒大哥会合了!太好了!磨勒大哥没事!这下…磨勒大哥,聂隐娘,磨镜客,还有虬髯翁七世,这四人联手,那边的事情…哈,我也不用再瞎操心了!” “老鼠人!你们就不怕有去无回!”谢子静觉得崔嵬胜算不高,她又不便出手相助,就故意出声干扰鼠皇,“昆仑山外有结界…‘镖绸之路’,自东往西,乃是一条只能单向前行的道路!镖客西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唯有找到‘锁龙之井’,方能平安归来。‘锁龙之井’的出口很多,都在我们大唐境内,皆有重兵把守。你们文房国的军队,又是怎么过来的?” “啊?原来‘镖绸之路’是这样子的…哎呀!”崔嵬津津有味地听着谢子静说话,他一分心,心口处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重拳。 崔嵬摔了出去。 谢子静大惊,急道:“你…我是想让他…你!你不认真打架,你…听我说话干什么!” “哈哈哈哈!”鼠皇指着地上的崔嵬,大笑道,“你已经死!桀桀!中了我的杀拳,没有人能活命!” 几道星光撒下。崔嵬摸着胸口,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说道:“你有病吧?谁死了?咦?你身后怎么还有另一个老鼠人?” 鼠皇闻言,也觉得自己背后阴风阵阵。 “哎呀!”鼠皇一回头,崔嵬的拳头便打中了他! “你小子!竟敢使诈!”鼠皇大怒道。 崔嵬没有说谎。刚才,鼠皇的背后,确实站着一个黑影老鼠人。不过,现在已经不见了。 红线女侠也看到了那个老鼠人。 红线女侠一直平静如水,此刻却也惊慌了起来:“明明连磨勒大哥也在!在他们四人面前…这老魔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逃脱!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地步了!唉…他不是重点,只要‘青龙教主’还没被救走,那就行了…他们四人,一定…一定有办法!” 崔嵬有强大的星灵之力护体,很是难敌。鼠皇身为侵略军的统帅,他面对一个未及弱冠的小伙子,居然久战不下,未免有损士气。 鼠皇大战崔嵬。突然,他朝着自己的面门打了一拳。 崔嵬惊呆了,心道:“他怎么打起自己来了!精神出问题了吗?” 鼠皇狂笑,其面目狰狞,嘴里满是鲜血,显得异常可怖。 “荷,噗…荷,噗…荷,啊呸!”鼠皇喉头用力,往地上连吐三口血痰。 崔嵬皱眉,心道:“又是一个爱随地吐痰的家伙!你们这些反派人士,这素质……” “小心,他在布阵!”红线女侠赶紧提醒崔嵬道。 “呼!”鼠皇猛地吹出一口气。天上,也有一道星光,洒落了下来。 一时间,周围尘头四起,狂风大作。旋风如龙,卷起千堆巨石。 “星灵侠骨?”谢子静呐呐道。她修为颇深,也不惧这狂风。 红线施展妙术,她用红绳,护住了几个没有能力自保的人。 寒风如利刃刺骨,穿过了崔嵬的衣服。风无形、无相亦无招,其无孔不入,是最难防御的! “黄风刀!”鼠皇大喝一声,一掌凌空劈出。 真气与灵力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把有质无形的“黄风刀”。 崔嵬已经来不及闪躲。他只得弯腰低头,狼狈地架起胳膊,本能地遮住了头部和心口。 “哈哈!看你那蠢样!本将军的风,是无法防御的!桀桀!”鼠皇得意道。 风到人倒。崔嵬口喷鲜血,飞了出去。 崔嵬光着膀子,他的皮肤上,多了许多伤口,好似被利刃所伤。风劲入体,幸亏崔嵬有“星灵之力”护体,倒也并未伤及内脏。 黄风如刀,果然厉害! “桀桀!本将军的‘黄风侠骨’天下无敌,定能夺取大唐的江山!桀桀!”鼠皇大笑道。 崔嵬忍着疼,继续挥拳直上。 可惜,崔嵬还没来到对手的跟前,就已被黄风吹跑了。 黄风刀,鲜血飙。 风如何可破? “本将军最残忍的一招,千刀万剐,今日…就用在你身上吧!桀桀!我的‘黄风刀’,天下无人能破!桀桀桀!”鼠皇怪笑道。 “谁说破不了?我就要用火来破你!”崔嵬喊道。同时,他也在凝聚全身的灵力。 “用火?”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二者共生,相得益彰。以火破风,绝无此理!旁人听了崔嵬之语,自然觉得可笑。 “千刀万剐!桀桀……”鼠皇口中喃喃。他阴狠的面容突然冻结。 崔嵬凝气于足,借“云气”之法,有如腾云驾雾。他欺身直上,瞬间来到了鼠皇的面前。 “黄风刀阵”发动。四周的狂风,只如千万把剜心尖刀,纷纷割向崔嵬的皮肉。 崔嵬早聚起全身的灵力,灌注双臂之上。一时间,拳如雨落,掌似流星,冲击着鼠皇! 黄风如刀,无穷无尽。 崔嵬的身上,尽是被怪风撕开的伤口。血滴下,却已不是红色的了! 青色的血!这恐怕是“星灵之力”凝聚的效果。 崔嵬背水一战,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灵力!威猛绝伦、强大无匹的星灵之力,此刻全都化作了崔嵬的拳风。拳头,雨点般打在鼠皇的身上。 鼠皇一时竟不能敌!他无法还手,只得任由拳头落下。 黄风渐弱。崔嵬已成了血人。 拳风已歇。鼠皇浑身“淤青”,脸也肿得跟猪头似的。他身上的,不是淤青,而是好似霉斑、青苔一样的奇怪事物。 “啊?嘶……”鼠皇刚一开口,嘴里的碎牙都掉了下来。他现在不敢动,一动就浑身剧痛。 鼠皇发现,自己的身上,被崔嵬拳头打过的地方,都长出了青草!青草又渐渐枯萎。 崔嵬手臂酸麻,都快没有知觉了。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 鼠皇身上的青草,都已变成了枯草。 余风不止。火折子上的火光,在风中摇曳。 崔嵬非常吃力地摆了一个姿势,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潇洒一些。他看着火光,说道:“昆仑奴大叔说过,这些枯草一点就着。风火无情,风吹起火来…这火,可以烧我…也可以烧你自己!” “荷…呸!”鼠皇吐痰。他嘴里一呼气,便有黄风吹来,将火折子上的星火,给扑灭了! 虬八睁大了眼睛,心中怒其不争:“崔嵬!你小子在干嘛!直接把火扔他身上,不就完事了!还装什么‘笔’?这下好了,火星子被人家一口气吹灭了!看你怎么赢!人家反派都没多说话!你倒……” “呵…小镖帅,”现在,谢子静也不得不出手了,她道,“打仗,可不是光靠元帅一个人,就能获胜的。小镖帅,我就再给你当一次小兵吧!‘朱离掌’!” 地上,尘土飞扬。一条连着金钩的藤蔓,将崔嵬卷起,拉到了谢子静的身边。 谢子静那精纯的内力,已化作灼烫的真气,被掌风送出。 红色的真气开始发光发亮,直扑鼠皇面门。烈火将焚。 一条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黑影老鼠人! 一道寒气吹过,冲散了谢子静的“朱离真气”,她“朱离掌”的掌力立时消于无形。 “老魔!”红线女侠一声娇叱,惊退了黑影老鼠人! 一根红绳自红线女侠的袖口飞出。红绳飞天,又在鼠皇的面前垂了下来。 红绳的一端,亮起了火苗,好似一盏明灯。 “呼…呼…呼…”鼠皇牙齿漏风,一时黄风更胜。 黄风虽强,却怎么也吹不灭红绳上的火苗! 黄风的风向不定,没有规律。红绳上的火苗,借着黄风之威,烧得越来越旺。 火苗随着黄风,不停摇摆。 黄风,吹向了鼠皇。而火苗,也对准了他。 “不要!”鼠皇心中呐喊道。 “轰!” 鼠皇玩风。他招来的黄风,却把火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引火自焚,自作孽啊! 鼠皇痛苦地呻吟着。此刻的他,满身大火。 红线女侠正在为崔嵬疗伤。她最是心软,闻得惨叫声,心中颇是不忍。鼠皇是敌国的侵略者,罪无可恕!若非如此,红线女侠定会出手救他。 “杀!”“火人”鼠皇下了进攻的命令。 草丛中,立刻飞出了千百条人影。 “像我这么厉害的,还有一千个!桀…哎呀疼……”鼠皇满地打滚,仍不肯闭嘴。 第77章 昆仑气节 昆仑王动了。 昆仑王假寐。他睁开双眼,露出紫瞳,目中精光爆射。 “我怕死。我装昏,就是为了求一条生路!”昆仑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红线女侠,您是大英雄!只要我不爬起来,您就绝不会向我出招!可是…现在……” 红线女侠专心为崔嵬疗伤,也没工夫管他昆仑王。 昆仑王吃力地站了起来。紫袍上,尽是崔嵬的拳印。 “本王怕死,却不怕鼠辈!我‘昆仑王’的称呼,是江湖上朋友送的,更是太上皇御口封的!”昆仑王看似落魄,却暗藏神采,他说道,“皇恩浩荡!人活着,就要尽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昆仑山,是我大唐的一扇大门!而我昆仑王,就是这看大门的狗!本王…是皇上养的一条老狗,本王心甘情愿!本王光荣!一条好狗,绝不会放进任何一个窃贼!这就是忠义!” 虬八听了,差点吐了出来。他嘴被封住了,只得在心中骂道:“老狗!百姓才是你的衣食父母!只知道当狗,就是不会孝敬自己的爹娘!还十成的赋税,去你娘的!” “小鬼焉敢欺阎王?鼠辈也略唐?”昆仑王一声大喝,霸道之气尽露。 空中,紫气弥漫,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文房国的老鼠人精兵,约有千余人,此刻都杀了过来。 紫气化形,凝成一条八爪紫龙,一下子冲入了老鼠人的队伍里。 紫龙凶猛无比,八爪齐舞。利爪落在老鼠人的头顶上,其天灵盖登时粉碎。 “你们再上前一步,就是侵略。滚!”秦塞通怒形于色。 琴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 老鼠人疯狂地嘶吼着,并无退意。 琴音突变,琴声怪异,曲调瞬息万变。 琴声,不断与老鼠人的身体产生共鸣。 “噗…噗…噗……” 老鼠人的队伍里,激起了一片血雾。许多老鼠人精兵,身子都莫名其妙地炸开了! “是大长老!大长老来了!”老鼠人纷纷喊道,队伍乱作一团。 鼠皇身上的火,已被部下扑灭了。他蛮横地吼道:“大长老?笨蛋!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哪有什么大长老!这弹琴的小子,还没本少主大呢!就算是大长老他亲自来了…敢阻我吞唐大计…他也得死!杀光他们!” 鼠军欺人,琴声杀人。秦塞通面对敌人,也不再心慈手软了。他身怀绝技,傲视千军,颇有其祖之遗风! 昆仑王老将风流,威猛不减当年。他一把绰起地上的千牛刀,身化紫电,杀入了老鼠人大军之中。 刀气纵横,在一排老鼠人精兵的胸前划过。招式用尽,昆仑王也停住了。 “噗!”昆仑王喷出了一口老血。之前,他被崔嵬引来的巨大“星灵之力”所伤,这动作幅度一大,便牵动起旧伤来。 “嗯?怎么回事?他拿刀砍我们,怎么自己吐血了?”被刀划过的老鼠人纷纷摸着自己的心口,发现并无伤痕,丝毫不觉疼痛。 突然,一道道紫气,从老鼠人的身体里飞出。紫气如电,一阵雷鸣声响起,这一排老鼠人全都胸膛炸裂,暴毙而亡,他们连呼喊之声都来不及发出。空中,形成了一道血幕。 紫衣神功!好霸道的内劲! 地上尘烟起。一把神秘的金钩,连着藤蔓,神出鬼没,转眼便干掉了几个敌人。 谢子静虽是女流,武功却不弱于许多大门派的掌门。她柔中带刚,手段高强的老鼠人精兵也不是她的对手! “缚!”红线女侠一声默念,周围立刻飞起了千丈红绳。 红绳缚体,鼠辈还不束手就擒?这些个老鼠人精兵,才有多大的道行,哪会是身经“安史之乱”的红线女侠的对手! “快解开洒家!怎么没人理洒家!”虬八的内心在呐喊,可惜他的嘴被堵住了!虬八虽奉行“一毛不拔”的做事原则,可眼下,侵略者都打到自家国门口了,他岂能坐视不管?虬八性子刚烈,此刻却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放肆。 红绳自动飞舞御敌。红线女侠忙着医治崔嵬,也无暇顾及虬八。 昆仑王刚愎自用,视老鼠大军有如无物,当然不会去管自己最讨厌的虬八。 老鼠人精兵,个个武艺不俗,他们千人齐上,也很不好对付!秦塞通、谢子静都抽不出手来。 可怜的虬八!他穴道被点,只能干看着,又气又急。 琴声不断,老鼠人损兵折将不止。 “先砸烂那小子的破琴!他和大长老一样!他们唐人,全都会妖术!”浑身焦黑的鼠皇命令道。 这只老鼠人部队,乃是“文房国”先行的敢死队,一个个都跟发了疯似的,由人变成了机器,只知道无脑地杀戮!他们自己不想活,更不想让别人活!这种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为那不相干的“文房天王”效命,真是混账可笑! 秦塞通用琴声收拾了几个老鼠人。后面那不要命的,也全都冲了上来,只为夺琴。 近身肉搏,琴技难以施展。秦塞通迅速收起古琴,抽出了悬在腰上的双锏。 一群老鼠人扑向了秦塞通!随即又都被打飞了出去。 两条铜锏,有如双龙齐飞,其招数精妙,神鬼莫测。秦塞通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他在敌阵里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当真好似秦叔宝再世,又如赵子龙重生,好生神勇! 红线女侠亲自坐镇,昆仑王、谢子静和秦塞通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区区千人部队,自不在话下。 千牛刀上,没有一丝血迹。地上,早已血流成河。昆仑王杀红了眼! 没过多久,老鼠人精兵只剩下不到两成。 空中,一个白衣少年翩然落下。 一对判官笔上下翻飞,招招不离老鼠人精兵的咽喉。 以逸待劳。片刻间,所有的老鼠人都被白衣少年杀光了!只留下鼠皇一人。 可怕的,不是白衣少年那凌厉之极的武功,而是他的狠毒!斩尽杀绝,毫不留情! 昆仑王他们都看呆了,不知此少年是敌是友。 “舒?舒阁下!你!你想干什么!”鼠皇狂吼道。 来人身穿白色的纸衣,正是“毒书生”舒阁下。 “不遵国法,不守教规,该死!”舒阁下冷冷说道。 “舒阁下?你是……”“舒阁下!我记得你!你杀了很多人!你还杀了我关兄弟的老鹰!”昆仑王和崔嵬同时喊出了声。 红线女侠医术如神,崔嵬又有“星灵之力”护体。现在,他又能行动自如了。 舒阁下冰冷的目光,在崔嵬脸上扫过。他冷冷道:“我也记得你,手下败将。这些士兵,都是我文房国的败类!可是,你侮辱他们…也该死!” 一时杀气大盛。 “缚!”红线女侠口中默念。 红绳祭起,早将“舒阁下”捆住。 红绳掉了下来。“舒阁下”变成了一张白纸,随风飘落! 红线女侠也吃了一惊。 判官笔又出现了,直刺崔嵬的咽喉。 “呃…”一个少年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 崔嵬看着一脸痛苦的舒阁下,心中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身上穿的宝衣厉害!”红线女侠淡然道,“可是…你若再敢胡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舒阁下的脖子上,套着一个红圈。红圈收缩,疼得舒阁下皱眉龇牙。 虬八见了,心中笑道:“哈哈!让你装‘笔’!红线女侠在此,杨玉山师父都得退避三舍!洒家也…也算是她的手下败将吧!唉…就你?哼!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耀武扬威!” “散!”红线女侠说完,舒阁下脖子上的红圈便不见了。 “诶!这娘们!她怎么把人给放了!哎呀!”昆仑王心道。 舒阁下又站了起来。他依旧一脸冷酷,“笔”味十足。 “喂!据本王所知,舒阁下,也就是你!这…应该是青龙教现任左护法的名字吧?”昆仑王喝道。 “正是!”舒阁下说着,一脚踢向了崔嵬。 这一下出其不意!可崔嵬的脚下早已“云气”暗生,他借着本能避开了这一脚。 舒阁下的身子飞来。崔嵬的拳头,也聚集起灵力来,他看准了方位,一拳猛地击出。 舒阁下的纸衣,几乎可以让所有的攻击无效化。可舒阁下极其自负,又小瞧崔嵬,他不愿靠纸衣来抵挡崔嵬的拳头。舒阁下也送出一掌,迎上了崔嵬的拳头。 “砰”的一声响,周围真气激荡,灵力四溢。崔嵬和舒阁下各自退开了好几步。 “这!这小子的武功…怎么变得这么强了!”舒阁下大惊失色,他又瞧见了在一旁闭目打坐的墨守成,心道,“他…他怎么也在!不妙!” 红圈,又出现在了舒阁下的脖子上。 “欺负人,可不是好孩子噢!”红线女侠道,“既然你是青龙教的护法,那就快回家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反正,我要做的事,也都完成了!”舒阁下冷冷道。说完,他脖子上的红圈便不见了。 “回家?不需要本王送送你吗?”昆仑王阴沉着脸,喝问道。 “不用了!我不喜欢和老头子一起上路。”舒阁下毫不留情地说道。 “我是说…送你上西天!”昆仑王一声暴喝,身子已化作了一条长龙。 刹那间,十余招已过。昆仑王出手老辣,舒阁下相形见绌。待到第十一招上,昆仑王的拳掌从一个极其刁巧的角度打出,舒阁下避无可避。 昆仑王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舒阁下的纸衣上。 “诶?怎么回事!”昆仑王大惊,他的拳头打下,竟如陷入泥潭、沼泽一般!他急忙缩手,退开数步。 一个人影闪电般飞起。舒阁下飞快地擒住鼠皇,带着他向西而逃。 舒阁下跑了几步,顿了顿,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惊道:“昆仑王!好霸道的掌力!”说完,他又忍痛跑了起来。 昆仑王一番剧斗,体内气血翻涌,他身上拜崔嵬所赐的内伤又发作了起来。 昆仑王调息了一会儿,便朗声说道:“本王不追穷寇!本王要的,是血洗他文房国!哼!敢出兵犯我大唐!待我禀明圣上,定要率领我‘郭家军’,踏平他文房国的每一寸土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昆仑王的脸上。 昆仑王又惊又怒。昆仑王盯着打他的那个人,心中怨恨,却不敢发作。 第78章 盗金止战 “战争,所能得到的,不过是百姓流离失所…”红线女侠动容道,“你是昆仑王…就因为你没脑子的一句话,千千万万的无辜之人都要受到牵连!凭什么!一切妄图挑起战火的人,都是恶魔的帮凶!无端引战,自我毁灭,简直愚蠢!” 昆仑王捂着脸。他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正是红线女侠留下的。 红线女侠脾气最好。她两次发火,都是因为战争。第一次,大唐内乱,“安史”为患,两大节度使自相残杀,女侠冲冠一怒,夜盗金盒,将一场无义之战消于无形。这第二次,便是为了昆仑王要出兵文房国一事。 “为大唐开疆扩土,成就千秋伟业!难道不应该吗?”昆仑王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他心中在不停地咒骂道:“臭娘们!臭娘们……” “不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有百姓的性命珍贵;没有什么事业,会比百姓的安居乐业更加重要。战争可耻,一点都不伟大。”红线女侠说道。 “红线女侠,你或许有所不知!每一次大的战争,都会让世人的科技、经济产生质的飞跃!这就是战争的伟大啊!没有战争来开疆扩土,你我还都在那蛮荒之地刀耕火种呢!没有战争带来的飞速发展,哪有你我今日的锦衣玉食!”昆仑王争辩道。 “也许我只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流之辈,”红线女侠道,“但我也知道,腿脚有伤的人,跑得越快,跌倒时摔得越重;道德不全的人们,物质生活进步得快了,那就意味着离灭亡也近了!长久稳定的发展,才是大计。我们普通老百姓,不需要你们肉食者靠发动战争来谋求进步,大家的道德素质都跟不上!练功太急,可是会走火入魔的!得不偿失!战争太频繁,无需天灾与恶魔,人们自己就会玩死自己!” “红线女侠!”昆仑王沉声道,“本王说过!本王是大唐皇帝养的一条老狗!是猎犬!该对猎物下手的时候不出击,那就是不忠!本王怕死,可更怕不忠!用兵,乃国之大事!若有人向着敌国,那就是我大唐的敌人!女侠,你可不要逼老夫!”说完,昆仑王举起千牛刀,横在胸前,刀刃对准了红线女侠。 “这让装的!唉!百姓才是你的衣食父母吧!”红线女侠道,“哪有什么敌我,都是可怜的百姓!挑起战争的人,才是所有人的敌人吧?我知道,你们这些‘权贵’的脾气都很差!昆仑王,你早就不耐烦了吧?对不起百姓的人,想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气坏了身子,我也不会帮你医治的!我说,你一个怕死鬼,装什么勇士呢?你怕死,百姓就不怕死?打仗了,你是‘首长’,到处都有人护着,就跟躲在那缩头乌龟的硬壳里一样!他们可没有!噢!忘了问你,你可以一直不睡觉吗?” “什么…什么意思?”昆仑王疑问道。 “其实,我昨天就到了这里……”红线女侠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豪爽的声音给打断了。 “哈哈!红线妹子!好久不见呐!”这声音,是昆仑奴的! 红线女侠惊喜万分。她一回头,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豪气冲天。 “哈!昆仑奴大叔也来了!”崔嵬兴奋道。 借着月光,崔嵬看到,昆仑奴两手各提着一个人,正往这儿赶来。 昆仑奴手一松,将两人掼在地上。崔嵬认出了,这二人分别是“毒书生”舒阁下和侵略军头领鼠皇。 昆仑奴在来的路上,碰见了舒阁下和鼠皇。昆仑王瞧见他们的模样,说了几个敏感词,“侮辱”了他们文房国的将军;舒阁下闻言,“找死”二字立即出口,判官笔也随即离手。 大家都是江湖人。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昆仑奴可不惯着他们,管他什么号称“最强防御”的白纸衣,昆仑奴随手一拳,便打翻了舒、鼠二人,一路拎了过来,如提童稚。 “呔!昆仑王!”昆仑磨勒一声暴喝,“你拿着千牛刀,对着红线妹子做什么!” “当啷”一声,千牛刀落地。昆仑磨勒勇猛处,直若天神下凡;昆仑王不自禁地手抖了一下,刀也掉了。 昆仑王看着自己的师兄磨勒,不知其来意。他握了握拳头。昆仑王虽怕死,却也绝不后退。 “磨勒大哥!那边…怎么样了?”红线女侠道。她与昆仑奴皆是豪侠,其余客套的话,也不必多说了。 “哈!红线妹子,小崔嵬,你们都在啊!”昆仑奴笑道,“没事!多亏了王不秦他们‘猎镖六兄弟’!这王不秦真是个人物!是条汉子!他早就查出了,西方寺后院的‘锁龙之井’有问题…于是,他联合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好汉,埋伏在西方寺的周围;寺内一有异动,他们马上就出手,控制了叛国的僧侣,拼死堵住锁龙井口。等洒家与聂隐娘、磨镜客、虬七赶到的时候,乱子都已经平得差不多了!洒家发现了‘子鼠’老魔,他到处乱窜,洒家怕他伤人,就一路跟了过来。哈!你们没事就好!” “呵…咳…咳…”地上的鼠皇奄奄一息,他还嘴硬道,“哼!虽然…咳…本少主的先头部队败了!咳…可我文房国的‘征东大军’马上就会赶来!哈哈!到时候…咳…定要……” “别‘要’了!你还想干什么!还‘大军’!”昆仑奴喝道,“西方寺的‘锁龙之井’,已经被王不秦、聂隐娘他们给封了!半只老鼠都出不来!你再啰嗦,洒家给你一拳!” 一阵阴风吹来,昆仑奴如临大敌,他道:“哈!老魔!你来救你的活宝孙子了!” 至强的拳风,在空中炸开了。劲风袭来,崔嵬都被吹倒了,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昆仑王、秦塞通、谢子静纷纷后退,连红线女侠也让开了几步。 两道黑影,在空中剧烈碰撞着。一个雄壮高大,一个猥琐矮小。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地上,舒阁下突然爬了起来。他飞快地擒住了鼠皇,逃走了,也没人管他。 红线女侠取出一块金牌,上面写着“昆仑派掌门”五个大字。她把金牌递给了昆仑王。 昆仑王一接过令牌,立即傻眼了! 昆仑派弟子,只认昆仑王本人,不认令牌。这掌门令牌不过是个摆设。可是,掌门令牌一直藏在昆仑王寝室的房梁之上,现在却到了红线女侠的手中! “你可以一直不睡觉吗?”昆仑王回想起红线女侠的话来。 昆仑王当然会睡觉。既然红线女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金牌,那么自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取下昆仑王的人头! “红线…女侠!”昆仑王低声吼道。 掌门令牌,是可以还回去的。而侵略军统帅的人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归还? 红线女侠又取出匕首,说道:“这把匕首,是聂隐娘托我转交给你的!” 昆仑王颤抖着接过匕首。朝堂上,他是“二人之下”的王爷。江湖上,他却只能被杨玉山、昆仑奴、红线女、聂隐娘等人压着打!对不起百姓的人有很多…可这几日,全天下最不能惹的绝顶高手们都跑来和昆仑王作对!他这个昆仑派掌门,当得确实憋屈,他也只能怪自己太倒霉了! 接了聂隐娘的匕首,昆仑王立刻便清醒了。他仿佛回想起,修身养性,保命求真,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什么王图霸业,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眼下鼠皇大军已除,文房国关他何事!还当什么皇帝的狗,自己性命才最重要!聂隐娘除恶可不眨眼,昆仑王哪还敢乱来! “昆仑王,聂隐娘让我告诉你!塞外这么多百姓,一成的赋税,就足够你昆仑派的所有人万世享用不尽!别太贪心啊!”声仍在,空中红影漫天。 红线女侠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今夜,本来是应该由红线女侠负责盗走红绡的,红线女侠却非要请聂隐娘代劳,二人互换“岗位”。红线女侠深知,聂隐娘外冷内热,铲奸之时毫不留情!若由聂隐娘坐镇慈航居,她一见到采阴补阳、乱收赋税的昆仑王,还不立刻就动刀子!真要取了昆仑王的性命,这以后的事,恐怕会很麻烦。 谢子静也走了。 秦塞通解开虬八的穴道,叫起了薛兰笑和聂仙娘,去和“东胜镖局”的其他人会合了。 墨守成和关河洲都醒了。关河洲要去西方寺,崔嵬他们也一同去了。 西方寺的密室里,关押着一位神秘的大人物。 第79章 战后丑态 在王不秦的带领下,“猎镖六雄”与众多江湖草莽齐心协力,一起镇压了西方寺的叛国之乱。 昆仑派的人,也来了。“正义”的大军,总是姗姗来迟。 为首的郭添寿见了王不秦等人,立即上前盘问。郭添寿是南极阁的长老,他身为名门正派的领导人,见了这群“乌合之众”,又怎会有好脸色! 郭添寿颐指气使的样子和嘴里难听的言辞,最容易激起江湖汉子的怒火。昆仑派的人,要把这批江湖好汉全都抓起来,一一审问,并严刑拷打,以防有盗贼混入进来。 “哎呦!名门正派呀!需要守国门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老子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他娘的又在哪儿?哼!你身为昆仑山的看门狗,连一点力都没出!还有脸说咱们!惹得你爷爷性起,老子剁了你!”一个脾气暴躁的大汉怒骂道。 江湖好汉闻言,都沸腾了起来。他们个个抄起武器,口中呼喝,已经准备好要和昆仑派的弟子大打一场了。王不秦一时也劝阻不得。 “是谁…在惹咱们大唐的英雄生气!”一个声音,轻易盖过了众人的吵闹。 “虬髯翁七世!”郭添寿大惊。 “噢,原来是昆仑派的人啊。这里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虬髯翁七世道,声音不怒自威。 “这…虬髯翁七世大侠!虽然您金口已开,可…可在下奉了昆仑王的钧旨,前来西方寺,这……”郭添寿为难道。他在虬髯翁七世面前,之前那嚣张的“贵族狗”气焰也都不见了。 “快滚!国家有难,你们个个都是缩头乌龟!懦夫!国难一平,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个都跑出来批斗忠良!就你们厉害!太平之世,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就是你们!国民的耻辱!滚开!英雄面前,轮不到你们放肆!”这语气冰冷,是个女子的声音。 “你!你说什…”郭添寿先怒后惊,待他瞧清楚了女子的面容,他害怕到了极点,声音颤抖着说道,“聂…聂女侠!还有!磨…磨镜客!” “唉!真脏!老子本以为,老子不爱洗澡,整日邋里邋遢的,已经是最脏的人了!原来,他们名门正派的领导人,才是真的不干净!见了咱们,那厉害劲!啧啧…还把咱当成贼了!现在…呵…一见了成名的大侠,又都成哈巴狗了!这昆仑派上下,到处是腌臜之气!还长老,呸!人不人,狗不狗的,真他娘的恶心!兄弟们,咱们事儿也办完了,就快请王不秦大哥带路!带咱们到那‘镖绸之路’上闯闯!免得在这儿受气!”一个江湖好汉朗声说道。众草莽簇拥着王不秦,向西离去。王不秦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被众人给推走了。 “这个王不秦,是个人物!这群好汉,更是我大唐的骄傲!”虬髯翁七世与磨镜客都在心里赞道。 “咱们也走吧!”聂隐娘冷冷道。 三道人影如电,转眼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崔嵬背着千牛刀,与墨守成、关河洲二位兄弟踏月而行,正往西方寺赶来。 “猛虎”已去,一向欺软怕硬、最爱没事找事的郭添寿又神气了起来。他见了这三个“软柿子”,马上拦住了他们,打起了官腔。 “什么!你要去跟人决战?哈哈哈哈…哈哈…和谁决战呀?瞧你们那傻样!哈哈……”郭添寿大笑道。 “青龙教主。”关河洲答道。 “青…青龙教主?哈…哈哈哈哈……”郭天寿发了疯似的狂笑道。 “你有毛病吗!本王让你来办事!你站在这儿傻笑什么!你这狗奴才,这么大的人了,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昆仑王也跟着来了! 今晚,昆仑王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呢!也活该那郭天寿倒霉! 掌门之声如霹雳。郭天寿弯着腰,战战兢兢地说道:“老…老爷!” “这里是昆仑山,不是在郭家大院!别叫我‘老爷’!本王是昆仑王!”昆仑王继续发泄道,“你跟他们啰嗦什么!他…这白衣小子,是‘剑圣’传人,他‘名正盟’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妈的!唉!本王怎么骂人了!本王跟你废什么话!快让开!让他们去密室!本王一见到他们,就心烦!” “昆仑王!你不减免山下百姓的赋税,我们三兄弟还要揍你!”崔嵬朗声说道。 “对!不许你剥削人家!要打架,我们可不会怕你!”墨守成大声喊道。 “人生在世,无非忠义。我愿与崔大哥、墨兄弟同生共死!若有人不忠于人民,不义于百姓,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关河洲道。 “快走走走!”昆仑王不愿多言,他极不耐烦地说道,“减减减!本王减赋就是了!你们快走!” 崔嵬三兄弟进入寺中。 “老…昆仑王大人!您何必…何必……”郭添寿轻贱惯了,他又开始作死找骂了! “本王做事!几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昆仑王喝骂着,一个巴掌甩了出去。他心里却想:“这三个小畜生!本王岂会怕他们!唉!真让人头疼!小畜生!本王若不处理好赋税的事情,别说聂隐娘那婆娘要来杀人,就连脾气最好的红线女都不会放过本王!唉!这两个臭娘们!真碍事!本王头大啊!” “是是是!”郭添寿捂着脸,唯唯诺诺。 “你,给本王安排好了!以后,咱们昆仑派上下,省吃俭用…这山下的赋税,就只收…只收…”昆仑王咬了咬牙,忍痛道,“一…唉!一成吧!” “什么!一……”郭添寿还想再说,被昆仑王瞪了一眼,吓得他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唉!本王糊涂!都怪本王一时贪心呐!好好的五成赋税,日子过得多滋润!唉!本王干嘛非要再加收一成!我这脑子,真是…”昆仑王“悔过”道,“这下好了!六成的赋税没到手,以后还只能靠那一成的税收过日子!唉!” 山下,十成的赋税早已经征收了上来,却没到昆仑王的手里。这么多百姓的血汗钱,都去了哪里,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传说,官场上所有的人都是清正廉明的,只是有许多的饕餮畜生,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吸食民脂民膏,这才造成了钱粮的无故短缺……这种荒诞的说法,当然要比贪官嘴里的“为百姓服务”更加令人信服! “你,明日就下山!务必给本王查清楚了!究竟是哪些人!竟敢对本王阳奉阴违!不遵我昆仑王的号令!私下乱改本王‘六成赋税’的命令!你,快给本王查出来!有一个杀一个!不!是剐!要当着本王的面,活剐了他们!否则,难解本王的心头之恨!”昆仑王怒道。 郭天寿闻言,吓得面如土色,头上冷汗直流,不知为何?查?让贼查贼,能查得清吗?账,永远也查不清?贪腐的混蛋,更是铲除不尽!查到最后,狗咬狗的势力斗争结束了,不过就是几只罪有应得的畜生遭了“报应”,再找几个替死鬼…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胜利一方的大狗子们,该贪的继续贪,百姓该剥削的还是要剥削,一刻也耽误不得! “把西方寺的僧人,全都给本王带过来!”昆仑王下令道。 西方寺作乱的僧人,早就被王不秦率领的“江湖草莽军”给擒获了。现在,这一切的功劳,却被郭添寿给揽去了。“平内乱,攘外敌,及时封印锁龙井!”这些,都已成了郭天寿他一个人的功绩!当然了,他在恬不知耻地说瞎话之时,还是要顺带吹嘘一下昆仑王的! “你们犯了死罪!你们可知道!”昆仑王喝道,“现在,有谁愿意改投我昆仑派的…站出来,走到这边!” 西方寺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混吃混喝的“假和尚”。他们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很快,一旁的空地上就已站满了重新表面立场的“聪明人”。 只有零星的几个僧侣,还坐在原地,双手合十,双目紧闭,颤抖着吟诵佛号。 “你们连站队都不会吗?”昆仑王阴沉着脸,突然他杀气大盛,喝令道,“通敌卖国!杀光他们!” 刀光剑影。 惨嚎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所有出列的“假和尚”,都已去了“真西天”。 “连自己的信仰,都可以轻易放弃…难怪你们这么容易就被策反!哼!这样的货色,本王怎么敢收!混账!一群混账!”昆仑王望着满地的鲜血,怒骂道。 剩下的几个僧侣,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他们虽已害怕到了极点,却没有向昆仑王求饶。 “青灯老贼!你老糊涂了!竟敢私通文房国的妖魔鬼怪!打开国门,引狼入室!青灯啊青灯!这种事,你居然也做得出来!你们几个!都是青灯老贼的弟子吧!要死要活,你们自己选!”昆仑王一声暴喝! 其中一名僧侣登时毙命!他口流鲜血,胆破而亡!剩下的僧人,没有答话,仍在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昆仑王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 劲风扑面,那几个僧侣都害怕地皱起了眉头。这一刻,他们只想静坐等死。 “啪…啪…啪!” 僧侣身上的绳索,纷纷断裂。 “临危不惧!这才是僧人该有的样子!你们几个!本王很是佩服!”昆仑王亲释其缚,又硬挤出几分笑容,说道,“哈哈!你们都站起来,大家都是邻居嘛!以后,这西方寺,就要靠你们几个发扬光大了!” 那几个僧人如逢大赦。昆仑王一席话,更是让他们受宠若惊! “啊!昆仑王真是宅心仁厚……”郭添寿马上带头溜须道。 昆仑派的弟子们随声附和,纷纷叫好。 “喂!别吹了,拍什么马屁!”昆仑王一脸阴鸷,他在郭添寿的耳边低声吩咐道,“他们几个,的确是念佛的好苗子!不过,本王佩服归佩服,该杀的还得杀!待会儿,你亲自动手,把他们全都‘清除’干净了,一个也不能留!除恶务尽!斩草除根!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青灯的余党!大唐国门重地,一个隐患都不能留!诶…你再安排几个新来的弟子,入住西方寺…这样一来,西方寺就是咱们……” “明白!”郭添寿也低声道,“老爷!刚才那三个小子,甚是无礼!要不要…也……” “混账!”昆仑王又怒了起来,“是我让你做事!还是你教我做事!快去!”说完,昆仑王心道:“现在,我师兄磨勒,已经和这三个小王八蛋走到了一块儿…去惹他们?本王还想多活几年呢!” 西方寺的密室内,传出了声音。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80章 西行前夕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咳……” 关河洲的背上,八柄宝剑同时震动,“嗡嗡”作响,十分不安。 “‘剑圣八剑’,老朋友了!” 密室洞开。一个身形极其高大的汉子,背着光,坐在阴暗之处。 “这里是囚禁犯人的地方吧!门开着,他怎么不跑呢?”墨守成奇怪道。 “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无信不立!说好了在这儿二十年,我一刻钟也不会少!剑圣画地为牢,我又岂能违背诺言!否则,就凭这纸糊的寺庙,焉能困我二十载!”一个声音冷冷道,极俱威严。 说话之人,正是文房国的军师兼兵马大元帅!他也是青龙教的教主!当年,他与“剑圣”决战,定下规矩,他若战败,甘愿受俘,作大唐阶下之囚二十载!并且,二十年之内,他文房国与青龙教绝不再兵犯大唐!结果,青龙教主真的输了,他也一直信守自己的誓言。 关河洲仔细观察着密室门外的宝镜。几面宝镜排布有序,组成了一个极其厉害的阵法。 “哼!要不是磨镜客和虬髯翁七世这两个混蛋插手,老子早就逃出生天了!谁愿意呆在这种破地方!”青龙教主内心想道。 “明日,就是你我的决战日期了。”关河洲严肃道。 “等等…你…我?”青龙教主明知故问道,“老剑圣呢?” “祖师爷早已仙逝,”关河洲道,“我是他的传人。明日,就由我来代替祖师爷,跟你决战。” 根据当年的约定,“剑圣”与青龙教主的第二次决战,定在二十年后,也就是明日!这第二次决斗,可以由双方的弟子或是再传弟子代替。 “跟你?你还是孩子吧!不行!我是魔教中人,也是最讲义气的人!跟一个孩子动手,我还算什么英雄!这样吧,辛苦你一趟,你一路西行,去我们文房国,找到我唯一的弟子,让他和你决斗!”青龙教主道貌岸然地说着漂亮话,语气中充满了装“笔”的意味。青龙教主在西方寺,常与住持青灯辩佛论禅,每日耳濡目染;他别的没学会,伪君子的装腔作势倒学了个十足。 “哼!好不容易等到老剑圣死了!又迎来了你这么一个嫩娃子!真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之前,我还以为稳操胜券了…没想到,会突然蹦出个昆仑奴来!这家伙!刚才我一迈出密室的大门,他按住我就是一顿猛揍!他娘的!什么人呐!哎呦!疼疼疼…这昆仑奴的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打人这么疼!哼!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连一把‘破神剑’都赢不了…还打什么打!不如装一次好人,做个顺水人情!”青龙教主在心中暗暗想道。 “那…明日的期限…怎么办?”关河洲道。 “你这孩子,真不懂变通!”青龙教主笑里藏刀地说道,“二十年,以你们大唐的历法来算,就是明天!而以我文房国的历法来推算,那就是两年后了!我和‘剑圣’的约定,就依我文房国的日历来算!年轻人,别这么泥古不化!去吧!” “这么说…你还要在这密室里…多关两年呢!”墨守成提醒道。 “你!”青龙教主大怒。很快,他又把一肚子的气给憋了回去。 “请问,您弟子叫什么名字?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关河洲问道。 “舒阁下。你们去了文房国,就能找到他。”青龙教主的回答,让崔嵬他们三人大吃一惊。原来,那个纸衣少年“毒书生”,便是青龙教主的唯一传人。 “文房国?谢子静大姐好像提到过…嗯!想起来了!关兄弟,墨兄弟,咱们要走‘镖绸之路’,去文房国,正好顺路!那咱们这就出发吧!”崔嵬兴奋道。 “好!咱们一起去玩!做人,开心最重要!”“崔大哥,现在…可是半夜啊!”墨守成和关河洲同时说道。 “呃……” 崔嵬三兄弟离开了,他们要先与陈桂、墨守邪会合。 西方寺内,昆仑王还在青灯“大师”的禅房内翻看着。 蒲团下,藏有一本破旧的古籍。 昆仑王见了,偷偷藏入怀里。谁也没有见到,他脸上那复杂之至而又猥琐之极的表情。 寺外,以郭添寿为首的昆仑弟子,还在清除着“罪恶”的痕迹。井边的石壁上,当然也要及时地刻上昆仑派郭添寿的“护国功绩”。有些历史,只是由无耻的旁观者瞎编的。胜利者呢?胜利者打败了失败者,其后,有的人被无知的旁观者捧上了天,有的则被无耻的旁观者打入了地。 郭添寿狗仗人势,缺道少德之人皆是欺软怕硬之辈。郭添寿鱼肉百姓、欺辱抗敌的草莽,有权有势的当然可以欺负没权没势的!聂隐娘、磨镜客和虬髯翁七世斥退郭添寿,视其为猪狗。郭添寿被强者喝骂,却也坦然接受! 昆仑王的手下无法无天!而执行“大唐律例”的“清官”们,只会保护强者! 现在,昆仑王害怕了。身居高位的人,可以为所欲为,无所畏惧!他们应该害怕!否则,百姓和国家都会遭殃!聂隐娘、红线女侠和昆仑奴,正是能让他们感到害怕的大侠! 为百姓“服务”者,应该有所畏惧!江湖,是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的第三方势力,他们凌驾于狗官之上,有道德的强者可以制裁一切对不起百姓的人!这就是江湖!让“上面的人”感到害怕,始终提醒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就是大侠的职责!这也是崔嵬努力奋斗的目标,成为“镖帅”! 人人自以为侠,无视“大唐律例”,岂非要天下大乱?这只是御用文人们污蔑‘武侠’的说辞罢了!第三方的“混乱”制裁,绝对会比狗官执行的“大唐律例”更加有序!真正的侠客,可以完美地遵从江湖道义!可是,哪个赃官能够做到遵纪守法?更别说什么“依法治人”了!崔嵬所追求的,正是组建一个“合法”的第三方,没有官官相护,没有官匪勾结,不论是谁,对不起百姓,就得死!何谓“合法”?强者的,就是合法的! 星空渐白,玉兔西落,金乌东升。 崔嵬三兄弟为了不打扰陈桂她们,便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住了半晚。 红绡姑娘被昆仑奴救出后,又被送往“南赡镖行”的营帐里,与陈桂、墨守邪二人住在了一起。 红绡又恢复了自由!陈桂和墨守邪邀请红绡担任“西牛镖局”的镖医,她很开心地答应了。 “矩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明日就带领一班兄弟,去那‘镖绸之路’上闯闯!在那里,咱们大唐国廉价实用的东西,可以卖出很高的价格!而他们那里的一些小玩意儿…你要是带回来,也能卖出天价!”南赡镖行的总掌柜成有竹说道。 白马少年闻言,心道:“你是怕妹妹和崔嵬兄弟在一起,会有危险吧!我也担心桂儿!你也知道,就算你拦着我,我也一定会偷偷西去,在暗中保护桂儿!知子莫若父!你是不得已,才这么说的吧!哈哈!” “此次西去,会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镖头,跟你一道前行。他们都是为父的好兄弟,不知道走过多少次‘镖绸之路’了!你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这‘镖绸之路’有进无退,你一旦跨过了‘水帘瀑布’,那就只能一直向前,直到文房国!文房国周围有许多‘锁龙井’,井下有地道,可以很快回到咱们大唐来!一路上,你照顾好自己,凡事别逞强!还有…多关心一下你妹妹!”成有竹嘱咐道。临行前,这位慈父还是有很多话的。 天已大亮。 “崔嵬!崔嵬!你们这几个懒虫!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哈哈!洒家先走一步!我‘东胜镖局’,可不会输给你们‘西牛镖局’的!这‘镖帅’的称号,可别被洒家抢去了!哈哈!”小木屋外,虬八放声大笑。 崔嵬三兄弟一开门,虬八已经走了。 东胜六杰,虬八、杨玉山、孙外公、薛兰笑、聂仙娘和秦塞通。初升红日的光辉,洒在六人的背上。 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上,一个残足断臂的跛道人,拄着一把断剑,目送着“东胜六杰”西去。 跛脚道人正是“东胜镖局”的大当家李贤。他是来参加昆仑王婚礼的。那么,婚礼呢? 现在的昆仑王,哪还敢举办什么婚礼!昆仑王是好色之徒,也是“机智”的政客。 麒麟崖上,聚满了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他们全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好汉。昆仑王当着他们的面,把昨日抵御外敌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他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什么从动过‘老牛吃嫩草’之念,他召集大家前来,不过是为了共商抗敌之策! “昆仑王真厉害!他一个人,就打退了文房国的十万精兵!”“对!不愧是昆仑王,确实厉害!”“就是有一点可惜,我没出手,我这一腔热血啊,都不知道往哪里去洒了!”“你别吹牛了!你这胆小鬼!要是看见敌人,你早就溜了!还热血!”众人议论纷纷。 郭添寿的“假功劳”,此刻已全都记到了昆仑王的功劳簿上。上梁不正下梁歪!人之无耻,便是如此。 婚礼被闹,礼堂被砸,新娘被偷!多大的耻辱!昆仑王非但巧妙地化解了这些尴尬,还把自己给捧成了万人敬仰的民族英雄、国家守护神! 昆仑王得享大名,还管什么婚礼?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人。他身为“大贵族”,每天不知有多少恬不知耻、没有道德底线的拜金少女,想要跪倒在他的紫色蟒袍之下! 像红绡姑娘这种不爱送上门的金龟婿,只要自由的“非正常”少女,也真是奇葩一朵了!红绡姑娘一走,昆仑王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非常失落的。当然了,无数拜金女带来的生理快感,很容易就能弥补昆仑王心里的失落。 闲话休絮。崔嵬三兄弟与陈桂她们会合了,却没见到红绡姑娘的身影。 “红绡姑娘呢?” “噢!她先起床,刚才好像出去了。” 众人一起寻找。 “哞哞哞……” 小家伙崔牛在欢快地吃着青草。它的旁边,有一个清丽绝伦、美若仙子的少女。这少女,正是红绡姑娘。她早上起来,小家伙饿了,她便带着小家伙来吃青草。 崔嵬循声赶来,见到了红绡姑娘。 密林深处,似乎有人声传来。 “红线,这昆仑山真是个好地方!你看那边的山势!” “怎么了?” “我从那山势上,悟出了一招!” “啊?什么招!” “十几年了,你的那招‘慈航坐莲’…我一直想不到破解之法,今日……” “啪!”“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也不注意点形象!哼!大白天,脑子里就想着那事……” 两道人影飞过,一对神仙也似的侠侣下山了。 崔嵬和红绡姑娘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脸茫然。 “什么是‘慈航坐莲’呀?” “不知道。” 第81章 水帘瀑布 “什么是‘慈航坐莲’呀?” “不知道。” 崔嵬和红绡姑娘说完,便回去与众人会合了。 “镗…镗…镗……”山道上,跛脚道人拄着一柄残剑,正往山下走去。 “哼!虬髯翁七世,贪恋美色,沉溺于床笫之欢,算什么英雄好汉!”跛道人回想起虬八的话来,会心一笑。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该出手时拔长剑,事了归隐山林间。红线女侠与虬髯翁七世,无愧大侠之名! “红绡姐姐!你回来了!早上的时候,有一位很漂亮的大姐姐来找你!你不在…诺!这是她给你的东西!”墨守邪远远地瞧见了红绡,开心地喊道。 崔嵬与众人相聚。 红绡接过墨守邪手里的卷轴,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镖绸之路”的地图。见了这熟悉的笔触和字体,红绡感激万分,她在心里喊了一声“师父”。 “西牛六杰”齐聚。“西牛镖局”大当家、未来的“镖帅”——崔嵬,镖医——红绡,先行趟子手、“先锋将军”——墨守成,内部记室、女账房——陈桂,军师——关河洲,以及女工匠——墨守邪。这六个年轻人,共三对,便是“西牛镖局”的正式成员了。当然了,还有那甘做打杂脚夫的“天下第一豪侠”——昆仑磨勒,并不在镖客之列。 陈桂清点人数,发现还少了昆仑磨勒大侠。 “昆仑奴大叔呢?他去哪儿了?”崔嵬纳罕道。 “对啊!磨勒大侠他说过,就在咱们‘南赡镖行’的营帐前集合!他怎么还不来?”成矩道。 “哈哈!师伯!我…洒家十几年没见到您老人家了!我…洒家今日,一定要再送您一程!” “哈哈!” 熟悉的声音传来,崔嵬又喜又气。他喜的是,昆仑奴终于来了。他气的是,来的另一人,正是不小心将他拍下悬崖的威猛道人! “啊!你不自杀那小子吗!你怎么也在!”威猛道人身背大刀,朗声喊道。 “你这人!谁自杀了!懦夫才自杀呢!我明明是被你的大刀…给拍下去的!哼!”崔嵬争辩道。 “好了!别吵了!你小子的这把刀…确实容易伤人,别用了!咱们昆仑山上,关帝庙里的那把大刀都生锈了,你把这好刀换上去吧?洒家刚才使的拳法,你看清没有?你以后多使拳,少动刀子!”昆仑奴以师伯的身份,对威猛道人说道。 “知道!我…洒家回去就换!”威猛道人大声应道。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昆仑奴;昆仑奴说什么,他都能虚心接受!其自称“洒家”,也是从昆仑奴处学来的。 以崔嵬为首的“西牛镖局”先行。成矩的“南赡镖行”队伍规模极大,还有很多货物要装,他待会儿才能出发。 崔嵬等人翻山越岭。黑马奔跑如飞,红绡等女流皆坐在黄龙沉香辇之内。神马宝车,登山涉水,如履平地,确是“西牛镖局”一绝! 昆仑山脉,绵延千里。镖客纵步西行,出山万难。 自辰至午。午饭过后,众人又走了几个时辰。 前面就是断崖,似乎无路可走了。 崔嵬站在悬崖边上,小心地往下看了看,只见崖下云气氤氲,深不见底。一股极强的气流冲上来,令崔嵬呼吸困难。 “这里没有路了!你带错路了吗?”崔嵬睁大了眼睛,问那威猛道人。 “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不认识路呢!就是这儿,没错!”威猛道人大声喊道,“磨勒师伯!天色已晚,我…洒家这就回去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昆仑磨勒道。他与师侄威猛道人皆是豪客,不拘小节,也不虚客套。 说走就走。威猛道人猛地一转身,大刀甩了起来,刀柄欲飞! 崔嵬也真是倒霉催的!他,恰巧又站在了威猛道人的身后! “啪!” 崔嵬正注意着崖下那奇怪的气流,刀柄一下子就拍了过来。刀柄上巨大的力量,将崔嵬推下了山崖! “哎呀我……”在下坠的过程中,崔嵬忍不住,非常友善地问候了一下威猛道人的母亲。 “崔大哥!”“破人剑!”叫喊中,墨守成身化墨水,跃下山崖。关河洲宝剑飞出,准备营救崔嵬。 “别胡来!”昆仑奴轻轻一拳,将墨守成打回原形;他同时伸手一抓,拉回了“破人剑”。 墨守成连退了几步。他还没站稳,便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关河洲也十分不解。 “待会儿,他自己就上来了!”昆仑奴道。他好像在说“胡话”一般!坠崖之人还能自己飞上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桂掀开帘门,问道。墨守邪也将小脑袋探出窗外,好奇地张望着。 “没事!”关河洲为了不让她们担心,便如此敷衍道。 墨守成趴在崖边,等着崔嵬。片刻之后,果然有一个人影,冲破了重重迷雾,渐渐漂浮上来! “崔大哥!是你吗?”墨守成喊道。 “是我!”这声音正是崔嵬的。 “竟然真的自己上来了!”关河洲喃喃道。他又惊又喜,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昆仑奴解下衣带。衣带飞卷,一下便将崔嵬拉了过来。 崔嵬也是一脸茫然。他死里逃生,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墨守成!你小子要是跳下去,那到明年,也到不了底!”昆仑奴道,“这片断崖,乾坤颠倒,逆天地之造化,是一处极其特别的地方!世间的许多常理,在此根本就行不通!你要向下,它便生出一股力来,偏要教你往上去!” “那怎么才能下去呢?”关河洲谦虚地问道。关河洲才识渊博,而在大自然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知。 “你们沿着山壁,小心地爬下去,就行了!这儿不比别处,往下爬,并不危险!不过…此处的上升之力很强,要爬下去…可不容易啊!哈哈!正好锻炼锻炼你们的筋骨!小镖客们!好好努力啊!洒家老了,就不陪你们玩了!洒家先行一步!”昆仑奴说完,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崖下的云雾之中。 “咦!昆仑奴大叔怎么能跳下去!不会再浮上来吗?”崔嵬奇怪道。 墨守成虽单纯,却是武痴,对武道最是了解。他道:“崔大哥,在我见过的人之中,磨勒大叔…他是最强的!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他可以下去!唉!我的武功还没练到家!否则,也能像他一样了!昆仑奴大叔!我以后一定跟你打一架!” “你说什么!”墨守邪下了马车,说道,“哥哥!你又要跟谁打架!” 墨守成陪着笑,把这里的情况跟妹妹说了一遍。 “啊?这…这也好办!待我来将沉香辇改装一下!”墨守邪说完,便动起工来。 墨守邪小手最巧。几下鼓捣,马车便改装完了。 那墨马有灵,能通人性;它又身怀神技,不是凡马!墨马一马当先,跑下了山崖。 车厢笔直地垂着。车的后门打开着,与悬崖边齐平。 崔嵬三兄弟搀扶着三位女镖客,将她们一一送入了马车内。 墨马神骏异常。它载着三大美女,开心地跑着,一路飞奔而去。 红绡她们坐在车内,竟无颠簸之感!墨守成手艺之巧,墨马之神奇,无不令人赞叹! 一切安排完毕,崔嵬三兄弟也开始下山了。墨守成功力精深,崔嵬侠骨初成,他们向下攀爬,并不吃力。关河洲文弱书生,几乎不会武功,虽有“八剑”护体,却也极是勉强。 崔嵬、墨守成力有富余,他们二话不说,便一起搀扶着关河洲。三兄弟互帮互助,一道下山,其情义与山景融于一体。 山下,昆仑奴早到,正在草堆上酣睡。 墨马神骏,也很快就到了山底。马儿靠着山崖,以其万斤神力,将车厢好好地托在背上。 沉香辇的侧门打开,落下阶梯来。陈桂、墨守邪、红绡三人,依次下车。 墨马轻轻放下沉香辇。墨守邪又将沉香辇改回了原状。 崔嵬三兄弟的身影也出现了。此番向下攀援,崔嵬对星灵之内的运用,又纯熟了许多。 一下地,崔嵬感觉自己的筋骨都不一样了,他惊喜道:“咦?身子好像重了?又好像轻了很多…嘿!浑身都是劲…还轻飘飘的!真舒服!嘿嘿……” 昆仑奴醒了,他看着崔嵬,心道:“这小子,功力又进步了!以他体内灵力积蓄的情况来看,已可抵得上‘神级武者’的功力了!他现在,也确实有闯荡‘镖绸之路’的资本了!哈哈!” 山下水汽漫天,色呈七彩。不远处,瀑布好似从天而降,水声如雷。 周围青草遍地,恍如人间仙境。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小家伙崔牛也在草地上吃饱了。 “磨勒前辈!一定要这样下山吗?就没有别的路了吗?”陈桂面露忧色,“‘南赡镖行’有很多镖货,不知…我哥哥他…他……” 昆仑奴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你别担心!咱们走的是小路。你哥哥是‘南赡镖行’的人…他们大镖局的人,走的都是昆仑派专门修建的通道,平地上运货,安全得很!不过,那过路费可不便宜!几里路,一千两金子!哈…洒家穷光蛋一个,可付不起,这才带你们走了小路!陈桂小娃娃,你别担心了!” 陈桂闻言,心中释然。 “哈哈!咱们出发吧!”崔嵬兴奋地喊道。 “好!”墨守成高声应道。 “穿过前面的瀑布…就能上‘镖绸之路’了!”昆仑奴道。 众人踩着山涧上的石头,慢慢接近“水帘瀑布”。 “前面瀑布拦路,咱们怎么过去呢?”关河洲请教昆仑奴道。 “哈哈!你们跟着洒家来!”昆仑奴豪气冲天。 只见昆仑奴瞑目蹲身,将身一纵,便跃入了瀑布之内。 “哈哈!你们也来吧!”昆仑奴的声音,自瀑布后传来。 墨马双腿腾空,势如驾云,猛地蹿入了瀑布之内。 崔嵬、墨守成托起不会武功的关河洲,三兄弟一齐用力,同时跳入了瀑布内。 瀑布的后头,有一块天然的巨大石台,有容百十人。这里面,真是别有洞天! 洞内似乎并没有光源,却亮如白昼!其中的谜团,无人能解。 前路愈来愈窄。 红绡、陈桂和墨守邪都下了车。 也不见墨守邪有何动作,那黄龙沉香辇已被折叠成了薄薄的一片,有如木板。众人无不叹服! 一阵怪异的山风吹来,将红绡姑娘手中的锦帕给吹走了!锦帕飘飘,飞出了瀑布! 红绡姑娘赶紧去追。这锦帕,乃是她师父红线女侠赠予的,意义非凡,重要万分! “红绡姑娘!你不会武功!我去找回来!”崔嵬抢着跑出了瀑布。 “快回来!”昆仑奴大喊道。同时,他衣带飞出,穿过了瀑布。 崔嵬在“瀑布”内,身子如电,好似御风而行。 瀑布与外界,本是一线之隔。而现在,崔嵬用轻功飞行,都不知跑了多少里路,可他仍是被困在这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这里,好像是一个没有时间的空间,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崔嵬懵了! 一条衣带飞来,卷住了崔嵬。 昆仑奴一用力,便将崔嵬拉了回来。他心道:“好险啊!” 落汤鸡似的崔嵬,两手空空。红绡姑娘见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忙取出自己亲手绣的手帕,递给崔嵬擦水。 “小崔嵬!这‘水帘瀑布’是单向的,有进无退!穿过了瀑布,就再也不能走回头路!唉!都怪洒家没有事先说明!没有看好你们!向前只是一线间,你若回头,那瀑布便会成为无尽的空间,永远也别想走出去!”昆仑奴捏了一把汗,解释道。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红绡的锦帕虽然重要,却再也无法找回来了!人生,亦是如此。 前面的路,也是唯一的路。他们无法回头,只能前进! 耀眼的阳光,令人双目刺痛。山洞的出口,就在前方。 第82章 吞盗灭匪 枯藤老树,昏鸦几处。古道上,迎来了六位镖客。 镇镖山。西出大唐,众人经过的第一座山,便是镇镖山。 这镇镖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只有一座劫匪的山寨。 一声哨子响,前头尘土飞扬。百十个剪径的强人,个个手持刀剑,一起飞奔了过来。 “哈!几个蟊贼!洒家正愁找不到乐子呢!哈哈!”说话之人,乃是“东胜镖局”的二当家虬八。 虬八的身后,杨玉山“笔”味甚浓,他的身上也确实藏有一支‘诛魔笔’。孙外公醉卧马背之上,与白猿同行。薛兰笑女扮男装,聂仙娘清丽绝伦,这二人最是惹眼。秦塞通身背古琴,腰悬双锏,清雅而不失英武之气。此为“东胜六贤”,俱是绝顶人物!他们先行,比“西牛镖局”的镖客早一步踏上“镖绸之路”。 “啊!”薛兰笑忽地失声惊叫,“那!那个小孩的……” 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一具婴儿的尸体。婴儿被残忍地掼杀在地,惨不忍睹! 聂仙娘也瞧见了。一时间,杀气大盛。她冷冷地喝道:“那孩子…是你们杀的?” “呵…不是我们杀的,那还会是谁!怎么?怕了……”其中一个山贼突然顿住,再不嚣张了。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冻结。 “噗!”山贼的咽喉处,一股热血猛地喷出,他随即倒地而亡。 剩下的强人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有看清聂仙娘出剑的动作。 虬八上前,拦住了聂仙娘,说道:“诶!六当家!咱们是镖客!不是杀手!你搞错了!这天下,哪有镖客主动攻击山贼的道理!”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不为也!不关咱们的事!快走吧!”杨玉山一本正经地装“笔”道。 “哼!他们该死!”聂仙娘冷冷道。她心道:“杨玉山你这老色鬼!整天就知道说这句话!” 杨玉山视强人有如无物,他只管自己向前走去。 “唉!你是干……”只在一瞬间,说话之人就已变成了一段枯木。 杨玉山所到之处,周围的强人纷纷倒下。以“木行者”之能,莫道这几个小蟊贼,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他何? 孙外公在马背上打着鼾,白猿则蹦蹦跳跳,牵马而行。这一人一马一猿,只如虚空之影,人莫能触及!他们走了过去,身旁的强人休想碰其分毫。 “会妖术!他们会妖术!”强人呆立不动,心中暗道。虬八一行人,甚是凶猛,强人们也都“客气”了许多。欺软怕硬,天下之人皆是如此啊! 薛兰笑轻功最高。此刻的她,已不知去向。 秦塞通并不着急,他安静地站在虬八身后,一言不发。 “这‘镖绸之路’人人走得!你们是谁啊?就敢在此拦路?”虬八喝问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一个小头目站了出来,用非常奇怪的口音说道:“我们老大和我爹领着大部队,去附近的村庄收取‘保护税’了!你们…你们的镖旗,我不认识!新来的镖局,镖师只要缴纳上足够的‘税金’…我们就能放你走了!” “什么?”虬八听得非常吃力,他喝道,“什么‘税金’!你们山贼,是负责收税的机构吗!混账!‘保护税’?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吗?来来来!洒家这儿税多!你过来!” “砰”地一声,那小头目被虬八一脚踢了出去。 “让你们杀小孩子!畜生不如东西!”虬八恨声道。小孩被杀一事,他嘴上虽不关心,心里却悲愤异常,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少寨主!”几个强人叫喊着,扶起了小头目。 这小头目乃是二寨主的独子。今日,他下山遇见了一队商人,其中有一妇人生得美貌异常,便色心大起,他令手下掼杀了妇人怀中的婴儿,又将妇人掳回了山寨。至于那商队,男人活埋,货物尽失。强盗之祸,流毒无穷,其危害更甚妖魔! 小头目被虬八踢了一脚,此刻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吧! “你不让聂仙娘动手…你自己身为镖客,还不是一样,主动攻击劫匪!”秦塞通心道。 秦塞通也掣出双锏,身如神龙,闯进了强人的队伍里,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百十号强人全都被他打倒在地,穴道尽封。 “让我来杀了他们!”聂仙娘恨恨道。 “别!据我所知,刑部已经派来了一名捕快,这人…”秦塞通道,“他会处理好的。唉!‘西牛镖局’‘偷’走了昆仑王的新娘子…他来了,崔嵬那小子可有的受了!” 山上,开始冒起了浓烟。 “啊!咱们寨子!寨子着火了!”地上被点住穴道的强人们纷纷叫喊道。 薛兰笑跑下山来,那火正是她放的。她神色悲伤,喃喃道:“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悬梁自尽了!唉!真可惜!” “唉!不关洒家的事!不关洒家的事!”虬八说着,又朝着那伙强人,狠狠地踢了几脚。 “东胜六贤”离开了。 山上的火熄了,山寨已成了一片废墟。 尘头大起。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领着几千号兄弟,满载而归。 “喂!你们怎么了!”大寨主喝问道。 众强人的穴道,都被解开了。几个口齿伶俐的小喽啰,向大寨主告状道:“有六个奇怪的走镖人,不知道是哪家镖局的!他们用妖术迷倒了我们,还把…还把……” 二寨主一声惨叫,抱着那小头目痛哭了起来。 “六个奇怪的走镖人?不知道是哪家镖局的!刚才没看到啊!嗯?那是?”大寨主自语道。 不远处,镖旗飘飘。旗上的黑面行者,仿佛乘风欲飞。 墨马宝车,黄龙沉香辇!是崔嵬他们到了! 崔嵬、关河洲、墨守成、红绡、墨守邪和陈桂六人,都没有乘车,俱是步行。昆仑奴走在最后,被沉香辇遮住了。 “是不是他们六个?”大寨主喝问道。 “是…”小喽啰支支吾吾地道,“又好像不是!” “到底是不是!”大寨主怒吼道,一双红眼几欲喷火。 “是是是!就是他们!”小喽啰为了保命,为了不惹怒“上面的人”,只得胡乱说了。 “好小子!竟敢跟咱们‘镇镖山’的人动刀子!”大寨主喝令道,“兄弟们!咱们上,男的宰了!女的……” 二寨主要为子报仇,身子早已化作一道黑烟,冲向了崔嵬他们。 “老子要宰了你们!”二寨主的拳头,直击崔嵬的面门。 崔嵬还没来得及出手,一道墨色的烟雾已到了他的身前。 “砰!”二当家飞了出去。 墨烟散开,露出了墨守成的真容。他拦在崔嵬的面前,一拳打退了敌人。 “你们快上车!”关河洲对三位少女说道。 红绡她们刚上车,后面喊杀之声大作。大寨主二话不说,领着弟兄就冲了过来。 “‘镖绸之路’上的强盗,都这么蛮横吗?一见面就打!”崔嵬纳闷道。 关河洲正欲摆布剑阵。墨守成和崔嵬早已迎了上去,他们二人联手,拳打脚踢,登时打倒了一大片强人。 斜阳下,墨守成身化为墨,施展起绝世神功来。天上,依稀有几点星光,星灵之力撒将下来,崔嵬越战越勇。 “你们两个孩子,身为镖客,怎么能一上来就跟人家土匪动拳头呢?大家要讲道理,镖客动口不动手!”昆仑奴走了上来,朝着崔、墨二人喊道。 关河洲点头称是。可是,昆仑奴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关河洲跌破了眼镜。 “黑拳!”只见昆仑奴双手齐出如鹰爪,一把就抓住了崔、墨二人。昆仑奴让他们后退,一拳猛地打出。 地上,烟尘如雾,巨坑深陷。大寨主和那几千土匪全都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喊疼。 “不是说要讲道理吗?”关河洲一脸茫然,心道。 在流氓的世界里,在拳头的面前,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要么以钱服人,要么以拳屈人。只有枪杆子里,才能出镖权!官匪勾结,权钱交易,处处都是恶心人的“规则”,这就是他娘的肮脏社会! “我…我第一次见到…会主动打人的走镖人!不…不…不!是第二次,我年轻的时候…也…也见过一次……”大寨主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年轻时的那次,也是被昆仑奴打的。 “没办法!小崔嵬他要当‘镖帅’!咱们的‘西牛镖局’,要揍的就是你们!洒家不打人,只打欺善怕恶、杀人越货、畜生不如的脏东西!善良的百姓不应该怕你们!洒家是镖局子里的人,你…应该要怕洒家!自己滚回去,要么乖乖种田!要么干别的!千万别当强盗、土匪!你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再被洒家撞见,就是死!”昆仑奴道。一时豪气冲天。 “哼!老头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镇镖山’,可是‘万贼盟’旗下的山头!你……”一个不识趣的小喽啰威胁道。 “哎哟!小崔嵬,墨守成,关河洲,你们听到了没有?万贼盟!”昆仑奴笑道。 “管他千贼万贼,谁敢劫百姓的东西,我就要打倒他们!不然,还当什么‘镖帅’!”崔嵬喊道。 “就是!我也要和强盗打架!哼!我可是‘西牛镖局’的先锋将军!”墨守成跟着说道。 关河洲也是一脸坚毅之色。 “你们听到了吗?”昆仑奴道,“区区‘万贼盟’…洒家告诉你们!这‘镖绸之路’上的强盗山寨,有一座,洒家灭一座。劫匪,洒家见一个,就揍一个!大家都是畜生,互相客气点,别抢百姓的东西!要是敢跟洒家耍流氓,洒家…可比你们这些劫匪狠多了!”说完,昆仑奴用大拇指按着食指,在那小喽啰的额头上轻轻一弹,小喽啰登时便昏死了过去。 “喂!昆仑奴大叔!你以后能不能别抢着出手!也给我们留点敌人嘛!刚才我和崔嵬大哥打得正起劲…你倒好,一拳头下去,人全都倒了!我们……”墨守成埋怨道。 “哎呀!洒家一见到这些占山为王的东西,都忘了!洒家再这么出手下去,他们哪能得到锻炼!”昆仑奴心道。他笑了笑,说道:“哈哈!小墨!你说得对!洒家以后尽量少出手!哈哈!” “哥哥!你又要跟谁打架呀!” 欢笑声中,崔嵬一行人渐渐远去。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大寨主这才忍痛爬了起来,他身上的骨头也不知断掉了多少根。 “咱们先上山去吧!”大寨主命令众人道。 “咱们的寨子…寨子已经被…被火给…给烧了!”一个小喽啰报告道。 “什么!” “咯咯咯……” 荒野上,竟然响起家禽的鸣叫声! 一只五彩的大公鸡飞了过来。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紧跟其后。 “你是什么人!此路是我……”恶习终究难改!大寨主虽身负重伤,却有兄弟千人,又怎会怕一个落单的捕快?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人头便落了下来。 “除恶务尽!”捕快沉声说道。 剑光如电,惨嚎声起。一时间,地上血流成河。 只在片刻之间,千余名强盗全都被歼灭了! 捕快对着公鸡说道:“主人!我是铁季济。我已到了‘镖绸之路’上,五彩公鸡它闻到了崔嵬、昆仑奴和杨玉山他们的气味!” “咯咯咯……”五彩公鸡在为捕快传递着信息。 “咯咯咯……”另一边,那幕后的神秘人也发来了指示。 “主人!是!”“铁鸡捕快”铁季济道。 第83章 万镖山庄 夜宿晓行。 崔嵬一行人在墨家兄妹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他们经过附近的几个村庄之时,发现打谷场上暗藏玄机。关河洲瞧出了其中的门道,几副普通之极的农具,却布成了一个小小的“六花阵”。 “这是…王不秦的手笔吧?”关河洲暗道。 “六花阵”威力不俗,若是村民肯齐心协力,勇敢面对山贼,区区千百号人马,根本不在话下。可是,咋日镇镖山的土匪们下山,却满载而归! 凶恶的土匪不可怕。可怕的是,弱小之人没有团结的意识,没有反抗的勇气。王不秦胸怀大志,他此番西去,也是为了能联合众弱,一起推翻那只会欺辱寻常百姓的“万贼盟”! 崔嵬等人行了半日,忽见霞光万丈。前方红雾绕山林,时有仙鹤鸣;两边松柏皆成行,绿荫遮古道。这里一派大好风光,不似先前的穷山恶水,必有高人居住。 绿荫道上,行人排成了长龙。 崔嵬等人也排好队。一问之下才知道,前方乃是“万镖山庄”的地界,行人路过,必须要接受山庄弟子的检查。 “他们也是山贼吗?”墨守成朗声说道。 “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赶紧捂住了墨守成的嘴,他用非常奇怪的口音,小声说道,“可不敢胡说!这‘万镖山庄’乃是王老庄主一手创立的!对咱们老百姓,可是大有恩德啊!这‘镖绸之路’上的猎镖人,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万镖山庄’的门下!王老庄主在‘镖绸之路’上,也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便是那些国王、国师们来了,也要先下马车,朝着庄内鞠个躬,才能放行!小娃娃!在这里,你们说话可得小点声!老庄主他人最好,不会为难咱们普通人的!” 崔嵬等几个年轻人听得非常吃力,唯有陈桂,连连点头。陈桂生在镖行世家,自幼得名师传授“镖行理论”。她对西域各国的方言,也有涉猎;陈桂语言天赋极高,许多拗口的发音,她一学就会。 “万镖山庄”的弟子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众人已放去了大半。 “万镖山庄”的规矩,寻常百姓和小商小贩经过检查,便可自由出入,无需缴“税”。而富商巨贾、大镖局的镖师路过此地,他们车上的货物,值百抽一,算是当做“过路费”。十多年来,并无一人敢反抗。 至于小镖局的镖师,他们想要通过,就必须朝着山脚下的小寺庙跪下,向一座不知名的泥菩萨磕三个响头。磕头可抵“税”,许多小镖师为了生计,还是乐于接受的。而今日早晨,却来了六位“强项镖客”…… “泥汁丝鲁戈比偶急哦咯?”终于轮到崔嵬他们了。可是,检查人员的语言,比刚才那位老人家说的还要难懂! “啊?你说什么?”崔嵬他们都听懵了!除了陈桂和昆仑奴。 “原来也是大唐的人!”一个道士打扮的山庄弟子用纯正的大唐官话说道,“噢!我问你…你们是哪个镖局的?” “西牛镖局!”崔嵬骄傲地答道。 “西牛镖局?没听说过啊…还是个不入流的小镖局吧?”。 “入流!不是小镖局!”崔嵬自信地说道。 “对!我们的镖局,一定会是最强的镖局!”墨守成也高声叫道。 “欸!你们……”陈桂赶紧制止崔、墨二人。 “呵…”那山庄弟子冷笑一声,说道,“不是小镖局?那好,你们就把‘过路费’拿出来吧!” “什么‘过路费’?”崔嵬不解道。 “哎呀,师弟,咱们就别再为难他们了!”另一个道士说道,“你们去那边的小庙,磕三个响头,磕完就快点上路吧!” “这条路,洒家走过…这路,是百姓出钱,百姓出力,铺出来的!洒家不给你‘过路费’,那是应该的!”昆仑奴站了出来,豪气冲天,“磕头?洒家的膝盖可不会打弯,跪不了!哈哈!” “哎呦!你这老黑炭头!膝盖不会打弯?看你这死样子,是想冒充昆仑奴吗?呵……”一个山庄弟子没好气地说道。他的大唐官话,说得很不标准。 “哈哈!”昆仑奴大笑。 “喂,师弟!别瞎说!你忘了早上的事了吗?”另一个道士小声提醒道。 “哼!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早上那七个混蛋,真是…这个老黑炭头如此无礼,定是和他们一伙的!”那山庄弟子怒道。 “唉!我说,你们既然是走镖的,那就赶快去磕个头吧!利索点!别婆婆妈妈的!别说是你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客,就是大唐的‘镖王’李元宗和‘天王’成有竹亲自前来,他们也都得乖乖地向咱们山庄折腰!你们……”另一个道士上来劝道。 “磕头下跪,这是你们的‘规则’?可洒家也有‘规则’,洒家的膝盖,它不肯打弯啊!哈哈!”昆仑奴用充满豪气的声音说道,“大家都是畜生!都有一套自己的流氓‘规则’!哈哈!这可怎么办呢?” “我们是不会磕头的!镖客,是保护百姓的人,不是见谁都下跪的软骨头!为道德守规矩的,才能称为人!为流氓守‘规则’,抛弃了尊严而生活,那还算什么镖客!这路,是百姓修的;要下跪,我也只给百姓下跪!你们流氓的‘规则’,就让我来一一打破吧!我是‘镖帅’!”崔嵬认真道。 “对!就不跪!要打……”“架”字尚未出口,墨守成便被陈桂拉住了。 关河洲笔直地站着,不卑不亢。 “高高在上的木偶,毫无作为,凭什么要百姓供奉!‘上面的人’,只有俯下身子来,才算高贵!只会贪婪索取的东西,我怎能向他屈服!大叔的膝盖打不了弯,我也是!”崔嵬道。 “你们…你们可知道…得罪了我们‘万镖山庄’,就算是大唐‘北俱镖行’的五虎将来了,也休想再前进一步!”那山庄弟子故意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出来!” 一时间,炮响鼓声起,漫山遍野的人,纷纷摇旗呐喊。这阵势,甚是吓人! “你们又闯祸了!”陈桂无奈道。 “哈哈!看来王周那老小子…是皮痒了!” “你!你怎么敢直呼老庄主的名讳!”一个弟子高声嚷道,十分不满。 一个模样清俊、十分和善的年轻道人,急匆匆地从山上赶来,连连作揖,赔笑道:“哎呀!诸位真乃豪杰之士!快请上山一聚!请请请!” 崔嵬等人一脸茫然。 昆仑奴道:“你们‘万镖山庄’一会儿唱白脸,一会儿又唱红脸,到底要演哪出啊?” “诶!今日少庄主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也不多考验他们一会儿!”“就是!咱们的大阵还没摆呢?不用武力吓吓他们,怎么能知道他们的真实心意?”“还说!咱们早上被那六个怪人痛揍的事…你们都忘了!”山上的众人,窃窃私语道。 “壮士有所不知,此乃家师的考验!他故意逼着走镖之人下跪,其目的,就是为了试出镖客们的心志!十几年来,一直鲜有人反抗,今日,好不容易……”年轻道人十分恭敬地说道。 “别胡扯了!试什么心志!这个王周老儿,也不出门,就在自己家里瞎鼓捣什么狗屁理论!有用吗?之前说他也不听!还考验?你们要是真有坏心,武功不够的小子不守你们的‘规则’,早就被活活弄死了!洒家活得好好的,那是因为洒家的拳头硬!”昆仑奴不服道。 “唉!你这……”一个山庄弟子指着昆仑奴说了几个字,便被人拉走了。 “测试别人,最后得到的,只能是伪君子!你以为你们的测试方法很高明吗?这在善于掌握‘规则’的人眼里,就是个小孩子的玩意!你们的考验,一旦走漏了风声,伪君子们必将蜂拥而至!到时候,伪作之风盛行,遍地的伪君子,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弄得到处皆是腌臜之气!”昆仑奴道。 “对!大丈夫贵在求真!被人测试…哼!真不舒服!”崔嵬也不悦道。 “还请……”年轻道士非常有礼地邀请道。 “不去了!你们试探洒家,还想让洒家上去做客?心不诚,洒家不去!”昆仑奴摆手道,“唉!好险!多亏你小子出来得早!洒家差点就把王周老儿的老窝给掀翻了!哈哈!” “对!恶意考验我们!我们要是上去做客!那不成了做作的伪君子了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走了!我们还要赶路呢!”崔嵬道。 崔嵬、昆仑奴等人与年轻道人道个别,便牵马走了。 “喂!前方兴陵镇上,颇有古怪!你们小心!”年轻道人好心提醒道。 “知道了!”崔嵬感激道。他心直口快,恩怨分明,他得了人家的好处,心中自然感激。 年轻道人看着崔嵬他们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可惜了,爷爷他被路过的二师伯王不秦给请下山去了,没遇到这群好汉!”他又对身后的山庄弟子们下令道:“诸位师兄弟们,爷爷嘱咐了,他收到了大唐女侠红线的来信!咱们务必要小心留意,要是遇见了红线女侠的弟子红绡姑娘,以及和她一道好汉们,定要以礼相待!还要请他们上山来,好好款待!莫要冲撞了他们!” “知道!”山庄弟子们齐声应道。他们还敢说“知道”,红线姑娘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过去了! “站住!你不是‘巢地产商’王霸旦吗?”山下,把关的弟子厉声喝道。他们态度如此恶劣,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不不…不!”一个猥琐的中年商人,目中透着精明,他知道‘万镖山庄’情报通天,自己的谎言绝不能奏效,便摸出一大锭金子道,“是是!我是王霸旦。这…这小小……” “抓起来!”那位年轻的少庄主猛地冲了过来,喝道,“一般的奸商,可以放行!唯独你们‘巢地产商’,我‘万镖山庄’见一个抓一个!奸商误国!你们好好看看,这‘镖绸之路’上的国家!国不国,家不家!你们‘巢地产商’功不可没!奸商有奸商的‘规则’,百姓反抗不了…百姓都是韭菜吗?混蛋!这里…是我‘万镖山庄’的地盘!这里的规则,就是王法!抓起来!什么时候平民百姓能买得起房了…再放出来!带走!” 第84章 骷髅奇兵 月下荒山,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坐在路边,低声呻吟。 迷雾中,走来了六个镖客,外加一只白猿。 “哎呦!有哪位好心的大爷路过…能载我一程!”女子故意高声喊道。 虬八等人只当没有听见。薛兰笑和聂仙娘二人心肠软,她们正欲开口,忽地白猿蹿出,与她二人打闹了起来。 “声由心生,这声音……”秦塞通心中暗道。 “你们都是镖局子里的镖师吧?奴家能不能托一趟镖,求你们把我送到前面的兴陵小镇上?”女子又开口道。 杨玉山盯着她,额上青光暴射,直吓得那女子花容失色。杨玉山冷冷道:“你这镖,我们不接。东胜六侠,一毛不拔。再说了,你身上…一根也没有!” “哼!又在耍流氓了!”聂仙娘冷冷道,“咱们就帮……”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猿给推走了。 “哈哈!不关咱们的事!走走走!快走!”虬八大笑道。 秦塞通也劝走了薛兰笑。 电光石火之间,杨玉山瞬间就来到了女子的面前,装“笔”道:“想跟我们玩?你还不配!” “东胜六贤”渐渐远去。女子瞧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尽是怨毒之色,她那清秀的脸蛋也变得扭曲了。 一匹骏马,跑到了虬八的前头,马背上空空如也。虬八见了,便叫喊起来:“咦?孙老爷子呢?他人怎么没了!” 杨玉山瞥了一眼马背,淡然道:“没事!咱们自己走吧!老爷子的武功深不可测,连我也及不上他半分!” 虬、杨、薛、聂、秦,这五人俱是当世的一流高手。然而,四当家孙外公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并无一人知道! “前面的镇上…好像有些古怪!你们两个…还没长齐的小女孩,小心点!”杨玉山对薛、聂二人说道。 “杨玉山!你这混蛋!臭流氓!”薛兰笑和聂仙娘同时骂道。 不远处的草地上。孙外公正躺着呼呼大睡! 草丛中,似乎有几道红光在闪动。 几声窸窣。两条黑影钻出。 青草之上站着的,竟然是两具白骨! 白骨行动自如! 森森白牙带鲜血,正往孙外公的咽喉处咬去…… 迷雾中,走来了六位镖客,还有一个脚夫。 “哎呦!哪位好心的大爷路过…来载我一程吧!”那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又在故技重施了。 “啊!那边有个人!”崔嵬对大家道。 “她怎么了?”墨守成说着,便大胆地走上前去。 关河洲背上的破鬼剑“嗡嗡”作响。 “哎呦!三位小爷!生得好生俊俏呀!奴家的脚崴了,你们能不能送我去前面的镇上?”女子故作娇媚之态。 “可以啊!”“当然可以!”墨守成和崔嵬同时应道。 “这荒郊野外的,她好可怜啊!”墨守邪下车说道。 陈桂亦下车来,自语道:“这女子,怎么也说咱们大唐的官话!” 此地原与大唐国交往密切,居民也有自己的方言。随着私塾的普及,大唐的官话也流行了开来。这里的年轻人,一般都用大唐官话来交流。 昆仑奴走上前来。他一身的武功至刚至阳,其豪气冲霄,神威盖世!昆仑奴的神气,令那奇怪女子大受惊吓,她此刻竟真的站不起身来了。 昆仑奴正欲开口,心中转念一想:“不可!洒家不能再这样护着这帮孩子!该靠他们自己了!凭小崔嵬他们现在的武功,也足够了!杨玉山这家伙,一路上给洒家留下记号,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名堂!” 昆仑奴又瞧了瞧关河洲和他背上那“嗡嗡”作响的宝剑,心中更是放心了。他豪爽地笑道:“小崔嵬,关河洲,墨守成,洒家的酒瘾犯了,前面的镇上,必有美酒!洒家先行一步,哈哈!”说完,昆仑奴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关河洲按住了破鬼剑,他对女子说道:“姑娘,您的脚崴了,是吗?” “是啊!”那女子一见到关河洲,不禁俏脸一红,轻声说道,“公子好英俊!” “正好!我们的镖车上,就有一位通晓医术的同伴,让她给你看看吧!”关河洲道。 “呃…”女子先是大惊,随后又非常镇定地说道,“那好吧!” 红绡姑娘下了车,为那女子查看伤势。女子的脚骨,果然错位了。红绡姑娘医术高明,她正骨、接骨,不一会儿便医治完了。 关河洲见到红绡姑娘的神色有异,便问道:“红绡姑娘,您怎么了?” “噢!没事!”红绡姑娘说完,又对那女子道,“姑娘,我再给您把把脉吧!这更深露重的,可别受了风寒!” “噢!别别别……”那女子惊慌道,“我没事!你们把我送回家就行了!我爹爹也是镇上的大夫!不劳烦你了!” “咱们走吧!”“对!出发!姑娘你上车去坐吧!”崔嵬和墨守成同时道。 那女子鉴貌辨色,隐隐觉得关河洲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她见崔嵬、墨守成二人呆头呆脑的,便生了轻视之心。 女子站起身来,她假装站立不稳,身子一个趔趄,借机将双手分别搭在崔、墨二人的肩头上。她心道:“原来这个姓‘墨’的小子,根本没有内力!啊!星灵之力!这姓‘崔’的小子…身上居然也有‘星灵侠骨’!” 墨守成的内力修为极高,其真气如海,平静时若归虚无。那女子不过是二三流的武者,自然觉察不出墨守成的内力来。而那女子也是“星灵侠骨”的拥有者,她一触及崔嵬,便已知晓崔嵬的底细。 墨守邪心善,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扶着那女子上了车。 陈桂正要上车,却被关河洲拉住了。 墨守邪看着他们,心中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说道:“关河洲,你拉我陈桂姐姐的手…干什么!” 关河洲赶紧放手,他满脸通红,不敢看着墨守邪。饱读诗书的他,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红绡姑娘刚才为那女子正骨,发现其腿上根本没有脉息!红绡又见到关河洲背上宝剑的异样,便牵着陈桂和墨守邪的手,将她们拉到一旁,说道:“车上坐不下四个人…客人最大,咱们就步行吧!” 陈桂、墨守邪不愿拂了红绡的心意,只得应允。墨守邪撅了撅小嘴,心中道:“我的小车坐十个人都可以,红绡姐姐怎么说坐不下呢?算了,我也不能跟她顶嘴。陪红绡姐姐和陈桂姐姐一起散步,嘻嘻……” 路边的草丛里,几点红光闪烁。 关河洲身后的破鬼剑猛地飞出,朝着草丛凌空劈下。 一道黑影冲天飞起。黑衣人手持折扇,在破鬼剑上用力一点。 宝剑落地。黑衣人足踏青草,潇洒而立;其容貌俊秀,却又带着三分阴邪之气。 天地之间,狂风大作。 “布阵!”关河洲一声令下,八剑齐舞。 “就你会摆阵?尸魂阵!”黑衣人喝道。一时间,四周荜荜拨拨之声不断。 “小白!快现身吧!”车内,女子高声喊道。 一声虎啸,地动山摇。一只白色的猛虎,突然出现在了墨马的面前。 墨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白虎看,一点也不害怕。 “嗯!你们这是什么马?怎么连老虎都不怕!”那女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马儿,都快懵了。 “不就是一头小老虎吗?有什么好怕的?”墨守成奇怪道。 “崔大哥、墨兄弟!小心他们!”关河洲急道。 女子口中在默念着什么,一道星光撒下,落在了墨马的头上。马儿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模样甚是奇怪。 女子手中飞出一把暗器,直刺墨守成的咽喉。她同时喊道:“小白,快动手!” 这点鬼把戏,哪能难得住武功盖世的墨守成?他轻松避开了暗器。可是,陈桂却被那只白色的老虎给叼去,放在了马车之上。 陈桂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墨守成赶紧上去抢夺。 墨马头顶星光,暴躁不安。突然,它放开马蹄,狂奔了起来。 墨守成追了出去。墨马和老虎的脚力远胜人类,墨守成轻功虽佳,却也难以赶上。 “陈桂姐姐!哥哥!”墨守邪惊呼道。 崔嵬也要去救陈桂。他眼前黑影一闪,黑衣人已到了他的面前。 无数的白骨骷髅人,正往这里聚拢。 “啊!”墨守邪害怕了起来。红绡姑娘见了,心里也直发毛。她们两个少女,何曾见过这么可怕的事物! 关河洲发动起剑阵来,护住了红绡姑娘和墨守邪。 破鬼剑斩杀白骨,凌厉无双,一排排的骷髅人纷纷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天底下怎么会有能自己走路的白骨?”关河洲心中十分不解。这白骨行动的背后,还藏有一个秘密。 黑衣人一直冷笑着。他随手出招,试探着崔嵬的本事。黑衣人以扇为剑,一路剑法使下来,已逼得崔嵬连退了好几步。 崔嵬无奈,只得拔出“千牛刀”来格挡。 “千牛刀!昆仑奴!呃…还好…不是他!不是他!”黑衣人不再装“笔”了。他足下三点,身子化作一股黑烟,逃到关河洲那边去了。 “小心!”崔嵬提醒关河洲道。骷髅人不断涌来,崔嵬挥刀直砍。 白骨碎,千牛刀“嘶嘶”作响。 黑衣人飞来,破神剑护主。扇来剑往,倒也热闹。 “你的剑阵很厉害!只可惜…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呵……”黑衣人冷笑道。 “啊!”墨守邪的惊呼声再次响起。 黑衣人在剑阵内制造了一个破绽。两个骷髅人入阵,抓住了墨守邪! 关河洲欲上前追赶,又无奈地看了看仍在剑阵之中的崔嵬、红绡二人。 “快去救她!把剑阵撤了!这几个骷髅人伤不了我们!”崔嵬说着,奋力杀退了一队白骨兵,冲到红绡姑娘的身旁。 关河洲再不犹豫,急忙撤阵而走,赶着去救墨守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咱们也撤!”黑衣人一声令下,无数的白骨骷髅全都不见了,他冷笑道,“白夫人…就让这几个毛头小子,在你的地盘上好好闹上一闹吧!哈哈……” 崔嵬小心护住红绡姑娘,他们都没有受伤。 “千牛刀的新主人!你要是有胆子,就去兴陵镇上看看吧!那里会有你伙伴们的消息!哈哈……”黑衣人留下话后,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85章 吃人小镇 兴陵镇上一片黑暗。这里禁夜。 借着月亮、星光,隐约瞧见,街上的墙壁上,全都歪歪斜斜地写着“吃人”两个大字。 此地诡异,令人不寒而栗。崔嵬和红绡姑娘都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救命!我是人,他们想要吃了我!”黑暗中,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突然冲了出来。 崔嵬赶紧将身子拦在红绡姑娘的面前。 “你们是…你们也是来吃我的?哈哈!哈哈哈哈!”男子在远处,疯狂地叫喊道。 “啊?吃你?我口味有那么重吗?”崔嵬一脸茫然道。 “哈哈!我哥哥吃人!我是吃人之人的兄弟!我要是被人吃了!我仍是吃人之人的兄弟!”男子疯癫般叫喊道。 “嗯?他说的这几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是出自大唐某位大儒的手笔吧?唉!我打架打多了,忘了!”崔嵬喃喃道。 红绡姑娘十分害怕,她心道:“看他的气色,听他的呼吸,身子并无大碍。可是,他这样子,分明是得了极厉害的疯病了!” “嘘!”男子神经质地小声说道,“听!他们来了!他们来吃我了!哈哈!来吃我了!我要诅咒!诅咒吃人的人!哈哈!”他的笑,比哭声还要凄厉可怖。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走了过来。 “他们来吃我了!哈哈!”男子叫得更疯狂了。 壮汉二话不说,架起那男子便走。 红绡姑娘袖中的红丝线蠢蠢欲动。她出声叫住了那两个壮汉,说道:“令弟有疾,能否让我看看!我是郎中!” 壮汉闻得人声,停住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好像根本没有听明白红绡说的话。 红绡姑娘对崔嵬附耳低言道:“这两位大汉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气!似乎…只是一具皮囊!” 香风扑面,佳人在侧。朱唇启处,崔嵬不禁心中一荡。 其中一个壮汉用鼻子使劲嗅了嗅,朝着崔嵬走了过来。 壮汉来到崔嵬的面前,他行动迟缓,脸越靠越近。 崔嵬赶紧后退了一步,惊道:“诶!你这…要亲上了……” 壮汉忽地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他指着天上道:“快看!有流星!” 崔嵬顺着壮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觉一股腥风扑面,周围煞气大盛。 壮汉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一排森森白牙。猛地朝着崔嵬的咽喉咬去! “哎呦!”崔嵬倒在了地上。 壮汉的嘴里,满是鲜红。 那鲜红色的,不是鲜血,而是红色的丝线。 “红线缚体!”红绡姑娘口中默念道。 一时间,丝线似娇龙,将那壮汉捆住了。 方才,红绡姑娘察觉出了异样,一直在小心提防着对方。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红绡姑娘借着红线之威,以巧劲打在了崔嵬的腿弯处,再将他拉倒在地,从而躲过了那壮汉的致命一击。 红线绑着那壮汉,周围尽是赤色的蒸汽。 灼烫的热浪袭来,红绡大惊。红丝线主动发起攻击,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壮汉好像在痛苦地挣扎着。红线上,无数的火苗窜出,将那壮汉紧紧包围住。 壮汉的肌肤,在迅速地消融着,有如冰块遇火。 见了这恶心的场面,红绡几欲作呕。崔嵬也惊呆了。 不一会儿,那壮汉就只剩下一副白骨了。红丝线落地。 “哈哈!吃人的人被火吃了!哈哈!”不远处的男子疯狂地大笑道。 而另一个壮汉,似乎并不知晓此处发生的事情。 夜空中,有许多青色的气团在凌空飞舞,好似磷焰鬼火。 “快来救救我啊!你们现在总该相信,我不是真的疯子了吧!”男子大声叫道。 崔嵬和红绡刚走了几步,身后的白骨忽然又动了起来!利齿如剑,“铿铿”作响,直欲咬人啖骨。 “啊!他还没死!”崔嵬大惊,急忙挥刀格挡。 “壮汉”身化白骨,动作快了数倍不止! 可是,崔嵬的刀更快!他将刀一横,白骨瞬间断为两截。千牛刀上白气升腾,“嘶嘶”鸣唱。 青气落在白骨的身上。断骨剧烈震动,接着又合而为一,白骨骷髅再次“复活”! “嗯!难道他打不死吗!”崔嵬惊道。 白骨正要上前,又被崔嵬一刀砍倒。白骨碎裂,散落在地,几道青气飞出,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地上的白骨碎片,无力地跳动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荜拨…荜拨…荜拨……” 怪声四起。无数的白骨骷髅人,正往崔嵬他们这儿赶来! “啊!吃人了!吃人了!哈哈!”那疯癫的男子奋力挣开“壮汉”的束缚,跑到了崔嵬身边。 “真是活见鬼了!白骨吃人!这是什么鬼地方!”崔嵬道。 “铿…铿…铿……”白牙森森,利齿相叩。 红色的丝线在红绡的四周形成了一道线墙,骷髅兵根本无法靠近! 崔嵬没了后顾之忧,便大胆地挥刀直上。他锻骨已成,武功大涨,眼下正好小试牛刀。 “小心!这骷髅人的牙齿上,可能沾有剧毒!千万别被他们咬到!”红绡姑娘提醒道。 天上,星灵之力撒下。崔嵬足下“云气”渐生,手中力气大增。他手臂上滚烫的灵力沿着刀柄,传到了千牛刀上;而千牛刀内冰凉的刀气,也顺着崔嵬掌中的经脉,流向他体内。崔嵬紧握千牛刀,渐能人刀合一。 几招一过,崔嵬使起刀来,已能得心应手。千牛刀的威力大盛,区区白骨骷髅,挡者尽披靡! 千牛刀“嘶嘶”作响。崔嵬使的刀法,是昆仑奴最近才传授的。现在,崔嵬每挥出一刀,千牛刀内的刀气便可增强一分!刀气入体,游走于崔嵬的经脉、穴道之中,令其“造化会元功”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再有突破;其中的妙处,崔嵬日后深有体会。 宝刀横扫,一排排的骷髅兵应声而倒。青气萦绕,倒地的骷髅兵随即就能重新复原,起来再战。 红绡旁观者清。她发现,骷髅只要被砍倒三次,白骨内便会散出些青气来;青气一出,骷髅兵便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 “你要小心他们的牙齿!还有,每个骷髅,你都要打倒三次,才能赢他们!”红绡提醒道。 有了红绡姑娘的精神支持,崔嵬登时就来了劲,刚才累积下来的疲劳也全都消失了。他依着红绡的指点,连环三刀出手,转眼便击败了十几个骷髅兵。崔嵬的刀法,也精进了许多。 红绡姑娘见了崔嵬的身手,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 “哎呀!怎么就没人管管我呢!我就活该被吃吗!”那疯癫的男子高声嚷道。他在白骨堆里左闪右躲,模样甚是狼狈。 男子好不容易,这才来到崔嵬的身后。骷髅兵来,崔嵬一刀砍出,冷不防身后撞出一人,将他宝刀的势头给打乱了。 崔嵬一刀劈歪了,骷髅兵乘隙直上。崔嵬正要还手,身后的男子已靠在了他的背上。男子搭着崔嵬的肩,好似烂泥一般,用力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崔嵬难以挥刀,只得一脚踢开了骷髅。他转头道:“你这人干什么!不去和骷髅兵战斗,扯我衣服干嘛!” “我怕!”男子用十分惊恐的声音说道。 “就是怕,才更要直面他们……”崔嵬的说话声突然顿住。因为,他背后一处穴道,被封住了! “你怎么……”红绡姑娘又气又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疯癫的男子低声笑道:“呵…我怕…我怕你…怕你把我的宝贝骷髅兵都给杀光了!哈哈哈哈……” 野外,一车一马一白虎,载着两个女子,向西飞奔而去。 后面,一个高大硬挺的少年,穷追不舍。这少年正是墨守成,他内力绵长,脚力极强,倒也没有被甩开。 车内的女子看了看窗外的路,惊呼道:“小白!笨马!你们怎么往镇北的水道上跑呀!你们是兽类,不是鱼!哎呀!真笨!” 前方,水气氤氲。一条数里宽的长河,拦在了墨马的面前。 那墨马受了惊,直往河中奔去。车内女子大声惊呼。 墨马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它的马蹄一碰到河水,河面上立刻便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 马车在水面上行驶,平稳如常,竟不下沉! 那只白色的老虎不能走水道,只得暂时停住,另寻他路。 墨守成身化为墨,在水面上连点三下,身子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吁!”落在墨马头顶上的星光渐弱,它又恢复了平静,不再发疯。前面铁索横河,墨马远远地瞧见了,便放慢了速度。 “什么人!”对面的渔船上,暴出了粗鲁的吼声。 “是鱼老大吗?我是白虎山庄白夫人座下的白晶奴!我有急事!快让我过去!”车内的女子喊道。 “哎呦!原来是咱们的小白狐狸精啊!哈哈!怎么…你亲自送上门来,是心急了,想让咱们兄弟几个陪你乐呵乐呵吗?啊哈哈……”淫邪的声音传来。 “快让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上等货色!要是耽误了白夫人‘换皮’的时间…你我都得死!等我得了赏,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让兄弟们都乐一乐!咱们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车内女子的声音忽而蛮横无礼,忽而娇媚之极。 闻得“白夫人”三字,那鱼老大一阵惊怕。待听到“乐一乐”这几个字,他的脸上又笑开了花。 铁链断开,几艘渔船开出,来迎接车内的女子。 墨马停下,女子抱着晕倒的陈桂下了马车。她借了一艘渔船,向西而逃。 铁链复又接上。 “喂!你们‘孝敬银子’呢?也不知道主动上交!非要老子亲自过来收吗!”岸上,几个捕快打扮的汉子,粗鲁地吼道。其态度比起土匪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边的马车,很是华贵!就算是我‘白狐山’的献礼了!里面还有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都给你们老大了!”带着陈桂西去的女子坐在船上,冲着岸上的捕快,大声喊道。 “哼!什么态度!老子告诉你们!要不是咱们老大罩着你们…你们这些小混混,早就被抓起来砍头了!还能在这儿安安心心地做山贼、当水寇?哼!臭娘们!瞧在你昨晚卖力伺候本大爷的份上,我就收了你这破车!算是抵了今日的‘孝敬银子’!”岸上的小捕快说道。 贱吏虽小,架子却比谁都大!其行事无法无天,每日勾结匪类,对百姓的危害更甚毒虫猛兽!骷髅兵虽可怕,却也难及他们半分!暴力不可怕,“合法”的暴力才可怕! “鱼老大!后面有个小子!一直在追赶奴家!他好像不会武功,就是轻功还不错!嗯…你帮人家解决了嘛!大不了明天晚上,我让你……”船上的女子故意撒娇道。 鱼老大听了,身上的骨头都快酥了。他赶紧取出“孝敬银子”,献给了岸上的捕快,随即又点齐人马,誓要擒住那“好像不会武功”的臭小子! 墨马上了岸,那几个捕快要上前抢夺马车。 “呕……”墨马嗅了嗅他们身上的味道,居然吐了! 捕快们对墨马拉拉扯扯。有几个家伙还想上车去搜刮油水,却被墨马用头给顶了下来。 捕快大怒,流氓的本性和野兽的天性大发。他们纷纷拿起铁链,狠狠地抽在了墨马的身上。 墨马可不是凡马。它被打疼了,怒了起来,扬起马蹄,一脚便将为首的捕快给踢得昏死了过去! 马儿临风长嘶,神骏异常!颇有人间大侠之风! 大自然的产物,是不会遵守人类规则的。 其余的捕快见识到了墨马的凶猛,嚣张的气焰也都没了,他们落荒而逃,连自己的头头都不管了。欺善怕恶,只顾自己,捕快行事,大抵如此。 墨马昂首扬蹄,真有天神之威!在它面前,这些用两条腿走路的捕快们,就更显得畜生不如了! 墨守成赶了过来,他见到岸边的墨马,大喜。 不料,一群埋伏在岸的水寇冲了过来,将墨守成围住。 “听说…你不会武功?又听说…你得罪了白夫人?哈哈……”鱼老大走上前来,肆无忌惮地拍打着墨守成的小圆脸,怪腔怪调地说道。他的心里,还在想着和那叫做“白晶奴”的女子,做那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你想打架吗?”墨守成掰开了鱼老大的手,说道,“嗯?你的手上…怎么有一股河鲜的腥臭味?你抠什么东西了?” “你错了,臭小子!这不是鱼腥味,这是…”鱼老大收起了一脸淫邪,厉声喝道,“来人!宰了他!” “砰!” 鱼老大飞了出去,一半的身子浸在水里。他的脸,已经被墨守成打歪了。 “不是…噗…咳、咳…不是说…说他不会武功吗!噗!”鱼老大哀怨道,口中鲜血直喷。 第86章 三英遇险 水寇的本事,就像小小的池塘,难掀风浪。而墨守成的功力,犹如大海,他三拳两脚,早把那百十个小水寇打退了。 墨守成正要上车寻找陈桂,忽闻一声哨响。 龙吟声起,河中央波浪分开。一个牛头马面蟒蛇身的怪物,自水下钻了出来,长约十丈,形如高楼。 “河神爷,小的们给您送吃的来了!”一个水寇非常猥琐地说道。 那蟒怪冲着墨守成嗅了嗅,吐出火红的信子来,“嘶嘶”怪吼。 “闻我干嘛?你想打架吗?”墨守成指着那怪蟒,大声喊道。 龙吟声再起,水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蟒怪嘶吼着,煞是威风。 怪蟒正欲攻击,墨守成的拳头已到。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带着墨气,落在了怪蟒的头上。 怪蟒被打飞出去,沉入了河里。 水寇们全都傻眼了,喃喃道:“说好的‘不会武功’呢?” 河水“咕咕”地冒着泡,有如沸腾一般。怪蟒再次窜出! 水寇们视怪蟒为“河神”。他们每日皆要抓几个无辜的路人,将其丢入河中,说是祭祀“河神”,以求“河神”赐福。 现在,怪蟒发了狂,它见人便咬。片刻间,水寇们死伤殆尽。 “这家伙好能吃啊!生吞了这么多坏人!”墨守成天真地说道。 柿子要挑软的捏!那怪蟒对墨守成颇为忌惮,它不敢去打墨守成的主意,便拿水寇来撒气。欺软怕硬,几乎是所有畜生的共性! 怪蟒欢快地吃着人肉,它尾巴垂在河里,不停地拍打着河水,激起浪花无数。 墨守成被怪蟒的尾巴所吸引。他还不知道,在他身后的水域里,一个庞大之极的黑影,正向他慢慢靠拢。 血盆之口欲吞天! 电光石火之间,一条巨龙般的水怪猛地袭来!张口吞云吐雾,怪物的大嘴一张一合,将墨守成连人带河堤,一起吞入了肚子里! 镇南的荒山上,一个英俊非凡的白衣少年,形如书生,他手持一柄破神剑,一路追赶骷髅兵。 这英俊少年正是关河洲。他见荒山上瘴气弥漫,恐有埋伏,便取下三把宝剑,插在地上,当做阵脚。一旦有事,关河洲便可随即布阵;阵脚相连,可护主御敌。 这座荒山名叫“白狐山”。山上有个寨子,是那打家劫舍土匪的地盘。寨子的主人唤作“白晶奴”,正是那位绑走陈桂的女子;她也是“白虎山庄”白夫人座下最得力的助手,其艳名远播,黑白两道无人不识! 几个骷髅兵踩到了地上的机关,铃铛响动,早惊动了守夜的土匪。 “妈的!就知道他们会来!才一天没上交他娘的‘孝敬银子’,就来催命了!妈的!这帮打劫的土匪!”那守夜的土匪恨声骂道,他以为是捕快们又来催收“保护税”了。 身为捕快,从事如此高尚的职业,该多么光荣!然而,此地的捕快们却被土匪骂作“土匪”,也真是滑稽到极点了! “啊!是白夫人的骷髅兵!”守夜的土匪惊道。他显然非常害怕。 两个骷髅人放下手中的墨守邪,向西逃去,土匪也不敢拦阻他们。 一路上,墨守邪拼命挣扎,筋疲力尽。她又惊又怕,此刻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墨守邪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清甜绝伦。她朱唇微启,模样甚是诱人,便是那有德的君子瞧见了,也难把持得住。 那守夜的土匪饱暖过度,满脑子都是那档子的事。他淫邪地笑着,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衣服。而那另一只手,却伸向了少女最甜美动人的地方。 戏文上,每到这种最关键的时刻,总会有一个白衣美男出现,大喊一声:“住手!” “住…住手!”最老套的情节还是发生了!关河洲来了! “哪来的落魄书生?管他呢!先玩了再说!反正就那一瞬间的事!”守夜的土匪喃喃自语道。 “破…破……”关河洲武功底子弱,他一路狂奔,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了。 空中银光如龙,破蠃剑俯冲过来,一下子撞飞了那土匪。 “破蠃剑!”关河洲大惊失色。他见了破蠃剑,不喜反忧,不知为何? 草丛中,猛地飞出一条黑影。黑衣人一把抓住破蠃剑,在土匪的脖子上轻轻一抹,一道鲜血立刻飙出。 黑衣人再次挥剑,剑气横扫,触发了地上所有的机关。一时间,“叮当”之声大作,惊醒了满山的土匪。 “是他!”关河洲的手掌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今夜的这盘棋,他已输了一着。 铜锣声响,百余名土匪陆陆续续地冲了出来,将关河洲和那黑衣人围住。 “吴爷!是吴爷!吴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土匪们冲着那黑衣人点头哈腰,十分恭敬地说道。 “兄弟们都来了吗?白夫人她有要事,你们一个都不能少!花名册拿来!”黑衣人板着面孔,厉声喝道。 这黑衣人乃是白夫人新聘的高手,极受礼遇。而这些“白狐山”的土匪们也都是白夫人旗下的喽啰,他们哪敢怠慢黑衣人半分! 花名册到手,点视人马,除了寨主白晶奴和已被杀害的守夜土匪之外,其余人尽数在此。 “很好!”黑衣人合上了名册,冷笑道,“今夜,我告诉你们一件好事。你们瞧那边…看见那位躺在地上的姑娘没有!你们排好队!轮流过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关河洲知道黑衣人别有所图,但眼下同伴有危险,他还是要以墨守邪为重。关河洲跑了一路,此刻腿软酸痛,他无力地走到墨守邪的身边。 土匪们一个个都眼放绿光,如狼似魔。淫邪之心一起,防备之心便弱。而此刻,正是他们破绽大开的时候。 身化银龙,气贯长虹。黑衣人出剑如电,人剑合一,利刃横飞,削尽头颅无数。 片刻间,所有的土匪全都被杀了!尸横遍野! 仅凭单手孤剑,瞬杀百余人。黑衣人武功之高,心肠之狠,可见一斑。 黑衣人走到关河洲的面前,扔下两把未出鞘的宝剑。这两把宝剑,竟是破鳞剑和破毛剑! 破鳞、破毛和破蠃三剑被关河洲留在荒野,当做阵脚,以应付不测之变。而现在,这三把宝剑都被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拔走了!剑阵残,先机失,关河洲已落于下风! “呵!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镖客…呵!”黑衣人冷笑道,“原来在漂亮女孩面前,你也是蠢货一个…我太高估你了!” “是吗?”关河洲站起身来,不卑不亢。他方才跑步过度,肌肉酸软,双腿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黑影如风,长剑欺身。黑衣人一剑刺出,直指关河洲的咽喉。 破神剑出,早拦下了这狠辣凌厉的一招。 黑衣人这一剑,乃是虚招。他身化残影,瞬间来到了关河洲的身后,拔出了破羽剑,随即又飞出数丈之远。 “呵!捕快们马上就要上山了!”黑衣人把刚杀过人的破蠃剑丢向关河洲,冷笑道,“这满山的土匪,可都是你杀的!哈哈哈哈!这就是证据!” “把‘破羽剑’还给我,不然你会后悔的。”关河洲平静地说道。 “它叫‘破羽剑’?我有种感觉,它似乎能号令全天下的飞禽?好东西!我带走了!哈哈!”黑衣人大笑,得意地走了。关河洲并未阻止他。 在黑衣人转身的一瞬间,关河洲发现,黑衣人的背上已多了一个泥掌印。而黑衣人第一次现身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这个掌印。其中的缘由,不得而知。 地上,浅草茫茫。关河洲一瞥间,似乎看到了一位老人家的身影。而那位老人家,像极了“东胜镖局”的四当家孙外公。 清风拂过,野草尽披靡。草地上,除了土匪的尸体,什么也没有。关河洲揉了揉眼睛,他可能是眼花了。 关河洲要去救墨守邪,他走了几步,便觉得自己头晕得厉害。他来到墨守邪的身旁,摆了一个小小的剑阵。 破鬼剑“嗡嗡”作响。 “什么!噬魂阵!这里…这里怎么也有噬魂阵!”关河洲惊道。 关河洲又认真地计算着方位,重新变换阵脚,精心布阵。六剑成阵,以应付噬魂恶阵,唯余破神一剑御敌。 山下的捕快,正往这儿赶来。秀才遇到兵,关河洲他也不知道说不说得清? 夜空中,飞鹰齐鸣。饥饿的老鹰,闻到血肉的味道了。 落英缤纷,无数的桃花撒将下来。地上才子、佳人成对,倒也不辜负此番美景。 自然中,往往越美丽的事物,越容易隐藏凶险。而这“桃花”的背后,就是一只只会吃人的老鹰。 许多只粉红色的老鹰俯冲下来,与天地融为一色。它们身披粉色羽毛,翅膀扇动,羽毛飞舞。这正是兴陵镇独有的桃花鹰。 空中,那漫天的粉红色不是桃花,而是桃花鹰的羽毛。 飞鹰落下,贪婪地吞食着山上的尸体。有几只特别凶猛的桃花鹰,却只对关河洲、墨守邪这两个活人有兴趣。 破神剑神勇异常,它早已自行出鞘,击退那几只图谋不轨的桃花鹰。 破羽剑被黑衣人带走,桃花鹰没了克星。破神剑虽猛,却也一剑难敌群鹰。 关河洲的背后,突然冲来一只猛虎般大小的巨型桃花鹰! 关河洲临风而立,他握紧着双拳,心道:“我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如果连几只小小的畜生都对付不了,我又凭什么去做‘那件事’!” 鹰嘴如铁锥,对准了关河洲的后脑勺…… 兴陵镇上,那名疯狂的男子暗中偷袭,点中了崔嵬背上的穴道。 崔嵬反应慢,过了片刻,他才转过头来,问道:“你点我干什么!” “呵呵!我要你乖乖不动…呵…你的肉,我的骷髅兵最爱吃了!哈哈…”男子的笑容突然凝结,他惊道,“你!你…你的头…怎么还能动!” “嗯?奇怪吗?我不仅头能动…”崔嵬一拳猛地打出,他低声吼道,“哼!我还能揍你呢!” 男子被打飞了出去,脸都快变形了。 “哼!坏人!”崔嵬说着,又挥刀直砍,奋力杀退了几个骷髅兵。 一旁的红绡姑娘见了,也松了一口气。崔嵬锻骨之后,星灵之力遍布全身经脉;灵力流动,他那被封住的穴道自己就解开了。 “什么人在闹事!”一声暴喝,铁链声与脚步声相继传来。 一队捕快,匆忙赶来。他们扶起了地上的男子,又派人秘密送走了。 为首一人,满面虬髯,生得十分雄壮威武。他带领众捕快,与骷髅兵展开了战斗。 远处一声呼啸,骷髅兵纷纷撤退。捕快们也不追赶。 崔嵬要保护红绡,也没心思去追赶那些白骨。 那威武的虬髯大汉走上前来,喝道:“我是此间的捕头,名叫‘贾正’!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拔刀行凶!不要命了!这镇上有宵禁,你们不知道吗?” “这些骷髅头想要吃我们!我不拔刀,不就给他们吃掉了吗?”崔嵬争辩道。 “还敢多言!与妖邪打架,二者同罪!走!跟咱们走一趟吧!”一名捕快怒喝道。 “诶!你们…他们要吃我,难道我就只能束手待毙!跟邪恶势力搏斗,还犯法吗?”崔嵬不服气道。 “当然犯法!你要么就等我们来救!要么就乖乖地被骷髅兵吃掉,然后我们再出来主持正义,帮你报仇!臭乡巴佬!”那小捕快训斥道。 “哼!有事不见人,没事活见鬼!就是你们这种东西太多了,底层百姓的生活水平才一直上不去!”崔嵬也气道。 “你辱骂朝廷命宫,该当何罪!”小捕快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你当官不与民做主,又该当何罪!”崔嵬怒道。 “哈!你问我‘何罪’…哈…哎呀…疼!贾捕头!贾捕头!”小捕快的话还没说完,捕头贾正就一巴掌打了过来。 “你小子!笑你妈的!老子到现在才说了一句话,你还没完了!要不要老子把官印给你,你来当这个捕头!”贾正怒道。 这崔嵬也是幼稚到了极点,竟敢跟官吏顶嘴!在这无法无天的世界里,跟强者对着干,轻则终生监禁,重则死无全尸。 “喂!你小子!就你这死样子!在这‘镖绸之路’上…可活不长啊!”捕头贾正教训道,“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说的,老子就有权抓你!把你毒打一顿!” “既然下定决心要当一名镖客,我就不怕死!更不怕全天下的狗官!哼!只会欺压百姓!狗官多了,百姓的日子就会生不如死…百姓生不如死,那我还怕什么!我不怕,该怕的人,应该是所有对不起百姓的狗官!”崔嵬天真地喊道。 捕头贾正皱了皱眉,他见崔嵬面上神光流动,似有绝艺在身。贾正不愿招惹崔嵬,便打着官腔道:“既然你们没事,那就快离开此地吧!” 胡同里,奇怪的琴声响起。 一时间,“荜荜拨拨”之声不绝。这是白骨骷髅炸裂的声音。 “哈哈哈哈!老七!真有你的!洒家服了!真不愧是咱们‘东胜镖局’的‘智多星’!哈哈!” 第87章 双镖相遇 骷髅兵被秦塞通的琴声吸引,全都跑进了死胡同里。 “你们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奇怪的琴声响起,与白骨骷髅产生了共鸣。 白骨纷纷炸裂,发出了一阵炒豆般的声音。 虬八大笑着,挥刀横削;白刃剁骨,只如砍瓜切菜一般。其神勇处,犹如天神下凡,区区白骨邪祟,哪堪一击? 捕头贾正闻得声音,忙带领众捕快,前去查看。 崔嵬正好站在捕快们的前头,被他们一人推搡了一下。人群,遮住了崔嵬的视线。 捕快过去了。而红绡姑娘,却在崔嵬的眼前消失了! 崔嵬拾起地上的红丝线,喃喃道:“咦?红绡姑娘呢?” 崔嵬四下张望,也没有瞧见红绡的人影。他赶紧追上那群捕快,拉住了一人,着急地问道:“你们看到刚才的那位姑娘没有?” 那小捕快重重地甩开了崔嵬的手臂,指着崔嵬的鼻子喝骂道:“没看到老子正忙吗!你干什么!臭乡巴佬!” “请问…您刚才经过的时候,看到……”崔嵬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没看到!再跟老子废话!小心老子揍死你!”小捕快粗暴地吼道。他说完,脸上又堆起了职业化的笑容,去追赶捕头贾正的脚步了。 “刚才和白骨战斗的时候,就看到你躲在后面!现在又变得这么生猛了!这天下乌鸦…唉!所有的乡镇捕快…都是一个德行!哪里都一样!”崔嵬回想起以前的所见所闻,自语道,“算了!咱们镖客又不是皇亲贵胄!这小镇上的捕快,认钱不认人,哪能指望他们!虬八他们说得对,如果我连自己镖局的同伴都保护不了,那还当什么‘镖帅’!” 崔嵬除了寻找线索,他还需要别人的帮助。而眼下,红绡姑娘掉落的那根红丝线,就是最好的“助手”。 红线有灵,它的一端高高翘起,始终指着一个方向。这么明显的暗示,崔嵬却没有发现! “哞…哞…哞……”小家伙崔牛自锦囊内跳出。 崔牛嗅了嗅四周,它没有闻到青草的味道,却闻出了空气中残留的香味,那是红绡姑娘留下的少女体香。 “哞哞!”小家伙崔牛十分开心,它摇着尾巴,飞快地跑了出去,去寻找它最喜爱的红绡姐姐了。 “诶!小家伙!你闻到红绡姑娘的味道了吗?”崔嵬赶紧跟了上去。 胡同旁,呼喝之声大作。 “住手!谁让你们在此打架斗殴的!”捕头贾正怒形于色,大声喝道。 “哈哈!想吃洒家!洒家先烧了你们!”旁人的话,虬八就当没听见,他只顾着自己动手。 一时青烟弥漫,木质的颗粒物附着在白骨骷髅的身上。虬八一掌打出,灼烫的真气瞬间点燃了白骨骷髅。 片刻后,所有的白骨兵全都化为了灰烬。 火焰中,灰烬聚集了起来,又形成了一具具的骷髅。 “洒家看你能复活几次!”虬八说着,又打出了一记“朱离神掌”。 白骨死而复生,生而又死。“死”过三次之后,白骨骷髅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道掌风自背后袭来,虬八反手回了一掌。二掌相交,真气纵横。 偷袭之人乃是捕头贾正,他喝道:“深夜闹事,老子要抓你们回衙门!” 虬八瞧了贾捕头一眼,大笑道:“亏你还一脸大胡子,怎么出手跟个娘们似的!哈哈!你这阴柔的掌力,是跟你师娘学的吧?哈哈!” 贾正背负起双手来,以遮掩他不住颤抖的右臂。虬八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道寒气一闪而过,他心道:“内力浑厚,掌风尽是阴寒之气,也算是高手了。” 虬八也不理那捕头,只管自己离去。 “喂!你想往哪儿去!怎么?咱们贾捕头的话,你没听见吗!”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捕快上前就揪住了虬八的衣领,疯狂地吼道。 贾正的右手颤抖着,他心道:“哎呀!这小畜生!干什么呢!好不容易才有个台阶下!这要命的黑煞神自己走了,不就完事大吉了吗…哎呀,这小畜生…招惹他干嘛!” 虬八不语。那小捕快以为遇到了一个好欺负的主儿,还不变本加厉地欺负起人来!他使劲地捏着虬八的糙脸,不停地拍打着。 贾正的心里“咯噔”一下。贾正自己管教无方,手下无法无天,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干什么呢?”虬八道。 小捕快那只接触到虬八皮肤的脏手,已渐渐变成了木头。虬八猛地出手,一掌按在小捕快的肩上,一手扣住了他的脉门。 擒拿法一出,小捕快的胳膊立时骨断筋离,疼得他满地打滚。 “殴打捕快,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小捕快叫嚷了起来。他虽看不出虬八的真实本领,却也知道要离虬八远些,才能叫骂。 “‘东胜镖局’二当家,虬八。” “原来是走镖的!你目无王法,蓄意滋事,算什么镖客!” “目无王法!说得好!你们目无王法,畏首畏尾,又算什么捕快?” “好了!别说了!念在你们初犯…对手又是骷髅兵,老…本捕头就放你们一马!你们走吧!”捕头贾正打着官腔说道。 秦塞通背起古琴,边走边道:“嗯…你们身体里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很难听。”他在贾捕头的面前停了下来,说道:“你的声音…在发抖。”说完,秦塞通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虬八大笑三声,对着众捕快恶狠狠地说道:“当官为吏不容易。你们既然吃着百姓的粮食,就要好好办事!要是敢欺负百姓,小心洒家拧下你们的脑袋来!” 豪爽的笑声在长街上回荡,阳刚十足。那些躲在暗处的白骨骷髅兵听了,魂都吓没了,哪还敢再出来作祟! 可是,现在是深夜。虬八这么大声地笑着,实在是太扰民了。 无数的烂瓶破碗,从窗口飞出,砸在虬八的附近。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笑什么笑!有毛病!”“哎呀!老伴,你就少嚷嚷几句吧,别把那骷髅…唉!不说了!睡觉!”民房内,居民们不悦道。 兴陵镇上骷髅兵肆虐,他们居然还如此安逸,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真是奇怪! “咦!虬髯翁八世!你也在这儿!”崔嵬惊喜道。他捧起了地上的小家伙,来到虬八的面前。 “哈哈!是崔嵬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呐!”虬八见了崔嵬,也很开心。 “虬髯翁八世,你有没有瞧见红绡姑娘!”崔嵬急忙问道。 “怎么?你们镖医走丢了?”虬八故意道,“唉!事不关己!洒家要去睡觉了!可没工夫去管你们‘西牛镖局’的事!洒家走了!” 崔嵬看着虬八离去的背影,气道:“哼!真小气!一点忙都不肯帮!薛兰笑和聂仙娘她们可比你好多了!小家伙,咱们自己去找!” 这一夜,虬八和秦塞通都没有睡。他们二人,一直在帮忙寻找红绡姑娘。 镇北的“双龙河”上,一条巨蟒在水中上下翻滚,同时飞快地向西游去。它的样子,好像很痛苦。 巨蟒的肚子里,有一个少年,正是墨守成。 墨守成拳打脚踢。他的拳头一碰到那黏糊糊的内壁,力道已卸去了大半。他被困在此地半个多时辰了,仍是没有办法出去。 北方有黑云,如练气氤氲。 “封!”一声娇叱,一股寒气袭来。 河中的巨蟒游得慢了,身子也渐渐冰冻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雕。 一个清丽绝伦的少女出现在了岸边,面上如笼严霜。她自语道:“我刚才看到,‘西牛镖局’的墨守成被这怪蟒吞了进去,他应该…应该没事吧?” 墨守成有些累了,便停手不打了。他撑腰休息时,摸到了别在腰间的卷轴。 墨守成一拍脑袋,喜道:“哎呀!妹妹不在,我怎么变笨了!呃…我好像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吧?哈哈…有卷轴在此,还怕出不去?哈哈!” 只见墨守成摊开空白卷轴,周围顿时白气大盛。墨守成骈起食、中二指,抵着蟒胃的内壁,口中默念道:“画牢。” 漩涡般的黑色气流在墨守成的指尖萦绕,那蟒怪的身子也在逐渐变薄。 墨黑之气凝聚成汁,滴落在空白的卷轴之上。墨汁泼洒,卷轴之上图画渐生。 画轴上,出现了一条巨蟒! 墨守成指尖的黑气消失了,而巨蟒的身子也奇迹般的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冰壳。这个冰壳是聂仙娘用来冻住巨蟒的,不属于蟒蛇身子的一部分,自然不能被墨守成的“画牢”之法吸进卷轴。 “嗯?我怎么还在它的肚子里?”墨守成看着四周的冰墙,疑惑道。 画轴上,巨蟒一动不动。墨守成见了,惊道:“啊?我把它杀死了!不不…不可能!我下手怎么可能这么没轻没重的!” 巨大的冰壳内,雪白一片。一具不起眼的白骨,隐藏在一处角落里。 “不对!它本来就是尸体!看这蟒蛇的样子,它已经死去很多天了!”墨守成仔细观察着卷轴之内的巨蟒,不停地挠头道,“这?不不…不可能!它要是早死了,那刚才把我吞进肚子里的又是谁?” 岸上的聂仙娘目力极佳,她透过透明的冰壳,看到了里面活蹦乱跳的墨守成。她心道:“原来他没事!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们‘西牛镖局’的人!” “破!”聂仙娘刚念完,便懊悔道,“呃…我忘了…他还在河的中央…这下做坏事了!” “砰”的一声,冰壳碎了。“噗通”一声,毫无防备的墨守成一头栽进了河里。 “糟了!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要不要下去救他呢?”聂仙娘心道。 河面上,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 “他上来了!”聂仙娘松了一口气。 一个高大的身影,飞离了水面,却是一具骷髅! 河面上,水色渐呈墨状。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钻出了水面,他睁大了一对圆眼,气愤道:“刚才我感觉到了剑气!是谁在偷袭我!”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完美躯体,就这样没了!我要杀…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所有人!”骷髅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非常奇怪的声音。 聂仙娘正直青春年少,阳气极旺;她身上又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最是惹眼。骷髅人一下子便发现了她! “我要杀了你们!夺走你们所有人的身体!”骷髅人鬼叫着,攻向了聂仙娘。 聂仙娘武艺虽高,可终究还是少女。深夜之中,她见了这可怕的白骨骷髅,难免胆寒。聂仙娘略一分神,出手也慢了几分,她面对骷髅人那毫无章法的王八拳,一时也难占上风。 “哈!那好像是‘东胜镖局’的聂姑娘!哈哈!她怎么也在?嗯!又是那讨厌的骷髅兵!哼!刚才一定是他袭击我的!我去找他算账!”墨守成说着,身子已化作了一团墨水。 周围煞气忽重,骷髅人的动作也迟钝了。聂仙娘乘隙,使出了家传的剑法,一剑刺向了骷髅人胸口! 聂仙娘剑下一空,她心道:“呃…我怎么犯糊涂了!他都只剩下一副白骨架子了…没有血肉,我刺他胸口干嘛!唉!又不知变通了!” 一只大手搭在了骷髅人的肩上。 “喂!刚才…是你偷袭我的吗?”墨守成突然出现在了骷髅人的身后,怒道。 骷髅人还没反应过来,全身骨架就已被墨守成打散了。 “聂姑娘!是你啊!”墨守成道。 聂仙娘不爱说话,没有回答。她看起来冷冰冰的,心肠却热,最喜急人之难。 “那…聂姑娘,你看到我们镖局的陈桂没有?”墨守成问道。 “没有啊,她怎么了?”聂仙娘因为性格的原因,语气显得有些冰冷。她的心中,隐隐觉得陈桂出了什么事,开始担忧起来。 “她被坏人抓走了!” “什么!往哪个方向去的!” “沿着河,一直往西!” 聂仙娘二话不说,即刻施展起轻功来,向西追去。 地上白骨跳动。一股神秘的力量,令这些白骨碎片重新组合成了骷髅人! “杀!我要杀……” “哎呦!你还能复活!你都只剩下一堆白骨了,还杀什么杀?去你的!”墨守成将双掌按在骷髅人的肩上,用力一撕,骷髅人又成了散碎的白骨。 墨守成揍完骷髅人,就赶紧去寻找陈桂了。 星灵落,白骨起。地上的骷髅人,第二次复活了。 第88章 白虎山庄 白狐山上,尸横遍野。 土匪死了。土匪口中的“土匪”们,上山了。 落英缤纷。漫天飘洒的,是那桃花鹰的羽毛。 粉红的鹰,鲜红的血,天地似已融为一体。 前来敲竹杠的捕快们欢天喜地。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学妖兽横行乡里,以“吃人”为乐,岂不美哉? 人是有道德的动物,人是最不守规矩的动物。而那些“吃人”的规则,又把人打回了原形。 大自然是不会遵守人类那可笑的“规则”的。几只会吃人的桃花鹰俯冲下来,捕快们纷纷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关河洲见捕快走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毕竟,猛禽如阎王,容易对付;小人似小鬼,最是难缠,惹不起,也躲不起。 一只巨型的桃花鹰悄无声息地飞来,形似神龙天降,势如饿虎扑食。其嘴如铁锥,狠狠砸向关河洲的后脑。 杀气似已将周围的一切凝结,关河洲脊背发寒。他没有动,只是握紧了双拳,喃喃道:“我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我要做的那件事…那件事……” 巨型桃花鹰的身子,已进入了关河洲事先摆好的剑阵之内。它张着嘴,“美食”近在眼前。 一团黑气将桃花鹰围住,巨鹰登时就晕了过去。黑气炸开了,一时八方之风齐来,将巨鹰卷走,摔在了地上。 关河洲没有看那桃花巨鹰一眼,口中一直喃喃道:“那件事…那件事……” 关河洲摆布剑阵之处,正是兴陵镇“噬魂大阵”的阵脚之一!关河洲的宝剑镇压在此,将那强大的噬魂之力化作气墙,挡在四周御敌。那巨禽虽猛,也怕噬魂之力,它一入气墙,便没了知觉。 一条丝带挟着劲风,直往关河洲处卷来。 “变阵!”关河洲一声令下,地上的宝剑随即破土而出。他从背后的丝带上,感觉出了人类的真气。对于“偷袭”之人,关河洲再不手软。 丝带的“攻击”失效落地。三把宝剑飞出,将站在远处的黑影人围住了。 “破神剑!”关河洲似已动了真怒。 破神剑出鞘,伴着风雷之气,势如泰山横扫。 “啊!关河洲你……”竟是女子的声音! “不好!”关河洲猛地回过神来,却已来不及制止破神剑了。 一阵轻烟飘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扭曲了,破神剑也好似落入了虚空之中。 关河洲连忙赶过去。破神剑已没入了野草之中,只露出半截剑柄。 对面一人,女扮男装,容貌俊俏已极;其雍容丰腴,恍如太真再世扮书生。这人正是“东胜镖局”的五当家,薛兰笑。现在,她已被关河洲吓得花容失色。 关河洲也懊悔之极。刀剑无眼!他刚才,差点失手杀了薛兰笑! 草地上,似有血迹。 “咳…咳!”一个老人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此人正是“东胜镖局”的四当家,孙外公。他的胸口处,斜插着一把宝剑,衣服上鲜红一片,像极了血。 “老人家!是我误伤了您!您……”慌乱中,关河洲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咳…破神剑?”老人家一把拔出宝剑,还给了关河洲,他口中喃喃道,“不简单!不简单呐!小伙子,做人嘛…简单点!简单点!咳……” 关河洲眼前的事物全都模糊了起来。他定了定神,睁眼再看时,却已不见了老人家的身影。 关河洲的破神剑仍在手中,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方才,他差点入了魔! “关河洲!你…你刚才…好可怕啊!”薛兰笑说道。 在此之前,薛兰笑正好上得山来。她瞧见一只巨大的桃花鹰正准备偷袭关河洲,便出手相救。没想到,关河洲先她一步,解决了桃花鹰;随后一剑,差点要了薛兰笑的性命!薛兰笑受母亲的影响颇深,是个十分豁达开朗的女子,她并不因此而怨恨关河洲。只是,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到现在,她的心脏仍是跳动得非常厉害。 “呃…”关河洲很不好意思,他转移话题道,“呃…刚才的那位老人家…他…他……” “噢,他呀!没事!你不用担心!”薛兰笑捂着心口,说道,“老爷爷是我们镖局的,叫‘孙外公’。我是镖医,知道他并没有受伤!你的剑,根本没有刺中他!” “可…可是…他满身是血!”关河洲十分疑惑道。 “嘻嘻…你想多了!杨玉山说过了,就算是我们‘东胜镖局’的其他五人联手,也休想伤他孙外公分毫!孙外公他…可能是想跟你开玩笑吧?嘻嘻…哼!关河洲!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了!”薛兰笑又想起了那可怕的经历,心有余悸。 关河洲闻言大惊。薛兰笑和聂仙娘功力尚浅,而杨玉山鲜有敌手、虬八天生神力、秦塞通惊才绝艳,这三人联手,便是“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亲自上阵,也难免要挂彩!“东胜镖局”须眉合力,怎么可能还伤不得孙外公半分! “啊?你说…你也是镖医!”关河洲问道。 “嗯?是啊,怎么了?”薛兰笑说完,心中想道:“你们‘西牛镖局’的三个大男人,真像是亲兄弟!怎么反应都比别人慢半拍呢?嘻嘻…真好玩!” “呃…我们镖局的墨…墨姑娘…她昏迷了,你…能不能……”关河洲一提到墨守邪,脸上便红了。 “哎呀!你这慢性子的家伙!怎么不早说呢?”薛兰笑四下看了看,自己找到了墨守邪的藏身之处,飞快地跑了过去。 有薛兰笑保护着墨守邪,关河洲也定下了心来。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掉“噬魂大阵”的阵脚。 剑阵已成。关河洲以破神剑为笔,在地上书画着神秘的符箓。 一截截古怪之极的木头,自地底升起。嗜血邪木! “着!”关河洲默念道。 一根根嗜血邪木,全都燃烧了起来。 空中,巨大的黑影飘过,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哈哈!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空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薛兰笑抬头一看,忍不住惊道:“啊!这大鸟浑身都是花瓣!还会说话!这就是传说中的‘鸟人’吗?” “哈哈!我要吃了你们!我要吃了你们……”一只会说话的桃花鹰,冲了下来,他嘴里不停地重复道。 “话真多!”关河洲又恢复了自信,他道,“破神剑!破羽剑不在,就靠你了!” 一道闪电划过。 满天都是粉红色的桃花羽毛。 一只巨大的桃花鹰落了下来。同时,天上也掉下了一具白骨骷髅。 “呃…它怎么死了?”关河洲上前查看大鸟的尸体,说道,“这…尸体都腐烂了!看样子…这只鹰已经死去一个多月了!怎么可能!它刚才明明……” 地上的骷髅,站了起来,走向关河洲。 破鬼剑“嗡嗡”作响,自行出鞘。宝剑到处,白骨骷髅早成了碎片。 天上,星光微黯。地上,白骨已失去了光泽,青气不断地从骷髅碎片中冒出。 破鬼剑一出,骷髅人再也没能站立起来! 墨守邪醒了,她要去找回墨马和她的宝贝马车。薛兰笑不放心,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地上的嗜血木,全都烧成了灰烬。可是,破鬼剑仍是响个不停。 土匪的山寨,似有黑气冒出。 关河洲收起七剑,前去一探究竟。一进门,破鬼剑就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这里的梁柱…竟都是用嗜血邪木做成的!”关河洲惊道,“这些山贼武功低微,凭他们的本事…不足以布下如此大阵!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七剑齐鸣。 “是‘破羽剑’发出的信号!”关河洲道,“算了,这些嗜血邪木先留着,免得打草惊蛇。” 关河洲在山寨内呆了片刻,便按照宝剑的指引,向西而去了。 兴陵镇的西边,有一小山。山上有一座庄园,名唤“白虎山庄”。 小家伙崔牛闻着空气中的气味,一直往白虎山庄这边赶来。崔嵬也一路跟着它,以求找到红绡姑娘。 山下青草茂盛,小家伙见了,便走不动道了。它开心地吃着青草,大快朵颐。 “咦!怎么不走了!”崔嵬道,“唉!算了!你这么小,肯定累了…等你吃饱了,咱们再上路!” 前面青影飘飘,一男子临风而立。此人俊美异常,容颜更胜少女;然而他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阳刚之至的男子气概!男子踏月,如玉树,似天神。 于平淡之中装“笔”!崔嵬一见到这炉火纯青的装“笔”技艺,脑海中马上冒出了一个人来。他喊道:“杨玉山!” “嗯?你小子…怎么也来了!”男子一回头,果然是装“笔”之神杨玉山!不,是东侠木行者。 “我来找人!红绡姑娘不见了,你看到她了吗?”崔嵬问道。 “啊!那个小美人不见了!”杨玉山抹了抹嘴角,又故意板起脸来,冷冷地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 “哼!你和虬髯翁八世一个样!还是薛兰笑和聂仙娘好!”崔嵬气道。 “哼!你这小色鬼!”杨玉山骂道,“她们长得漂亮,人就好!” 不远处,一条小河流经此地。淡淡的雾中,一艘小船停靠在了岸边。 船上,一个身影飞快地窜出,向山上跑去。 “哟!是个白虎!”杨玉山盯着那人说道。他的目光中,也放出了异样的神采。 “你骗人!我也看见了,那明明就是个人!好像…还是个女子!”崔嵬争辩道。 “你知道什么呀!小屁孩!”杨玉山头也不回,只顾着瞧那远去的身影,他道,“我说的‘白虎’和你说的白虎可不同!你的白虎有毛,我说的……” 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搭在了杨玉山的肩上。 杨玉山大惊大怒!以他的本事,被人近身而不知,实乃奇耻大辱! 杨玉山一回头,火气也没了。站在他身后之人,乃是那“天下第一豪侠”昆仑奴! “昆仑奴大叔!”崔嵬惊喜道。 “哈哈!小崔嵬!”昆仑奴道,“杨玉山!你找洒家,是要打架吗?” “打架?好啊!那咱们就先打一架,再说正事!”杨玉山顿时就来了精神,身上青气大盛。 昆仑奴大笑,先摆好了一个架势。 “喂!小子!我忘了跟你说,我的‘天眼’刚才看到…你们镖局的陈大小姐了!她晕了过去,被那个白…那个坏女人抱上山去了!”杨玉山幽幽说道。同时,他一掌打出,跟昆仑奴交上了手。 “啊?杨玉山你!昆仑奴大叔,小家伙它在这儿吃草,您能帮忙照看一下吗?”崔嵬说着,身子已化作了一道闪电,冲向了山顶。他在心里,也“问候”了杨玉山好几次。 “哈哈!小崔嵬,你就放心去吧!小家伙,由我看着!”昆仑奴大声道,豪气冲天,“哈哈!杨玉山,你的招式又厉害了很多!看来,我只能用……” “诶!喂!喂!喂…黑炭头你干什么!平常比武,你用‘黑拳’是什么意思!”杨玉山叫道。 “哈哈!”昆仑奴大笑道,“没办法,洒家的拳头笨拙,就会那么几招…你的招式太精妙,洒家可没有聂隐娘和红线她们的本事……” “你胡扯什么!你想打死我吗!我才不跟你玩命呢……” 崔嵬向山上冲去,杨玉山和昆仑奴的声音越来越远。 白虎山庄的大厅内,红纱遮目。 红绡姑娘就站在大厅里。她的穴道被点,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 “嗯!确实是最上等的好货色!你回去告诉‘那个人’,就说这个‘礼’,老娘收下了!这个月的银子,老娘明天就送上!”阴森的房间,阴测测的声音,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阴冷邪祟之气,显得异常可怖。 “是!”站在红绡姑娘身后的黑衣人应道。转眼间,他就消失不见了。 “嗯!好货色!好货色!这比老娘现在用的丑八怪…强了十万八千倍!呵呵…呵呵呵呵!”妖邪的声音传来。 “夫人,小狐狸我回来了!我给夫人您带回了一件天大的宝贝!您瞧了,肯定会喜欢的!哎呀,夫人,小狐狸我半日没见您的面,可把我想死了!”妖媚的声音传来。一个美艳的女子,手上抱着陈桂,边说边走了过来。 “是陈桂!她也被带来了!”红绡姑娘见了,心道。 “噢,是晶奴孩儿回来了!呵…今天是怎么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红纱帐内,那怪声说道。 “夫…夫人!怎么了?”抱着陈桂的妖冶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收起笑容,开始害怕了起来。看来,善于溜须拍马的她,很是畏惧白夫人的淫威!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帐内怪笑声不断,白夫人好似疯了一般,她狂笑道,“呵呵呵呵!平日里,要你们找副漂亮点的‘皮囊’,你们找不到…今日!天降异宝两件!呵呵呵呵!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呵呵呵呵!” 妖冶女子白晶奴松了一口气。 红绡姑娘一直留心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以便及时想出应对之策。 “呵呵…”白夫人的笑声突然顿住,杀气毕露,她恶狠狠地说道,“可是!这两件宝贝,老娘只能用一个!你们两个绝世的大美人…有一个要先被老娘杀掉!哼!老娘最讨厌长得漂亮的女人!杀人…呵呵…老娘最喜欢了!呵呵呵呵!” 白夫人喜怒无常。她疯狂地想要得到绝世美女的皮囊,又极其厌恶长得漂亮的美少女。她的精神,明显已经严重分裂了!妖冶女子白晶奴跟着她的日子久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呵呵…你们俩…只能活一个!”难听刺耳的声音,又传入了红绡姑娘的耳朵里。 第89章 星灵白骨 “呵呵…你们俩…只能活一个!” “按你的意思,应该是…我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吧?”红绡姑娘道,不卑不亢。 “嗯?”红纱帐后,白夫人那怪异的声音传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之中的一个,身子可以被我借用七七四十九天,那不算死!那是天大的光荣!” 红绡姑娘闻言,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十分恶心。她讨厌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吃人“恶魔”,而此刻,她绝不会出言激怒白夫人。身为弱者,惹怒对手,将自己宝贵的生命置于险地,这是极不明智的做法;这种事,也只有崔嵬和墨守成这样的愣头青才干得出来! “说吧!你们两个,谁活?”白夫人那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她,让她活。”红绡姑娘很果断地说道。 “嗯?呵…呵呵呵呵…”白夫人道,“那好…我就成全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那我就亲自动手!送你归西!” “我要她活,可…”红绡姑娘非常平静地说道,“我也不想死。” “嗯!你说什么!”白夫人好像生气了,“小丫头!你敢戏耍于我!找死!” “我是一名郎中。” “呵…郎中!莫名其妙!天下的郎中多了,你算老几!不过是比别人多了几分姿色而已!别说你是郎中,就算是王母娘娘下凡!老娘也要杀了你!” “你胸口处的肋骨,受了很严重的伤!” “呃…”红纱帐内,一声轻呼。一个身影有如触电般,抖动了一下。 红绡姑娘静静地站着。 “你…”过了许久,白夫人终于开口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牛镖局的镖医。你的伤…”红绡道,“我能治。”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既然能听出你的伤来,就能治。”红绡姑娘自信地说道。 “治?治!亏你说得出口!不要脸!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身体的状况吗!你根本不知道!治?哼!大言不惭!” “你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喉咙口,你的舌头,还有你的五脏六腑…全部都是…”红绡的掌心也渗出了冷汗,她有些紧张,“都是死肉!” “你!”白夫人一把扯掉面前的红纱帐,破天荒地走了出来,她癫狂般笑道,“呵呵…呵呵呵呵…妙呀…神医!真乃神医!天助我也!” 一个容貌还算清秀的女子,正朝着红绡走来。她面无表情,全身并无半点人气。 “她…她!她的皮肤…她分明就已经死了!可…可是……”红绡姑娘亲眼看到白夫人身体的秘密,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骨头上的伤,我可以医治,”红绡壮着胆子问道,“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可以行动自如!” “呵…呵呵呵呵……”白夫人的面上,似乎没有表情,可她的声音却异常悲愤,“你…你真的能治好我!” “能。”红绡姑娘非常有把握地说道。 “那好,我就告诉你…晶奴!还有那些不相干的人!你们全都给老娘滚下去!”白夫人喝令道,她的脾气与那温柔的外貌极不相称。 红绡姑娘知道,自己若听了白夫人的秘密,就算真的治好了她,日后也必定会被其追杀。她极其爱惜别人和自己的生命,她答应医治白夫人,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保住眼下的性命。她知道,崔嵬他们一定会来救她和陈桂的!她打探白夫人的消息,也是为了能知己知彼,好助崔嵬他们一臂之力。 “呵呵…老娘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呵呵…哈哈哈哈!”白夫人道,“我小时候生得丑,每天都会被附近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妖精们欺负!呵呵!该死!有一年,兴陵镇上闹了蝗灾,百姓们颗粒无收,到处都是饥荒…就算有的人家有余粮,也都被‘上面的人’征收了去!饿得不行的大人们…只得…只得易子而食!呵呵…呵呵呵呵…易子而食!吃人!这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红绡姑娘听了,于心不忍。 “我也被吃了!是被同村的村民蒸…唉!算了,不说了!别把你吓坏了,到时候没人帮我医治。所以,我…老娘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被他们吃了之后,骨头被丢弃在荒野上,满天的星光洒下,全都落在我身…呵…我的骨头上,没有一只野兽敢靠近!后来,我发现…自己虽然已成了一堆白骨,可我根本就没有死!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和别人不同!我的身上,有一根‘先天侠骨’!有人告诉我,它叫‘星灵白骨’!呵呵…原来我一直都比那些小妖精要高贵得多!我就是这世上最高贵的女人!哈哈!” 红绡姑娘听了,很是难受。同时,白夫人的精神分裂和严重自恋也让她颇感不适。 “吃人!呵呵…吃人!既然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老天爷!那我…老娘就吃给你看!哈哈哈哈!等我吃了第一个人之后,我惊奇地发现!我的白骨,居然开始长出了肌肤!呵呵…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而我,居然变成了被我吃掉那个人的模样!” 红绡姑娘听着这天方夜谭般的故事,心惊胆战。 “小神医!你猜…被我吃掉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呵呵…呵呵呵呵…我夺走了他的臭皮囊,他自然就成了一堆白骨!但是,他的骨头…却增加了一根!在星光的照耀之下,他竟然又站立了起来!我当时…非常害怕!我害怕!我拿起身边的石头,就往他的骨架上砸去!白骨散了,又聚了起来,他还是没有死!我吓傻了!疯狂地举起大石头砸它,直到白骨完全成了粉末…不知道砸了多久,我累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身边的白骨粉末还在,他终于无法再站起来了!直到现在,老娘才知道,被老娘吃了的人,只有被杀三…噢!哼!不说了!” “难怪兴陵镇的骷髅兵…非要被杀三次,才能彻底消灭!”红绡心道。 “老娘讨厌别人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所以,老娘每吃完一个人,必会随手灭了他们!眼下,除了老娘身边的几个奴仆和白晶奴那个小机灵鬼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白骨人了!哼!白晶奴…要不是看那小妮子办事勤快!老娘也不会容许她在这白虎山庄里乱晃!” “没有其他的白骨人!怎么可能!那…那…山下的…山下的那一大群骷髅兵…又是怎么一回事!”红绡姑娘心中惊疑道。 “每次吃完人,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老娘我抢来的臭皮囊便会彻底腐烂!那么…我就又要去寻找新的皮囊了!今日,正好就是那最后一日!我的皮肤,已经烂得不成人样了…若不是老娘我的易容术高明,肯定能把你活活吓死!” “白骨不好吗?无饥无寒,逍遥自在,遨游世间,恍如神仙…你被人吃的时候,难道不讨厌别人吃人吗?现在,你却学着你讨厌之人的样子,也吃起人来!你被人欺负的时候,难道不讨厌别人欺负人吗?现在,你变强大了,为什么还要学你最讨厌的人,去欺负别人!”红绡姑娘劝道。 “够了!你再多言!老娘马上就杀了你!”白夫人恼羞成怒,暴喝道,“我的故事,你听够了吧!你也该告诉老娘,治疗的法子了!嘶…疼!好疼!老娘生前被杀的伤口,为什么一直都好不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恶人死得那么早!为什么老娘不能亲手宰了他们!为什么!老娘要杀人!要杀光山下的所有人!呵呵…哈哈哈哈哈!” “你由生至死,又死而复生,如此走了一遭,却还是无视生命的可贵!点石成金易,度化世人难。江山百年几易主,本性万世难变改…”红绡道,“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要写个方子。” 白夫人出手有如鬼魅,红绡尚未察觉,穴道已解。 红绡要来纸笔,写好方子,递与白夫人道:“你照这方子抓药,放于浴盆之中,以热水浸泡。我从你的声音来判断,你胸口的肋骨是被钝器所伤…你剔去身上的腐肉,将白骨泡在药水之中,片刻之后,你就能大有好转。你这伤,日子太久了…初次治疗,见效虽快,可之后仍需每日浸泡药水。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定能痊愈!” “七七四十九…又是四十九日!”白夫人疑心病重,她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拿药来害我,那我岂不是上当了!” 红绡淡然一笑,又正色道:“夫人,我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您是不死之躯,我不是。就算我开的是毒药,这能杀得了你吗?而你,却可以杀我。生命可贵…我身为大夫,我可以用拳头、用刀子杀你,但绝不能用药来害人,那会有辱郎中这个行业的名声的!” 白夫人将信将疑。她喊来手下,依着红绡姑娘的吩咐,去准备药材、浴盆了。 白夫人又走入了红纱帐内。不一会儿,热气蒸腾,弥漫了大半个厅堂。 红绡姑娘关心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桂,又瞧了瞧四周,心中苦思脱身之计。红绡的思绪与满屋的红纱帐齐飞。此处凶险异常,陈桂昏迷不醒,红绡思索良久,仍是无计可施。 屋外,响起了呼喝吵闹之声。继而,兵刃相交之声传来。 “是崔嵬!他来了!”红绡姑娘先喜后忧,她担心道,“这里…他……” “禀夫人!外面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打上门来,跟咱们要人!说是要找他陈桂姐姐!”一个女子进门报告道。 白夫人疗伤之时被打断,心中大怒。她一抬手,一道真气激射而出,将那女子打飞了。白夫人怒道:“慌什么慌!吴先生呢?” 红绡也听到了那女子的报告,她心中有些难过,埋怨道:“他…只知道他的陈桂姐姐!唉…唉!我想这个干嘛!真是的…不想了…不想了!” 崔嵬受杨玉山指点,上得山来,他并不知道红绡姑娘也在此地。红绡还以为崔嵬厚此薄彼,人非圣贤,她一个小小的少女,也难免会心生他想。 红绡不是小气之人,凡事看得都淡,也最能体谅他人,而她此刻却生起了崔嵬的气,不知为何? “吴…吴…吴先生…他…他在门外掠阵!”那女子赶紧爬了起来,又迅速跪倒在地,禀道。 “混账!有吴先生在!你还废什么话!滚出去!”又是一道真气飞来,女子被打出了门外。 白虎山庄大厅的门关了起来。 “砰”的一声,大门被砸开了! 一个虎头虎脑的圆脸少年闯了进来。 “墨守成也来了!”红绡道,“这下好了!崔嵬的胜算也大了!可是…他…他为什么只关心他的陈桂姐姐呢?呃…我又想这个干嘛?不想,不想……” “小贼!休要猖狂!夫人面前,哪容得你来放肆!看我白晶奴的厉害!”白晶奴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她高声喊道。她的话,都是为了说给白夫人听的,好拍马屁。 “打个架,你说这么多话干嘛?跟唱大戏一样!”墨守成十分不解道。他不通人情世故,很不理解白晶奴的言行。 一道白影飞出,点住了红绡姑娘的穴道,并将她拉入了后堂。 “呵呵…小神医!你的方子,果然有奇效!老娘好多了!老娘的武功施展起来,也比以前厉害多了!哈哈哈哈!留着你,老娘有大用!来人呐!把地上的姑娘抬进来!准备‘换皮’!”空中,传来了白夫人的声音。红绡姑娘却不见了。 “陈桂!红绡姐姐!”墨守成正要去追,大厅内机关四起。 地上,无数的铁栅栏同时冒出,墨守成急忙闪躲。不防屋顶上铁笼落下,将墨守成罩了个正着! “嘻嘻!”白晶奴轻抚墙上的机关,得意地笑着。 墨守成武功绝顶,可他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暗箭,也躲得十分吃力。人力再强,又哪能比得过机关、算计之术? 墨守成一招不慎,一根铁枪穿胸而过。接着,百十根铁枪齐至,一齐落在墨守成的身上,将他扎成了刺猬! “呵呵…武功高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了我白晶奴的手里!哈哈哈哈!我…老娘我,可是男人的克星啊!哈哈!全天下的男人,都得像狗一样跪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任我摆布!哈哈!” 墨守成的身子,已化作了一团浓墨。 “唉!这铁枪头上涂有剧毒!怎么样?化成脓水了吧!哈哈!唉!这么精壮的小伙子,死了可惜了,干起那事来…啊…呃…一定…一定非常……” “啪!” 牢笼空了。 不知何时,墨守成已站在了白晶奴的面前,还打了她一巴掌。墨守成好好的,全身没有受一点伤!他“身化为墨”的绝招,令他逃过了一劫。 “你才死了呢!哼!坏女人!真让人讨厌!我不和你打架!” 第90章 半路咬金 “啊!身上怎么长毛了!”白虎山庄的门外,众女子纷纷惊道。 “那不是毛!那是草!”这是崔嵬的声音。 “哈哈哈哈!点石成草?又是‘星灵侠骨’!有趣,有趣!”一个声音冷冷道。 “吴先生,您快出手吧!”众女子乞求道。 “废物!还轮不到你们来命令我!” 宝剑破风,女子的哀嚎声响成一片。 “破羽剑!”崔嵬大惊,他喝道,“我关兄弟的宝剑,怎么会在你那儿!你这个连自己人都杀的大魔头!” “你的武功,我刚才都瞧见了…呵!王八拳!”冰冷的声音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我相信关兄弟的本事!他绝不会败给这种人!救陈桂姐姐要紧!”崔嵬心中想着,便要冲入山庄的大厅来。 “我是白夫人请来的护院,就凭你的武功,好像还进不去吧?呵!呃…”冰冷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道,“你?是你!你终于来了!” “崔嵬大哥!你先进去救人!这个人,我来对付!”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关河洲兄弟!你也来了!哈哈!”崔嵬惊喜道。同时,他把握好机会,猛地冲进了大厅。 “呵呵…怎么?你才拿着四把剑,就想赢我?呵!” “不是四把,是五把。破羽剑,不是在你手上吗?”关河洲道,“破羽!我现在就接你回来。” 破羽剑“嗡嗡”作响,鸣叫了起来。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五方四御阵。” “唉!看你斯斯文文的!你怎么乘我说话的时候…偷偷布阵!臭小子!真狡猾!还知道抢占先机……” 剑阵成,破神剑威力大增,与那神秘人“吴先生”大战了起来。 崔嵬来到大厅,墨守成也正好逃离了机关牢笼。二人会合,便要去后院找人。 “晶奴!今日你怎么磨磨蹭蹭的!‘换皮’的时间就要到了!你还不快去!”红纱帐中,缓缓走来了一具白骨。 “白…白…白夫人!”角落处,白晶奴瑟瑟发抖。她得了命令,赶紧向后院跑去。 “又是讨厌的骷髅小兵!”墨守成高声嚷道。 “骷髅小兵?找死!”这个白骨人就是白夫人,她身上的“皮囊”已去,露出了本相。 白夫人双手一挥,两道迅猛的真气狂飙而至,分别打在了崔嵬和墨守成的胸口上。白夫人身具百年功力,出手自然非同小可! 崔嵬被击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摔去。 墨守成的胸口被白夫人的真气贯穿,随即又复原了。他退了几步,手捂着胸口叫道:“哎呀!疼!这骷髅小兵好厉害!” “墨兄弟!你先去后院!这个家伙,我来对付!”崔嵬喊道。 墨守成的身子化作了一团浓墨,飞向后院。 白夫人出手阻拦,墨守成反手一掌,奋力打出。黑色的气团,打得白夫人倒退了两步! 崔嵬也忍痛爬了起来,他拔出千牛刀,化身为闪电,一刀劈中了白夫人。 千牛刀乃是天下第一宝刀,可刀刃砍在白夫人的骨头上,只是发出了“嘶嘶”的声响,并没有将其斩断! 崔嵬收刀,摆好架势,准备与白夫人决一死战。 白夫人低下了她那骷髅头,“看”着自己白骨上的刀伤。门外,似有灵光飞入,落在白夫人的身上,她的骨头,很快就痊愈了,连刀痕都消失不见了!而她胸口处的旧伤,依旧未平。 “有两下子!你是什么人!”白夫人喝问道。她也无喉舌,不知声从何来? “西牛镖局,崔嵬!” “呵!又是西牛镖局?呵呵…哈哈哈哈!”白夫人笑道,“真可笑!你可知道?就在刚才,你们镖局的那个小姑娘,替我…呵呵…哈哈哈哈…她替我治疗旧伤!老娘现在好多了!哈哈! “是陈桂姐姐治的吗?难道她也会医术?”崔嵬心道。他还不知道,红绡姑娘正巧也被抓到了这儿来。 “如果没有她,我这一身的功力也难以施展!而你…很可能就是因为她…而将命丧我手!哈哈!你…会怨恨她吗?哈哈!”白夫人癫狂般笑道。 “你有毛病吧?”崔嵬道,“我恨我陈桂姐姐干嘛?她就是这样的烂好人!哈哈!这话要是被她听到了,我肯定会被教训一顿的!喂!骷髅头!我陈桂姐姐是被你抓来的吗!” “陈桂?噢…对!既然你们都是一个镖局的,你说她叫什么,那就叫什么!人是我抓的!怎么样?四十九天之后,老娘还要蒸了她,当做晚饭来吃呢?”白夫人道。现在,真正的陈桂已经被送入了蒸笼之中。而白夫人以为,红绡姑娘才是崔嵬口中的“陈桂”,她也暴露了自己想要吃红绡的真实想法。 “不过是治好了一根骨头而已,我再把它打断了,不就行了!”崔嵬怒道。 侧门的密室内,红绡姑娘穴道被封。方才,白夫人乘乱将她藏在了此处。这里漆黑一片,没有人能看到她。 崔嵬的言语,红绡姑娘全都听到了。凭红绡姑娘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从这些话中猜想出,崔嵬根本就不知道她也被抓上山来了。可是,不知怎么的,红绡姑娘的心乱了,她更加埋怨起崔嵬来:“呵…果然是这样啊!亲疏有别…你的眼中,果然只有陈桂姑娘一人……” 另一边,崔嵬手持千牛刀,与白夫人大战了起来。崔嵬的千牛刀吹毛立断,白夫人的骨头坚硬胜铁,刀来骨往,二人斗了三十余回合,仍是胜败不分。 崔嵬自幼练功勤,武功底子不弱;白夫人累积百年功,星灵之力极强。他二人,俱是“先天星灵侠骨”的拥有者。崔嵬的刀快,却也难已砍断白骨;白夫人的骨硬,也已接连受伤。星光撒下,飞进大门。崔嵬的灵力急速积聚,白夫人的伤口迅速愈合。 后院处,荜荜拨拨,发出了烧火的声音。 “呵呵呵呵…老娘刚才骗你的!老娘可等不了七七四十九日!老娘我现在就要吃人!你的陈桂姐姐,恐怕已经被我的手下给蒸熟了!你还想怎么救?呵呵…哈哈哈哈哈!等我收拾了你,我就……”白夫人闭上了嘴。她乱说些胡话,故意将事态说得严重些,想扰乱崔嵬的心神。而现在,她却为自己的大话而感到后悔。 崔嵬的出手越来越快,招式刚猛无俦,刀风凌厉之极,逼得白夫人喘不过气来。白夫人怎么也没有料到,崔嵬的功力,竟会陡然提升一倍! 白夫人她虽也有“先天星灵侠骨”,可悟性不够,修炼不得法,更无奇遇名师,侠骨的开发自然不足。崔嵬脑子不差,他借着精微奥妙的“造化会元功”,又得谢子静和昆仑奴先后指点,他的“侠骨”是在一次次的生死决战中练就的,其功力自是一日千里。崔嵬的手脚不太协调,他出手快,然而关键之时却招式呆滞,若非如此,白夫人早就败了。 崔嵬的脚下,云气大盛,其身法快如闪电。白夫人靠着丰富的经验,勉强应付着崔嵬的刀法。 后院的伙房,传出了炊烟。 崔嵬大急。此刻,他虽占了上风,可在五十招内,很难拿下白夫人。不得已,崔嵬只得使出了险招。 一招“横扫千军”,崔嵬故意放慢了变招的速度,他门户大开,露出胸膛处的破绽,引得白夫人来攻。 白夫人之前错估了崔嵬的实力,她现在也是背水一战。若是败了,折兵事小,赔了“夫人”事大。她得了这么一个破绽,哪肯放过? 锋利的指骨,刺入了崔嵬的胸膛。鲜血,流了出来。 崔嵬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止血。 “呃…啊!啊……”白夫人发了疯似的,一直大喊大叫。 白夫人胸口处的肋骨有旧伤,那是她最脆弱的地方。崔嵬险中求胜,他的一刀,正好就砍在了白夫人的旧伤之上。 白夫人胸口的肋骨断了。星灵之力聚又散,这力量对那根肋骨失效了。 “咦!她怎么还站着?呃…不对啊!我不该用这招!唉!我真蠢!她是白骨人!打她的胸口…根本没有用!哎呀!我这血…还没赢她,先把自己弄挂彩了!”崔嵬一咬牙,站起身来。崔嵬并不气馁,他大喝一声,准备拼死一战。 大厅里,阴风四起。神秘的星光射了进来,其光芒耀目,盖过了烛火。白夫人也愤怒到了极点,紫色的雷气凝聚在她的白骨手上,看起来十分吓人。 门外,金铁之声不绝。关河洲还在与神秘人斗智斗勇。 无数红色的火蛇,飞快地游了进来。 “哼!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来帮手了!哼!你们一起上吧!”崔嵬心道,“墨兄弟!你找到陈桂姐姐了吗?” 一个温文尔雅的白衣少年,走了进来。其温润如玉,十分和善。 “啊?是他!”崔嵬失声道。 “白夫人。”白衣少年潜运内劲,低声喊道。 “老娘就是!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叫门!老娘现在…心情很不好!” “噢!我本以为‘白夫人’是个人名,原来只是……哼!听说,你抓了一个女孩?” “找死!呵!老娘抓过的女孩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她叫陈桂。你最好没有碰过她。” “陈桂?又是陈桂!这小浪蹄子,挺受欢迎啊!呵呵…你又是她的哪位啊?哈哈哈哈!” “白…算了,她现在人在哪儿?” “她?现在嘛…在蒸笼里。待会儿,可就要在我的肚子里了。哈哈……”白夫人的声音突然顿住。 白衣少年瞬间来到了白夫人的面前。其身法之快,远远超出了白夫人的想象。 白衣少年闪电般出手,死死地捏住了白夫人的颈骨。 “你再说一遍,我妹妹她到底在哪里!”白衣少年因太过激动而颤抖。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悲愤异常的受伤野兽,刚才的温文尔雅,全都不见了。 “呵…呵…”白夫人笑着,乘其不备,突然十指齐出,插入了白衣少年的胸膛,她大笑着诓骗对方道,“你妹妹?呵…她现在…也差不多该熟了吧?呵呵……” 白衣少年面如死灰。 崔嵬大叫道:“成矩总镖头!陈桂姐姐!喝!你这该死的骷髅妖精!我要揍死你!” 白衣少年的头扭动了一下。他的眼中,精光爆射,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白夫人。 一双大手,突然出现在了白夫人的白骨肩上。这是白衣少年的手。 空中,白骨飞撒。白夫人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白夫人都已是白骨了,还是喜欢作死!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故意说些不真实的蠢话,激怒成矩! “成镖头!你没事吧!”崔嵬着急地问道。 “崔嵬兄弟…没事,没事。”白衣少年有气无力地答道。刚才刹那间的杀气早已不见了,他看起来生无可恋。 少年胸膛的指印处,没有流血,却窜出了火苗来!烈火中,伤口愈合,直至完全复原。火焰消去,再也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这白衣少年正是“南赡镖行”的少掌柜、大唐二品总镖头成矩,他也是陈桂的亲哥哥。成矩听闻噩耗,神情恍惚,一蹶不振。 “成镖头!咱们别被她骗了!陈桂姐姐就在后面,墨守成兄弟已经去找了!咱们也去!一定能找到的!”崔嵬说着,拉起成矩便走。崔嵬的心里,根本不相信陈桂已经被蒸熟了。 “陈桂姑娘!你在哪儿!陈桂姑娘!你在哪儿!唉!这里全是迷宫,走来走去都是同一个地方!陈桂姑娘……”墨守成的叫喊声,从后院传来。 成矩听了崔、墨二人的声音,终于打起些精神来。他神色惊慌,抢先崔嵬一步,飞快地跑向后院。眼下陈桂生死未卜,也不知身在何方? 崔嵬正要加快脚步,赶上成矩,忽觉背后有人在拉着他。崔嵬回头,并没有看到人影。然而,他把头转回来之时,却被吓得连手中的刀都掉了! 一具白骨骷髅,忽然出现在了崔嵬的面前!崔嵬的心中毫无防备,白骨却猝然降临,他又岂能不惊! 白骨胸口处的肋骨,缺了一根,其右手也不见了。 崔嵬的背上,又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怎么回事?”崔嵬惊奇道。 “噗”的一声,崔嵬的胸口鲜血直喷。一只白骨断手,从崔嵬的背后插入,穿胸而过! 断手回到了白骨人的身上。白骨人疯狂地笑道:“哈哈!老娘是杀不死的!你…你们!你们千方百计地阻碍老娘‘换皮’!拖延老娘的时间!你们都是该死的恶人!我要杀了你们!老娘要杀光你们!呵呵…哈哈哈哈!” 白夫人又复活了! 密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红绡姑娘正好能看到崔嵬。她见崔嵬受了重伤,生死一线,心中也不再埋怨了,只是念起了他的好来。金翅大蛇鸟的牢笼内,二人初遇……崔嵬舍命相救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了红绡的脑海中。 白骨笑,鲜血流。崔嵬仰面倒下了…… 第91章 新悟之功 “你输了。”白虎山庄的门外,宝剑相交之声已停。关河洲与那神秘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陈桂姑娘!陈桂姑娘!你在哪儿!”“哼!区区‘白骨迷魂阵’,雕虫小技!”墨守成和成矩的声音,从后院传出。 “砰…砰…砰…砰……”墙破砖碎。 “没有路,就打出一条路来。哈哈!”墨守成大笑道。 大厅内,崔嵬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他的胸口处,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他还有知觉,他仿佛听见了,后院伙房有人正在蒸煮人肉! 密室内,红绡都快急哭了。她心中默念,大厅内的红纱帐中便飞出了十二根红丝线。这些丝线,是红绡之前就藏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悬丝诊脉。”红绡在心中念道。 红丝线落在崔嵬的身上,如雪消融,立刻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红绡大惊。 崔嵬的身上,有一道封印,那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巾帼英雄红线女留下的。这封印也是由红丝线结成的,与红绡姑娘的丝线系出同源。红绡的丝线灵力较弱,因此一碰到崔嵬,便被他体内的封印给吸收了。 十二根红丝线在崔嵬的体内游走。人如宇宙备万物,丝线若长龙;丝线入体,只如龙游太虚。 第一根红丝线经过中府、云门、天府等十一穴,助崔嵬打通手太阴肺经。 第二根红丝线经过天池、天泉、曲泽等九穴,助崔嵬打通手厥阴心包经。 第三根红丝线经过极泉、青灵、少海等九穴,助崔嵬打通手少阴心经。 第四根红丝线经过商阳、二间、三间等二十穴,助崔嵬打通手阳明大肠经。 第五根红丝线经过关冲、液门、中渚等二十三穴,助崔嵬打通手少阳三焦经。 第六根红丝线经过少泽、前谷、后溪等十九穴,助崔嵬打通手太阳小肠经。 第七根红丝线经过隐白、大都、太白等四十二穴,助崔嵬打通足太阴脾经。 第八根红丝线经过大敦、行间、太冲等十四穴,助崔嵬打通足厥阴肝经。 第九根红丝线经过涌泉、然谷、太溪等五十四穴,助崔嵬打通足少阴肾经。 第十根红丝线经过承泣、四白、巨髎等九十穴,助崔嵬打通足阳明胃经。 第十一根红丝线经过瞳子髎、听会、上关等八十八穴,助崔嵬打通足少阳胆经。 第十二根红丝线经过睛明、攒竹、眉冲等一百三十四穴,助崔嵬打通足太阳膀胱经。 崔嵬胸口处的红丝线翩翩起舞,助他缝合伤口。 漫天的星光洒下,一齐涌入了大厅。崔嵬的伤口正在愈合,他的脸上也出现了血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崔嵬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周围极细小的声音,他都能听到。崔嵬听到了白夫人骨头响动的声音,听到了门外宝剑嗡嗡之声,甚至还听到了密室内女子的呼吸声,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女子就是红绡姑娘。他还听到了后院蒸笼内的声音! “噗…噗…噗…咣当…哐当…哐当……”崔嵬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小时候,崔嵬在农村的灶台之上,帮爷爷奶奶烧水。水开了,“噗噗”之声不绝,锅盖也发出了“哐当”之声。蒸汽的力量,竟能把锅盖顶起! 崔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幼稚”的儿时小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再次脱胎换骨! 星灵之力不断汇聚到崔嵬的体内。强大之极的灵力,配合着神奇的红丝线,迅速治好了崔嵬的外伤。 灵力如水,红线似火,坎离相济,阴阳相和。崔嵬也是练武之人,他的身体就是一个最好的丹炉! 胸膛处,丹田内,以及正脉十二经上的所有穴道,都热了起来。崔嵬躺在地上,感觉暖洋洋的,浑身如置热汤之中,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噗…噗…噗……”崔嵬的脑海中,一直闪现着水烧开之时的画面。 “突…突…突……”十二根红丝线牵引着星灵之力,不停地在崔嵬体内运行着周天。他的穴道处,一直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星灵如水,在崔嵬的体内流淌。崔嵬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十二股清泉在流动,清水蓄满了周身的穴道,渐渐连成一线。这十二道清泉,已汇聚成了一条大川。 崔嵬的身子开始发烫,尤其是丹田处,就好似被火烧一般。此刻,崔嵬只觉自己身在烈火之中,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处正在漏风! “轰!”丹田处,那灼烫的真气似已炸开! 一股股鸹风钻入了崔嵬的丹田。风来巽地,将崔嵬体内的阴火吹得更旺了。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很快就弥漫开来,烧遍崔嵬的五脏六腑。 星灵之力化作了清水,内力真气却犹如烈火。“烈火”又将崔嵬体内的红线点燃了!一十二根红线一齐燃烧了起来!真气如衔尾之火龙,十二丝线似飞凰,烈焰满胸膛。 烈火焚身之苦,令崔嵬痛不欲生。他清楚地感觉到,体内快速流动的星灵之力,正在迅速升温。 灵力之力越来越烫。原本清凉如泉的灵力,现在却已沸腾了!灵力膨胀开来,在崔嵬的体内上下冲突! “砰…砰…砰……”崔嵬的手脚没有动,他的身子却自己跳动了起来! 锅盖被水蒸气顶起。现在的崔嵬,就是那锅盖!而他体内的星灵之力,也已成了威力更强的水蒸气!以丹田为炉,以内力为风,以真气为火,以丝线为柴,崔嵬硬将自己的身子化作了一个丹炉,又把体内的星灵之力给烧开了! 当日,红线女侠用丝线封印崔嵬的侠骨,一则是怕他过度使用灵力,损害身体;二则是想以丝线之灵,温其身,调其脉,助其修炼内力,开始时进境极慢,日子久了,好处不言自明。 当日,红线女侠一眼就看出了,崔嵬的灵力虽强,内力却弱,加之其使用不得法,十成的星灵之力使出来,四下损耗,到了敌人身上,已不足三成。红线女侠暂时封印崔嵬,也是想让他自己发现提高灵力使用效率的方法。 不想今日红绡插手,崔嵬自悟,阴差阳错之下,竟让崔嵬又窥破了“侠骨”的一个秘密!崔嵬燃烧真气,膨胀灵力,此法见效虽快,却对身体无益!这并不是红线女侠的初衷。 崔嵬的身子在地上不停跳动。一道道紫气,从崔嵬周身的穴道上喷出。 一时间,精光爆射!崔嵬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一下子飞了起来。 崔嵬的身子一直向前冲去,他难以停步。崔嵬体内,好似有无数的云气一起飞腾,不断将他向前推去。 崔嵬飘了!崔嵬只觉身置云端之上,手脚漂浮,一举一动都不费力,还快如闪电。 白夫人笑了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原来你也能复活!呵呵…哈哈哈哈!有趣!呵呵…不过…你好像喝醉了酒,脚步虚浮,走路都走不稳!哈哈哈哈!” 白夫人一掌击出,崔嵬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空中只留下一道残影,白夫人扑了一个空。 “呵…看你这样子…是真的喝醉了…你可知道,老娘我每复活一次,功力便会大涨数倍!不像你…呵呵…哈哈哈哈!臭小子!老娘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老娘最痛恨别人拥有和老娘一样的能力了!你去死吧!”白夫人发狂般怒吼道。她的白骨右手,已不见了。 一只白骨断掌,轻轻地落在了崔嵬的背上……不!白骨手掌突然消失,瞬间又出现在了白夫人的背后! “又想拿你破爪子…偷袭我?” 白夫人大惊!她不知道,为什么崔嵬会在一刹那间就变换了方位,从自己的面前跑到了身后! 崔嵬也是惊喜万分!他站在白夫人的背后,手拿着白骨断掌,发着呆,他心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呃…我刚才好像被白骨骷髅人打伤了…又发了很严重的高烧…我听到了锅盖被开水蒸汽顶起的声音…呃…这好像不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做梦…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一想干什么,手脚便会自动做到!我心里想要出现在哪个方位,霎时间,身子就会出现在那个方位!这真的不是梦吗?” 白夫人终于慌了!她赶紧回身出掌,掌力疾吐,出掌如疯。 崔嵬心中想着,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使出最不可思议的一招…… 心念甫动,崔嵬的招式已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崔嵬又站到了白夫人的身后,举起手中的白骨断掌打向了她的白骨之身。 崔嵬丢掉断掌。他发现,自己之前使用星灵之力的时候,打出的灵力散而乱,攻击范围虽广,看起来也很威风,却虚耗太多,华而不实;现在,崔嵬的灵力打出,都已凝成了紫气,形如棍棒,消耗减少,速度却极快,实用了许多。 这套功法,与之前修炼的大有不同。崔嵬初学乍练,正好拿白夫人来试招。战斗中,崔嵬身法飘渺,招式羚羊挂角,他与白夫人又战了十数合,招招大占上风。 看着崔嵬轻松如意的样子,白夫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疯狂地吼道:“你小子!你他娘的…把老娘当成是活靶子了吧!练招来了?小畜生!小混蛋!老娘要宰了你!” 崔嵬的骨骼,发出了“荜荜拨拨”的声响。他手上外放的灵力也由紫气变成了蓝气,再由蓝气变为青气。崔嵬的出招速度和身法都慢了一些,可是灵力的劲道却大大增强! 白夫人的骨头也“咯吱”作响。渐渐的,她已无招架之力。再过几招,她必输无疑! “这一拳!我就要将你打倒!我要去救我陈桂姐姐!”崔嵬一发狠,咬牙坚定地说道。 大厅内,突然剑气纵横。一个神秘的黑衣人闯了进来。 黑衣人手持宝扇,他以扇做剑,一连舞了十三剑。剑气横飞,招招刺向白夫人。 黑衣人瞬间来到了白夫人的面前。他笑了。 “吴…吴先…先生…”白夫人似乎并不接受这个事实,她身中十三道剑气,有气无力地道,“为…为什…么…你……” “噢,没什么!唉!你这样子,也别说话了…”黑衣人就是那神秘的吴先生,他撇了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冷笑一声,说道,“我只是个混工钱、混日子的无聊人。本来…我也没有必要杀你…可是今日…不杀不行了!不然,跟‘上面’不好交代!” “上…上…面…你…你…是……” 白骨炸裂开来。骨内剑气暴射而出!白夫人已化成了碎片! 满地的白骨碎片,似有灵光溢出。她的星灵之力散了! 白夫人已经复活过两次,这是她第三次死亡了!她永远的倒下了,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百年前,饥饿的村民吃掉了她,那是白夫人第一次死亡。她被人吃,可悲、可怜、可叹。等她有了足够的能力,却也开始吃起了别人。在这吃人的世上,正邪是非,善恶对错,谁又能说得清?此刻,白夫人终于归入了尘土…… 崔嵬一见到吴先生,心中大惊,他急忙问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关河洲兄弟呢!” “你是怕我杀了他吗?呵……”吴先生冷笑道。 崔嵬捡起地上的宝刀,指着吴先生,大声喝道:“我关兄弟呢!” “我是想杀他…可惜,我根本就杀不了他!” 吴先生之前抢到的破羽剑,已不在他手。他将左手垂下,一道殷红的鲜血流了下来。崔嵬细看时,发现他的左臂已被划了一道口子。 “我输了。”吴先生道。突然,他笑了起来。这次的笑,不是冷笑,而是非常洒脱的大笑。 “噢…我就知道关河洲他一定会赢的!”崔嵬摸着心口,放下了担心,他道,“那我关兄弟呢?他好像不在门外!” “他去找人了。” “找人?” “他找的那个人,也是我要找的人!哈哈!剑网开一面,无常云天见!哈哈哈哈!关河洲!你…好像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多谢你手下留情!关河洲,你这个人,不简单,不简单呐……” “噢!对了!我也要去找陈桂姐姐了!” “崔嵬,你……”密室内,红绡姑娘的心中百味杂陈。 “哈哈!成矩大哥!咱们终于找到她们的老巢了!”“呃…这里是伙房吧?”墨守成和成矩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第92章 白骨背后 “哈哈!成矩大哥!咱们终于找到她们的老巢了!” “呃…这里是伙房吧?” 墨守成和成矩来到了白虎山庄的伙房门前。 屋顶上,两条人影闪动。一人动如雷霆,转眼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另一人身姿曼妙,是个高挑的女子,她一跃而下,与墨守成他们会合了。 “啊!是‘东胜镖局’的聂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呀!”墨守成惊喜道。 “我还想问你呢!咱们一起来的…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出现!”聂仙娘的声音有些冰冷。 “你突然出现在这儿…我也很奇怪!刚才在前门大厅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你!”墨守成道。 聂仙娘不语。她心道:“难怪…你来救人,为什么一定要从正门打进来!真是的!有你这么任性胡来的吗!” “女侠!请问您看见我妹妹陈桂了吗?”成矩作了个揖,非常有礼貌地问道。 “噢,看到了。我刚潜入进来,就看到她了!”聂仙娘道。 “那…那她现在在哪里!”成矩又看到了希望,他激动了起来。 “她被人装进了蒸笼里…”聂仙娘道,“呃…不是我不去救她…是因为,在我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一个刀气外露的神秘高手…如果我的身子动了,露出破绽,很有可能会被他杀掉!所以……” “啊!陈桂姑娘在蒸笼里!”墨守成喊着,第一个冲进了伙房。 “唉!墨兄弟!”成矩道,“那…聂姑娘,我妹妹……” “她没事!当时,我就站在这伙房的屋顶上,与那神秘刀客对峙…我偷偷使用了‘凝气成冰’之法,将‘冰龙’放下,护住了蒸笼里的陈姑娘…她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聂仙娘道。 “那…那真是多谢姑娘了!我……”成矩万分感激道。得知妹妹安然无恙,他心中过于兴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你快去找你妹妹吧!”聂仙娘忽又放低了声音,说道,“呃…不好,我忘了……” “诶!墨兄弟!你怎么比我这做哥哥的还着急啊!真是侠义心肠!”成矩开心地喊着,也进了伙房。 “啊!”墨守成大叫一声,手中的蒸笼盖也掉了。他捂着眼睛,闪电般倒退了十数步,最后靠在墙上。 “她进蒸笼之前,没穿衣服!”聂仙娘心中想道。 一道黑影闪过,抢在了成矩的面前。聂仙娘飞身来到大蒸笼旁,飞快地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盖在了还在昏迷之中的陈桂身上。 “啊!陈姑娘…陈姑娘她…她被蒸熟了!”墨守成一直摇着头,口中喃喃道。 “喂!你这呆子,在那胡说什么呢!”聂仙娘道,“你再过来好好看看!” “不…不!不看!她都被蒸熟了!浑身白得就跟白面馒头一样…周围全是热气烟雾…不看……”墨守成十分悲伤地说道。 “诶!墨兄弟,你过来看看,我妹妹她这…不是好好的吗!哈哈!”成矩看到妹妹的面色温润如玉,气色极佳,心中十分高兴,便喊墨守成来看。 “嗯?怎么你也这么说!难道…难道真是我眼花看错了!”墨守成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他手捂双眼,透过指缝看去,只瞄了一眼,他便大声叫道,“啊!你们快看!陈姑娘的身子…怎么全变黑了!刚才还只有小腹下面的一撮,现在全都黑了!唔…成…唔……” 墨守成还要再说,却被成矩死死地捂住了嘴。 “你给我看清楚了!那是聂姑娘的披风!不许胡说!”成矩腾出手来,使劲掰开了墨守成那捂住双眼的手。 “你这家伙,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说起话来…跟杨玉山一样的流氓!”聂仙娘在心中啐道。 “阿嚏!”远处的杨玉山,打了一个喷嚏。 “啊!好舒服啊!就像刚洗了一个热水澡!”陈桂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咦!我怎么在蒸笼里?啊?蒸笼!啊!” “诶!披风掉了!”聂仙娘一把抓住了即将滑落的披风,又将陈桂扶出了蒸笼。 “桂儿!你没事吧!”成矩上前关心道,“快谢谢聂姑娘和墨兄弟的救命之恩!”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桂惊喜道。接着,她又向聂、墨二人道了声谢。江湖儿女真诚客,恩义无须多言,一个“谢”字足矣。 此间事了,聂仙娘正欲独自离去,却又停下了脚步。她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走吧!要是再碰到那个神秘刀客,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呃…我的衣服哪儿去了!”陈桂将披风掀开些,看着里面一丝不挂的自己,十分疑惑。 “诶!快盖上!”成矩急忙制止道。 “噢,知道了…哥哥,我刚才…刚才…墨守成!我刚才迷迷糊糊的,好像…好像听见你在大喊什么‘全都黑了’…什么黑了?”陈桂道。 成矩瞧了墨守成一眼,忙替他解释道:“没…没什么,他说的…说的是天,天全都黑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陈桂恍然大悟道。 墨守成这人太过实诚,容不得一丝的谎言,他正欲开口争辩,窗外一道人影闪过。墨守成最是勇猛,他早就飞出窗外,追了过去。 “唉!别乱跑!小心调虎离山!咱们别把力量分散了!”聂仙娘喊道。可惜,墨守成已经走远了。 伙房灶台的后面,全是倒地的白骨骷髅,成矩和聂仙娘都看到了。成矩赶紧用身体挡住了陈桂的视线,以防她瞧见这可怕的一幕。 灶台后的骷髅人十分可怜,她们生前都是被白夫人从山下抢来的无辜女子;她们上山后,便充当奴仆,极其辛苦。她们都曾被白夫人吃掉过,因此也拥有了“吃人换皮”的能力。现在,白夫人已经逝去,神秘力量的源头断了,旁支如何可活?她们自然也就现出了本来面目,露出白骨本相。 成矩兄妹与聂仙娘一道,去了大厅。 墨守成身怀绝世武功,他奋力追赶。从窗外经过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晶奴! 现在,白晶奴仍是好好地站在墨守成的面前。她也曾被白夫人吃掉过,白夫人已经没了,她却丝毫没事! “你追我干嘛?是看上我了吗?”白晶奴故作娇媚之态。 “你就是那个害人的坏女人!哼!”墨守成看清了白晶奴的容貌,想起了她干的“好事”来,十分不悦。 白晶奴款扭腰肢,跳起了舞来。她的双手不停地上下摸索,自我安慰了起来。薄薄的衣衫逐渐褪去…… “我美吗?” “美…个屁!你这样子,好恶心!哼!”墨守成可是比钢铁还要正直的男孩,他怒道,“哼!你光溜溜的,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会玩泥巴的小屁孩!哼!这少女…有黑有白才好看呢!就像陈……”心猿意马,言谈间,他不禁想起了陈桂。 “呵…哎呦,你这张嘴呀…可是…你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吗?呵呵……”不知为何,白晶奴突然转怒为喜,娇笑着说道。 陈桂玉体横陈的样子,墨守成已经见过三次了。此刻回想起来,他在不知不觉间,竟使出了一招“一柱擎天”来!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墨守成急忙默念心经,定下心神来。 “呵呵…我美吗?”白晶奴继续摆出一副妖媚的样子来。 “砰!” “不美!你丑死了!陈桂姑娘才美呢!”墨守成喃喃道。 白晶奴的脸上,被墨守成野蛮地打了一拳。她倒在地上,捂着脸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对我不动心!不可能!不可能的!”白晶奴又气又急,晕了过去。 白虎山庄的大厅内,屋顶洞开。一个神秘的刀客站在大厅中央,被崔嵬、关河洲和吴先生包围着。 成矩他们也赶来了。聂仙娘惊道:“啊!就是那个刀客!他的身上有很强的杀气!” “贾正贾捕头!你怎么来了!”崔嵬喊道。 那蒙面刀客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的刀扔掉。他喝道:“你!你凭什么说我是…我是…你凭什么污蔑人家刚正不阿、奉公守法、清正廉明、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一心为民…一心为民的吴大捕头!” 崔嵬他们盯着那蒙面刀客,就好像是在围观怪物一般。 崔嵬道:“贾捕头,咱们刚才不是见过面吗?你衣服也不换,你的肚子还是一样大啊!哈哈…你蒙了条丝巾,脸上的大胡子都没遮住!谁认不出来啊!” “哈哈!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么今夜…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刀客一把扯下面巾,狂笑道。 “嗯?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崔嵬道。 “呃…戏台上,一般坏人在被揍之前,都会这么说的!”成矩提醒道。 “噢!对!”崔嵬道。 “虽然你的做事风格很像不负责任的捕头,但你根本就不是贾正。”关河洲道,“根据县志记载,贾家势力庞大,垄断了捕快行业,贾正子承父业,做了兴陵镇现任的步兵捕头。这贾正小时候骑马摔过,从此再也不敢上马!而你的手上,分明就有一条由缰绳勒扯而出的印子…这印子,没有十年八载的马背经历,是磨不出来的!” “你!”大胡子刀客赶紧遮住了手上的缰绳印。 “关兄弟!你认识这个捕头吗!”崔嵬惊道。 “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关于贾正捕头的一切,都是吴先生告诉我的。”关河洲坦言道。 “可我没有告诉你,这小子是假的贾正,哈哈!”吴先生笑道,“我也知道他不是贾正。身为一个捕头,为百姓办事很愚蠢,可要为自己做事的时候,还是非常精明的。就他这副蠢样,显然不是!” “他不是在路上拦截我们的人吗?”崔嵬指着吴先生,对关河洲道,“关兄弟,他的话,能相信吗?” “可以。”“嗯。”崔、关兄弟间,一两个字足矣,信任尽在其中。 “你是来放置嗜血木的吧?”关河洲衣袖一抖,丢下了一截古怪的木头。 大胡子刀客大惊。 “这只是其中一根。别的地方,还有许多吧?”关河洲道,“你,也是骷髅人!你曾经被白夫人或是其他的白骨人咬过!” “你怎么知道!是白晶奴那个小贱货告诉你的吧?”大胡子刀客不打自招道。 “没有,是吴先生告诉我的。你的脖子上,肉已经开始腐烂了…”关河洲道,“你可能曾经咬过贾正捕头一口,他没有死…而你,也暂时变成了他的模样!” “呵…我可没告诉你这么多……”吴先生笑了笑,低声自语道。 “白骨骷髅死而复生,这力量的源泉,就是那第一个骷髅人,身怀奇异先天侠骨的白虎山庄主人——白夫人。现在,白夫人归于尘土,侠骨断,星石陨,这白骨的力量也应该要消失了。可为什么…你们这些骷髅人依旧生龙活虎!是‘噬魂阵’的缘故吧?”关河洲道。 “你连‘噬魂阵’都知道!你…你一定也是‘上面的人’!”大胡子刀客“机智”地猜想道。 “上面的人?呵……”关河洲抬起头,看了看屋顶。他背上的宝剑“嗡嗡”地响着。 崔嵬、成矩、吴先生和聂仙娘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屋顶。屋顶上有人! 破风声起,电光现。 “他走了!”“呵…这人的武功高得吓人!他要是不走!这里的人未必会是他的对手!”“不!咱们联手,一定能打赢他!”成矩、吴先生和崔嵬分别说道。 “你们白骨人咬人、吃人,都能产生新的骷髅人!一生二,二生四……如此下去,这数字将会大得吓人!白夫人是一切白骨灵力的源头,是她给了你们新的生命…而后来,你们却被兴陵镇上的‘噬魂大阵’给控制住了!是吗?”关河洲继续说道。 密室内,红绡姑娘听着。她心道:“白夫人不允许别人拥有和她一样的能力,因此一直严格控制着骷髅人的数量!这山下骷髅泛滥,说明是有漏网之鱼跑下山了!这‘漏网之鱼’,难道是……” “‘噬魂阵’乃是文房国的禁术,威力极强,可吸食他人精元为主人续命,是个损人利己的邪阵。而这阵,也最容易控制‘尸魂类’的侠骨之力。你们‘上面的人’让你在白虎山庄埋下嗜血木,以作阵脚…他是想得到白夫人的能力吧?呵,可惜这阵脚断了。”关河洲看着地上的嗜血木,说道。 白虎山上,野草披靡,窸窸窣窣。许多黑影,冲上山来。 一个大汉,走入了白虎山庄的大厅。 第93章 兴陵噬魂 山庄曰白虎,峰岭尽白骨。 星灵白骨已断,白骨夫人消散,骷髅人犹在。 漫山遍野,皆是骷髅大军! 一个带刀的捕头,走入了白虎山庄的大厅。 “贾正捕头!您来了!”大胡子刀客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捕头,大呼道。 “快把面罩戴上!别让老子看到你的脸!”贾正厉声喝道。 “最后一个要解决的东西…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吴先生冷笑一声,说道,“关河洲!你们若不来兴陵镇,我还可以多混些日子…唉!多舒服的好日子啊!可惜…到头了!唉!” “关我们什么事!”关河洲问道。 “你们不来,兴陵镇的秘密也就不会被发现!我继续在这儿吃喝玩乐,每月混些工资,混着日子,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好日子啊!”吴先生道,“可是,你一来…就全都变了!我若不管你们,被你们先一步抢走了‘功劳’…跟‘上面’可不好交代啊!可要我狠心除掉你们…我还是下不了手,呵…就算是我打不过你们吧!哈哈!”吴先生完全无视捕头贾正,只管说着闲话。 关河洲不语。 贾家是兴陵镇的地头蛇家族,称霸一方。贾正一直被周围的人捧着,何曾受过这般轻视?他胸中无名业火起,指着吴先生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勾结白虎山庄的匪类!本捕头要把你带走!” “捕头!呵…巧了!我和你正好是同行!畜生!”吴先生潇洒地打开扇面,冷笑道,“身为捕快!勾结白虎山庄的匪类,确实要被带走!” “你!你是!”贾正见到那扇面,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他忽又狂笑道,“哈哈哈哈!既然你这么说…那今夜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 “又是这句!你们这些坏人,说话能不能有点创意!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聂仙娘幽幽说道。 “来来来!我把官服和刀给你!你来替我说!臭娘们!看老子不扒……”贾正见聂仙娘一介女流,便忍不住冲着她发疯撒气,无数的污言秽语,一齐喷出。 聂仙娘正要出手,一道紫电划过,抢在了她的前头。 千牛刀的刀尖刺入了贾正的嘴里! 贾正也是高手,危急中他连拍三掌,攻敌之必救!崔嵬心到意至,身子早就退开了。 “荷…啊呸!什么东西插我嘴里了!”贾正说着,随地吐了一口痰。 “好恶心啊!”崔嵬皱眉道,“捕头都是这么没素质的吗?” “哎呦!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之前可看走眼了!我还把他当成了傻子!”“哈哈!崔嵬兄弟好身手!”吴先生和成矩俱是武学方家,他们瞧见了崔嵬的动作,心中各有想法。 关河洲看不懂崔嵬的武功,只是喃喃说道:“这些当官为吏的,要么时刻坑百姓,要么长期不作为…这底层百姓的日子,不苦才怪呢?” “哎呦!你小子好像话里有话呀!哈哈!说谁长期不作为呢?”吴先生爽朗地笑道。 “哼!该死的臭书生!还有你这冒充…冒充六扇门捕快的垃圾土匪!胆敢……”贾正说话间,一道黑影袭来,他的脸上已多出了一条血印。 不知何时,吴先生已到了他的面前,冷冷道:“关河洲说我,可以!你不行!你这‘时刻坑百姓’的畜生!” 崔嵬的招快,却无杀意,方才与贾正过招,并无胜负。贾正认为自己武功盖世、远胜白夫人,他又觉得崔嵬他们不过如此,因此胆子一直很肥。直到吴先生出手,其手段高强,老辣狠毒,让贾正胆寒。 “他们六扇门的低级捕快,武功居然这么高!”贾正心中惊道。 “别在老子面前摆什么狗屁官架子!老子在六扇门中虽排不上号,却也是堂堂七品官!跟各国的县老爷同级!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算什么东西!兴陵一霸?呵!”吴先生本是捕快,受“上面的人”差遣,前来调查兴陵镇“骷髅人”一案。为此,他一直屈身事贼,收敛傲气。现在大鱼出现,渔网将收,他也逐渐恢复了本来面目,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傲岸不群,目中无人,正是吴先生的本色。 “六扇门?是咱们大唐的六扇门吗?”崔嵬奇道。 “崔大哥,不是的。这‘镖绸之路’上的西域诸国互相结盟,齐御贼寇,共享太平。咱们大唐的‘六扇门制度’传入‘镖绸之路’后,各国便联合创立了‘西域六扇门’。这‘西域六扇门’不受国家节制,它从各国选出精英捕快,加入其中,专门负责侦破奇案,缉拿江洋大盗……”关河洲解释道。 “荜荜拨拨……” 山上白骨骷髅一齐行动,很快就包围了整座庄园。 “你一个人来,是怕你的那些手下看到你最肮脏的一面吗?呵…其实大可不必。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那些手下,也比你强不了多少!在残害百姓方面,他们早已青出于蓝了!”吴先生冷冷道,“就你一个人,呵!不怕我宰了你?败类!” 捕头贾正满头大汗,他赶紧闭目凝神,口中默念着什么。 “没有用的,这白骨山庄的‘噬魂阵’,早就让关河洲给破了!”吴先生踢了踢地上的嗜血木,瞧着贾正冷笑道。在他眼里,贾正不过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陈桂突然捂着头,自语道:“头好晕!” “怎么了!桂儿!”成矩急道。 “镇南白狐山上,摆了一个极大的‘噬魂阵’。这‘南火’克‘西金’,你们早就准备好要对方白夫人了吧?这西边的白虎山庄…虽然没有布阵完成,却也受镇南‘噬魂阵’的控制!我说的没错吧?”关河洲道。 “呵呵…哈哈哈哈!你知道我们的秘密又如何?哈哈哈哈!呃…”贾正的笑容凝结了,他大惊道,“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噬魂阵’对你们没有用!” “谁说没用!我妹妹她头晕了!你到底使了什么邪术!”成矩冲着贾正吼道。 “诶、诶、诶!这位大兄弟!别激动!你妹妹没事,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是月事刚过,失血过多,再加上她身子有点虚……”吴先生解释道。 “呃…这种事,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大声?”成矩松了口气,说道。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吴先生一连瞥了陈桂好几眼。薄薄的黑色披风,更显得陈桂的身材凹凸有致、娇小玲珑;如此美人,但凡是生理健康的男人,都想多看几眼。 “又是一个杨玉山!哼!”聂仙娘白了吴先生一眼,啐道。 吴先生听到了,忙转移话题道:“杨玉山,现在你的手上只有五把宝剑,还有三把呢?这又是你捣的鬼吧?” “是我干的。金克木,我把三把宝剑留在了白狐山的桃花寨里,摆了一个小的剑阵…他的‘噬魂阵’,已经对活人失效了!”杨玉山道,“兴陵镇的‘噬魂阵’以五行生克之理摆布而成!‘噬魂之力’为火,嗜血木深埋地底,占了土木二德,镇北之河为水,那么金呢?贾捕头,你‘奉公守法’、‘清正廉明’,可知这金在何方?” 贾正捕头阴沉着脸。 “既然你是清廉之吏,那么自然就不可能有金了。呵…这‘噬魂阵’的‘金位’,全是从民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是民脂民膏!吴先生说了,山下的百姓,只有每日按时交给捕快‘保护税’,捕头贾正才会保护他们,保证他们绝不会被骷髅人咬到!这就是你贾捕头定下的规则!有钱的人花钱保命,无钱无德的人就只能去当土匪了,而无钱有德之人呢?呵…面对吃人的规则,许多人已经学会了自己爬上那血淋淋的屠宰台,任由规则制定者宰割!可悲的历史不断重演,不会玩规则的‘蠢人’也要一直被‘聪明的人’嘲笑,直至……”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贾正打断了关河洲的话。 “我想说,可笑的规则必须要打破,可悲的人们必须要站起来。只有这样,人民的历史才会不断向前,而不是走向堕落和灭亡!”关河洲盯着贾正,一字字道,“贾捕头,金化为水,剑阵逆转‘噬魂阵’,把你强取豪夺来的金银…全都变成了脏水…我干的!” 贾正大怒,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关河洲。他恨声道:“你小子!你小子不简单…可惜…你动过‘噬魂阵’,就一定会死!我的主人就在附近,他马上就会来杀掉你们了!哼!” “主人?”成矩轻蔑一笑,说道,“你是说…之前在屋顶上偷窥的那个家伙吗?他早就逃走了!山下面,东西二侠正在切磋武功,他要是不走,待会儿估计连渣都没了!怎么…你刚才上山的时候,没看见他们吗?” 贾正上山的时候,昆仑奴和杨玉山已经打完去休息了,他们并未碰面。 “砰!”一声巨响,地上顿时烟雾四起。 “咳咳咳……” 烟雾散开,贾正捕头不见了,只有一个和他身形一模一样的蒙面刀客。 贾正逃跑,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众人仍是站在原地。 “贾捕头,你说…你被吴先生抓走之后,这兴陵镇百姓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关河洲道,“贪官能杀,贪心如何可杀?世人多可悲,只会认规则,不懂守规矩…唉!” “关兄弟说得好!”崔嵬赞同道。 “呃…关河洲兄弟!你在跟谁说话?”成矩问道,“贾捕头?他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成矩聪明绝顶,却也和妹妹一样,容易轻信他人。 “贾捕头他很聪明,知道乖乖地呆在这儿,好被吴先生抓走!外面…可比这里危险多了!”关河洲道,“你们看这蒙面刀客的手上,他的印子呢?” 蒙面刀客的手上有一道十分清晰的勒痕,那是长期在马背上牵扯缰绳所致。而眼前的这个人,手上虽也粗糙多茧,却并无勒痕。 吴先生上前,一把扯下那人的面罩。面上有血印,是刚才被吴先生打的。他果然就是真的捕头贾正! “你好眼力!你若不死!我主人必将永无宁日!”贾正大吼一声,挥刀直砍关河洲的咽喉。 “呵…就你这刀法,还想一刀毙命?呵…我都杀不了他!”吴先生冷眼旁观,冷笑不止。 “干嘛非要自讨苦吃呢?”关河洲心中暗道。 崔嵬正要上前,关河洲早已安排好的剑阵发动起来。贾正的刀在距离关河洲咽喉三寸处生生顿住!破鬼剑出,一下子贯穿了贾正的前胸后背! “呵!不吃点苦头!你死不瞑目吧?呵!”吴先生闪电般出手,点住了贾正身上的几处要穴,为其止血,“你要死,也得跟我回六扇门再死!你害了兴陵镇这么多条人命,足够问斩了!我…老子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一旦到了老子的手里,就别想再逃!上面的那些蠢货要是敢放了你,或者把你当大爷一样供起来,老子会亲自动手,送你上路!这种事,老子不是没干过!你这垃圾!败类!”曾几何时,吴先生也是一条热血的汉子。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日这副不肯作为的死样子,现在他终于找回了当年的自己! “你身为捕快,和上面的人作对,替百姓杀了该杀之人…呵!难怪你一直升不上去,只能在六扇门的最底层!哈哈!”关河洲心道。他还是很佩服吴先生的。 贾正被点倒在地,面容扭曲。他这脸,和他的心灵一样丑陋。 “好了,关河洲!拜你所赐!我这混工钱的好日子到头了!呵…后会有期!贾正这败类,我带走了!”吴先生道。 “呵…别装了!你分明就是想让我帮你打败心魔,你是想找一个做回原来自己的借口,找一个合适的台阶来下…呵!后会有期!吴先生。”关河洲心道。 “诶!这外面都是骷髅兵,它们好像被什么控制着!吴先生,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咱们一起杀出去吧!”成矩好心道。 “杀!哈哈!骷髅人,你们太不经打了!你们一起上吧!哈哈!”远处,传来了墨守成的大喊声。 “是墨兄弟!”崔嵬心道。 “嗯?关河洲,你还没有破了那‘噬魂阵’吗?”吴先生问道。 “没有。‘噬魂阵’的阵脚生根,盘根错节,哪能轻易破阵?我只是让它暂时失效罢了!”关河洲道。 “哈哈!关河洲,你这个平头百姓…到头来,你还不是要靠我吴大捕快!关河洲!我姓吴,你可知道我吴家最出名的是什么吗?” “我又不是在西域长大的,怎么可能知道?”关河洲道。 “哈哈!都说你料事如神!你还是猜不透吧!哈!你还记得,咱们第一见面的时候吗?”吴先生非常得意地说道。 当时,吴先生带领着一群白骨兵,围攻“西牛镖局”一行人。他没被白夫人咬过,又不受“噬魂阵”的控制,却能自如地操控白骨兵!他究竟是何人? “呵!我吴家最出名的就是‘控骨术’!我能让白骨如附魂魄,自己行走做事…哈!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上面那帮老家伙会派我来对付白夫人了吧!哈哈!控骨术!” “哞哞哞!哞哞哞……” 第94章 红离绡去 “哞哞哞!哞哞哞……” “是小家伙的声音!它怎么了!”崔嵬担心小家伙崔牛,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 “这!这是…是这声音没错!阎总捕头家的……”吴先生大惊,他道,“我的‘控骨术’,已无用武之地!” 无数的火蛇窜出,纷纷游向骷髅兵。 “砰…砰…砰……” 火蛇钻进骷髅,缠绕在骨架上,引燃了骷髅兵。 吴先生看着成矩,见他身穿“南赡镖行”的镖衣,掌心气如烈焰,心中又惊又叹:“又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少年!也不知成有竹他是从哪找来的!这少年的武功已颇具火候,可能不在我之下!” “崔兄弟!等等!咱们一起杀出去!”成矩喊道。他小心地护着妹妹陈桂,二人一起去追赶崔嵬。 关河洲祭起飞剑成阵,聂仙娘拔出匕首,区区骷髅兵如何可挡? “陈桂姑娘获救了!他…终究还是走了!也不……”密室内,红绡姑娘心道。没有人知道她就在这里! “诶!你小子也太猛了吧?谁是‘小家伙’呀!你这么玩命干嘛!诶!小心点,别把我给点着了!你看!你把着火的骷髅人劈得到处都是!白虎山庄都被你点着了!”吴先生的声音传入了密室。 “荜荜拨拨”的声音越来越近,浓烟入密室。白虎山庄全是由易燃的木头建造的,火势蔓延很快。 “呃…崔嵬…你不肯救我就算了…但是!你临走之前…为什么还要放一把大火!”红绡姑娘心中气道。她哑穴被点,也无法呼救! “白夫人,枉我主人还想和你结盟…哼!不堪一击!几个小鬼,就把你给干掉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嗯?嗯!嗯!好香!好香!是花香?不是……”白虎山庄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这人鼻子尖,闻见了红绡姑娘的体香;他鼻头耸动,使劲地嗅着! 密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黄衣、狼首人身的怪物,站在了红绡姑娘的面前。红绡吓坏了! “哈哈哈哈!原来是美人的香气!嗯!嗯!嗯!好美!好美!比我那公主老婆还要漂亮!哈哈!哈哈哈哈……” 白虎山庄的后面,有一条小道,直通西边的星宿县。月光下,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扛着一位绝世的美少女,偷偷离去。 大火吞噬了整个白虎山庄,密室也倒塌了。红绡姑娘被人抓走了! “哞哞哞!”山下,小家伙崔牛突然躁动了起来。他向西咆哮,直震得地动山摇。 不远处,昆仑奴和杨玉山也从凉亭里走了出来。 杨玉山捂着耳朵,笑道:“这小畜生,嗓门不小啊!” 昆仑奴笑了几声,又面露忧色,说道:“它好像有事?这山上…小崔嵬他们……” 杨玉山虽捂着耳朵,却也听见了昆仑奴的话。他看着别处,故意大声道:“唉!慈父多败儿啊!就像某些人……” “洒家不管了!你这家伙!”昆仑奴一甩手,喃喃道,“这山上的白夫人,洒家也知道。以她的武功,不足以伤害小崔嵬他们!可是…这明枪易躲……” “哞哞哞!”小家伙仍是在不停地狂吼着。 山上的骷髅兵听了,纷纷滚落下来,裂成了碎片。 吴先生见状大惊,心道:“错不了,就是它!随便叫几声,就比我的‘控骨术’还管用!” 吴先生正想着,一道黑影掠过,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直击其面门。吴先生一手提着肥头大耳的捕头贾正,闪躲很是不便,他只得抬起右手,格挡对手的招式。 “砰”的一声,拳掌相交,吴先生被对方的拳风震退了三步! “什么人偷袭我!”吴先生惊声喝道。对方的内力极高!令他心惊。 “哼!坏人!我在白虎山庄的门前,见过你!”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大喊道。他举起拳头,便要再打。 关河洲上前,制止道:“墨兄弟!他可是好人呐!” “啊?好人?那我不是打错人了!”这少年正是墨守成,他赶紧赔罪道,“哎呀!嘿嘿…这…真不好意思!打错人了!嘿嘿!” “诶!诶!你别碰我!别说了!”吴先生连连摆手道,“我说,你们镖局的人都吃什么了!一个个都这么生猛!关河洲!我,不是好人!‘好人’这两个字,我根本就配不上!唉!配不上!身为捕快,每月拿着百姓的钱…我都干了些什么!那小子,你刚才的一拳,打得一点儿都没错!” 崔嵬第一个跑下了山,见到了小家伙。小家伙没在吃草,它一边啃着地上的白骨,一边“哞哞”地叫唤着。 “啊?小家伙!你怎么在吃骨头!你果然是一只小狗!长角的小狗!”崔嵬感到十分惊奇。 地上的白骨,来自镇北的双龙河中。这骷髅人曾吞噬巨蟒,后被墨守成痛揍一顿;他一路跟着墨守成来到此地,却被一个老鼠般大小的小牛给吼晕了! 吴先生赶来,看见了小家伙,顿时两眼放光!他激动地大喊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 小家伙被吴先生的样子吓到了,它赶紧爬上了崔嵬的肩上。 “诶?它怎么怕我…却不怕你呢?”吴先生问崔嵬道,“诶!你是它的主人吗?” “主人?当然不是了!”崔嵬道。 “算你老实!”吴先生心道。他又对崔嵬说道:“既然与你无关,那就好办了!这神牛乃是我们六扇门的至宝,我把它带走了!” “不行!”崔嵬用手轻轻盖住肩头上的小家伙,大声拒绝道,“不行!小家伙它说不认识你!它是我们‘西牛镖局’的…的?对了,它是我们‘镖局之子’!我要把它养大!带它去吃,陪它去玩,不能给你!” “你可知道…”吴先生无奈道,“唉!算了!既然这头神牛有人照顾,看样子它也活得很开心……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大厅里,那个和贾正长得一模一样的刀客逃走了。”聂仙娘提醒道。 “没事,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吴先生道,“等关河洲破了噬魂大阵,他们马上就会灰飞烟灭!关河洲!辛苦你们了!我先行一步!还有,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去碰‘噬魂阵’背后的那个‘大人物’,这事由我们六扇门来管!你们要敢多管闲事,那会死得很惨!” 黑影舞空,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吴先生和捕头贾正都去了六扇门! “他说什么‘会死’?”“不知道啊?”不远处,杨玉山和昆仑奴一脸茫然。 马车的声音传来。 “马儿!沉香辇!守邪!”墨守成高兴地大喊道。 薛兰笑陪着墨守邪,找到了墨马和马车。她们坐于车内,信马由缰,墨马便带着她们来到了此地。 薛兰笑下了马车。一个明艳动人的黄衣少女,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有如神女天降。她刚才心血来潮,又改回了女装。 “这丫头!总算是穿回女装了!”聂仙娘嘴角含笑道。 成矩只瞧了薛姑娘一眼,不由得心神一荡。她赶紧侧过头去,生怕自己那“浑浊”的目光会玷污了对方! “啊!好漂亮啊!”墨守成忍不住大声喊道。墨守成并无他心,他这人一见到美好的事物,便会忍不住大喊。 “嘻嘻!兰笑姐姐漂亮吧?”墨守邪甜甜地笑道。 “唉!聂姑娘,用你的话来说,这又是一个杨玉山啊!”陈桂见了墨守成那兴奋的样子,幽幽地说道。 “嗯。”聂仙娘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嚏!阿嚏!谁在骂我!”杨玉山走了过来,边打喷嚏边说道。 “仙娘妹妹!”薛兰笑来到了聂仙娘的身边,说道,“呃…杨玉山,你的眼圈怎么黑了?” “唉!别提了!我跟昆仑奴那个黑炭头比武,本来都结束了,他非要再打一场…结果,动手的时候,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一拳没收住,就打我眼眶上了!”杨玉山道。 “噗嗤!”聂仙娘忍不住笑出了声。 薛兰笑和陈桂也跟着乐了起来。 “呵…你们看我被揍,很开心吧?唉!世态炎凉啊!”杨玉山道,“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在说我的坏话!”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聂仙娘和陈桂齐声怒道。 昆仑奴走了过来,大笑。他清点了人数,问道:“红绡呢?红绡她去哪了!” “噢!对了!红绡姑娘还没找到呢!唉!真该死!我怎么给忘了!”崔嵬急忙扭头,对肩上的小家伙道,“崔牛,你吃饱了吗?咱们快去找红绡姑娘吧!” “糟糕!我装过头了!没跟他说!”杨玉山已变了脸色。他对崔嵬道:“红绡姑娘被一个蒙面刀客带上了山!你在白虎山庄里,没有找到她吗!” “啊?什么!她也在白虎山庄!”“不好!山庄还在着火!”崔嵬和成矩大惊道。 一众男子,全都向山顶飞奔而去。武功较好的薛兰笑、聂仙娘,与陈桂、墨守邪呆在一块,以防再生变故。 “红绡!”“小红绡!”“红绡姑娘!”“红绡姐姐!”“红绡姑娘!”喊声震天。 火熄了,房塌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红绡姑娘不见了。 地上,散落着几根烧不断的红色丝线。那是红绡姑娘留下的。 “哞哞哞!”小家伙崔牛好像闻到了红绡的味道,它跳了下来,直往后山的小路冲去。 崔嵬赶紧跟了上去。 昆仑奴也要上前相助,却被杨玉山给拦住了。 “看样子,那小美女还活着!”杨玉山遥望西方,自语道。 “山后面有一条小路,那是通往…星宿县的!”昆仑奴转头对众人道,“咱们先下山准备准备,明日从大路出发,去星宿县与小崔嵬会合!” 兴陵镇上,噬魂阵犹在,仍有少数的骷髅兵在游荡。墨守成和成矩去了镇上,防止骷髅人再次伤人。 关河洲又去了一趟镇南的白狐山,八剑齐聚,摆了一个完整的剑阵。他书画符箓,准备彻底清除噬魂阵。 金银如粪土。在剑阵的作用下,埋在贾府地底的珠宝全都奇迹般地化作了尿水!秽物入土,大地净化着这些脏东西。 从民间取来的金银,没有用在百姓身上。现在,贾正贪来的钱财都成了真正的粪土,为土地增肥。等到来年,农夫地里的庄稼必会疯长,百姓将迎来大丰收! 兴陵镇归星宿县管辖。贾正被六扇门的人带走了,要等星宿县的县令调来新的捕头。他们把捕头看成是肥差,一人为吏,官场上上下下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只是苦了百姓!为百姓服务的事业,哪个不是绝顶的苦差事?居然会被人视为“肥差”!可悲! 会吃人的骷髅人没了,会吃人的规则还在!吃人固然可怕,然而这吃人的制度更是可怕!可怜的人,活在这吃人的规则里,为奴为隶!天地无喜怒,魔鬼却在看着人们大笑!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守规则的人不能守规矩,那就是魔鬼! 天亮了,噬魂阵破了。所有的骷髅人都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归于尘土。 大街上,又热闹了起来。今天有集市,镇上人山人海。 往常的时候,捕快们最是起劲。对于交不起“保护税”的买菜翁,捕快们能“合法”地将他们打残! 今日,却不见捕快们的身影。满镇的捕快,不知被谁给痛揍了?他们正躺在床上,没有三两个月,休想能下得床来! 没有捕快,谁来保护百姓?可是,这些乡镇的捕快无时无刻不在给百姓们添乱!祸害之大,远胜土匪!这样的捕快,百姓要他何用! 为何捕快被揍,百姓会拍手叫好?是他们忘恩负义吗?不是,百姓不像官吏,比谁都懂得感恩!一个比土匪还会祸害百姓的捕快倒下了,百姓岂能不乐?只可惜,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害人精”要来!吃人的规则永存!身为捕快,要么选择被漆黑规则染黑,要么就被淘汰滚蛋!这是一个剥削百姓的组织,这是伪君子和真流氓的聚集地,凭什么容许正义之人插足! 西域天下的百姓,谁来保护?没有人!官吏用什么服务百姓?用嘴,因为他们的一只手要不停地敛财,另一只手还要忙着数银子!百姓幸福?底层的百姓们,谁幸福?缴完公粮,有事上面不作为,有冤到处无人申,有病静坐等阎王,有床买不起茅草房…… 兴陵镇上,年轻人都去了县里,在作坊里工作。有镖客经过,许多人都会托他们将书信或是土特产带去县城。 “西牛镖局”的马车停在街上,关河洲写好了匾额。陈桂和墨守邪俱是花容月貌,令人有亲近之感。因此,他们虽是头一次来的镖客,那些淳朴善良的人们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纷纷把书信和货物托给“西牛镖局”。 “东胜镖局”的虬八不肯接这些“小活”,被薛兰笑和聂仙娘说了几句后,就都离开了。 成矩他是总镖头,另有要事,要等自家的镖队来了,一起上路,不能时刻保护着妹妹陈桂。 “西牛镖局”的马车载着百姓们的“温暖”,向西而去。 第95章 黄松林难 白虎山庄的后头,有一条小道。 崔嵬跟着小家伙走了一个时辰,但见前面松柏障目,万里皆黄。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曙光照在松林上,一片金黄。 此地的松柏与别处不同,一年四季都是橙黄色的,不见一点翠绿,甚是奇怪! 小家伙走得累了,在路边吃了些青草。小家伙使劲嗅了嗅,空气中仍有红绡姑娘的味道,它确定了方向,撒腿就跑。崔嵬急忙追了上去。 “哞哞哞!哞哞哞……”“红绡姑娘!红绡姑娘……” 小家伙和崔嵬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黄松林内,常有强人出没。清晨时分,正是土匪起床之时!崔嵬他们这般大声喊叫,早已暴露了自己! 马车声响起。一辆奢华之极的宝车,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前行。 几道黑影飞出。四个高手,皆穿华服;他们手持利刃,鬼魅般来到了崔嵬的身后。 四把匕首指着崔嵬的后心。其中一人低声喝道:“闭嘴!你这臭乡巴佬!”他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哞哞哞!”“红绡姑娘!”小家伙乃是自然之物,哪懂人间规矩?崔嵬一心要找红绡,此刻心急如焚,哪肯闭嘴? 一个华服男子一脚踢出,狠狠地踹在崔嵬的屁股上。其招式狠辣,出脚无声,是个武学高手! 崔嵬没有防备,被他们一击得手。身后,两个高手同时出手,使出了一招精妙之极的擒拿手法,一下子便擒住了崔嵬!另一边,小家伙也被一个华服男子给抓住了。 “差点儿惊了公主的驾!鉴于二公主的……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动手!杀!”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话中还夹杂着几句西域方言。 崔嵬闻得“杀”字,又见他们利刃刺来,毫不留情!对手的杀气和自身的危机,激发了崔嵬的求生本能和保护欲望。 “哞哞!”小家伙惨嚎着,不停地挣扎。一把尖刀,正割向它的咽喉! 崔嵬看着小家伙,身上的十二道正脉里真气如火。烈焰炸开了!真气纵横,灼烫的内劲将崔嵬身后的两个男子给震开了。 小家伙生死一线!此刻的崔嵬,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他将身一纵,猛地扑向对面,一口咬住了华服男子拿刀的手腕。男子吃痛不过,手一松,小家伙便乘机溜走了。 崔嵬盯着那发号施令的“恶人”,身子也化作了九天霹雳! “啊!”崔嵬瞬间来到那人的面前,十指按住其肩头,对着他的咽喉一口咬下! 崔嵬握指成拳,重重地挥出,将那人打飞了。他站在原地,渐渐又恢复了人性。 “呸!”崔嵬吐出嘴里那腥臭的鲜血,第一时间找到了小家伙,一把抱住它,将其搂在怀中。 地上,四个男子全都躺下了。一个手捂着脖子,一个紧握着手腕,还有两个,则被崔嵬外放的真气给震晕了。 崔嵬看着小家伙,思绪万千,口中喃喃:“刚才…昆仑奴大叔说得没错,人果然都是畜生……” 两个在暗中窥视的身影飞快地后退,来到那奢华的宝车旁,对众人低声道:“快撤!” “所有人不要乱,紧紧围住公主的宝车!” “砰!”“砰!”“砰!” 几声炮响,惊开了天上的黑云。山林内,旌旗飞舞,呐喊如雷,山贼来了! “那车上镶满了宝石!哈哈!要是抢来,足够咱们吃用三年了!要车不要人,杀!” 强弓硬弩藏在暗处。一时间,无数的暗箭飞出,有如满天飞蝗! 马车旁的众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而他们此刻已落入了陷阱,且敌暗我明,根本无计可施,只得坐以待毙! 刹那血流已成河。 “怎么了?”车内,传出了极其甜美的声音。 “公主别开口!” 崔嵬靠在一棵树上,朝那马车处看了一眼,说道:“这些人都有毛病吧!一上来就动手杀人!” 马车旁,众人尽皆倒地,连马儿也中箭身亡了!可是,箭雨仍不停歇,继续放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一声哨响,一个个黑巾蒙面的彪形大汉,纷纷冲杀了出来,前来抢夺宝车。 “这些上好的人肉,可以搬回洞里,腌成腊肉,冬天当下酒菜吃!哈哈!” 尸体被人翻动。一个满身血污的大汉被压在众人的身下,他猛地睁开双眼,绰起手边的钢刀,就往山贼的脖子上砍去! 那大汉极其勇猛,武功也十分高强。他虽身中数箭,可出手丝毫不慢,招招皆是要人命的绝招!片刻间,周围已躺下了许多山贼。 大汉暂时逼退了山贼,他以刀撑地,大口地喘着气,看样子十分吃力。 崔嵬瞧见了,侠义心肠又痒了。崔嵬好管闲事,他将小家伙藏入怀中后,便提刀过去了。 那大汉见了崔嵬,问道:“你又是哪一路的!”他气力虽已不济,威风却丝毫不减。 “我是走镖的!‘西牛镖局’的大当…趟子手!我是趟子手”崔嵬万分自豪道。 “原来只是个小趟子手!”“原来就是个死趟子手啊!”大汉和山贼们同时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诶!我说你这个大叔!那些臭山贼看我不顺眼…也就算了!你都成这样了,还…唉,算了!哼!看你的穿着,和刚才那四个要杀我的家伙…应该是一路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崔嵬争辩道。 “呃…那四个蠢货!跟一个小趟子手浪费时间,却没有发现山贼!”大汉恨声道。 崔嵬闻言,丝毫不以为意。他那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依旧充满着胸膛! “既然你是走镖的!那…那…”大汉喘着气,眼珠一直不停地转着,说道,“我就托你一趟镖!我给你黄金万两,你只要帮忙拖住…拖!唉!不行!区区一个小趟子手,有个屁用!唉!唉!唉!算了!老奴我豁出去了!国…主子!老奴我这条贱命,就献给公…三小姐了!喂!你这小趟子手给我听好了!待会儿我挡住这些山贼,你带着车里的公…的小姐…向西跑去,送到星宿县的县衙里!” “其实…我也可以帮你拖住他们的!”崔嵬扬了扬手里的刀,非常有自信地说道。 “拖什么拖!待会看我脸色行事!”大汉道。 “啊?可是…”崔嵬道,“你的脸上都是血污,看不清啊!” “混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做镖客的……”一阵血雾喷出,大汉的声音突然顿住。他咽喉中箭,倒了下去。 “公公!”一个清甜绝伦的少女下了车,不避刀斧。 “好漂亮啊!”崔嵬见了,心中暗道。 山贼们淫邪地大笑着,蠢蠢欲动。 此地凶险至极!崔嵬想起那大汉临死前的嘱托,便拉起那少女,向西逃去。 林中暗箭纷纷。崔嵬眼明手快,早挥刀拨开了。 “住手!快住手!这么美的小娘子!要是弄死了,脸花了,岂不可惜!” 四个华服男子突然冲出。他们一个脖子有伤,一个手腕滴血,还有两个似乎是刚刚睡醒。等崔嵬过去了,他们便围成一个小型的人墙,拦在山贼的面前。 这四人武功高强,怎奈山贼人多力大。山贼虽多,却被淫邪之念乱了心志,而那四人都拼上了老命! 人墙倒了,山贼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密林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外,书写着“黄松洞”三个大字。 洞内,坐着一个狼首人身的怪物。他拿着一条烤人腿,正大口地吃着。这怪物,正是抓走红绡姑娘之人! “虽然白夫人死了,主人那边也不好交代…但是…哈哈!又被老子找到了一个绝色的美人!那个美呀!啧啧…比我那公主老婆……”狼怪看了看左右,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这才大胆地说道,“真他娘的漂亮!啊呀!舒服啊!酒足饭饱!老子先睡个回笼觉!等醒了…嘿嘿嘿……” 狼怪吹熄了灯火。他一躺下,便睡着了。 不一会儿,两个青年飞奔着跑进了山洞。这二人,正是崔嵬和那“三小姐”。 洞内阴暗,伸手不见五指。 崔嵬停了下来,喃喃道:“我踩到什么东西了?软绵绵的!” “啊?咱们怎么跑进人家的洞里了?”一个清甜的声音说道,“哎呀!我也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不会是蛇吧!” “哎!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踩老子!”黑暗中,响起了狼怪的暴喝声。 “好像跑错地方了!可别进了贼窝啊!”崔嵬心中暗叫不妙。他急忙拉着“三小姐”,向洞口奔去。 机关声起,铁栅栏落地,完全遮住了洞口。出路,已被堵死了! 灯亮了,火光充满了整个山洞。 “啊!又是一个小美人!我是在做梦吗?”狼怪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说道,“不是!不是!不是在做梦!老天爷!您是怎么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狼怪的身上,有四个清晰的鞋印,两大两小。不消说,这就是崔嵬他们干的好事! “呃…你好像把我带进贼窝了?”“三小姐”对崔嵬道。 崔嵬闻言,也有些脸红。他身为镖客,却把要保护的人送入了贼窟!这在走镖界,也是没有谁了! “呵呵!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啊!哈哈!老子活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哈哈!”狼怪狂笑道,“这位漂亮的小娘子!待会儿,我们一起…嘿嘿…一起…嗯!不对!你怎么长得跟我那母老虎…不不不!是公主老婆大人!你怎么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喂!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你问我吗?我是星河国的三公主,我偷偷出来玩,想找我失踪的二姐!可惜被侍卫们…他们…他们现在都……”这个小姑娘,纯得就像是清水。现在,她想起那些为自己而死的侍卫,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把她骂哭了!”崔嵬走上前来,挡在了三公主的面前。 “你胡说什么!是她自己哭的!”狼怪道,“诶!你别哭了!可千万别把你姐…不!是母老…不…哎呀!你别哭了!” “你还吓唬她!”崔嵬道,“你快放我们出去!” “哼!你想得美!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你要来就来,要走便走?”狼怪看着三公主,蛮横道,“自己送上门来的!呵呵…这么重要的筹码,我要是给放走了!岂不是要让主人活活打死!来人!将他们绑了!” “绑了…绑了…绑了……”回声,响彻山洞。 狼怪一声令下,却没有一个小喽啰出来! “呃…好尴尬啊!”崔嵬看着狼怪,有些同情道。 “嗯?唉!老子怎么忘了!这是早晨!孩儿们都出去‘狩猎’了!”狼怪心道。 狼怪自取了披挂,手持“追魂大刀”。他将黄袍往后用力一甩,摆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潇洒的姿势,对三公主说道:“小娘子,你少歇!待官人我收拾了这个…这个小傻帽!我们就来…嘿嘿……” “小傻帽?说谁呢?”崔嵬心道。 黄影似沙尘,席卷而来。长袍袭来,分了崔嵬的心神。狼怪有阴招,他袍中夹掌,偷偷使出了绝技。这一掌,自飞舞的披风下穿出,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崔嵬的胸口。 狼怪闪电般来到三公主的面前,边摆姿势边说道:“好了!他已经死了!咱们…嘿嘿……” 三公主的心情刚恢复了些,现在又差点被吓哭了!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崔嵬飞身上前,迅速拉过了三公主。 “啊?是你!他说你…已经……”三公主担心道。 “没事。”崔嵬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说道。 “真的没事吗?”三公主问道,“可是…你的嘴里…正在吐血!” “呃…这种细节,别太在意!”崔嵬抹了抹嘴角的热血,认真地装“笔”道,“没事了。我答应过那个大叔,就一定要把你送到星宿县!” 白天,星灵之力微弱。崔嵬只得依靠之前积蓄的灵力,与狼怪战斗。 三公主已自觉地退到了墙角。一阵阵刀风袭来,吓得她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经过白虎山庄一役,崔嵬的刀法又精进了不少,渐能人刀合一。而千牛刀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崔嵬的武学根基扎实,可那狼怪的底子更厚!崔嵬体内灵力强,狼怪也身怀先天内丹。崔嵬出招如风,狼怪挥刀似电。这二人,俱是力大招快,招数精熟。千牛刀来,追魂刀去,二人大战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负! 第96章 巾帼奇女 千牛刀生云;追魂刀起雾。崔嵬侠骨初成,星灵之力欺大海;狼怪内丹天成,真气内劲盖九霄。 狼怪举钢刀。刀尖一分为二,始终不离崔嵬咽喉方寸!其招式精妙,颇有些手段。 崔嵬舞宝刀,勇敢相迎。狼怪刀斜势险招数奇,崔嵬横刀运气破花招。狼怪出手狠辣,变招频繁,刀口所向,非头即颈。崔嵬站定中宫,不动如山,宝刀横扫,见招拆招。狼怪嘶吼,露獠牙以恫吓示威,势逾虎狼;崔嵬清啸,舒猿臂以运功御敌,精如老猿。 五六十合后,崔嵬的刀法渐慢。兴陵镇上,白虎山庄,崔嵬连番苦战,彻夜未眠;从昨日傍晚到现在,他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战得久了,崔嵬便有些气力不济。而那狼怪虽扛着红绡姑娘,走了好几里路,却刚吃了一整条烤人腿,又小憩了片刻,精力自然充沛。 崔嵬暗叫“不妙”,他心道:“这狼怪的武功好厉害!凭我的体力,再过个三五十合,必输无疑!须得险中求胜才好!” 崔嵬急忙将招一变,脚下步法飘忽。他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身上门户大开,引狼怪来攻。那狼怪果然上当,一刀砍来,正中崔嵬下怀! 狼怪一刀,砍下了崔嵬一大片的衣襟。闪电划过,崔嵬使出了一记怪招,他竟奇迹般地绕到了狼怪的身后! 崔嵬看着狼怪后脑勺上的死穴,狠不下心来。他倒转宝刀,用刀柄重重地砸在了狼怪的背上。 狼怪倒地。他忍着疼,顺势翻了几个跟头,来到墙边,按下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按钮。 天罗降,地网升,功高哪及算计深?人力怕机关! 可怜崔嵬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赢得一招半式,却又落入了陷阱之中。 “啊!你没事吧?”三公主躲在墙角,吓得花容失色。 “没事!”崔嵬随口应道。 机关之声又起,一道石门打开,走出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妇人来。 “啊!二姐!真的是你吗?”三公主一见那妇人,往事瞬间涌上心头,一声“二姐”脱口而出。 那妇人也瞧见了三公主,她神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模样。她故意板着脸,冷冷道:“哼!又在打架!还敢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带回家来!” 狼怪一见那妇人,之前的神气全都没了。他忙丢开武器,嬉皮笑脸地来到了妇人的身边。 “二姐!”三公主又喊了一声。她心中认定,眼前的这位妇人,正是自己的二姐。 妇人眉头微皱,轻咬着嘴唇。片刻后,她便喝道:“谁是你二姐!你认错人了!快出去!” “这…这人…她……”那狼怪支支吾吾道。 “郎君!你早上,刚带回来一个绝色的美貌少女!现在又…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娘子!哼!你若是还有良心,现在就把她们全都赶走!如若不然,你休想再碰我一下!”妇人佯怒道。 “夫人!别…”那狼怪最是痴情,他闻言忙道,“唉!算了!什么狗屁主人!天大地大,不及老子的娘子大!哈哈!我的好娘子!我让她们…让她们…唉!让她们全他妈的滚蛋!唉!嘿嘿…娘子,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好!”那妇人点头道,“我既嫁与你为妻,那么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娘子。你,也不可以再打其她女子的主意!快把她们赶走!我看着就来气!”妇人嘴里说着狠话,她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三公主的身上,只盼着三公主能逃离这龙潭虎穴! 洞门开了。那狼怪在崔嵬的身上狠狠踢了一脚,这才放走了他。 “二姐!”三公主虽十分柔弱,性子却倔强异常;她站在洞门外,带着哭腔,喊那妇人。 “我不是你二姐!快…快滚!”妇人狠下心道。 妇人丢出一方手帕,三公主认得这是二姐的旧物,忙拾将起来。一股奇特的香味入鼻,三公主登时晕了过去。 妇人又冲着崔嵬喝道,“你这呆小子!你还有伙伴在这儿吗!还不速速离去!小心我夫君一不高兴,又抓你来当下酒菜吃!” “呃…没有,没有。我这就走!”崔嵬头一热,一句没有经过脑子的话,便说出了口。 “没有…呵,没有!崔嵬,你果然…唉!算了!他身边的那个漂亮小姑娘,一定就是他新招的镖医吧?呵…呃…我在瞎想什么呢?”山洞内,一扇石门的后头,有一间闺房;闺房内,站着一位容貌无双的少女。 少女正是红绡姑娘!她透过门缝,看见了崔嵬,也听见了崔嵬说的话……红绡被狼怪抓来,又被那妇人给救了,一直藏身在妇人的闺房里。 “你今晚自己睡!别进我房间!”妇人留下一句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红绡姑娘看到妇人的眼角处有泪光,忙侧过头去看着其他物件,不愿窥探她人的私密之事。 狼怪坐在洞中的石凳上,低声道:“看你这‘笔’装的!搞得好像我不知道你俩是亲姐妹似的!我放了她,还不是因为你夫君我,宠着你!唉!主人那边…能瞒则瞒,不能瞒…大不了就挨一顿骂!” 闺房内,妇人拭去泪水,静坐了片刻,便对红绡说道:“姑娘,你谈吐不俗,举止优雅,我知道你定非常人!我有一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帮忙?” 红绡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先藏好!”妇人道,“你本是无辜之人,我待会儿就放你出去!只是…我恳求你一件事,请姑娘想些办法,务必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星河国’国王的手中!此事事关举国百姓的安危…呃…你尽力就好!姑娘,拜托了!” 红绡接过信来,仔细收好。她还有一事放心不下,问道:“夫人,您放了我……” 夫人浅笑,说道:“你尽管放心离去!石门外的那个男子,虽是强人,却也是我…是我的夫君!他对我痴情,刚才的情形,你也都瞧见了!就算他知道我私自放走了你,他也不会伤害我的!” 红绡想着“举国百姓的安危”这几个字,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狼怪痴心待妇人,红绡见了,也很是感动和羡慕,她又想起了崔嵬:“唉!此人不提也罢…想他干什么?” 黄松林内,崔嵬背着昏迷的三公主西去。他怀里的小家伙也已沉沉睡去。崔嵬不敢高声叫喊,只是用目光搜寻着红绡姑娘的足迹。 落叶簌簌。红绡踏着满地的松针,揣着二公主的书信,一路前行。 崔嵬和红绡,这二人一先一后,走在同一条路上。 过了几里路,又是另一个山寨的地盘了。崔嵬运气好,他前脚离去,剪径的土匪才到。 很不巧!土匪刚排好阵势,红绡姑娘自己就送上了门来。 百十个土匪从山林间冲出,包围了红绡。 “嘿嘿嘿……”见了红绡,土匪们全都痴痴地笑着。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 红绡大惊。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暗暗取出袖中的红丝线,心中想着脱困之法。 “啊…”树上,一奇女子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树林里真吵,什么畜生都有!要睡个好觉都不能!” 众土匪抬头一看,但见树上坐着一个赤足的女子。其薄衫短裙,肌肤若隐若现,令人垂涎三尺。 “白!真白!”“嘿…白?她也有那黑的地方,只是你没瞧见罢了!”“嘿嘿嘿!这话说的,就好像你见过一样!”“什么黑黑白白的,待会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咯咯咯咯……”“等会儿,咱们…咱们一起…嘿嘿……”众土匪淫邪地说笑道。其身心的压抑,可见一斑。 “喂!你是什么人!快下来!”“你要在上面,也得下来再说!嘿嘿…有一招‘慈航坐莲’的妙术,你知不知道啊?”两个带头的土匪说道。 树上的女子一跃而下。 “谢子静!”红绡姑娘心道。 “谢子静,”那女子坦言道,“慈航坐莲?呵…这招的大名,我也久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一试!要试的话,也肯定不会和土匪试!” 红绡不懂“坐莲”为何事,只听得一脸茫然。 惧怕,已经取代了土匪们的淫邪之心。 “谢…谢子静!”众土匪纷纷惊惧道。 红绡姑娘看着他们,心中奇道:“谢子静在大唐境内,名头很是响亮。怎么在这西域的路上,也有人怕她呢?” “别上她当了!”“谢子静那女魔头杀人不眨眼!要真是她来了,咱们早就没命了!”“对!咱们这么调戏她,她都没生气!肯定是假的!”几个“机智”的土匪分析道,似乎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女子就是谢子静。她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女魔头?呵……” 有些人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却用那世间最高明的“易容术”,遮住了原来野兽的脸孔,将自己给扮成了正人君子的模样。而又有些人,无故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大家还要以讹传讹,中伤于他们。 无故加之而不怒。谢子静行事古怪,凡事皆有自己的想法。她对不开心的事淡然视之,此份胸襟,已胜过万千须眉! 地上,藤蔓四起。金钩如电,刹那间,便在每个土匪的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既然你们说我是女魔头,那我就当一回女魔头吧!”谢子静道,“我讨厌土匪!你们,要么立刻回家种田,自食其力,要么…就被我杀死!”金钩破土而出,接连砸在为首的两个土匪身上。 两个头领被打飞了,吐血倒地。这下子,再也没人敢怀疑谢子静的身份了。 “我再说一遍!我给你们两条路!一,回去种田!二,我杀了你们!呵…我可是女魔头噢!”谢子静故意冷冷地说道。 土匪们迅速散开,不一会儿,便跑光了。 谢子静看着他们,心中觉得十分有趣,开心了很长时间。 红绡姑娘看着谢子静,心道:“她…她真的是‘女魔头’吗?我记得小时候,师父和聂阿姨还提到过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红绡’吧?”谢子静明知故问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一路跟踪着红线女侠的徒弟? “嗯。”红绡点头道。 “红绡小姑娘,我迷路了,你能带我走出这个黄松林吗?”谢子静道。她早就来过“镖绸之路”,纵横万里无敌。这里的路,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能和红绡同行,以护她周全。 红线女侠曾暗中帮助过谢子静。现在,谢子静也这般对待红线女侠的弟子。真乃妙事!她们俱是真正的侠士,寻常男子亦难及!事了拂衣,深藏功名。 红绡不疑有他,热心地取出地图,找到黄松林的位置,指给谢子静看。谢子静也随口敷衍,连连点头。 这地图是由红线女侠亲手绘制的。地图上,一根红色的丝线飞出,好似一个无声的向导,在前面带起了路来。 “啊…”谢子静又打了一个哈欠,故意说道,“唉!这林子里真吵,睡觉也不安稳!这天刚一亮,就有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子在大喊你的名字!这‘红绡姑娘’四个字,只怕已被他喊了千遍!唉!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呵…这家伙!” “什么!”红绡姑娘闻言,身子一震。 “嗯?你怎么不走了?有事吗?”谢子静道。 “呃…没…没事!”红绡姑娘支吾道。 不知不觉间,谢子静已走到了红色丝线和红绡姑娘的前面。问路之人,变成了带路之人。红绡有着心事,一向心细的她,仍不觉有丝毫的不妥。 不经意间,红绡姑娘的嘴角处,挂起了甜甜的笑容。 谢子静一侧头,瞥见了红绡姑娘含羞带怯的模样,心中也在暗暗高兴。 这两个奇女子,一路开心地走着。很快,便出了黄松林。 松林的尽头,是一条官道。这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许多的镖车,都从这里经过。 沿着这条路往西北走去,就能抵达星宿县了。 路上,到处都是身穿衙门服侍的衙役。几个官差走了过来,拦住了谢子静和红绡二人。 “站住!嘿…你们可是山里的土匪?” 第97章 星宿县城 “站住!嘿…你们可是山里的土匪?”几个官差明知故问道。他们的眼角眉梢处,全都写着“要钱”两个大字! 红绡姑娘和谢子静当然不是土匪。自古官匪一家亲,酒桌之上皆“朋友”,若真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来了,官差就没这么多事了。 “哼!你说呢?”谢子静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些乡间的官差、捕快,每到缺钱时节,总要在路上寻衅滋事,抢收些“保护税”来。此事司空见惯,谢子静早已见怪不怪了。 “咳…咳…咳…咳…咳……”其中一个捕快不停地干咳着,手上铜钱抖动。这是在暗示对方,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是你们县老爷的第十八房夫人!”谢子静随口诓道。她顺手掏出腰间的一块玉牌,在众官差的面前晃了一下。 一群哈巴狗突然出现了!不!是人!是一群官差,突然变成了哈巴狗的模样! 谢子静花容月貌,身姿诱人,若说她是县老爷的夫人,完全有这个可能。 “唉!我这第十八房的夫人,到底算不算是土匪呢?这事儿啊,我还得回去好好问问我的夫君!”谢子静故意这般说道。她久历江湖,不怒自威,比那些深宫中的妃子还要威风! 那帮“最低级”的官差,平日里哪能有“资格”见到县太爷的夫人?他们闻言,又鉴貌辨色,已把谢子静当成了自己顶头上司的夫人。毕竟,在这民风淳朴的地界,还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刁民”敢冒充权贵。 枕边风的威力,可比旋风大多了!官差们连连陪着不是,纷纷掏出了自己的腰包,拿钱孝敬谢子静。 一时间,名号齐飞。这个唤作“补药莲”,那个叫做“马皮精”,都要请谢子静在县太爷的面前多说好话。 谢子静笑道:“你们这些脏银啊,从哪里来的,就给我送回哪里去!否则,这县衙的大堂一直空着,形同虚设,总要找几个不成器的家伙来,打几下板子,做个样子嘛!呵……” 县衙的大堂,一般是不会有人去的。这里是帮助百姓的地方!但是,有理没钱的人去了,不过是多些挨板子,再罚几两银子,事没办成,命还差点搭了进去。但凡是有钱之人,走的皆是后门;随后,狗腿子们和县老爷被请到大酒楼内,在酒肉和金钱之中,大谈特谈损人利己的“好事”。因此,正常人是不会从前门进去的。只是,这个从不为民办事、只为钱当狗的机构,依然会恬不知耻地在大门口挂上“为百姓服务”这几个可笑而刺痛人心的字眼!这就是封建县衙的丑态!当然,这只是西域无名之国的县衙,并非是大唐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一切拿着百姓的钱不干事的家伙,所有被百姓养、还要欺负百姓的畜生…这些人,都是魔鬼最得力的帮凶!他们站在较高的社会地位上,将这个国家的前途推向深渊!”谢子静十分痛心地说了一句。 民以万物与官,官无一物与民!民为父母,官为子女。这天下,哪有承恩之子女,残害养父母的道理!官匪勾结,官官相护,百姓欲哭无泪、申冤无门!这绝不是人类社会该有的规则!这是妖魔的阴谋,这是鬼怪的陷阱,地府的丧钟已鸣,堕落的人类却还在昏睡!那些眼中只有“规则”、没有规矩的无德之人,该醒了!前面就是地狱! 谢子静带着红绡姑娘离开了。她不愿再看到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吸血鬼!国不国,妖孽丛生! 路边的草丛上,躺着几个捕快,七窍皆流黑血。他们的脖子上,都插着一根极其细小的毒针,剧毒见血封喉。 “这是会使毒的暗器高手干的,崔嵬这家伙,应该没事吧……”谢子静心道。 前面就是护城河了。吊桥前,设了一座关卡,一大群官差亲自坐镇。 要进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龙。谢子静和红绡姑娘,就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喂!喂!喂!‘保命卡’要吗?”一个极其猥琐的汉子问道。此人生得贼眉鼠眼,一只手揣在怀里,神神秘秘的。 前头的官差眼睛尖,早瞧见了这汉子。他们眼睛一闭,也只当做没有看见。 “不要。”谢子静道。她伸出手,拦在红绡的面前。 “你没有这卡,这里的山贼可不会给你面子哦!”猥琐汉子道,“你只要花三两银子,买了这‘保命卡’,你在整个星宿县就可以畅行无阻!所有的山贼见了这卡,都会对你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不过,这卡可以使用的期限…就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呀……” “我没钱,买不起。”谢子静很干脆地说道。 “哎呀!不是我说呀…你买了这卡……”猥琐的汉子依旧滔滔不绝。他面带极其难看的笑容,口若悬河,心中却恨恨地想到:“哼!穷鬼!真小气!你这臭娘们!到底要老子说到什么时候,你才肯买!你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老子动粗才行!” 在谢子静打完一个哈欠后,那猥琐的汉子突然就闭嘴了,一动不动。 红绡姑娘知道,是谢子静偷偷点了那人的穴道。 长龙很快就过去了。每个人都爽快地掏钱、取卡,并不费时。这些百姓多是流动的商贩,他们出门在外,赚钱虽不易,可要他们花钱买平安,还是非常乐意的。 终于轮到谢子静她们了。 “喂!喂!喂!快买‘保护卡’!”一个官差非常野蛮地吼道。 “不买。”谢子静道。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算了!我就再跟你多说一遍!你没有这卡,这城里的捕快可不会给你面子!”官差的态度很不好,他粗鲁地说道,“你只要花三两银子,买了这‘保护卡’,你在整个星宿县就可以畅行无阻!所有的捕快见了这卡,都会对你网开一面,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不过,这卡可以使用的期限…就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呀……” “这话…”谢子静转过头,笑着对红绡道,“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山贼和官差,强买强卖。他们连说的话都十分相似!就好像是从同一家培训机构里走出来的。 红绡姑娘听了,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浅笑。 “快点!老子们还要休息呢!别在这儿浪费老子的时间!”官差大声喝道。“恫吓屁民”,他们用这一招,不知吓坏了多少善良的百姓! 官吏为奴仆,而不能忠于百姓!百姓为主人,却要害怕自己的奴仆!这世道,颠倒了! “没钱!不买!”谢子静也是有本事、有脾气的女人,他指着墙上道,“那墙上分明就写着,星河国王喜迎天下客,客人进城,永不收取过路费!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西域的文字!还有,你身为官差,你的大唐话说得…太不标准了!比山贼还差!” “不买就抓起来!”一个粗暴的声音吼道。他的大唐官话,发音更加离谱! “噗嗤!”红绡姑娘笑了。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并没有他心。 谢子静见红绡姑娘笑得开心,心中一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这人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大唐话,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他身高一丈,身如金刚,一脸的横肉,虬髯连发,凶起来时,模样甚是吓人。 红绡姑娘的好心情被他给破坏了。谢子静依旧只顾自己开心,浑不将这人放在眼中。 这人乃是星宿县的捕头,名叫“佟破败”,此人暴虐成性,脾气极差,又好面子。他身为一众官差的头头,却被谢子静无视。佟破败被手下们看着,他又岂能不出手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取我的宝刀来!”佟破败大喝一声。 “住手!”一声大喊,几声铜钱响,一个高大威猛的长须男子出现了,“我辈习武之人,当行侠义之事,岂能屈身事官府,欺负百姓!” “金杀!你这孙子!又要打架吗!老子可不怕你!”佟破败登时大怒。那个名叫“金杀”的长须男子,好像是佟破败的宿敌。 两把刀相迎,刀气纵横。佟破败和金杀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这“为百姓服务”的捕头和自幼习武的“大侠”,素质实在堪忧啊! “呵…这两个家伙的武功,还不错。不知道崔嵬现在能不能及得上他们?诶…崔嵬!我走了一路,都没看到他!这城门,他是如何通过的!这小子比我还穷呢!他哪来的钱去买‘保护卡’?”谢子静心中想道。 “不知道崔…呃…不知大家都在哪里?‘西牛镖局’还好吗?”红绡姑娘心中想道。 “你们‘猎镖堂’的人就是一群废物!还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小心我告诉县老爷,让他抄了你们的‘猎镖堂’!”佟破败边打边骂道。 “呵…县老爷?我也认识…你尽管去告状!”金杀也不肯在嘴上吃亏。他说着,手上刀法丝毫不慢。 “喂,我不喜欢受人恩惠。你的银子,自己收好。”谢子静对金杀说道。谢子静觉得,金杀说话的样子,很像是贪官在打官腔,她心中很不喜欢,便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金杀闻言,只觉被一把利刃刺入了胸膛。他每日刻意行侠,还是第一次有人不肯领情。 “哈哈哈!金孙子!你……”佟破败大笑。 一把金钩不知从何处打来,拍在佟破败的肩上。 “噗…谁!谁在偷袭老子!”佟破败气急败坏地吼道。 “哼!无德小吏,祸害百姓,自毁国之根基,你‘功’莫大焉!你还有脸嘲笑别人!”谢子静心中对佟破败很是嫌恶。 刀声犹在,谢子静和红绡姑娘却已进了城。 城内繁华,南来北往的商客皆来此地交易。许多大唐的镖队和商队,都拉着满满一车的丝绸、瓷器,前来贩售。 “这里的丝绸好贵,一匹就要几十两银子!”红绡姑娘低声说了一句。 “是啊,这里丝绸的价格,比大唐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西域‘镖绸之路’凶险之极,常有生命之危!那些商人冒险出发,不辞辛劳,一路跋山涉水,就是为此而来!唉!许多的商队,来时六七人,等到归去,就只…唉!民生多艰呐!” 红绡姑娘闻言,沉默不语。 谢子静又道,“后来,兵部下令,‘商队不许自行西去,否则后果自负!’所有西来的商队,必须先在镖局登记,再由镖局安排镖客,一同出发。这样一来,商队的伤亡也减少了许多。可是,在‘北俱镖行’的带领下,商队要付的镖酬越来越多…唉!不提他们了!咱们去街上好好逛逛!西域也有许多十分有趣的小玩意儿,在大唐很难见到,我带你去看看,走!” 谢子静和红绡在大街上逛了一上午,十分开心。到了中午时分,二人便进了一家饭馆。 一个熟悉身影,从饭馆门前经过。红绡姑娘的座位背着大门,她没有看到。 “崔嵬?这小子…哎呦!他又从哪儿‘拐骗’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臭小子!”谢子静心道,“呃…还是先不要跟红绡说吧!” 又是一人经过,他在饭馆的门口停了一下,假意要点菜。随后,又急忙离去。 “这人好像是在跟踪谁!不会是崔嵬那小子吧!我…唉!算了!不管他!这小子,我懒得管!”谢子静心道。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大名鼎鼎的‘散财同盟’就要来咱们县啦!”饭馆内,邻桌的一个男子异常兴奋地说道。他说的,好像是当地的方言,让人很难听懂。 “什么‘散财同盟’?”另一人也用相同的口音说道。 谢子静曾游历西域各国,能听懂一些他们的话。 “哈哈!你连‘散财同盟’都没听说过?” “唉!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本来就是个乡巴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日好不容易才下了一趟馆子…哪像你,到处做生意,见多识广。” “唉!老兄,看你这话说的!你要是不见外,这顿饭,我请了!我跟你说啊,这‘散财同盟’乃是‘上面’特别扶持的一个特殊机构!” “哎呦!这么神秘!” “欸,不神秘!还有好事呢?我跟你说,‘上面的人’决定了,要组建一个大的镖队,把咱们这边的土特产,大批大批地运到国外去卖!一文钱的东西,你猜,能卖到多少?”男子说着,左右手同时伸出了五根手指。 “十文!这就能赚十倍了啊!” 男子笑着摇头,仍然伸出十根手指。 “十…十…总不可能是十贯吧!不可能!” 男子摇头,说道:“是十两。十两金子。” 第98章 散财骗局 “是十两。十两金子。” “什么!才一文钱的成本,就能赚这么多!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当然有。怎么?你也想干吗?” 高额的回报,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心动。 “想…唉!可…可我……” “哈哈!老兄!我告诉你!咱们所有人,都可以赚这银子!”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散财同盟’啊,虽有‘上面人’的支持,但它不动用国库,只在民间募集资本。所以,呵…你我,都能做这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怎么做!” “很简单,咱们出钱,‘散财同盟’出力,等赚了钱,大家一起分!咱们这第一步,就是要加入‘散财同盟’。” “怎么加入!” “任何人,只要捐钱,就能加入。头一次捐,可以出一两,也可以出十两,甚至百两、千两,都可以!你捐了钱,那你就是‘散财同盟’的人了,呵呵……” “捐…捐…呃…这……” “诶!你别急,这钱呀,不能让你白捐!呵…‘散财同盟’有专门的账房,专门负责收款、放款。假如你今日捐了十两,那么之后,他会每月返还给你四两,连续返还十个月!” “十两…四两…十个月…这……” “不仅如此呢,你加入了‘散财同盟’,每个月都能得到免费的‘保命卡’和‘保护卡’,还能在‘散财同盟’的堂会里吃喝玩乐!这条件,怎么样?” “这!” “喂!还有一个大的秘密,我没有告诉你!来,你附耳过来,等你加入‘散财同盟’后,你一定要去找其他人进来!为什么呢?你每拉进一个人头,这同盟里便会发放给你一比非常可观的奖金!被你拉来人,就记在你的名下,他再找人进来,你依然会有奖励!你找来的人捐钱越多,你得到的回报就越大!他捐一万两,你至少能得到一百两!啧啧……你想想,你好好想想!这人生人,钱生钱,你很快就能发啦!哈哈……” “一万两…一百两……” “老兄啊,我说你…还考虑什么!你现在每天起早贪黑,才能赚几个钱!你不想改变人生吗!你不想改变命运吗!啊!你看,希望就在前方!前面,一片光明!这机会,就在你我身边,你为什么不把握……” 谢子静听了两句,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她心道:“还在玩这些骗人的小把戏!唉!可怜的百姓…底层人民的生活已如此艰难…奸商,贪官,骗子,流氓,为什么你们非要一直和穷苦百姓过不去呢!散财同盟!” 饭馆外头,爆竹声声如霹雳,早惊动了全城的百姓。 街上,狮队成群,锣鼓齐鸣,好不热闹!几乎所有的百姓,全都挤到了大街之上,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子静和红绡姑娘都是不爱凑热闹之人,她们仍安安静静地坐在饭馆里吃饭。 人群中,也有崔嵬。他带着三公主去了星宿县的县衙,还没击鼓,就让衙役给轰走了! 崔嵬站在街上,将三公主挡在身后。他摸着手臂上被衙役棒打的伤痕,想要上前理论。恰逢人潮涌来,将崔嵬和三公主推走了。 最近,星宿县的县衙里来了一位“上面的人”。他一来,可不得了,全县戒严!全面封锁衙门,绝不许任何“屁民”靠近!刚开始那几天,所有的街道都被封了,给百姓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也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近日,不知为何,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县衙内,除了几名会打人的衙役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这个“为百姓服务”的神圣之地,一直都是个空壳子。知县去了哪里? 今天,散财同盟的星宿分堂,开张了!知县大人和那位“上面的”大人,都被请到了分堂之内。 “官场搞不定,商场就别想搞定!”这正是那位“散财盟主”的口头禅。 散财同盟遍布星河国各地,在全国共有十三个大的分堂,以及无数个小分堂。“散财盟主”本着官商勾结的经营理念,行事无往而不利!短短半年时间,就已集资数亿!创造了一个“商界”的奇迹! “你不想改变人生吗!你不想改变命运吗!”这句话,最能打动活在底层的百姓! 百姓如鱼肉,谁不憧憬美好的未来?贪官如刀俎,哪个管你百姓死活?而那些心狠手辣、永不要脸的江湖骗子们,就是那残忍的操刀手!官骗勾结,就是一张天罗地网;而即将跃入渔网之内的可怜百姓们,也别指望有人会网开一面!社会的规则,绝不会保护弱者!贪官向来都是饕餮,骗子钱多也难掩其低贱。而穷人,则活该被骗,活该被欺,活该……一到关键时刻,为百姓服务的人呢?都去了哪里?活在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有谁保护过他们?拥有最强力量的广大百姓们,也是世间最无力的人,在贪官的牢笼面前,他们连呐喊的资格都没有! 一夜暴富的梦想,高额回报的诱惑,再加上县衙“领导”的大力支持。无数百姓,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仅仅开张一个时辰,散财同盟募集到的银子已超过了千万!这又是一个“商界奇迹”! 金钱面前,人人平等。只要给钱,贪官就可以去做“最优秀的销售员”!只给有钱的骗子当狗,绝不向自己的衣服父母低头!贪官污吏,身为社会的管理层,真的可以不计后果地为所欲为! 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去。散财同盟的分堂也关上了大门。 其他县的消息纷纷传来。 “散财同盟已经两个月没有返还银子了!”“散财同盟已经三个月没有返还银子了!”…… 其他县的受害者们,冲破重重关卡,终于来到了星宿县。愤怒的群众,包围了散财同盟的星宿分堂。 可是,散财同盟的人和千万两的银子,好像全都从人间蒸发了! 县令一声令下,捕快们早将“闹事”的群众给抓了起来。 随后,本县的百姓前去县衙申冤。正好,百姓们自投罗网!捕快动手,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很快,监狱里就已塞满了无辜的百姓!这可都是“为民除害”的政绩啊! 县衙的门口,已经竖起了大旗,大书特书“散财同盟”的危害。肥头胖耳的县令,正一字一顿地读着师爷给写的稿子。他的肚子里,满是骗子请他吃的山珍海味。 百姓怨声载道。百姓家中的闲钱,本就不多,他们爱财之心一起,转眼就被骗走了所有的积蓄。更有那爱财之人,到处去借高利贷,只为给散财同盟“捐钱”!有那一时无法生计之人,生性懦弱,一遇到这坎儿,竟动了寻死之心!遇难轻生,留下的只是一个残破的家庭…… 贪官衣冠楚楚画禽兽,道貌岸然地说着“为百姓服务”。无辜之人入狱,喊冤之人无力,而骗子却依旧逍遥法外。贪官、骗子脚踩万千百姓,得意地清点着脏银,大有“你能耐我何”之势,好不威风! 在社会规则面前,身为弱者的百姓一遇事,就只能任人宰割,就只能“畜生不如”地活着!而总有些“社会地位较高”的贪官、奸商,居然敢以百姓的代表自居,大言不惭地说着假话、大话和空话!我百姓的肺腑之言,几时轮到你们这些衣冠禽兽来代表了!混账!站得更高,就能更加轻松地坑害百姓。“高人”行事,不是真小人,便是伪君子,底层百姓被折腾地死去活来,却有人妄自代表人民,说一句“我很幸福”! 谢子静说过:“一切拿着百姓的钱不干事的家伙,所有被百姓养、还要欺负百姓的畜生…这些人,都是魔鬼最得力的帮凶!他们站在较高的社会地位上,将这个国家的前途推向深渊!” 骗子跑了,百姓乱了,县衙闹了。狼来了!想要吞食星河国土地的饿狼来了! 消息传来,兴陵镇已被文房国的军队占领了。星宿县的周围,十三个大县全都沦陷了! 捕头佟破败领着手下,只顾着欺负平民。敌军一来,“嗖”的一声,所有最能打的捕快,全都不见了! 县令龟缩,捕头无踪。而文房国的大军,已到了东城门之下! 猎镖堂的金杀振臂一呼,喊来了城里所有的血性男儿。他扬起大刀,带头冲出了城门。 金杀一马当先。猎镖堂的人马加上临时组成的义军,与敌军展开了激烈地战斗。 城内,家家闭户,所有人都关紧了门窗。饭馆的老板和伙计也不管店面了,只顾着各自回家照看老婆孩子。 秋风横扫,大街上,仓皇逃窜的行人,狼狈万分。不一会儿,街上就只剩下了崔嵬和三公主二人。 “啊?他们说,文房国的敌军来了!不知我父王他…他……”三公主十分着急地说道。 “那位大叔,他让我把你送到星宿县的县衙里,可是这衙门的人,不让我们进去…”崔嵬斜了衙门口的匾额一眼,说道,“你家在哪儿?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诶!这个主意…真好!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三公主心如纯水,面如鲜花,她道,“那就…那就拜托你了,大镖头!我要回去,看看我父王……” “嘿嘿,大镖头…我可不是!”崔嵬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憨笑着说道。 崔嵬带着三公主,向西城门走去。 谢子静与红绡姑娘仍坐在饭馆之内,十分淡定。 “文房国的敌军?这文房国在西边,他的军队,是怎么飞过几个国家,然后从东边开始攻打星河国的?”谢子静喃喃道。她是个奇女子,其见识才智,绝不在众须眉之下。 东城门外,先后来了两个镖队。 “诶!这军营的士兵演练,怎么跑到居民住的地方来了!”一个充满豪气的声音说道。此人正是虬八!“东胜镖局”的人来了。 “喂!快跑!这不是演练!这是真打!你们也别来做生意了!小心丢了性命!”猎镖堂的金杀一面杀敌,一面大声喊道。 “哈哈!原来是真干啊!哈哈!可…洒家虽是粗人,却也知道,战争是军人之间的较量,不应该波及无辜的百姓!洒家只是个走镖的,想必也不会有人为难于洒家!哈哈!”虬八故意试探道。 “这…这人在想什么呢!这大白天的,就开始说起了梦话、胡话!这打仗,哪有不死百姓的道理!”金杀心道。 虬八走进了军阵之中,刀剑纷纷向他砍来。虬八十分轻松地躲开了,他笑道:“喂!军爷!洒家只是一名镖客,不跟你们打仗!你们怎么能乱杀无辜百姓呢?” “你自己送上门来,老子还不杀你?老子不仅要杀你玩,还要屠城呢!不然这星河国哪肯投降?这战争的谋略啊……”这个军官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已被虬八给拧了下来。 “就冲你说的这句话!洒家不动手,就对不起自己的拳头了!”虬八道。 “唉!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就这几个人,还不够他一个人打的!”杨玉山冷笑道。 “那个长胡子刀客!你先和弟兄们撤退!这些要屠城的家伙,洒家包了!”虬八豪气道。 金杀闻言,半信半疑。然而,他真的带领手下们撤退了! “诶!”虬八见状,睁大了眼睛,心道,“我随口一说,你小子居然真的撤走了!真够义气!” 虬八天生神力,武功绝高。对付几个杂兵,根本不在话下。 “快跑!”“快跑!”杨玉山和秦塞通同时对虬八喊道。 黑云压城。一团巨大的黑色云气,从天而降! “轰”的一声,黑烟吞噬了文房军。地上,巨坑深陷,敌人尽数落入其中。 虬八站在坑边,劲风袭来,周围纵横的真气令他喘息困难。 “这黑炭头!还是这么猛!你差点就弄死我徒弟!”杨玉山在心中埋怨道。 “洒家听到有人说,要屠城?底层的百姓,原本就不容易。肮脏的战争,就别再去打扰他们了!你们谁要打?跟洒家来打!” 黑雾散开,一个天神般的身影出现了! 昆仑奴来了!“西牛镖局”的关河洲、墨守成、陈桂和墨守邪也来了。 第99章 “爱国”之人 西城门大开,没有敌军,也没有守军。崔嵬和三公主过关而去,直奔王城。 “你有书信要送去王宫?”饭馆内,谢子静道。 “嗯……”红绡道。 “我带你去。” “嗯。” 饭馆内,谢子静和红绡刚走,昆仑奴和“西牛四杰”便进来了。 “这城里的门都关了,就只有这饭馆还开着。我还想在这里好好玩玩呢?唉!嘿嘿…诶!这桌上还有钱呢!”墨守成开心地笑道。他好像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高兴得起来。 “唉!哥哥你…这儿正在打仗呢,你也不严肃点!”墨守邪小声提醒道。他说着,便把桌上的钱,送到柜台上去了。 钱是红绡姑娘留下的。昆仑奴他们,正好就坐在红绡之前的位子上。 “哈哈!”昆仑奴笑道,“墨小妹啊,你哥哥笑得对!这人生在世,一是求国家太平,二就是要开开心心!哈哈!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笑着去扛。” “嘿嘿!大叔你说得真好!”墨守成笑道,“我的侠道是,助人为乐。我练武功,就是要帮助别人;别人要快乐,我自己也要快乐!嘿嘿!黑大叔,正好现在没事,咱们来打一架吧?” “哥哥!”“吃饭了,打什么架!”墨守邪和陈桂同时制止道。 饭馆里没有厨师。陈桂取出自己的干粮,分给了众人。 不一会儿,门口又来了两个明艳动人的少女。 “兰笑姐姐!仙娘姐姐!”墨守邪一见来人,便开心地喊道。 “我说,你们两个,整天往他们镖局的队伍里跑!到底是哪头的?你们俩直接加入‘西牛镖局’,不就得了!”未见其人,先闻其装“笔”之声。 聂仙娘冷“哼”一声。薛兰笑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臭杨玉山!” 一道青影闪过,杨玉山已坐在了昆仑奴隔壁的桌上。 “半日之间,兴陵镇被攻占了,附近的十三个县也全都沦陷了。”杨玉山背对着“西牛镖局”的众人,朗声说道。 昆仑奴他们离开兴隆镇不过个把时辰,城头王旗已换! “侵略如风火,征战如闪电。这作战风格,和文房国的‘青龙军’好像!”关河洲自语道。 杨玉山的耳朵动了两下,他听到了关河洲的话,笑道:“据说,这次的敌军,就是来自文房国。” “文房国距此万里之遥,中间隔了许多的国家。他们的军队是飞过来的吗?还是已经将‘镖绸之路’上的其他国家都征服了!还是…锁龙井?昆仑山西方寺的后院…从锁龙井里跑出来的‘妖魔鬼怪’,怕是不止‘鼠皇军’这一个部队吧?”关河洲喃喃道。 “二当家他们呢?”薛兰笑问道。 “诶!各人自扫门前雪啊…咱们镖局……”杨玉山装“笔”道。 “唉!算我没问!真受不了你们!一个个的…哼!还是人家‘西牛镖局’有人情味!”薛兰笑气道。 “杨玉山,虬八他们呢?叫来一起吃啊!”昆仑奴豪爽地说道。 “他们不吃。虬八的手痒了,还在东城门外等着敌人呢!秦塞通那小子,到处勘察地势,估计是在想什么应敌之策。至于孙老爷子…高人行事,也不是你我能揣度的!”杨玉山道。 “哈哈!”昆仑奴大笑。 “哎呀!”薛兰笑睁大了眼睛,心中埋怨道,“这杨玉山可以啊!我问他二当家的行踪,他就跟我使劲装!人家问一句,他马上就很正经地回答了!我……” 陈桂的干粮非常美味,她也分给了薛兰笑和聂仙娘。 “嗯!真好吃!”薛兰笑吃了一口,心中不开心的事全都忘了。 聂仙娘那冰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杨大侠,这干粮你也吃点吧?”陈桂说着,把干粮递给了杨玉山。 “不吃。不是我的东西,我一根毛都不会要!取一毛……”杨玉山又开始装起了“笔”来。 “陈姑娘,你别理他!这人……”薛兰笑斜了杨玉山一眼,将陈桂拉到她们那一桌,正好化解了陈桂的尴尬。 门外,响起了鸡鸣之声。 一只五彩的大公鸡飞入,跳在一张空桌上。 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闯了进来。 “铁季济?他不是大唐的捕快吗?怎么也来了!”陈桂低声道。 铁季济目光如刀,逐一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西牛镖局?真是踏破……”冷冷的声音,从铁季济的喉咙里发出。 “诶诶诶!你在这装什么呢!”杨玉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薛兰笑和聂仙娘不约而同地望了杨玉山这个装“笔”界的老祖宗一眼。杨玉山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们…你们俩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杨玉山指着薛、聂二人道。 “没有啊。”薛兰笑一脸无辜地说道。她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昆仑奴抛出了两个馒头。杨玉山接住一个。另一个,却被铁季济反手拍在了地上。 杨玉山大口地吃了起来,赞不绝口:“嗯!好吃!好吃!” 薛兰笑她们心道:“你不是说不吃的吗!混蛋!又装!” “阿嚏!阿嚏!阿嚏!”杨玉山连打了三个喷嚏。 杨玉山白了薛兰笑她们一眼,又对铁季济说道:“告诉你主人,这趟镖,昆仑奴已经接了!我和他联手,一起押运‘诛魔笔’!好了,没你的事了,快回大唐去吧!” 铁季济只当没有听见,他坐了下来,冷冷说道:“‘西牛镖局’的人在这里,姓‘崔’的臭小子和红绡那表……” 又一个馒头飞来,正好堵住了铁季济的嘴。这避无可避的一招,令自负武功盖世的铁季济浑身冷汗直流。 “喂!小崔嵬是洒家镖局的大当家!红绡小姑娘是镖局的大镖医!你嘴里放干净点。洒家还没退出江湖呢!”昆仑奴道。 铁季济唯一的目标,就是成功地执行命令!他既是“主人”的人,也是刑部的人。他主人的命令,和诛魔笔有关。而刑部的命令,则是追杀崔嵬,擒获红绡!他个性偏执,绝不惧怕任何人、事,然而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就与自己根本打不过的人发生冲突,显然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铁季济的眼中只有任务。昆仑奴是他惹不起的人。他带着五彩公鸡,很识趣地离开了。 街上,喧哗之声起。 猎镖堂的金杀带人冲入了县衙,放出了无辜的百姓。 “哇哇哇!”被关入狱中的,竟还有幼儿! 县令与骗子奸商称兄道弟,却拿幼儿充当替罪羔羊,关进了大牢!其道德败坏,不愧为魔鬼的得力帮凶! “我金杀不为别的,就是要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这一番慷慨陈词,颇有领导作报告的风范。 “啊!好!好!说得好!金堂主真是咱们的救星!”路人纷纷说道。 墨守成和杨玉山都出来了。墨守成拉住一人,问道:“你们一直在叫好,什么好呀?” “呃…不知道。”路人被问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好,只是别人都喊了,自己若不跟着喊,岂不显得很没有水平? “百年以来,文房国的‘青龙魔鬼军’一直侵犯咱们西域各国!是可忍,孰不可忍!”金杀大声喊道。 “对!老子要杀光他们!杀了这帮魔子!杀光文房国所有的男女老幼!”百年前战火,令星河国人的怒火代代相传。现在,依然有许多人会被这怒火冲昏头脑,从而失去理智。 “杀光文房国所有的男女老幼!”“对!杀光他们!灭了文房国!”“要是魔子们再来,老子第一冲锋,去打他娘的!”人群,已被熊熊的怒火包围,焚烧了起来。 猎镖堂的人,则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喂!你们有毛……”墨守成听不下去了,大声喊道。 关河洲怕激起民愤,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自己说道:“知耻后勇,这才对得起先人洒在疆土之上的热血。大家,都不是圣人。文房国屠杀平民的军人,永远都不能被原谅!他们确实罪该万死!可是,这与文房国无辜的百姓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迁怒于杀人者的家人,可不是侠义之道……” 关河洲的话还没说完,无数的唾骂声已盖过了他的声音。他已经惹怒了星河国的“爱国人士”! “你这不爱国的畜生!”“你这文房国的走狗!”“你这文房国的狗儿子!好儿子!乖儿子!呸!”“哼!汉奸!卖国贼!”“呵!我就是要杀光文房国的一切男人,奸……”“对!杀光魔子们!父债子……”疯狂的“爱国”群众已将关河洲包围,他们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关河洲。 “唉!我也不是你们星河国的人啊!我卖什么国呀!”关河洲喃喃道,“祖辈血染疆场,是想让你们继续维持国家的太平,而不是胡乱宣泄无名业火…杀光文房子民,那你们,不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魔子’了吗?整日宣扬杀戮和报仇,平民个个心怀怒火,以万恶的战争为荣…这…应该就是魔鬼最希望看到的吧!” 群众看关河洲生得文弱,便争先恐后地抢着辱骂于他。八剑“嗡嗡”作响。 忽地金铁之声大作,许多头戴狼头面具的大汉突然出现在大街小巷。他们身穿文房军的衣服,见人便杀! “啊!”“文房国的魔子来啦!”尖叫声响起。人们仓皇逃窜,纷纷哭爹喊娘。 “诶!这文房国的敌人来了!你们怎么都不高兴啊!诶!大叔!你跑什么?你不是要第一个冲锋、打他娘的吗?诶!那位大叔!你不是要杀光魔子的吗?诶!你们怎么都不高兴啊?”墨守成十分不解道。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啦!”“喂!你这臭小子!你他妈有病啊!拽我干什么!耽误我逃跑了!” “啊!饶…绕命!军…军爷!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我…我知道谁家的钱多,我…知道县老爷家在哪里!县城里的路…我熟!我熟!我…可以为您们带路!别杀我!千万别杀我!”小巷子里,传出了苦苦的哀求声。 “时穷节乃见…你们这样子…唉!察今知古啊!想当年,你们星河国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击退了文房国的侵略军!众人之力可移山,何惧不义之军?若是大家手上的本事能有嘴上本事的一半,再有几分真的爱国之心,区区‘魔子’,数日之内便可全歼!又岂会…神圣教给人们道德,魔鬼却教给人们‘规则’。常有口说神圣道德者,却只会些混世的‘规则’!”关河洲心中叹息道。 “唉!我都糊涂了!不曾提防他们!文房国的‘魔子’大军,早就混入城里面了!唉!大伙儿!咱们快上!务必杀光所有的‘魔子’!”金杀恨声道。他一声令下,猎镖堂的汉子和一些不怕死的血性男儿纷纷响应。 文房国的狼头军开始砸起了民房,四处放火,到处劫掠。妇孺的哀嚎声,响彻寰宇。 关河洲和墨守成也很快加入了战局。关河洲八剑齐出,墨守成身化为墨,这两个境外之人激于义气,与侵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杨玉山去了东城门,与虬八和秦塞通会合。薛兰笑、聂仙娘二人,则负责护着武艺低微的陈桂和墨守邪。昆仑奴武功虽强,可双拳难助八方危;更何况附近皆是住宅,昆仑奴害怕误伤,也不敢乱使“黑拳”。 星宿县的人虽多,可抵抗之人寥寥。之前义愤填膺,说着要“杀光魔子”的“爱国义士”,此刻已全都不见了踪影。 “快走!”捕头佟破败领着一干捕快,疾步前行。 狼头军见了佟捕头,只当没看见,也不与他交手。 猎镖堂的人见了佟捕头,纷纷说道:“那不是佟破败吗?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家伙,平时厉害,现在还不是一副熊样!”猎镖堂的人忙于对付敌军,也无暇理会佟破败。 “你们看见了吗?这文房国的军爷见了咱们,都会网开一面;这猎镖堂的怂货们见了咱,更是恭恭敬敬的!这就是官场上的‘为官之道’!这里边的门道可多呢!你们都跟我学着点!”佟破败压低了声音,十分得意地对手下道。 “是是是!咱们佟爷就是厉害!跟着佟爷,准没错!诶,佟爷,您说…咱们私自打开东城门…放文房国的军爷进来的事……”其中一个小捕快说道。 “啪!”耳光声响起。 “你要死啊!这事说这么大声!”佟破败满头冷汗,怒喝道。 “看剑!哈哈!”是墨守成的声音。 小巷的拐角处,一把墨剑突然杀出,在佟破败头上方的三寸处停住了。 “呃…捕快服…不是狼头人!我打错了!嘿嘿!”墨守成笑道。他在战场上厮杀,居然还能这般开心! 墨守成转身离去。佟破败愣了片刻,他一抹脸上的臭汗,拔起钢刀就向墨守成的身上砍去。 墨守成没有防备,钢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墨守成的身体渐渐“融化”,变成了墨水状,他猛地回头,开心地说道:“你偷袭!在背后捅我!你是坏人!我要揍你!哈哈!” 佟破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人,难免心惊。 墨守成大喊一声,震断了钢刀。他暂收长剑,墨拳横扫。 佟破败虽人品低劣,武功却极高。他凝神出掌,又得手下挥刀相助,和招式上和墨守成斗了个不分上下。 第100章 狼烟四起 曾经沧海难为水。 墨守成曾与杨玉山比试过武功。既见武学之大海,一些平淡如水的招式又怎能提得起墨守成的兴趣? 墨守成与佟破败交手十数合,便忍不住道:“你这人没意思,武功也没意思!我不跟你玩了!” “玩?老子跟你玩命,你居然说‘玩’…哎呀!”佟破败说着,脸上已被墨守成踹了一脚。 墨守成跳出圈子,转身便走。佟破败捂着脸,他还没弄明白对方那一脚是怎么踢到他脸上的! “站住!老子人称‘破天神捕’!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非要逼老子出绝招吗!”佟破败大声吼道。 武痴墨守成闻言,赶紧回身,两眼放光道:“你还有绝招!” “破天九式!啊……”佟破败疯狂地大声喊道。 “砰!”墨守成的拳头,又轻松打破了佟破败的防御。 “嗯?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绝招!哼!”墨守成道,“还有,你叫这么大声干嘛!你打架全是靠吼的吗?好奇怪!” “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你这拳头…哼!一点力道也没……”在手下们面前,佟破败又怎能不装腔作势?可惜,佟破败的话还没说完,刚才那一拳的余劲就在他体内发作了起来。佟破败晕了过去。 “嗯?头不是面团捏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小时候好像经常听到…唉!我忘了!”墨守成挠着头,去对付其他狼头人了。 小巷内,手段高强的金杀连杀数人。几个狼头军冲入民房,抢来了一个小孩,当做挡箭牌。 “猎镖堂主!嘿嘿!你不是大仁大义的圣人吗?你武功高强,咱们打不过你!不过这孩子…嘿嘿!金杀堂主!只要你抹脖子了结了自己,咱们就……”狼头人奸笑着说道。 “真老套!”金杀喃喃道。他没有耐心再去听狼头人的废话。 凶光爆射,刀气纵横。杀气,逼得每个狼头人都喘不过气来。 金杀一刀砍出,刀风席卷,有如阎王勾魂,哪管敌人与小孩?都将一齐销账! 破风声起,八剑齐出。空中的真气炸裂开来,金杀的刀气消于无形,唯余烟尘弥漫。 小巷内,烟雾散开。狼头军纷纷倒地。一个书生打扮的英俊少年抱着孩子,站在金杀的面前。 “你是谁?”现在,金杀的脸上,已多了几分阴鸷和杀气,少了几分阳光与仁义。 “西牛镖局,关河洲。” “刚才…刚才的事,你看到了?” “看到了,”关河洲十分平静地说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动手。” “哼!” “你杀不了我。你不笨,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关河洲道,“呵…你还在拔刀。你先看看自己的身后。” 金杀的身后,破人、破蠃二剑的剑尖分别指着他的后脑勺和颈椎。一时间,鄙夷、不屑与怒气、杀气,全都不见了。金杀缓缓松开了拔刀的手。 “为什么…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替天行道’,要‘为百姓服务’…为什么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关河洲自语道。 “唉!你…还太年轻!不懂…我是猎镖堂的头领!是反抗军的统领!没有我,星宿县就会大乱!星河国就会沦陷!弃车保帅,有活路,要让首长先走,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没有我们领导的决策,哪来老百姓幸福的明天!” “呵…冲你这觉悟,就知道你的脑子…唉!还决策…百姓,只有百姓才能创造历史。一个地区,一个国家,有群众的基础在,不论少了哪个领导,它照样能很好地发展下去!然而,‘保护百姓’的精神没了,‘服务百姓’真成了骗人的鬼话,那么领导再厉害,他所在的地区和国家,也难免要每天处于濒危状态!首长先走?呵…愚蠢!难怪…人民为先!一个国家,明明可以在改革中不断前行,为什么‘首长’们非要自我作践!无视百姓的重要性,必将陷入历史的死循环!天不灭人,人自灭,历史千秋,反反复复千百回,仍然无人警惕!”关河洲道。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诅咒我?还是诅咒我星河国!”金杀道,“你这傻子,一个小屁孩的狗命,哪能跟我们领导比!蠢材!蠢货!一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的臭小子,居然敢在此胡言乱语!真可笑!” “首长死了不可怕…‘服务百姓’的精神死了,这个国家也就真的病危了!良药苦口…真正的卖国贼,他的嘴应该是甜的吧?”关河洲痛心道,“行了,你说你要‘行侠仗义’,快去帮助你国家的兄弟姐妹们,制止这场内乱吧!” “内乱?”金杀问道,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句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内乱。真正的侵略,还没开始。”关河洲道。 “哼!你小子…不是我们星河国的…而且…你,很可能,没命走出去!哼!”金杀一字字道。 “未必。”关河洲胸中的自信和斗志,又燃烧了起来。 “看你谦谦君子的样子,其实你比谁都骄傲!你好像根本就看不起我……”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无视百姓生命的…”关河洲正要否认,忽又改口道,“对,没错!你是个愚蠢的伪君子!一切打着人民旗号的伪君子,都应该被人民唾弃!” “呵…伪君子?谁的拳头大,谁的声音高,谁就是真君子!哼!你瞧不起的,是我的本事吧?你好像认为,我根本杀不了你!哈哈哈哈!”金杀道,“姓关的小子!你错了!你刚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一次,我饶你一命!下次,可别再让我看到你!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也是。”关河洲淡然道。 金杀走后。关河洲这才把被吓晕的孩子送回民房里。 几只惊恐万分的眼睛,正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关河洲继续追查狼头人的脚印。所有的“侵略者”,都是从同一个院子里跑出来的!这次的“侵略”,正是以院子为中心,向周围逐渐辐射开来的。 “星河亡!遇财王!财王来了,有余粮!”许多奇装异服的人士,突然出现在大街小巷里,他们纷纷叫嚷,喊着奇怪的民谣。 “哼!装神弄鬼!小骗子骗财,大骗子骗国,还不是那一套老把戏!”昆仑奴闻言,心道。 话分两头。却说崔嵬带着三公主来到王城脚下。 几个士兵,正在关闭王城的东大门。 “啊?今天怎么关门了!”三公主道,“都说文房国的敌军来了,我父王他……” “你父王?你看这王城结实得,就像是一个大龟壳!你父王身为首长,躲在龟壳里,能有什么事呢?该担心的,应该是星河国的子民吧?”崔嵬道。 “龟壳?你!哼!”三公主气呼呼地向城门跑去。 崔嵬赶紧追了上去。不远处,一条黑影也紧紧跟着崔嵬。 “崔嵬这小子,被人跟踪了一路…他该不会还没发现吧!”远处,谢子静盯着那黑影人,心道。谢子静武功大成,目力远超常人;千百步外的树叶,她都能看得很清! 红绡姑娘当然看不见崔嵬。可她却能感应到,有一个身系红线的人,一直在她附近。 城门外,士兵拦住了三公主,喝道:“今日城门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我要进去!我父…我家人还在城里呢!”三公主心忧家人,只顾着拼命往里冲。 士兵正要动粗,城内忽地走来一个涂脂抹粉的高大男子。他制止了士兵的行为。 “哎呦!是面爷!”士兵一见此人,如遇祖宗。 “哎呀!妹妹!我的亲妹妹!你怎么在城外面呢?快进来,快进来!”高大男子出手如电,一把将三公主拉了进来,他掏出一大锭银子,塞给了看门的士兵,说道,“真是的!又给咱们军爷添麻烦!” 士兵得了银子,又畏惧那“面爷”背后的势力。三公主进来,破了规矩,他们只当没看到。 “唉!你不是我……”三公主挣扎着喊道。 “不是什么呀!呵…军爷,你们看!我妹妹就是这么调皮!”那高大男子“面爷”说笑着,偷偷点了三公主的哑穴,强行将她带走了。 崔嵬赶来。他正要上前,只觉背后一麻。 黑影如风过,封住了崔嵬背上的穴道,令其动弹不得。 这黑衣人,也是一个涂脂抹粉的奇怪男人,他也想进城。很好办!规矩是死的,人却是贪财的,男子掏出了银子。 在腐败面前,金钱确实能解决许多难题。 “嗯?他被人偷袭了!我…唉!随他去!反正这里也没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呵…不让他多吃点苦头,哪知道江湖险恶!”谢子静远远地瞧见了崔嵬的倒霉样,心道。 谢子静转过身来,对着红绡姑娘道:“红绡,这城门已经关闭了。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进去。” “嗯。” 轻云起,两道倩影凌空舞,皆有闭月之姿。城内路人仰头看,只当是天上的仙子!但是!谢子静这个“仙子”也穿得太清凉了吧!她全身若隐若现,薄衫起,雪白的肌肤间,那一团黑漆漆的又是什么!呃…眼花了,原来是一柄由上等玄铁打造的奇门兵刃,形如塞外仙人掌,可伸缩自如,确是妙物! 狼嚎之声四起。远处万马奔腾,扬起千丈烟尘。 “是土匪吗?这王城的四周,怎么全都是荒地?这些土匪真嚣张,也没人来管管!”崔嵬心道。点点星灵入囟门,崔嵬运转真气,努力冲破穴道。 一马当先。骏马如长龙,一个玉面虎背的男子冲了过来。 男子停在崔嵬的面前,惊道:“哎呦!居然还能碰上你这臭小子!我家那母老虎……” 崔嵬闻言,心道:“这人的声音…怎么跟黄松林里那头强盗狼怪一模一样!就是一个长得丑,一个生得俊。” “快让开!老子现在要攻城!你没看到我们一身文房军的衣服吗!”玉面男子大喊道。 “你以为我不想让开吗!我现在被人点了穴,动不了!”崔嵬争辩道。 “臭小子!”玉面男子随手一刀,直劈崔嵬的面门。 “砰”的一声,崔嵬的灵力破体而出,在周围炸裂开来,一时诸穴皆开。崔嵬连忙侧身,堪堪避过了这一刀。 危机,逼出了崔嵬的潜力,只是太过惊险。 “哈哈!”玉面男子大笑。 崔嵬拔出千牛刀,同时紧盯着对方的兵器。他十分惊奇道:“你!你的刀,怎么和黄松林里那头狼怪的一样!噢!我知道了!你把那些山贼…全都剿灭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胡说什么呢!”玉面男子大喝道,“快让开!” “哼!我就不让!”崔嵬昂首挺胸道,“这王城虽是国王居住的地方,却也有许多无辜的百姓!你既是文房国的军人,又怎能擅自入城呢?再说了,现在…哎呀!你怎么动手了!” 玉面男子在马上,舞起追魂刀,对着地上的崔嵬挥刀直砍,颇占优势。 几招一过,崔嵬心道:“他的招式!难道…难道他就是黄松林里的那个丑狼怪吗!怎么一下子变这副模样了!他也换皮啦!” “哞哞哞!”崔嵬怀中有动静,小家伙睡醒了,叫了起来。 “吁!”骏马闻得这“哞哞”声,一声长嘶,随即倒地不起,口吐着白沫。 玉面男子被颠下马来,与崔嵬步斗了起来。 现在的崔嵬,体力已恢复了许多。他运起“造化会元功”,将星灵之力传入刀中,刀口上竟生出了许多青草! “哈哈!你的刀长毛了!”玉面男子讥笑道。 两刀相交。玉面男子的追魂刀也开始发青,借着青草横生,遍布刀身。 “呵…”玉面男子仰头望了望天,笑道,“原来你还有‘星灵侠骨’!呵…没有的!所谓的‘侠骨’,不过是让人走捷径用的!练武之人开发‘星灵侠骨’,就好像是考生作弊一样,不光荣!哼!修炼内力、内丹,才是正途!我才不需要呢!散!”他大喝一声,追魂刀上的木气、青草登时消散。 玉面男子的功力深不可测,崔嵬仗着灵力护体,也能自如应对。百十招后,玉面男子的招式渐慢,他的腰好像转动不便。 “诶!你是不是把腰闪了!怎么没刚才灵活了!”崔嵬道。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玉面男子怒道。他心道:“唉!主人也真是的!说什么要干大事!却不把具体的行事日期告诉我!本来我跟娘子正…唉!坐莲坐得好好的!主人倒好,突然飞鸽传书,说是大事来了!可把我给急坏了!这下子,气也岔了,腰也闪了,娘子也没伺候好,还打不赢这个臭小子了!” 这玉面男子刚行完房事,又一路奔波,精力不足。此刻大战崔嵬,已落入了下风。 王城的墙头上,已经燃起了滚滚狼烟。 第101章 佳人化虎 跃城廓,踏飞檐,须臾经过千家万户。 域外小国,王宫楼阁也多。金陛玉殿竞奢华,巧夺天工,皆是民间血汗铸就。 谢子静盗玉牌,换宫服,轻车熟路,带着红绡姑娘来到了“为民服务殿”。这大殿,正是星河国王朝见群臣的办公之所。 这里,没有谈论民间疾苦的声音。有的只是歌功颂德,还有唱戏杂耍的声音。宫殿内,女子宽衣,王侯解带。殿中央摆了一个戏台,文武百官轮番上场,好不热闹。 为政如做戏,都是假的多,真的少。 狼烟与嬉笑齐飞。兵临城下,全国各地的告急奏章如雪片般飞来。国王不知,仍与群臣游戏。 “大唐行者到!”宫门外,一声清脆的叫喊,清晰地传入了每个王公大臣的耳中。 谢子静喊完,便消失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年”,不卑不亢地走入了宫中。其容颜之俊美,远胜过当世所有的须眉! 闻得“大唐”二字,戏声嘎然,君臣站立。唯有一个虎背熊腰、身着黑蟒袍的中年王侯,倨傲不理。 国王亲自下阶相迎。那“少年”正是红绡,她精通医术,一见便知国王弱而无力,老而无神,内外皆虚,王体与国皆堪忧。 “上国行者驾临,有何贵干?”国王急着问道。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呃…不是!”一句戏文脱口而出,红绡猛然惊觉,忙改口道,“我这儿有一封重要的书信,是…呃…国王陛下,此信须得您亲自打开,方知其中奥妙。”红绡姑娘代二公主传信,她也不知道信中的内容。 “嗯?你刚才那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国王说着,就要接过信来。 一个面如冠玉、身穿道袍的男子突然插手,他将拂尘一挥,抢过书信,再转手交给了国王。 “哈哈!二国师!有劳您了!”国王大笑道。 “大唐行者?呵…”那黑袍王侯坐在金椅之上,盛气凌人地说道:“既是上国友人,也算是我的老乡了!国师,你就即兴表演个节目,为陛下助助兴!” “好!财王爷发话,贫道岂敢不从?来人!”那穿道袍的国师虚假地笑着。 不一会儿,几个小道童便推过来一个大衣柜般的箱子。箱子打开,空空如也。 “国王陛下,您瞧好了!这里边…可什么都没有!可是…只要上国行者进去,贫道就能给陛下变出一头白虎来!”国师朗声说道。 “白虎?哈哈哈哈!二国师说的,是哪个白虎?哈哈哈哈!”国王大笑道。平日里在百姓面前装正经的他,终于暴露出了猥琐的本性。 哪个男子无色心?百姓好色,须分场合、对象,难逃忠义、家庭与责任!男女好色,只在二人之间!国王好色,若是他在人前装阉人,非要剥夺百姓一切好色的权利,以人民的正常需求为恶,而自己却上梁不正,带头败坏社会风气!那么这样的领导,未免太过恶心!而这领导本身,就是他父母犯下好色“罪恶”的最好证据! 红绡正要告退,却被那国师用暗劲一推。红绡体质弱,早被他推入了箱中。 箱子再打开时,已不见了红绡的踪影。 猛虎呼啸。一个毛色乌黑的大老虎,走出了箱子,又被国师赶入了铁牢笼内。 猛虎入笼。国王收起了惊吓,又猥琐地笑道:“哈哈!不是白虎!嘿嘿!这个有黑毛,不是……” “哈哈!”群臣尽皆附和着大笑。 “看来,贫道的戏法失灵了!这女扮男装假行者的真身…不是白虎啊!哈哈哈哈!”国师放肆地笑道。 “哈哈!”国王与群臣笑得更加开心了。 靡靡之音入耳,无衣之舞迷眼。再加上几句马屁、奉承,年老昏庸的国王早把那“大唐行者”给忘了。 “推下去!”国师指着箱子,对身边小道童喝道。 “哈哈哈哈!”黑袍王侯猛地站起身来,放声狂笑。 “财王爷因何事发笑?”国王问道。言辞间,十分客气。 “哈哈!老国王!本王今日,就让你看一出好戏!一出本年度最好的大戏!”黑袍王侯说得慷慨激昂。他抬手指点,若有气吞万里之势,似有猛虎出笼之威。 “噢?什么好戏?还是财王爷最懂本王的心思,知道本王爱看戏!”国王已打开了书信,认真地看了起来,“嗯?什么!立财王,星河旺…这…这……”其实,书信早已被二国师替换了。 “开门!”黑袍王侯一声暴喝。 “砰…砰…砰……”九重宫门一齐开。 宫外,什么都没有,只有落叶、风声。黑袍王侯所说的好戏,好像还没到上演的时间。 大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袍王侯立于众人之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黄战!你小子他娘的在搞什么鬼!你的人马呢!老子让人紧闭四门…东城门却是虚掩的!你他妈遇到鬼了吗!还不来!要是误了老子的大事,看我不宰了你!”黑袍王侯心中大怒道。 黄战的人马没有遇到鬼,只是撞见了崔嵬。 宫门外,整个王城最热闹的大街上,也有一个戏台。台上戏班子的老板,乃是国王嫡亲的女儿——大公主! 传言,这大公主早年曾游历西域各国,本事不弱须眉。可自从二妹失踪之后,她便一蹶不振,每日饮酒作乐,全面继承了老国王的坏毛病。她好男色,常与高大英俊的男子厮混在一处,干一些放浪形骸、放荡不羁的好事。每每行事,庭院中的叫声惊天动地,邻里皆闻。日子一久,满城尽知。 大公主还开设闺阁科举,专门招纳天下的文武之士。这些文武全才,却都涂脂抹粉,白天在大街的戏台上唱戏娱民,晚上……此事,人尽皆知。为官即唱戏,以“作假”为生,口说情义。唯一不同是,戏曲可以给百姓带来欢乐,而狗官却只能给人民带来痛苦。 戏台上,皆是由伟男子反串旦角,曲声悠扬。台子旁,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英气逼人;她叉开双腿,坐姿十分豪放。这人便是大公主! 大公主爱下棋,她能同时和十多个男子对弈!任何人都可以与大公主一决高下,因此前来下棋的男子络绎不绝。醉翁之意不在酒,男人们赶来,多半还是为了一睹大公主的芳容。大公主在人群之中,坦然自若,她穿得居然比谢子静还要清凉得多!其袒胸露……难怪下棋者多输,观棋者多流鼻血,美色当前,谁还有心情看棋子? 两个涂脂抹粉的高大男子,在大公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公主笑了笑,连连点头。 东城门外,玉面男子还在跟崔嵬大战着。 “喂!我腰疼!你们快点来帮我!再不进城,咱们都得没命!”玉面男子喝道。 崔嵬刀风劲疾,他刀法大进,渐入人刀合一之境。面对内力深不可测的玉面男子,他已能轻松应对。 马嘶声刚起,“哞哞”之声便如雷霆般传出。 “小家伙你要干嘛?你嗓门好大!耳朵疼!”崔嵬嘴里说着,出手丝毫不慢。 “吁!”“吁!”“吁!”…… 一匹匹骏马,都好像中了邪一般,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贼军纷纷落马,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烟尘无数。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小家伙更加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倒地之人刚要站起,闻得这牛叫之声,立即又晕了过去。 崔嵬和玉面男子也都被这叫声吵得头疼。他们各自卖了一个破绽,同时退开数步,以刀撑地,调息体内混乱的内力。 “小家伙!你真会吵!”崔嵬心道。他不敢开口,以防乱了内息。 “哞哞哞!”小家伙的叫声越来越大。 崔嵬和玉面男子俱是头疼欲裂,如戴金箍。最后,他们都忍不住丢开了宝刀,双手捂耳挠头,疼得满地打滚。 小家伙的声音渐渐传开,国王和大臣听到了,大公主和城内的百姓听到了,星宿县的人也都听到了! 王城内,土地裂开,一头金色的巨象破土而出!金象似摩天,遮云蔽日,比一间民房还要高大许多! “它怎么出来了!隐!”大公主大惊,急忙口念咒语。她身怀“星灵侠骨”,从小便具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爱她的人说她是九天仙子下凡,恨她的人则污蔑她是妖女魔子。 俄而,金象复归黄土,大地合上,只留下一条残破的街道。 星宿县的大街上,也出现了一头同样的巨大金象! “啊!好大的大象!一看就很好玩!”墨守成两眼放光,异常兴奋地大喊着。 墨守成正想上前和大象好好打一架,谁知金象有灵,它巧妙地避开了墨守成,凶猛地甩起了长鼻子,去攻击正在烧杀抢掠的“魔子”们了。 “啊?你不跟我打?”墨守成失望道,“那好,咱们先去揍那些坏人吧!” “星河亡!遇财王!财王来了,有余粮!”疯狂的民谣声,响彻天地间。 就在同一时间,星宿县和其他的十三个大县,每条大街上,每条小巷里,人们都在疯狂地念着这咒语一般的“废话”。 “主持正义的财王军”出现了!财王军一现身,魔子侵略军们立刻就撤退了。随后,财王军安抚民众,又给全县的百姓每人发了几个铜板。当然了,必不可少的领导报告及自我表扬,还是必不可少的。 魔子撤退了。每个县城内,遭受破坏较大的,都是些无辜的杂号镖局。 “天命”,小利,贪官的压***商的剥削,百姓已没有了立锥之地。侵略引国难,腐败牵家仇。此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财王军,将“替天行道”的传统理论,加上歪曲理解的西方教教义,胡说八道了一番,走投无路的百姓们无不拥护他财王军。 想当年,唐太宗也有一套自己的“爱民”理论,说什么以人为镜,说什么以史为鉴,还编什么《贞观政要》。到头来,贪官们“活学活用”,这一切的“谎言”,还不都成了剥削百姓的理论支持!千年轮回,平民百姓依旧没有立锥之地! 反对“贞观”的大唐人,都是不明智的,因为只有它,才能从根本上保护人民;反对它,无异于自掘坟墓!只是,一切“爱民”的理论,都被后来的贪官污吏们用错了。“爱民”的组织绝没有错,大错特错的是,那些恬不知耻混进“爱民”组织的败类,他们都是魔鬼最得力的帮凶! 星宿县内,金象奔走。魔子军跑了,它还在继续追着财王军打。 关河洲站在“北俱镖行”星宿县分堂的大院门前。关河洲寻找蛛丝马迹,一路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这里。 一切的迹象表明,不论是“文房国的侵略军”,还是财王军,都是从这间院子里跑出来的! “为什么要制造内乱?百姓的生活,还不够痛苦吗?”关河洲痛心道。 “要做大事,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是金杀的声音。人影一闪而过,向西奔去。 “哈哈哈!大象!你真好玩!”墨守成依然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今日,王城的上方,会出现一座巨大的财王金像!他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这是上天的指引!”财王军不断在星宿县散布谣言。 “哈哈!大象!你往哪儿跑!咦?关兄弟!”墨守成一路追着金象,却碰到了关河洲。 “走!咱们先去王城那边!擒贼先擒王…而且,破人剑它们说,崔大哥也在那里!”关河洲道。 “好!咱们去找崔大哥玩!”墨守成开心地说道。 “星河亡!遇财王!财王来了,有余粮!”“今日,王城的上方,会出现一座巨大的财王金像!他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这是上天的指引!”王城内,谣言也开始散播了。 “你说什么!”大公主指着正在街上散布谣言之人,厉声喝道,“给我过来!” 南北的城墙上,也开始燃起了狼烟。勤王大军来了,城内乱军伺机作乱。喊杀之声起,城南、城北一片大乱。 “报!财王,勤王大军来到!” “什么!勤王大军!大胆!这么快来!是谁走漏了风声!混账东西!算了!封锁也够了!开门!”王宫内,黑袍王侯一声暴喝,吓得国王和群臣尽胆寒。 南北城门大开,勤王军与城内乱军混战开来,无数的民房瞬间焚烧殆尽。 战争,最倒霉的还是最底层的百姓。有哪个怕死的领导,会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和“几个”百姓的死活?在领导眼里,他们自己的狗命,才是最宝贵的!保护百姓,说说就行了,“顾全大局”才是最重要的。 第102章 以少胜多 王城的西边,两支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来。 军队弃西门,兵分两路,从南北进发。 北城门外,有山有田,有砍柴的樵子,有种田的农夫。田埂小路上,还有许多要进王城赶考的学子。 樵子之柴在山上,农夫梯田在山脚。此处地势较高,他们居高临下,看得真切,杀入城中的不是藩镇的勤王军,而是守在边关的将士! 不知是哪个“上面的人”下了一道死命令,要求所有的边关守将,全都撤回王城,以清君侧,以诛小人!军令如山,军人更是以服从为本,哪个守将敢违命? 边关的守将刚一撤退,邻国的大军转眼便至。虎狼之师,又来侵犯了! “昴国的侵略军来了!”樵子、农夫们纷纷大喊。 昴国大军的旗上,绣着一只乌黑发亮的大公鸡,上书一行大字“昴国征北大将军李伶官”。冷血的士兵踩踏在边疆的农田之上,刚发的稻苗被破坏殆尽。 田间,还有那未逃跑的一家子。父亲两鬓斑白,瞧着被踩坏的秧苗,心痛万分。他种了一辈子的田,其对土地、粮食的热爱,旁人根本无法理解!两个儿子,长者三十上下,幼者不过十六七岁,皆在田中干活。田埂上,还有一个长得清秀水灵的小姑娘,她来送饭,顺便帮着拔草栽秧,十分勤快。 侵略军一到,长枪便刺穿了两个儿子的胸膛!侵略者有如魔鬼之子,用枪尖将被杀的可怜人挑起,呼喊嬉戏。老父上前理论,却被魔子军绑在马后,鞭打拖行;一番痛苦的折磨后,老父已没了人样,生不如死!至于那小姑娘……侵略魔子本相同,这昴国“皇军”的兽行,颇似万恶的倭寇。 侵略军充当邪恶政客的杀人机器,在战场上化身为魔鬼。最后,倒霉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残暴至极的恶行,已将周围的幸存者吓傻了。善良而软弱的樵子、农夫和书生,他们呆立当场,泪目饱含惊怒悲伤;他们的腿,大都软了。 书生中,几个满口仁义道德、最懂社会规则的家伙,此刻已吓得屁滚尿流。他们跑的跑,晕的晕;一时间,家国忠义早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一个平日里被人骂成是“傻子”的呆书生,他双腿抖若筛糠,心中害怕已极,可他却握紧了拳头,心中下定了永不后退的决心。“呆书生”一直盯着远处的侵略军,苦思对敌之策;然而书生虽有报国之心,却无行动之力,在战争暴力的面前,他是那么的渺小! 几个胆子壮的樵子、农夫,把大伙儿都凑到了一起。那些身子较弱的,先回村通知村民,做好防御工作。剩下身强体壮的,他们扛着镰刀、锄头、钉耙以及砍柴刀,誓死保卫自己的国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那些只会高高在上、国难当头仍纸醉金迷的腐败贪官们,该汗颜了!“上面的人”以屁股为脑袋,拍板做决定,只是坑了百姓。不论兴亡,百姓皆苦! 却说关河洲和墨守成出了星宿县。关河洲祭起破人、破蠃二剑,与墨守成站在剑上,御剑登高,远眺四方。 “昴国征北大将军?”关河洲看着王城北门外的旗号与大军,自语道,“‘先天混元阵’!此阵在大唐早已失传,唯余其形,无人知其摆法、破法…不想在这西域塞外,却有传人!” “啊!哈哈!好多大象!”墨守成异常兴奋地大喊道。 北城门外,无数的金色巨象破土而出,吼声如雷。其足踏震山河,一时地动山摇。 墨守成要去和大象玩耍,他飞快地跳下宝剑,往北门奔去。 宝剑腾空,关河洲看到南城门外也是尘头大起,又有一队侵略军来了! 黑鸡白旗,旗上大书“昴国征南大将军张精一”,号称“十万人马”。 “一字长蛇阵?呵……”关河洲观其阵,已有破敌之策。 王城的南边,有森林、草原,此处牧民、猎人极多。 众牧民和猎人在高地之上,也望见了昴国的侵略军。 侵略军凶残似恶魔,干的都是人干不出的事!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惨不忍睹。 许多胆小的人,全都看吐了。他们纷纷嚷嚷,说是要逃命回家,以求保命。 “懦夫!”一个彪悍异常的猎人怒喝道,“回家?回什么家!侵略军都来了,王公大臣们也撤回守军,撒手不管了!国难当头!国家要是没了,你回家干什么?大家一起上,打退了魔子!才有家,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不然,咱们平头百姓,咱们的家人,全都没有活路!战事一起,咱们百姓只有自我保护,没有哪个领导会在乎咱们的死活!就算魔鬼来了,咱们要打出一条生路来!” 其他牧民和猎人本来都有些犹豫和害怕,此刻听了他的言语,也没人再说“后退”两个字了。 猎人胆子大,武器又多,他们在前,沿途布置陷阱。 “好了!陷阱借地利,咱们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就要靠‘人和’了!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向前冲,一定要杀退所有的魔子!”那彪悍的猎人带头道。 敌军数万,盔甲兵器精良,又配有骏马宝鞍。而牧民、猎人们不过才百余人,他们此去,已抱了必死之心! 牧民和猎人正要冲出山丘,八剑忽地落下。八剑相连,剑气横生,形成了一道气墙,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什么人!”强大的剑阵,令猎人们心惊。 一个英俊非凡的书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你是谁?”带头的猎人喝问道。 “西牛镖局,关河洲。” “西牛镖客?没听说过啊…你来干什么?” “我…还是先说说你们在干什么吧?”关河洲道。 “我们当然是要杀敌了!哼!你小子要是细作,老子立马就宰了你!” “怎么杀敌?”关河洲问道。 “你想干什么!套我们的口风?” “那个征南将军,精通‘一字长蛇阵’。若遇突袭,攻其首则尾应,攻其尾则首应,攻其腹则收尾皆应。此阵法合天地自然之理,暗含阴阳变化的奥妙……” “你…你说简单点!” “我的意思是…你们人数太少,这样冲过去,难免要吃大亏。”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一字长蛇阵能首尾呼应,互相救援,全仗两翼部队的机动!要破此阵,关键就在于能否钳制住左右两翼的人马……”关河洲正说着,身后突然冒出了许多巨大的黑影,遮住了阳光。 关河洲一回头,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这许多巨大的金象来!它们极有灵性,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认真地听着关河洲的话。 猎人纷纷丢下弓箭、武器,再分配给众人。善于肉搏的勇士,分为两队,各自跟着一只巨象,埋伏在道路的两侧。善射之人则带上全部弓箭,在山丘上等着敌人,占尽地利。 一些孱弱之人,将树枝绑于象尾。又有机智之人,他将猎人打来的猎物,全都丢弃在大路之上,引得敌军前来抢夺。 昴国征南大将军张精一领着大军过来了。这张精一脸似葫芦,长得十分奇怪,想必是身怀异术之人。 侵略军十分贪心,他们见了猎物,便下马来抢。其军师大声喝止,已然不及。 剑如霹雳落下,一剑便削断了敌军的大旗。宝剑插地,钉住了此阵的中心——一字长蛇阵的“七寸”!七寸失,阵魂折,关河洲他们已抢占了先机。 象声起,两队人马分从左右冲杀出来。巨大的金象有如洪荒巨兽,象蹄踩踏,象身冲撞,挡者尽披靡!这一开始,星河国的勇士们幸得金象庇护,鲜有伤亡。巨象万夫不当,勇士拼命杀敌,敌军的两翼登时大乱。 敌军两翼遇敌,先锋部队急来相救。阵首的“七寸”被宝剑镇住,运转不灵。旁边的山丘上,十几个射手露出头来,取箭便射。一时箭如雨下,他们射得准,敌军纷纷倒地。将军张精一大怒! 关河洲、牧羊人正领着一大群羊,他们见了张精一,故意转身就跑,引得敌军来追。 怒不可遏的张精一呼喝千军,飞马来追。 “啪!”“啪!”“啪!”无数的机关之声响起。 侵略的畜生们,纷纷掉进了陷阱之中。先头部队十伤其八。 “蛇头”已斩。关河洲事先布下的“五方四御大阵”终于显出了真容! 合后之军要来接应,却被宝剑的气墙拦住了。阵无头,两翼、腹背皆受敌,而后军无法支援,此阵已形同虚设! 林间,烟尘四起。大象以树枝拖地,激起尘土,牧民们个个呐喊摇旗,山羊也助威。敌人的中军以为中了埋伏,对方大军已至,顿时斗志全失,一个个都丢盔卸甲,只顾逃命。 气墙一去,敌人的中军和后军互相冲撞,更是乱上加乱。自相踩踏处,尸横遍野。金象和勇士们更是士气大增,他们拼命冲杀,无比以一敌百。 约战了一个时辰,敌人溃不成军,已然大败。勇士们个个都杀得脱了力,射手们的手臂没了知觉,仍不停箭。后面还有专人削木为箭,不断供应。 张精一虽怒火万丈,心中不甘,却还是下令撤军了。张精一领着所剩无几的先头部队,一遇着星河国的勇士们,他张口便吞。 张精一好似会使妖法,他嘴一张,张得比簸箕还大。口中腥风吐出,勇士们立刻就进了他嘴里,最后消失不见。 关河洲出现了,发动起“五方四御阵”来。张精一才有多少道行,哪能禁得起如此大阵,他转身便走! 关河洲收阵。冷不防张精一猛地回头张嘴,一口便将关河洲给吞下了! 风卷烟尘,迷住了众人的耳目。风息尘散,众人睁开眼睛。可是,关河洲却不见了,地上的宝剑也没了踪影。 张精一的征南大军已经狼狈地退回了昴国。 “恩人!恩人!你在哪儿!”“恩人哪!要不他!我们怎么能打赢这场胜仗!”牧民和猎人们纷纷大喊。 星河国的勇士们胜了。这场胜利,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所有人共同反抗的结果。群众的力量,是最伟大的,也是最厉害的克敌法宝。 地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刚才奋力拼杀的勇士们,已牺牲了大半! 同伴转眼消逝,众人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哀声泣孤鸿。 战争,哪能不死人?被它毁灭的,总有许多很有意义的人和事,这正是战争的悲剧。 金象入王城,幸者命残存。战后家破皆是泪,英魂归何处? 北城门外,昴国征北大将军李伶官率领数万侵略军,肆虐田间。 樵子、农夫欲进又退,一直犹豫不决。金象虽猛,却也冲突不破敌军的大阵。 “哈哈!本将军的‘先天混元阵’,绝对无人可破!哈哈!我现在就按独孤良那家伙说的,一路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星河国的北方八县!哈哈!”征北大将军李伶官狂笑道。 “砰!”征北大军的队伍里,突然炸开了。 一道黑影闪电般袭来,冲入阵中。他挥剑横扫,剑气纵横,顿生墨烟万重。 阵是好阵,是没有破绽的完美之阵。然而,阵精人不精。没有破绽,那就打出一个破绽来!现在,征北大军的“先天混元阵”已经被打出了一个缺口。而这正是墨守成干的! 李伶官痛苦地捂着嘴,舌头不停地抽搐着。 “怎么了!李将军!” 过来好一会儿,李伶官才道:“没事,刚才风太大,闪了舌头!” “哈哈哈哈!大象!咱们一起来玩啊!”墨守成大笑着。他出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言。他在阵中拳打脚踢,转眼又打出了几个缺口。 铁打的盾牌如堤决。四面八方的金象,一下子都从缺口处冲了进来。巨象猛冲,当真有海水倒灌之势,敌军登时大乱。 墨守成和金象出手,全无规则可言,就是一通瞎打、乱打。那李伶官虽精通阵法,可不会变通,今日遇见了墨守成这样的对手,一时竟无计可施,找不到合适的应对方法。 “一群废物!不堪一击!平时都是怎么操练的!还要本将军亲自出马!”李伶官大怒。他跳下马来,绰起长枪,直奔墨守成。长枪上,还挂着农家子弟的尸体。 墨守成看着枪上的尸体,胸中悲愤难平,他大声吼道:“你这坏人!我要揍死你!” 墨守成的一拳,贯穿了李伶官的身体。墨守成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感觉陷入粘土之中一般,十分奇怪。 李伶官冷笑着,丝毫不以为意。他看着正在发愣的墨守成,顺势反击,一招擒拿手,便折断了对方的胳膊。 墨气散又聚,粘土破又圆。墨守成活动着手臂,李伶官拍打着胸前。 “星灵侠骨!”二人同时惊道。 “我没有星灵侠骨,但我要揍死你!”墨守成大喊道。 第103章 金头落地 万恶侵略军的暴行,无辜农家子弟的惨死,令墨守成悲愤异常。 墨守成与昴国征北大将军李伶官交手数合,招招皆是杀招。墨守成早收起玩心,认真了起来,他武功极高,便是那倨傲的“木行者”,也不敢小觑。李伶官精善阵法,武功却慢,因此一直处于下风。 十招一过,墨守成反手一剑,挑落了李伶官的长枪。跟着宝剑横削,斩落了李将军的人头。 墨守成的宝剑之上,没有鲜血,只有些脏兮兮的粘土状物体。他只管在阵中冲杀,也无暇顾及其他。 地上,李伶官的人头忽地睁开双眼,其面目狰狞,疯狂地大笑着,模样十分可怕。 “烈火阵!”李伶官的人头大声喝道。 昴国征北大军随即变阵。士兵们纷纷取出火器,战场已成了一片火海。 烈火中,李伶官的腔子里粘土喷出,与地上的人头相连。人头蹦蹦跳跳,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上!其面上本是死灰之色,借阵法之威,又渐渐恢复了血色。 “哈哈哈!”李伶官狂笑。 烈火克金象。凶猛难敌的巨象,此刻已失去了优势,冲阵无力。 远处的农夫、樵子和书生,他们看见了这充满“魔力”的邪阵以及“杀不死”的敌将,心中胆寒。众人手持镰刀、锤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冲杀过去。 墨守成天生勇猛,从来不知惧怕为何物。墨守成回头,看见李伶官又站了起来,跑过去揪着他便打。 “让你杀人!让你杀人!军人不能杀平民!难道你不知道吗!”墨守成怒道。他膂力极强,一把将李伶官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墨守成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李伶官的身上,只如打在沼泽泥潭里一般。李伶官的身子不断变形,有如粘土,可被捏成任何形状。 李伶官癫狂般大笑着,他身如烂泥,口中却道:“呵呵呵呵…你杀不了我!天下间,没有人能伤得我!我是打不死的!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青烟飘过,落在了李伶官的左腿之上。他的左腿正在迅速地复原着,青烟一来,其腿上立刻就结了厚厚的青霜,好似铺上了一层木屑。 白衣男子如神降,俊颜欺世人。他一把拉住墨守成,说道:“快走!” “啊?杨玉山!”墨守成一回头,瞧见了白衣男子,惊喜道,“我不走!咱们一起揍他!” “快走!”杨玉山急道,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难将墨守成拉走。 墨守成单纯幼稚之极,他若是敌人,杨玉山凭借自己丰富的江湖经验,瞬间就能想出千万种可以弄死他的法子。杨玉山内力虽强,可外力却高不了普通人多少,他自然拉不动天生神力的墨守成。 “唉!真拿你没办法!你真是我的克星啊!”无奈之下,杨玉山只得暗中出手,偷偷点住了墨守成背上的穴道,这才将其拖走。 杨玉山身法如电,他带着墨守成,转眼便消失了。金象有灵,它们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纷纷撤离战场。 “哈哈!我是打不死的!我的‘先天混元大阵’,根本就没人能破!”李伶官看到对手皆“败走”,不禁骄傲了起来。 “啪!”李伶官腿上的青霜生火,随即炸裂开来。 粘土纷飞,落在黄土之上,转眼又消失不见。李伶官的腿再也无法复原了。杨玉山一出手,便让这不可一世的征北大将军知道了厉害! “黑拳!”黑影似天神,黑拳如陨石。豪迈的声音,强大的气流,令所有侵略军心中一窒。 “轰”的一声巨响,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数万魔子哭爹喊娘。他们倒在坑中,被烟尘笼罩,骨断筋折者众。李伶官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他好似一滩烂泥,躺在地上,身子暂时无法复原。李伶官都快懵了,他自诩“不死之身”,可他还没来得看清对手,就已被打残了! “我…我是……”李伶官痛苦地说道,“算…算了!撤退吧!” 墨守成的穴道被解,他又冲杀了过来,勇猛无敌。他的身后,星宿县的义军也来了,众人乘胜追击。金象再现,所向披靡。 “英雄!英雄啊!”众樵子、农夫看着墨守成,纷纷赞道。 “国难当头,哪有什么英雄?自己的家园,自己来守护。”杨玉山突然出现在樵子们的身后,冷冷地装“笔”道。 墨守成他们胜利了,樵子、农夫们的胆气也都壮了。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挥起手中的农具,冲入敌阵之中。平日里,匹夫打架非英雄,该出手时能出手,方是真好汉! 李伶官的征北大军被墨守成他们赶回了昴国。到了边境处,墨守成还要再追,却被昆仑奴给拎了回来! 昆仑奴力能扛山,墨守成在他眼中只是个小孩子。他一出手,墨守成根本无力招架。 樵子、农夫、书生和义军凯旋,他们的家园总算是保住了。 “哈哈哈哈!”昆仑奴大笑。 墨守成被昆仑奴拎着衣领,腾在半空中,他双手乱抓,吵闹道:“快放我下来!昆仑奴大叔!你也要和我打架吗!” 昆仑奴放下了墨守成,笑道:“哈哈!要打架?你去王城里打!那里坏人多!” “不!我要先揍死那个杀人的坏将军!”墨守成犟道,他也是小牛犊子的倔脾气。 “这里是边境,你现在杀过去,不就成侵略军了!你这小子!”昆仑奴笑道,“你先去王城,找小崔嵬去!” “崔大哥!”墨守成嘴里喊了一句,早跑得没了踪影。 墨守成自北门进了王城。 东城门外,崔嵬和玉面男子闻得小家伙的吼声,皆头痛万分。 乱军倒地,义军西来,将他们全都捆了起来。 小家伙停止了吼叫。它叫累,睡了过去。 玉面男子被缚。崔嵬忙静坐凝神。 东城门虚掩,义军很容易就打开了。 “吉时已到!财王登极!”城内,谣言四起。 王城的中央,有一座高塔,这是王城内最高的建筑。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就站在塔顶之上,模样甚是威猛。他睥睨山河,瞧见血流成河,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这王城内,几乎所有的房产,都出自他的名下!老房子推倒重建,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一间房的价格,由万文涨到了万金…… 商贩便民,而奸商误国。这人由商入仕,“代表人民”,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有钱的就是大爷!他深谙官场之道,极有撒钱、敛财之术,一路平步青云,直至“财王”之位。星河国内,财王势大财多,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于他的来历,国内几乎无人知晓。 财王的左右,站着二人,一个叫“赵财”,一个叫“赵进宝”。他们二人,正是“散财同盟”的两大盟主! “化炉!”财王大袖一挥,黑气如虎奔腾。 东城的民房,烈焰四起。土木之屋生火,焚烧过后,渐露玉梁石柱。哀声四起,哭嚎之声遍地。 黑气笼罩,火炉天降。财王身怀“星灵侠骨”,他以房屋的梁柱为基,以百姓的血肉为引,施展异术,瞬间铸造了一座巨大的熔炉。 “赵财!”财王猛地喝道。 “是!”一个眼如元宝的男子,手持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锦囊,来到熔炉前。他一手挥舞金旗,口中默念着什么,将那锦囊内的金银倒入熔炉。 熔炉摩天,虽万两金银难填。而那锦囊才有多大,也能抵事? 锦囊内的金玉有如泉水般涌出,好似无穷无尽。不一会儿,熔炉内便已填满了金银! “哈哈!不愧是‘搬金运银’的招财侠骨!哈哈!卑贱之民的银子,哼!本王就收下了!哈哈!”财王笑道,满面的奸邪之气。 熔炉内的金银,全都来自民间。财王取财无道,生财有术,最会赚取广大贫民的银子。 黑烟弥漫着王城,财王兴奋地大笑着。 一座巨大的金像自熔炉内缓缓升起。金像的头脸,正是财王的模样! “星河亡!遇财王!财王来了,有余粮!”“今日,王城的上方,会出现一座巨大的财王金像!他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这是上天的指引!”谣言疯起。 “哈哈哈哈!”财王如癫似疯。 东门开着,崔嵬亲眼目睹了财王无视房子里百姓的性命,用其血肉铸就熔炉。他亲耳听到了百姓的惨叫声,可惜来不及相救!在“上面人”的规则面前,人民总是无能为力。 财王的熔炉起火了,崔嵬体内的丹炉也炸开了锅。星灵为水,丹田为炉,内力为风,真气为火,红线为柴。十二道正脉风火起,崔嵬体内的丹炉再次燃烧,他身上的星灵之力被烧开了!水开了,锅盖会被顶飞。星灵之力开了…… 崔嵬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跳动着,星灵之力好似威力强大的水蒸气,在他的体内不断冲撞着。 崔嵬握紧了手中的千牛刀,灵力一下子注入刀中。宝刀震动,几欲脱手。 空中,人刀已化为一道闪电。宝刀横削,对着那金像连砍了一十二刀。 “砰砰”的爆裂声不断响起。金像的脖子断了,金头落地。 漫天的铜汁洒落下来。崔嵬身子凌空,一下子便被铜汁裹住了。 “化铜!”财王盛怒之下,掌心黑气如云,他使劲地捏着掌中的黑气。铜汁化皮,紧紧贴着崔嵬的身体,不断挤压着崔嵬。 铜皮跳动,财王的手掌也在跳动。崔嵬被包在铜皮里面,胸口烈火欲焚。 灵力过中府、云门、天府,崔嵬的手太阴肺经有如沸腾;过天池、天泉、曲泽,崔嵬的手厥阴心包经再开;极泉、青灵、少海跳动,崔嵬的手少阴心经又通。如此,灵力沿着商阳、二间、三间等全身的穴位,助崔嵬再次打通手阳明大肠经、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太阳膀胱经。 在星灵之力的作用下,一十二道正脉一齐开。崔嵬浑身的穴脉再次被打通,胸口的闷气一扫而光。 星灵氤氲。沸腾的灵力冲撞着铜皮,发出“突突”之声。 “砰!”铜皮炸开了。崔嵬大吼一声,终于冲出了死亡的牢笼。 财王微微一惊,正要出手,他耳边已响起了奇怪的算盘声。 “哐当…哐当…哐当……”赵进宝将眼睛迷成一条线,用诡异的手法摇晃着他的铁算盘。 崔嵬听了,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赵进宝看着崔嵬,一手飞快地拨弄着算盘上的铁珠子。他同时口中默念咒语,另一手却在掐着算着什么。 “我算到了!你今日必死无疑!”赵进宝煞有介事地说道。 崔嵬怒气冲冲,他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财王,就要上前拼命。 “一切伤害百姓的家伙,都得死!”崔嵬怒道。他提起千牛刀,直冲财王。 赵进宝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钢刀,跳到街上,拦住了崔嵬。 算盘声每次响起,崔嵬总感到一阵头晕,足下似有云雾飘起。崔嵬觉得自己的动作,轻盈了许多,出招更快,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量! 可是,赵进宝却能轻松地闪过崔嵬的每一招!他好像能看穿崔嵬的所有招式!崔嵬一切的动作在他眼中,都被放慢了! 之后,赵进宝左手掐指,算计着崔嵬的进招方位。他想好破解之法,再出刀递招,竟能后发先至!崔嵬的每一招,都被他破解了! 神秘的算盘声不止。崔嵬头晕眼花,却觉得自己刀法轻灵,神力无敌。 崔嵬脚步虚浮,好像踩着棉花。赵进宝渐渐摸透了崔嵬的招式路数,已经开始了反击。 不一会儿,崔嵬的浑身都是刀伤。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面对这样的“武学高手”,崔嵬感到十分棘手。 “哞哞哞……”崔嵬的怀着,小家伙开始说起的梦话。 小家伙的吼声完全盖过了铁算盘的声音。崔嵬听了,非但没觉得头疼,脑中反而一片清明,神志又清醒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出招动作,十分怪异! 第104章 财王侠骨 “哞哞哞……” 崔嵬的招式慢腾腾,软绵绵,歪歪斜斜,好似蜗牛漫步,又如乌龟踩水。在旁人看来,他的动作十分滑稽可笑。 大街上,行人全都吓跑了。大公主的戏台还在,上面涂脂抹粉的男子们镇定自若,旁若无人地唱着《玉树后庭花》。 大公主在远处,看着崔嵬和赵进宝的打斗,嘴角含笑,呐呐道:“这家伙,真是个呆子!腰背无力,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好!呵呵……” “哞哞哞……” 崔嵬闻声,心中一片澄明。他心神凝,耳目清,望着赵进宝一刀砍来,早侧身避开了。那赵进宝刀法拙劣,崔嵬寻了一个破绽,一脚飞去,将他大刀踢掉了。 崔嵬瞧了瞧自己满身的刀伤,心道:“原来这人的武功这么差,还不如刚出镖时的我…他怎么能把我打成这样?”他有星灵之力护体,身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赵进宝的侠骨唤作“算盘侠骨”,乃是后天“符箓系”的侠骨。他的铁算盘上,亦有符箓,借星灵之力,可迷惑对方,令人犹如置身梦幻虚空之中,对思虑单纯或是内力不高之人最是有效。崔嵬虽不笨,却是天真幼稚,呆子气十足,自然容易中招。 刚才算盘声响,崔嵬便被它迷惑。迷迷糊糊之中,崔嵬觉得自己的力量与速度都提升了数倍不止,其实却如中了毒的病夫,萎靡不振。他慢吞吞地出手,好似中了邪一般,在跳着非常奇怪的慢舞。出手慢了,力道小了,就连招式也扭曲了,对方自然能迅速做出反应,进而回击。 赵进宝仗着“算盘侠骨”的优势,本已胜券在握。不料崔嵬怀中的小家伙梦见了青草,“哞哞”地说起了梦话。这小家伙的叫声,好像能克制慑人心魄、乱人心神之术,它一开口,赵进宝的星灵怪力便失效了。 崔嵬身上所有的穴道,全都突突地跳着。刚才,他使不出力来,体内灵力堆积起来,到处乱窜;崔嵬的身子就如那沸水上的锅盖,不停地跳动着。 崔嵬双手握刀。宝刀若怒龙,刀刃抖动,似有呼啸之声。崔嵬实在忍受不住了,他运气挥刀,一刀猛地砍出,将体内积压的灵力宣泄了出去。 “千牛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财王大惊,他一跃而下,大袖一挥,推开了账房先生赵进宝,自己将身子一横,骄傲地拦在了刀气的面前。 刀气在财王的身上炸裂开来,激起灰烟如雾,周围沙石无数。 浓雾散开,财王仍是傲慢地站立着,他指着崔嵬喝道:“千牛刀!呵呵哈哈哈哈!不过如此!臭小子!昆仑奴是你什么人?” “昆仑奴大叔是我最尊敬的人!你敢杀百姓!你是坏人!我要揍你!”数次历经生死,面对强敌,崔嵬也不再害怕了。 “坏人?呵呵哈哈哈哈!历史…就是一群拍马屁的家伙写的!等我当了星河国的国王,那我就是全天下最伟大的圣人!杀百姓?谁看到了!你想活着,就必须说我是‘为百姓服务的大圣人’!呵呵哈哈哈哈!”财王大笑道,“你不知道我的本事!你的刀,根本就伤不了我!不是我吹牛!本王站在这里不动,你都杀不了我!” “历史只属于百姓,不应该被肮脏的家伙霸占!”崔嵬道,“还有…你刚才明明就是在吹牛!” 唐人都有一个“优良的传统”。若有人说“不是我吹牛”,那么接下来他说的话,十有八九就是吹牛。 “这!这是……”财王的胸前,出现了一条红色丝线状的物体。丝线不断晃动,有如细小的火苗。 红线,随着崔嵬的星灵之力被打出体外,附着在财王的身上。而这红线,正是财王的克星! “噗!”血雾喷洒,财王的胸前裂开了一道口子。 “红线!天下间,除了她…没…没人能破我的星灵侠骨!”财王竟有些惊怕,随即他又疯狂地笑道,“哈哈!红线又如何?凭我现在的武功,还能怕她不成!哈哈哈哈!” “一切骑在百姓头上的家伙,全都是软弱无根的纸老虎!空中阁楼有什么稀奇的,失去了基层百姓的支持,就是一堆腐朽的烂木头!没有哪个对不起人民的东西,是揍不了的!”崔嵬一字字说道,“你,我要揍你!” “揍我?找死!你算什么东西!”财王极度轻蔑地喝道。 “我是西牛镖局的当家,我是趟子手!我要当‘镖帅’!我要当大侠!我有侠道,谁负误了人民,我就要揍谁!”崔嵬依旧十分自信地说道。 财王看了崔嵬一眼,不屑地冷笑道:“傻子一个!镖帅?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呵…本王告诉你!本王就是镖局的人!当年老子威震大唐的时候,你他娘的还没出生呢!还敢在老子面前大言不惭!放肆!”财王掌中黑烟聚拢,在胸前的伤口上抹过,伤口瞬间就愈合了。 “我就是要当‘镖帅’!”崔嵬这小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有自信。财王的废话,丝毫没有令他气馁。 身为镖客,保护百姓,不是靠嘴说的。崔嵬不再多言,他的刀,已经向骑在百姓头上的财王宣战了! 一旁的赵财、赵进宝二人正要上前,却被财王拦住了。他大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非要本王亲自出手!” 黑气如虎可欺龙,震惊百里。财王空手挥舞袖袍,出入于刀拳之间,游刃有余。 崔嵬的花果派武功虽精妙无双,可他自身的火候还远远不够。在老镖客财王的面前,不免相形见绌。 财王的掌力刚猛无俦,他出手老辣,招式狠毒。不数合,他便夺过了崔嵬的千牛刀,插在自己的腰间。 崔嵬打斗经验不足,不一会儿,便已挨了财王数十记重拳,浑身都是淤青。若非有星灵之力护体,红线之灵通脉,崔嵬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崔嵬出拳,气呈紫色,这是他身化为炉的结果。他身法飘忽,快如鬼魅,心到招至,出招几乎不受自己控制。饶是如此,崔嵬仍是敌不过财王的手段。 紫气变蓝,继而化青,崔嵬掌上的力道越来越强。 财王虽不惧崔嵬,心中却也惊道:“看他跟傻子似的,武功倒也有两下子!他能跟本王战到十合之上,还真是有些出乎本王的预料!手下们都在,要是再不快点解决他,老子的面子可往哪搁呀!” 财王的袖中,黑烟滚滚。他反手一握,掌中便多出了一根长鞭。长鞭如龙,势不可挡,只一招,便逼退了正在拼命的崔嵬。 崔嵬背后受阻。一团黑气,拦在了崔嵬的身后。黑气化水,水凝成冰,至柔之物已化作了至刚之鞭。 崔嵬只觉后心一凉。他忽地回想起白夫人断手偷袭背后的教训,就在那一瞬间,他本能地侧过身子,竟避开了财王那难防的阴招! 财王大袖一挥,空中撒下无数的铜钱来。化炉、生铜、控银、寻金,这正是“财王侠骨”的妙用。 任人武功再高,也难防铜雨。铜钱边缘锋利,崔嵬又失了千牛刀,他避无可避,身上已被划出了许多道口子。 财王乘机欺身直上,一把扼住了崔嵬的咽喉。财王力大,崔嵬一时挣脱不开。 “臭小子!你毁了我的金象!该死!你现在…就给我乖乖地变成铜人吧!化铜……”铜水自财王的虎口处溢出,流到了崔嵬的身上。 崔嵬的皮肤,正一点一点地化作铜皮! 崔嵬起初还挣扎了两下,渐渐地,他已不能动弹了。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座铜像! 财王松手。“哐当”一声巨响,变成铜人的崔嵬掉落在地。 “哈哈!”财王脚踩崔嵬,癫狂般笑道,“传令下去,王城内的一切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尤其是那些杂号镖局的人!他们看到了今天的事,等本王登极之后,难免会有非议!老子从武从商亦从政,那些不识趣的臭镖师们…既然你们站错了队,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哈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呵哈哈哈哈……” 南城处,“仁义”的财王军已化身为杀人的恶魔,大肆屠戮城内的居民。边境的守军回城,正要与财王军交战,他们又得到了一条“上面”的命令,协助财王军“清君侧”,清理掉所有的平民!没有商量,只有服从,守军与财王军“化敌为友”,合兵一处,开始了“正义”的大清洗! 大地裂开,无数的金象飞奔而出。金象有灵,它们都是星河国的守护神兽。危难之时,金象不再温顺,它们长鞭挥卷,守军擦着便伤;巨足踩踏,财王军挨着便亡。 七把宝剑从天而降,一个英俊不凡的白衣书生走进了南门。这人竟是关河洲!他之前明明被昴国征南大将军张精一吞进了肚子里,现在却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南斗七星阵!”关河洲口中默念,剑阵自成。七剑齐舞,在地上书画着奇怪的符箓。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关河洲八剑不全,他摆下“南斗阵”,最能守城御敌,活人性命。 七剑成阵助象威,金象如飞,转眼乱军成灰,城内尸骨堆。 “猎镖堂的好汉何在!财王,哼!早知你狼子野心!老国师早就提防着你了!”“猎镖堂好汉在此!”一时间,许多勇猛的壮士自民房内冲出。他们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声势极为雄壮! 猎镖堂的好汉武艺高强,他们乔装打扮,隐姓埋名,蛰伏王城多年,就是为了解救今日之危。他们一加入战局,局势立马就改变了。 守军中,也有人的父母居住在王城之内。忽有一人放声高喊道:“兄弟们!咱们吃的俸禄,是谁给的?都是星河国的百姓!咱们守在边境,为的就是保护家国百姓!哪有守军自相残杀,戕害自家父母的道理!军令如山,咱们服从命令,也得建立在保护人民的基础之上!杀害平民,与魔子何异?来!咱们先把他娘的狗屁财王军赶走再说!” 一呼百应。众守军纷纷调转长矛,与财王军展开了输死搏斗。 财王军的一个头目,名叫“张招财”。他见势不妙,忙施展起自己的本事来。 张招财骑在马上,他丢开兵器,摊开双掌。只见他的手掌上,各画有一个方孔的铜钱。张招财掌心向外,口中默念道:“落兵!” 黑风起,沙尘扬。众人遮面时,手中兵器跳动,好似有什么人在拉扯一般。 “落!”张招财大喝一声。 兵器脱手而出。空中万剑齐舞,排成长龙,飞向张招财的手中。张招财掌中的铜钱方孔似口,一张一合;兵器触手,瞬间就被铜钱吞噬进去,消失不见。 张招财的侠骨,唤作“落兵侠骨”,能令对手的兵器离手落地。与人交战,这侠骨很是实用!财王军的武器上,事先画好了专门的符箓,因此不惧他这侠骨。 眼下,众人没了兵刃,财王军却刀快剑利,一时大占上风。 “烈火去剑!”关河洲将剑阵一变。城南阴火四起,全都烧在了财王军的兵器之上。 兵器为金,最怕烈火。片刻后,财王军手上的兵器开始烫手了,有的逐渐松软,有的直接化为飞灰,有的却并未受到影响。 这“烈火去剑阵法”极耗精神,以阵主关河洲的体格,最多只能烧去百余人的刀剑。而城南的乱军,显然不止数千! “噗!”关河洲还要继续布阵,却被阵力反噬,他喷出了一大口血来。 “臭小子!他的剑阵…有古怪!”张招财已经注意到了关河洲。 只见张招财跳下马来,咬破手指,划过掌心的铜钱。 “落兵!”张招财四处寻找关河洲的宝剑,每见一个,便以手掌覆其剑柄。怪声之下,剑圣留下的宝剑竟被他掌中的铜钱给吸了进去! 一柄、二柄……张招财已经连续吸走了六柄宝剑! “破神剑!连你也被他…咳……”关河洲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同时注意着周围的细节。 关河洲的身后,是一个铁匠铺。里面已经铸好的刀剑兵刃全都不见了,就连新打的农具都没了踪影。而地上,还散落着许多铁片,炉中正在锻造的铁器也都还在。 张招财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第七把宝剑。他狠狠地盯着关河洲,走了过来。 关河洲拾起地上的铁片,指着张招财。 “呵呵!天下间所有的兵器,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张招财万分得意地说道,“落!” 铁片纹丝不动,仍然被握在关河洲的手中。 关河洲望天一笑,转过身去,将铁片还回了原处。他道:“星灵侠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侠骨可以无视剑阵,吸取一切已经铸造成功的兵器…然而,没有进过剑炉的铁片,和正在锻造中的刀剑,是不会被你吸走的。所以……” “你知道得太多了!可你为什么不知道…不能背对着敌人!”张招财说着,掏出匕首,直刺关河洲的后心。 “喂!兄弟危险!”一个猎镖堂的好汉冲着关河洲大声喊道。 “破鬼!” 剑如闪电,上下翻飞。连环二剑,贯穿了张招财的左右手掌!破鬼剑的剑尖指着张招财的心口处,剑身煞气弥漫。 “为…为什么……”张招财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能克制他侠骨的兵器! 在破鬼剑的煞气之下,张招财的心口处逐渐浮现出一张残破的符箓来。符箓由化形的灵力绘成,一旦离体,随即破裂。而张招财的侠骨能力,也被破了! “破鬼剑浑然天成,就是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陨铁,从没被人锻造过…”关河洲看着那离体的符箓,说道,“为什么,你的符箓…好像只有半张?” 第105章 北俱五虎 “捕王,你还不出手吗?”大公主坐在戏台后,对一个神秘男子说道。 “干咱们这行的,不得干政,这是规矩。”神秘男子道。 “你真绝情,亏我还在床上……” “诶!这事…床上归床上…下床无义,拔刀无情!这财王的事…我不能管!” “哼!你们男人都这样!你就看着吧,财王…他输定了!” 戏台上,男子施粉黛,抹胭脂,大唱《后庭花》。 王城的北面,也有一群涂脂抹粉的高大男子,他们个个挥舞宝剑,上阵杀敌。这些男子皆是武艺高强之辈,他们边打边唱,士气高昂,杀得财王军落花流水。 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冲进了北城门内。他手持墨剑,人莫可挡。 财王军中,有一个头目,名叫“李纳财”。他见那少年勇猛,忙拍马过来,喝问道:“你小子是什么人!敢来与我们财王军作对!” “我叫墨守成!你们是坏人,我就要揍你们!”少年高声喊道。 “坏人?你小子别胡说八道!我们可都是开国功臣!”李纳财跃下马来,摊开手掌,只见掌心处画着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 “你要打架吗?你怎么不拿兵器?”墨守成奇道。 “兵器?这就来!待会儿你可别哭!”李纳财得意地笑道。他将掌心向外,掌中铜钱上的方孔小口一张一合。 阴风阵阵,强劲的真气袭来,吹得墨守成圆脸生疼。李纳财的掌心,千万道剑气纵横,威力惊人,势不可挡! “这人好厉害!”墨守成心道。他被剑气所逼,连退数步。 “招财兄,有劳了!多谢你收集的兵器!”李纳财道。 落兵侠骨乃是“符箓系”的侠骨。符箓一分为二,一在张招财身上,一在李纳财胸口。侠骨一成,张招财的手掌上就会出现一枚铜钱,可以吸收对方的兵器。而李纳财掌心的铜钱,能将吸入的兵器化作剑气,吐将出来。 每一把武器,都蕴含着极强的能量,只是平时蓄而不发。一旦化为剑气,威力无穷,犹胜常人苦练十年的内力! 墨守成挥剑格挡。他武功盖世,而面对这满天的剑气,竟招架得十分吃力! “哈哈哈哈!臭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不快快投降!”李纳财笑道。 剑气中,还夹杂着许多断剑残刀。张招财这次吸收的兵器实在太多,远远超过了侠骨所能控制的范围,因此有的刀剑还没来得及化作剑气,就被李纳财给打了出来。 一柄熟悉的宝剑出现了。 “破神剑!”墨守成大惊,他急道,“关兄弟的宝剑怎么也在他手里!关兄弟!你们把我关兄弟怎么了!” 墨守成停止了舞剑。他站立在原地,任由剑气穿刺。 “嗯!他怎么不动了?这小子放弃抵抗,想要寻死!唉!他武功高强,倒是可惜了!”李纳财心道。 墨守成的身子渐渐化作了墨水,无形无相。他怒道:“你们把关兄弟怎么样了!” “画牢!”卷轴落在了地上。 空中,无数的墨点撒下。四周,全都是令人窒息的强大真气。 一时间,剑气尽消,残兵断刃尽折腰。 墨点纷纷落在财王军的身上。乱军的身子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卷轴上,墨点化形,出现了许多的水墨小人,在里面舞刀弄剑,仍是厮杀不休。 “星灵侠骨?好厉害!”李纳财见了墨守成的“画牢神功”,惊得张嘴赞叹。 “我关河洲兄弟呢!”墨守成不再玩闹,一拳打了过去。 李纳财看着墨守成的拳头打来,心中计算着闪躲的方位。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眼前一黑,已被墨守成打晕了! 方才李纳财施展侠骨能力,周围已落满了残破兵刃。只有六把宝剑,仍是完好无损。 破神等“剑圣六剑”嗡嗡作响。墨守成赶紧跑到剑堆旁,找出了关河洲的宝剑。 星宿县的捕头佟破败也来到了王城,他早已投靠了财王。此刻,他被招来,正是要替财王抹杀所有不光彩的事! 黑影落在了墨守成的身上,他没有理会。身后之人拔出宝刀,一刀插入了墨守成的后心。 墨气散又聚。墨守成回头,看到了佟破败的丑脸。 “又是你!”墨、佟二人同时惊道。 “你这坏人!我要揍死你!”墨守成吼着,舞起拳头便打。 佟破败武功虽高,可他是欺软怕硬的主,遇强不强。而眼下,墨守成再不留手,他的武功直追“木行者”,区区佟破败,三两拳就令其哭爹喊娘。 “你这坏人!就去画里呆着吧!”墨守成说着,一手按住佟破败的肩头。黑烟浓墨如沸,转眼间,佟破败便被吸入了画中。 宝剑嗡嗡。墨守成收好六剑,又按着破神剑的指引,向王城的中央走去。 南城处,关河洲手中的宝剑也抖动不止。 “诶!金杀师兄!您怎么也来了!”猎镖堂王城分舵的好汉见到了金杀,高兴地跑了过去。 “呃……” 好汉倒地。金杀的大刀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金杀为张招财松了绑。张招财侠骨被破,先撤走疗伤去了。 “你!”关河洲悲愤道,“你一直在附近,你的刀却没被吸走…你也有财王军的符箓吧?” “不错!”金杀得意地笑道,“我就在你身后!我也看到了,除了你手中的那把破剑,其它的…哈哈!全都被张将军的‘落兵侠骨’给吞了!哈哈哈哈!” “我跟你说过,不要拔刀。”关河洲道。 “哼!你好像不会武功吧?呵呵…就会靠那几把破剑!现在你就只有一把剑,我还怕你不成?呵呵…”金杀道,“我也说过,下次再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是。”关河洲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就不信了,你一把剑…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金杀大喝一声,挥刀横扫。 大刀好像砍中了关河洲。可关河洲依然镇定地站着,根本没有受伤。 “在剑阵里面,一切攻击,对我都是无效的。”关河洲道。 “剑阵?你……” “谁说‘剑阵’非要有剑?我事先用七剑,在地上画好了剑阵符箓,没了宝剑,剑阵一样能成…”关河洲道,“破鬼剑一直很不安静,你的身上也有很厉害的星灵侠骨吧?可惜…你没机会再使了…破鬼!” “哼!”金杀正要再次动手,他眼前一花,破鬼剑已奇迹般地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剑刺中了他的侠骨。 关河洲看着地上猎镖堂好汉的尸体,心有不忍。他收回宝剑,背对着金杀道:“祸国殃民!一切妄图挑起战争的愚蠢领导,都是全人类的公敌!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也该结束了。” 关河洲向王城的中央走去。身后暗箭飞出,射中了金杀的咽喉。 金杀是财王手中一颗很不干净的棋子。既然他没了利用价值,那么很快就会被清除掉。 天色渐暗,星光已现。 王城中央的街道上,已经化作铜人的崔嵬静静地躺着。 铜人还有心跳。星光落下,崔嵬又能感应到天上的星灵之力了。星灵侠骨,将崔嵬和与之对应的星宿连接在一起,强大的星灵之力不断涌入崔嵬的体内。 红线如火游走,帮助崔嵬疗伤。鬼金侠骨的灵力渗出皮肤,崔嵬的身体表面开始生出了青草状的奇怪物体。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崔嵬体内的真气愈发滚烫,渐如烈焰,最后竟“点燃”了皮肤上已经枯萎的青草。草生火,火克金。真气与灵力产生的阴火,逐渐将崔嵬身上的铜皮烧去。 铜汁去,崔嵬的身子也开始恢复了。星灵积聚,他仍被封在坚硬的铜壳之中。 身如丹炉,星灵入体。崔嵬的身体带动着铜壳,一起跳动着。 财王见状,有些惊讶。他又借侠骨使出生铜的本事来,铜汁源源不断地浇下,一直加固着铜壳。 锻骨之后,崔嵬的体内已能吸收更多的灵力。他被困在铜壳之内,身上的灵力已经积蓄满了。熟悉的胀痛感又来了,崔嵬的身子正在慢慢膨胀。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财王看着那跳动不止的铜壳,有些发懵。在他看来,现在的崔嵬就好像是那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可以被擒住,却难以被杀死! 城内乱军的踩踏声,百姓的惨嚎声,声声进入崔嵬的耳朵。 “我要当‘镖帅’!骑在百姓头上的家伙,全都该揍!” “砰!”铜壳炸开了。 财王看着漫天纷飞的铜壳碎屑,不禁呆住了。铜皮、铜壳皆困不住一个后生小辈!崔嵬竟能两次从他手中逃脱! 崔嵬逃出铜壳,想起了孙悟空,想起了大圣踢倒八卦炉。崔嵬脑子一热,冲动了起来,他对着那无头的财王金像,一脚狠狠踢下。 财王像倒了。一切自命高贵、凌驾于百姓之上的东西,都会很快地倒塌。 “我就不信杀不了你!”财王大怒。他身如猛虎,扑向了崔嵬。 崔嵬丹炉开,灵力满,步法飘,拳劲足,掌中紫气渐转蓝,再添神力。怎料一和财王交手,崔嵬立处下风。 数合后,财王的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崔嵬的身上。崔嵬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赵进宝的铁算盘声又响起了。崔嵬闻声,头脑一晕,手上一慢,胸口已挨了财王的一记重拳,全身的灵力都被打散了。一招错,招招错,财王哪容崔嵬喘息?一时间,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纷纷落在崔嵬的身上。 “运财!”财王部下赵财的“招财侠骨”发动,他掏出锦囊里的一块三角金砖,瞄准崔嵬,扔了过去。 一个财王,崔嵬已难应付。此刻三人联手,崔嵬还不大败? 崔嵬身中金砖,又被财王一掌打飞。他躺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他的身子,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星光如水,自崔嵬的囟门流入。 “镖帅?荷…呸!揍我?老子看你怎么揍我!呸……”财王上前,一把拎起崔嵬的衣领,连“呸”两口。 墨烟滚滚,飞卷而来。一股霸道之极的真气,令财王体内气血翻涌。 “砰”的一声响,财王的脸颊已凹了进去。 墨气化形,墨守成来了。他站在财王的面前,一字字道:“坏人!我们要揍死你!” “你…是什么人?”财王一脸阴鸷,他脸上铜汁浮动,借由侠骨的力量,却依然修复不了破损的脸颊。 天下间,能打伤财王的人并不多。墨守成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都快把财王打懵了。 墨守成转过头,怒睁圆眼,盯着偷袭的赵财喊道:“我看见你打我崔大哥了!” 那赵财见了墨守成这拼命的样子,心中惊怕。他正要掏出锦囊里的金砖,早被墨守成一拳打晕了。 “哐当!哐当!哐当……”奇怪的铁算盘声又起。 墨守成武功极强,思虑却太过单纯,自然抵不住这“算盘侠骨”的算计。赵进宝看着已坠入迷阵之中的墨守成,挥刀便砍。 “五方四御大阵!”一个白衣书生走来,口中默念道。 墨守成身上的六柄宝剑一齐飞出,分布在大街的各个角落,组成剑阵。 那赵进宝能识阵法,知道这“五方四御大阵”的厉害,转身便跑。 财王一心想除掉崔嵬。现在又来了关河洲、墨守成这两个极厉害的对头,财王更是要先把最弱的崔嵬给除掉! 乘着墨守成发昏,关河洲布阵。财王瞬间来到崔嵬的面前,一掌击向他的要害! “砰!” 地陷尘起。烟雾中,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姿。 “谢子静!呵……”财王冷笑道。财王接了谢子静一掌,手上有如针刺,阴寒至极的真气入体,他也很不好受。 “哎呦!原来是‘北俱镖行’的五虎将…赵忠义赵总镖头啊!呵……”谢子静也笑着敷衍道。她看见了地上的崔嵬,也笑不出声了。谢子静的玉掌颤抖得很厉害,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为救崔嵬,只得与财王赵忠义硬拼掌力;财王掌力雄浑霸道,谢子静也颇有不及。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谢子静听到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故意道:“唉!你们这些粗鲁的野蛮人,整天就知道打架!我才懒得管你们呢!我要去找小红绡玩了!” “当啷!”宝刀落在了崔嵬的手边。这宝刀,正是被财王抢去的千牛宝刀。 谢子静轻功如神,转眼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财王一摸腰后,发现千牛刀果然不见了。他望着空中,口中喃喃道:“臭娘们!果然有两下子!” 财王蓄力,一拳再次砸向崔嵬。 第106章 四杰联袂 人如天神,背如山岳。一道黑影,突然拦在了崔嵬的面前。 财王一拳砸下,正中黑影。 “赵忠义,不愧是北俱镖行的五虎将…打人真疼。哼!你是虎?那洒家又是什么!” 财王的拳劲霸道难敌,然而这拳打在黑影人的背上,只如泥丸击磐石;强大的反震之力,令他后退了好几步。财王右手一阵剧痛,拳骨已经碎裂! 财王见来人背对着自己,其身高一丈,皮肤黝黑,生得雄壮之极,浑身的豪侠之气自然流露,仿若天神。财王又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惨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名字,他失声惊道:“你!你…你该不会是……” 天下间,武功至刚至阳、而又能一招震碎财王拳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昆仑奴!昆仑奴年轻时,曾被人称作“昆仑猛虎”,他对号称“虎将”、不修武德的财王,很是不屑。 “天地有规矩,人间有规则。规则…你喜欢,但是,在洒家面前,你也必须要守洒家制定的规则!”昆仑奴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气,“你敢跟洒家动手,很好!怎么守规则,你心里有数吗?” 方才,明明是昆仑奴自己撞到财王铁拳之上的。财王作为社会的“上等人”,自然不会跟正常人讲道理,他讲的是规则。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绝对正确的!拳头底下出大侠,这就是江湖。昆仑奴既然开口了,深谙“规则之道”的财王,自然不敢违拗。 “好!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么本…在下就自罚三掌,以示歉意!”财王见昆仑奴背向自己,他就随手挥拳,敷衍着打了自己三掌,以赎“误伤”昆仑奴之罪。财王的“劈风惊雷掌”呼呼作响,似有霹雳之威。可是这套掌法虚招为多,财王的三掌雷声大雨点小,掌风听起来吓人,实际上根本不能伤人。 崔嵬躺在地上,他全身都是伤,没有一根骨头是完好的!星光撒下,如水积流。崔嵬如沉船,似病树,星灵之力一到,便有回春之效。 “北俱五虎”之一的财王赵忠义,乃是崔嵬在“镖绸之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大敌。其压倒性的优势,已令一向自信的崔嵬产生了动摇!霸道的武功,难敌的侠骨,让崔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崔嵬的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焚烧。迷糊之中,体内的星灵之力乱撞,不断冲击着崔嵬心口处的红线封印。红线一直压制着星灵之力,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灵力一直想要摆脱红线的控制。 红线女侠虽强,可人力哪能及得上自然之力?星灵之力似无穷,冲撞匆匆。很快,封印便松动了。 昆仑奴精通医术,他正为崔嵬把着脉,发现了崔嵬体内的异动。他道:“诶?小崔嵬,你在干什么!红线女侠既然封印了你的灵力,自然有她的道理…你现在急着冲破封印,为时尚早啊!”昆仑奴说着,便在崔嵬的心口处轻轻点了几下,指力入体,加固了红线封印。 这下子,崔嵬体内的星灵之力“乖”了很多,它们依着“造化会元之法”运行着周天,不再乱冲乱撞了。 “小崔嵬,你打不过他是吗?”昆仑奴道,“打不过就对了!你才几岁,才练过几年功?凭你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赢这只叱咤武林数十载的大老虎?元帅的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你要当‘镖帅’,就不可能一个人打天下。咱们‘西牛镖局’的人也来了!关河洲小兄弟,墨守成小兄弟…他赵忠义敢骑在百姓的头上!一个人打不过,就两个人打;两个人打不过,就三个人……拳头多了,再厉害的高手,也都是纸老虎!” 崔嵬心中的斗志又燃烧了起来。他静静地躺着,漫天的星灵之力,都在帮助他修复受伤的身体。 昆仑奴将千牛刀放入崔嵬的手中。清凉的刀气入体,崔嵬身上的疼痛瞬间就减轻了许多。 昆仑奴站了起来。财王的心猛地一跳。 “你,刚才打了洒家!” “我…我……” “你这乡巴佬!王爷刚才自罚三掌,不是已经……”财王军中的一人要替财王出头,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化作了铜人。财王的左手用力一捏,这人立刻就被捏扁了。 “赵忠义,你连自己人都杀?” “他得罪了你,他该死!不过,你也别逼……” “轰”的一声,王城的上空突然亮了起来,犹如白昼。 一根参天巨木,好似自广寒宫垂下。巨木的顶端烈火熊熊,这巨大的火把,瞬间照亮了星河国的王城。 “这家伙!又来这出!”昆仑奴忍不住笑道。 不多时,果然有一个熟悉身影出现了。他凌空漫步,踏月而行,“笔”味甚浓。 大公主一见到来人,顿时心花怒放。她动情道:“这人好英俊!我踏遍西域各国,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英俊的男子!” 容颜欺太真,一身男儿气。来人正是“大唐武林第一美男子”——杨玉山。 “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爱玩!”昆仑奴笑道。 青气沉降,压得街上的财王军喘不过气来。杨玉山也在缓慢地降落。 街道上,青砖碎裂。杨玉山刚一踏地,附近所有的财王军瞬间都化作了枯木! “木行者…杨玉山!你也来了!”财王恨声道。 “喂!你跟洒家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呢!你还有工夫理别人!”昆仑奴道。 “你想怎么样!”在昆仑奴面前,财王一忍再忍,此刻已十分不耐烦了。 “呦!脾气不小嘛!哈哈!”昆仑奴道,“洒家也知道你!若是本事没练到家的人,顶撞于你,那肯定是死路一条!既然这样,你凭什么敢顶撞洒家!” “你!你别欺人太甚!别逼……”财王有些怒了。 “逼你?逼你又怎么样?你每天用房子压百姓,请骗子欺百姓,逼死了多少人?还有脸在洒家面前叫嚣!洒家今日就欺你了!你敢再叫唤一声试试!”昆仑奴礼下而傲上,颇有关王当年的风范。 财王好面子,他正要赌气发作,一阵青烟飘来,拦在了他的面前。财王大怒,一拳将青烟打散,大喝道:“杨玉山!老子劝你…最好别插手!” “呵…我也劝你,别自己作死!”杨玉山笑道,“你以为…你的武功弱不了他黑炭头多少,现在又新得了神秘的侠骨,你与他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呵呵…你错了,这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本来也和你想的一样…我自认为以我的武功,纵然胜不了黑炭头,他黑炭头也休想能赢过我!呵…自以为是!天人本一线,却有天渊之别…黑炭头他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武功境界!除了我们镖局的孙老爷子,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远处的大公主,一直痴痴地望着杨玉山。她看着杨玉山俊美的脸庞,有力的腰背,其谈吐间真气纵横,必是武功高强之人!一不小心,大公主将茶水打翻在自己的腿上,下身水流不止。 “哎呦!没看出来,你杨玉山不苟言笑,吹牛皮的本事倒不赖嘛!哈哈哈哈!”财王脸色忽变,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昆仑奴两个狼狈…不!你们做了几十年的酒肉朋友…你想吓唬老子!没门!不是老子吹牛,就算你们两个一起…算了!哼!昆仑奴!你别欺人太甚!别人怕你!我…哎呀!” 财王的右臂已被昆仑奴擒住了。昆仑奴道:“刚才,你就是用这只臭手打洒家的?”言毕,财王右拳顿时粉碎,右手严重变形。 财王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捂着右手,急忙施展侠骨的能力,以铜汁重塑右手。 “唉!让你装!让你说大话,本事还不大!呵……”杨玉山笑道。 “这就是洒家的规矩!”昆仑奴负手而立,昂然道,“你不服,可以找洒家算账,洒家就站在这里!” “真乃天神也!”戏台上,一个男扮女装的大青衣惊叹道,“大丈夫在世,理当如此!” “别暴露了!”大公主忙喝止道,“快接着唱戏!现在还不到时候!忍着!啊…那个叫‘杨玉山’的男子,好英俊啊!” “呃…大公主!您…您真是划船都不用浆啊!”唱戏男子喃喃道。 “你什么意思!”大公主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您…说您奉天承运,自有神灵相助!呵…呵呵…咦…呀…玉树后庭花……”唱戏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机智地说道,随即又唱起了戏文。他心中却道:“你这浪吹的……” 昆仑奴的手段,让财王心中生怯,昆仑奴的目光也令他不敢直视。欺善怕恶,欺软怕硬,是天下所有畜生的共性。生而为人,便是要以道德克服这恶性。 “唉!黑炭头啊,我说你也别当什么脚夫了…你这么能打,干脆直接把你们‘西牛镖局’改成‘磨勒镖局’,这多省事!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慈母……”杨玉山故意说道。 “好了!你这家伙!这破事,洒家不管了!”昆仑奴说完,又指着财王道,“赵忠义!我们镖局的小镖医不见了,洒家现在要去找她,不和你打。等洒家回来,你要是还能站着,洒家会亲手将你打趴下!” 财王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杨玉山!洒家去了,你可别走,在这儿看着……” “黑炭头!打架这么能打!做起事来…婆婆妈妈的!你把这几个孩子捧在手掌心里吧!黑炭头!” “怎么?杨玉山,你不会也要跟我…跟本王打一架吧?”财王试探道。 “不会!”杨玉山傲然道,“除了昆仑奴那黑炭头,还有墨守成那臭小子,我不想跟任何人动手!你?哼!也配!” “你!杨玉山!”财王怒道。 杨玉山凌空一指,指力疾吐,击中了崔嵬。他故意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还不醒!难道真要我来替你打架吗!” 崔嵬的鬼金侠骨能吸收青木之气。杨玉山这一指看似劲疾,实则绵柔如水,他那独特的真气,能帮助崔嵬快速愈合伤口。杨玉山百年不死而长青,或许就与他那独特的真气有关。 丹炉再开,崔嵬的身子和宝刀都在不停地跳动着。千牛刀的四周,散发着紫气。紫气“嘶嘶”,有如电闪。 崔嵬的双目突然睁开,他盯着财王。杀心一动,刀意横生,刹那间,他的身子就已到了财王的面前,宝刀横扫。意到身至,心至刀落,这“化体为炉”之术太过神妙,崔嵬自己也难控制得住。 财王一怔,随即臂化为铜,架住了崔嵬的一刀。他看着眼前怎么也打不死的崔嵬,已经开始怀疑起了人生。但是,面子不能丢,财王仍然装腔作势地说道:“哼!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哎!” 一旁的墨守成不再受“算盘侠骨”的影响,他瞧见崔嵬动手,也跟着打出了一拳。财王正一心对付崔嵬,不料半路杀出个墨守成!墨守成的拳头,让财王的脸凹得更难看了。 崔嵬和墨守成兄弟联手,财王武功再高,也难占上风。杨玉山瞧见了,心道:“这个黑炭头!非要让我在这里干什么!现在的崔嵬…再加上墨守成这臭小子,还能输了不成!” 关河洲还在调整剑阵,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这次摆布剑阵的时间,出奇的长。 远处,大公主也发现了关河洲,她道:“这人…也好英俊啊!呃…这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他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做事太低调了!他…好像很不简单啊!我布下的棋子,都被他看穿了吗?” 崔嵬侠骨天生成,财王灵力后天就。崔嵬拳打刀劈,紫电之中掺青气;财王化铜控银,黄皮之上聚黑烟。崔嵬的功力不及财王,可他的拳头打出,也在财王身上留下了鬼金之气,继而气化为草,渐渐枯萎。财王功力深不可测,其势难挡;若非有墨守成从旁协助,崔嵬还真受不住财王的拳头。 墨守成武学渊博,他尽平生所学,与大哥崔嵬联手,也只得与财王战个平手。他心道:“这人好厉害!都快赶上上次的那个…那个昆仑王了!” “哈哈哈哈!洒家来也!” 崔、墨二人久战不胜,杨玉山看得心焦,忽闻虬八的大笑声,心道:“这小子也来了!怎么…你要帮他们吗?” 平地起风雷,天地星月皆黯。锏出飞龙在天,招现江河倒流。一个清雅的背琴男子,使出了一招惊天动地的家传绝招——杀手锏。 “嘿…秦塞通这小子!打个‘北俱五虎’,用得着使出你家祖宗的‘杀手锏’吗!”杨玉山正惊叹间,铜锏如龙飞,早将财王打翻在地。 “这招…不知道我能不能……”杨玉山暗暗心惊。 财王肋骨折断,幸有侠骨护体。他急中生智,将自己化作了铜人,以免坐以待毙。财王的血肉之躯尚且难敌,何况铜人! 秦塞通身背古琴,他足下三点,闪电般来到财王的面前。秦塞通拾起地上的铜锏,指着财王道:“赵忠义,你在西域祸国殃民,骗财杀人,大唐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我虽不再是捕快,但我不会放过你!” 虬八也来了,他笑道:“你就是‘北俱五虎’之一的赵忠义?哈哈!洒家不为别的,就想知道究竟是你‘北俱镖行’的人厉害,还是洒家的拳头硬!” “别胡扯了!你小子有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吗?”杨玉山心道。 “哼!又来了两个不入流的家伙!来!有本事,你们一起上吧!”财王吼道。 “不入流?呵…”杨玉山心道,“虬八是我徒弟,秦塞通也年纪尚轻…可他们两个,我都不敢轻视,你…呵……” 一时间,崔嵬挥刀,墨守成舞剑,虬八劈掌相迎,秦塞通落锏威风,四人联手,一齐大战财王赵忠义。 “呵…又来了两个大高手!看来…也该收网了!”大公主喃喃道。 第107章 象棋侠骨 “也该收网了!”大公主喃喃道。 戏台上,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十六位青衣男子将脸一抹,个个面露刚毅威猛之色;国难当头奋勇前,这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捕王,你看好了,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哼!”大公主傲然道,“侠骨…布阵!” “你别高兴得太早!十大捕王,我只是其中之一…最后一个捕王,正从大唐国赶来!” “什么!怎么可能!一个国家之内,怎么会同时出现两个捕王!”听到意外的情报,大公主着急了。 一十六位青衣男子按原先的计划,排好阵型。墙角处,一人眯着眼睛,看出了此阵的厉害。 “哐当…哐当…哐当……”神秘的铁算盘声又响了起来。 虬八精明能干,武功绝高;秦塞通聪明绝顶,内力浑厚。这算盘声并不能对他们起作用!只是可怜了崔嵬和墨守成,这一对难兄难弟,皆是幼稚单纯之人;他们一闻算盘声,头脑一昏,便受了控制。 财王不愧是当年的“北俱五虎”,他战斗经验丰富,以一敌四,暂时未露败象。面对强敌,他心中也惊道:“这大胡子究竟是谁!内力之高,并不在老子之下!听他的口音,应该是从大唐来的。我十三年前离开大唐,来到这鸡不生蛋的星河国,那时候…好像并未听到过,江湖上还有他这一号狠人!这使双锏的臭小子,招式之精妙,犹在老子之上!看着也面熟…看他的武功,很有可能就是开国元帅秦叔宝的后人!要真是这样,莫说是我,就连…‘那个人’也惹他不起!” 大公主终于站了起来。她那套清凉的衣服,穿了就跟没穿一样!对面的捕王见了,差点没喷出鼻血来。 雪白峰路点殷红,红粉花径草漆黑。 “一、二…”大公主计算着方位、步数,喃喃道,“好了,换!” 墙角处,隐藏在此的赵进宝突然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个棋子。而大公主的棋盘上,却多出了一个人形的棋子! 铁算盘声停止了。崔嵬他们四人联手,大战财王,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杨玉山看着他们,心道:“呵…赵忠义,让你装!这四人齐上,都能把我活活打死!唉!你这样子,我看了都于心不忍啊!呵…为什么不管是昆仑王,还是你这狗屁财王,看起来都像是被我们欺负呢?你们平时压迫百姓的那股狠劲呢?怎么都不见了!该你厉害的时候,又都软了!呵……” “好棋,好棋。”空中,飘来了奇怪的声音。 一个道人身背一口大箱子,翩然落下。 “二国师,你也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呵…”大公主道,“小人相交,总是貌合神离。你和财王虽是一丘之貉,却也各怀鬼胎…哼!我说捕王啊,财王的事,你可以不管…但是,他这青龙教的长老,文房国的细作,就在你面前!你总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吧?” “管,当然要管。为各国百姓服务,可是我们的……”捕王打起了官腔。 “臭丫头!想不到…你连‘西域六扇门’的捕王,都勾搭上了!”道人笑道。 “你的嘴,很不干净呐。要是被我抓到了,可得有苦头吃了!”捕王又开口了。 大公主道:“二国师,我是该称你为‘独孤良先生’呢,还是该叫你‘千幻魔君’!你在我星河国藏身十三载…前一段时间,你突然消失了…你,去了大唐境内!” “哟!知道的不少嘛!还有呢?”道人的嘴角,永远挂着同一个笑容。 “你们文房国的军队,偷偷进了‘镖绸之路’…”大公主道,“可是,东边有‘万镖山庄’在,盘查严密;再加上其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们根本就过不来!那么,你们的十万侵略军呢?去了哪儿?” “呵…傻丫头!” “财王狼子野心,你就一直撺掇他抢夺王位!”大公主道,“财王他几乎控制了所有的住房,很多人都买不起…呵!他又派手下暗中组建‘散财同盟’,勾结地方捕快,骗取百姓的血汗钱。百姓被骗后,还要被地方的捕快们毒打关押,早已激起了民愤!之后,你们命令山贼,假扮文房军,迅速攻占了一十三个大县。每个县里,都有你们的内应吧?” “嗯,不错!” “事后,早已埋伏在各县的财王军,佯装救国,再撒些小钱,准备收买人心…现在收买人心,呵…他财王篡夺王位,不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剥削人民吗?哼!你也别笑!”大公主说着,丢出了十三封书信。 书信,都是各地的猎镖堂负责人寄来的。他们依据大国师、万镖山庄老庄主王周的指示,擒贼擒王,分别捉住了十三个财王军的小头目,进而控制住了各地的财王军。当然,星宿县除外。星宿县的猎镖分堂堂主金杀,早已投靠了财王。 至于星宿县及其下面的乡镇,有万镖山庄少庄主亲自派人来救。县中又有“西牛”、“东胜”两大镖局的一干好手,叛乱自然平定得很快。叛乱一停,虬八和秦塞通便赶来王城,和崔嵬他们齐战财王。 “大国师!”道人恨声道,“哼!财王?呵!莽夫一个,竖子不足与谋!他败了,与我何干!我文房军的铁骑,即将踏过你们星河国的每一寸土地!小丫头,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噢!” “我等着!”大公主不再嘻嘻哈哈,她异常严肃地说道。这与平日的她,判若两人。 “喂!千幻魔君,你他娘的见了老子,还不快逃?你当老子是死人吗!我说你们这些被通缉的逃犯,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嗯?”捕王道。 “好!既然捕王在此,我不跑也不行了!”道人说着,打开了箱子。 “你…捕王!你怎么不动!他一个青龙教的恶贼,你跟他套什么近乎?哼!你们当官的都一样!就会动嘴!办事的时候跟王八似的,一动不动!”大公主不悦道,“哼!在床上也是!都是一个死样!” “唉!我那是没力气动!不是有你在动吗?哈哈……” “流氓!天底下最大的流氓,就是你们当官的!”大公主大喊道。 快似流星的一剑刺出。贯穿了道人的咽喉。一个冷酷的少年,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呵…动也是白费力气。那道人,就是个傀儡。他‘千幻魔君’岂是浪得虚名,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抓到他的?我们‘西域六扇门’盯了他十几年,都没能得手,你真当我们捕头都是吃干饭的!”捕王道。 冷酷少年问道:“你们谁是大公主?” “我是!”大公主道,“你又是谁?” “我是‘猎镖六雄’的结义兄弟,仇雪恨。我大哥王不秦是万镖山庄王老庄主的弟子,王老庄主和我大哥有事,托我带一封书信给你。”冷酷少年道。 大公主取过书信看了。他转过身,擦去眼角的泪水,笑了起来。她喃喃道:“终于要结束了!多亏了你们!” 另一边,财王力敌四大高手,出招渐慢。大公主他们说的话,财王也都听到了。财王心中恨道:“独孤良!千幻魔君!你这个叛徒!你可把本王害惨了!” “赵忠义,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在骂我吧?呵呵…”空中,又传来了千幻魔君的声音,“放心,我不会亏待老朋友的!你看后面,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大街上,放着一个被打开的大箱子。箱内,有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 “财王老兄,据我所知,你身后的这个女子,和‘西牛镖局’大有牵连!现在,她被我控制了…你何愁不胜?哈哈!”空中,千幻魔君的声音传来。 “是她!”杨玉山看着那女子,心道。 “是红绡姑娘?”“是红绡姐姐吗?”崔嵬和墨守成同时叫道。他们打斗激烈,无暇分心旁观。 箱内机括声起。那女子的身体好像被丝线牵引着,正一步步靠近崔嵬。 “你们还不住手!”千幻魔君道,“嗯?不好!她的样子,怎么……” “啊!”财王一声惨叫。他的背上,已被金钩刺中。 “呵…赵忠义,本来我不想与你为难。可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要让我给你送一份大礼,我就…哈!” “是谢大姐的声音!”“是谢子静姐姐!”崔嵬和墨守成高兴道。 “你怎么会…啊!有剧毒!”千幻魔君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的弟子没有告诉你,小红绡被掉包了吗?”谢子静笑道,“哼!让你把我当傀儡!你用线把自己的手和我连在一起,不是找死吗?‘最毒妇人心’…这绰号,不是你们给我取的吗?哈!”她说完,心道:“小红绡早就被我盗出来了,你的那群弟子们,还都不知道呢。刚才我特意钻进箱子里,就是想看看你在耍什么鬼把戏。呃…红绡现在一个人在那里,我得赶快去找她了!” “象棋侠骨!开!”大公主默念道,“财王!你早就落在了我的算计之中!现在,我就送你归西!” 关河洲终于看清了大公主所布下的“棋局阵法”,他变化剑阵,再次发动起“五方四御大阵”。 虬八和秦塞通的强大,远远超出了财王的想象。他早已取胜无望,正要逃跑,大公主的棋阵和关河洲的最强阵法同时发动,将其困在了里面。 街道上,隐约现出了纵横交错的黑线,呈棋盘之状。一十六个武功高强的青衣男子身如棋子,他们按象棋之法,在“棋盘”上大展拳脚,分进合击,痛揍财王。 虬八和秦塞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撤出了战圈。 虬八放声大笑道:“哈哈!没意思!人太多,洒家不打了!哈哈!原来‘北俱镖行’的五虎将,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 秦塞通知道,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出手了。他取下古琴,拨起了琴弦。 此刻的墨守成,已化作了一团黑色的蒸汽。他炙热的拳风落在财王的身上,有如擂鼓。不一会儿,已变成铜人的财王身上,又被墨守成打出了许多凹坑。 崔嵬的身子又变大了,他体力的灵力已经增加了数倍不止。红线引丹炉,崔嵬身法缥缈,弥补了身子变大而引起行动迟缓的缺陷。丹炉焚灵力,灵力沸腾,汇聚在崔嵬的掌心。灵力本是有质无形之物,此刻被压缩在掌心,竟呈紫色。继而由紫化蓝,由蓝入青,由青变绿,再由绿成黄……颜色每一变,崔嵬掌心的灵力强度便会陡增! 崔嵬和墨守成都越战越强之人。起初时,对手还不怎么觉得;待后来,崔嵬体内的灵力连翻数倍,墨守成认真了起来,对面的财王渐有不敌之感。 财王的拳头落在崔嵬身上,会生出铜汁、铜皮;崔嵬的掌刀打在财王脸上,也会生出木气枯草。随着崔嵬灵力的增强,他体表的铜汁已完全不见了;而财王的铜衣,却布满了枯草!很明显,财王的气力衰减,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喂!崔嵬!你的侠骨能生草,草木生火能克金。他的侠骨能生铜,铜属金,你正好能克他呀!你还在瞎忙活什么!还不用‘朱离掌’打他,烧他!”虬八大喊道。 “呃…我不会‘朱离掌’!”崔嵬答道,手下毫不放慢。 “唉!你小子!我来教你!”虬八猛地出掌,一掌按在了崔嵬的后心。 心属火。虬八掌心真气疾吐,传入崔嵬的体内。虬八的真气牵引着崔嵬身上的灵力,依次流过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太阳膀胱经之上的各个穴道。一股灼烫之极的灵力在崔嵬的肩头形成,灵力沿着臂上的经脉传入掌中。 灵力如火,自掌心喷出,一触碰到财王身上的枯草,财王瞬间就成了火人。 虬八走开。崔嵬、墨守成一前一后,双掌齐出,分别印在了财王的前胸和后背,财王的侠骨登时碎裂。 铜皮逐渐消失,烈火亦无踪影。财王委顿在地,已没了昔日的威风;当日欺压百姓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窝囊的模样。 “呵…臭小子,又玩火!你小子还玩上瘾了!小心引火……”杨玉山冲着崔嵬笑骂道。他游戏人间,可没心思去管什么财王、穷王的。 财王的侠骨破了,由民房化作的火炉也不见了。可是,巨大的金像却还在不停地升起! “今日,王城的上方,会出现一座巨大的国王金像!他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这是上天的指引!”谣言,还在继续疯传着。 “嗯?他都被打败了!为什么金像还在动呢!”崔嵬奇道,“可是,掉在地上的财王金头…却没有动静!” “嗷……”王城外,居然传来了狼嚎声。 第108章 战乱结束 财王军败了。 城外,群狼云集,吓跑了义军。头狼咬断绳索,放出了玉面男子。 “嗷……” “赵总镖头败了!主人,你…要我代替他?” 玉面男子和手下撕开了身上的文房军服,露出黄衣来。男子又取出一颗金丹,吞了下去,他道:“借助外丹来提升功力…非我所愿…可是,主人有命,我不得不从!” 男子提起千牛刀,率众杀入了王城之中。他一入王城,地下黑线纵横,他已是棋盘中人。 “他不是被绑住了吗?怎么又逃出来了!”崔嵬自语道。 “你是何人?私自带兵入王城,可是死罪!你可知道!”大公主喝道。她不再是那娇滴滴的“败家”公主,声音中充满了威严。 玉面男子接过手下递来的黄袍披风,自己加在身上,他道:“我是星河国的驸马爷,二公主的夫君,奎牙!我来王城…清君侧!诛小人!” “谁是小人?”大公主道。 “从今日开始,我就是星河国的新国王!谁反对,谁就是小人!”玉面男子狠狠道。 “要是全国人都反对呢?”大公主道。 “那就全杀光好了。这个王位,我必须得到!”玉面男子咬牙道。 崔嵬看到玉面男子目光闪烁。男子嘴里在说着狠话,他心中未必如此。 “奎牙?这人…看着有些面熟啊……”杨玉山心道。 “黄战!我没喊错吧?”秦塞通也开口了。 玉面男子看了看身后巨狼,又盯着秦塞通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腰悬熟铜锏,你是…秦家的后人?” “我是姓秦,以前做过捕快…”秦塞通道,“二十年前,安史之乱,有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和一群山贼一起加入了义军,而那义军的首领就是……” “别说了!”玉面男子打断了秦塞通的话,“义军解散后,我自立山头,十几岁就当上了山大王。之后,我就一直被刑部通缉!按理说,没有哪个捕快敢破坏‘规则’,来管我的闲事!再有,我离开大唐来到星河国已经十三年了…你一个小捕快居然能认出我来,你也真是够用心的!这样的捕快,天下难找了!” “呵…你果然就是黄战!”秦塞通道,“你肚子里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心已经乱了。心志不坚定的人,容易输。你…其实不想造反吧?” “不,你猜错了!”玉面男子的眼中,一丝犹豫之色闪过,随即又变得冰冷起来。他暂闭双眼,下令道:“杀!” “锵”的一声龙吟。破神剑出鞘,狂风呼啸。剑芒皓皓,破神插地昂首笑,剑比人骄傲。 “狼子野心何时休!征战百姓万家愁…破!”关河洲悲天悯人起来,他口中默念,发动起剑阵。 剑圣八剑一齐“嗡嗡”作响。尘土飞扬,玉面男子身后的黄衣“狼子军”尽皆倒地。 大公主见了,心中大是敬佩:“不想他的阵法如此神妙!我的‘象棋侠骨’远远弗如。” “不简单呐…这小子!”杨玉山、虬八和秦塞通皆在心中道。 “剑阵?好霸道!咳…咳…咳……”玉面男子咳嗽道。剑气令他浑身的气血翻涌。 “我的命,是主人给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玉面男子又取出了两粒金丹,一口吞了。他开始目露凶光,身上雾气蒸腾,追魂刀也抖动了起来。 “城外有动静,”秦塞通低声道,“此刻千兽毕至,万狼咸集,一旦入城,必将生灵涂炭!黄战人称‘狼皇’,他的‘控狼御兽’之术,乃是武林一绝!” “秦兄弟!依你看,咱们要出手吗?”虬八道。 “暂时不用。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要侵略的意思!他…是来……”秦塞通道。 “他是来找死的!”杨玉山笑道。 “找死?”虬八不解。 “这里这么多人,谁的武功没他高?呵…别人不说,就是‘西牛镖局’的那三个小子,黄战他能打得过谁?”杨玉山笑道,“这在场的,除了那位大公主…噗!这!这…她穿得也太清凉了吧!”杨玉山一直在装“笔”,此刻四下扫视,这才看清了大公主的穿着。他好色成性,一见公主的玉肌酮体,顿时原形毕露。 “咳…师父,您……”“呃…杨前辈,您的鼻子…流血了!”虬八和秦塞通擦汗道。 “臭小子!又是你!这次,咱们一定要分个高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玉面男子指着崔嵬,挥刀直上。 “什么‘你死’、‘我活’的?我就不能活了吗!”崔嵬看着玉面男子“慢腾腾”的一刀砍来,随手招架,就拦住了。崔嵬战败财王之后,身上的星灵之力仍未退去,他此刻的功力,远胜平时十数倍,玉面男子自然难敌。 崔嵬灵力强,只一招,便震得玉面男子虎口开裂,兵器几欲脱手。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玉面男子大惊。他倒出了锦囊内所有的金丹,一把塞入口中,如炒豆般吃了。他的眼珠,已经变成了红色;他所站的位置处,地砖碎裂。 男子将目光盯向了大公主。他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自语道:“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事!她长得再漂亮、再诱人…也与我无关!”玉面男子猛地一跺地,周围炸裂,地上纵横的黑线刚一出现就都消失了。他恨声道:“我只是畜生…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你!从我进城门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用‘邪术’,妄图控制住我!混蛋!可恶!” 大街上暗布的棋盘,大都已被损毁,玉面男子终于摆脱了棋盘的控制。大公主被男子的内力所震,吐出一口鲜血来。而“象棋侠骨”的灵力太强,玉面男子也受了内伤。 “臭小子!现在咱们来决一死战!”玉面男子身如烟雾,而招式刚猛,与崔嵬大战了起来。 崔嵬掌中黄气横,男子刀上金光现。一个星灵侠骨力无穷,一个九转金丹气自生。崔嵬招式妙,男子武功精。他二人各显神通,转眼已斗了五六十招。 墨守成见崔嵬久战不下,也要上去帮忙,却被杨玉山拦住了。杨玉山看着大公主身上最美的地方,心中却想道:“崔嵬这小子!武功进步不小啊!” “喂!杨玉山!你流鼻血了!”墨守成提醒道。 “好了!”玉面男子心道,“时间到了!你…也该输了!” 玉面男子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露出空门,引崔嵬来攻……这一招,是他最后的绝招。 崔嵬若中计,那么玉面男子便会先胜一招。而之后,崔嵬的招式虽被破,他刀上的余劲仍可贯穿男子的胸膛。纵使男子侥幸赢了,命却输了!他使出的这一招,实在要赢不要命的招数! 崔嵬败了,他在招式上输了一招。他的刀没有继续砍下去,只在玉面男子的胸口处停下。 “秦塞通猜的没错!这叫‘黄战’的小子,确实是来寻死的!”杨玉山心道。 玉面男子委顿在地,金丹的药效没了。崔嵬也变小,身上多余的灵力都散去了,他以刀撑地。 “杀了他!”大公主一声令下,一十六个青衣男子纷纷舞刀,一拥而上。 “刀下留人!”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大公主的耳中。 “快住手!”大公主喝止道,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个妇人出现了,她的容貌与大公主有些神似。 “二妹!”大公主跑着喊道。 “大姐!” 且不说她们姐妹重逢是如何的激动。却说二公主小心地扶起了地上的玉面男子,柔声道:“夫君!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我…我……”玉面男子的心中,千般感情一齐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子曾受“主人”的大恩,而他又对二公主痴心一片。不破王城,对“主人”不忠;攻陷王宫,杀害二公主的至亲而篡夺王位,又坏了夫妻之义。玉面男子一直处于两难的境地,心中备受煎熬。在他踏入王城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以死报“主人”的决定。他故意向崔嵬挑战,就是想死得体面些,赢得马革裹尸还。 玉面男子今日领兵西来,二公主隐约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她担心王城和夫君的安危,便自己一个人跑出山洞,直至王城。 “大姐!他虽然…虽…但他是我的夫君!他一直对我很好,每天都对我奉若上宾…我…我…大姐!求你……”二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崔嵬已踉跄地走了过来,一拳将玉面男子打飞出去。 “你干什么!”大公主和二公主对其怒目相向。 “你们是贵族?到处都有裙带关系!他是男人,做错了事就要自己负责!他吃人、杀人、抢劫、叛乱…就算被处死,也是他罪有应得!你身为他的夫人,为他求情,那是在侮辱他!”崔嵬道。 “谢…谢谢!谢谢……”玉面男子躺在地上,诚心地感谢崔嵬道,“这场决斗,你赢了!” “不,我没赢。”崔嵬认真道。 崔嵬刚才,确实在招式上输了一招。招式可以败,但他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被打败! “你!你刚才好凶!”一个娇小的倩影跑来,对崔嵬道。 “三妹!”“三妹!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不是让你躲在戏台后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吗!真是的!捕王也不帮我看着点!”二公主和大公主同时喊道。 “啊!是你!你没事!之前你被坏人绑走…现在没事就好!大叔交代我的事,我还没完成呢!我现在就带你去王宫!呃…这里好像就是王宫!”崔嵬憨笑道。 “谢谢你!在东城门口,将我拉走的青衣大人他不是坏人,是我大姐的好朋友。我现在回家了,你的镖也结束了!你刚才凶我大姐、二姐,样子好可怕,我不喜欢。至于镖酬……”三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心直口快,她说话也十分幼稚。 “哼!不喜欢就不喜欢!”崔嵬闻言,傲然道,“镖酬我不要!这趟镖又不是我要接的!我要当大侠,既然受了那位大叔的嘱托,我就要把你平安送回家!呃…虽然我没做到……” 大公主道:“看你的样子…还长得不错!怎么说话做事如此野蛮!你是什么人呐!” “我是‘西牛镖局’的趟子手!”崔嵬骄傲道。 “那你祖上……”大公主道。 “我祖上都是种田的!”一说到这儿,崔嵬更觉光荣了。 “种田的!种田的你敢…难怪……”大公主欲言又止。 “既然你只是种田的,那就别…”二公主松了口气,说道,“我夫君的事,还是交给大公主来处理吧!” “在黄松林,您救过我的性命!在洞里,您夫君也算是…放过我一命!我会一直记着!”崔嵬道,“恩人,您……” “夫人!你别插手!咳…”躺在地上的玉面男子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论什么刑罚,我都能接受!” “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二公主的话,犹如一盆狗血撒下。 二公主本是被玉面男子抢去的压寨夫人。男子戴着狼头面具,始终以君子之礼相待,久而久之,竟感动了二公主!二人遂成真夫妻。待洞房之日,男子取下了狼头面具,二公主方知自己嫁了个英俊之人。当然了,二公主她从小在王宫中长大,一直有着童话般的憧憬;若是换了那无情无义的拜金少女,男子痴情到最后,只能自己受苦。 “既然要做坏人,那就一个人黑到底!何必谈情说仗义?累及妻儿,枉为须眉!”杨玉山心道。 “嗷……”玉面男子的口中,发出了狼叫般的声音。 城外的狼群、饿虎听了,纷纷撤退,回归自然。放弃攻城屠百姓,玉面男子终于做了一回好事。 “你还不算坏,自己遣散了‘狼兽军’。”秦塞通道。 “对对对!大姐!他遣散叛军,将功赎罪,可以放了他吧!”二公主急忙道。她昨晚在密室内,看见自己的夫君和财王密会,又偷听到了他们要谋反的事,便写下书信,以图告知自己的父王。她因此觉得自己愧对于丈夫,丈夫此刻的失败,也有她的“功劳”。其实,那封书信早就被二国师千幻魔君给掉了个包,国王根本就没看到。 财王和“主人”有令,绝不许二公主私自离开黄松林的山洞,否则杀无赦。玉面男子爱妻子,他万事皆依二公主,唯独出洞一事,每次都不答应。二公主自己无法离开,这才义释红绡,托她代为传书。而今日,玉面男子带走了洞中所有的兵力!二公主一试之下,竟成功地逃出了。 “财王叛国,罪不可恕!杀!”大公主下令道,“山贼奎牙,本是大唐友人,今…今戴罪立功,特……” “呵…”杨玉山笑道,“笑话!想当年,他财王赵忠义初出江湖,也是一个热血的青年,也会行侠仗义,帮助过多少人!只是后来,遇到了李元宗那个浑人……唉!那他当年有没有功?能不能抵罪?呵…黄战身世可怜,阴差阳错之下,一生为贼,在唐为贼,从李元宗亦为贼,在西域为贼,杀人无数!一个莫须有的‘功’,就能抵了一切罪过?江山改,本性移,恶人行善就成真的好人了?就能被捧上天了?天天给人馒头,最后打人一拳,便是恶人?天天打人一拳,最后给人馒头,便是善人?” “咯咯咯…咯咯咯……”鸡鸣声在城门口响起。 第109章 碧血横飞 “咯咯咯…咯咯咯……” “终于来了,”捕王道,“一个国家内,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捕王。大公主!我去也!” 一只五彩的大公鸡跃上城头,昂首鸣叫,有欺鹏臣凤之威。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 “你是?”大公主问道。 “大唐捕快铁季…”来人冷冷道,“西域六扇门,铁公鸡。” “铁季济…又是这小子,事还挺多!”杨玉山心道。 “你就是‘西域六扇门’的新任捕王!”大公主惊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锄奸。”新任捕王铁公鸡冷冷道。他就是那个大唐的小捕快——铁季济。 铁公鸡一步步走到财王的面前,停了下来。他道:“‘北俱镖行’五虎将,赵忠义?” “他要和赵忠义动手?”杨玉山心道,“百足之虫…这姓赵的侠骨虽破,可武功还在,纵然身受重伤,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老子正是!咳…你找老子……”财王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主人,财王已经处理完毕。”“咯咯咯…咯咯咯……” 铁公鸡的身手,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想到…他的武功已经青出于蓝,比他爹还厉害得多!”杨玉山心道。 铁公鸡又向玉面男子走去。他冷冷道:“山贼奎牙,‘北俱镖行’总镖头,黄战?” “你!我…我不是‘北俱镖行’的!”玉面男子道,“老子行不更名,就是山贼奎牙!哼!” 刀光映在玉面男子的脸上。二公主奋不顾身地跑上前去,拦在了男子的面前。 玉面男子幸福地闭上了眼,嘴角尽是笑意。 电光闪过,二公主身后的玉面男子不见了。刹那间,男子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铁公鸡的身后,使出了最后的杀招。 二人中,已有一个倒在了地上。 “不堪一击,哼!”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咯咯咯…咯咯咯……” “大公主,我主人说了,他是您星河国的驸马,理应交由您来处理。”铁公鸡道。 玉面男子被打晕在地。二公主和青衣侍卫上前,一起抬走了他。 “无名小卒…崔嵬?”铁公鸡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诶!别人的称号,听起来都很威风…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成‘无名小卒’了呢?”崔嵬心道。 崔嵬正要答话。青影飞掠,杨玉山瞬间就来到了崔嵬的面前。 空中,木屑纷飞。铁公鸡急忙撤刀。 崔嵬的面前,杨玉山已化作了枯木,被铁公鸡砍中。俄而枯木褪去,杨玉山仍是毫发无伤,他还是那个“武林第一美男子”。 “你胆子不小啊,跟我动手。呵……”杨玉山笑道。 “你……”铁公鸡的钢刀,已成了布满缺口的木头刀。 “崔嵬是‘西牛镖局’的大当家,‘诛魔笔’这趟镖一天没走完,你就一天不能动他!”杨玉山道。 “凭什么?”铁公鸡的眼中,只有“王法”。 “我没跟你说。”杨玉山看着城头上的五彩鸡说道。 “咯咯咯…咯咯咯……” “你主人怎么说?”杨玉山道,“关河洲!你……” “不杀,”铁公鸡强忍心中的不服,走向了关河洲,“剑阵?你,是什么人?” “‘西牛镖局’趟子手,关河洲。”关河洲不卑不亢。 “剑打捕快,你可知罪?”铁公鸡怒道。 破神剑“嗡嗡”作响,很不安分。 “打?你用错词了吧?我只是用剑防卫。倒是你,差点杀了我们镖局的大当家!你们捕快,可以随便杀人吗?”关河洲道。他书生迂腐,竟和官吏说起了道理。 “怎么?你想打架吗?”墨守成拦在关河洲的面前,大声道。 杨玉山以手抚额,说道:“既然你主人都发话了,你就快离开这里吧!” “不走,”铁公鸡道,“大当家杀不得…杀两个手下人总可以吧!大闹昆仑山,你们两个也有份!都该死!” 崔嵬握刀,和关河洲、墨守成站到了一处。 “昆仑奴那黑炭头就在附近,你在这里耍横,把他招来…他可不会给你面子!你这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杨玉山道。 “如果连一个无名小卒都杀不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当‘捕王’!”铁公鸡道。他既是自卑之人,亦是自负之极的人。 铁公鸡突然不见了,关河洲周围的宝剑“嗡嗡”不止。崔嵬三兄弟背靠着背,密切注意着四周。 宝剑冲天飞起,又无力落地。铁公鸡现身了,他挥指弹宝剑,举刀欺书生。木头刀的尖端,正对着关河洲的咽喉。破神剑凶猛,也被铁公鸡一脚踢开。 铁公鸡突然顿住,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关河洲抹去了脖子上的血痕,镇定道:“按理说,我身在剑阵之中,你应该伤不了我才对,呵…如果连你的刀都防不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当‘西牛镖局’的军师?”关河洲虽谦逊,却也是一个浑身傲骨之人。 铁公鸡的头顶上,还悬着一把“破鬼剑”,无声无息。关河洲若是狠心些,铁公鸡只怕要命丧当场了。 杨玉山张着嘴,盯着关河洲看了好一会儿,心道:“这小子……” 大地震动,阵脚松动,剑阵岌岌可危。铁公鸡的内力,远远超乎众人的想象。 关河洲心软,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眼前的捕快动用“五方四御大阵”。 一旁的墨守成早已大怒,他喝道:“你真要杀我关兄弟!我要揍你!” 铁公鸡正全力应对剑阵,不防墨守成一拳袭来,他竟被打出了剑阵。 崔嵬也赶紧跳出剑阵,与墨守成并肩作战。 杨玉山见状不妙,早飞身直上,将他们隔开了。他故作凶恶状,喝道:“小小捕王,我‘木行者’好言相劝,让你不要动手,你却当成耳边风!惹恼了我,我管你是铁季济,还是铁公鸡!全都一齐报销!哼!” “咯咯咯…咯咯咯……” 铁公鸡握刀的手松了,眼中的怒火渐渐消失。怨气,也被他强行吞进了肚子里。 五彩鸡展翅,转眼飞跃王城。铁公鸡赶上前去,鸡在前,人在后,他们离城西去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王宫中,传来了宫女的尖叫声。 “呵…一切都结束了!啊…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呵…还能有什么大事!嗯嗯嗯…”大公主异常开心,口中哼唱着欢快的曲调,“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大公主一边唱着歌,一边仔细地捏着一个面团。 “国王让人给打了!”宫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什么!”大公主带上面团,和三公主、青衣侍卫们朝着王宫飞奔而去。 “哈哈!”“哈哈!”战乱已平,国家又定,刚打完架的崔嵬、墨守成,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关河洲收起剑阵,瞧向东方,似有心事。他口中喃喃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完呢?” 王城的东边是星宿县,星宿县的东边是兴陵镇,而兴陵镇的东边就是万镖山庄。万镖山庄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敌国的侵略军很难通过。若是真有敌军,敌军向南而行,便可抵达星鹊崖…… 千幻魔君没有唬人。现在,星鹊崖边正挤满了文房国的侵略军,约有数万人。崖上有铁桥,是星河国民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所建;铁桥连接星宿县与南方诸县,大大方便了百姓的生活。铁桥的对面,就是星宿县的郊外。而此刻,文房军已踏上铁桥,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星宿县的郊外,无数的猎镖堂好汉和各地义军齐聚,埋伏在此。星河国国师、万镖山庄老庄主王周亲自出山,动员有志之士保家卫国。王不秦在师父王周的指点下,与结义兄弟“猎镖五雄”一起摆好了“六花大阵”。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国家。壮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今夜,星宿县外碧血横飞。烈士赴死,只为了百姓安居。财王的内乱平定了,大公主早已安排下去,做好了善后工作。是夜,各县的百姓虽有生活琐事烦心,却都能睡一个好觉。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背后,还有无数的义勇之士正在浴血奋战。烈士长眠,能得百姓安居,烈士无憾矣!今后,那些妄图颠覆太平的野心家们,你们有什么资格亵渎烈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 血流成河没长草,尸骨如山众峰小。这就是战争的代价,魔鬼的阴谋,把最有意义的生命,毁灭给世人看! 王城内,大公主面带笑容,眼角满是泪水。 “墨兄弟!墨姑…”仇雪恨对墨守成道,“呃…我大哥那边…还有要事!我先走一步!” “哈哈!”墨守成并不知道他们的事,只是开心地笑道,“仇兄弟,咱们下次见面,打一场架好吗?” “看天吧!”仇雪恨骑上快马,向东奔去。他心道:“看老天爷的意思吧…墨兄弟,要是我‘猎镖兄弟’能平安归来,我也想和你好好打一场!哈哈!侵略军,我来了!” “看天?”墨守成不解道。 “你们不去王宫里看看吗?”杨玉山笑道。 “去王宫干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墨守成道。 “哞哞哞!哞哞哞!”小家伙醒了。它从崔嵬的身上跳下来,鼻子不停地嗅着,向王宫跑去。 “诶,小家伙!喔!对了!我还要去找红绡姑娘呢!红绡姑娘!红绡姑娘!”崔嵬赶紧去追小家伙。 “崔大哥!红绡姐姐!红绡姐姐你在哪儿!”墨守成也大喊着跑了过去。 王城禁止喧哗,墨守成可不管。 “杨前辈,你的意思是…”关河洲,“那个打国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 “没错,就是那黑炭头!乱党余孽只弑君…打国王这种事,除了那个黑炭头,没人能做得出来!哈哈!”杨玉山笑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却说那国王被一个黑大汉一路追打到了“为民服务殿”,累得气喘嘘嘘,满身臭汗。一个天神般的人物,一脚踢翻了金龙交椅,揪住国王便打。 “什么人敢伤我父王!”大公主前来救驾,她一声娇叱,喝道,“象棋侠骨!” 星灵之力纵横。一十六名青衣侍卫刚一进门,便被打了出来! “呵呵…小姑娘!别浪费力气了!”杨玉山装“笔”的声音传来,他施展轻功,第一个来到殿门外,“哎呀!你…这…噗!噗!快转过去!转过去!” 大公主的穿着太过清凉,她一转身,绝美的胴体一览无遗。老色狼杨玉山见了,也不禁脸红;他一激动,忍不住气血翻涌,鼻血喷出。 大公主也没心思去管杨玉山有多英俊,她此刻一心救父,直往殿内冲去。 真气推门,大公主人与薄衫分离,一齐飞了出来。 “啊!你这人!这么大了,在外面怎么连衣服也不穿!咦?那里黑漆漆的,和陈姑娘一样!”墨守成口没遮拦道。 “啪!”“流氓!” “哼!你这女的,怎么打人!想打架吗!”墨守成叫嚷着,却被杨玉山拉住了。 “咦!杨玉山!你的鼻子又流血了!你脸好红!”墨守成道。 “噗!”崔嵬一来,见了这一地的春色,鼻子也喷出了血来。他终究也是血气方刚的正常少年。 关河洲守礼,背过身去。虬八、秦塞通也止步不前。 “大姐!”三公主帮她大姐穿好了衣服。 “哈哈哈!痛快!痛快!”殿内,传出了豪爽的声音,“你这臭国王,不要脸的老头子!你快病入膏肓了!你知不知道!每日奢靡,只知道沉迷酒色,也不多运动运动!” “黑炭头,就知道是你。”“是昆仑奴大叔的声音!”杨玉山和崔嵬同时道。 那国王奔跑多时,出了一身汗,之前身上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他被那黑大汉昆仑奴“揍”了一顿,非但没有伤筋动骨,浑身反而说不出的舒畅。 “记得以后多运动!哈哈哈!以后你再敢做那不要脸的事,洒家还要揍你!哈哈哈哈!”笑声中,一个天神般的大汉虎步龙骧,大步走出殿来。 侍卫们纷纷上前。劲风到处,侍卫早就被打飞了。 “哈哈哈哈!打架?洒家可不怕!哈哈哈哈!”昆仑奴放声大笑。 “住…快…住手!”老国王急忙制止道。欺软怕硬,他一个凡间的国王,如何敢动那天神般的昆仑奴大侠? “诶,小崔嵬,小守成,小河洲,还有‘东胜镖局’的虬八当家,和秦塞通当家!你们都没事,太好了!怎么,那个赵忠义不禁打吧?哈哈哈哈!”昆仑奴大笑道,“杨玉山,洒家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呵…我可没帮他们!”杨玉山道,“喂!黑炭头,那个国王怎么惹到你了,说来听听!” 昆仑奴和杨玉山视王宫有如无物,闲庭信步,谈笑惊风露。 “红绡姑娘!红绡姑娘!”“红绡姐姐!红绡姐姐你在哪儿!”在王宫中大声找人,崔嵬和墨守成他们俩也算是“阆苑仙葩”了。 王城的上空中,一个巨大的金人冉冉升起。 第110章 黎明前夜 “今日,王城的上方,会出现一座巨大的国王金像!她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这是上天的指引!”深夜,谣言还在星河国各地疯传着,惊醒了沉睡的百姓。 星宿县的百姓纷纷出门观看,但见王城之上,真的有一个巨大的金人!金人凌空,好似起舞。 满天的星光,一齐落在金人之上。夜空万里,就数这金人最是闪耀。 金人金身,可它的头,却是用面团捏的! “嗯嗯嗯…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我的头可不是面团捏的……”“为民服务殿”内,老国王平安无事,大公主又哼起了欢快的曲调。 大公主手持棋盘,另一只手抓着面团。面团上的俏脸,正是大公主的模样! 大公主将面团安在一颗棋子上,又轻轻地拿起棋子:“象棋侠骨。呵……” 城中,巨大金人的底下,黑线纵横,好似一张棋盘。而那金人,就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大公主拎着手中的小棋子,大棋盘上的巨大金人也跟着腾空飞舞! “大公主!大公主!大公主!”“公主王!星河旺!”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全国各县的百姓们全都疯了似的跟着叫喊。 “大公主…大公主…大公主……” “她不是女的吗……”“快别说了!你不要脑袋了!大公主!大公主!喂!你还不跟我一起喊!”人群中,一对夫妻说道。 换上大公主头像的巨大金人,自王城起,在星河国所有的县城上方都绕了一圈。 在百姓的呼喊声中,金人又回到了星宿县的郊外——星鹊崖边。金人落地镇四方,壮士洒血平八荒。 星鹊崖边,异常惨烈的抗战还在继续着…… 大公主脸色惨白,她过度使用灵力,很是疲乏。大公主坐在殿门口,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十分奇怪。 财王煞费苦心,发动内乱;他机关算尽,而最后的大赢家却是别人!为她人做嫁衣,一个野心家输给了另一个野心家。千幻魔君发动侵略,义勇烈士舍己为国,战争就是世上最肮脏、最惨烈的事! 不管是内忧还是外患,最倒霉的还是底层的百姓。政客狼子如苍狗,浮云变幻,高高在上,不过是换个法子剥削百姓罢了。 “为民服务殿”内,干的就真是“为民服务”的大好事吗?可笑!可耻!肮脏!国王的话,就和那面团捏的头颅一样,可骗人一时,难骗人一世!一盆水淋下,那些光鲜的外表就会立刻褪去,露出最丑陋的真相来! “红绡姑娘!红绡姑娘!”“红绡姐姐!红绡姐姐你在哪儿!”崔嵬和墨守成的喊声,震得殿上的屋瓦簌簌作响。 三公主看着崔嵬,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你们俩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喧哗!不要命了!见了国王,为何不下跪!”四周的侍卫厉声喝道。 “哞哞哞!”小家伙一声喊,侍卫尽皆倒地。 崔嵬大喜道:“哈哈!墨兄弟!小家伙它说,红绡姑娘就在附近!红绡姑娘!红绡姑娘!”墨守成闻言,也喊得更起劲了! “我父王是星河国的国王!你见了他,理当下跪!”大公主说着,自己竟先跪了下去。她的心中,也在忏悔内疚。 “你父王?”崔嵬道,“他是你父亲,你自己跪就好了!我不跪!” “红绡姐姐!”墨守成旁若无人地大喊道。 “大胆!无知小子!”“大胆!无礼小贼!”方才王城大乱之时,满朝的文武都不知钻到哪儿去了;现在,一个个“缩头乌龟”又开始冒头了。 “我们‘西牛镖局’的人,腿都跟昆仑奴大叔的一样,不会打弯!哈哈!”崔嵬笑道,“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百姓,跪父跪母跪长辈,其他的人…哼!要说我少给你们星河国交税了,我还可以接受!向人下跪,我不会!” 小家伙往北边的长廊上跑去,崔嵬和墨守成赶紧追了上去,也无人拦阻。 “这……”老国王气得说不出话来。今日,他一连遇到了昆仑奴、崔嵬等任性胡来、“无法无天”的江湖好汉,也算是开眼了。 “臭乡巴佬!”“真没素质!”“江湖草莽,一看就没读过书!”一群连大唐官话都说不熟练、只会欺压百姓、阿谀奉承的文官,纷纷批判起崔嵬来。 “他……唉!”三公主望着崔嵬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她心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呵……” 一座僻静的宫殿内,红绡姑娘静坐窗前。此刻虽已是深秋时节,可她一笑,天地都暖了。 崔嵬的叫喊声,红绡早就听到了。只是,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绝世高手阻止她出门。 “千里迢迢,十年飘摇,西方路途遥。谁曾忆,西梁佳人笑?嘿嘿……”绝世高手随口道。 红绡脸红了。红绡听到崔嵬正喊她的名字,本在偷笑,却被旁人点破。她脸皮薄,自然觉得难为情。 “红绡小妹妹,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擅自离开,让你差点被……唉!多亏了昆仑奴大侠!”绝世高手道。 “谢女侠…多谢您出手相助!”红绡感激道。 这个绝世高手不是别人,正是谢子静。她本想板起脸来,说些“一毛不拔”之类的狠话;可红绡姑娘实在太过惹人怜爱,谢子静也不忍开口。 原来,红绡姑娘被二国师千幻魔君关入箱中之后,谢子静随即出手,暗中将她“偷”了出来,藏于此地。随后,谢子静又去看了一趟崔嵬。在此期间,老国王为避乱,也来到了这里,他一见红绡,惊为天人;国王一时色迷心窍,便要强行干那禽兽之事。正巧昆仑奴赶来,找到了红绡,他一顿拳脚,打跑了老国王。 那老国王昏庸好色,行事混账,对百姓又无甚功德,然而他做事婆妈,妇人之仁,也并未主动残害过百姓。因此昆仑奴并未下重手,他又怜国王年老病重,一番捶打,竟令国王的病情减轻了许多! “好了!你们镖局的大当家…呵…”谢子静一提到崔嵬这个“大当家”,忍不住抿嘴笑道,“他来接你了!哈!红绡妹妹,咱们后会有期!” 声仍在,谢子静已没了踪影。 门被重重地撞开了。第一个冲进屋里的,却是小家伙。 红绡一见到小家伙,心中十分欢喜,一把就将它抱住了。 小家伙也把头紧紧地贴在红绡的胸膛上,一直“哞哞”地撒着娇。 “红绡姑娘!”“红绡姐姐!”崔嵬和墨守成终于找到了红绡,也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你没事!”崔嵬高兴道。 “你,你…”红绡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 “哪个小姑娘?”崔嵬疑惑道。 “呵…”红绡道,“她…她这么漂亮,是镖医吗?” “镖医?”崔嵬道,“咱们的镖医不是你吗?谁说长得漂亮的…就一定是镖医啊!” “崔大哥,还有哪个镖医也长得漂亮啊?”墨守成道。各人的审美各有不同,在墨守成的眼中,最美的还是陈桂,其她人都长得差不多。 “嘿嘿!墨兄弟,你难道忘啦?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崔嵬道。 红绡闻言,面现娇羞,心中开心。可接下来,却听崔嵬说道:“当然是薛兰笑姑娘啊!她长得多美!” “啊?噢!崔大哥,我都差点忘了,薛姑娘她是女的!哈哈…她一直女扮男装,我还以为…嘿嘿!”墨守成笑道。 崔嵬一提到大美女薛兰笑,不禁兴奋了起来,立马和墨守成勾肩搭背地谈笑了起来,竟把红绡给晾在了一旁! 幸好有小家伙在,它“哞哞”地叫着,为红绡解闷。而此刻的红绡,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崔嵬找到了红绡,心中的重担也放下了。他异常兴奋,和墨守成边走边说,从屋内到了院中。 “诶,崔大哥?你说,在你见过的人之中,谁长得最漂亮?我觉得是陈桂姑娘。”墨守成坦然道。 “呃…谁最漂亮?本来陈桂师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后来…我发现…杨玉山他好像长得比陈桂师姐还漂亮!”崔嵬道。 “噗!咳……”墨守成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崔大哥!” 红绡也听到了崔嵬说的话,向他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诶,墨兄弟,开个玩笑嘛!”崔嵬道,“不过,杨玉山大侠他…应该是长得最英俊的男人吧?”杨玉山行事,每怀侠义;崔嵬的心中,对他还是十分敬佩的。 “哼!这个老色鬼!”墨守成道,“崔大哥,你快说,谁最漂亮啊?” 崔嵬下意识地看了红绡一眼。红绡在屋内,见崔嵬向她看来,羞得急忙转过头去。 “女孩之中,我觉得红绡姑娘和薛兰笑姑娘一样漂亮!”崔嵬道,“不过,不算家人的话,我最崇拜的…还是红线女侠!她盗盒止战,救百姓于水火,太平女神,她是最漂亮的!” “噢!是那位大婶!我记得她!长得就像我娘一样!”墨守成道。 “啊?你见过你娘?”崔嵬道。 “没有!我和守邪都是孤儿…”墨守成忽又大笑道,“哈哈!我们都是开心的孤儿!” 崔嵬心中本有些难过,可一见到墨守成笑了,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两兄弟一起大笑了起来。 屋内,红绡姑娘听见了崔嵬说的话,急忙背过身去。她红霞遮面,害羞到了极点,心中却十分欢喜。 “大公主到!” “咦!你不是那个光屁股的女人吗!你……”墨守成还要再说,却被崔嵬捂住了嘴。 大公主正要发作,却又忍住了。她强笑道:“‘西牛镖局’的好汉们!你们护送三公主回宫,又有击败财王之功,乃是我们星河国的大恩人!今晚,就请你们暂时在这‘陵烟殿’内歇息吧!被褥和换洗的衣服都已准备好了!” “多谢你了!”崔嵬受人恩惠,很不好意思。他唱个大诺,便算是回礼了。 “哈哈!‘陵烟殿’在哪儿呢?咱们把红绡姐姐带上,再去找关河洲兄弟!”墨守成道。 “不用去别处!你们瞧,你二人身后的这座宫殿,就是‘陵烟殿’,是我星河国专门接待有功之臣的地方!”大公主道。她擅长交际,此刻的言谈间,更有一国之主的风范。 崔嵬瞥了一眼殿门上的匾额,问道:“大公主,我们住这儿,房钱贵吗?要是贵的话,我可付不起!” 大公主身边的宫女们都笑了起来。大公主道:“呵…这里又不是客栈,不要钱!唉!你们镖局的那位关河洲啊,真是状元之才!他生得又英俊,可是…我邀他今晚与我共枕同眠,他却说一堆什么‘忠忠义义’的,然后就走了!唉!” “你这光屁股的女人,好不要……”墨守成的嘴,又被崔嵬捂住了。 大公主离去了,她还要准备明天登基的事。 崔嵬他们过星灵小镇,战白骨夫人,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连番的巨斗,令崔嵬疲惫不堪。他洗漱完毕,很快便睡着了。墨守成体质异于常人,他并不觉得有多累,只是在院子里“站岗”,保护崔嵬和红绡姑娘。 人声响动,关河洲领着陈桂、墨守邪以及“东胜镖局”的薛兰笑和聂仙娘,来到了陵烟殿外。他们的脸上,看起来并不高兴。 “哈哈!你们也都来了!”墨守成开心道。 “咱们在兴陵镇上接了人家的镖,她们一下午都在为这事操劳。”关河洲拉过墨守成,说道。 “镖?什么镖?”墨守成已经忘记了。 “兴陵镇上,有很多少年去了星宿县城里工作。他们的家人把书信和自家的土特产交给咱们,托咱们带去星宿县…”关河洲道,“她们依着记录好的地址,挨家挨户地去送镖,到现在才忙完。” “啊!真是辛苦她们了!哈哈!咱们一帮男的,却什么力也没出!”墨守成憨笑道,“关兄弟,书信和土特产都送到了吗?要是还有,就让我去帮忙!哈哈!” “都送到了……”关河洲面色凝重,不禁悲从中来。 信都送到了各家各户,可是家里的人,有的已不在了。信件仍完好,家庭却已残破。战乱之后,只留给百姓无尽的悲伤!难怪一向活泼开朗的陈桂和墨守邪,都闷闷不乐的。 崔嵬他们,都睡下了。许多伤痛的百姓,却在梦中连连惊醒。 在天色最暗的时刻,保家卫国的义勇战士们,还在浴血奋战。 金戈之声渐息,雄鸡之声四起。玉兔西落,金乌东升,希望的曙光又照亮了整个国家。 第111章 通关文牒 战乱过后,百废待兴。 老国王重美色,不爱江山。他收了人家的寿礼,便决定禅位于自己的女儿——大公主。老国王自己则抱着那一百名美人,笑呵呵地运动享乐去了。 今日,大公主正式登基,改国号为“曌”,大宴群臣,犒赏三军,同时减免赋税,大赦天下。 崔嵬打架最累,他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大公主已经成了星河国的女国王,她命人来请崔嵬一行人上殿。 崔嵬只和关河洲、墨守成一道,三人共上“为民服务殿”。红绡姑娘等女子不爱在大殿上抛头露面,皆不愿入朝,她们自己逛街去了。至于那“东胜六贤”,个个性子傲,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请得动他们! 崔嵬三兄弟不会下跪,全都笔挺地站着。满朝文武正要多言,早被大公主制止了。 大公主心中感激这三兄弟义助星河国、大败财王军,又看中他们武艺高强、智计无双,便要赐予三兄弟大将军一职。 “大将军?哈哈!一听就很好玩!”墨守成在殿内开心地大喊道。 文武百官的心中皆有气,只是发作不得。他们在心中纷纷暗骂道:“臭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关河洲,你是状元之才,若不愿做大将军,我也可以封你为尚书郎!待我…本女王招你为婿……”大公主道。 “人生在世,无非忠义。为师者忠于职业,为亲者忠于家庭,为君者忠于人民。师友之义为学,不在敛财;夫妻之义为家,不在兽欲;君民之义为国,不在剥削…”关河洲道,“我已是‘西牛镖局’的趟子手,再换他职,有违我的忠义。能让我臣服者,天下唯一人而已!”关河洲说完,看了自己的结义大哥一眼。 “夫妻忠于家,不忠于自己的欲望?君王忠于百姓,不忠于自己的利益?呵…”大公主道,“关河洲,你知我…呵…你是故意拐弯抹角地骂我?算了!唉……” “噢!对了!关兄弟你还要去文房国与人决斗!此事关乎你们大唐国的安危,我怎么给忘了!”墨守成大叫道,“哈哈!我不要做大将军了!我要再去西边的国家玩玩!哈哈!” “墨兄弟!”关河洲心中感激道。 “那崔…崔大当家的!你怎么说?”大公主道。 “昆仑奴大叔和杨玉山大侠曾跟我说过,要我三兄弟和他们一起送一趟非常重要的镖。就算要做大将军,也得等镖送完之后再说!”崔嵬他不愿拒绝别人的好意,他道,“再说,我的志向是要当大侠!当‘镖帅’!不是大将军…哈哈!” “镖帅?呵…你要当镖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封!别说镖帅了,就算是星河国的兵马大元帅,我也可以给你!”大公主道。 “不管是贪官还是暴君,谁敢骑在百姓头上!谁敢负误于民!我就要揍他!这要当‘镖帅’,就是为了这个!”崔嵬自豪地说道。 “呃…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大公主急忙改口道,“呃…你们镖局西去,什么时候动身?”大公主擦去头上的冷汗,心道:“你还是快走吧!太能胡来了!要真把你留下,哪天你不高兴,别把我也给打了!” “我们现在就走!”崔嵬道。 “等等!你们镖局有通关文牒吗?”大公主问道。 “通关文牒?噢!这个我知道!我小时候听唐僧的故事,里面经常出现这个词!哈哈!”墨守成开心道。 “没有!”崔嵬道。 “没有文牒,你们可出不了星河国!就算到了西域的其他国家,你们未曾倒换官文,很容易会被当地的捕快抓起来!来人,快去准备!”大公主说完,便有专门的官员捧来文牒。大公主当场书写,并盖上国王宝印。 官员将写好的文牒交给崔嵬三兄弟。 “哈哈!多谢!”“嘻嘻!多谢你了!光屁股……”崔嵬和墨守成同时笑道。不过,墨守成的话还没说完,嘴便被崔嵬捂住了。 “镖帅?呵…既然你说你是走镖的!那我…本女王也有一趟镖,非你‘西牛镖局’不能完成!呵呵…来人,呈上来!”大公主说着,一个贴身侍卫手捧锦盒,交给了崔嵬。 “这是什么?”崔嵬问道。 “这是我给老朋友…昴国国王的礼物!呵…”大公主走下金龙交椅,亲自来到崔嵬他们的面前,说道,“你们三人,附耳过来!” 大公主交代了一些事,崔嵬和墨守成听得连连点头。这趟镖,他们算是接下了。 “怎么样?这趟镖,你们要多少报酬?尽管开口!”大公主道。 “报酬?你这通关文牒挺有用的!这就算是报酬吧!哈哈!”崔嵬笑道。 “呃…”大公主一愣,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她才道,“嗯…那好,就这样吧!退朝!” 陵烟殿内,红绡姑娘她们早已收拾好了行礼,随时都可以出发。薛兰笑和聂仙娘去和“东胜镖局”的人会合了,不在此处。至于昆仑奴,他留下话了,让崔嵬先行。 王城内,许多民房破败,有的百姓无家可归,这都是战后留下的问题。星河国民风淳朴,一家有难,八户支援。众人互帮互助,正忙着重建家园。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并无丝毫颓废之感。 一条小街上,有一户人家的房子还在冒着烟。这火闷了一夜,黑烟四起,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帮忙救火,很是奇怪!原来,这家的大院内,有一个黑作坊,里面的东西粗制滥造,一旦进入市场,必将流毒无穷。这家作坊生产别的东西不可靠,有一件事物,其质量之高,远超世界水平,那就是——捕兽器械。这家作坊的主人每天与城内的泼皮无赖勾结,用各种机关去捕获小动物……周围有饲养家畜、宠物的百姓,多受其害,故而对其十分讨厌。因此这间作坊着火,并无一人来救! 其后,作坊主的死因查出,他与几个泼皮无赖皆死于自己制造的捕兽器械。原来,他们早就投靠了财王,作坊主正要拿机关暗器去支援财王,不料机括突然失灵,误杀了自己!随后,一个不起眼的火星又引燃了整个作坊。此人此事,不提也罢。 城内,“北俱镖行”的势力已被清除出去。牌重洗,棋重摆,“为民服务”的巢地产商们,又换了新人。百姓的生活,即将再次跌入深渊! 西城门口,正在新建国王的雕像,暂时无法通行。崔嵬他们只得从南门出发,绕路西去。 南门之外有山丘。山丘上,黑影攒动,似有伏兵。 破毛剑“嗡嗡”作响。关河洲听了,脸色十分难看。 一声猿猴悲啼,空中无数的泥丸飞来。这些泥丸的准头惊人,全都瞄准了关河洲,分毫不差! 关河洲按住了背上七剑,任由泥丸打在自己的身上。他好像在忏悔,在赎罪。 墨守成大怒,他正要向猿猴出手,却突然怔住了。 猿猴不再躲藏,许许多多断足断脚的动物们,一齐出现在了崔嵬他们的面前。 “这!”崔嵬他们俱是大惊,心中极其不忍。墨守成更是性情中人,他又跳又闹,叫喊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贪婪的猎人…他们,滥捕乱杀,毫无底线原则…我…”关河洲眼神呆滞,如失魂魄,口中喃喃道,“我之前帮助过猎人,也算是帮凶了!这些可怜的动物们,我对不起他们……” 七剑同时发出呜咽之声,好似孩童哭啼。 “吼……”一声长啸,令猿猴与动物们纷纷撤退。崔嵬他们听了,知道这是昆仑奴的声音。 “关河洲……”墨守邪上前,用湿抹布擦拭着关河洲身上的泥污。 墨守邪近在眼前,关河洲却并没有脸红。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伤残的可怜动物。七剑的悲鸣声,也一直在他耳边响起。 “它们好可怜!”“咱们一起去救救它们吧!”陈桂和红绡心痛道。 “小崔嵬,你们先走!洒家要留在这里,再当一回医生!它们怕生,你们在这里,反而不方便!哈哈!洒家幼时出入山林之间,与万兽嬉戏,和畜生基本无异!哈哈!它们并不抵触洒家,都肯配合治疗!你们就尽管放心吧!它们不日便可痊愈!哈哈!”昆仑奴的声音传来。 “关河洲!你是个聪明人!你忠于自己,解救他国百姓,错了吗?哈哈!”昆仑奴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真正的猎人,都有自己的守则,他们必须遵守!你救的那些…都是真正的猎人!大错特错的,是那些滥捕乱杀的畜生!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关河洲,精神点,别被魔鬼蚕食了精气神!看清前面的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你之前犯的错误才有意义!哈哈!” 关河洲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然而他本多愁善感,许多事都放不开,他一时也难走出这阴影。 “呃…好了!”崔嵬故意转移关河洲的注意力,说道,“大公主托给咱们的镖,还没完成!要走这趟镖,咱们必须兵分三路…关兄弟!和墨兄弟,你们选择走哪条路?” “呃…天气有点冷!这南边的太阳好!嗯…这样…我就和关河洲一起走这条路吧!嘻嘻!”墨守邪将关河洲推上了黄龙沉香辇,策马向西南方奔去,先行一步,她笑道,“我们走了!嘻嘻!” “诶!妹妹!你怎么……”墨守成道,“哎,反正关兄弟是自己人,他也比我可靠多了!有他在,我根本不需要担心守邪!” 陈桂视崔嵬如亲弟,她本想和崔嵬一道出发,可一见到红绡姑娘,她马上就改变了主意。只见陈桂拉着墨守成的衣袖,往西北边的小路上走去,她嘴里还道:“关河洲不在。墨守成,你的功夫好,你跟我走北边的小路!” 众人离去,剩下的崔嵬、红绡姑娘和小家伙只得沿着正西方的大路前行。 而王城南边的山林里,昆仑奴还在认真地为动物们瞧伤。昆仑奴医术如神,能化腐朽为神奇,一个个受伤的小动物很快就被治好了。 洞穴旁,卧倒着一个长相丑恶的瘦子,一身的猎人打扮。 “救…快救救我!救救我!”这个丑恶的猎人听见了人声,急忙呼救。 昆仑奴闻声赶来,他的手里正抓着一把捕兽夹,面露不悦之色。他一见到散落在猎人身边的捕兽器械,便怒道:“洒家正愁找不到乱放这些夹子的畜生!你倒自己叫唤了!喂!洒家问你!这满山的捕兽夹,是不是你放的!哼!造得倒结实!哼!”昆仑奴用力一握,手中的捕兽夹全都被捏成了一张张铁饼。 一声霹雳惊九霄,直吓得那猎人屁滚尿流。这猎人想也不想,便如实答道:“是是是!我是有些贪了!务必请您…请大侠您救我一命!” 这个丑恶之人其实是半路出家的猎人,他平日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日日和一帮泼皮无赖厮混在一起。每到那缺钱的时节,他就带上捕兽的工具,在山上大肆撒网。漫山遍野,都是他布下的捕兽夹!在此等恶行之下,可怜的动物们遭殃了;同时,上山采药、砍柴的平民们也常被误伤,甚至丢了性命! 今日,这丑恶的猎人闻得侵略军的声音,急忙躲藏。似他这等畜生,欺善怕恶,哪有不畏惧侵略军的道理?慌忙间,他踩到了洞穴前的机关,毒箭射出,正中他的左肩。自己的毒箭射自己,倒也合适! “大侠!快!快救我!大侠!”丑恶的猎人乞求道。 “洒家不是大侠!”昆仑奴怒道,“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值钱吗!混账!天下非你一人所有,万物皆可居其间!天地有规矩!你不守规矩,过度捕杀!早已背离了自然,违反了‘天条’!人而无德,不死何为!你自己作死,撞到了自己设下的陷阱,没人敢救你!今日,死的只是你一个……唉!这世上的可怜家伙啊!干嘛非要给自己挖陷阱呢?大伙儿好好相处,不好吗!” “唉!”青影过,杨玉山来了。他看到了周围的残疾动物,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又一个大侠!大侠!快!快救……”丑恶男子急忙去捧杨玉山的脏鞋,不断求饶。 杨玉山越想越生气,他一脚踢开那丑恶的猎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救你?老子可不是圣母!我没动手宰了你这脏东西,你就应该知足了!畜生!” “呃…”昆仑奴道,“杨玉山,你今天好像失态了!” “那又怎么样,反正这里又没别人,我也不用装什么!”杨玉山余怒未消,他盯着那丑恶的猎人,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了! 昆仑奴一看那猎人的伤口,便笑道:“你这毒啊!洒家七岁就会治了!杨玉山,你知道吗?那时候,洒家中毒了,没办法…为了活命,只得自己去找解药!洒家的医药本事,多半就是这样摸索出来的!哈哈!野郎中一个!” “怎么解毒!怎么解毒!”猎人疯狂地求救道。 “诶?你自己放的毒箭,你自己没有解药吗?”昆仑奴不解道。 “我只会下毒,不会解毒啊!”猎人道。 “那没办法了,这又是你自己作大死!没人能救你!”昆仑奴说完,便和杨玉山离去了,他们还要赶去救别的动物。 就这样,这个杀生无数的丑恶之人,最终倒在了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人,可以不守社会规则,但一定要守天地的规矩!天地不仁,视众生为平等。随意丢弃最基本道德的人们,一旦犯下大错,绝对逃不过大自然的惩罚! 第112章 背上大山 丑恶的“猎人”倒在了自己的陷阱里。一条雪花大蟒蹿出,将其一口吞下。滥捕之人终归自然,天地之怒谁也难逃! 草丛间,似有孩童微弱的喘息声。昆仑奴和杨玉山急忙上前察看。 孩子的一只手被捕兽工具夹住了,很是可怜。 一番诊治,孩童渐渐醒来。他见到生人,便哭啼了起来。 昆仑奴问他何事,孩子便哭道:“我今日随哥哥上山狩猎,侵略军来了,哥哥不小心中了自己的毒箭,他立刻就推了我一把,他说‘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我一路滚下山来,手却碰到了捕兽夹,疼得我晕了过去…这捕兽夹…捕兽夹…还是我…我亲手放的呢!呜呜呜……” 孩子的哥哥便是那丑恶“猎人”。杨玉山闻言,在心中骂道:“畜生!” 昆仑奴一声轻啸。一个极其雄壮的猿猴,领着许许多多的残疾动物,出现在了孩子的面前! “别怕!”昆仑奴道,“你看看你的手,再看看它们…唉!都是可怜的小家伙……” 孩子又惊又怕,“哇”地一声哭了。 昆仑奴带走了孩子,说道:“你们星河国,好像没有打猎的传统吧?” 孩子只是哭啼。他从小便没了父母,唯一的亲哥哥却一直把他当成奴仆使唤。他哥哥好吃懒做,没本事、脾气却大,经常打骂这孩子,拿他出气!因此这孩子十分胆小。 昆仑奴看着孩子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勇敢的男子汉,是他自己通过实际行动,慢慢锻炼出来的。旁人的“风凉话”,很难给予他勇气。 昆仑奴和他说了些家常话,知道了孩子的身世。昆仑奴道:“星河国有专门收容孤儿的地方,你怎么不去呢?” “我哥哥不许我去!他说,我要是敢去的话…他就…他就打断我的腿!” 这孩子的哥哥,已经进了蟒蛇的肚子。昆仑奴陪孩子说着话,说到了什么天地和人,说到了自然规矩……这些,孩子都听不懂。随后,昆仑奴又说起了自己遇到的趣闻,孩子的哭声渐渐停止。 “好了!我要工作了!”昆仑奴道,“我要为这些小动物治伤,你来吗?小男子汉!” “呃……”小孩犹豫不决。 昆仑奴笑了笑,便一个人走开,去为受伤的动物们治疗了。小孩跟在后面,躲在树后,战战兢兢地看着昆仑奴处理伤口的样子。过了许久,小孩才鼓起勇气站出来,他看着自己受伤的左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叔…您…您…您要…我…帮…帮…帮忙吗?” “好啊!洒家正愁没人帮忙呢!哈哈!”昆仑奴道,“你左手有伤,千万不要动左手!你右手灵活,来…洒家教你怎么做!小男子汉!哈哈!” 一旁的杨玉山将双手叉在胸前,说道:“黑炭头,你什么意思?没人帮忙?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你面前,你没看到!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是人?” “你也是人吗?哈哈!”昆仑奴大笑道,“正常人?哈哈!正常人活到一百几十岁,长得比小姑娘还粉嫩水灵?哈哈!” “臭黑炭头!”杨玉山道。 “哈哈!”小孩子被昆仑奴的笑声所感染,也跟着憨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听明白昆、杨二人的对话,只是觉得昆仑奴笑起来很有意思,也就跟着笑了。 “哈哈!”昆仑奴看到小孩笑了,自己也更加开心了。 昆仑奴一边认真为动物疗伤,一边耐心地给小孩讲解医术。几个时辰过去了,很多动物都痊愈了,小孩也受益匪浅。 “以后我也要当一名兽医!”小孩骄傲道。他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哈哈!好了!等你当了兽医,洒家再来看你!好孩子!男子汉!”昆仑奴开心道,“天色不早了,小兄弟你…杨玉山,要不你送他去孤儿府?” 杨玉山没有说话,带着那小孩离去了。 “我以后再也不跟哥哥学了,滥捕乱杀,是最坏的人!我一定要和大叔一样,做一个伟大的兽医!”小孩子的声音传来,昆仑奴听了大喜。 “安顿好这孩子之后,又可以去欣赏大公主洗澡了!啧…那身段…那…啧……”杨玉山的声音也从空中传来。 昆仑奴听了,骂道:“杨玉山你这混账!在孩子面前,就说这么下流的话!” 猿猴会酿酒,他们把酒取来,犒劳昆仑奴。昆仑奴喝了之后,大赞道:“好酒!” 昆仑奴趁着酒意,耍了一套拳。猿猴们见了,纷纷效仿。 昆仑奴发现猿猴能学拳,便认真地教了他们。昆仑奴又把那对付机关、暗器和陷阱的法门,一一传授给了猿猴;再有那简单的疗伤之术,昆仑奴也一并教了。 王城的墙上,大王旗变换,大公主已成了新的国王。二公主和三公主各自皆有府邸,待遇极佳。 至于那玉面男子奎牙,也就是“狼皇”黄战,他已被关入了大牢。虽说是入狱,可他过得比谁都舒坦。豪宅为囚禁之所,狱卒皆为仆人!大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怜二公主有孕,也就对黄战特别照顾了。大公主将黄战“囚禁”起来,实则是将他保护起来,好避开“那个人”的暗杀! 大公主为国王,二公主为王妹。黄战身为二公主的夫婿,自然也是个大贵族。大贵族随便犯点事,那也算事?当然不算!其他不是“贵族”的财王余党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大公主她也不是女菩萨,一切逆党,该杀的杀,该罚的罚,绝不手软! 大公主忙完了一天的政事,也累了,便去“濯牝池”洗澡。 池外,白衣随风,青气如烟。杨玉山临风而立,好不潇洒!这家伙,偷看时都能装得这么一本正经的! 大公主手指微动,池边的棋盘响动。大公主豪爽地笑道:“杨大侠,您要是喜欢看的话,就下来看吧?咱们一起洗,我让你看个仔细!咯咯……” “噗!”杨玉山捂着鼻子说道,“呃…这…大公主好意,我心领了。美人只可远观…真要让我实际‘操作’,我的老腰恐怕吃不消!失礼了,请恕罪!” “呵……”大公主自浴池中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转了一个圈。她身姿曼妙,所有的美妙之处一览无余,全都暴露在了杨玉山的面前。 “噗!” “杨玉山!”薛兰笑来了,她道,“我们找你半天了,原来一直在这里偷看!你这老色鬼,也太不要脸了吧!你再不下来,我们就先走了!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哼!” “得得得!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拿你没办法!”杨玉山一跃而下,捂着鼻子道,“你这毛还没长齐的……” “你说什么!”薛兰笑怒道,“看你自己的鼻子!下流!哼!” 却说崔嵬和红绡姑娘一路西行。他们出了星河国的边境,又行了半日,这才见到一座城池。 天色将暗,一个中年男子行色匆匆。他背向城池,拼命地向东跑去。 这男子好心,他一见到崔嵬他们,便停下脚步,问道:“你们可是从外地来的?” “对呀!”崔嵬也奇道,“大叔,天色已晚,您还要出城吗?城外几十里,全都是荒野之地,可没有能住宿的地方!” “你这孩子,倒是好心!”中年男子道,“没有住宿事小,丢了性命事大!我跟你们说,外乡人千万不要进城,因为一进城,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走!快走!”男子惊怕已极,他刚一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红绡姑娘手捧小家伙,她看着崔嵬,在等崔嵬拿主意。 崔嵬向城池走去,他看着城头上的大字,说道:“莲花城!” “啊?”红绡感到有些意外,她道,“你连西域的文字都认识?” 城墙上的大字,不是汉字,而是形如蝌蚪的奇怪文字,红绡并不认得。 “不认识!”崔嵬道,“大公主说了,咱们出王城,一直往西走,就能看到一座城池,那就是‘莲花城’!这城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咱们一定要成功拿到这件‘宝贝’,才能完成大公主托给咱们的镖!”崔嵬看了看红绡,又想起方才中年男子说的话,有些犹豫。 红绡看出了崔嵬的心思,便先一步向前走去。她道:“既然是托镖之人的嘱咐,那咱们就进城吧!” 崔嵬所顾虑的,就是红绡的人身安全。现在红绡姑娘都进城了,崔嵬也不再多想。他看着红绡,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位“西牛镖局”的镖医! 城内一片安宁,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只是大街上的行人十分奇怪,他们一个个都弯腰驼背,背部高高隆起,形成了一个“山”字形驼峰! 百姓的背上,压着大山!普天之下,自古及今,何曾有过变更? 崔嵬和红绡先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此处已是昴国境内,与星河国不同;昴国人都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大唐官话并未普及。 语言不通。可银子,却是到处皆通。崔嵬一取出陈桂师姐给的银子,店小二马上就开好了两间上房。崔嵬和红绡姑娘各自歇息去了。 崔嵬关上房门。不一会儿,便听见了隔壁传来放水洗澡的声音。崔嵬一阵脸红心跳,脑中浮想联翩。他赶紧吐纳运气,打坐凝神,练起了“造化会元功”来,这才勉强压住自己心中的邪念。 “啊!救命!”甜美的叫喊声传来。 崔嵬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他猛地推开红绡姑娘的房门。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傻眼了。 红绡姑娘刚沐浴完毕,她的一条腿正好迈出浴盆…… “你……” “噗…噗……”崔嵬赶紧转身,迅速关上了房门,鼻血喷了一地。 “呵呵…年轻人,火气真旺!”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美艳的少女,出现在了崔嵬的身后。 崔嵬闻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呼救的人根本就不是红绡姑娘! “啊!救命!”这叫喊声,分明就是红绡姑娘的声音。 崔嵬担心红绡姑娘,他再次推开了房门。 红绡的另一条腿已经迈出了浴盆,她站在烟雾之中…… “啊!你……” “噗…噗…噗……”房门关起,崔嵬捂着鼻子,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嘿!”甜美的声音响起。有人在拍打着崔嵬的后背。 崔嵬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可他的背上,又被人拍了一下! 崔嵬急忙转身,见到了一个美艳的少女。少女银铃般笑着,十分迷人。 “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少女道。 “什么忙?”崔嵬道,“原来你也会说大唐话!” “对呀!大唐的话,我都会说!”少女道,“大唐的字,我却不太认识!小哥哥,你知道‘山’字怎么写吗?”少女说着,拿出了一张黄纸来。 “啊!救命!崔……”红绡的声音又传到了崔嵬的耳朵里。 崔嵬正要破门而入,却被少女拦住了。 “啊!救命!崔……”少女说话的声音,竟和红绡一模一样,随后她又变回了自己的声音,说道,“呵呵…你又上当了!真好玩!真好玩!嘻嘻!不玩了!小哥哥,你快告诉我,‘山’字怎么写吧?” 崔嵬相信了。他心道:“要是再闯进去,红绡姑娘就要把我当成登徒子了!” 崔嵬接过少女递来的黄纸,他俯下身子,伏在走廊边的栏杆上,写起了字来。他的背上,竟贴着一张十分奇怪的符箓! “山”字一成,栏杆瞬间就塌了。黄纸焚烧了起来,崔嵬身上的符箓金光四射,一个“山”字形的驼峰在他背上隆起! 这一下,猝不及防。巨大的力量落下,将崔嵬压倒在地上。崔嵬双膝跪地,以手撑地,头上汗水直流,显得十分吃力!他背上的怪力,何止万斤? 红绡姑娘的房门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第三次呼救的声音,正是红绡姑娘本人发出的! “哞哞哞……”小家伙躺在屋内,还在睡觉,梦话不断。 “又一个!呵呵呵…小哥哥,再见了!”少女消失了。 崔嵬被万斤的驼峰压着,一时无法站起。他运气挣扎,可他动得越厉害,背上的驼峰就越重! 漫天的灵力撒下。崔嵬体内红丝欲焚,灵力沸腾,十二正脉一齐开。 第113章 黑白道人 却说崔嵬身贴符箓,背生“山”字形驼峰。他被大山压着,一时难以脱身。 不多时,几个捕快进店来,找到了崔嵬。他们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崔嵬一句也没听懂。 店小二上来,在捕快面前说了几句话。 “你从来大唐…原来……”其中一个捕快用一口极其蹩脚的大唐官话,对崔嵬说道。他的用词十分奇怪,颠三倒四。 崔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捕快上前,一脚踩在崔嵬的背上,笑道:“二条路在这里…你选…一是做奴隶…莲花城在…二是…你将要吃了被!”捕快的大唐话,实在难懂。 崔嵬闻言,一脸茫然,他几乎听不懂捕快们说的话。捕快们野蛮无礼的行为,更是让崔嵬不服。 一纸文书飘下,落在地上。崔嵬看清了,原来是一张卖身契。 星灵之力越聚越多,崔嵬慢慢站了起来:“拿开你们蹄子!” “这种愣头青,一看就是欠收拾!他就算是当了奴隶,咱们也不省心!干脆直接剁了他!送给城主当下酒菜,咱们还能捞些好处!”捕快们用昴国话商量着。接着,他们同时出刀,砍向崔嵬。 崔嵬弯着腰,吃力地驮着万斤“大山”。他颤抖着挥刀,累得满头大汗。 捕快的本事稀松平常,不数合,崔嵬便将他们打发了。 捕快落荒而逃。躲在店内的其他伙计纷纷冒出头来,他们第一次见到武功如此“高强”的人物,也是头一回遇到敢反抗的外乡人。众人和店小二围在一起,用昴国话说了好一阵子。 崔嵬靠着墙,气喘吁吁。他运功调息内力,不敢耽搁。他背上的符箓有个特点,就是被贴之人反抗得越厉害,山形驼峰压下的力量就越大! 店小二等人上前,朝着崔嵬跪了下去。八个人站在崔嵬的背后,他们同时出手,一齐揭去了崔嵬身上的符箓。 符箓忽地起火,将八人灼伤。众人急忙为这八人上了烫伤药。 符箓一去,崔嵬背上的驼峰立刻就消失了。崔嵬大喜,心中感激万分,急忙回礼。 崔嵬终于站直了腰,谁知众人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他们语言不通,众人只得拿手比划;一个取出两张画像,他指了指自己背上的驼峰,又对着画像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随即便以头撞地。崔嵬急忙制止,将大家扶起。 画像上画的,是两个道人。一个白衣白须,一个玄衣黑须,他们的模样不似西域人种,倒是像极了大唐道士。 莲花城被这两个道士霸占,他们杀官诛吏,命自己人做了这城中的捕快。他二人有道术,精通侠骨之能,能以符箓在人背上产生驼峰,进而控制全城。这两个道士追求长生,最爱用人肉来炼丹。过往的行人,要么留在城中做他们的奴隶,要么被投入丹炉,为“长生不老的事业”做贡献。 满城的百姓惧怕二位道人的淫威、“法术”,皆是敢怒而不敢言。今日崔嵬到此,几个客栈伙计将心一横,便求崔嵬为他们做主! 崔嵬看到了百姓的惨状,也看到了这里捕快的德行,心中隐约有数。 得八人相助,便能揭开符箓。百姓们明明可以重获自由,却迟迟不敢动手,任由“大山”压在自己的背上。他们麻木,不敢反抗;他们崇拜强者,谁胜利了,他们就追随谁的脚步! “镖帅!一切对不起百姓的家伙,全都要打倒!”崔嵬道,“多谢你们相救!” 崔嵬为了不连累店中的伙计,急忙进屋收拾行李,他还要去救红绡姑娘。崔嵬的东西少,很快就都收好了。他进了红绡姑娘的房间,心跳得厉害。 之前,红绡姑娘刚一出浴,便被人掳走了。浴桶旁,还放着干净的贴身衣物…… “噗…噗…噗……”崔嵬强忍着鼻血,收好了红绡的衣物。 乘着月色,崔嵬红着脸,背上包袱,带着小家伙出了店门。 店门口,伙计们看着崔嵬的背影。他们眼中的希望与信心,并不太多。 走过几条街,崔嵬发现,墙上到处都贴着通缉的画像。画像上的人,一个是关河洲,一个是墨守成。文书上说,他二人刺杀昴国征南大将军张精一和征北大将军李伶官,十恶不赦!崔嵬大怒,将那海捕文书一齐撕了。 崔嵬打伤“捕快”。“捕快”回去告诉他们的头子,早惊动了一位道人。 道人领着一干人马,赶赴客栈;在途中,恰巧遇到了正在撕扯文书的崔嵬。 “什么人!胆管撕毁海捕文书!还有王法吗!”一个小喽啰仗势,指着崔嵬大骂道。 崔嵬也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他瞧见那道人,形貌与客栈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嘿…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了!”崔嵬喃喃道,“我还以为,这个牛鼻子还藏在哪个乌龟洞里睡大觉呢!哈哈!” “你说什么!”道人开口。他说的,居然是标准的大唐官话! “看样子,你也是大唐来的!”崔嵬怒道,“为什么要把百姓变成这样!” “呵…我来这里研究‘长生不老药’,总要有几个奴仆吧!呵呵…”道人说道,“我懒得跟你废话!” “又是‘长生不老药’!真可笑!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不会走,就别急着跑!亏你还自称是修道之人!一看就是假的!”崔嵬道。 “你他妈是哪路的好汉呐!口气这么大!”道人骂道。 “我是‘西牛镖局’的趟子手!我要揍的,就是你这种对不起百姓的臭家伙!”崔嵬骄傲道。 “原来是个傻子!小乡巴佬!”道人笑道。 道人忽地抽出一把歪歪斜斜的银白色宝剑,上嵌七星,十分耀眼。宝剑似弯月,道人出手,招式诡异之极,每一招都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 崔嵬抽刀与道人打斗。道人招式奇特,且剑上阴寒之气逼人,崔嵬接招十分吃力。 “哈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毛头小子,就爱说大话!哈哈!”道人大笑道。 一干小喽啰在一旁掠阵,他们个个摇旗呐喊,吵得崔嵬心烦。道人手段高强,剑法如神,他与崔嵬斗过了二十余招,仍不分胜负。 小喽啰的呐喊声突然停止。一个白衣服的白胡子道人,走了过来。 “师弟!你的剑法退步了!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白衣道人嗓子尖细,声音却充满了威严。 这白衣道人的身子极其高大,约有一丈二尺。他瞧着崔嵬的招数,抽出了宝剑。这白衣道人的剑金光闪闪,约有七尺,几乎有一个成年人那么大! 白衣道人出手了。都说剑走轻灵,可这白衣道人的剑法,却比使大刀的还要厚重!他一加入战圈,局势立即就改变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令崔嵬气血不畅。 白衣道人的剑气灼烫,招式至刚至阳。而另一个黑衣道人的剑法阴柔诡谲,招招寒气迫人。这两个人,渐渐组成了一个“两仪剑阵”。二人配合起来,剑阵的威力陡增一倍! 崔嵬虽有星灵相助,可尚在蓄力之中;他其他利害的招式,发动起来很是缓慢,比不上剑阵的迅猛。这两个道人虽邪恶,可一身的武功却得自名门,其修为极高,底子极厚。他们所使的“两仪阵法”,乃是道教绝艺,其中许多的奥妙之处,崔嵬都看不明白。 不数合,黑衣道人一剑刺中了崔嵬的左肩。白衣道人一剑,重重地砸在了崔嵬的背上,将崔嵬给拍晕了!崔嵬的包裹,也掉了。 两个道人占了衙门,他们的“道场”,就在莲花城的府衙后院。“妖魔鬼怪”当县令,乌烟瘴气!妖道、流氓,与这“为民服务”的县衙,是多么的相称啊! 小喽啰把崔嵬抬回衙门,就放在后院里,准备将他腌制成腊肉! “啊!谁干的!”白衣道人一回来,就大声喊道。 “大哥,怎么了!”黑衣道人急忙询问。 丹炉旁的架子上,空空如也。本来,架子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绝色少女,现在却不见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适合炼丹的处子!处子啊!”白衣道人万分痛心道,“容易吗!咱们容易吗!这年头,要找到一个成年的处子…呜呜呜……”这白衣道人看着十分威猛,性子却跟小女孩差不多,也很爱哭。 “呜呜呜……”黑衣道人的狠劲不见了,跟着哭了起来。他的声音,非常尖。 “二位祖师爷!咱们最重要的‘宝贝’没丢!还好!还好!”一个小喽啰谄媚着笑道。随即,他便被二位道人打哭了。 客栈刚要打烊,一个穿着清凉的美貌妇人出现在了店门口。小二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流了一地。 妇人的背上,背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绝色少女。妇人肩上挎着一个包袱,却是崔嵬掉落的。 这妇人精通西域语言,他付了房钱,便带着少女进屋了。 “呵…这么一个清丽绝伦的美人儿…脱得赤条条的…那两个老牛鼻子居然只想着炼丹!呵…不愧是阴阳人!”妇人笑道。 妇人安顿好少女。她洗了个澡,便自己出门了。 莲花城内,金钩四起。一夜之间,所有百姓身上的符箓全都不见了!他们背上的山形驼峰,也都暂时卸下了!百姓们坚信,只要“上面”的领导者还有私心,自己背上还是会一天天加重的,直至新的“大山”形成! “哼!我可不是要救别人!只是…只是…我看不惯这些黄纸符箓!对!就是看不惯!”妇人冷冷道,“崔嵬!你不是要当‘镖帅’吗?那就快向那两个牛鼻子宣战吧!” 崔嵬躺在衙门的后院里,吸收了一夜的星光。他的伤已经痊愈了,身子也变大了,他挣开了身上的绳索。崔嵬运起造化会元功,体内红丝欲焚,灵力沸腾。 地上,千牛刀被丢在一旁。二位道人一心炼丹,对宝刀并不感兴趣,因此随意丢弃。 蒸汽状的灵力在崔嵬的体内不断冲击着,他紧握宝刀。千牛刀的刀气纵横,也在抖动不止。 “哞哞哞…哞哞哞!”小家伙醒了。他跳上崔嵬的肩头,说了一句话,随即又缩到崔嵬的怀里。 “什么!你说,这后院里…有红绡姑娘的气味!”崔嵬惊喜道。 “哞哞哞!”小家伙大喊道。 小家伙的喊声,把占领衙门的流氓们全都引来了。 “哞哞哞!”崔嵬正要动手,流氓喽啰已被小家伙的吼声给震晕了!崔嵬闻声,一丝睡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清醒。 “哈…小家伙!你的叫声,真能催眠啊!哈哈!”崔嵬笑道。 “让你笑!”阴测测的声音传来。 空中,两条人影飞动,一黑一白。崔嵬他还不知道,这院子里早摆好了一个“两仪大阵”,他已经深陷阵中了! “两仪阵法”奥妙无穷,崔嵬灵力源源不断。道人武功精妙,崔嵬身法缥缈。黑白相间,阴阳相济,二人相辅相成,一个人招式上出现破绽,随即就被另一个人给弥补了。崔嵬身化为丹炉,刀上紫气横飞,灵力十分霸道。 黑白道人出招并不快,他们以慢打快,竟让崔嵬感到十分棘手!崔嵬的紫气化蓝,身法渐慢,可手上力道大增。崔嵬的招式再精,也比不上这两个老道;他纯以蛮力挥刀乱砍乱砸,毫无章法可言,反倒十分有效! 蓝气变青,再成绿,又成黄。崔嵬手上的劲力猛增数倍不止!此刻的崔嵬,已放下了一切的招式,他随机应变,随手劈砍,倒也恰能抵得住二位道人的“两仪大阵”! 白天星灵之力不旺,崔嵬又虚耗太多,他释放的灵力远远多于吸收的灵力!他的身子,正在变小,渐渐恢复原状。 黑白道人的内力绵长,犹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他二人又借“两仪大阵”之威,一直能与崔嵬斗个不相上下。崔嵬之力渐弱,黑白道人却后劲十足,若是斗得久了,其结果显而易见。 “反!”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崔嵬闻声,心中大喜。同时,“两仪大阵”带来的压迫感也消失了。崔嵬见招拆招,轻松了许多。 “两仪阵!” 六把宝剑飞出,形成剑阵,分布在崔嵬的四周。 空中,破神剑“嗡嗡”作响,迎上了白衣道人的宝剑。 道人分开,两仪阵被破。而另一个更强更妙的两仪剑阵,却在暗中帮助着崔嵬。此消彼长,崔嵬立占上风。 “哈哈!崔大哥!我来了!”爽朗的笑声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加入了战局。 崔嵬闻声,信心更是大增。他与破神剑联手,共同对付白衣道人的巨剑;而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则独力大战黑衣道人。 崔嵬得宝剑和剑阵相助,很快就战败了那白衣道人。 那虎头虎脑的少年贪玩,又嗜武成痴。他与人打斗,只如游戏一般;他见黑衣道人的招式十分奇特,一直十分留心,也不全力出手。二十合后,二人中,倒下了一个…… 第114章 酉鸡寺院 黑白道人被打倒在地。 崔嵬喜道:“关兄弟!墨兄弟!哈哈!” 墨守成虎头虎脑的,他大笑道:“哈哈!崔大哥,关兄弟,宝贝已到手,我的镖完成了!哈哈!” 关河洲白衣飘飘。他临风而立,言语不多。不消说,关河洲的那趟镖,自然也完成了。 崔嵬笑道:“你们真厉害!刚才要不是有你们帮忙,别说找‘宝贝’了,就连这两个牛鼻子,我都搞不定!哈哈!” 墨守成道:“崔大哥!我是咱们镖局的先锋将军!哈哈!昆仑奴大叔说得对,一个人打不过,就两个人打!再厉害的敌人,咱们三兄弟一起上,肯定能打得赢!” 关河洲的背上,破鬼剑“嗡嗡”作响。 “‘宝贝’就在附近。”关河洲道。 三兄弟口中的‘宝贝’,竟是干尸的一部分! 衙门的密室内,有一件至宝,一个“不死之人”的干尸。黑白道人视其如命,妄图在这干尸身上发现“长生不老的秘密”。 这干尸的主人,不过是怀有星灵侠骨罢了。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秘密”,却藏着一个国家的秘史。 星河国大公主托给西牛镖局的这趟镖,就是找到干尸,并将其送回昴国。 关河洲做好防护工作,和墨守成一道,取出了浸着干尸的酒坛。 “哈哈!按照大公主的指示,咱们终于找齐所有的干尸躯体了!”崔嵬道。 墨守成将地上的黑白道人绑了,问道:“这两个坏牛鼻子,该怎么处理?” 衙门开,一个青衣道人走了进来,他自称是离恨派的大长老。这离恨派乃是大唐道门的泰山北斗,在武林中声望极高。离恨派的长老行走江湖,地位实不下于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人! “诸位!这黑白道人,乃是我离恨派的叛徒!今日,我到此一游,恰巧遇到他二人。我身为离恨派的大长老,理当带他二人回去,接受惩罚!还望诸位小兄弟…能给我一个面子!”青衣道人说道。其实,他哪是什么“到此一游”!他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视察黑白道人的“工作”进度。“长生不老药”的研制情况,离恨派的高层极其重视! 黑白道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满是笑意。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获救!这就是江湖的规则! “不行!他们可是坏人!应该交给人民来审判!”墨守成道。他虽不知黑白道人的底细,可在他心里,他崔大哥的敌人,就一定是“坏人”! “对啊!他们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奴仆!百姓深受其苦!要不要放他,当由这里的百姓说了算!”崔嵬朗声道。 青衣道人嘴角上挂着笑,心中早已不满。他心道:“我若有事开口,便是那昆仑王,也无不应允!你们…哼!算什么东西!三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乡巴佬!呸!” “哈哈哈哈!”笑声中,虬八也进了衙门。随后,杨玉山和秦塞通都来了。 “一说到离恨派,洒家就想到了咱们大当家!哈哈!他是条汉子!哈哈!”虬八大笑道。 “呃…你们大当家?敢问阁下是?”青衣男子虚伪道。 “洒家虬八!” “噢!原来是虬八大侠!久仰久仰!”青衣男子随即敷衍道。他心中却道:“哼!什么‘虬爸’、‘虬妈’的…没听过!又是一个臭乡巴佬!真晦气!” “这全城的男女老幼,都被你们贴上了狗屁符箓!活干得挺细啊!”虬八忽地大怒,“畜生!被大山压着,很舒服吗!”虬八说完,冲着黑白道人,各踹了一脚。 青衣道人忙去制止。虬八用力一推,便将那青衣道人推了个狗吃屎! 青衣道人本要发作,却又强忍怒气道:“唉!大家都是一家人,看在我…我离恨派的面子上……” 青衣道人的话还没说完,虬八和杨玉山的手指同时点出。凌空一指,青气纵横,黑白道人瞬间就变成了枯木。 “哈哈!师父!你看洒家的‘木易神功’,练得怎么样了?哈哈!”虬八笑道。 “嗯!不错!快要青出于蓝了!”杨玉山赞道。说完,他心中又想道:“凭他的功力,足可以修炼黑炭头的‘黑拳神功’了。可是,他才三十多岁,功力至强而修为尚浅…依我看,他还未到‘地级’的水平。黑炭头的武功看起来粗浅,实则包含了天地自然之理!他那黑拳,更是了不得…虬八的武功底子有了,可心境尚欠火候;我若现在就把‘黑拳’传授给他,恐怕对他有害而无益!呵…反正以虬八现在的武功,天下间,能胜他者寥寥!哈哈!” “你…你们!你们……”青衣道人恼羞成怒。 “在下‘东胜镖局’秦塞通!他们二位,都是我的同伴!” “秦…秦塞通!你叔父可是那…大名鼎鼎的‘胡来捕头’!”青衣道人惊道。 秦塞通点了点头。 青衣道人一溜烟地跑了。包庇门人弟子,是江湖规则;欺贫者怕富贵,更是伪君子们的江湖规则。 “朱离神掌!”灼烫的掌风飞出,刹那间,黑白道人都烧成了灰烬。 虬八踢倒丹炉,又放了一把火,他要烧去这害人的地方。黑白道人炼丹,炼出的却都是能致命的重金属毒物!也是可笑。 黑白道人被除,小喽啰们也被送入了大牢。其他的余党,俱作鸟兽散。莲花城内,又暂时恢复了安宁。 “喂!虬八!你怎么放火了!”崔嵬惊怒道,“红绡姑娘还在里面呢!” “别胡扯了!这院子里哪有什么姑娘!”虬八道。 “崔大哥,红绡姑娘不是好好地睡在客栈里吗?我早上和墨…墨…墨姑娘,还见到她了!”关河洲说道。 “哞哞哞!” 崔嵬等人又返回客栈。店里,陈桂、墨守邪也此处等候。还有东胜镖局的薛兰笑和聂仙娘,她们昨夜就赶到了这里;她二人和谢子静一道,帮助百姓揭去背上的符箓,也出了不少的力! “呃…我昨天好像被一个小姑娘点住了穴道,然后……崔……”红绡想起了昨晚的事,顿时羞红了脸。 “红绡妹妹,你别多想了!你一直睡在这里…是你做恶梦了吧?”谢子静安慰道。 “恶梦?可是……”红绡心中十分怀疑。 谢子静心道:“幸亏那两个牛鼻子是大唐有名的阴阳人!你这黄花大闺女,被他们看光了身子,也不算吃亏!他们的眼里啊,只有‘不老仙丹’,呵……” 谢子静向来独来独往,她别了众人,先走了。 崔嵬他们进了客栈。一见到红绡,崔嵬也松了口气;可他一想到红绡姑娘昨天出浴时的模样,鼻子里的鲜血就忍不住要喷出来。 “啊!崔大哥!你没事吧!”墨守成见崔嵬脸色有异,十分担心道。 “没事,最近火气有点旺……”崔嵬解释道。 红绡看着崔嵬,也想起了昨夜崔嵬推门而入的场景,一时羞红了脸。 众人休息片刻,吃过了午饭,便继续西去。 店里的伙计看着崔嵬,将他奉若神明。底层的可怜人,总是在等别人来救。 崔嵬走了。新的县太爷马上就会产生,而新大山压在百姓身上的日子,也不远了!一任贪官一座山,为官之道,就是这样!说什么“为了百姓”,还不如放狗屁! “诶,关兄弟,你衣服上的泥渍呢?怎么不见了?”墨守成好奇道。他在路上无聊,便和人聊起天来。 “诶!哥哥!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墨守邪抢着道,“那衣服,是我洗的。怎么样,干净吧?嘻嘻!” 关河洲满脸通红。 “守邪,你怎么洗的,也教教我!”墨守成道,“你都很久没帮我洗过衣服了!你看,我的衣服上都是洗不干净的小斑点!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只能穿黑色的衣服了!” “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这是在锻炼你…”墨守邪道,“你以后要是娶了老婆,怎么办?总不能也让我跟着你洗衣服吧?嘻嘻!不会洗衣服的懒哥哥!好了,下次我教你洗!” 众人欢笑。崔嵬他们一路西行,走了半日,这才见到一座大山。山上道路分明,林荫尽处,宫殿重重。 崔嵬登上山来,到了近处,这才看清,原来这里有一座寺院。这寺院占地千顷,规模极大,乃是昴国第一寺。 “酉鸡寺。”墨守邪看着寺门上的匾额,口中念道。 “啊!墨姑娘,你能看得懂西域文字!”崔嵬惊道。 “嗯,”墨守邪甜甜的笑道,“我在岛上学过一些,不过认的不全!嘻嘻!” 月色下,关河洲看着墨守邪清甜绝伦的面庞,有些痴了。 “啊?”墨守成挠头道,“学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哼!”墨守邪道,“你就知道练武功!其他的知识,你从来不学!真是的!” 寺门打开,走出十来个和尚。和尚列队,排成两行,颇为隆重。不愧是大寺庙,排场真是不小! 领头的和尚叽里咕噜地说着迎接的话语,崔嵬他们只是听得一头雾水。 “他请咱们进去呢!”陈桂道。 “陈桂姐姐!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崔嵬惊喜道。 “就是!陈桂姐姐!你会说西域的话吗?好厉害!”墨守邪一脸崇拜道。 “呃…我小时候学过。”陈桂道。她被人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陈桂姐姐!我也想学!可以吗!我在岛上,只学过西域的文字,不知道发音!要是学了,肯定很有意思!”墨守邪道。 “这能有什么意思!”墨守成不解道,“还是大唐话好玩!” “哼!你就知道练武功!”墨守邪道。 “守邪妹妹,当然可以了!以后我每天教你…”陈桂道,“呃…师傅们再一次邀请咱们进去了!” 崔嵬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寺庙,来到西厢房内。 “这里的装饰也太奢华了!”崔嵬皱眉道,“陈桂姐姐,咱们住得起吗?” “呃…崔嵬,我跟你说,我才是账房先生!以后你主外,这种付钱的小事,全都交给我来负责。你是大当家,就应该要有大当家的气魄!”陈桂道。她心道:“你这小子,怎么还跟小弟弟一样!嘻……” “可是…账房也是大事,大当家也应该要管吧!”墨守成道。 关河洲也点了点头,可他看到陈桂的目光之后,就不再点头了。而墨守成嘴里的后半段话,也被吓得缩了回去。他二人,一个浑身傲骨,一个任性胡来,却都十分敬重陈桂。因此,在陈桂面前,他们倒也服帖。 “这里的师傅们说了,他们收到了星河国新女王的飞鸽传书…”陈桂道,“这酉鸡寺是应了星河国女王的要求,特意招待咱们的,不用付房钱。” “噢!这大公主…人还挺好!哈哈!”崔嵬道。 酉鸡寺的素菜十分丰盛,崔嵬他们吃饱后,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睡到半夜,崔嵬被一阵呜咽声吵醒了。 “哞哞哞!”小家伙不耐烦地吼叫道。小家伙的吼声一起,那呜咽声也暂时停止了。 崔嵬穿好衣服,出门查看。隔壁的关河洲、墨守成也都出来了。 呜咽之声再起。三人一道,循声找去。 “哎呀!陈大小姐!你居然又在寺庙里面…光屁股睡觉!”杨玉山的声音,又响起了。 “你这老色鬼!咱们是来投宿的!不是来偷看的!混蛋!”薛兰笑低声怒斥道,“快走!别把人家陈姑娘给吵醒了!臭流氓!” “冰!”聂仙娘一声娇叱。寒气自匕首上飞出,瞬间就将杨玉山冻住了。 “喂!武功不错嘛!哈哈!”有人拍了拍聂仙娘的后背,同时杨玉山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冰人融化,露出一个木头人来。 “好了!你们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我老头子可要先进屋睡觉喽!”孙外公道。 孙外公一发话,众人都不再打闹了。东胜镖局的所有人,全都乖乖地进了客房。 其实,孙外公知道,杨玉山刚才站在陈桂的闺房前说话,是为了吓跑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黑衣人。当然了,杨玉山的那几句下流话,就是他的真情流露。 神秘的呜咽声不断传入崔嵬三兄弟的耳中。奇怪的是,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听到这哭声! 哭声的源头,就在一口枯井之内。 第115章 枯井秘事 酉鸡寺的后院,有一口枯井。井中,哭啼之声不止。 井边,放着一堆绳索。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什么人在哭泣?真可怜!”墨守成说着,丢下绳索,就往井下爬去。 “诶!墨兄弟!小心!”崔嵬为防不测,也赶紧跟了上去,以便互相照应。 关河洲怕中计,只得在井边守着。他拔出七剑,摆好剑阵。 六剑成阵。唯破神剑飞舞,跃入了井中! 果然,不远处的树后有人手持匕首,正在鬼鬼祟祟地偷看。关河洲见了,也只当没瞧见;他要做的,就是守好绳索,保证二位兄弟的安全。 井内,一片漆黑。 崔嵬和墨守成一到达井底,呜咽之声立止。 “嗡嗡嗡……” “嘿!关兄弟的破神剑也跟来了!”墨守成兴奋道,“哈哈!崔大哥,咱们到井底啦!真好玩!” 井底宽阔,有如广场。几声机关响动,石门大开,里面别有洞天。 耀眼的灯光自石门后射出。崔嵬和墨守成也不害怕,径直地走了进去。 “墨兄弟!咱们要不要留一个人在外面?”崔嵬和墨守成商量道。 崔嵬的话音刚落,石门便关上了。 “噢!门关了!”墨守成道,“哈哈!崔大哥,咱们一起去玩吧!” 呜咽之声再起。崔嵬和墨守成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喀拉”一声,哭泣之人的脖子被拗断了。 石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厅。厅内,一个脸戴面具的神秘人端坐于石凳之上。桌子底下,还躺着一具尸体。 “你们来了?”神秘人冷冷道。 “啊?是啊!我们来了!”墨守成高声应道。 “你们不该来!”神秘人依旧装腔作势地说道。 “啊?不该来!那我们走好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们还要去找那个哭泣的人呢!”墨守成道。 “诶!别!”神秘人急了,他也终于能好好说话了,“你们可是传说中的‘西牛镖客’?” “呃,我们就是西牛镖局的人!怎么了?”墨守成道。 “你们谁是大当家?我有话要跟他说!”神秘人道。 “我崔大哥是!”墨守成指着崔嵬道。 “好了!从现在开始,不相干的人,可以退下了!”神秘人说道。 在场的,只有三个人,外加一具尸体。墨守成四下看了看,没有人退下。 神秘人转过身来,盯着墨守成,干咳了几声!神秘人口中那“不相干的人”,指的正是墨守成! “大叔!你伤风了吗?”墨守成道,“咦!你的面具上有一条神龙,真好玩!” “你有什么事?”崔嵬问道,“我镖局三兄弟同生共死,犹如一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神秘人仔细地打量着崔嵬,心道,“他们真的没有搞错?西牛镖局的老大,就是这么一个小乡巴佬!唉!” 破神剑“嗡嗡”作响。 “我听说…”神秘人道,“大名鼎鼎的星河财王…居然是被你打败的!这是真的吗?” “不是!是我们三兄弟和其他许多人,一起努力打赢的!”崔嵬坦言道。 “嗯…那也还行!”神秘人点头道,“财王的事,与我无关!可是,据我所知…你们镖局一进入昴国的境内,就连续抢走了三件‘国宝’!这事……” “国宝?”崔嵬道,“是那些干尸吗?是我们干的!” “对!是我们干的!我们既然接了人家的镖,就要把它完成!”墨守成道,“还有,那些看守干尸的贪官污吏们很是可恶,不揍不行!” “有人托镖?什么人!是什么人委托你们的!”神秘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是……”“嗡”的一声,打断了墨守成的话。 “无可奉告。”破神剑上,竟然传出了关河洲的声音。 原来,关河洲借由宝剑,可以千里传音。而他也可以清楚地听到崔嵬他们的对话! “是关兄弟的声音!”墨守成看着破神剑,两眼放光,他感到十分有趣。 “哼!你们胆子真肥!”神秘人道,“我问你们,你们可知道,那具干尸生前…是什么人?” “不知道。” “昴国国王!”神秘人道。 “噢。”“噢。”崔嵬和墨守成面无表情地应道。 “嗯?你们怎么没反应,不觉得意外吗?”神秘人道。 “啊?”“啊?”崔嵬和墨守成十分不解。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国王和平民百姓,到底有什么不同? “真是小乡巴佬!”神秘人嘟囔了一句,又说道,“那你们知道,现在的国王是谁吗?呃…算了,问了也是白问,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现任的国王,还是‘他’!” “啊?”“什么!龙头大叔!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还有,你的大唐话说得…也太不标准了吧!你这都是什么口音啊!好奇怪!”崔嵬和墨守成道。 “呃…你们!”神秘人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想那国王,乃是本朝的开国皇帝…谁知后来,他却被自己的结义兄弟…给弑杀了!国王的那个结义兄弟易容假扮成他的模样,全盘接收了整个昴国!还有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呐!三年了,三年了!啧啧啧……” “大叔,你说的这个故事…早就烂大街了!没有新意啊!”墨守成直言批评道。 “什么?你这小混蛋,我让你来听故事了?老子说的可是真人真事!”神秘人十分激动道。 “你把这事说给我们听,想干什么?”破神剑上,又传来了关河洲的声音。 “呵…没什么!”神秘人道,“既然…有人曾托镖于你们…呵…老子也懒得管他是谁!这样,我也托一趟镖给你们!你们…做是不做!” “什么镖?”崔嵬问道。 “我要你们把国王的干尸,拼凑完整,然后再送到咱们昴国的……”神秘人道。 “不接,”崔嵬道,“别人托的镖,和你一模一样!而且,她托镖在前,我们不能再接你的镖!这会坏了镖行的规矩!” “一根筋!愣头青!”神秘人在心中暗骂道。 “运送国王的干尸,是要将他葬在祖宗的陵墓旁吗?”关河洲借由破神剑传声道。 “呵…埋葬?恰恰相反!”神秘人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准备要复活昴国国王!” “死人复活?这可能吗?”崔嵬奇道。 “当然可能!”神秘人道,“这事,只有我和那个‘冒牌货’知道,昴国国王他身怀‘先天星灵侠骨’——九转侠骨!当日,那个‘冒牌货’逼宫,亲手杀死了国王!谁知…没过多久,国王的伤口竟自己愈合了!国王又活了过来!那‘冒牌货’以为见鬼了,他连杀国王七次,国王次次复活!后来,他得了我…呃…得了高人的指点,这才将国王的身体分成几部分,分别藏在昴国的各处,并用符箓镇压,直到现在!因此,只要国王的侠骨未断,他的干尸一旦拼接完整,就能重新复活!” “你知道得真清楚!”关河洲笑道,破神剑“嗡嗡”,“所以,你想请我们再次逼宫?我们既然能打败财王,那么…呵……” “聪明人!你不简单呐!”神秘人也笑道。 “非要这么做吗?”关河洲问道。 “当然了!”神秘人慷慨激昂道,“你们想想!要是你们的家,被别人给占了;要是你们的老婆,被别人给睡了!你们……” “我没有家,也没有老婆。”墨守成喃喃道。 “别打岔!我这是假设!”神秘人道,“假如,有一户人家,男的被闯进来的强盗杀了!这个家,也被强盗占领了!你们说,这强盗该不该杀!” “该杀!”墨守成乃是性情中人,思虑单纯之至。他一不小心,就被神秘人的情绪所感染。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复活国王,帮助他重夺王位!”神秘人叫喊道。他的样子,已经有些疯狂了。 “要!”墨守成也忍不住喊道。 “你这趟镖,我们接不了。”关河洲冷静道。 “呃!不接!既然我关兄弟开口了!那就不接了!”墨守成忙改口道。 “你说什么!”神秘人道。他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熄了,心中难免有怒气。 “不忠不义的事,我们镖局不会干。”关河洲不卑不亢道。 “不忠不义?什么不忠?什么不义?”神秘人道,“身为江湖好汉,替天行道,难道不应该吗?辅佐明君,助他重登大宝,这是多么……” “可耻的事!”关河洲接着神秘人的话说道,“依靠暴力来改朝换代,哪次不需要流血?” “可耻?”神秘人道,“将士不流血,哪来的千秋伟业!你傻了吗?” “国家,是所有国民共同的家,不是野心家的玩具!我们镖局再差,也绝不会保护一个无耻政客的野心!”关河洲道,“我们从昴国的边境处,一直走到这里,也经过了好几个村庄、乡镇。除了莲花城那无法无天的地方,其他的村庄,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康,就和那世外桃源一般!我听百姓们说了,三年前,国王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在朝励精图治,对民减免赋税;三年来,一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民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生活!而三年前的那个国王…呵…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奴役全国百姓的独夫!” “这个臭小子!他现在…在百姓堆里,居然有这么高的声望!呵…想当年…他还是一个……”神秘人喃喃道。 “国王的位子,是让真正为民服务的好汉坐的!他一旦坐上这个位子,他就是全天下人的奴仆!”关河洲道,“让旧国王复位,把昴国重新变成贵族的玩具?” “傻子!”神秘人不屑道。 “旧国王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了吧?”关河洲道。 神秘人闻言,身子一震,如遭霹雳。 “旧国王要想活着,有时候就必须和死人一样。现在,他‘死了’…呵…这一回,新的国王,又触犯了谁的利益?”关河洲道。 过来半晌,神秘人终于开口了:“你这是找死,你知道吗?” “这就是找死吗?”关河洲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从你说出国王秘密的那一刻起,你就已动了杀机。我们不接镖,你会对我们下杀手!我们若接了镖,与你合作;等事成之后,你为了封口,也会想办法杀了我们!” “你真的很让我讨厌!”神秘人怒道,“你们镖局,到底谁才是老大!这事,是由你说了算的吗?”挑拨离间,小人本色毕露。 “是啊!关兄弟他是我们镖局的军师,这事当然由他说了算!”“就是!”崔嵬和墨守成说道。他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神秘人的手上,黑气聚拢。一时间,大厅内真气纵横,劲力霸道无匹。崔嵬和墨守成都能感觉到神秘人那强大之极的内力! “呵…你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打着官腔,平时习惯了吧?呵…你打官腔的样子,我也很不喜欢。”关河洲道,破神剑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一个白衣少年足踏宝剑,就站在神秘人的面前! “关兄弟!”“关兄弟!”崔嵬和墨守成惊喜道。 随即,崔嵬又盯着关河洲仔细地看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关兄弟?” “你!”神秘人大惊。同时,一个尖锐的物体正抵着他的后脑勺! “你的门没关好,我就进来了…”关河洲淡然道,“别动,破鬼剑就在你后面!” “好小子!不简单呐,能破我的机关。”神秘人道。 “我们镖局的人,你一个都不能动!”关河洲认真道。 杨玉山说过,身为镖客,首先要有自保的能力。 “哈哈哈哈!”神秘人大笑道,“乳臭未干!还想跟我动刀子!别以为你们击败了财王,就能……”神秘人说着,身子渐渐淡去,变得有如清水一般! 身如开闸水,势如九天落。神秘人移形换位,瞬间出现在了关河洲的面前!他双掌齐推,猛地打在了关河洲的胸口上。 “关兄弟!”“关兄弟!啊!我跟你拼了!”崔嵬和墨守成同时吼道。 “快跑!”关河洲的声音,从破神剑上传出。 崔嵬先是一怔,随即就拉着正要拼命的墨守成,飞快地逃出了石厅。崔嵬用力地扯住墨守成,他们沿着绳索,爬出了枯井。 “诶!崔大哥!等等!关兄弟他还在下面呢!咱们要先去救他!”墨守成大叫着,就要跳下井去。 “你看这是谁!”崔嵬快要拉不住了,着急地喊道。 枯井边上,关河洲一袭白衣,书生临风,有如玉树。他守在井边,还是好好的,只是少了几把宝剑。 “啊!怎么有两个关兄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兄弟大笑了起来。 “呃!嘶……”井底的石厅内,神秘人的双掌打在“关河洲”身上,他自己的手却破了! 白雾散去,五官模糊的“关河洲”又变回了宝剑。刚才,神秘人的双掌就拍在了宝剑的利刃之上。 “这是假人!可恶!真可恶!”神秘人捂着伤口,气急败坏地吼道。 神秘人正要去追杀崔嵬他们,周围剑芒忽起,形成了一道气墙。神秘人撞在气墙上,一时竟冲突不破。 刚才,破鬼剑指着神秘人的后脑。神秘人若是肯罢手,对两家都好。可是神秘人非要对“关河洲”出手,他这才陷入了剑阵之中,又踩到了剑阵的“伤”门!神秘人被困在阵中,一时难以出去。 “剑阵!”神秘人又惊又怒,“刚才……啊!我被这臭小子算计了!西牛镖局!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116章 寺院密谋 “这人来头不小!很可能是……”关河洲道,“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关兄弟,他不是已经被剑阵困住了吗?”崔嵬问道。 “崔大哥,这只是暂时的!”关河洲道,“他的武功极高,我就是摆下‘五方四御大阵’,也难赢他!” 三兄弟离了枯井,直往卧房赶去,准备连夜离开。他们惹不起那神秘人,唯有躲开。 一个白衣男子撞出,浑身散发着青气。 白衣男子笑道:“避?往哪儿避?” 墨守成一见来人,便道:“啊?杨玉山!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杨玉山故意板着脸,说道,“昆仑奴那个黑炭头没告诉过你们,咱们两家镖局已经联手,大家要齐心协力,共同护送‘诛魔笔’西去!” “噢!这件事,昆仑奴大叔跟我们说了!”“对!我也听到了!”崔嵬和墨守成道。 “那你们还敢先走!”杨玉山佯怒,厉声喝道,“你们走了,这护镖的重担,不就全都落在我们东胜镖局的肩上了!快回房睡觉去!今晚,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墨守成见杨玉山发火,心中不服。他要上去和杨玉山理论,却被崔嵬和关河洲拦住了。 “唉!这大半夜的,是谁在这里哭!我倒要去瞧瞧!”杨玉山道。 “多谢!杨前辈!”关河洲道,“回鞘!” 杨玉山化作了一阵青烟,跃入了枯井之中。井底的剑阵撤去,宝剑自己飞回到关河洲的身边。崔嵬他们三兄弟回房歇息,不提。 “黑炭头不在,我在!”杨玉山口中喃喃道,“我若一直袖手旁观,等黑炭头来了,面子上也过不去!唉!烦人!” “你是什么人?”石厅内,神秘人头戴神龙面具,高声喝问道。此刻剑阵已除,他却仍站在原地,苦思脱困之计。 “我要说…我是‘昆仑奴’,你信吗?”杨玉山道。说完,他心道:“这‘镖绸之路’,我从没来过。我的名字,说出来也没人不知道。反正是替那黑炭出头的,那就报他的名字好了!” “昆仑奴?你唬谁呢?我…”神秘人道,“我们西域的…的人,有谁没见过昆仑奴的通缉令!他又黑又壮的,哪是你这种小白脸,一看就不禁打,哼!” “呃…”杨玉山心道,“黑炭头!你在西域究竟干过什么了!到处被通缉!” “见过我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神秘人恐吓道。 “你们这种人,都有毛病吧?”杨玉山道。显然,他并不能理解神秘人的变态心理。 “是你自己了结,还是要等我来动手?”神秘人道。 “你能好好说话吗?”杨玉山道,“刚才,是谁在鬼哭狼嚎的?还欺负三个小孩子!是你吗?” “呵…当然是老子了!呵呵…”神秘人嚣张地笑道,“干嘛?难道…你还想打抱不平?哈哈哈哈……” “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杨玉山也笑了笑,他道,“我怕待会儿打错了人!哼!呵你妈的!没人告诉过你,你打官腔的样子,很恶心、很欠揍吗?还有,你的大唐话说得…太他妈难听啦!” “你找死!”神秘人怒道。 “是你找死!”杨玉山也喝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叫‘木行者’杨玉山!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外面那几个小孩子,你要是敢碰他们一下,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呵…阎王?巧了,还真有很多人称老子为‘阎王’!吓唬……”神秘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已变成了枯木。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撕了你的面具!”杨玉山道。他的手上,青气如莲,藕断丝连。 神秘人身子微颤。现在,神秘人正在干着见不得光的坏事,他的面具下面,也隐藏着一张见不得人的脏脸。 青烟纵横。神秘人的身子,逐渐淡去,变得有如清水一般! “哈哈哈哈!好!好!好啊!”神秘人狂笑,他竟能开口说话了,“你的功夫是不错!可是,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哈哈!” 杨玉山见状,也吃了一惊。随即,他的嘴角处又泛起了令人害怕的笑容。杨玉山冷笑道:“呵…西域的奇人异士,还真不少。看来今天…非开杀戒不可了!” “啊……”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井底,他打着哈欠道,“你这混小子,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又吵又闹,真是烦人!” “孙老爷子!”杨玉山惊道。 孙外公从不轻易插手他人之事。他的到来,让杨玉山颇感讶异。 只见孙外公手指腾空,凌虚一点。 周围的空气似已凝结。神秘人的身子也顿住了,再不能动。 一只白猿猛地蹿出。他手持竹棒,冲着那神秘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 “啊……”井底的惨嚎声,响了一夜。 “杨玉山,你小子…我还真怕你把他给杀了!”孙外公笑道,“哈哈…小白久不揍人,都快憋坏了!哈哈!正好给他找个乐子!既然这个人喜欢以力服人,那就打到他服为止!哈哈……” 笑声犹在,孙外公早已不见了。 “我们是东胜镖局的!以后,你看见我,必须绕着道走!这就是规矩!”杨玉山喝道。他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对于蛮横无理之人,杨玉山可以做得更加无礼! 月光,照在西厢房的窗户上。杨玉山站在陈桂卧室的窗外,低声道:“唉!这黄毛丫头!又光屁股睡觉!也不怕着凉!” “啪!”一条红色的人影闪过,她用一颗小石子,砸中了杨玉山。 杨玉山一看,原来是薛兰笑。 薛兰笑朝着杨玉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杨玉山一来,薛兰笑马上就对他拳打脚踢。 “哼!臭流氓!”薛兰笑怒道,“又在打扰陈桂姐姐睡觉!我说外面怎么这么吵,原来是你!哼!这都过去多少个时辰了,你还站在这里偷看!你这么一直看,不怕眼睛瞎掉吗?臭流氓……” 杨玉山笑着招架了两招,便“认输”道:“哈哈!好了!算我怕了你!我这就回去睡觉!”一阵青烟飘过,杨玉山已没了踪影。 杨玉山的武功远胜于薛兰笑,而他却能认错赔笑。是杨玉山太懦弱了吗?绝不是!懦夫,往往只会在亲人和弱者的面前逞威;而在强者的跟前,他们甘当奴仆!杨玉山恰恰相反,他横眉冷对剥削客,对亲朋却很友善,这才是真正的勇者。当然了,在漂亮小姑娘的面前,杨玉山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旭日初升,鹰犬马蹄之声便惊醒了酉鸡寺内的大小僧侣。西厢房离寺门较远,崔嵬他们并没有听到。 无数的官兵,将酉鸡寺包围了。德高望重的老方丈亲自出门,察看情况。 “方丈!请进寺说话!事态紧急,请火速召集全寺的僧人,一个也不能少!”一个猥琐而丑陋的少年,穿得人模狗样的,大声发号施令道。 “太子!”方丈见了来人,十分吃惊。方丈实在想不通,这个五毒俱全的败国子——昴国太子,为何会突然降临与他格格不入的寺庙? 寺门阖上,门外有重兵把守。方丈、太子和侍卫们纷纷入寺。 侍卫野蛮地撞击着金钟。钟声长鸣,全寺的僧人都来到了大殿之上。 钟声震耳,吵醒了崔嵬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寺院乃清修之地,似这般撞钟,必有大事发生!这些和尚留我们过夜,对我们有恩,我可不能坐视不理!”崔嵬心中思量,便穿衣爬起。 关河洲和墨守成也是一般的心思。他们三兄弟一道,径往大殿走去。 白天,大雄宝殿紧闭,这还是头一遭。 “方丈!咱们昴国出大事了!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崔嵬三兄弟刚到宝殿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在疯狂地大吼。三兄弟不懂西域的语言,因此根本就听不懂。 “太子!您稍安勿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方丈的声音传出。 “昨晚,我母后跟我说…”太子道,“现在坐在昴国龙椅之上的国王!他不是我父王!他是假的!” “什么!”老方丈不敢相信。他身后的和尚们也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安静!”威严的寺监喝止众人道。 “太子,兹事体大!您可有证据!”老方丈道。 “你这老和尚,真迂腐!本太子说的,那还能有假!”太子受侍卫提醒,这才转换了语气,说道,“当然有证据!拿上来!” 侍卫们抬过来一个酒缸。酒缸奢华之极,竟是由金玉制成。 “老方丈!你过来!你年轻时,也曾为我父王当过侍卫!我父王的容貌,你不会忘了吧?”太子傲慢道。 “当然不会!”方丈双手合十道。 “那就好!开坛!”太子喝令道。 酒坛打开,老方丈近前观看。坛子里,浸泡着一颗人头! “这!这是!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方丈赶紧闭目,口中不断吟诵着佛号。 “除了我母后,您就是最了解我父王的人!您仔细想想!现在的国王,和三年前的…是不是很不一样!”太子道。 “是啊!三年前,国王残忍暴戾、奢侈浪费…后来,他竟一下子变得宅心仁厚、崇尚节俭!我还以为是菩萨显灵!罪过,罪过啊!”老方丈心中如此想道,口中并未作答。 “老和尚,你也看到这酒坛子了。这里面的人,就是我父王!真正的昴国国王!你要是不笨,肯定也能猜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太子不耐烦地说道。 过了半晌,老方丈才痛心道:“现在的国王…他…他是假的!” 此言一出,全寺的和尚都沸腾了。就连寺监,也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不错!那个冒牌货,他是假的!我父王,才是真正的国王!”太子得意地高声喊道。 方丈呆住了,和尚们也都懵了。 “诸位!我告诉你们!其实我父王他…并没有死!”太子的这句话,更让和尚们摸不着头脑。 “什么!”“没死?”“怎么可能?”小和尚纷纷私语道。 “我父王身怀绝世‘星灵侠骨’!只要有侠骨在,我父王他就不会死!”太子癫狂般吼道,“所以!我要你们助我父王,重登王位!有谁愿意?就上来签字画押!不愿的…当场凌迟处死!” 一阵沉寂之后,人群中突然炸开了锅。众僧侣纷纷大喊道:“我愿意!我愿意!” 方丈心中叹息,寺监无可奈何。 “冒牌货弑君篡位,得国不正!该杀!”太子带头喊着口号。 “弑君篡位!得国不正!该杀!”众和尚跟着喊道。 “得国不正!”“得国不正!”太子和和尚们全都疯狂了。 “他们在喊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宝殿门外,墨守成疑惑道。 “呃…这西域的语言,我也听不懂。”关河洲无奈道。 “他们说,什么‘得国不正’?”温柔的少女声音,在崔嵬他们的耳边响起。 “啊!陈桂姐姐!墨姑娘!还有红绡姑娘!”崔嵬一回头,惊喜道。 “啊!你们怎么也来了!”墨守成喊道。 “你们小声点!”陈桂道,“我们也听出钟声有异,怕出事,便一路跟着你们三个!” 太子身旁的侍卫耳朵耸动,十分警觉。其中一个侍卫大喊道:“门外有人!” 侍卫们个个身手极佳,他们如鲤鱼一般翻腾着,破窗而出。 “哎呀!”寺监看着被破坏的窗户,十分心疼道,“你们不会好好走路,从大门出去吗?干嘛非要翻窗户!弄得跟耍猴一样!一个个…真是!好像谁不武功似的!啧…啧…这窗户…全毁了!哎呀……” 方丈以目示意,制止了寺监的唠叨。 侍卫很快就将崔嵬他们包围了。 “得国不正?可笑!”关河洲冷笑道。 “对!这昴国,是属于百姓的!谁能真的为百姓服务,谁就是最正的人!”崔嵬道,“原来的国王推翻前朝,自立为王,他坐上王位,正是不正?他谋朝篡位就是正?别人改朝换代就是邪?” “呵…这些无耻的野心家们,都把抢夺王位当成是过家家的游戏了!一心要让自己来奴役天下的百姓,谁管将士流血?”关河洲道。 “和尚们,你们三年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你们过的又是什么生活?”崔嵬道,“大家吃饱穿暖,过着太平的日子,好不逍遥!千万别被野心家们利用,亲手去破坏自己的幸福!国家太平,百姓们才能追求更高质量的生活!国家乱了,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最广大的底层人民!这一点,千古不变!野心家登上王位,为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他必将视百姓为奴隶!” “你们…你们叽里呱啦的,在说些什么!”太子走出宝殿,厉声喝道。 “天下,不是国王一个人的天下!是天下人的!谁肯为王为奴仆,服务百姓,谁就是真正的国王!”关河洲道,“这个,就是我们大当家的意思。” 陈桂并不害怕,她站出来,把关河洲的话翻译给众人听。 陈桂美妙的声音,如梵音天降。众和尚闻言,皆以为她是菩萨下凡,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 “对!谁要是狼子野心,为了自己那点恶心的私欲,不从百姓的意愿,不顾将士的死活,抢夺王位,制造内乱,颠覆太平!我西牛镖局,一定会站出来,揍他!百姓的生活,不容任何人破坏!太平的意志,不许任何人亵渎!”崔嵬高喊道。 第117章 祸乱都城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子喝道,他的目光落在了陈桂等人的脸上。 “他们都是路过的客人,暂住本寺,还望太子不要为难他们!”方丈恳求道。 陈桂倾国,墨守邪倾城,红绡姑娘更是清丽绝伦,世间无双。想那小国太子,何曾见过如此美貌的佳人?那太子见了这三名女子,魂儿都飞了,脸上露出猥琐之态。老方丈的话,太子哪能听得进去。 侍卫之中,有两位统领武艺高强,一个唤作张巴乾,一个叫做李倚天。张巴乾善使铜链,人称“铜链贯乾坤”;李倚天善用铁索,人称“铁索横天地”。 太子一声令下,张、李二人便上前捉拿崔嵬一行人。 关河洲剑阵早布,拦住了李倚天的铁索。墨守成拳脚生风,挡住了张巴乾的铜链。 又有一个七国舅,也是贪花好色的老流氓。他手提一条钢鞭,就要去拉扯三位姑娘。 崔嵬拔出千牛刀,保护着红绡她们。侍卫越聚越多,崔嵬双拳难敌四手。 那七国舅与众侍卫合力,大战崔嵬。崔嵬腾不开手,红绡她们被太子的人点住了穴道,带走了! 崔嵬大怒,体内丹炉开,灵力如沸腾。他长刀一挥,劲力横扫,一招逼退了众人。那七国舅功力高,仍是缠着崔嵬不放。 崔嵬一时也拿不下七国舅,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红绡她们越离越远。 关河洲的剑阵施展开来,威力极强。他怕误伤周围的僧人,故意边战边退,将李倚天引到了人少的地方。墨守成的拳脚大开大合,他和张巴乾一路厮杀,也打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酉鸡寺的高墙上,埋伏着许多弓箭手。他们躲在暗处,早瞧见了关河洲、墨守成。一时间,箭如飞蝗,纷纷射向关、墨二人…… “哈哈哈哈!崔嵬!”虬八的笑声响起,“你这武功……哈哈哈!你这么弱,怎么做‘镖帅’啊!” 崔嵬奋力一战,七国舅逞起威风,二人难分胜负。 一个清雅的黄衣男子,背着一把古琴,行动如风。他看清了崔嵬与七国舅的招数,随即身化为电,横在了二人的中间。男子一把按住七国舅的胳膊,手上一用劲,便夺走了钢鞭。 男子就在崔嵬的面前。崔嵬收招不及,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到男子的身上了!电光石火之间,男子急忙侧身避开,笑道:“好刀法!” 崔嵬惊呆了,他见男子的招式神妙无比,忍不住赞道:“秦大哥,你的武功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七当家他还没用‘杀手锏’呢!”虬八谈笑间,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全都被他收拾了。 清雅男子拍了拍崔嵬的背,笑道:“镖山有路勤为径…哈哈!未来‘镖帅’的位子,可别被我们二当家抢去了!哈哈!” “诶?秦塞通,你小子到底是哪头的?”虬八笑道,“哈哈哈哈……” 七国舅怕死,正要逃走。一缕青烟飞过,有人凌空点住了他的穴道。 一个小和尚跳了出来,满面怒容,他紧攥着七国舅的衣角不放,口中骂道:“你这个老畜生!今天菩萨显灵,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当年,就是你玷污了我姐姐的清白!害得她跳河自尽……我父母去衙门告你…可是你势力通天,早就和官府勾结好了!我父母击鼓鸣冤,得到的…得到的竟是狗官的两百大板!我父母身子弱,不久之后…就…就…呜……我要杀了你!” “阿弥陀佛!”“住手!休要坏了清规!”方丈和寺监同时喝止道。 一阵青烟将小和尚裹住了。小和尚的半边身子化作了枯木,他一步也动不了。 “报仇,是一切动物的天性。动物没有选择…”杨玉山装“笔”的声音传来,“而人可以!古今多少事,人在报仇的过程,毁灭了仇人,也毁灭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唉!何苦呢?” 小和尚说的话,杨玉山他听不懂。杨玉山说的话,小和尚也听不明白。然而,人都是一样的动物,愤怒和报仇的欲望,再加上肢体语言,杨玉山很容易就看出了小和尚的心思。 虬八大踏步地向七国舅走去,神威好似天上将军。他展开一幅画卷,画卷上的人物,正是七国舅! “你,就是这国家的七国舅吗?”虬八一声暴喝,舌尖绽春雷。 七国舅被虬八的神威所慑,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正是,阿弥陀佛。”他用汉话平静地说道。老方丈精通大唐官话,字正腔圆。 “国舅?那正好用他去把红绡姑娘她们换回来!”崔嵬急道。 “是就好!没冤枉人!”虬八说着,拔出匕首,一刀割下了七国舅的脑袋。 “啊!阿弥陀佛!”众和尚纷纷掩面。只有那个与国舅有仇的小和尚,呆立当场。 “你……”崔嵬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洒家既然接了人家姑娘的镖,就要完成!”虬八狠狠道,“被洒家盯上的贪官、权贵,一个也别想活!这就是洒家的规矩!” 圣人想把人教导成守规矩的动物,而俗人却非要把世人都变成讲规则的怪物。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侠,谁就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这就是江湖规则! “菩萨!菩萨!菩萨……”小和尚看着虬八,口中不停地喃喃道。 “菩萨”二字的发音,虬八也能听出来。他手挽人头,大笑道:“菩萨?你是在说菩萨吗?哈哈!洒家可不是!洒家就是一毛不拔的小气鬼!哈哈哈哈!” 崔嵬见虬八杀了七国舅,只得转身就走。他准备豁出性命,拼死也要救出红绡她们。 虬八叫住了崔嵬,他笑道:“慢着!洒家陪你一道去!洒家宰了这国舅,你没了换了筹码,洒家也有责任!再说了,敢在洒家面前抢人!哼!太子?洒家要把他打成傻子!崔嵬!既然咱们两家镖局已经联手,那么你们的事,洒家也不能不管!否则见了昆仑奴前辈,面子上也过不去!” “崔嵬,走!我也去!”秦塞通道。 “噢!还有关兄弟和墨兄弟呢!”崔嵬道。 “别管他们了!”虬八道,“走!洒家陪你去都城,闹他个天翻地覆!哈哈哈哈!” 太子的鹰犬军早已撤离。崔嵬他们循着足迹,一路西去。他们行了半日,这才来到都城。 这昴国的都城,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崔嵬他们逢人便问:“太子府在何处?”怎奈言语不通,无人知晓崔嵬话的意思。 “太子府?还早着呢!”一个妇人的声音,在崔嵬的背后响起,“这都城共有九重城门。你们啊,还要再过七道城门,才能见到那太子的东宫!”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虬八道。 “啊!谢子静大姐!”崔嵬兴奋地转过身去,却不见故人的踪影! “诶!奇了!人呢?”虬八惊道。谢子静轻功之高,令虬八动容。 “得国不正!”大街上,许多人都在疯了似的叫喊。崔嵬他们也听不懂。 人们疯狂地传播着谣言,众人议论纷纷,冲着深宫的方向指指点点。捕快气势汹汹,要捉拿造谣的始作俑者! 崔嵬他们依着谢子静的指点,经过重重关卡,终于见到了东宫的影子。这东宫不在王宫里面,而是远离第九重宫门。这东宫靠着一片树林,树荫遮蔽,久不见阳光,十分阴暗。 东宫内,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崔嵬他们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依洒家的性子,一脚踹了这破门!”虬八怒道。 狼烟起。九重宫门的城墙上,烽火一起烧! “出什么事了?”崔嵬惊道。 百姓的哀嚎声,传遍千里。 无数的铁骑,正从都城外赶来。城门破,铁蹄落,百姓罹灾祸。 “得国不正!得国不正!得国不正!”万千兵卒,一齐高喊,声震九霄。 婴儿哭了,大人们也哭了。野心家的阴谋开始了,谁管百姓死活? “上面的人”要夺位,下面的人要劫财,皆为了自己的利益。上梁不正下梁歪,军士一入城,便难以管束,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金戈刺无辜,铁马踩头颅。一个茶摊被掀翻了,老板早被吓跑了。一个捕快打扮的客人,带着一只公鸡,却还在镇定地喝着茶。 “你们是什么人?”客人冷冷道。 “勤王军!当今的国王,是个冒牌货!我们要推翻他,重新迎回真的国王!”一个士兵喊道。 这些“勤王军”都是从各地的藩镇赶来的。在新国王的带领下,人民的生活变富裕了,可各藩镇的节度使的日子却难过了。节度使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又受人鼓动,纷纷同意发兵。他们约好了,就在今日,攻破王城,暂立太子为君;待日后迎回了老国王,太子再还位于他父王。 “你们放火,抢劫,打人,杀人…最不该犯的罪,都犯了!你们可知罪!”饮茶的客人冷冷道。 “哈哈!”凶恶的士兵肆无忌惮地笑道,“你谁呀!” “捕快,铁公鸡。”客人道。他操着一口昴国话,倒也十分流利。 “哈哈哈哈!”士兵们大笑道,“一个小小的捕快!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军爷的事…哼!你们臭捕快管的了……” 只在一瞬间,周围所有士兵的人头,全都落地了。 “管的了。只要你犯罪了,我就管的了。不然,还要捕快干什么!”铁公鸡道,“还有,千万别喊我‘臭捕快’!” 铁公鸡站起身来,走入了军阵之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得国不正!”“得国不正!”“得国不正!”王宫的门外,太子的人也在高声叫喊着。 崔嵬听到了远处的喊声,说道:“那可恶的太子!好像在那边!” 太子的鹰犬军在砸着王宫的宫门。这是第九重的城门,里面就是国王的办公之地。 鹰犬军射箭如雨。箭上,绑着纸条,纸上黑纸白字,细数着当今国王的“罪状”。这些“罪状”,无非是一些早已说烂了的套话,什么“得国不正”。野心家的急功近利,连欺骗世人的鬼话,都不能编得像样些,全是些站不住脚跟的废话。 “喂!你把红绡姑娘她们藏哪儿去了!”崔嵬赶来,指着为首的太子喝问道。 鸡同鸭讲。那太子也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崔嵬一脸茫然。 崔嵬还没发现,太子眼眶乌黑,好像被谁痛揍了一顿。也怪这太子生得太丑,他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也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唉!跟他啰嗦什么!先揍一顿再说!”虬八说着,便冲入了太子军中。 虎入羊群。虬八、秦塞通带着崔嵬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万千精兵竟不能挡! 虬八威猛如神,他来到了太子跟前,一把将其拎下马来,揪住便打。 “在洒家面前抢人,好大的狗胆!”虬八怒道。他拳头重,三两拳,便把太子给打得昏死了过去。 “妈的!真不禁打!你抢人时候的嚣张劲呢?哼!太子?哈哈哈哈!”虬八大笑道,“洒家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江湖规矩’!” 太子的鹰犬军,以都城的纨绔子弟居多。他们平日里架鹰牵犬,欺负百姓的本事不小,可真要打起仗来,除了那几个厉害的侍卫,其余的都是门外汉。太子一晕,鹰犬军“群虫无首”,登时大乱。 杀伐之声震天地,城墙个个倒塌;百姓哭啼之声,响彻寰宇。 万丈尘头起,各地的“勤王军”纷纷赶到。乱军摇旗呐喊,王宫震动。 “又是哪来的鸟人?”虬八笑道,“咱们就揍个太子,用得着出动千军万马?哈哈哈哈!” “这事…”秦塞通道,“恐怕…没这么简单。” “哈哈!他太子有错,洒家揍的就是他!这些人,哈…来一个,洒家打一个;来两个,洒家打一双!哈哈哈哈!”虬八大笑道。 “红绡姑娘!陈桂姐姐!墨姑娘!”崔嵬着急地大喊道,“你们在哪里!” “噢!”虬八道,“不好!刚才下手重了!还没问出姑娘们的下落,就把那丑太子给打晕了!” 虬八踏出一步,一把揪住一个侍卫的衣领,喝问道:“喂!被你们抓来的小姑娘呢!你们藏哪儿了!” 侍卫结结巴巴。他说的话,虬八一句也听不懂。 一先一后,两条人影落下。太子军中一片呼喊之声,他们如逢救星。 崔嵬一见到这二人,心头一颤,他紧张道:“我关兄弟和墨兄弟呢!” “你们是什么人?”秦塞通也问道。 “我就李倚天,这位是我兄弟,名叫张巴乾。”来人自报名号道。他的大唐官话,说得异常标准。 “噢…”秦塞通道,“原来是你们!” “关兄弟!墨兄弟!”崔嵬还在焦急地喊着,“你们也在附近吗!你们没事吧!” 第118章 历史重演 “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李倚天道。 “在哪儿?”崔嵬焦急地问道。 “我带你去。”李倚天说着,口中默念剑诀。一时间,八条铁索横飞。 “哈!想动手?”虬八笑道。他正要去拉扯铁链,身后墨烟滚滚,一根铜链飞卷而来。 张巴乾武艺高强,他与虬八交手,一时竟难分胜负。 秦塞通没有动,他认真地看着周围的铁索,说道:“八门金锁阵!你们…呵…原来如此!” 八条铁索如飞龙,浩气贯长虹,其神出鬼没,难觅影踪,崔嵬接招很是吃力。 数合后,铁索卷住了崔嵬的手腕,崔嵬难以挥刀。冷不防背后一条铁链飞来,将崔嵬给困住了。八条铁链暗含阵法,崔嵬也难以挣脱。 李倚天得胜,太子军中一片沸腾,士气大涨。 虬八与张巴乾大战,周围金光四散,墨气纵横。这二人俱是武功高绝,他们斗了二十余合,兀自难分胜败。 “诶?秦塞通!你小子就在一旁干看着?还不动手?”虬八一时拿不下张巴乾,十分焦躁。 “唉!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哈哈哈哈!”秦塞通镇定自若地笑道。 “你?你是不是被洒家的师父…附体了?”虬八疑惑道,“平时…你小子不是最仗义吗?怎么现在就见死不救了!” “唉!事不关己…我走了!”秦塞通笑道。 “你小子有种!”虬八嚷道。 “哪里走!”密密麻麻的乱军早将出路堵死了。 秦塞通依旧风度翩翩,他抽出一对熟铜锏,走入乱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虽万千人马,竟奈何不得这一人双锏! 秦塞通已走,崔嵬被擒。虬八独战张巴乾、李倚天二人,也不落下风。 张巴乾勇猛难敌,拳脚着实难防;李倚天阵法神妙,令人防不胜防。又战了二十余合,虬八仍旧威猛如神,张巴乾的额头上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李倚天的铁索好似鬼魅,乘隙缠住了虬八。 “好家伙!真不简单!”虬八豪气不减,笑道,“竟给洒家来个下马威!哈哈!” “砰!砰!砰!”一束烟花腾空,形如青龙。 “喝!”虬八大喝一声,身上的铁索应声而断。 张、李二人罢手,虬八也不恋战,拖刀便走。虬八心道:“这帮家伙,这么急匆匆地叫洒家过去!到底所为何事?” “哪里走!”乱军头领用昴国话喝道。 琴声起,敌军阵中,再次大乱,一个清雅的男子又杀了回来。 “诶!秦塞通!你小子又回来干嘛?又不肯帮忙!”虬八道。 “哈哈!”秦塞通笑道,“我怕你被抓,逃不出来!哈哈哈哈!” “哼!你是故意来气洒家的吧!”虬八道,“哈!这才这几个人,哼!洒家想来便来,要走便走!谁能拦得住洒家!” 乱军阵中尘头大起。虬八、秦塞通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杀得敌军大败。 “噢!崔嵬那小子还在里面!”虬八惊道。 “哈!”秦塞通笑了起来,拖着虬八便走。 “这王宫的门,也该开了。”李倚天道。 “吱呀”一声。果然,宫门开了。 一个獐头鼠目的老太监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笑迎道:“张爷!李爷!太子爷呢?” “太子受了伤!你个死太监!别多话!快把大门全打开!咱们勤王大军要进去!”不等李倚天答话,一个侍卫冲上前去,重重地踢了宫门一脚,恶狠狠地说道。 “是是是!”老太监唯唯诺诺。 在李倚天的带领下,太子军如潮水般涌入了王宫。 “停!”李倚天说着大唐话,勒马停下,摆手示意。 军令如山,众太子军见了李倚天的手势,立即停军,不再向前。眼下,太子军恰好有一半进了王宫,剩下的另一半还被挡在宫门外。宫门被堵,从各地集结而来的勤王军自然就被拦在了王宫外面。 “金锁阵!”李倚天大喝一声,袖中铁索飞出,在太子军的周围布下了八门大阵。 李倚天和张巴乾带着崔嵬,继续往前走去。身后的几个侍卫也要跟去,却撞倒了八门金锁阵上,被弹飞了出去,满嘴是血。其余的太子军皆是无胆之人,这下子,他们全都乖乖地呆在原地,再也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李倚天推着一辆小车,车上装着四个酒坛子。张巴乾有神力,他拎着着两名男子,如提童稚。崔嵬在后,浑身皆是锁链。一路上,三人交谈不止。 一只白鸽飞来,落在了崔嵬的肩上。 李倚天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书信,看了起来。 “信上说了什么?”崔嵬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是星河国大公主的来信,她要求西牛镖局…立即取消这趟镖!”李倚天道,“她…她还想请西牛镖局保护现在的昴国国王!” “取消?”崔嵬喃喃道。 “都走到这里了,这趟镖…取消不了!”李倚天道。 李倚天撕碎了书信,三人继续前行。 “为民服务殿”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崔嵬他们来到此处,惊动了殿内的一个人物。 “为民…呵…又是这个名字?”李倚天笑道。 殿内,共有五人。一个头戴冲天金冠,显然是现在的国王;国王的身后,站着一个颤抖的太监。一人黄袍金甲,竟是大唐总镖头的打扮!他青面獠牙,长相十分凶恶可怖,真像天上灵官,不似凡间人物!还有两个身穿囚服,他们乃是关河洲、墨守成的“旧识”,是那征北大将军李伶官和那征南大将军张精一。 “狗国王!我们师兄弟二人跟了你三年!出生入死!而你!却要我们抓起来杀头!这是何道理!”李伶官和张精一疯狂地大吼道。 “你们…擅自攻打邻国!这是最不可宽恕的大罪!本王扪心自问…没有做错!”国王的面容虽丑,可一双眸子极其有神。其目中精光四射,脸上充满悲天悯人之感。 “你这鼠目寸光的昏君!我兄弟俩拼命为昴国开疆扩土,争取千秋功业!而你这昏君!却要杀我们!好啊!你要杀我们,我们就先宰了你!”李伶官和张精一叫喊道。 “百姓要的,是安稳,不是流血。你们,的确犯了死罪。”国王不卑不亢道。 “有人来了。”身穿黄袍金甲的大汉威严道。 两张通缉令飘入殿内。李伶官和张精一拾起一看,直气得哇哇大叫。通缉令上画的人,正是关河洲和墨守成。李、张二人曾败于他们之手,一直怀恨在心。 莲花城的黑白道人,乃是李伶官和张精一的授业恩师。那莲花城地处偏僻,国王管束不到,全凭黑白二道做主。黑白道人的弟子吃了亏,他们做师父的便私法通缉令,以求报仇。 两个少年被掼在地上,竟是关河洲与墨守成! “仇人!”李伶官和张精一怒火冲天,他二人上前,冲着地上的少年,一人踢了一脚。 “你们的私仇日后再报!正事要紧!”黄袍金甲大汉喝止道。 李倚天、张巴乾推着酒坛,和崔嵬一道进入殿内。 “太子的人?哼!”黄袍金甲的大汉喝斥道,“滚出去!” 铁索横飞,好似千龙列队。不一会儿,整个宫殿就都被铁索围住了,成了一个牢笼。 李倚天反常的行为,让他黄袍大汉倍感意外。他张嘴道:“呦呵!竟敢不听本帅的话!你们……”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崔嵬问道。 “不知道,我也听不懂!”张巴乾道。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久违的好友一样,很是奇怪!这才多长时间,这张巴乾就和崔嵬化敌为友了? “什么!你们!你们怎么也会说大唐话!”黄袍男子大惊道。 “诶!你不是也会说大唐话吗?”张巴乾道。 “昴国国王,有人托我们来…保护你。”李倚天正色道。 国王身后的太监闻言,一时不敢相信。随即,他才面露惊喜之色,把李倚天的话翻译给国王听。原来,这个太监精通多国语言,是专门负责陪国王接见外宾的。那国王平日里体恤宫人,众人多念其恩德。今日宫内生变,这胆小的太监因国王仁慈爱民,他也愿做“忠义”之人,并未私自逃命。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黄袍男子和那太监同时说道。 “你又是什么人?”张巴乾指着黄袍男子,问道。 “放下你的手指!不然,你会后悔的!”黄袍男子倨傲道,“老子曾是‘北俱镖行’的五虎将,温忠良!”黄袍男子满以为,只要他报出自己这“响亮”的名号,凡人听了,都会跪地颤抖的。 “噢。”崔嵬他们淡然道。其面无表情,内心波澜不起。 “你们…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吗!”黄袍男子温忠良大声道,他已有些抓狂。 “没有啊,你谁啊?又是昆仑奴大叔,很出名吗?”张巴乾道。 “温王,你我兄弟一场,想不到……”国王开口了。 “哈哈哈哈!兄弟?”温王温忠良狂笑道,“想当年,你和原来的国王也是兄弟!可到头来呢?哈哈哈哈!我要做的,不过是重走你的旧路罢了!怎么,不可以吗?这路,就你走得,我走不得!哈哈哈哈!” 愚蠢的野心家们,总是在历史的长河中,重复着愚蠢的行为。 “唉!”国王叹息道,“报应!真是报应啊!我早该料到有这一天的!温兄弟…温王!你是我昴国的护国大元帅…当我听到外面乱军声音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是你亲手放他们进来的!报应来了!” “那是你自己愚蠢!”温忠良道,“谁让你把都城的兵力全都抽走了!哈哈哈哈!” “唉!我以为…你的‘护国镖师军’会…会…会保护都城的……”国王痛心道,“没想到……唉!”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哈哈!”温忠良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快准备自裁谢罪吧!哈哈!蠢货,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主子——龙面捕王呢?” 镖绸之路上共有十大捕王,星河藏着一位,昴国也有一位。 “捕王…我没有背叛他!”国王激动道,“我从小就是孤儿,是他救了我……” “可你却不听他的话!现在,你连他的人都敢动了!呵…”温忠良瞥了一眼李伶官和张精一,说道,“翅膀硬了…就该折断了!哈哈哈哈!” “我…我每年都奉上大量的金银珠宝,以供恩人享用!我做错了吗?”国王道。 “他要的是更大的利益!不是这点小钱!你以为,你作为国王,省吃俭用,就是好国王了?你别忘了!你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你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地剥削百姓!用得来的钱,报答你的恩人!”温忠良道。 国王“嚯”地站起身来,正色道:“不是的!这不是一个国王该做的事!”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国王了!”温忠良道,“你看,你看!看你穿的!你里面缝满补丁的破衣服都露出来了!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国王连忙盖住了自己的破衣服。 温忠良改用大唐话,说道:“唉!你们的昴国话,说着太累!乡巴佬!老子现在就来教教你,这为政的道理!喂!那死太监!你给我翻译!哼!一个国家,要的不是一个肯吃苦的穷国王,而是一个能致富的巧国王!哈哈!你穷,国家跟着你穷,这有什么意思呢?要富!富!你懂吗?” “国家富了,来喂你们这帮吸血鬼吗?”李倚天道,“国王的德,远比其他更重要!穷就穷吧,一个能跟百姓一起的吃苦的国王,可比能致富的国王难找多了!致富?呵…富了,人们精神的文明跟不上,追逐金钱,不守道德…拜金如瘟疫,大家很容易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才是最危险的!” “瘟疫?哈哈哈哈!”温忠良忽然大笑了起来,旁人莫名其妙。 “国王,我们是来保护这里的!做保镖,可是要工钱的。”李倚天道。 太监转达了李倚天的话。国王道:“只要能平息这场叛乱,让人民安定,不管多少…呃…是要我拿得出,我一定给!” “我要你的命。”李倚天淡然道。 “什么!”太监和国王俱是大惊。 “勤王大军清假王,只要你死了,他们就会退去!”李倚天道。 “呵…幼稚!傻子!傻子啊!哈哈哈哈……”温忠良在一旁,已经笑疯了。 “都城的百姓还在受苦…你,好像舍不得自己的性命啊?”李倚天道。 “对!都是我失策,胡乱调走都城的精兵!这才…这才害了满城的百姓!我有罪!我愿一死!以换都成百姓的性命!”国王闭眼道。 “国王!万万不可啊!您千金之躯!怎么为了区区贱民,而伤害自己!”太监愚忠道。封建愚蠢的“忠义”,总是那么的恶心,充满了腐败,是最坏的道德。 “不要多言!”国王坚定道,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李倚天丢下一把宝剑,将它踢到了国王的面前,冷冷道:“要都城的百姓,还是自己的性命,你自己选。” 第119章 国王之位 昴国国王取下头上的冲天冠,拾起宝剑,放于胸前。 “呵…你准备死了吗?”温忠良笑道。 “是,”国王将剑尖对准了温忠良,严肃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你不自杀吗?”李倚天淡然道。 “自杀?我…本王,可不是懦夫!”国王道,“本王,是昴国的国王!怎可退让?” “你不要都城百姓的性命了吗?”李倚天道。 “要!当然要!”国王握着宝剑,威风道,“可是,本王也绝不会把昴国,交给…交给你们!如果连本王都放弃了,那百姓…百姓还有什么希望!来吧!本王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却也绝不会向你们低头!你们上来啊!本王何惧!” “我知道,你以前是昴国第一勇士!呵…”温忠良轻蔑道,“哼!你…不会是以为…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吧?哈哈哈哈!” “你有你的野心!我也有我的坚持!”国王道,“国王的位子,我会用鲜血来捍卫!谁也别想夺走!我让步了,百姓…就没有出路了!” “又是百姓!呵…这种套话,你跟我说可没用!”温忠良道。 “国王,是要动手做的,不是用嘴说的。真到了百姓面前,我就不会说这种恶心的套话了!”国王道,“你不懂!” 李倚天看着国王,自语道:“这趟镖,我们接了。” 国王为占得先机,抢先出剑,快如闪电。国王高大,神勇威风,他的剑法森严,大开大合,颇有王者气象。 “臭国王!”李伶官和张精一大喝一声,联手拦住了国王。三人大战,一时难分胜负。 “散。”李倚天口中默念,崔嵬身上的铁索立即掉落。 崔嵬拔出背上的宝刀,向温忠良宣战。 “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温忠良依旧气定神闲,他胜券在握。 “西牛镖局趟子手,崔嵬,关河洲和墨……”崔嵬自豪道。 “呵…趟子手!哈哈哈哈!原来是一群不入流的家伙!”温忠良打断了崔嵬的话,大笑道。 “你好像也不入流吧!”崔嵬道。 “不好了!”两名白衣银甲的镖头赶来,他们被密密麻麻的铁索拦住,只得站在殿外高喊,“不好了!咱们镖局的财王…赵爷他!他被人端了老窝!打败他的,是一个叫什么‘犀牛’的镖局…他们的大当家叫崔嵬!这姓崔的还有两个帮手,也十分了得!上面发话了,请温爷您务必结果了他们!” 温忠良闻言,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犀牛’镖局?崔嵬?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哈哈……” “你,笑得太早了吧?”李倚天淡然道。 “对!西牛镖局能干掉财王,也能打赢你!”张巴乾朗声道。 “哈哈哈哈!”温忠良大笑。 “据我所知,你的武功,好像并不比赵忠义高吧?”李倚天道。 “不错!赵忠义的武功高强,我自愧不如!可是…”温忠良开始自语道,“赵大哥,你一路走好!弟弟我…这就为你报仇!哈哈哈哈!我不信,就凭这几个毛头小子,就能打败你赵财王!” “一个人打不过,就两个人打!只要我们三兄弟齐心合力,就没有打不赢的敌人!这是…”崔嵬道,“这是我最尊敬的大侠告诉我的!”他故意隐瞒昆仑奴的名字,是怕北俱镖行的人会去找昆仑奴的麻烦。 “三兄弟?哈哈哈哈!”温忠良大笑。 “我们接了镖!我要把你那恶心的野心给打碎了!”崔嵬道。 “哈哈!”温忠良道,“国家有内乱,镖行内,各镖局之间也是摩擦不断…当国王,只不过是个游戏!灭了你们,才有趣!哈哈哈哈!” “既然你觉得这是游戏…”李倚天道,“那么,我们就来陪你玩?” 地上,关河洲与墨守成同时跃起,身如利剑横空。他二人各出一招,分别拦住了李伶官和张精一。 国王终于能脱身,他舞起宝剑,直奔温忠良而去。崔嵬挥刀,刀气横飞,竟划破了温忠良的黄袍。 “呵……”温忠良看着自己残破的衣裳,怪笑一声。他赤手空拳,便与崔嵬、国王斗了起来。 一个是镖行新人趟子手,一个是北俱宿将总镖头,再添一名曾经的勇士、现任的国王,三人大战五六十合,难分胜负。那温忠良的武艺确实高强,他凭一双肉掌,力敌刀剑,竟能应付自如。 另一边,张精一对关河洲,李伶官对墨守成,正在捉对厮杀中。一片刀光剑影,四人中,倒下了两个。 “关河洲”和“墨守成”躺在地上,五官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周围尽是白烟。 “快结束吧!”“李倚天”道。他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的书生面庞来。 “哈哈!聂姑娘的易容术,真是厉害!哈哈!嗯…还是脱下来舒服!快闷死我了!”“张巴乾”笑道。他揭下面具,少年虎头虎脑,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仇人!你们怎么还没死!”张精一和李伶官大惊。他们再看地上,却见躺着的“二人”,已经变成了两把宝剑! 原来,关河洲、墨守成在和李倚天、张巴乾战斗的时候,幸得聂仙娘与薛兰笑出手相助,击败了敌人。聂仙娘最善易容之术,她帮关、墨二人易容改装,关河洲变作了李倚天的模样,而墨守成也变成了张巴乾的样子。 关河洲与墨守成冒充太子军的侍卫,带着崔嵬一路来到这里。而地上的“人物”,乃是破人、破蠃二剑所化,用来迷惑敌人的眼睛。 张精一和李伶官被人戏耍,大怒。他们正要上前,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他二人被定在原地,只得双手舞动,一步也迈不开。 “是你们自己碰到了我的宝剑,发动了剑阵。”关河洲道。 那张精一有侠骨异术,他张开葫芦般的大嘴,猛地吸气。关河洲和墨守成身在剑阵之中,并不惧怕他的“吞人之术”。 张精一见术不奏效,马上调转脑袋,朝着另一边的国王,猛吸着气。 “不好!”关河洲暗叫不妙,急忙发动起剑阵来。 早有太监跑来,拦在了国王的面前,同时也打乱了关河洲的剑阵。关河洲害怕误伤了他,连忙变阵。张精一大喝一声,一口将太监吞下了。 “你…愚忠!”关河洲哀其不幸,“这里有剑阵,你不过来,国王也会没事的。你…可怜人……” “又吃人!我要打死你!”墨守成高喊着,挥拳直上。天下三十岁以下的武功高手,就属墨守成最强!他一出手,自然非同小可。 那张精一脚不能动,双手却挥剑自如。他与墨守成交战,不数合,便感十分吃力。 关河洲御剑御敌。宝剑穿过了李伶官的身子,只如陷在泥潭里一般。 “侠骨!这是什么星灵侠骨?”关河洲见状,也吃了一惊。 宝剑飞出,李伶官的身子随即复原。 “哈哈哈哈!”李伶官道,“这叫陶瓷侠骨!哈哈!你是杀不死我的!” “你这陶瓷,好像…火候还不够。”关河洲道,“破骨阵!” “不够?哼!那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最硬的东西!”李伶官道,“烈火!” “呃…陶瓷虽好,可并不是最硬的吧?你用错了方向,暴露了它最致命的弱点…”关河洲道,“八剑破骨!” “哼!你少唬人!”李伶官道,“你说什么‘八剑’?这里明明就只有…嗯…一、二、三…六…六把剑!哪来八剑!” “剑圣八剑,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它最重要的价值就是,传递忠义的精神。就算只有一把剑,也可以称为‘八剑’。八者,八卦也,一切文化,一切阵法的开端……”关河洲说道。他在心中却道:“呃…‘八剑’顺嘴,说错了!这阵中,明明就只有六把剑…我连数都数错了,好尴尬!这国王…唉!我给他一把剑,本想试探他的诚心,没想到…他拿起剑就动手,拦都拦不住,太暴躁了!呃…不,这阵中,不止六剑,而是七剑!还有一把,在……” “嗡嗡嗡……” “啊!肚子好疼!啊!又来了!又是这讨厌的‘嗡嗡’声!疼!好疼!”张精一叫喊道。 张精一在星河国的时候,曾误吞“关河洲”。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吞掉的,不是书生关河洲,而是一把宝剑!这宝剑在他肚内,每逢其他七剑震动,其必有感应;宝剑“嗡嗡”作响,令张精一十分痛苦。 为求速战速决,张精一趁墨守成不备,张嘴猛地吸气,想要把墨守成一口吞入肚中。 “啪!”墨守成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张精一的牙齿上。 “吹什么吹!不知道你有口臭吗!”墨守成直言道。 “谁吹了!我是吸气!吸气!谁口臭?你才口臭呢!”张精一捂着嘴,用一口蹩脚的大唐话,不停地嘟囔着。 宝剑在内,墨守成在外,剑、人夹击,早打得张精一爬不起身来。 “张兄弟!”李伶官大怒,周身皆是烈火。他的身子也从软绵绵的粘土,变成了坚硬无比的陶瓷。 “镗…镗…镗……”宝剑落在李伶官的身上,根本无法刺入分毫!陶瓷坚硬,若无金刚钻,也难洞穿其身。 “你这傻子!你有这侠骨,不去做好事,有什么好得意的!陶瓷易碎!你难道不知道吗!”墨守成吼道。 “嗡!”墨守成的拳头砸在了李伶官的身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直震得李伶官耳膜生疼。 “咦!”墨守成一拳,竟没有打破对方的防御。 “嗡!”墨守成第二拳打出,李伶官已是头晕眼花,他的耳边仿佛有万乐齐鸣,千人齐唱,好似开了水陆道场一般。 “再来一拳!”墨守成蓄劲发力,打出了第三拳。 “砰!”大殿内,响起了陶瓷碎裂的声音。 李伶官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上的皮肤皱起,不再有弹性。粘土状的事物,在他体表隐隐现现,助其疗伤。 张精一和李伶官皆有侠骨在身,他们借星灵之力,迅速地疗伤。很快,他们的内伤便已痊愈!二人挣扎着,还要再次站起。 “好了,时候到了。破!”关河洲口中默念道。 剑阵定住了张精一和李伶官的身子,破鬼剑飞出,一下子便刺中了他们的胸口。这二人的胸前,各有一张符箓飘出;符箓随风起火,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呕!”“呕!”张精一和李伶官同时呕吐了起来。两颗尚未消化的金丹,被吐在地上。 被张精一吞入肚子里的宝剑,也飞了出来。那宝剑自身有剑气,剑气如白芒,凝成了一层剑膜,覆盖在剑的表面。宝剑出体,白芒消散,剑膜隐去,并未沾染到丝毫的秽物,果是当世神兵! “你们私自攻打邻国,就等着昴国例律的惩罚吧!”关河洲道。 几条金色的绳索,穿过铁索间缝隙,自由进出大殿。 “嗯?不好!”关河洲惊道。 “怎么了!”墨守成问道。 “那四个酒坛子…都不见了!”关河洲道。他心道:“我用铁链布成‘天罡九阳阵’…此阵至刚至阳,究竟是什么人,能无视此阵!” “噢,就是那个坏国王的干尸啊!幸好大公主已经取消了这趟镖,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关兄弟,咱们先帮助崔大哥,打赢这个青面獠牙的丑八怪再说!”墨守成道。 “对!还是你说的对!”关河洲道。他心中想道:“不错!谁是最后的赢家,谁就是真正的国王!纵然干尸复活,也难掀风浪。当务之急,就是要协助崔嵬大哥,打败温忠良!” 殿外,又来了五名白衣银甲的镖头。他们吞金丹,起火炉,焚烧符箓,好像在摆什么厉害的阵法。 火炉中,青烟滚滚。阵起狂风卷,青烟如龙,一齐飞入了殿中。 “哈哈哈哈!好!干得好!”温忠良大喜道。 “咳…咳咳……”崔嵬和国王都咳嗽了起来。 关河洲虽有剑阵护体,却也觉得浑身无力。他心中惊道:“这是什么阵法!里面大有古怪!” 崔嵬和国王的脸面,都已变成了青色。他们五脏剧痛,六腑如焚,头脑发烫,喷嚏连连,好似得了伤风一般。二人的出手渐慢,手上也没了力气。 “去死吧!”温忠良瞧准二人的破绽,双掌如刀,分斩崔嵬和国王的天灵盖。 “剑阵!”“我来!”七剑飞舞,墨守成腾空。 墨守成一把拉开崔嵬和国王,同时双腿风轮般踢出,踹飞了温忠良的双掌。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鼠辈!”温忠良装“笔”道。他心中却暗自惊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这武功…难怪他们能打得赢赵忠义!” “我叫墨守成!哼!你才是无名鼠辈!”墨守成吼道。 第120章 瘟疫侠骨 一个是西牛先锋墨守成,一个是北俱虎将温忠良。墨守成招数精妙,温忠良功力深厚,二人交手,三十合后,仍不分胜败。 “崔大哥,你们没事吧?”关河洲摆好剑阵,急忙上前询问崔嵬的伤势。 “呃…没事…头晕……”崔嵬开口说了几个字,心中难受,再不能多言。 崔嵬和国王盘腿而坐,专心运功疗伤。他二人五脏受损,头脑发热,好似得了瘟病一般! 墨守成和温忠良对了两掌,二人各自退开数步。墨守成摸了摸头,喃喃道:“说到头晕?我也有点发昏了!” “哈哈哈!”温忠良大笑道,“你命休矣!你们中了我的…哈哈哈哈!就算我不动手,你们也难逃一死!病夫!哈哈……” 温忠良正得意间,一道墨气扑面而来。 “砰”的一声,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砸在了温忠良的脸上。 “你……”温忠良捂着脸,气道。 “你才有病!”墨守成又精神了起来,“我头晕,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你的拳头太软了,打得不过瘾,真让人犯困!” “你…别后悔!”温忠良大怒,他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 那温忠良不愧是当年的“北俱五虎”,他将拳路一变,化慢为快。他双手如龙舞动,二化为四,继而为六。一时间,空中俱是手影,他一个人就好似长了六条臂膀一般,十分唬人。这套拳法唤作“六臂神拳”,是温忠良赖以成名的绝技。 “哈哈!这才有劲!”墨守成爱武成痴,他见了这门厉害的武功,不惧反喜。 墨守成也施展起平生所学,与温忠良大战了起来。他的“墨岛拳法”包容天下武功,神妙无比;而温忠良的拳法老辣,阴招迭起。在江湖中,能打人的拳法就是好拳法!温忠良杀招频频,绝不留情。墨守成终究还是太年轻,他身上的几处要穴已被温忠良点中! 幸亏墨守成的体质异于常人,他身化为墨,不仅能免疫邪阵恶术,也可以很好地化解敌人的杀招。温忠良虽在招式上微占上风,却一直奈何不得墨守成。二人又战了二十余合,打得难解难分。 一旁,关河洲以剑柄作笔,逼出剑芒灵力,在崔嵬和国王的身上飞快地书写着符箓。关河洲心道:“这外面的阵法大有古怪…我不通医道,这符箓并不能治好崔大哥他们身上的伤。然而,符箓生灵,却能让他们免受阵法的影响……” 天色渐暗,星光点点。星光若流水,洒入崔嵬头顶的囟门。崔嵬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开始长出了奇怪的青草。青草旋即枯萎,化作飞火,归于虚空。 渐渐的,崔嵬有如置身热水之中,浑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病痛之感全无。他拾起地上的宝刀,赶紧冲上前去,帮助墨守成。 国王运功调息了一阵,他内力雄浑,已暂时压住了体内的瘟病。他心道:“温忠良…你的‘瘟疫侠骨’,真不好对付!温忠良!我…本王!本王的王位,怎可让他人来捍卫!” 一道闪电划过,国王也挥起宝剑,斩向温忠良。他的眼圈乌黑,一脸病容,似已病入膏肓。饶是如此,国王也没有露出孱弱之态,他威风勇猛不减,招招拼命,也算是一条真汉子! “唉!你的病还没好吧!”关河洲心道,“最关键的是…你怎么又把我的宝剑给拿去了!唉!刚才我忘记收回…现在只有七把剑…凭我的修为,没有宝剑,单靠符箓,根本就摆不成‘五方四御大阵’……” 崔嵬、国王得了关河洲的符箓,也不惧温忠良的侠骨邪阵。他二人与墨守成合兵一处,共战温忠良。 温忠良见三人身在瘟阵之中,竟毫无反应。他心中惊道:“我有‘瘟疫侠骨’,再配合殿外的‘瘟癀大阵’,凡我双手触及之人,皆会身患瘟疫,武功大打折扣!我用此法杀人,有如砍瓜切菜,百试不爽,万试万灵!怎么今日…全不见效!” 崔嵬和墨守成经过财王一战,武功已然大进,只是他们自己还未察觉。眼下,这西牛二杰联手国王,虽未占得温忠良的上风,却也逼得那“北俱五虎”冷汗直流。 关河洲担心殿外的瘟癀大阵还会害人,他变换剑阵,七剑齐出,抢占了瘟阵的阵脚。 “砰砰”之声接连不断。火炉炸裂,殿外那七个白衣银甲的镖头,全都晕了过去。 “喂!你们怎么了?”温忠良见状,心中一急。 “他们…被自己的瘟烟毒倒了!”关河洲故意大声喊道,“布阵!瘟癀阵!” 宝剑归殿,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好似北斗七星。 “什么!”温忠良忽然头晕了起来,他大惊道,“你也会摆瘟癀阵!嘶…呃……” “对啊,”关河洲淡然道,“伤人伤己,这殿外的镖头就是榜样!” “不!不可能!我的瘟阵,只能伤人,怎么可能会害自己人!”温忠良喃喃道。 “你的阵法,未必就是最精的…”关河洲道,“下面,就让你就来见识一下…真正的‘瘟癀阵’!” 果然,温忠良的头,一阵剧痛。他面色大变,拳脚慢了,招式也出现了破绽。 “兵不厌诈,不好意思!”关河洲心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我哪会摆什么‘瘟癀阵’,这不过是‘北斗迷魂阵’罢了。此阵借天地之威,可令人头脑剧痛…温忠良,你内力精深,除了头疼,这阵并不会对你起太大的作用。而你现在,招式乱了,心也乱了。再厉害的阵法,也有破解之法;可你没了自信,就没人能救了。是你把自己推入了绝境之中…这绝境,远比‘五方四御大阵’更可怕!” 崔嵬、墨守成和国王俱是大无畏之人,他们面对强敌,越战越勇。温忠良拳脚虽怯,武功犹在,众人一时也拿不下他! 所有的叛军,全都聚集到了王宫外面。他们在树林边安营扎寨,等候上面的命令。都城内,仍有少部分不守规矩的散兵,他们冒充土匪,不断抢掠。 青烟,琴声,白猿……东胜有六贤,他们皆有自己独特的侠道。那些不会打仗、只会打平民的家伙,遇上了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还有一个捕快打扮的汉子,他见到叛军便杀。其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有一股常人难及的狠劲。 五彩公鸡啼月夜。叛军如蛇蝎,害人怎肯停歇?捕快有节,长刀饮血,须臾尸横遍野。 一个头戴神龙面具的男子进了城。他衣衫沾土,发髻歪斜,好像刚被人痛揍了一般。他确实是被打了,不过揍他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白猿。 龙面男子一边走,一边自语道:“他们抢走前任国王的干尸,究竟所为何事?指使他们的那个人…只是星河国的新国王吗?不!绝对不是!在她的后面,还有人!是他!哈哈哈哈……哼!好你个…你我同为捕王,你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哼!你花言巧语,骗得星河女王的信任,要她请人来扳倒现在的昴国国王……哈哈!你以为,国王这颗棋子倒了,我这下棋的人就没戏唱了?哈哈哈哈!我们的事…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绝对不会想到吧,我的棋子不听话,我正想把他除掉!你却来帮我了!哈哈!把以前的国王复活了,然后…哈哈哈哈……” 龙面男子停住了,一个捕快站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臭捕快!”龙面男子没好气地说道。他一直无礼惯了,又刚被揍完,心情并不好,便要拿眼前的“小捕快”来撒气。 捕快的拇指、食指成钳,出手如电,一下子就捏碎了男子的神龙面具。捕快死死地掐着男子的脸颊,面具的碎片已陷入皮肉之中。 男子亦是武功高绝之人。可是,他的还击,全都被捕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捕快松开手,放了男子。 “这!这人!”男子心道,“他是鬼吗!” “也许捕快这个职业…已经被那些垃圾弄得很脏了!但我仍是捕快,不是臭捕快!你记好了!”捕快冷冷道,他也会说西域的话。 一听到“捕快”二字,男子顿时就来了精神。他捂着脸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西域六扇门’的捕王!你这…这…小捕快!你又是什么人呐!身手这么厉害!我…呃…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你以后,就跟我混吧!” “你,我不认识…”捕快冷冷道,“我是大唐的捕快,铁公鸡。捕王?跟你?脏东西!你也配?” “你!”男子正要发怒,忽又惊道,“铁公鸡!你!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捕王!” 铁公鸡不语。 男子的态度明显改变了,他陪笑道:“呵呵…大水淹了龙王庙!原来是自家兄弟!可…可你知道吗?一个国家之内,是不可以同时出现两位捕王的!所以…所以……” “西域六扇门的律例,我倒背如流。你说的这句话,上面根本没有。”铁公鸡冷冷道。 “这…这是大家私底下的规矩!比明面上的例律更加重要!你是新来的,我……”男子假笑道。 “我再说一遍,你说的话,不是西域六扇门的规矩!”铁公鸡抬起头,目光如刀,他盯着男子,严肃地说道。 男子被铁公鸡看着,只觉脊背发凉。 “身为一个捕快,连守规矩都做不到?这只是最基本的!连猪狗都能做到!”铁公鸡突然激动了起来,他厉声喝道,“不守规矩…而私下里的狗屁规则,你们却玩得比谁都熟!你们自己照照镜子!你们是人,还是畜生!捕快,呵…都去玩规则了…那这世上还要咱们捕快干什么!恶心!丢人!私下规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呸!就是你们这群臭东西,把‘捕快’二字都给玷污了!” “你…言重了吧?”男子阴沉脸,说道。 “我,不是你们的‘自己人’!”铁公鸡道,“我是捕快,你们是干着土匪勾当的假捕快!官匪有别!你们,永远都是我的敌人!” “呵……”男子轻笑了一声,心中早已开始骂娘了。他现在孤身一人,又惧怕铁公鸡的神功,暂时不敢与铁公鸡发生冲突。 “刚才…”铁公鸡盯着男子,一字字道,“我看见你,杀了很多百姓。” 男子没有否认。 “这是死罪。”铁公鸡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男子也感受到了这异常强大的杀气。他绝非等闲之辈,他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绝对会死! 然而,男子出手后,依旧没能活命。他捂着脖子,倒在地上,鲜血渐凉。最后,他的身子,也会变得和他那人品一般,糜烂不堪,腐败如粪土。 “在捕快的世界里,绝不容许有什么‘私下的规则’!一切以法为根,以例律为本…”铁公鸡望着仍在滴血的钢刀,自语道,“我有自己的侠道,那是我从小就想坚守的!今天…终于可以做到了…任何犯了死罪的人,不管他是谁,都得死!” 铁公鸡猛地回头,目光如尖刀,瞧着远处的一棵大树。他冷哼一声,便与五彩公鸡一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树上,枯叶簌簌。一个浑身发抖的黑衣人,自己笑了起来。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似笑非笑道:“哈…哈哈…龙面捕王,哈哈!咱们两兄弟斗了一辈子,没想到你…哈哈!以后咱们西域的‘十大阎王’,就只剩下八个了!哈哈!铁公鸡!你这小子…当日…我在星河国…幸亏没有…啊!想起来都后怕!你简直就是个魔星!呵…不过…别以为你本事能通天…只要你还在咱们这行…不!是这个世上混!就你这脾气、性格…呵呵…哈哈哈哈!你只要敢不守私下的规则!你就会被淘汰!” 西域六扇门的“十大捕王”,一直都是百姓心中的阎王。而现在,铁公鸡来了!在不守规矩的捕快眼里,铁公鸡才是真正的阎王! 欺民叛军如小鬼。铁公鸡一到,尽归幽冥。 都城内,侠士帮忙,义士护民,许多小捕快也都行动了起来。一场由兵变带来的浩劫,正在逐渐平息。谁最倒霉?是高高在上的权贵们吗?不!是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有的无家可归,有的有家无人归…… 第121章 造反纸虎 为民服务殿内,崔嵬、墨守成与国王三人联手,大战温王温忠良。 空中,拳影纷飞,那温忠良好似生了六条臂膀,十分厉害。崔嵬他们从三面夹攻,也难取胜! 天色已暗,漫天的星光洒下,落在崔嵬的身上。灵力急速汇聚,崔嵬的身子开始变重,其刀法渐如神。 墨守成的丹田之力游遍全身,灼烫的真气令他的身子化墨如沸,拳劲陡增数倍。 面对不断变强的崔嵬和墨守成,温忠良接招时,颇感吃力。他在心中叫苦道:“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煞星!赵大哥……” 温忠良已无心恋战,只想着快点逃跑。可周围尽是剑阵、铁索,这大殿如瓮,温忠良也成了此中之鳖。 关河洲在一旁观战。他虽不懂武功,却也能看得出来,那国王上场,崔、墨二人的许多手段都施展不开! “喂!国王!你快下去吧!你在这里,我和崔大哥怕打伤了你!”墨守成喊道。 “墨兄弟说得对!”崔嵬道。 温忠良闻言,忙对国王嘲讽道:“喂!国王,你的手下嫌你武功差,让你滚蛋呢!你还不快逃?” “不!我的王位,我死也要守护!”国王固执道。 “哼!”打斗中,墨守成见国王没有丝毫的退意,脾气也上来了,他怒道,“你再不走,小心我连你一块打!” “国家官吏,各司其职,天下才能太平。打架也是一样…”关河洲道,“你是国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不需要我们来多言吧?快退下吧,你的武功…这温忠良,就交给我们‘西牛镖局’的人来对付吧!呃…我忘了,你听不懂我们说的大唐话!” “哼!我可是昴国第一勇士!温忠良!你我来决一死战!”国王用昴国话大吼道。他满脸病容,而悍勇之色不减。 “妈的!这里就你武功最差!还第一勇士!”温忠良怒骂道。他深陷剑阵中,始终无法走脱,心中十分焦躁。 “定!”关河洲口中默念。 七剑齐飞,在国王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剑圈。剑阵成,灵力生,国王好似穴道被封,再也无法动弹。 “去剑!”关河洲一声令下,国王手中的宝剑飞出,与另外七剑相连。 八剑如牛,将国王轻推到墙角边。 国王一走,崔嵬、墨守成两兄弟配合无间,拳脚也都放开了,顿时威力大增。 “五方四御阵。”八剑合一成大阵,关河洲祭起了他所能掌握的最强剑阵。 “噗!”温忠良喷出了一大口血来。纵然他是“北俱五虎”之一,也难当这剑阵之威。 高手鏖战急。此刻,崔嵬和墨守成出招也更加得心应手了。他二人,一个星灵之力源源不绝,一个化墨之身深不可测。打斗中,旁人的力气只会越来越弱,而这两兄弟拳脚上的力量却在不断加强! 温忠良的拳法慢了,他左支右绌,已难招架。 “哈哈哈哈!又是‘北俱五虎’!哈哈哈哈!不过如此啊!”虬八的声音传来,“镖行的规则由你们来定?哈哈!你们‘北俱五虎’,连两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丢人啊!哈哈哈哈……” 一阵青烟飘过,殿内突然多出了一人。这人长身玉立,英俊之极!他不避刀剑,视对手如无物。 “呃…小心!你踩到……”关河洲见男子突然闯入剑阵,连忙提醒道。 电光闪过,崔嵬和墨守成手下一空,温忠良已不见了。 进来的男子已在墙边,他单手扼住温忠良的脖子,装“笔”道:“青龙教的流氓,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咳……五方四御剑阵?不简单!”男子被关河洲的剑阵所伤,而温忠良的脖子已成了枯木。 “唉!杨玉山!你怎么进来了!我们正打得起劲,你干嘛?”墨守成叫嚷道。 来人正是杨玉山。他的眼神中,满是悲伤和愤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 温忠良原是青龙教的长老,后被镖王李元宗招安,当了北俱镖行的五虎将。一个作恶多端的匪类,摇身一变,竟成了大唐第二品的总镖头!这大唐的官场,也真是混账之极。 杨玉山目中的怒火渐渐消失,又变得冷酷起来。他闭上眼,说了一句:“算了!算了…报仇?不报了!既然西牛镖局的当家开口了,我也不敢拂他的面子!”杨玉山松开手,温忠良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悠扬的琴声传来,秦塞通也到了。 杨玉山背过身去,冷冷道:“姓温的…你,去跟他们打!要是打赢了,我就放你走!你们这些当恶人的,可别说我们仗着人多,欺负你!崔嵬,墨守成,你们别手软!这个人,杀了…不提了…不提了!你们昆仑奴大叔的‘民奴军’兄弟,死在他手里的,不计其数……” 青烟去,杨玉山已没了踪影。 “哈哈哈哈!”温忠良也没了惊怕之色,他发了疯似的狂笑起来,大吼道,“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真当我‘北俱五虎’都是摆设!瘟癀双剑!” 温忠良猛地抽出腰间宝剑,一时光耀大殿。殿外,星光胜皓日,一时犹如白昼。 “你们一起上啊!哼!老子威震武林的时候,你…哎呀!你们怎么偷袭!”温忠良大吼着,挥起双剑便砍。 温忠良勇猛,崔嵬和墨守成各执刀剑相迎。 “铿、铿、铿……”刀剑相交,发出金铁之声。奇怪的是,崔嵬和墨守成手中的兵器一与瘟癀双剑相碰,他们便头脑发热,手上也没了力气! “好厉害的侠骨!”关河洲喃喃道,“布阵!” 剑阵再起。墨守成凝神运气,墨烟护体,片刻之后,便再也不受那瘟癀双剑的影响。崔嵬迎击双剑之时难受万分,可之后,他有星灵之力护身,也能抵御得住那一对怪剑。 温忠良借来这满天的灵力,暂时不惧崔、墨二人联手。他出手老辣,剑法狠毒,十招一过,崔嵬的身上便多出了两道口子,而墨守成的身子也被双剑贯穿。 崔嵬靠星灵之力愈合伤口,墨守成的墨体更是金刚不坏。他二人越战越来劲,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信,从没有放弃的念头。崔嵬倒地又爬起,屡败屡战,他虽带伤,可仍在顽强地拼着命,打得那温忠良怀疑人生。 温忠良的武功虽胜他们一筹,可心境太差,难有胜算! 崔嵬的身子在逐渐变大,刀上青气横生。外放的青气,逼退了瘟癀双剑的剑气。 星灵如水溢,崔嵬体内的灵力已快满了。丹田风生燃内力,红线游穴解瘟病,丝线如柴烧。十二正脉一齐开,崔嵬体内的灵力沸腾了!崔嵬和手中的千牛刀都不自觉地跳动了起来。 墨守成拿出了自己的真实手段,出手毫不保留,与崔嵬并肩作战。 “砰!”“砰!” 刀里夹掌,剑中生拳。崔嵬身法缥缈,他心意到处,一掌印在了温忠良的胸口。墨守成全力施为,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温忠良的脸上。 “你们!”温忠良捂脸抚心口,气道。他欺软怕硬,敌强他便软!温忠良的心中,怯意又生。 崔嵬的千牛刀上,紫气纵横。紫气渐蓝,再变青,又成绿,接着由黄入橙。刀上的颜色每一变,刀气的威力便陡增一倍! 崔嵬奋勇劈砍,墨守成吼声助威。不移时,温忠良的一把剑上满是缺口,而另一把宝剑竟生出了青草。 殿外星光渐黯,瘟癀双剑光芒不见,温忠良身上的青草也在迅速地枯萎。崔嵬却灵力大涨,身上橙光四射。 鬼金侠骨逞威风,青草沿着瘟癀剑,一路缠绕,直至温忠良的脖子处。 墨守成回想起虬八教他的“朱离神掌”。崔嵬的丹田真气牵引着的沸腾的灵力,依次流过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太阳膀胱经之上的各个穴道。崔嵬的肩头上,一股灼烫之极的灵力渐渐成形,有如火焰。成形的灵力沿着臂上的经脉传入掌中,再由掌入刀。 “铿!”刀剑相交。“轰”的一声,温忠良的剑和半边身子都烧着了! “哈!”关河洲心中笑道,“崔大哥还真是‘火命’啊!哈哈!他每次对敌,几乎都是以火攻取胜,屡试不爽。” 墨守成收起墨剑,他空手入白刃,先缴了温忠良的瘟癀双剑。其后,雨点般的墨拳打在温忠良的身上。火熄灭了,温忠良也没有再出手的勇气了。 “国…国王!大…大哥!我…我认输!我认输了!我…我求你…把我关进大牢!”温忠良用昴国话,向国王求饶道。 温忠良知道,自己的后面,还站着一个“大人物”。只要进了牢房,他的命就保住了。几天后,崔嵬他们都走了,事情也平息了,温忠良凭借自己的“关系”,自然会被放出来。到时候,他还是一条“好汉”!权贵犯罪皆无畏,惩罚如儿戏,这就是“贵族”们的铁则! 关河洲撤去剑阵,他凭现在的体力,已无法布阵了。崔嵬虚耗过度,他赶紧运气调息。只有墨守成依旧十分兴奋,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哈哈!咱们终于赢了!这家伙,好厉害!” 国王铁青着脸,一步步朝着温忠良走去。突然,国王掏出一把匕首,一刀结果了温忠良!他出手果断,绝无半分犹豫。 “背叛国家,罪无可恕!我…本王,不再是你的兄弟!”国王道。他的眼睛,又向崔嵬他们看去,其目中的凶光一闪而过。 国王来到门口,望着远处的烽烟,心道:“温兄弟!十镇节度使会反,我早已料到。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背叛我!都城…也差点毁了…我派出去的十路兵马,也该回来了吧!唉!一城一池皆是肉,怎么不计得失!现在,都城里的百姓有多难过,我都知道…因为,我就是在战乱的环境中长大的,从小吃尽了苦头…我曾发誓,只要我当国王一日,就再也不会让百姓受苦…可…可我都干了些什么!唉!我有罪,有大罪啊!” 宫殿外,一片寂静,静得可怕!突然间,两条绳索飞出,死死地缠住了门口的国王! 崔嵬和墨守成见状,各出刀剑,砍向绳索。绳索的颜色好似人皮,刀剑砍下,断而复生。崔、墨二人连砍数剑,那绳索裂开后又相连,毫无断痕! 绳索如飞龙,钻入了殿内,一下子便把崔嵬给捆住了。另一条绳索穿过墨守成的身子,扑了一个空。 “散!”关河洲默念道。一时间,大殿四周的铁索全都落下,“禁足之阵”已除。 墨守成跳到门外,怒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快放开我崔大哥!要打架就光明正大地打!” “哈哈哈哈!崔嵬!西牛镖局!哼!我要杀了你们!敢杀我的黑白徒儿,还有我七弟!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传来。 “王后!”国王惊道。 “闭嘴!我不是你的王后!你这个冒牌货!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你杀了他,又冒充他当了三年的国王!难怪…你三年来,一直都不肯碰我!”妇人道。她一会儿和崔嵬他们说大唐话,一会儿又和国王说昴国话。 这妇人曾入大唐拜师学艺,是那离恨派的女子弟。她是莲花城黑白道人的师父,太子的生母,七国舅的亲姐。她和太子受人挑唆,又发现了国王的秘密,立即就要造反。 现在,两个造反的头子,龙面捕王和温忠良都已偃旗息鼓,去找阎王实现野心了!还剩下王后和太子母子二人,他们为追求奢华的生活,造反有理。 奇怪的绳索,将崔嵬牢牢绑定。暗器贴着绳索飞来,十分隐蔽。崔嵬无法动弹,待他看见暗器之时,已经避无可避。 “夺!”暗器深嵌土地中。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崔嵬心念转动,身子突然缩小了许多,奇迹般地躲开了那一柄暗器!这正是他星灵侠骨的“缩骨之术”。 崔嵬缩骨,而那绳索也跟着紧缩,崔嵬依然无法逃脱。 “崔大哥!”关河洲见对方歹毒,也怒了。他走出殿外,朗声道:“放开你的绳索!” “哈哈哈哈!放?”王后大笑道,“别急!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还有你!你这个冒牌货!老娘我最恨的就是你!三年了,我们母子二人过的都是什么生活,每天粗茶淡饭,清汤寡水的!穿的也是粗衣麻布!说什么吃喝都是百姓给的,身为国王、王后理应带头与民同苦,我呸!你当老娘和那帮贱民是一样的吗!混账!老娘我受够了!冒牌货,老娘第一个就要杀你!” 绳索飞卷,缠绕住了国王的脖子。 第122章 走镖成功 “贱民?”崔嵬站起身来,两眼冒火。 漫天的星灵不断撒下,崔嵬的身子也在不停地变大。他身上的绳索亦有灵,能大能小,始终紧贴着崔嵬的皮肤。 “收回你的话!老妖婆!”崔嵬怒道,“这世上,只有会犯贱的王后,绝没有低贱的百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坐在王后的位置上!” “啪!”绳索断了! “这……”黑暗中,王后一声惊呼。 “贱?王后?我今天就要把你拉下马来!让你看看,自己有多么下贱!”崔嵬扯掉身上的绳索,拔刀向前。 少年化星光,人刀合一。崔嵬沿着绳索的方向冲过去,一刀劈下。 “啊!”一声尖叫。崔嵬的刀也停住了。 刀锋下,站着一个美艳的少女。 “是你!”崔嵬惊道,他认识眼前的少女。 这少女曾在莲花城的客栈中见过崔嵬。那时,她与另一个伙伴合作,一起盗走了红绡姑娘,再转送给黑白道人。 “哈哈哈哈!贱民!找死!”王后那难听的声音传来。同时绳索飞出,好像比声音传播的速度还快! 崔嵬中计了!他顺绳摸敌,找到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宫女。真正的恶毒王后,还藏在暗处!绳索如电,隐于黑暗;绳索的顶端,还绑着一把歹毒的暗器。 异香扑鼻,崔嵬闻之,心中一荡。一个绝美的妇人,突然出现在崔嵬的身后,其穿着清凉,令观者脸红。 暗器飞来,妇人大袖一挥,暗器只如泥牛入海。妇人笑道:“呵…都说我是‘最毒妇人心’…现在看来,我并不是最狠毒的女人啊。” “啊!谢子静大姐!”崔嵬兴奋道。 “诶!你又叫我‘大姐’!臭小子!”谢子静故意板起脸道。她心中却十分开心。 秦塞通的琴声,响起了。他道:“你以为,没人能找到你的真身?呵…可笑!” “剑阵!”关河洲已动了真怒。 宝剑划破长空,风声呼啸。长剑落地成剑圈,将一个极其丑陋、似妖非妖的老女人围住。关河洲若要杀她,易如反掌。 “呵…你刚才,为什么不跑呢?”秦塞通边抚琴,边笑道,“这里,至少有十个人能胜过你。” “轰”的一声,周围亮如白昼。空中,一根巨木自月宫垂下。巨木之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王宫。巨木旁,一个白衣男子凌空漫步,好不潇洒!“装笔之神”来了! “唉!真爱作死?”杨玉山翩然落下,悠然道,“秦塞通说得没错,这里的人,除了武功最差的崔嵬和那什么国王…其他人要想打死你,让你双手双脚都成!呵……” 王后的脸更加扭曲,丑得离谱! “杨玉山,你凭什么说我崔大哥!哼!小心我揍你!”墨守成的怒目,又看向了王后,他道,“哎呀!这脸…哼!算了!我的师父们说过,不能打女人!否则,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 “谁说不能打女人啊?”杨玉山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真幼稚!练武之人,绝不能欺负弱者,这是规矩!可是,有些女人啊,她们比男人还狠,还不要脸!她们一心要断贫弱之人的生路…她们不是弱者,在她们面前的普通人,才是被欺凌的弱者!你们自诩侠客,这样的人,不打她干什么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虬八闻言,也大笑了起来。 “杨玉山!你要打女人!真野蛮!”“哼!”薛兰笑和聂仙娘也来了。 “当然了,身为一个男人!家里的女人,是绝不能打的!”杨玉山忙对薛兰笑赔笑道,“可是,有些人为老不尊,为‘妇’不仁,还非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危害社会!嘿嘿…五当家,六当家,我骂的是她们!不是你们这些如花似玉、菩萨心肠的小美人!” “哼!”“哼!”薛兰笑和聂仙娘同时扭过头去。 王后的脸已经变得畸形了。她发现,四周的众人行动有法,身上毫无破绽;唯有杨玉山一人,门户大开,到处都是漏洞。 绳索飞出。王后憎恨杨玉山出言不逊,下手毫不留情。 一个肥猪般的身子飞在了半空。 适才绳索至,杨玉山随手一绰,借力猛拉,把抓着绳索另一端的王后抛到了天上。 “哈哈哈!”杨玉山扔下绳索,大笑道,“国王、王后皆刍狗,我岂能与你们一般见识!我是绝不会主动攻击你们的…但是,你若先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哈哈哈哈!老妖婆!我想揍你很久了!哈哈哈哈……” “你!”王后不满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女人!星河国那个小妖精!你们全都帮助她!而我…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欺负你?”聂仙娘冷冷道,“刚才,我亲眼见到,一个宫女打来的水凉了些,你就借故撒气,把她给杀了!到底是谁欺负人?恶心!” “哈哈哈哈!星河国大公主?嗯!她长得那么漂亮!我们当然要帮她!漂亮就是正义啊!哈哈!”杨玉山戏言着,忽又脸色大变,狠狠道,“老妖婆!你太丑了!你的心,和你的脸一样丑陋!我们打的就是你!” “杨玉山大侠说了,练武之人绝不能欺负弱者!”崔嵬道,“你们这些当国王、王后的,也别小看了百姓的力量!弱者不弱,合众则强!人也是畜生,哪天被激起兽性来,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愚蠢的统治者们!我不期望你们这些‘贵族’能有丝毫人的道德!但是,你们千万别对不起百姓!你只要敢违反这最基本的规矩,我就敢揍你!我叫崔嵬,是西牛镖局的趟子手!” 王后听了崔嵬的话,脸色铁青。 “起!”杨玉山喝道。 王宫中,土地裂开,湖水分波。无数的白骨骷髅渐渐腾空,飞向天际。 “喂!那老妖婆!欺负你?”杨玉山道,“那么这些可怜的小姑娘,又是被谁欺负的!” 少女如花,王宫葬花。白骨笼青烟,青光点点,好似少女生肌着青衣,重现明艳。 那王后瞧见了满天的骷髅,突然发疯了,她捂着头,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鬼!鬼啊!奴才!不要来!不要过来!” “我们不欺负你!现在,就让你们昴国的律法,来‘欺负’你吧!”杨玉山道,“既然被人欺负的滋味不好受,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欺负其他的弱者呢!哼!懦弱无耻的可怜虫!” “不错!你要打架、杀人,大可来找洒家!”虬八道,“敢挑战强者,那才有意思!哼!你要是懦弱的话,那就别乱逞威风!洒家会忍不住揍你!” 天上的星光大盛,竟盖过了巨木之上的火光! 怪声四起,在众人的耳边萦绕。 “这!这是……”国王大惊。他又听到了,三年前那熟悉而可怕的声音,原国王复活的声音! 九转侠骨接天地,上任国王正在复活! 原来,王后身怀“幌金侠骨”,手足可化绳索,松紧如意。在崔嵬他们大战温忠良的时候,她趁人不备,偷偷从为民服务殿内盗出了四个酒坛。酒坛破,干尸拼接完整,上任国王吸收星灵之力,即将复活。 现任的国王一把扯开身上的绳索,猛地冲到干尸的面前,他手持匕首,一刀砍断了干尸身上的星灵侠骨。 侠骨断,灵力散,星光又黯了下来。 现国王大口喘着气,用昴国话说道:“我不能让你复活!我不能让你复活……” “结束了。”关河洲道。 “真国王又死了…”秦塞通道,“现在,他就是真的国王!” 国王缓了缓,一刀割下了干尸的脑袋。国王拎着脑袋,来到宫门口。 “三年前……”国王大声说着自己三年前干的“好事”,随即话锋一转,说道,“现在!那个冒牌货…已经被本王亲手杀了!冒充之人得国不正,本王要重夺王位!本王有九转侠骨!今后,本王一日不死!昴国一日无争!” 太子军和宫门外的叛军闻言,都沸腾了。他们不辨真假,只是争先恐后地呐喊着:“国王重夺王位!国王万岁!国王重夺王位!国王万岁!” “看来,这最后的赢家,还是他呀!哈哈!”秦塞通笑道。 国王借用昴国旧主的身份,取得了叛军的信任。叛军的指挥权一到手,国王随即就调兵遣将,打乱了所有叛军的编制,各路人马互换将官。叛军整齐列队,在林外安营扎寨。 国王塞住了王后的嘴巴,将她投入狱中。她绝不会因为杀了几个“贱民”,就被惩罚!但是王后知道国王所有的秘密,国王大权在握,她岂有不死之理? 王宫的宫女、太监,大都被遣散回家了。他们拿着国王赏赐的金银,去过平民的生活了。三宫六院的嫔妃们,也都各凭心意,走的走,留的留。留下的,今后也只能与国王一道,粗茶淡饭。 太子被贬为庶民。国王早已做好了打算,这王位的继承人,必须由百姓亲自挑选。 国王没有子嗣。三年前,他刚弑兄夺位,每日都觉得愧对于自己的结义兄弟——旧国王,他恨不得以死谢罪!那时,他还被龙面捕王牢牢地掌控着,求死不得。面对那后宫的七十二嫔妃,国王一狠心,竟自宫求义!男子的德行再高,可看淡金钱、生死,却也难逃名与色。国王自宫后,没了那方面的欲望,反而能专心处理国事;他深知民间疾苦,励精图治三年,为昴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叛军安。镖客侠士自离去,国王哪敢拦阻?这国王身患瘟病,急忙找太医医治去了。 “报!”“报!”“报!”一连十“报”,国王派出去的十路兵马有回音了。 国王大喜。他的兵马全都已经驻扎进了各镇之中,造反的十镇节度使也被军队拿下,砍头示众了。地方各镇,终于被国王牢牢地掌控住了!这一天,国王等了三年。 剥削百姓的节度使一除,人民无不欢呼。可是,接下来到任的节度使们,谁能不贪,谁能不欺民呢? 官府的椅子,都染有“瘟疫”。人一坐上,便生贪病。贪病入膏肓,不死不休。瘟疫在表尚可医,贪心为本人难治。黄河必弯,为官必贪,律例有何用?魔鬼早已在人们的身上种下了一颗毒瘤——不守规矩!县衙贪官可以换,虐民永不改!那些高高在上的愚蠢家伙们,就喜欢自我毁灭。 一夜无话,国王还是那个国王。真真假假一场闹剧,野心家最终把自己给玩死了。这个国家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百姓!自然规律最无情,视众生为刍狗,它绝不会给任何人面子!野心家们自己作死,能怪得了谁? 国王的王宫,早已打扫干净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明日天一亮,这里还是那个绝对无暇的正义之地!然而,都城墙上的鲜血,却永远也擦不干净。 都城废墟一片,尸骨堆积成小山。“上面的人”一时无脑胡闹,留下的残局,百姓花费几年时间,也难收拾!天下震荡起风云,受伤最深的,永远都是百姓! 红绡姑娘她们之前被太子军掳走,又幸得谢子静出手相助。太子被揍,红绡姑娘她们也被送回了酉鸡寺的西厢房内。 崔嵬与关河洲、墨守成一道,沿着长街,往酉鸡寺走去。 崔嵬道:“大公主她让我们把找到的干尸交给王宫的一个侍卫,叫什么‘甄贾’的…现在也不用去了,哈哈!” 侍卫甄贾与大公主有旧,三年前他去酉鸡寺当了和尚,并不在王宫中。那甄贾贵为宫廷侍卫,“起点”极高,很快就做了酉鸡寺的方丈。 星河国大公主受捕王的蒙骗,说什么昴国无故侵犯,全是现任国王的主意。大公主得知了三年前的旧事,便依着捕王的计策,请西牛镖局的崔嵬他们出手相助,意图复活旧国王,赶走现在的“好战分子”。两大捕王相争,竟拿国家当做棋子,也是混账! 后来,星河国老国师王周凯旋,入朝觐见。大公主把王周老爷子当做国家的守护神,一切重要的事都要与他商量。王老国师听了,批评了大公主,并让她立刻撤回这趟镖,再请求崔嵬他们,务必要保住现在的昴国国王!否则阴谋家的计划得逞,星河国与昴国必将永无宁日! “哎呀!”墨守成伸了一个懒腰,开心道,“那个爱光屁股的大公主,她的镖真麻烦!哈哈!咱们终于完成了!” 崔嵬和关河洲也笑了。 “嗡嗡嗡!”八剑齐鸣。 一股极其强大的杀气,正向三兄弟逼近。 “崔嵬!”一个冷酷的声音说道。 第123章 捕王镖帅 “崔嵬!” 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他铁青着脸,杀气外露。 “你是?”崔嵬问道。 这捕快的容貌没有一丝特色,混在人堆中根本就认不出来。有些人就算见过他百十次,也难以认出。 “捕快,铁公鸡。”男子冷冷道。这一次,他的身边,并没有那只五彩的大公鸡。这很是奇怪。 关河洲心中暗道不妙。他刚用“五方四御大阵”对付过温忠良,现在凭他的体力,再难摆阵。 “你找我有什么事?”崔嵬道。 “大闹昆仑,死罪。我来…”铁公鸡道,“杀你!” 之前,铁公鸡在人群中见到了崔嵬。捕快辨别容貌,寻人抓人,可是一绝。他故意调走五彩公鸡,好对崔嵬下杀手。在他眼中,凡是犯了死罪之人,全都该杀! “你说什么!”墨守成闻言大怒,他指着铁公鸡大声道。 铁公鸡的刀已经出鞘。他在江湖中虽没甚名气,可天下能接住他一刀的高手,寥寥无几。西域捕王龙面客,人比阎王恶,在铁公鸡的面前,却成了豆腐般的人物!铁公鸡使出的第一刀,就是他最厉害的刀法。 刀锋划过墨守成的咽喉,墨气散又聚。 铁公鸡的第二刀,砍向崔嵬。刀势被墨守成所阻,速度与力量都削弱了许多。 崔嵬身上的星灵之力还未散去。他心念甫动,人如飞云,瞬间就避开了那势不可挡的一刀,空中只留残影。 行家一出手,铁公鸡和墨守成俱是大惊,他二人同时摸着自己的咽喉处。墨守成适才身化为墨,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而铁公鸡的脖子上,也有一条墨渍,那是墨守成的回击! 电光石火间,杀招现人间。 “铛…铛…铛……” 一个穿着清凉的绝色妇人,走了过来。 “谢子静!”铁公鸡怒道,“妖女!” “呵…”谢子静边走边说道,“铁大捕头,您干嘛要跟这群孩子过不去呢?” “有罪之人,就得死!这是规矩!”铁公鸡道,“谢子静,你也得死!” “呵…”谢子静道,“我们做过什么坏事了?你非要咬着不放!这世上,有那么多违法乱纪的权贵、贪官,你不去监督他们!整天跟一些没权没势的人过不去,耍威风,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当捕快的,都是这么没骨气吗?这里…可是江湖!谁不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江湖人,你敬我,我也敬你…呵……” 铁公鸡沉默不语。确实,大唐有规则!铁公鸡身为捕快,心中虽有想法,可实际上,他从没有逮捕过一个该抓的权贵。铁公鸡心中有愧。 关节“荜拨”作响,铁公鸡紧紧握着刀柄,坚定道:“以后,在这西域之地,不论是国王还是平民,谁犯了死罪,我都会亲手杀了他!” “那在大唐呢?”谢子静道。 铁公鸡的眼神闪烁,心中魔气渐生。他一刀猛地挥出,大吼道:“你话太多了!你这妖女!第一个该死!” 谢子静的身法,快逾鬼魅。她身子轻盈如仙,轻松地避开了铁公鸡的杀招。 “江湖事,江湖了!”铁公鸡瞧见了谢子静的身手,争强好胜之心又起,他道,“谢子静!今日…你若能胜过我…我铁公鸡就放你一马!” “好啊!”谢子静笑道。 一时刀风骤起,金钩似雨。铁公鸡钢刀沉,谢子静金钩疾,他们一个内力精深,一个身法轻盈,武功俱是炉火纯青。二人交手数十招,难分胜负。 “谢子静大姐!我来帮你!”崔嵬喊着,就要挥刀上前。 一道阴冷柔和至极的掌风,将崔嵬推走。 “快走!”谢子静佯怒道,“我跟你说过…不值得保护的人,就别在她身上浪费力气!你不是要当‘镖帅’吗!你去做啊!那一天…我等着!” 铁公鸡久战不胜,心中焦躁。战斗中,铁公鸡瞥见了一旁的崔嵬。崔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子静的身上,除了那薄衫之下若隐若现的美好事物,其他的事,崔嵬根本无暇顾及。 铁公鸡暂时放下谢子静,他往旁边猛蹿,刹那间就来到了崔嵬的面前。铁掌,正往崔嵬的天灵盖上打去! “砰!”什么东西碎了。 金钩落地,已碎成了粉末。 谢子静突然出现在崔嵬的面前,她笑道:“铁捕快,咱们二人的战斗还没结束,你就急着走开,是要认输吗?”她为救崔嵬,手持金钩硬接了铁公鸡一掌。此刻,谢子静的右手正在不住地颤抖着,体内气血翻涌。 谢子静的金钩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十分难对付。而铁公鸡单手破金钩,其内力之高,当世罕有。 “你输了。”谢子静微笑道。她的脸色惨白,很是难看,显然受伤不轻。 另一把金钩鬼没神出,此刻正抵着铁公鸡的后脑勺。金钩旁,还有几把宝剑,正“嗡嗡”作响。 双钩如蝎尾。这第二把金钩,正是谢子静的最后绝招。此钩一出,她在招式上略胜一筹。 铁公鸡呆住了。他不得不承认:“我输了。” “啪!”墨守成一拳飞来,将铁公鸡打飞了出去。 铁公鸡擦去嘴角的鲜血,狠狠道:“今日,谢子静…可以放过。但是你们…哼!”铁公鸡说着,三拳两脚,将那几把在他头顶上盘旋的宝剑一一打落。 “跟我动手?你们试试!”铁公鸡冷冷道。 动如雷霆,铁公鸡闪电般欺身到墨守成的面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墨守成不甘示弱,也伸手掐住了铁公鸡的咽喉。这两个当世难寻的绝顶高手会面,打架竟和小孩子一般。他二人互相揪着对方不放,扭打在一处。 “噗!”谢子静再也撑不住了,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姐!您没事吧!”崔嵬急道。 “噗!”谢子静正要开口,她心口一阵恶心,又呕出了许多血来。 “哼!”铁公鸡被墨守成掐着脖子,还不忘冷笑道,“谢子静,你中了我的‘破毒掌’…没人能救!只要我铁家的独门真气入体,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铁公鸡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至极的煞气。 “跟你动手?试试?” 夜幕下的浓雾,被这豪气冲散。九天罡风袭世间,铁公鸡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月色如水,洒向人间。不远处,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走了过来。 “守成!咬他!人就是畜生!牙齿也是武器!”黑大汉的声音,充满了豪气。 “昆仑奴大叔!”崔嵬大喜道。一旁快要脱力的关河洲,也松了一口气。 “啊!”铁公鸡大喊。他的肩头,已被墨守成咬了一口。 “小崔嵬!洒家…来晚了!”昆仑奴道。他瞧着谢子静,心中颇有不忍,暗自悲悯道:“小谢,你真不容易…一个小姑娘…唉!一个姑娘,受尽了世间的苦难,脸上却一直有微笑,还能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你是巾帼英雄,洒家等男子也及不上你!” 昆仑奴对着谢子静,凌空拍出数掌。至刚至阳的掌力一触及谢子静的体表,她身上的“铁家真气”立即消于无形。铁家独门的“破毒掌力”已去,谢子静也好了很多,她内力深湛,修为不俗,剩下的内伤,并无大碍,她完全可以自己调养。 昆仑奴取下别在腰间的葫芦,倒出一颗丹药来。他递给谢子静,好似慈父般说道:“小谢,这粒药丸,是我自己用草药制成的,吃了它,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谢子静恭敬地接过药丸,一口吞了。真侠士之间,无需多言,一切恩情与感激,尽在不言中。 墨守成和铁公鸡还在激烈的扭打中。昆仑奴走了过去,随手分开二人,又将他们拎了起来。 “昆仑奴大叔!你不要抓我!我还要和他打架!”墨守成叫嚷道。 昆仑奴身高一丈,比正常人高大许多,他在众人面前,仿若天神。他瞧着虎头虎脑的墨守成,心中喜爱,不觉笑出声来。 “砰!”铁公鸡被墨守成拎着,他乘其不备,一拳打在了昆仑奴心口的要害处。 昆仑奴纹丝不动,毫发未伤。铁公鸡却飞了出去。 昆仑奴指着铁公鸡喝道:“你打洒家一拳,洒家便还你一拳!姓铁的!你也是一条好汉!你现在可以走!哼!若是再敢胡搅蛮缠,洒家的拳头可不认你!” “咯咯咯…咯咯咯……”一只五彩公鸡跳上城墙,不停地啼叫。它深夜打鸣,不像是正经的公鸡。 铁公鸡闻声,刚才的威风也不见了。他面色黯然,低头说了一句:“是!” 月光,被满天的黑影遮盖。无数的黑衣捕快飞过墙头,占据了整个夜空。 捕快们纷纷落下。叽里咕噜,为首一人说了一句西域话,其他捕快全都跟着大喊了起来。 昆仑奴通晓西域语言。他知道,这些捕快,是来迎接他们新任捕王的。 新任的捕王被昆仑奴打倒在地,还没能爬起身来,模样十分狼狈。头一次见面,铁公鸡便在属下的面前大出洋相,似乎十分“丢脸”。可铁公鸡丝毫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羞耻。一个捕快,被人打败很正常;而身为捕快,不去为百姓服务,反而与贪官、流氓相勾结,那才是最可耻的! “恭迎捕王!”“恭迎捕王!”衣着光鲜的捕快们整齐列队,他们用西域话和蹩脚的大唐话交替喊道。迎接领导,这排场很是到位。这恶心的风气,在西域也一样盛行! “住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铁公鸡怒斥道。他穿着一身早已洗得泛白的蓝衣,衣服上还有几处不起眼的小补丁。 为首的捕快叽里咕噜,铁公鸡听得很不耐烦。许多官场人员的言谈,确实就跟那满嘴喷粪的机器一般,臭不可闻!说什么“为民”,说什么“服务”,可笑!拍马屁,研究官场规则,才是官吏们的“正业”! “你们都没事吗?”铁公鸡怒其不争,似已发了狂,他疯癫般大吼道,“这么多人,擅离职守!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这样的六扇门,与摆设何异!西域要你们这样的捕快,又有何用!添乱吗!” 西域六扇门的情报通天,既方便了“聪明之人”溜须拍马,也能及时发现盗贼。一个小捕快颤抖着收起铁公鸡的画像,又取出一张泛黄的通缉令来,他指着昆仑奴,对为首的捕快报告道:“那边的黑大汉,好像就是大盗昆仑奴!” “昆仑奴!”“昆仑奴!”捕快的队伍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众人脸上,畏惧之色居多。 “吵什么!一点纪律也没有!”铁公鸡喝止了众人的吵闹。 “捕王!您…您看,”为首的捕快小心道,“昆仑奴,要不要抓!” 铁公鸡的态度不再强硬,他看了一眼城头上的公鸡,眸子里的神光也不见了。他低声说了一句:“抓,当然要抓……” “上!”“啪!”为首的捕快话一出口,他的嘴就被铁公鸡打歪了。谄媚人千里献殷勤,一见面,却被领导狠狠地揍了!也是他活该。 “昆仑奴要抓,但不是现在!更不会由你们来抓!酒囊饭袋,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一身的臭毛病吧!不知悔改!”铁公鸡说着,紧握住了刀鞘。 惨嚎声此起彼伏,异常难听。铁公鸡与刀鞘合而为一,冲入了捕快的队伍里,他身手利落而狠毒,对人毫不留情。这群无法无天的捕快遇到了铁公鸡,只得叫苦。 “让你们上!让你们迎接!”铁公鸡边打边怒骂道,“一人打十下,这就是你们擅离职守的惩罚!上?你们拿什么上!一群草包,连我都打不过!你们还想抓谁!” 铁公鸡用刀鞘打人,下手极重。被打之人,全都一瘸一拐的。西域捕快们的“神仙日子”终于到头了,他们迎来了一个阎王领导! “你们哪里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铁公鸡怒骂道,“一个捕快,连自己的岗位都可以随意丢弃,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形同虚设!白吃了那么多粮食!给你们一个时辰,之后查岗!谁不在,重打一百大板!我亲自行刑!” “阎王”发威,捕快如小鬼,全都吓跑了。 铁公鸡望着这群人猥琐的背影,恨声道:“该做的事,一件也不去做!走形式,装样子,一个个比谁都积极!一群混蛋!可恶!大唐也一样!” “咯咯咯…咯咯咯……” 铁公鸡听到了鸡鸣声,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为人执着,一心要处死崔嵬。而崔嵬却三番两次地在他面前逃走,“上面的人”还包庇于他!这令铁公鸡的心中充满了怨念,心魔由此而生。 昆仑奴带着崔嵬三兄弟,去酉鸡寺和红绡姑娘她们会合了。 谢子静吃了丹药,内伤已好了许多。谢子静一向独来独往,她自己找了个僻静的所在,安心疗伤。 第124章 梦之王国 酉鸡寺内佳人眠。 墨守邪早早睡了。红绡姑娘与陈桂在闺房内下完棋,便要沐浴更衣。 红绡道:“呃…我换洗的衣物…还放在后院的沉香辇内……” 陈桂看着红绡,笑道:“我去帮你拿!你都已经脱成这样了!哈哈!”陈桂从小娇生惯养,而涵养极高,她待人和善,并无半点“大小姐”的架子。 陈桂笑吟吟地离去,门户阖上。 宽衣倾国,解带倾城。美人轻抬玉藕肢,正要跨入浴盆之中。 “咚咚咚!”敲门之声响起。 “请进!”红绡姑娘道。她心中想道:“陈桂姐姐办事好快!” “吱呀”一声,门开了。 烟雾之中美人立,一足入浴一足立。人如仙子无瑕疵,玉背似白璧。 “呃…噗!”来人赶紧捂住了鼻子。 “啊!”红绡的身子背对着门口,她一回头,大惊,失声轻喊了一声。 “红绡姑娘!呀!崔嵬!你怎么在这儿?呃…快出去!快!你小子……”陈桂取来红绡姑娘的换洗衣物,却见崔嵬正呆呆地站在门口。她想起红绡姑娘早已褪去了贴身衣物,忙把崔嵬给轰走了。 陈桂把崔嵬关在门外,又将干净的衣裳和毛巾放在了浴盆的旁边。她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说道:“哎呀!这屋里雾气真大!什么都看不清…唉!我连凳子都找不到了!还是先出去吧!”陈桂心中赞道:“红绡姑娘的身材,我也看到了…真是太完美!我…唉……” 门又开了,崔嵬就站在不远处。 陈桂笑靥如花,她开心地来到崔嵬的身后。陈桂用手指杵了一下崔嵬,轻声笑问道:“喂!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噗!”崔嵬本在默默运行着造化会元功,心中的“邪念”渐被压制。可陈桂一来,她随口一说,便惹得崔嵬满脑子都是美人入浴的画面。崔嵬年少,火气旺,他一兴奋,就忍不住喷出鼻血来。 “诶诶诶!你怎么了!你…”陈桂拉过崔嵬,看着他的鼻子,紧张道,“你没事吧?你干什么了!流这么多血!” “呃…陈桂姐姐!没事,没事!刚才…雾气腾腾的,好像也没看到什么,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噗!”崔嵬说完,又捂紧了鼻子。 “还没事呢!快别说了!”陈桂忙取出自己的手帕,边为崔嵬擦拭,边说道,“你经常和那个杨玉山在一块儿,不会把他的‘老毛病’…也学来了吧?你呀…你一个大男人,跑进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干什么?诶!你的手上…怎么拿着一块女孩子的手帕呀!” “阿嚏!”远处的厢房内,传来了打喷嚏的声音。 “呃…这…这……”崔嵬支支吾吾,他的开朗也被暂时的羞涩所取代。 “快说!”陈桂蹙起秀眉,佯怒道,“你要敢…敢学杨玉山做那些…那些…哼!小心我打你!” “阿嚏!”远处的杨玉山,又打了一个喷嚏,他奇道,“今天是怎么了?连打两个喷嚏!谁在说我!” “诶…陈桂姐姐!你误会了!这块手帕,可不是我偷拿的!”崔嵬忙解释道,“您还记得吗?咱们刚进‘镖绸之路’的时候,路过‘水帘瀑布’,红绡姑娘的手帕被风吹跑了……” “噢,我记得!你还跳进瀑布,帮红绡姑娘寻找锦帕了呢…那瀑布有进无退…你呀!做事也太莽撞了!差点把自己的小命……唉!不说了,这事想起来都后怕!”陈桂道。 “战乱刚过,都城的大街上,有些胆大的小商贩为了生计,还在街上摆着摊子。我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手帕,和红绡姑娘丢的那条一模一样!我就…嘿嘿…我就买下来了…嘿嘿……” “嘿嘿!”陈桂故意学着崔嵬的样子,笑了起来,她道,“你小子,可以啊!哈哈!你说,你干嘛对红绡姑娘这么殷勤!嘿!” “呃…我是镖客!对我来说,寻回她的手帕也是一趟镖!既然失了镖,我就一定要再找回来!”崔嵬道。 陈桂看着崔嵬认真的样子,说道:“又是走镖,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比我敬业多了!我问你,你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呃…噗!”一丝“邪念”,在崔嵬的脑中升起,他马上捂住了鼻子。 “诶!崔嵬!你刚才又想到什么啦!看你这鼻血流的!”陈桂道,“你呀!整天就知道红绡姑娘……” “噢!”崔嵬取出一包东西,递给陈桂,憨笑道,“陈桂姐姐!这是你最爱吃的蜜饯!嘻嘻……” 陈桂大喜。她什么山珍海味、稀世珍宝没见过,然而崔嵬的礼虽轻,情意却重!陈桂不是那拜金的女孩,她看重的,只是情义。 陈桂忽又问道:“诶?崔嵬!你哪来的钱?能给我买东西。”那蜜饯乃是小商贩自家做的,物美价廉,花不了几个钱。可是,崔嵬一直都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故而陈桂有此一问。 “噢!这是国王给的保镖钱!嘿嘿!”崔嵬笑道,“那国王穷,手头拮据。他自掏腰包,只给了我们一小袋铜钱。嘿…他是国王,我们也没跟他客气!噢!这是镖酬!陈桂姐姐!给你!”崔嵬解下腰间的钱袋,交给了他们镖局的女账房——陈桂。 “别给我了,你是大当家,自己留着用吧。嘿…崔嵬,这是你第一次赚钱吧?开心吗?嗯,有了钱,亏你还能想到我!”陈桂也笑道。陈桂重情,她看着崔嵬买来的蜜饯,心中十分欢喜。 “不行!镖局也要有规矩!这钱,一定要交给账房先生管!”崔嵬严肃道。 “账房管?那你还敢私自乱花!”陈桂笑着“教训”道,她打开钱袋,看了看里面的铜钱,又把钱袋还给了崔嵬,“诺!拿去!这些铜钱,只能在昴国境内流通。咱们西去,在别的国家也无法使用…明天,你们把它都用了吧!带着也是累赘!” “嘻嘻!陈桂姐姐,你还真是大小姐啊!一看就不知道民间疾苦!”崔嵬道,“这些钱,在穷苦百姓的眼里,就是命!比命还重要!就算是累赘,他们也宁死不肯撒手。” “崔嵬!你说什么!反了你了!”陈桂说着,又悲伤了起来,“唉!民生多艰……” “嘻嘻!陈桂姐姐!您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悲伤,真是喜怒无常啊!”崔嵬不忍见到陈桂伤心,便用最拙劣的方法故意逗她开心。 “哎呀!你…你要造反吗!哼!看我不打你!崔嵬!你给我站住!崔嵬……”陈桂笑骂道。她追着崔嵬一路打闹,心中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吱呀”一声,闺房的门开了。 美人新浴出闺阁。天上,薄云如丝蔽蟾光,月上的仙子也羞得躲了起来。 红绡姑娘看了看崔嵬和陈桂,又望着云和月,自语道:“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亲密啊!唉!呃…我叹什么气呀……” 红绡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两次沐浴的情景,顿时红霞遮面。 初入莲花城,美人出浴,正好被推门而入的崔嵬瞧见了。战后酉鸡寺,美人入浴,一声“请进”,又被进门的崔嵬给看光了。崔嵬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呐!红绡一人处子身,何需再念弱水深? 陈桂将崔嵬“揍”跑了。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方锦帕。 “红绡姑娘,你洗好了…”陈桂把锦帕递给红绡,说道,“这手帕给你!” “这!这是……”红绡惊喜万分,她忽又转笑为颦,喃喃道,“这是新的,不是我那……” “这是崔嵬新买的!”陈桂笑道,“他一直惦记着你丢失的那块手帕,因此一见到这绣着相同图案的帕子,他马上就买来了!嘿嘿……” “这……”红绡一时语塞。少女柔情似水,笔者难表万一。 是夜,红绡在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崔嵬白天连番大战,早已累得不行了。他的头一碰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西牛镖局一行人玩了半天。他们收拾好行李,给酉鸡寺捐了些香油钱,算是还了房钱。 墨马驾车,载着红绡、陈桂和墨守邪三人。崔嵬、关河洲和墨守成三兄弟走在最前面,昆仑奴则一个人殿后。 都城几多兴废,书画难绘。国家兴亡,百姓皆苦,谁能保国安民? 温忠良已诛,瘟疫已除,可官僚主义的瘟病还在大肆传播!瘟病在衙,谁为官吏谁染病。再厉害的瘟疫,也有法可治。官场的“瘟疫”,肆虐千年,却无一人可医! 国王的瘟病治好了,底下成千上万贪官的毛病,却永远也无法医治! 崔嵬等人特许上殿,倒换官文。 “启奏国王!微臣斗胆进谏!国王一个人节俭,虽是国之大幸,却也有所不妥!依臣所见,贵族与庶民有别,各有自己的阶层,国王不必与黎民同!我昴国当务之急,就是要富国强兵……”殿上,一个昴国的官员正滔滔不绝地说着。 “哈哈!”昆仑奴放声大笑,他也用昴国话道,“一个国王,连与民同甘共苦都做不到,那还能指望他为百姓做些什么!高高在上?大话连天?民与君王如天渊?” 昴国国王听了,连连点头。他喃喃道:“本王的规矩,就是要与民同乐、同苦!如果连这个规矩都无法守,那么本王还能干什么?不能与民相同,本王凭什么坚持下去?又如何保证不会忘了最初的本心?本王身为一国之主,无致富之能,尚可原谅。可若是与那前朝帝王一般,做人忘本,成了领头害民的猪狗,那就是千古罪人了!这个罪过,本王可担不起……” “放肆!”那官员指着昆仑奴大喝道,“为民服务殿内,岂容你这等贱民放肆!你读过书吗?大言不惭!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哼!跟你说了也不懂!还不快退下!” 官员被打倒在地,牙齿掉了一地。 “哈哈哈哈!为民服务殿?好一个为民服务殿!一个腌臜的狗官,骨子里就把百姓看成是贱民,如何为民服务!”昆仑奴道,“洒家昆仑奴!你这种赃官,洒家见一个揍一个!哼!国王,国人如扁担。一根扁担,它挑着再多的东西,自身却不牢靠,这又有什么用呢?挑的东西越重,它断得就越快!国人如果没有驾驭财富的道德,那么……为官不知民间苦,光用嘴瞎说,怎么为民服务!你身为国王,与民同苦是绝对没错的!上面的人吃得太甜了,很容易就会忘了底层人的苦!只问民间苦,莫听贪官言!百姓活着,就要有最基本的尊严!国家虚富,底层之人却越活越像猪狗…哼!人是不爱守规矩的动物,国王,你可千万别忘了原来的自己!” 国王站起身来,朝着昆仑奴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昆仑奴先生,您的话,本王牢记在心。只问民间苦,莫听贪官言……” “哈哈哈哈!”昆仑奴大笑离殿,“先生?哈哈!洒家没念过书,这些话,都是胡说的!但是,底层的苦,洒家却见识多了…哈…唉!哈哈哈哈!” 崔嵬、关河洲和墨守成还在殿上,这三兄弟俱是不会下跪磕头之人。他们昂首而立,不卑不亢,等着国王在通关文牒上盖章。 “三位义士!你们救了本王一命,又为我昴国除去温王…本王无以为报…只得…只得对义士三拜!”国王说着,竟真的离开龙椅!他脱下王冠,朝着崔嵬三兄弟纳头便拜!翻译的官员用大唐官话,向崔嵬他们传达王意。 崔嵬和墨守成皆不喜欢受人跪拜,他们正要扶起国王,却被关河洲拉住了。 关河洲看着国王,心道:“你跪吧!既然要为民服务,那就放下一切的个人尊严!这不是耻辱。” 满朝文武都在窃窃私语。 关河洲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国王,他心道:“这国王,是以个人的身份,向我兄弟跪拜的,与你等何干?呵…杀温王,诛十镇节度使,这个国王,可狠着呢!没必要担心他不能服众。” 磕头完毕,国王又庄严地戴上了王冠。这王冠不仅象征着昴国,更代表着为民服务的信念! 国王坐回龙椅,威风半点没失,国王之霸气未坠。理论上,他戴上了王冠,他就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人。 “嗯,你确实是一个真正的国王!”关河洲心道,“人狠而对百姓不狠…为百姓服务!国王的规矩,你就一直好好守着吧!你也是大侠!” “国王!你们的国家,为什么要叫昴国呢?”崔嵬和墨守成同时问道。 那负责翻译的官员经国王允许,便对崔嵬他们解释道:“我们国家的名字,在你们大唐的书本上,都写作‘昴国’,这是音译。其实啊,在我们昴国的文字里,它是‘梦’的意思。昴国,就是梦之国。我们国王的名字,也是‘昴’……” 崔嵬和墨守成恍然大悟,齐声道:“噢!原来是梦啊!” 第125章 美人诱敌 “噢!原来是梦啊!”崔嵬和墨守成道。 “梦?这确实像是一场梦…呵…梦就梦吧!只要‘上面的人’…别光用嘴来做梦,那就行了!”关河洲又想起了大唐,痛心道。 “三位义士助本王除贼,功不可没!义士若能留下,当与本王并肩而坐!这满朝的官位,任义士挑选……”国王朗声道。他目光如烛隐高台,明灭不定,其言未必由衷。 那黄门官吏忙翻译,把国王的话说与崔嵬三兄弟听。 关河洲笑了一声。墨守成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瞧着满朝文武的服饰,至于国王的封赏,他并不在意。 “诶!保你一命,那是星河国大公主的嘱托!我们三兄弟既然接了人家的镖,就要完成!你不用谢我们!真要谢的话,就好好感谢他们星河国吧!”崔嵬坦言道。 听了黄门官的翻译,国王道:“大公主?是新任的女王吧…义士!还有这满朝的文武!你们在此做个见证!星河国主高义,在危难之时出手援助本王,协助本国平乱!本王代表国家,立下誓言,今后,绝不会主动与星河国发生冲突!举国上下,谁敢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在此后的数十年间,星、昴两国再无征战。此事后话,不表。 “哈哈!”崔嵬大笑。 那满朝的文武皆低头不语,心中却怒骂道:“这小小的臭乡巴佬!一副穷酸的贱样!真不懂规矩!一看就上不了台面,真不知羞!哼……”权贵摧眉折腰,满身铜臭与腐味,他们这些不干不净之人,却爱嫌弃他人。 “退朝!”国王威严地喝道。 国王斥退了满朝文武,单独把崔嵬三兄弟留了下来。黄门官递去通关文牒,三兄弟欣然收了。 “出来吧!”国王一声令下。几个布衣打扮的宫女、太监,从殿后走了出来。 宫女、太监向三兄弟行礼,崔嵬、墨守成也与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些宫人跪得久了,总爱屈膝,他们饱受繁文缛节的摧残,一时恶习难改,都是可怜的人儿! “三位义士,有劳了!”国王道。 原来昨日,国王已和崔嵬他们说好了,西牛镖局西去,顺道也把这几个宫女、太监带上,送他们回家。这些宫女、太监的老家,都在昴国的边境附近。边境之上不太平,还有一个飞云寨在拦路抢劫,因此宫女、太监们被遣散后,皆不敢回家。国王得知了,他自掏腰包,请西牛镖局的三大当家作主,送这些宫人回家。 这个飞云寨,乃是“万贼盟”的旗下。其寨主凶猛彪悍,领一班人马在两国边境处为非作歹,为所欲为,并无一人敢管。寨主又与周围的捕快们相识,亲如一家,纵有百姓受难,又该往何处申冤?一伙强人,竟能“合法”地犯罪,真乃国家之耻! 崔嵬三兄弟乃是江湖中人,他们与国王没甚共同语言。三人也不多话,便匆匆告辞了。 陈桂她们坐在沉香辇内,静等崔嵬兄弟的到来。昆仑奴则在一旁的石板上小憩。 崔嵬向众人说明了情况,便与宫女、太监一道,上路西去。 边塞如画。关卡处,只有两个猥琐的小吏在守门。 一队人马如猿啸,飞驰进城,小吏只当没看见。这些人马,个个身背大旗,旗上绣着一朵红云,这正是飞云寨的标志! 强人大摇大摆,招摇入城。而守法的百姓却只得畏首畏尾、缩手缩脚,黑白早已颠倒。 小商小贩的摊位全被掀翻了,土匪“合法”地抢劫,正式开始! 为民服务的捕快们呢?他们当然是躲在自己家里数银子了!在许多地方,捕快为狗,贼为主人!匪首丢下几根人肉骨头,捕快们还不一拥而上,好似饿狗抢食一般?既不作为,那他们之前为什么要挣破头,非要坐上这为民服务的位子?对于他们来说,占得一个位子,才能更好地剥削百姓! “哈哈!洒家杀两个土匪玩玩!哈哈!”虬八大笑道。东胜镖局的人,已来了。 “诶!别多管闲事!”杨玉山制止了虬八。 “哼!”“哼!”薛兰笑和聂仙娘同时投出鄙夷的目光。 而秦塞通已收起怒火,放下了手中的铜锏。 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出现了。刀如电,土匪的人头纷纷落地。 “土匪,该死!”男子冷冷道。 刀尖在滴血。最后一个土匪看着眼前捕快,他颤抖着打开手中的画像,惊恐万分道:“你!你是!新来的捕王!你……” 所有的土匪,都被处死了。 男子走过去,拾起落在地上的画像,怒道:“为什么一个土匪…会有我的画像!这幅画,不是只应该出现在六扇门总部的吗!你们这些捕快!你们…究竟是官还是匪!混账!可恶!谁敢私通匪类,被我抓到了,一个不留!一个捕快,不明权责,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男子走了。东胜镖局的人也出了城门。 崔嵬他们来了。崔嵬取出通关文牒,给那两个守门的官吏瞧了。 那官吏也不细看官文,只是各自伸出手掌。 崔嵬看着这一对油腻、丑陋的手,不解其意。 “噢!我来!”陈桂走了出来。她知道,这二人是在索要人事。给钱就放行,没钱没商量,这可是小吏门前的大规则! “小陈,你进去!小崔嵬,你们先走!”昆仑奴抢上前来,一下子撞在了两个官吏的身上。 “没长眼睛吗!你这黑炭头!诶!你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小吏的话突然停住,眼睛也变成了铜钱状。他们看见,昆仑奴正在抛着手中的银钱。 “可以放行了吗?长官?”昆仑奴用西域话说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小吏连连点头。谁有银子,谁就是大爷! 崔嵬他们走远了,昆仑奴随手扔下银子,大笑道:“哈哈!你们的脏银,还给你们!” “哎呀!哎呀……”斜阳古道,小吏的惨嚎声不断。 “让你们索要人事!什么破规则!洒家第一个不服!哼!身而为人,偏偏不做!该怎么当官为吏,你们心里没数吗!这江湖的规矩,洒家先来教教你们!” 城墙上,还贴着一张残破的通缉令。令上画的人物,正是昆仑奴! 边塞有古镇。强人一来,这镇的名字,就被强行改成了“飞云镇”。 今夜,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原是镇上有庙会,百姓晚上齐放花灯。 街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当街招镖。行人见了他,全都匆匆躲避,就如遇到了灾星一般。整条大街熙熙攘攘,唯有此处留有一大片空地,甚是奇怪。 崔嵬他们好不容易才挤了过来。见此情形,崔嵬大是疑惑。怎奈那少年面前的一堆文字,崔嵬根本就看不懂。 陈桂和墨守邪下得车来。她二人看过那些文字才知道,这少年想聘请镖师,除去那飞云寨。 一番交谈,崔嵬他们终于了解了,这少年是个孤儿,深受飞云寨的毒害。一日,少年的妻子回家省亲,晚上妻子归来,竟含恨自杀了。原来,他妻子家中贫寒,交不起每月的“保护税”,飞云寨为了杀一儆百,便下山血洗了他妻子家,还玷污了许多女眷…… 少年去县衙告状,反倒搭上了自己的一双腿;再加上一条“诬告”的罪名,又多了许多罚款。六月常有鹅毛雪,正义衙门为谁开?少年急怒攻心,自己已是半疯之人。匪类自逍遥,衙门数金银,含冤者最苦!他每日在街上大喊,说什么“打倒飞云寨”,少不了几顿毒打。 今日,飞云寨内突然没了动静,并无一个喽啰来镇上撒野!当真是狗改吃屎破天荒,匪类收手头一遭。原是上面的捕快传出信来,说有一个新来的捕王,十分厉害,见贼就杀!飞云寨也是捕快们的“自己人”,如何收不到这条重要信息?因此今日寨主有令,严禁任何人下山!可是,仍有一队小喽啰手痒,他们偷偷下山,却撞倒了捕王铁公鸡的刀口上! “这趟镖,我接了!”崔嵬大声道。 “对!咱们接了!”墨守成也高喊道。 “喂!你们小声点!”陈桂制止二人道。 陈桂与少年交谈,传达了大当家崔嵬的意思。 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激动,又疯了起来。 “诶!你…你怎么了!”陈桂急道。 一把暗器飞来,直刺少年的咽喉。 暗器无力地落下。关河洲笑了笑,他早已在少年的周围布下剑阵。 人群中,一个黑影正要逃跑。宝剑飞下,将他拦住了。 一个孩童惊呼了起来:“啊!妈妈!有人要杀我!” 关河洲一惊,心道:“怎么抓错人了!”关河洲收回宝剑,忙去向那孩子道歉。 “哼!坏人!”孩子哭着骂道,一溜烟地跑开了。 宫女、太监们都是这飞云镇里的人,昆仑奴领着他们去寻找自己的家园。既有昆仑奴在,宫人何愁不安全。 “哈哈哈哈!今夜,飞云寨的寨主就在镇上!”托镖少年疯笑道。 “啊?你刚才不是说,飞云寨今日禁止下山吗?”陈桂问道。 “哈哈!你不知道…”少年把头凑到陈桂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据我的观察,飞云寨主每次来到镇上,这天上…都会有红云相伴!有人有云,从没有出过一次差错!” 陈桂半信半疑,把少年的话转告给崔嵬他们。 “那太好了!坏人就在这里,咱们快去揍他吧!”墨守成急道。他一想到打架,忍不住开心了起来。 “哥哥!”“别嚷嚷!你知道那寨主藏在哪里吗?”墨守邪和陈桂同时道。 “呃……”墨守成看了看关河洲。关河洲知己不知彼,他也没有办法。 “喂!我跟你们说!”托镖少年疯癫般说道,“这飞云寨主好美食,好色…这两样,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陈桂把少年的话对崔嵬他们说。 “好美食?”“好色?”崔嵬和墨守成若有所思。这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陈桂。 “喂!你们看我干嘛?你们什么意思啊!”陈桂也猜到了崔嵬他们的想法,忙捂着自己说道。 “美人计!”崔嵬看着沉香辇道。 “对!美人计!嘿嘿!”墨守成也道。 “啪!”“啪!” “嘿你个头!”陈桂气道。她盯着崔、墨两兄弟,一人赏了一巴掌。 “关河洲,你是咱们镖局的军师。依你看,咱们该怎么办呢?嘻嘻!”墨守邪看着关河洲,笑道。 关河洲脸一红,竟也说起了胡话:“呃…还是…用美人计吧?” “你说什么!”陈桂道。 “呃…是美食计!”关河洲忙改口道。陈桂的目光,令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什么破美人计!你们三个大男人自己去好了!哼!”陈桂不悦道。 “真香!”河边,登徒子们嘘声一片。 秋水共长天一色,青丝与衣袂齐飞。少女独坐凉亭间。一袭黑纱笼玉体,颜欺太真胜飞燕,这少女果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周围的看客,也都没了赏灯的心思。他们纷纷围着凉亭,不肯离去。过往的行人见了,也都要过来凑热闹,人越聚越多。 少女脸颊生红晕。她在心中暗骂道:“崔嵬!你这混小子!还有墨守成!关河洲!你们一个个…哼!” 一根藤条,在众人的脚下游走。众人贪恋少女美色,也无人顾及足下。 藤条如蛇般飞起,渐成人形。一个佝偻的老妪,挤入了人群。 “真香!”朱果的香味,在人群中散开。这朱果,乃是西域的异果,十分美味,食之亦可延年益寿。 老妪提着一篮子朱果。她身似藤条,如蛇游走,很快便来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一直注意着周围看客的举动。那老妪的行为太过异常,少女早就留心了。 “卖朱果喽!”老妪走进凉亭,对少女说道,“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你要不要买点朱果?好吃的很呐!” 少女嗅了嗅,笑道:“老婆婆!你这朱果的味道…好奇怪啊!里面不会有迷魂药吧!” “哈哈!”老妪也笑了起来,她突然出手如电,拿出一个朱果,就往少女的嘴里塞! 第126章 大闹匪寨 拳如墨,一下便打掉了老妪手中的朱果。 老妪疯狂逃窜。一个拿刀的少年,很快追了上去。 二人奔出数里。老妪突然停下,大笑道:“喂!后面的!别追了!你追我干什么!” 拿刀少年正是崔嵬,他听不懂老妪的言语,只是自语道:“哼!飞云寨的贼人!我们等你很久了!呀!” 墨烟成形,一个人影早已站在了老妪的身后。崔嵬见了,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墨兄弟!你怎么也来了!”崔嵬神色大变。 “哈哈!我也来捉他!崔大哥!”墨守成笑道。 “那…那陈桂姐姐…她现在……”崔嵬万分着急道。 “噢!我怎么把陈桂姑娘给忘了!”墨守成道,“唉!没事,既然是关兄弟让我走的!那就一定没事!” “什么!是关兄弟的主意!噢……”崔嵬终于定下心来。他和墨守成都对关河洲十分信任。 藤条飞卷,抽向崔、墨二兄弟。 崔嵬本能地抽刀,一刀斩断了飞来的藤条。他连战北俱镖行的两员虎将,在不知不觉间,其武功大进,已今非昔比了。那老妪的手段,崔嵬视若等闲。 墨守成则一把扯住藤条,再用力一拉。老妪撞了过来,墨守成只一拳,便将他头上的人皮面具给打掉了。这个老妪,原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假扮的。 “长!”中年男子捂着脸,口中默念道。 墨守成手中抓着藤条,正要扔了。那藤条的尖端忽地生出一把木剑!木剑尖锐,一下子刺穿了墨守成的身子。 “哈哈哈哈!任你武功高强,也难逃……”“啪!”男子正得意间,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墨守成一拳。 墨守成身化为墨,哪俱寻常利刃? 崔嵬看着被打晕的男子,喃喃道:“关兄弟说了,他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绝不是飞云寨主!” 河边,红云遮月,少女仍在亭中。 亭外人山人海。其中一人,身穿南赡镖局的镖服。他取出一副画像,画上之人,与亭中的少女一模一样!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陈桂。陈桂嘴里说着不要,之后她还是答应了崔嵬他们,拿自己做饵,引出飞云寨主。 “真香!”河边,一个孩童蹦蹦跳跳地跑入凉亭。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朱果,就要往嘴里送。 “唉!不行!”陈桂心善,她知道那朱果有毒,怎肯让孩子误食。陈桂忙出手,从孩子手里拿走了那颗毒果。 “你!你这女人!”孩子怒道。 “呃…你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刚才…就在招标少年的附近!”陈桂看着孩子的面容,喃喃道。 “呜……你欺负人!你是坏女人!呜……”孩子指着陈桂,放声大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和骂声,让陈桂十分尴尬。她一时慌了手脚。 “孩子”的嘴角处,出现了一抹阴邪的笑容。他闪电般出手,点住了陈桂身上的穴道! “你!”陈桂大惊。 原来,这个假扮孩童的家伙,就是那臭名昭著的飞云寨主! 飞云寨主背起陈桂,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我等你很久了!”河边树下,关河洲淡然道。 书生御八剑,须臾千树不见。关河洲御剑乘风而行,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飞云寨主。 “哼!我也等你很久了!”人群中,一个黄脸男子冷冷道。他说完,也不见了踪影。 宝剑落地,排成一排,拦住了飞云寨主的去路。 “什么人……”那寨主刚一开口,手腕便被刺破,疼得他连忙放下了陈桂。 一时白烟笼罩,剑气纵横。八剑成圆,将飞云寨主围住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关河洲坦言道。 “又是从大唐来的!老子问你,你是什么人!”那寨主也会说几句大唐话,只是口音十分奇怪。 “西牛镖局趟子手。”关河洲淡然道。 “西牛镖局?没听说过!你们为何要与我作对!”那寨主身形矮小,然而从他的声音和喉结来辨,分明就是个成年人。 “噢,我们镖局想要除去你们飞云寨。可是这样做的话,又不合江湖规矩…现在,是你先出手,抢了我们镖局的账房先生!那么以后会发生什么,也就怪不得我们镖局了。”关河洲如实说道。 “什么?你是傻子吧?”寨主不信,这天下还有敢跟他对着干的镖客! “哼!”一声冷笑,在关河洲的背后响起。 破神剑正要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关河洲的脚下忽地升起一双金色的大手,牢牢地拽住了他的小腿。 “斩!”一把金刀从天降。 关河洲一时动弹不得。金刀落下,他的身子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 宝剑散落了一地,全都失去了剑芒。周围白气萦绕,久久不散。 “走!寨主!”“哈哈!二哥!还是你厉害!”寨主又背起昏迷的陈桂,和新赶来的黄面男子一道,向西而去。 “关兄弟!”“关兄弟!”是崔嵬和墨守成的喊声。 他二人都有些粗心。一路上,他们艰难地寻着关河洲留下的标记,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他们把那假扮老妪的男子也绑来了。从路上行人的言行举止来看,这名“老妪”确实是山上的土匪。 崔嵬和墨守成都看到了地上的无血“尸体”。 “我在这里!”关河洲的声音响起! 崔嵬和墨守成循声望去,只见关河洲正站在沉香辇的旁边。他白衣飘飘,毫发未伤。 地上“尸身”的五官模糊。一阵白烟起,“尸体”没了,却多出了两把宝剑。 方才,关河洲又用那宝剑化人的障眼法,骗过了飞云寨的强盗。 “哈哈!关兄弟!红绡姑娘也在这里!”“哈哈!关兄弟!守邪也来了!哈哈!陈桂姑娘呢?”崔嵬和墨守成同时道。 “二位兄弟,我等你们前来,正是为了此事。走……”关河洲道。 关河洲在前面带路,崔嵬和墨守成俱是怒气冲冲。三兄弟各执兵器,向西而去。 “他们…又去哪里啊?”红绡姑娘和另一名绝色少女探出头来,问道。 “不知道啊!”墨守邪摊手摇头,无奈道,“唉!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关河洲他说,昆仑奴大叔很快就要来了!” 前面山高路险,果有一座高山。山上关卡重重,贼人的山寨,就在这上面。 “报!报告大王……”“砰!”“砰!”“砰!” 飞云寨的小喽啰乱了。千牛刀,破神剑,再加一把墨剑,崔嵬三兄弟合力,连踹了好几座关卡。 飞云寨的强人多,密密麻麻的贼兵一涌而下。崔、墨二人,皆是百夫难当的少侠;然而对方人数,他们也确实挨了不少拳脚。关河洲御剑似仙,算计如神,剑阵毫无破绽,并无一人可以伤他。 那个神秘的黄面男子又出现了。他躲在人堆里,瞧见了关河洲,心中大惊。 关河洲脚下的泥土松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关河洲笑了笑,随即变换剑阵。 黄面男子感觉有“人”在拍他的后背。他一回头,却见到了一把宝剑。 宝剑直刺,黄面男子赶紧念了一句口诀。他人如黄纸,身似金水。宝剑穿过金色的水幕,黄面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飞云寨内,寨主刚把陈桂抱上床去,还没来得及仔细地欣赏她那完美的胴体。山下的吵闹,破坏了寨主的兴致。他提枪出门,赶下山来,怒喝道:“出什么事了!一群混账东西!搅扰了老子的雅兴!吵得老子都没心情干那事了!哼!混蛋!” 黄面男子迎面走来。寨主见他前胸后背皆是血,面色极其难看,惊道:“二哥!这里有什么人,竟能伤得了你!” “唉!寨主!还是刚才的那个小子!”黄面男子叹气道,“唉!我是认栽了!可怜的三弟,还在他们手里!寨主,我无能!无法救出三弟来!” “二哥!你快回去养伤!三哥我去营救!我就不信,就凭他们几个不入流的镖师,还能翻天了!”寨主说着,飞奔下山。 飞云寨主直奔崔嵬而去。他恨手下“无用”,见人便刺!他为人变态,对手下无义,只管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崔嵬见状,奇道:“这人疯了吧!怎么连自己人都杀!” 寨主也瞧见了崔嵬,提枪便刺。崔嵬历经多次实战,他此刻的刀法,已是不俗。崔嵬挥刀,迎上了飞云寨主的铁枪。 飞云寨主挺枪刺,崔嵬身快闪躲忙。寨主凶狠名声恶,崔嵬勇敢劫难多。他们一个枪出如龙游八荒,一个挥刀如虎吞万里。山上杀气腾腾,云间星光点点。寨主性狂欺世人,武艺强;崔嵬奋勇斗匪类,胆子大。这二人一为贼来一为镖,他们大战二十回合,难分胜败。 墨守成在一旁看得真切,他瞧出了那飞云寨主的武功路数,其中多有大唐门派的招式。只是那寨主修为尚浅,功夫也不精纯,许多厉害的招数都落了空。而崔嵬自幼练功勤,底子极厚,不似那寨主一般仗蛮力。崔嵬与飞云寨主交手,纵然不胜,也绝不会落败。 墨守成看着心急。他三拳两脚,打倒了周围的喽啰,上前去帮助崔嵬了。墨守成一加入战圈,那飞云寨主立刻就手软了。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寨主用蹩脚的大唐话说道。墨守成的武功,实在太厉害,寨主快要抵敌不住了。 “哟!这家伙还会说咱们大唐话!”“快交出我陈桂姐姐来!”“对!快交出陈桂姑娘!”“快点!”崔嵬和墨守成道。 “我们要绑你去衙门!”关河洲道。 “什么?衙门?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原来只是去衙门这么简单!哈哈哈哈!那咱们还打什么!不打了!不打了!我站着不动,让你们绑好了!”寨主先跳出圈子,停手不战。其实,他已经打不动了。他害怕再打下去,自己会被崔、墨二人活活揍死! 崔嵬和墨守成见对方丢枪不战,也都住手了。 “停手!都别打了!你们绑我去衙门吧!”飞云寨主喝止住了满山的喽啰。随后,他竟掏出绳子,自己绑起了手脚。 “这人疯了吗?”“就是!”崔嵬和墨守成道。 “好。你自己走。”关河洲道。 “陈桂姐姐呢!”“对!先让他交出陈桂姑娘来!”崔、墨二人道。 “没事!陈姑娘她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去衙门。”关河洲道。 崔嵬、墨守成对关河洲言听计从,都放心地跟着他去衙门。寨主和那个假扮老妪的中年男子也一齐下了山。 “喂!你们认不认识路啊!衙门在那边!走!我带你们去!”那飞云寨主身为土匪,要去衙门,竟然兴奋异常,好似疯了一般。他一路之上,嘻嘻哈哈,张狂之极,全无惧怕之意。 衙门紧闭。现在已是深夜,白天尚无人办事,夜晚哪有官开门? “这大半夜的,衙门也没人啊!”崔嵬道。 “呃…我忘了…好尴尬!现在是晚上,县衙不开门!失策!”关河洲心道。 “唉!没事!没事!你们不是要送我来衙门吗!都到这儿了!岂有再回去之理!小爷我既然来了,这县衙的大门,不开也得开!县老爷?呵…不过是我家养的一条狗罢了!”飞云寨主嚣张道。 寨主自己挣开绳索,开始用力地踹起了门来。 “砰砰砰!砰砰砰……” “什么人!快别敲了!要死啊你!再敲,小心老子砸烂你的狗头!哈啊……”衙门里,值班的守卫打着哈欠,出门查看。他说话的态度,很不友好。 守卫睡眼惺忪。可他一见到飞云寨主,立马就完全清醒了。守卫急忙跪下,求饶道:“原来是大寨主大驾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寨主恕罪!恕罪!” “蠢货!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把你们县老爷给我叫来!快去!”飞云寨主怒喝道。 守卫颤抖着爬了起来,寨主又给了他一脚。守卫受惊,朝着县老爷的家中奔去。 “这里的百姓都不认识你…而衙门里的…呵……”关河洲道。 “你说的没错!这衙门,就是我家的一个狗洞!我家养的狗,岂有不认识主人的道理!哈哈哈哈!”飞云寨主大笑道。 “你说什么!”“人也好,狗也罢。不懂得尊重他人,才是低贱!”墨守成和崔嵬道。 关河洲拉着了崔、墨二人,示意他们暂时不要与飞云寨主发生冲突。 不一会儿,一个衣冠不整、肥头大耳的猥琐男子拳如墨,一下便打掉了老妪手中的朱果。 老妪疯狂逃窜。一个拿刀的少年,很快追了上去。 二人奔出数里。老妪突然停下,大笑道:“喂!后面的!别追了!你追我干什么!” 拿刀少年正是崔嵬,他听不懂老妪的言语,只是自语道:“哼!飞云寨的贼人!我们等你很久了!呀!” 墨烟成形,一个人影早已站在了老妪的身后。崔嵬见了,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墨兄弟!你怎么也来了!”崔嵬神色大变。 “哈哈!我也来捉他!崔大哥!”墨守成笑道。 “那…那陈桂姐姐…她现在……”崔嵬万分着急道。 “噢!我怎么把陈桂姑娘给忘了!”墨守成道,“唉!没事,既然是关兄弟让我走的!那就一定没事!” “什么!是关兄弟的主意!噢……”崔嵬终于定下心来。他和墨守成都对关河洲十分信任。 藤条飞卷,抽向崔、墨二兄弟。 崔嵬本能地抽刀,一刀斩断了飞来的藤条。他连战北俱镖行的两员虎将,在不知不觉间,其武功大进,已今非昔比了。那老妪的手段,崔嵬视若等闲。 墨守成则一把扯住藤条,再用力一拉。老妪撞了过来,墨守成只一拳,便将他头上的人皮面具给打掉了。这个老妪,原来是一个中年男子假扮的。 “长!”中年男子捂着脸,口中默念道。 墨守成手中抓着藤条,正要扔了。那藤条的尖端忽地生出一把木剑!木剑尖锐,一下子刺穿了墨守成的身子。 “哈哈哈哈!任你武功高强,也难逃……”“啪!”男子正得意间,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墨守成一拳。 墨守成身化为墨,哪俱寻常利刃? 崔嵬看着被打晕的男子,喃喃道:“关兄弟说了,他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绝不是飞云寨主!” 河边,红云遮月,少女仍在亭中。 亭外人山人海。其中一人,身穿南赡镖局的镖服。他取出一副画像,画上之人,与亭中的少女一模一样!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陈桂。陈桂嘴里说着不要,之后她还是答应了崔嵬他们,拿自己做饵,引出飞云寨主。 “真香!”河边,一个孩童蹦蹦跳跳地跑入凉亭。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朱果,就要往嘴里送。 “唉!不行!”陈桂心善,她知道那朱果有毒,怎肯让孩子误食。陈桂忙出手,从孩子手里拿走了那颗毒果。 “你!你这女人!”孩子怒道。 “呃…你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刚才…就在招标少年的附近!”陈桂看着孩子的面容,喃喃道。 “呜……你欺负人!你是坏女人!呜……”孩子指着陈桂,放声大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和骂声,让陈桂十分尴尬。她一时慌了手脚。 “孩子”的嘴角处,出现了一抹阴邪的笑容。他闪电般出手,点住了陈桂身上的穴道! “你!”陈桂大惊。 原来,这个假扮孩童的家伙,就是那臭名昭著的飞云寨主! 飞云寨主背起陈桂,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我等你很久了!”河边树下,关河洲淡然道。 书生御八剑,须臾千树不见。关河洲御剑乘风而行,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飞云寨主。 “哼!我也等你很久了!”人群中,一个黄脸男子冷冷道。他说完,也不见了踪影。 宝剑落地,排成一排,拦住了飞云寨主的去路。 “什么人……”那寨主刚一开口,手腕便被刺破,疼得他连忙放下了陈桂。 一时白烟笼罩,剑气纵横。八剑成圆,将飞云寨主围住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关河洲坦言道。 “又是从大唐来的!老子问你,你是什么人!”那寨主也会说几句大唐话,只是口音十分奇怪。 “西牛镖局趟子手。”关河洲淡然道。 “西牛镖局?没听说过!你们为何要与我作对!”那寨主身形矮小,然而从他的声音和喉结来辨,分明就是个成年人。 “噢,我们镖局想要除去你们飞云寨。可是这样做的话,又不合江湖规矩…现在,是你先出手,抢了我们镖局的账房先生!那么以后会发生什么,也就怪不得我们镖局了。”关河洲如实说道。 “什么?你是傻子吧?”寨主不信,这天下还有敢跟他对着干的镖客! “哼!”一声冷笑,在关河洲的背后响起。 破神剑正要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关河洲的脚下忽地升起一双金色的大手,牢牢地拽住了他的小腿。 “斩!”一把金刀从天降。 关河洲一时动弹不得。金刀落下,他的身子瞬间就被劈成了两半! 宝剑散落了一地,全都失去了剑芒。周围白气萦绕,久久不散。 “走!寨主!”“哈哈!二哥!还是你厉害!”寨主又背起昏迷的陈桂,和新赶来的黄面男子一道,向西而去。 “关兄弟!”“关兄弟!”是崔嵬和墨守成的喊声。 他二人都有些粗心。一路上,他们艰难地寻着关河洲留下的标记,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他们把那假扮老妪的男子也绑来了。从路上行人的言行举止来看,这名“老妪”确实是山上的土匪。 崔嵬和墨守成都看到了地上的无血“尸体”。 “我在这里!”关河洲的声音响起! 崔嵬和墨守成循声望去,只见关河洲正站在沉香辇的旁边。他白衣飘飘,毫发未伤。 地上“尸身”的五官模糊。一阵白烟起,“尸体”没了,却多出了两把宝剑。 方才,关河洲又用那宝剑化人的障眼法,骗过了飞云寨的强盗。 “哈哈!关兄弟!红绡姑娘也在这里!”“哈哈!关兄弟!守邪也来了!哈哈!陈桂姑娘呢?”崔嵬和墨守成同时道。 “二位兄弟,我等你们前来,正是为了此事。走……”关河洲道。 关河洲在前面带路,崔嵬和墨守成俱是怒气冲冲。三兄弟各执兵器,向西而去。 “他们…又去哪里啊?”红绡姑娘和另一名绝色少女探出头来,问道。 “不知道啊!”墨守邪摊手摇头,无奈道,“唉!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关河洲他说,昆仑奴大叔很快就要来了!” 前面山高路险,果有一座高山。山上关卡重重,贼人的山寨,就在这上面。 “报!报告大王……”“砰!”“砰!”“砰!” 飞云寨的小喽啰乱了。千牛刀,破神剑,再加一把墨剑,崔嵬三兄弟合力,连踹了好几座关卡。 飞云寨的强人多,密密麻麻的贼兵一涌而下。崔、墨二人,皆是百夫难当的少侠;然而对方人数,他们也确实挨了不少拳脚。关河洲御剑似仙,算计如神,剑阵毫无破绽,并无一人可以伤他。 那个神秘的黄面男子又出现了。他躲在人堆里,瞧见了关河洲,心中大惊。 关河洲脚下的泥土松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关河洲笑了笑,随即变换剑阵。 黄面男子感觉有“人”在拍他的后背。他一回头,却见到了一把宝剑。 宝剑直刺,黄面男子赶紧念了一句口诀。他人如黄纸,身似金水。宝剑穿过金色的水幕,黄面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飞云寨内,寨主刚把陈桂抱上床去,还没来得及仔细地欣赏她那完美的胴体。山下的吵闹,破坏了寨主的兴致。他提枪出门,赶下山来,怒喝道:“出什么事了!一群混账东西!搅扰了老子的雅兴!吵得老子都没心情干那事了!哼!混蛋!” 黄面男子迎面走来。寨主见他前胸后背皆是血,面色极其难看,惊道:“二哥!这里有什么人,竟能伤得了你!” “唉!寨主!还是刚才的那个小子!”黄面男子叹气道,“唉!我是认栽了!可怜的三弟,还在他们手里!寨主,我无能!无法救出三弟来!” “二哥!你快回去养伤!三哥我去营救!我就不信,就凭他们几个不入流的镖师,还能翻天了!”寨主说着,飞奔下山。 飞云寨主直奔崔嵬而去。他恨手下“无用”,见人便刺!他为人变态,对手下无义,只管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崔嵬见状,奇道:“这人疯了吧!怎么连自己人都杀!” 寨主也瞧见了崔嵬,提枪便刺。崔嵬历经多次实战,他此刻的刀法,已是不俗。崔嵬挥刀,迎上了飞云寨主的铁枪。 飞云寨主挺枪刺,崔嵬身快闪躲忙。寨主凶狠名声恶,崔嵬勇敢劫难多。他们一个枪出如龙游八荒,一个挥刀如虎吞万里。山上杀气腾腾,云间星光点点。寨主性狂欺世人,武艺强;崔嵬奋勇斗匪类,胆子大。这二人一为贼来一为镖,他们大战二十回合,难分胜败。 墨守成在一旁看得真切,他瞧出了那飞云寨主的武功路数,其中多有大唐门派的招式。只是那寨主修为尚浅,功夫也不精纯,许多厉害的招数都落了空。而崔嵬自幼练功勤,底子极厚,不似那寨主一般仗蛮力。崔嵬与飞云寨主交手,纵然不胜,也绝不会落败。 墨守成看着心急。他三拳两脚,打倒了周围的喽啰,上前去帮助崔嵬了。墨守成一加入战圈,那飞云寨主立刻就手软了。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寨主用蹩脚的大唐话说道。墨守成的武功,实在太厉害,寨主快要抵敌不住了。 “哟!这家伙还会说咱们大唐话!”“快交出我陈桂姐姐来!”“对!快交出陈桂姑娘!”“快点!”崔嵬和墨守成道。 “我们要绑你去衙门!”关河洲道。 “什么?衙门?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原来只是去衙门这么简单!哈哈哈哈!那咱们还打什么!不打了!不打了!我站着不动,让你们绑好了!”寨主先跳出圈子,停手不战。其实,他已经打不动了。他害怕再打下去,自己会被崔、墨二人活活揍死! 崔嵬和墨守成见对方丢枪不战,也都住手了。 “停手!都别打了!你们绑我去衙门吧!”飞云寨主喝止住了满山的喽啰。随后,他竟掏出绳子,自己绑起了手脚。 “这人疯了吗?”“就是!”崔嵬和墨守成道。 “好。你自己走。”关河洲道。 “陈桂姐姐呢!”“对!先让他交出陈桂姑娘来!”崔、墨二人道。 “没事!陈姑娘她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去衙门。”关河洲道。 崔嵬、墨守成对关河洲言听计从,都放心地跟着他去衙门。寨主和那个假扮老妪的中年男子也一齐下了山。 “喂!你们认不认识路啊!衙门在那边!走!我带你们去!”那飞云寨主身为土匪,要去衙门,竟然兴奋异常,好似疯了一般。他一路之上,嘻嘻哈哈,张狂之极,全无惧怕之意。 衙门紧闭。现在已是深夜,白天尚无人办事,夜晚哪有官开门? “这大半夜的,衙门也没人啊!”崔嵬道。 “呃…我忘了…好尴尬!现在是晚上,县衙不开门!失策!”关河洲心道。 “唉!没事!没事!你们不是要送我来衙门吗!都到这儿了!岂有再回去之理!小爷我既然来了,这县衙的大门,不开也得开!县老爷?呵…不过是我家养的一条狗罢了!”飞云寨主嚣张道。 寨主自己挣开绳索,开始用力地踹起了门来。 “砰砰砰!砰砰砰……” “什么人!快别敲了!要死啊你!再敲,小心老子砸烂你的狗头!哈啊……”衙门里,值班的守卫打着哈欠,出门查看。他说话的态度,很不友好。 守卫睡眼惺忪。可他一见到飞云寨主,立马就完全清醒了。守卫急忙跪下,求饶道:“原来是大寨主大驾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寨主恕罪!恕罪!” “蠢货!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把你们县老爷给我叫来!快去!”飞云寨主怒喝道。 守卫颤抖着爬了起来,寨主又给了他一脚。守卫受惊,朝着县老爷的家中奔去。 “这里的百姓都不认识你…而衙门里的…呵……”关河洲道。 “你说的没错!这衙门,就是我家的一个狗洞!我家养的狗,岂有不认识主人的道理!哈哈哈哈!”飞云寨主大笑道。 “你说什么!”“人也好,狗也罢。不懂得尊重他人,才是低贱!”墨守成和崔嵬道。 关河洲拉着了崔、墨二人,示意他们暂时不要与飞云寨主发生冲突。 不一会儿,一个衣冠不整、肥头大耳的猥琐男子过来了。他一路小跑,其大腹便便,肚子里堆积的民脂民膏,却一直在拖他的后腿。 “还不快点!你跑这么慢!要小爷我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土匪的头子,却像封建地主责骂奴仆那般,教训着这个县的最高长官! “是是是!牛爷!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县令的话,崔嵬他们听不懂。可县令那点头哈腰的猥琐样子,崔嵬三兄弟全都看在眼里。 “快去升堂!”飞云寨主踹了县令一脚,喝令道。 “啊?这么晚,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死贱民,得罪了您牛爷!”县令急忙赔笑道。 “这三个家伙,他们抓我来衙门,要告我!你,升堂!”飞云寨主怒目而视,大声喝道。 “什么!”县令心中打颤,战战兢兢地进了衙门。县令为官十数载,他遇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荒唐事”! 飞云寨一手遮天,居然有人敢告他!封建衙门权贵开,平民有理谁敢来?过来了。他一路小跑,其大腹便便,肚子里堆积民脂民膏,却一直在拖他的后腿。 “还不快点!你跑这么慢!要小爷我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土匪的头子,却像封建地主责骂奴仆那般,教训着一个县的最高长官! “是是是!牛爷!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县令的话,崔嵬他们听不懂。可县令那点头哈腰的猥琐样子,崔嵬三兄弟全都看在眼里。 “快去升堂!”飞云寨主踹了县令一脚,喝令道。 “啊?这么晚,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死贱民,得罪了您牛爷!”县令急忙赔笑道。 “这三个家伙,他们抓我来衙门,要告我!你,升堂!”飞云寨主怒睁圆眼,大喝道。 “什么!”县令战战兢兢地进了衙门。他遇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荒唐事”! 飞云寨一手遮天,居然有人敢告他!封建衙门权贵开,平民有理谁敢来? 第127章 合法犯罪 “升堂!嘿嘿…牛爷!您请坐!”县太爷唯唯诺诺,不停地对土匪点头哈腰。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俸禄是百姓给的!他的职责是保护百姓,而不是与土匪勾结,包庇山贼! “还坐什么坐!老子让你升堂,你就快升!别他妈废话!”飞云寨主入大堂,趾高气扬。他一个土匪,还真把“为民服务”的县太爷当成是自己养的猪狗了!当然了,那不知廉耻的狗官,也乐得去做土匪脚下的一条狗。 师爷也被喊来了。他略通大唐的语言,可以为县太爷做翻译。 崔嵬他们把飞云寨主强抢陈桂的事情说了。那寨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直骄傲地点头,自豪地承认了那些罪行。 “嗯…那这样!此事非同小可…啊…待本官回去…细细调查一番…呃…再给你们一个答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嘛!啊…那个…就这样…先退堂吧!牛爷,您看……”县太爷嗯嗯啊啊,打着官腔。他在看飞云寨主之时,那神情像极了一条“忠心”的老狗。 “看你妈!”飞云寨主大怒,他一脚踢翻了公案,大喝道,“你当老子是什么人!连我也敢糊弄!从长计议?啊?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说什么日后?就算让你活到下辈子,也别指望你能计议出一件正经事来!快审案!就现在!” 那县太爷看着飞云寨主张狂凶恶的模样,吓得屁滚尿流。 “老子强抢民女了!满大街的百姓也都看到了!老子之前干的那些事,什么杀人放火,什么奸淫掳掠…不用我说,你也都清楚!没有你的配合,老子也干不成这么多大事!哈哈哈哈!喂!你看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是大唐的人,听不懂咱们说的话!”飞云寨主肆无忌惮,嚣张之极。 不一会儿,县衙的捕快们也都来了。 县太爷擦着汗,与身后的师爷商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宣布道:“飞云寨牛爷,感阴阳之交,乾坤之合,携女子野游,此乃天地之大美也!牛爷以高贵之躯,宠幸卑贱之女,何罪之有?师爷,速速赏金百两,为牛爷压惊!” “哈哈哈哈!”飞云寨主狂笑。 “你等三人,身为草民,却来衙门诬告牛爷!该当何罪!来人呐!各打五十大板,三人罚银百两,押送大牢,明日发配充军!”县令的话,师爷全都翻译了一遍。 关河洲闭目。崔嵬和墨守成怒睁圆眼,愤怒已极。 早有一班捕快冲上前去,按住了崔嵬三兄弟。三兄弟心情低落,也没有反抗。 人世间的污浊,让一向乐观的崔嵬开心不起来。 “哈哈哈哈!”飞云寨主跳着来到崔嵬的面前,不停地拍打着崔嵬的脸颊,他用一口蹩脚的大唐话说道,“怎么样?怎么样?送我来衙门!告我!哼!我呸!老子早就跟你们说了,这县太爷,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一条狗,怎么会咬他的主人?啊?哈哈哈哈…这世界是属于我们的!你们这些…这些下等…哈哈!真好笑!下等的东西!告我?告我!来啊!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亡!哼!既然你们不老实…呵…呵呵!老子看你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大牢!新来的下等人!老子告诉你们!老子叫牛小比!老子的爹,就是万贼盟的盟主!这下,你们总该知道了吧?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怕我!哈哈哈哈!你看!你看!你的脸色…哈哈哈哈!怕了吗?来不及了!” 寨主牛小比抽出匕首,对准了一名捕快的心口,一刀扎下。那捕快登时毙命! “县太爷!你说!我有罪吗?”牛小比举着滴血的尖刀,癫狂般说道。 “无罪!无罪!当然无罪!”县太爷捂着自己的心口,害怕道。 “砰!”墨守成挣断了架在他身上的水火棍,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飞云寨主的脸上。 飞云寨主牛小比脸颊凹陷,他那原本就十分猥琐的面孔已变了形,更加难看了。他脸面通红,皮肤上似有红云浮动,不似常人。 “牛小比!好难听的名字!”墨守成喊道。 崔嵬看着牛小比,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快来人啊!这人当堂殴打牛爷!罪无可恕!快绑了!”县太爷下令道。 捕快们正要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皆如灌了铅一般,难以动弹。他们行动缓慢,好似乌龟、蜗牛;旁人见了,皆觉怪异。 “哈哈!好好好!”衙门外,传来了鼓掌声和大笑声。其笑声中,难掩悲愤。 “六花阵!”关河洲心道。 “啊!这声音!是猎镖七雄,王不秦王大哥他们!”崔嵬看向门外,说道。 “好啊!好一个为民服务的县太爷!”王不秦朗声道,“崔嵬兄弟!关河洲兄弟!墨守成兄弟!还记得我们鹰犬七兄弟吗?哈哈!”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崔嵬与故人重逢,他心中的不愉快也都不见了。 “王…呃…王…呃…那王什么大哥!你们…还有仇雪恨!你们也来了!”墨守成欢迎道。 王不秦本来面如冠玉。可现在,他的脸上却多出了许多伤疤。其他六雄的手上、脖子上,也都留有疤痕。在他们的衣服里面,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诶!王不秦大哥!你的…你怎么受伤了!”崔嵬问道,“啊!你们七兄弟都……” “欸!没事!没事!哈哈哈哈!”王不秦一笑,往日苦难尽消。 崔嵬不是那无礼之人。对方的私事,他不再过问。 原来,王不秦他们七兄弟之中,有人生在星河国,也有人曾在万镖山庄学艺。文房大军入侵星河国,猎镖七雄与老国师王周一道,奋勇抗击侵略。他们七人武艺虽精,可在千军万马面前,也难免要挂彩。 堂上,一根藤条偷偷动,解开了绳索。那假扮老妪的男子为自己松了绑,他乘众人不注意,抱起那身材矮小的寨主,逃走了。 “崔嵬!你们是镖客,我们是猎镖人!”王不秦道,“你们现在想干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要去找陈桂姐姐!”崔嵬道。 “我们西牛镖局接了人家的镖…”关河洲道,“我们要再上飞云寨,捉拿寨主。” “那正好!”王不秦笑道,“我刚才碰到了一个年轻人,我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剿灭飞云寨!” “大胆!”那县太爷正要大摆官威,忽地跑来一个猪头人身的怪人,吓得他昏死了过去。 “唉!这狗官,真不禁吓!”猪头人身的朱猪儿笑道。 “关兄弟,待会抓住他,怎么办?”崔嵬问道。 “还是把他送来衙门!”关河洲道,“一个百姓的衙门,应该要为百姓做些什么。咱们是江湖人,咱们的力量凌驾于官府之上,先看看他怎么做…官官相护,无法无天!百姓不应该害怕!而他们这些当官的,却应该要有所畏惧!江湖人,就是完全独立于百姓与官府之间的第三方!为侠者,不伤害百姓,不勾结贪官!侠客要做的,就是监督这些贪官,让他们时刻保持着一颗敬畏的心,提醒他们做事别太过分!贪官过分了,百姓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侠以武乱法!一个侠客强了,就能和贪官一样,干什么都是合法的!呵……” “好!”崔嵬道,“关兄弟,你说的没错!世间之乱,多在于权责不明。底层的百姓易安,‘上面的’贪官难管!贪官不明权责,祸乱天下!咱们为镖为侠,要做的就是,打尽天下负误百姓之人!就算要化身为恶鬼,身背‘乱法’之罪名,那又如何!贪官、昏君,几千年都看不清自己的低贱身份!他们心中有魔,无视律法,自我‘监督’,自我腐败,家国一次次在灭亡中重发新芽…除了侠客,没人能监督他们,没人能制止他们吃人的疯狂举动,没人能阻止他们误国的愚蠢行为!” 墨守成一脸认真道:“崔大哥!关兄弟!虽然我听不太懂你们说的话,但是我知道,城里的可怜人,我们要帮他!飞云寨主是坏人,县太爷也是坏人,我要打他们!” 崔嵬三兄弟与猎镖七雄再上飞云寨。 衙门外,一个人影出现了。他一身粗布衣裳,相貌平平无奇。 这人戴上斗笠,径直走入大堂,扶起了被踢倒的公案。 “唉!贪官可以死,但这公案…绝不能有半点歪斜!这是公平、公正的象征!”来人自语道。他说的,是正宗的大唐话。 “你又是什么人啊?”县太爷被师爷救醒,见了这戴斗笠的男子,问道。 男子抬起斗笠,其目光如刀。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县太爷看。 “啊!你是…”县太爷看着来人那张毫无特色的脸,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师爷躲在县太爷的身后,偷偷看着戴斗笠的男子。他的脑中,渐渐想到了一个万分可怕的人物。 “崔嵬那个死刑犯说的没错,权责不明!”男子用一口标准的西域话,冷冷道,“喂!你告诉我,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 县太爷闻言,忽地浑身发寒,打起了冷颤。他不自禁地支吾道:“我…我……” “你是县令。身为一个县令,该干什么?”男子冷冷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乱做!权责不明!一个标准的狗官。既然你不守朝廷的律例,那么…你还有活着的资格吗?没有!” “你!你是……”师爷突然吓得说不出话来。 县太爷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这个贪官,再也不会站立起来了。而千千万万的贪官……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合法’地犯罪!勾结土匪,死罪!”男子冷冷道,“你敢犯错,我就能合法地杀你!这就是朝廷的律例!狗官,你们千万别犯错!” 捕快们全都吓尿了。他们平时出入于流氓土匪之间,打骂群众,十分威风,原来也只是胆小的纸老虎。 “你们,去把这县令的人皮剥了!挂在衙门上!虽说死亡的恐惧,未必能战胜狗官的贪念!但是,我知道,只要有这人皮在!下一任的县令一定会学乖不少!这是大唐的真人真事!”男子冷冷道,“既然要做上这个位子!那就必须学会敬畏!要么敬法敬己,要么畏法畏罚!贪官做不到,那就得死!我忍了这么多年,真想试试,是人间的规则赢,还是我的规矩硬?我来西域…哼!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 “你是谁……”捕头的嘴巴,被师爷堵住了。 师爷颤抖着低声道:“他…就是…那个新来的捕王!” 飞云山上,一片大乱。崔嵬三兄弟与猎镖七雄踹营来了! “崔嵬!你们又来!真是难缠!二哥、三哥咱们走!大家都别藏绝活了!今夜,我一定要宰了他们!”飞云寨主牛小比天生匪气浓,他一发狠,就号令满山的强人下山,誓要与崔嵬拼个鱼死网破! 牛小比直奔崔嵬。寨主又急又恼,崔嵬怒发冲冠。一个土匪杀意浓,出手狠毒;一个镖客侠心坚,不再礼让。牛寨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镖客,崔当家忍不住就地铲除了土匪。寨主凶恶煞气生,崔嵬勇敢信心存。他二人大战二十回合,难分胜负。 星灵落,红云起,牛小比的枪尖发红似喷火。刀来枪往,崔嵬的千牛刀,竟开始烫手了! “哈哈!老子有星灵侠骨护身!你这臭乡巴佬!”牛小比嚣张道。 钢铁的刀柄很是烫人。崔嵬忍着疼,挥刀不止。他的鬼金侠骨发动,刀上青草渐生,青草转眼枯萎。刀枪相碰,火星四溅,枯草燃烧了起来。 “哟!看来…你也有星灵侠骨!呵……”牛小比用鄙夷的口吻笑道。 “这人敢抢我陈桂姐姐!还滥杀无辜!待我烧他一烧,磨磨他的杀气!不算过分吧!”崔嵬心道。 崔嵬体内丹炉生,灵力沸腾。刀气纵横,刀风将飞云寨主完全笼罩。寨主牛小比的衣服上长满了青草,青草瞬间干枯,遇火就燃。 崔嵬的朱离掌一出,牛小比顿时就成了一个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小比浑身着火,他不惧反喜,狂笑道,“哈哈!火?你跟我玩火?哈哈!老子最喜欢玩火了!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小的们!快把战车推上来!想不到,对付你这么个乡巴佬,居然要临时动用我的宝贝!” 其实,那牛小比早就命人准备好战车了。那些战车,一直埋伏在四周。 “啊!他怎么不怕火烧!”崔嵬大惊。 “吼!”周围小喽啰高声呐喊。他们推出战车,围成一个大圈,将崔嵬和牛小比围在了中间。战车如火龙,喷出无数烈焰。 “哈哈哈哈!”牛小比身在火中,笑得更大声了。 崔嵬玩火也怕火,四面的烈焰令他避无可避!崔嵬只得纵身一跳,向上飞起。 一张铁网从天落下,将崔嵬盖住。崔嵬撞在网上,向上的势头被阻,又掉了下来。 无数的火舌正吞噬着崔嵬的衣衫。崔嵬被烧得须发焦黄,脸面发黑,衣服上尽是烈火!他赶紧顺势落地,在泥沙上打滚灭火。 崔嵬刚滚了几下,牛小比的枪尖又至。剧痛中,崔嵬已无力闪避,被枪头刺中了。 “哈哈!跟我玩火?哼!老子最 第128章 自投罗网 枪尖寒芒千点影,战车喷火万条龙。 崔嵬二上飞云寨,自投罗网。火兽张口吞镖客,钢枪到处留窟窿。不移时,崔嵬周身起火,血染征袍,遍体皆是鲜红。 “哈哈哈哈!”飞云寨主大笑。他指挥战车烧崔嵬,手中枪法丝毫不慢。 危在旦夕。之前,崔嵬的火攻之法屡试不爽。而现在,他中了敌人的埋伏,已被大火包围。火是天地无情物,崔嵬玩火,岂能时时得意? 大火熊熊。地上,万条火蛇飞快游走,一齐冲向崔嵬,再添火势! 关河洲和墨守成正要来救,却被人拦住了。 那个假扮老妪的男子双手化为藤条,与墨守成交战。此人显然也是星灵侠骨的拥有者。 “让开!”墨守成道,他急着要去营救崔嵬。 “哼!别以为我怕了你!在这里,我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这次,我可不会再留手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活着离开!”藤条男子狠狠道。 墨守成说着大唐话,藤条男子也只管自己说着西域话。这二人言语不通,说的话倒也能对上。 男子手舞藤条如双剑,剑法凌厉。墨守成精通天下武功,男子的这点伎俩,自然难不倒他。墨守成的武功虽远胜于对方,可藤条男子仗着星灵侠骨的优势,避开了墨守成的许多绝招。 墨守成身化为墨,招式变得精妙无比,不似人间所有。那男子虽不能招架,却借灵力,在墨水之中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藤条。藤条纠缠,很是烦人。 水生木,墨守成墨水状的身子,最能滋养藤条!墨守成没办法,只得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守住土位中宫,以求寻得对方的破绽。 藤条穿刺,从四面八方而来。木克土,逼得墨守成又身化为墨!满天的藤条晃眼,令墨守十分头疼。那男子武功一般,却精通五行生克之理,他能随机应变,很是棘手。 墨守成看了看远处的崔嵬,情势已十分危急!墨守成发狠道:“我答应过妹妹,不再用这种容易伤人的武功…可现在……” 墨守成收起墨剑,他的周围墨烟蒸腾。墨黑的烟雾将那藤条男子紧紧包围,男子已无法呼吸。 “天罡刀!”墨守成大吼一声。 墨烟瞬间成冰!冰似钢刀,扎入了藤条男子的肉里。男子不敢挣扎,他被定住了。 “收!”墨守成撤去冰刀,撒腿就跑,直奔崔嵬而去。 冰刀去。藤条男子摇摇晃晃,脚步踉跄,忍不住向前跑了几步,撞到了墨守成。 “还来!”墨守成怒道。他随手一掌打出,印在了藤条男子的心口处。 男子被打飞出去。他身在空中,心中却呐喊道:“好残忍啊!我刚才没站稳,冲了出去!又招谁惹谁了!你还要揍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打架了!太可怕了!” 关河洲走了几步,脚下土地松动。一双金色的大手破土而出,死死地抓住了关河洲的小腿。 “这些,对我都是无效的…”关河洲道,“我赶时间。三…二…一,破金!” 一时金光大作,整座山寨都变得耀眼了起来。八剑呼啸生剑芒,剑气纵横奔走忙。 “哼!自投罗网!这次,我赢定了!我还有许多绝招没使出来……”不远处,一个黄面男子得意道。突然,他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剑气成圈,巧妙地套住了黄面男子的手足、脖子。剑气收紧,黄面男子如戴金箍,疼得他满地打滚。男子之前的威风,全都不见了。 关河洲调整剑阵,要去救助崔嵬。 崔嵬处境危险,王不秦等猎镖七雄也都瞧见了。他们正要上前,却又停住了脚步。王不秦口中喃喃道:“他也来了!哈!崔嵬小兄弟有救了!不用我去!哈哈!” 猎镖七雄摆下六花大阵,继续对付着满山的强人。 地上的火蛇无视战车,纷纷爬到崔嵬的身上。火蛇上身,崔嵬非但不觉灼烫,反而感到一阵冰凉! “糟了!物极必反!我被火烧,却觉得冰冷!我这是快要……唉!既然决定了要打山贼,那就不能怕死!我跟你们拼了!”崔嵬心道。他烧伤严重,勇气却丝毫不减。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崔嵬体内的潜能,他全力一搏,准备速战速决,然后再给自己疗伤。 崔嵬在地上打着滚,火蛇依旧牢牢地黏在他身上。飞云寨主牛小比的枪头如雨扎下!崔嵬爬起身来,奋力挥刀,一招逼退了牛小比。 火蛇吞吐,崔嵬身上的大火竟奇迹般地不见了!火蛇的身上,似在分泌着清凉的粘液。粘液沾身,崔嵬那严重灼伤全都好了! “这火蛇…我认识!这是……”崔嵬外伤一去,神智也恢复了。崔嵬又定下心来,他瞧着这些火蛇,心中想到了一个人。 战圈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少年。他年纪轻轻,却身穿黄袍金甲,一身大唐总镖头的打扮。 “是他!”关河洲喜道。 墨守成恰巧赶来,被关河洲拦住了。关河洲道:“崔大哥没事了!他来了,咱们就不用出手了!” 火蛇在身,周围战车喷出的烈火再也无法灼伤崔嵬分毫。那飞云寨主牛小比被崔嵬奋力打退,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听说…你喜欢玩火?大唐有个词叫‘玩火自焚’,你听说过吗?”黄袍金甲的少年用一口流利的西域话说道。他一来,周围的火势瞬间大了许多。 “成矩镖头!你怎么也来了!”崔嵬高兴道。 “崔嵬兄弟,好久不见了。我一来到这飞云镇,就听说…我妹妹被这个丑八怪抓走了!”这金甲少年就是陈桂的哥哥——成矩,他转头盯着那牛小比,目中精光爆射,一字字道,“飞云寨主,是吗?” “你说谁是丑八怪!”飞云寨主牛小比最讨厌别人说他丑,他怒吼着,提枪便刺。 成矩武艺高强,乃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若非墨守成这小子横空出世,遍览天下青年才俊,还真找不出一个武功造诣能与成矩相提并论的!飞云寨主乃是浮躁之人,武功能练到多深?那寨主的一枪,成矩岂会放在眼里? 只见成矩渊渟岳峙,俨然有宗师气度。他随手一抓,便绰住了牛小比的枪头。成矩身怀火凤侠骨,他掌心冒火,好似八卦熔炉一般。片刻间,牛小比的精钢枪头便被融成了一滩铁水。 成矩掌中的烈火沿着枪杆,一直烧到牛小比的身上。 成矩看着飞云寨主,沉声说道:“你动我妹妹!还跟我动手?” “玩火!哼!老子就是喜欢玩火!怎么了!你能耐我何?哈哈哈哈!你来烧我呀!烧我呀!老子有红云侠骨!你傻了吧!哈哈!待会儿,我可要烧你…”牛小比仍不害怕,张狂依旧,他忽然脸色大变,哭喊道,“啊!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别烧了!别烧了!” 成矩一来到飞云镇,便有南赡镖行的镖师告诉他,陈桂被飞云寨主掳走了!妹妹被抢,一向温润如玉的成矩也不再手下留情,他一见到牛小比,便使出了极厉害的杀招。成矩天资高,又肯用功,他的御火之术,可远在牛小比之上。因此不消片刻,成矩便将那土匪头子牛小比烧得跪地求饶。 红光如云,在牛小比的脸上隐隐现现。他头上的那片红云,已渐渐散去,直至消失不见。 “啪!”牛小比心口处的星灵侠骨被烧断了。 成矩收手。他看着已被烧晕的牛小比,自语道:“你可以看不起我南赡镖行…但是,你绝不能杀我镖行的一个镖师!” 原来,这西域小镇上也有南赡镖行开设的分局。本来,一般的镖局与土匪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要山贼没有逾越镖局的底线,镖客们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主动招惹他们。而飞云寨主却想要与镇上的所有镖局联手,一旦有富裕的商人来托镖,镖、匪一齐下手,杀富劫财。北俱镖行的分局和其他一些镖局都答应了飞云寨主。 南赡镖行不爱惹事,可也有自己的规矩,他们不能勾结土匪,更不能侵害托镖客人的权益。在南赡镖行的人看来,世间商人也艰苦,他努力赚钱,有些人挣得虽多,可他们的财富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然了,那些把世人慢慢变回奴隶、引起社会倒退的巢地产商们,绝不算是商人,他们充其量不过是“隐形人”养的一条恶狗罢了,一条被拴在台面上的吃人凶兽。 南赡镖行的人当然不会答应飞云寨主的要求。不答应,那么土匪们能吃到的肉就少了;土匪的肉少了,就要吃人。不跟飞云寨联手,依着土匪的性子,他们定会打断南赡镖行的“手”。飞云寨手眼通天,黑白两道尽皆臣服于他!南赡镖行为了坚守原则,得罪了飞云寨,因此局子里“人祸”不断,常有镖客伤亡。地方土匪勾官府,一手遮天社会黑,其做事之狠,祸害之大,竟至于斯! 幸亏飞云寨惹的是南赡镖行!若是换了寻常人家蒙冤,其生生世世,再难翻案!为何?官匪一家亲,底层百姓跟谁去说理?跟流氓的屠刀说吗?世间官吏不守法,天下如何能安?得此些贪官鼎力相助,魔鬼乱世的阴谋就已成功了一半。 其实,飞云寨主也是个倒霉鬼。很不幸,他野蛮而愚蠢的行为,已经成功地惹怒了整个南赡镖行。单单一个少总镖头出手,土匪头子就已尝到了苦头。现在,又有西牛镖局与猎镖七雄加入,三方合力,誓要铲除了这土匪的山寨! 南赡镖行的镖师们也来了,他们都是飞云镇分局的。长久以来,他们一直忍气吞声,饱受土匪的欺辱。今日,成矩终于来了!在成矩的号召和带领下,这些飞云镇的镖师都鼓起勇气,随成矩杀上山来,正式向飞云寨宣战! 南赡镖行的镖师齐齐布阵。成矩精通火阵,不需关河洲动手,他就自己破了飞云寨的“火云战车阵”。 西牛镖局三杰,南赡镖行群英,再加上猎镖七雄。此等人杰聚首,区区乌合之众岂堪一击。不多时,满山的土匪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山顶处,几个神秘人站在寨子上,笑看山下事。 “哈哈哈!平时都是土匪欺负弱小,现在…哈哈!好!打得好!打得痛快!崔嵬小兄弟!哈哈!洒家越看你,越觉得有意思!哈哈哈!”一个虬髯大汉,笑声爽朗。 琴声响起,弦上似有金戈之声,铿锵有力,激昂万分。 “咱们也下去玩玩吧!”此人声音甜美异常,是个极其美貌的少女。 “玩?下面在杀人放火,你当是玩?”这声音,装“笔”的味道深浓。 “哼!杨玉山!我就要去打土匪!”甜美的声音再起。 “别去了!你看这些土匪被打的孙子样!咱们去了,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再说了,你可别忘了,咱们镖局的宗旨,一毛不拔。” “哼!我就要拔…呃…呸呸呸!我说错了!哎呀!臭杨玉山!” “噗嗤!”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冰冷,却带着暖暖的笑意。 “哈哈!” “啊!仙娘妹妹!连你也笑话我!杨玉山!臭杨玉山!你笑什么!都是你!哼!羞死了…啊…秦大哥,你也偷笑!哼……” 琴声止,人影如飞。这群神秘人好似天神、仙子,陆续消失不见了。 最后还剩下两人。 “真的不出手吗?”虬髯大汉问道。 “不出手。”装“笔”的声音回道。 “唉,一毛不拔…师父,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那就有所为,有所不为吧!咱们都不是圣人,以后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好了!不然,也对不起咱们这一身的武功。” “哈哈!师父,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我装的。要做合天之圣人,太难了,我…还差得远。” “那就别做圣人,还做大侠吧!看把咱们给累得,要装‘恶人’,比伪君子们装好人还累!哈哈!” “对啊!再装下去,我都快装成‘笔圣’了!等到了万贼盟总舵的时候,咱们肯定要出手,不然崔嵬那小子会被活活打死的。黑拳!” 飞云寨塌了半边。 “木易掌!”虬髯大汉一声吼,飞云寨的另一边也塌了。 “咱们先走吧!” “师父!你这黑拳,什么时候才能教我啊!” “以后再说吧!” 第129章 飞云回归 飞云寨的废墟烧着了。今夜,这个盘踞人间的土匪窝,终于迎来了灭亡。 飞云山高,寨子起火,全镇的百姓都能看到。人们纷纷出门,心中暗暗叫好,只是嘴里还不敢出声。这里的人们被土匪打怕了,都学“乖”了。今日匪穴已除,百姓却奴性依旧。 “绑了!”成矩道。 南赡镖行的镖师们纷纷动手,将战败的土匪喽啰全都绑了。 “大侠饶命!我们是万贼盟的旗下!我们寨主不是别人,就是盟主的亲儿……”一个伶牙俐齿的喽啰说道。 “哈哈!既然你都喊我们大侠了!哈哈!那咱们怎么好意思再对土匪手下留情?”王不秦也精通西域话,他道,“我们‘鹰犬七兄弟’乃是猎镖之人,我们一路西来,就是为了打你们万贼盟的土匪!” “猎镖人?对对对,猎镖人!我们盟主,也认识许多猎镖的大侠!”小喽啰道,“还有…还有镖师…很多镖师…很多很多!有东土大唐的一品总镖头,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镖头!咱们…咱们都是一家人啊!”小喽啰道。 “呵…你还真敢说啊。”成矩道。 一把暗器飞来,射杀了说话的小喽啰。 王不秦上前查看,说了一句:“你泄露的秘密太多了!作死啊!” “你也是万贼盟的吧。那就留下吧。”成矩道。 两只火凤冲天舞。隐蔽的山石后面,一个黑衣人被拎了起来。 “你可知我是谁?”黑衣人被火凤的利爪擒住,仍旧嚣张万分。 “不知道。”成矩道。 “我是……”黑衣人得意地报着名号。 “我不想知道,”成矩道,“我只知道,你是土匪,我是镖客。有什么话,你去跟县令说吧。” 一根火绳子飞出,绑住了黑衣人。火绳越缠越紧,那黑衣人还要废话,很快,他的嘴就被塞住了。 “南赡镖行的大哥们,咱们先把这些土匪送去衙门!”成矩道。他说完,拎起飞云寨主牛小比和黑衣人就走。 “诶!成矩总镖头!你…你不和我们一起找陈桂姐姐了吗?”崔嵬喊道。 “不了,”成矩笑道,“你们镖局有一个很可靠的军师。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我妹妹绝对平安无事。”其实,成矩在镇上,就已经见到了妹妹陈桂。 “啊?”崔嵬和墨守成一脸疑惑。 “成总镖头,小小伎俩,你早就看出来了吧?”关河洲道。 原来,关河洲在追逐飞云寨主牛小比的时候,早就用“剑化为人”的障眼法,偷偷将陈桂给换走了。那飞云寨主抢去的,只是一个由宝剑幻化而成的假人。真正的陈桂,此刻正与红绡姑娘在一起,十分安全。 西牛镖局要对付飞云寨和万贼盟,关河洲身为军师,完全可以任由牛小比把陈桂抓上山去。那么这样,南赡镖行势必会与土匪们火并,他们西牛镖局也会更有胜算。可是,关河洲没有这么做。关河洲忠于自己,有些事,他实在干不出来。 “谢谢你,关兄弟!多谢你把我妹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成矩心中十分感激,他又嘱托道,“崔嵬兄弟,墨守成兄弟,我相信你们!我妹妹她…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千万别让她…多谢!” 山寨成灰烬,火蛇已散尽。山上没了土匪,一下子和谐了许多。 “这山只属于天地自然,绝不能让土匪们占了!”崔嵬道。 “就是!”墨守成也喊道。 “什么人?”“什么人!”“是谁?”成矩、王不秦和墨守成同时心道。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个绝世高手,就在附近。 关河洲背上的宝剑也在“嗡嗡”作响。 “镖就是镖,匪就是匪,”成矩道,“万贼盟屡次三番要与我南赡镖行合作,一起杀富劫财。哼!为镖者,当有规矩,若与匪类同流合污,还不如直接去当土匪!脏!我们镖行没有答应他们,万贼盟便杀我兄弟!今日,我南赡镖行在此,正式向万贼盟宣战!保镖合法,你们劫匪,凭什么能合法地犯罪!”成矩借着内力,将声音传送出去。 “成矩总镖头,你在跟谁说话?”崔嵬奇怪道。 “哈哈哈哈!好个南赡镖行少掌柜!年少气盛!哈哈!规矩?哈哈!真是人如其名啊!”远处,传来了神秘人的声音。 仇雪恨刚拔出匕首,就被王不秦按住了。王不秦摇头道:“仇兄弟,来人只是一个傀儡,站在其背后的,是千幻魔君。咱们还没找到他的真身,就贸然过去,很容易会掉进陷阱。” “哈哈哈哈!成少掌柜,你的话,我会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万贼盟主!你…可不要后悔哦!哈哈哈哈!”千幻魔君的声音传来。 “小人!”“坏人!”崔嵬和墨守成气道。 “这是我们南赡镖行…”成矩道,“全体镖师的意思!只守镖,不做贼,不惹贼。但是,山上的土匪,也不要先来招惹我们……” “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哈哈哈哈!”千幻魔君的声音越来越远。 “黑拳!”好汉一声吼,豪气冲云霄。 “是昆仑奴大叔的声音!”崔嵬惊喜道。 “哎呀!李代桃僵!”“你一个青龙教的无耻走狗,有什么资格笑人家有志青年!有毛病!嘿,跑得还挺快!”千幻魔君的惨嚎声和昆仑奴的呼喝声,在山间响起。 火已熄灭,飞云寨那残破的寨旗还在迎风飘荡,犹如百足之虫。 崔嵬大刀一挥,一下子砍断了土匪的大旗。 “砍了大旗,那就意味着…咱们西牛镖局,已成了万贼盟的敌人。呵……”关河洲笑道。 “万贼盟?我讨厌土匪,我要揍你们!万贼盟!”墨守成也忍不住高喊了起来。 猎镖人朱猪儿走上前去,对着那镖旗吐了口唾沫,又踩了几脚。他边踩边唱道:“踩土匪!踩土匪!我踩死你们臭土匪!”唱完,朱猪儿随手收起了那面匪旗。朱猪儿喜欢拿走败北土匪的旗帜,日后遇到其他土匪,他必定会拿出来炫耀,并以此挑衅。 “西边路上的分局都停业了吗?咱们的兄弟,都撤出来没有?”成矩问身边的镖师道。南赡镖行的镖师们押着土匪,正往山下走去。 “都停了!少掌柜请放心!按您的吩咐,咱们飞鸽传书,让西边所有的兄弟都撤离、隐藏了,暂避万贼盟的锋芒。少掌柜您说了,别的不重要,自家兄弟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成矩闻言,这才放心。他们南赡镖行始终认为,只有走镖人,才是镖局的根本。 “猎镖七雄”功成身退,他们与崔嵬三兄弟道过别,就离开了。至于衙门,那是他们最不爱去的地方。 飞云寨平了,三兄弟十分开心。他们回到街上,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个苦命的托镖少年。可是,三兄弟四处寻找,都见不到托镖少年的人影。 “飞云寨都没了,他去哪了?”崔嵬自语道。 “别让坏人给绑走了吧!”墨守成也担心道。 宝剑“嗡嗡”。无奈之下,关河洲只得借助“剑圣八剑”之力,去找寻那托镖少年。 崔嵬三兄弟一路跟着宝剑,已来到了衙门口。 堂上,土匪跪倒在地,成矩与镖师们站在一旁,指认匪类。 公案后,坐着一个少年。他身穿官服,帽子戴得极正,只是头发披散下来,十分杂乱,看起来有些邋遢。 “诶!这县太爷!不就是那个托镖的少年吗!”墨守成高声喊道。他的声音,早惊动了满堂的人物。 “哈哈!崔兄弟,关兄弟,墨兄弟,你们也来了!”成矩开心道。 “大胆!这里是公堂!岂容你们私拉家常!”为首的捕快怒斥道。 那少年县令没好气地瞥了捕快一眼,心道:“我才是县太爷!几时轮到你来发话了!哼!公堂上不许拉家常,那你们捕快就可以和土匪随便拉家常了吗?一群混蛋!之前我在街上,你们捕快的种种恶行,我可全都看在眼里……想不到今日,擒贼的不是我衙门的捕快,反倒是人家镖师!唉!” 县令瞧见了崔嵬他们,也笑了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诶!你怎么跑那上面去了!你不会是又疯了吧?”墨守成口没遮拦道。 “啊?义士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们的大唐话。嘿嘿……”县令憨笑了起来。 “呃…他…他是在…向你问好。”成矩不善扯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他和妹妹陈桂一样,会讲西域话。 这飞云镇地处边关,原本是卡雷特国的领土。不料,驻守在卡雷特国的捕王,非要把此镇剔除出去。这可大大方便了上一任县令与土匪,他们合伙剥削百姓,忙得不亦乐乎。 飞云镇不归朝廷管,不属国家辖。百姓的赋税,尽入窟窿。至于那上一任县令,还真如牛小比所说,那县令乃是土匪和“上面人”养的一条“狗”。镇上有衙门,他国碍于“西域律例”,也不好侵犯此地。而卡雷特国想要收复飞云镇,飞云寨的土匪们也是横加阻挠。 那托镖少年本是读书人,他的家人全被土匪杀害了。他进都城赶考,考中了进士,国王亲自召见于他。少年有志气,他得了功名,不愿被派去富庶之地为官,只求国王封他做县令,争取收回飞云镇。 少年力阻国王发兵飞云镇。若生战乱,死伤的都是同胞百姓,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野心家!自伤手足,收回焦土,让野心家们看笑话,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整日烧着无明业火,叫嚣着要打烂飞云镇的,不是激进铁血的匹夫,就是满嘴放炮的家伙。飞云寨的野心家们整日在台面上乱跳,也没见有谁敢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那些卡雷特国的人们,整日期盼着用战火杀死自己的同胞,用刀枪砸烂自己的土地,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少年知道,飞云镇的许多百姓日夜思归故国。这天下,哪有孩子不想家的?镇子为锅,百姓为粥,而飞云寨和县令就是老鼠,整日用秽物玷污大家。百姓虽想家,可奴性重,并无一人敢反抗那不合法的县衙和乱法的土匪窝。这时候,少年这个合法的县令来了!他孤身一人,也不怕那些土匪。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百姓们反抗野心家的勇气。他在街上公然招镖,要打倒飞云寨的土匪,可所有饱受压迫的百姓都视其如瘟神,避之唯恐不及,谁敢理睬他?就在少年快要被飞云寨主牛小比射杀的时候,崔嵬他们来了。 现在,县令死了,飞云寨亡了,再也没人上蹿下跳,祸镇殃民了,胜利的果实成熟了。少年取出合法的圣旨,坐上了县令的位子。现在,少年已从“疯子”变成了强者,没有人反对他。飞云镇永远是属于卡雷特国的!县令早已下令,放下了护城河上的吊桥;卡雷特大军进镇,用武器保护着这里的百姓。卡雷特国不愿再失去这里了。 飞云寨和上一任县令的背后,还有一个丑恶的家伙,此人唯恐天下不乱,简直丧心病狂。然而,他最爱的,还是利益。他在想着如何破坏飞云镇的同时,也在微笑着与人握手,好赚取更多的黑心钱。 经过审判,飞云寨的土匪杀人放火无数,罪无可恕。县令扔下筹子,准备下令斩杀这些土匪。 空中的筹子,被人接住了。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衙门里,他的相貌平平无奇,正是那铁公鸡。捕王铁公鸡的画像已经泄露,黑白两道似乎人尽皆知;他脱去捕快服,就是为了避开那些烦人的耳目。 “崔嵬,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铁公鸡冷冷道,“小县令,你先回家去。明天,你才是县令。这些土匪,由我来杀!” “我不!我身为……”少年倔强道,他书生难改迂腐气。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上的穴道就被铁公鸡点住了。 “我说了,这些土匪,由我来杀!”铁公鸡道,“还有,这里所有的捕快和衙役,包括师爷,都必须跟我走!至于空缺的职位,你自己想办法!” “凭……”一个捕快刚想嚷嚷,牙齿就被铁公鸡打掉了。他平时对百姓蛮横惯了,百姓怕他,铁公鸡可不会惯着他。 “我的话,只说一遍。你们谁敢不听,我就打断谁的腿!”铁公鸡怒睁圆眼,捕快们噤若寒蝉。 第130章 打伞捕快 午时三刻的菜市场,人山人海。 飞云寨主与一众土匪被绑在此处,准备行刑。 监斩之人,一身捕快打扮,正是那铁公鸡。 负责斩首的刽子手漫不经心,他们四下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有的还在打着哈欠。 “斩!”铁公鸡令道。 刽子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动手。 关系,规则。这两样东西,官场的蛀虫和那些“混得好”的流氓最是看重。 “刀下留……”千骑奔腾,万马呼啸,一个匪气颇重的大汉一路飞驰,嘴里嚷道。 “哼!我爹可是……”牛小比张狂依旧。他手下的土匪,也全都有恃无恐。 鲜血,喷在了刽子手的身上。土匪的人头,一一落地。那些刽子手傻眼了。 铁公鸡的刀尖在滴血,他目光如刀,冷冷道:“你就是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你爹无关。犯了死罪,就必须死,这是规矩!你爹要是也敢犯罪,我一样会杀。” “少主人!我们得到消息,来救你了!”千骑人马到来,齐声呼喊。 “救?哼!你们的少主人…没救了!”铁公鸡道,“那个小县令算到你们会来,万贼盟的土匪们!关门打狗!狗,我不会打;但是土匪,我一定会杀!” 吊桥放下,四门紧闭。请君入瓮,请贼入城。新来的土匪,已成了瓮中之鳖。 县令早调集兵马,埋伏在附近,协助捕王铁公鸡擒贼。 一声炮响,看客散去。四面八方皆是官军,将贼人紧紧包围。 “土匪,是不合法的。你们犯了死罪,普天之下,律例为先!这里,容不得你们!”铁公鸡道,“百姓不应该怕土匪,更不应该怕捕快……” “哈哈哈哈……”“你把我们的少主人怎么了!快交出来!”“喂!小捕快,你到底是哪路的,说出来让我们笑一笑!哈哈哈哈!”贼人哄笑。他们被捕快和军队围着,竟丝毫不以为意。他们还以为,眼前的这个捕快也是他万贼盟的走狗。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还有周围的百姓…”铁公鸡认真道,“百姓犯了错,可以改正。当官的和你们土匪犯了错,只有死路一条。我是捕快,你们…应该怕我。” “哈哈……”土匪的笑容突然凝结,他的鲜血也已凝结。 铁公鸡的钢刀上寒气四溢,煞气极重。人刀合一,铁公鸡已冲进了土匪阵中,有如虎入羊群。 在土匪死去的那一刹那,他们确实害怕了。今天,土匪遇到的,不是一个可以勾结的无耻小吏,而是西域六扇门新来的“阎王”——铁公鸡。 “喂!你是谁!你们老大叫什么!让他出来跟我说话!”为首的强人急了,“喂!你再不住手,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你们老大呢?快让他出来!老子可是万贼盟总舵的八当家!老子的星灵侠骨……” 铁公鸡欺身直上,瞬间来到那匪首的面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马儿撒蹄惊逃,匪首人头落地。 “我是捕快,我的老大,就是…”铁公鸡看着刀上的鲜血,冷冷道,“天下的律法!它告诉我,你该死!你是不会认识我老大的,你这个没道德的法盲!” 人间杀神再现!周围的军官都看呆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布阵,千名土匪已死伤大半。剩下的强人大乱,四下逃窜,互相踩踏,溃不成军。 几个胆大的小男孩,十分淘气。他们竟挤上前去,要看铁公鸡打土匪。 “喂!你们是谁家的小孩!还不快回去!”“对呀!这里在打土匪,太危险了,不是你们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嘿嘿!你们看见没有?那个像杀神一样的家伙…你们再不跑,小心他来杀了你们!嘿嘿……”“混蛋!你说什么!在孩子面前…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等回到军营,罚你绕城奔跑十圈!少一圈,军法处置!”“是!”几个护城的军官,与孩子交谈了起来。铁公鸡耳目极佳,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哼!我们才不怕呢!”“对!不怕!”“我们就是要看捕快打土匪!这个捕快叔叔,和以前的凶鬼们不一样,他是真的在打土匪!他才不会杀我们!哼!”“对!捕快是来保护我们的,我们为什么要怕他呢?该怕捕快的,应该是做坏事的坏人!”孩子们纷纷嚷道。 铁公鸡听到了孩子们的话,竟然笑了!他的笑,发自内心。 寒刀之上生皓日,光芒万丈,驱散黑暗,焚尽天下恶人! “土匪们,你们狠,我比你们更狠!你们黑,我比你们更黑!你们敢跳,我就敢杀!一切不守规矩的家伙,我都不会放过!”贼已除,铁公鸡心道。 西边的吊桥又升起。 铁公鸡怫然不悦。为首的军官也大怒了起来:“是谁私放吊桥!无视军纪!” “哈哈哈!是我!”一个衣着十分华贵的猥琐捕头进城了,他在白天也撑着一把油纸伞,十分奇怪,他道,“是我让守成的将士开门的!” 为首的军官不卑不亢,在马上说道:“原来是捕王保护伞的人。难怪…哼!” “我是替保爷来的!哼!”打伞的捕头趾高气扬,“我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请你们飞云国……” “是飞云镇!”铁公鸡立即打断了来人的话,严肃道,“你身为捕头,却口没遮拦!分裂他国领土,可是西域的大罪!一国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一个国家,必须完整!你国、镇不分,是何居心?” 打伞的捕头看铁公鸡一副寒酸的模样,身上的蓝色捕快服也已洗得发白,上有补丁。捕头往日的威风渐生,倨傲了起来,他怒喝道:“你他妈…你是谁啊?哪家的小捕快,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他一个“领导”,整日不干正事。其手上虽有铁公鸡的画像,可他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如何变着花样玷污小姑娘”的问题上,哪有心情去研究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一个小捕快小心地拍了拍打伞的捕头。 “你干什么!”打伞捕头猛地一回身,一脚踹飞了那个小捕快。他平时粗暴蛮横惯了,喜怒无常,稍不顺心,便打骂他人。 这里没有“领导”,打伞捕头自认为就属他最大。他流里流气地走到铁公鸡面前,吐了一口浓痰。随后,他竟伸出手来,肆无忌惮地拍打着铁公鸡的脸颊,恶狠狠地骂道:“我…你娘的!呸!老子我他娘的问你话呢!你他娘的是谁!是他娘的谁家的捕快!等老子见了你他娘的老大,看老子不弄死你娘的!呸!”这口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了铁公鸡的脸上! 脏话与涎唾齐飞,打伞捕头的素质可见一斑。 “诶!”那为首的军官正要开口,又忍住了。其他的将士们纷纷心道:“这该死的捕头!真可恶!你们捕快把自己当成是土皇帝,整日为祸乡里。这下,可…嘿!等着看好戏吧!” “呵…你不去当土匪、流氓,真是屈才了!”铁公鸡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呦呵!”打伞捕头的精神大有问题,脾气暴躁异常。他狂躁了起来,提脚就踹。 雨点般的拳脚,纷纷落在铁公鸡的身上。打伞捕头边打边怒骂道:“我让你找死!我让你找死!看老子不弄死你娘的!臭乡巴佬!穷鬼一个!”在那乡间野地里,被打伞捕头如此打死的可怜百姓,十指难数。 “哎呦!捕头…他…唉!他这下…可死定了!”与打伞捕头一同前来的小捕快们都认出了铁公鸡,心中暗道。 铁公鸡纹丝不动,如山岳般站立着。他只管擦去自己脸上那恶心的口水,任凭对面的捕头对他拳打脚踢。 很快,捕头就打累了。他身居“高位”,待遇极佳,早被酒色淘虚了身子,只可欺负寻常百姓,哪能打得动捕王铁公鸡? 铁公鸡伸出铁掌,轻轻按在打伞捕头脑袋的一侧。 “你…你…你要干…干什么?”捕头撑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道。 铁公鸡手上微一用劲,打伞捕头立即斜冲了出去。他头重脚轻,脑袋一下子扎进了沙土堆里。打伞捕头不停挣扎,哪能拔得出来? 捕头的这个姿势,大有名堂,叫做“恶狗抢屎”。他头陷泥沙,撅着屁股,姿势极其标准。 “你们也都是捕快,”铁公鸡对那几个小捕快道,“恶意伤人,该当何罪?” 小捕快都被吓傻了。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去。”铁公鸡令道。 小捕快们颤抖着,纷纷举起手中的水火棍,对准了捕头的屁股,重重打下。在“领导”和捕王之间,小捕快们当然要选择听捕王的话了。 几百大板一过,打伞捕头的屁股已经开了花。 “停!”铁公鸡上前,接过小捕快手中的水火棍,冷冷道,“我也是捕快,这最后的几下,让我来。” 铁公鸡手上的劲道,连生铁都能拍断;无德小吏的那点筋骨,哪禁得起他的神力?三棍过后,打伞捕头的屁股被打烂了。 铁公鸡拎着捕头的后领,一把将其从土里拉出。铁公鸡冲着他恨声道:“你可以说‘他娘的’,但不能说我娘!”说完,铁公鸡就把他甩了出去。 一众军官的心中,全都乐开了花。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父母也在乡下;他们的父母每日被这些“土皇帝”捕头欺压,又无人来管。今日,打伞捕头被铁公鸡教训了一顿,也帮那些军官出了一口恶气。 “你们是哪里的捕快,都回去吧。”铁公鸡对小捕快们说道。 “可…我们……”小捕快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铁公鸡道。 “捕…捕王保爷让我们前来,让…让我们代为传信,说…说…务必要保住飞云寨主牛爷的性命!”小捕快们紧张道。 “好了,你们说完了,可以走了。你们回去告诉他,这事没得商量。别说是土匪,他犯了罪,也得死!飞云寨主牛小比和他的手下,都已被处死了!行刑的人,就是我,西域六扇门捕快,铁公鸡!还有,你们还小,一定要学会守规矩!一个捕快,怎么可以喊土匪为‘爷’呢!” “是是是!”小捕快们满嘴称是,随口敷衍。人在官场,别的能力可以没有,打哈哈的本事还是要有的。 小捕快们要去搀扶打伞捕头,却被铁公鸡拦住了。铁公鸡道:“别理他。今后,我会一直带着他。身为捕快,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好像还没学会。” “这…可是…他……”小捕快道。 “他现在只是犯人,”铁公鸡道,“既然是犯人,我身为捕王,就有权利抓他!这是规矩!哼!他连我都敢打,可想而知,平日里,他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唉!权责啊!你们这些捕快……我从小以当捕快为荣,可现在,捕快这个行业…已被你们弄得太脏了,太脏了!” 伞掉落在地,铁公鸡一脚将其踩断。铁公鸡又拾起那把坏伞,交还给了小捕快,他道:“告诉捕王保护伞,这把伞,是被我踩断的!捕快,是百姓的保护伞,不是土匪的走狗!土匪,我杀;肮脏的官吏,我也会杀。” 小捕快们捧着伞,双腿颤抖着离去了。 打伞捕头乃是捕王保护伞的心腹,他为人歹毒,“合法”地弄死过不少可怜的平民。而飞云镇上的捕快、衙役和师爷,也全都是被“妖魔鬼怪”们安插在这里的“棋子”。铁公鸡带走了他们,也帮飞云镇消除了不少的隐患。在铁公鸡的身边,这些家伙要是还能兴风作浪,或是成功逃跑,那也只能算是捕王铁公鸡学艺不精了。 铁公鸡拦在县令的面前,主动做恶人,为飞云镇揽去了所有“罪名”。现在,铁公鸡已成了众矢之的,几乎所有的山贼土匪和不法捕快,全都盯上了他这新来的六扇门捕王。 眼下,铁公鸡正忙着对付万贼盟,约束西域捕快,暂时无暇顾及崔嵬这个不入流的小“罪犯”。铁公鸡走了,他抬棺入西域,一身铁血,铁腕无敌,誓要坚守自己的捕快梦,坚持自己的侠义道。 “猎镖七雄”已先行。东胜六贤,神龙见首不见尾。总镖头成矩,忙着重整分局旗鼓,准备重新开业。成矩暂住在飞云镇上,等候西来的南赡镖队;面对前面的万贼盟,成矩还要制定好周密的作战计划。 西牛镖局的崔嵬一行人,在飞云镇住了一晚,玩了半日。他们收拾好行李,就要出发。 一个相貌儒雅、穿着整洁的少年叫住了崔嵬他们。 “哟!小县令!哈哈!你这么一打扮,像人多了!哈哈!”墨守成开心道。 少年县令拿出一把油纸伞,交给崔嵬。他道:“我刚上任,还没拿到俸禄…嘿嘿!你们接了我的镖,这镖酬…就用这把油纸伞抵了吧,可以吗?” 陈桂忙翻译。 “哈哈!”崔嵬见县令心诚,便接过这油纸伞,欣然接受,他还故意道,“哎呀!这伞…我一直想买!可惜总也买不到!多谢你了!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哈哈!” 崔嵬以为,这把伞只是寻常的物件。 “这油纸伞,此处贱,城中贵,乃是国王赏赐给我的。你们有它傍身,进城之后,也可免去不少麻烦!再见了!崔嵬,西牛镖局!今后,我也要努力当一个好县令!不然的话,我也会被你们揍的,哈哈!”少年县令看着崔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道。 第131章 伞下黑暗 镖客披星戴月。 话说崔嵬一行人一路西去,行了半个月,才走了八百里路。 西牛镖局有镖车。这镖车,乃是至宝,能日行千里。可一到了卡雷特国的城里,便走不动了。 卡雷特国最出名的,就是制造马车的技术。国人以马车代步,出行很是方便。这个国家的马车极多,几乎人手一辆。 马车上路,自然要守规矩。然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交通法则只是写在考试卷上的“废话”。人间的规则,才是世人奉行的!许多驾车人上路,首先考虑的,便是如何躲过卡雷特国的律例,进而合法地违规。什么驾车道德,什么安全意识,什么文明礼让,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以生命做赌注,一味以追求速度,以违法为荣,以遵纪为耻,这种不良风气,早已弥漫了整个卡雷特国。 路只有这么宽,不守法的人多了,自然就容易塞车。 宁抢一瞬,不停片刻。许多人一上路,就喜欢与时间拼命;“快”字为先,岂能谦让他人?有这许多“聪明人”在,就是修成了通天大道,也难免要堵车。 在这里,一辆可日行百里的马车,还跑不过一个赤脚走路的小孩。 崔嵬他们在路上,走走停停,寸步难行。 空闲时,昆仑奴与崔嵬、墨守成切磋武功,与红绡姑娘交流医术,和关河洲谈及西域语言。 崔嵬是肯努力的人才,墨守成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他们几番实战,累积下了不少的经验,现在又得高人指点,进步飞快。 红绡姑娘的医术学自红线女侠,她的理论知识极为丰富,可实际动手的能力却远逊于昆仑奴。她虚心请教,昆仑奴也倾囊相授。几天下来,红绡姑娘受益匪浅。 至于关河洲,其聪明才智,并世无二。他的西域语言天赋并不算太高,可他凭着过人的记忆力,死记硬背,竟在短时间内,把西域语言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又走了十几天,西牛镖局的人终于到了都城脚下。 未进城门,众人便见到了一把巨伞。巨伞如浮萍,飘荡在空中。 白天,巨伞遮住了太阳。人间,难见光明。 谁能只手遮天,为祸人间?这把巨伞的主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都城外,还有无数把大大小小的油纸伞。纸伞散落在各处,不许阳光落世间。 百姓的田里颗粒无收。只有那些富户,才能买得起阳光! 这里的阳光,是属于捕王保护伞的。百姓们只有每个月交钱给他,才能从伞下获得阳光。 “没有阳光,庄稼如何生长?”昆仑奴道,“没有粮食,百姓怎么生活?” 城外一片衰败景象,崔嵬等人见了,全都心有不忍。 捕快们成群结队,举止酷似流氓。他们来到崔嵬的面前,嘴里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啊…”陈桂对崔嵬道,“他们要抓你进城,去给那什么捕王重铸金像。” “我们是大唐的人,不服你们的徭役。洒家可以做天地万物的奴隶,唯独不能做权贵的奴才!你们再多言,小心洒家的拳头!”昆仑奴道。他曾在西域生活过,西域话说得很是流利。 “你……”捕快们正要发作,可一看到镖车上的那把遮阳伞,马上就成了哈巴狗。 “失敬!失敬!”“嘿嘿!嘿嘿!”捕快们点头哈腰,很快退去。 “哼!这些破伞,飞在咱们头上!看着真碍事!”昆仑奴笑了一声,说道,“孩子们,是你们动手,还是我来?哈哈!” 崔嵬的千牛刀和墨守成的墨剑同时劈出,刀风和剑气激荡,把那空中的纸伞给震偏了。崔、墨二人一招使出,竟全都打偏了。 纸伞随风乃至柔,攻坚者自然难胜。 “哈哈哈哈!正好让你们再练练!哈哈……”昆仑奴放声大笑。他笑着,随手打出一拳。拳风劲疾,伞未动,纸已破。 一把油纸伞,无力地掉落了下来。一缕阳光射下,送来了新的希望。 崔嵬和墨守成皆是爱武之人,他们的武功都偏向于阳刚的路数,因此难以对付那随风飘荡的纸伞。在昆仑奴的点拨之下,他二人逐渐窥破其中的门道,武功大进。 关河洲在一旁,祭出八剑,默默摆下剑阵。 纸伞,越掉越多。地上,也越来越亮了。 阳光照在一个老人家的身上。天地送来了希望,而捕快却给了他绝望。 老人家的身上,戴着枷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没有一点肉。老人家一直坚守在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今日却被捕快强行抓去,为捕王保护伞重铸金身。 老人没有挣扎。他的手没力,心也无力。 “老人家,”昆仑奴上前,问道,“你想被他们带走吗?” 老人家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嘡啷”一声响,老人身上的枷锁尽碎。 枷锁坏了,老人却吓坏了。 “你们!你们!”“啊!快看天上!保爷的伞破了!”“好啊!你们……”“今日,就是国王亲临,也保不了你们了!”“你这黑炭……” “砰…砰…砰……” 捕快纷纷倒地。他们每个人,都眼眶乌黑。 “黑拳!”昆仑拳法一出,天上的纸伞尽成粉屑。 小伞皆破。而那把覆盖整个都城的巨伞,也在不断地摇晃。 “收!”昆仑奴外放的真气急速塌缩,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漫天的纸屑被强大的气流吸引,渐渐聚拢成团。 真气散,一个巨大的纸团砸下,落在捕快们的身边。尘土飞扬,纸团深陷坑中。 “你……”一个多嘴的捕快刚说了一个字,他脸上的疼痛就告诉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吃百姓的粮食,捕快很难记住;被侠士痛揍,这些捕快一辈子都难忘记。 “这个纸团,你们带回去。这些伞,挡着我晒太阳了!”昆仑奴打了个哈欠,他走到一块石板旁边,侧卧了下来,口中说道,“告诉你们捕王,我也是畜生!谁敢把人变成奴隶,洒家就咬谁!洒家不讲侠义,只懂自然规矩,在这人间,洒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你们的捕王是好是坏,洒家管不着,洒家可不是生他养他的老子!哈哈!但是,他要是动了洒家的底线,洒家的拳头一定会揍他!” 捕快欺软怕硬。昆仑奴的拳头硬,捕快们哪敢不从?他们抬着那巨大的纸团,急忙逃走了。 光明重现田地间。老人哭了。 “老人家,您别太激动,身子要紧……”陈桂上前劝道。 “我没激动啊?”老人抹着眼泪,嘴犟道,“我是太长时间没见到太阳,这阳光…太刺眼了……” 皓日当空。强烈的阳光洒向大地,射入居民的窗户里。 附近的村民纷纷出门,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浴。室外,所有的人都是满头白发,不见一个少年。他们的嘴唇,全都干裂开来,好像很久没有喝水了。 “啊!他们的身体,太缺水了!再这样下去……”红绡姑娘望人而知其症,心中不忍。 “你们的水井…”陈桂去井边打水,惊道,“都枯了!” “姑娘,这里早没水了…”一个老妇说道,“我看你…你这小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家…我老伴刚从淤泥里榨出了一些脏水…你……” “啊?”陈桂道,“呃…我是来洗手。要喝水的话,我们车上也有,多谢您了!你们,都很久没有喝到干净的水了吧,我这就去拿水给你们!” 陈桂和墨守邪把车上的水取来,用瓢小心分给村民。 “菩萨啊!”“真是菩萨啊!”“对!她们肯定是菩萨下凡!”“菩萨显灵啦!”村民见陈桂她们花容月貌,其美貌不似人间所有。美人发善心,村民皆以为是菩萨临尘。 “这里…常有海风吹过,不像是干旱之地啊。”关河洲道。关河洲新学了西域话,昆仑奴也让他多与人交谈,他便和村民说起话来。 “是啊!我们这里,常有大雨。可是天上有雨伞…我们这里的人,交不起‘保护税’,那天上的雨水…全都顺着雨伞的边缘,流入城中的养花池了。唉!”一个村民叹息道,“阳光不见,庄稼不生;雨水不落地,水井也干枯了,我们……唉!” 关河洲在掐指算着。他忽地面露喜色,笑道:“太好了,今日有雨!今日有雨!” “嘻嘻!关河洲,你怎么知道?”墨守邪走到关河洲的身边,开心地笑道。 关河洲脸一红,说道:“我曾和‘神课’袁先生学过阴阳之术…我学艺未精,略得皮毛,只会上算天文,下算地理…嘿嘿……” “关河洲,你懂得还真多,不愧是我们镖局的军师!”陈桂也赞道。 “是啊!关军师!嘻嘻……”墨守邪笑道。 关河洲闻言,脸更红了。 “小伙子!那你能不能算到,今天什么时候会下雨!”一个村民问道,“你们的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可是…我们屋里…还有许多生病的人…这水…不够分……” 关河洲望天掐指,认真地算了起来。过了片刻,他才道:“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呃…我学艺不精…后面的,就算不下去了。” “小伙子,是真的吗?”“啊?真会下雨吗?”“可…可是…马上就要到辰时了,现在…现在还是艳阳高照…你…呃…小伙子,我们不是不相信……”几个村民说道。 一声霹雳惊九霄,村民震恐。接着,村民转惊为喜,全村都沸腾了起来。 雷声轰隆不断。村民们纷纷搬出盛水的器皿,欣喜地等待着天降甘霖。 希望之光已到,救命的水也快来了。 “大国师到!”一声太监的叫喊,令所有的村民都屈膝拜倒。 “诶?你们…你们怎么都跪下了!”崔嵬大是疑惑。 “就是!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跪下干什么?”墨守成不解道。 “你们…”村民们拉着崔嵬等人的衣裳,颤抖着悄悄说道,“你们也快跪下吧!” 崔嵬他们的膝盖皆不会打弯,怎肯乱跪他人?这西牛镖局,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远处,宫人云集。麾盖下,坐着一个黄发男子,生得极其雄壮,有如狮虎一般。 “天怎么亮啦!听说捕王的纸伞,都被人拆了!还有王法吗!这些瓶瓶罐罐的,都是什么呀!看着真恶心!”一个太监,狐假虎威,他捏着鼻子,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说道。其他宫人,抬着黄发男子,也来到了村里。 “这…这…这些都是我们用来盛雨的!”一个村民道。 一阵“噼里啪啦”,许多村民的瓶罐都被砸碎了。 “盛雨?我让你们盛!交不起保护税,还想用水!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一个太监狠狠骂道。 “唉!这天怎么又暗啦!还有狗叫…洒家的白日梦都做不好了!”昆仑奴爬了起来。 不等昆仑奴动手,崔嵬和墨守成早将那破坏瓶罐的宫人给打飞了。 “啪啪啪!”那黄发男子猛地蹿出,一连打趴了好几个侍卫。尤其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太监,黄发男子对他下手最重。 “咱们练武之人,就是要爱国爱百姓!”黄发男子故意大声喊道。这做作的言辞出口,令他的嘴脸更显丑陋。 昆仑奴来了,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太监和侍卫,说道:“这家伙,对自己人都这么狠!” 黄发男子瞧见了昆仑奴,明知故问道:“这位大侠,你是何人?可是跟我一样,是那替天行道的大善人?” 西域镖绸之路上,凡是上了年纪的成名人物,没有一个不认识昆仑奴的。昆仑奴天神般的身躯,黝黑的皮肤,十分好认。那黄发男子一眼便认出了,他深知昆仑奴的为人,为了避免挨揍,不得已才打了自己的手下,又说了几句违心的鬼话。 “你说什么?你疯了吗?”昆仑奴道,“你这家伙,以为洒家瞎眼了?认不出你这个文房国的寅虎将军!” “什么…你…”黄发男子紧张万分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你怎么能认出我来!我都易容成这样了!” “怎么认的…洒家也不清楚!”昆仑奴道,“不过,洒家就是认识你!”昆仑奴被压在山下十五载,武功已入天人合一之境。他大智若愚,凡其所见之人,都能立刻辨出忠奸。 “昆仑奴大侠西来,所为何事啊?”黄发男子小心问道。 “什么所为何事?莫名其妙!”昆仑奴道,“红绡,咱们进村去,为村民治病!陈桂,守邪,你们两个小丫头也来看看吧!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第132章 顺天降雨 “盛雨?”黄发国师道,“呵…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整个卡雷特国的雨水,都是由本国师负责的!哈哈哈哈……” “这……”“还望国师大发慈悲,赐我们些雨水!”“国师菩萨,求求您,赐些雨吧!”“再不下雨,我们…我们…唉!”可怜的村民纷纷乞求道。 天上,雷声轰隆。 “降雨在天亦在人,雨不是求来的。”关河洲自语道。 “你小子在说什么?”黄发国师耳目灵,他听见了关河洲的话,不悦道。 “呵……”关河洲不语。他见这国师品行不端,也不多言。 “哼!依我说,这有钱有雨,没钱没雨!不交保护税,你们一个人也别想沾到雨水!”黄发国师嘴里说着狠话,其目光始终注意着周围。他十分害怕昆仑奴。 “求求国师!”“求求国师!”村民们苦苦哀求。 “跪天跪地,你们跪他干什么!”“就是!这种人,揍他就完了!还跪他!”崔嵬和墨守成喊道。他们去搀扶村民,村民却死也不肯起来。 关河洲看着村民,心中不忍。他闭目掐指,淡然道:“午时下雨乃天数…人顺天而为,可改其数。大家都起来吧,巳时不到,定会有雨。” 黄发国师见关河洲说得坚定,心中不快。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唯一能主宰天地的大神,岂容他人“放肆”?他不开口,天上的雨也不许降落。国师不屑道:“哼!巳时不到,定会有雨?呵…呵哈哈哈哈!笑话!大言不惭!本国师不发号施令,谁敢降雨?谁敢?就是那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一声霹雳,惊断了黄发国师的鬼话。 “出鞘,布阵!”关河洲喃喃道,“玄冥寒冰阵……” 宝剑飞出,落地成阵。破神剑一飞冲天,没入云端,不见了。 寒意侵袭,冷气如龙飞卷,扶摇直上,连接各片雨云。 “这小子在干什么?”黄发国师心道,“算了,不管了,老子先放出那四条伥龙再说!哼!我有伥龙在手,可掌控天下云雨!哼,看你小子能玩出什么鬼把戏!” 黄发国师默念咒语。他取出四张奇怪的黄纸符箓,用掌心火烧了,祭出星灵之力来。 空中,似有神龙飞动,若有若无。龙影隐隐现现,仿佛在吞吐云气。 “那是什么啊!崔大哥!不会是龙吧!”“还真像是一条龙,和书里的一模一样!”墨守成和崔嵬惊道。 “那应该也是星灵侠骨…符箓系的侠骨!”关河洲道,“这侠骨乃是后天生成的…从破鳞剑的反应来看,这侠骨…很可能跟一种神秘的动物有关…这侠骨,邪门得很啊!就这么一会儿,天气都变了!” “啊?天气变了!那还能下雨吗?”崔嵬惊道。 “能,一定会下雨的!”关河洲胸有成竹,他笑道,“天命如此,凡人岂能违抗?呵……” “哼!天命?狗屁!纵有天命,本国师也要逆天改命!我不让下雨,就是老天也得靠边站!我要逆天!”国师癫狂般吼道。 一声雷鸣惊天地,一道闪电划过。那闪电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黄发国师的头上。 黄发国师须发焦黑,浑身冒火,他嘴里吐着黑烟,似哭非哭道:“这…这叫什么事啊!” “糟了!”关河洲心道,“我刚才只顾着说话,阵都摆错了!我怎么把‘玄冥阵’给摆成了‘引雷阵’!还好没造成伤亡,要不然…呃,这个国师…呃…随他去吧!谁让他要逆天,太能装了!不被雷劈一下,他都不知道老天的厉害。” “命可改,天不可逆!人生于世间,犹如胚胎生于母体,逆天之人,岂能有善果?要逆命而行,唯有顺天,顺应这天地间的自然法则…”关河洲道,“这个村子的命运,也要改改了!人岂可不顺从天地,而屈服于权贵?云腾致雨…降!” 雷声惊走了黑暗。闪电划过,天地都亮了。 先是淅淅沥沥。之后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大雨倾盆,好似龙王倾倒四海水。 百姓们个个喜出望外,他们仰面张嘴。雨水滴在他们干裂的嘴唇上,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哈哈!”“太好了!”“多谢国师!”“多谢国师!”村民们的膝盖依旧牢牢地黏在地上,不曾稍离半步。有些人左顾右盼,犹豫不决,他们想要回家再搬点盛雨的器皿出来,却都不敢动。 黄发国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心中暗骂道:“一帮泥腿子…这雨落在你们身上,真是浪费了!” “噗!”破神剑飞下,关河洲也喷出了一大口血来,玄冥寒冰阵散了。 这玄冥阵借天地之威,极是耗神。关河洲的气血本来就不旺,方才虚耗过多,此刻再也支撑不住了。 “关兄弟!你没事吧!”“关兄弟!”崔嵬和墨守成赶紧上前,他们一人一边,扶住了关河洲。 “没…没事……”关河洲无力道。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下雨!为什么…我有四条伥龙在手,可以控制一切云雨!为什么还会下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黄发国师发了疯似的喃喃说道。 关河洲顺天地之法则,用剑阵将极强的冷气传送至云层,云中的水汽凝结,自然就会下雨。这是世间事物的道理,人不能更改。那国师的后天侠骨再强,也不过是借得了几分天地的力量,哪能篡改大自然的法则?人逆天而与天斗,必死无疑。在大自然的面前,自大之人连蚊蝇都算不上!有识之士,必当顺天,而与命斗,方能其乐无穷。 雨水冲刷,可以洗世上的污秽,却洗不净人心的肮脏。底层人民的奴性,“上面”权贵的贪欲,世人追逐潜在的规则,一切封建的坏传统,全都扎根在各个阶层之人的心中,万世不改。谁能万岁?奴隶万岁,封建万岁,人心不改,恶习难除。无论官民,谁不以恶为荣,谁不以善为耻?遵纪守法的“傻子”,往往最容易被世俗抛弃。 八剑回鞘聚灵力。崔嵬和墨守成也各运内功,帮助关河洲调理内息。很快,关河洲的体力就恢复了。 黄发国师心中怨恨。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速速离去。昆仑奴就在附近,就算再借给黄发国师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妄动胡来。 崔嵬三兄弟看着都城上方的巨大纸伞,目光坚定。 “还记得…”崔嵬道,“咱们跟‘北俱镖行’冠总镖头打的赌吗?” “就是咱们前几天遇到的那个长胡子镖师?记得记得!哈哈!”墨守成笑道,“一个乞丐去他的局子里托镖,让他拔掉竖在卡雷特国的保护伞…长胡子没有答应,是咱们接了这趟镖!哈哈!” “现在去吗?”崔嵬道。 “去!什么保护伞!咱们这就去打烂它!”墨守成兴奋道。 关河洲也点了点头。他道:“上面保护伞,下面…是黑暗…保护伞,保护的是剥削,是压迫;伞下没有平等,没有自由。百姓为奴隶…我既然加入了西牛镖局,那咱们就一起去拔掉它吧!任何妄图复辟,想要恢复奴隶制度的家伙,都应该被打倒!” 三兄弟进了都城。城内,一片黑暗,黑如这社会。“上面”的官吏如猛虎,会吃人,这比强盗、土匪更可怕。 黑暗的角落里,总是隐藏着几根被吃剩下的人骨头,血淋淋的。 越向城中心靠近,越是明亮。权贵的府邸,都充满了光明。在特供阳光的照耀下,“上面人”的房屋更显奢华。 富丽堂皇的外表,完全遮掩了里面的肮脏不堪。在台面上,“上面的人”都是绝对的正人君子。 城中的百姓,屋子也多为漆黑。 华夏,是一个万岁爷。他屹立五千年而不倒,世上唯一。在这西域的镖绸之路上,奴隶和封建,也都是老而不死的万岁爷。绝大多数的百姓,总是难逃沦为奴隶的命运。民生多艰,底层的百姓尤为如此。 为民服务殿近在咫尺。可它的头上,却有一把十分奇怪的保护伞。这伞无根而有凭,飘在空中,远离群众。这把伞撑着,看似与百姓无关,实则遮住了所有的阳光,让百姓生活在黑暗之中。 保护伞倾斜着,恩泽的阳光,穿过它的每一个漏洞,巧妙地投入了有权有势和“聪明”投机之人的家中。在剩下的黑暗中,无法无天之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剥削百姓,压迫人民。 流氓、土匪是黑的,那捕快呢?“为民服务”的捕快又是什么颜色的?不知道。反正,捕快们在愉快地勾结匪类之时,它们也是黑色的。唯有地上百姓的鲜血,一直都是红色的,这和旗帜的颜色一模一样。 实践告诉人们,地方的捕快,有时会比土匪更黑,比奴隶主还要暴力!而现在,卡雷特国都城内的捕快,已都转行做了最专业的流氓。它们掌握着国家的暴力,欺压百姓,大有欲抢夺土匪饭碗之势。 头上巨伞如乌云,盖在百姓头顶上。地上,一个个贪官污吏争先恐后地大喊着“为百姓服务”。他们喊完之后,还要忙着去为吃喝拼命。 都城黑暗处的哭声,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因为,那些都是必须掩盖的真相。卡雷特国洁白无瑕,官吏清正廉明,国内一片光明,怎么会有黑暗,怎会有百姓的哭声? 三兄弟走过几条街,心情压抑,很难开心得起来。 “我一定要打破这把保护伞!”崔嵬坚定道。 “我也是!”墨守成恨声道。 前面的街上,光线充足。墙边,聚集了许多镖客。 墙上有皇榜,上面说,卡雷特国王正在招募镖师,他有一件宝贝,要送去邻国。这趟镖非常重要,非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之士,不能胜任。 “这趟镖…咱们也接来试试吧?”崔嵬和两兄弟商量道。 “好啊,肯定很好玩。唉!这里……”墨守成忽喜忽悲,他乃性情中人。 马贼呼啸,捕快吼叫。那些镖师闻声,有的迅速拿出纸伞,有的立刻准备好两份银钱。贼来了,“合法”地拿走一份“保护税”;捕快来了,又合情合理地取走了一份孝敬银子。 马贼和捕快一齐走了过来,他们并肩而立,也不用避嫌了。保护伞下,他们可以“合法”掠夺财物,这对他们来说,是光荣,哪知廉耻?这些小人相交,看似甜蜜,其实心中却都在互骂着“去你娘的”。 两只手伸了过来,一个是马贼的臭手,一个是捕快的脏手。 “干什么!”“干什么!”崔嵬和墨守成皆怒道。他们的大唐话,贼与捕快听不懂。可他们的“恶劣”态度,已让保护伞下的“大爷”们动了怒。 “怎么了?”关河洲平静道。他新学了西域话,正好派上用场。关河洲外冷内热,他也是热血的青年,面对邪恶,他心中的业火明灭不定。。 “给钱!保护税!”“对!孝敬钱!”马贼和捕快齐声嚷道。他们那流氓的样子,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给!我们捕快,凭什么给你们钱!我是没给衙门交税,还是拐走你们土匪的老婆了?不交!”不远处,一个镖师不服道。 贼与捕快刀剑齐下,顿时就将那镖师砍成了七八段。 “这叫杀鸡儆猴!你们不听话,敢反抗,就跟他一个下场!本事不大的人,脾气就别那么大!”一个捕快舔着刀尖上的鲜血,神情异常可怖,变态感十足,就算是那些专业的流氓见了,也要自愧不如。这个捕快,还真是选错了职业。 贼手和捕快的“正义”之手就在崔嵬三兄弟的面前。 “没有钱…”关河洲正色道,“即使有钱,我们也不会给你。” 屠刀举起。关河洲没有动,他身后的宝剑却蠢蠢欲动。 墨守成一把绰住刀背,再用力一扯,便将那举刀的马贼拉下马来。马贼头脸着地,吃了一嘴的泥土,模样十分狼狈。 一个捕快正要动手,崔嵬的千牛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我们可是捕王保护伞的人……”捕快们纷纷嚷道。 “别说了,恶心。你们身为捕快,不觉得自己很脏吗?”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你竟敢侮辱捕快!”捕快们怒吼道。 “侮辱,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太多,才侮辱了捕快这个行业!我,就是捕快!”这冷酷的声音中,杀气极强。 “咯咯咯……”城墙上,公鸡啼叫。 第133章 捕快之耻 “你…你竟敢侮辱捕快!” “侮辱,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太多,才侮辱了捕快这个行业!” “咯咯咯……” “辱骂捕快,你可知罪…啊……”捕快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一条臂膀已被卸了下来,血如泉涌。 “我,就是捕快!我以捕快为荣…但不代表,我不敢承认这个行业的肮脏。你们,要多脏,有多脏!恶心!可耻!”冰冷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身为捕快,勾结匪类,你可知罪?” “你是什么人!”“捕王脚下,真是胆大包天!”“你这么做,你可知罪!”“诶!那人谁…你怎么会跟这个穷酸捕快在一起,你不是被捕王派去飞云镇……”其余的捕快纷纷嚷道。 “铁公鸡!”崔嵬惊道。 “是他!”墨守成也紧张了起来,他怕铁公鸡会对崔嵬不利。 关河洲不动声色,悄悄地在崔嵬四周摆下了剑阵,以防不测。 “今日,我是冲着西域捕王保护伞来的。没空逮捕其他人…”铁公鸡冷冷道,“崔嵬,你也犯了死罪。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铁公鸡目光如刀,仰头看着天上的巨伞。他闪电般挥出一刀,刀气霸道无匹,直冲九霄。然而,刀气刺穿巨伞,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破痕。 巨伞微微晃动。 “恒级星灵侠骨,天地的力量,真强大…”铁公鸡仰天道,“一个捕快,确实需要强大的力量。捕快,和它一样,是保护伞…但是,最需要捕快来保护的,应该是生活在底层的穷苦百姓…而不是违法乱纪的权贵!当强大的捕快,全都成了强大罪恶势力的保护伞,那么…这些捕快,存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只会糟蹋了百姓的粮食!” “你说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们捕快!哼!看我们怎么弄死你!嘿,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哭!”一个脾气暴躁的都城捕快怒吼道。这捕快见铁公鸡的刀法“平平无奇”,好像根本就奈何不了天上的巨伞,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流氓本色毕露。 “这把保护伞很强大,可惜护错了对象!伞下,一片黑暗!官匪勾结,脏!”铁公鸡望着巨伞,他缓缓垂下头来,狠狠地盯着那捕快,低声喝道,“你说什么!弄死我?是吗?你说我侮辱捕快,你错了。我辱骂的,是所有不守规矩的捕快,对事不对人。你若真的遵纪守法,听了我的辱骂,应该会觉得光荣,或是感到心寒,而不是气愤!捕快这个行业…还不够脏吗?我都嫌它肮脏!这都是谁的功劳?是你们!是你们把它染黑的!不知廉耻!你们的所作所为,还会把捕快这个行业弄得更脏!你们的道德,全都扭曲了,再不纠正,这个行业,这个世界…还有救吗!”铁公鸡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也是冰冷的,冷得让人害怕。他的笑,比痛哭还要难受。 铁公鸡的身后,站着打伞捕头、飞云镇捕快、衙役和师爷。他们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 那流氓捕快背上一寒,也不以为意。他奸笑了起来,又伸出了手,威胁道:“说完了,就快交罚款吧!不然的话…啊……” 流氓捕快的手,断了。没有人看见铁公鸡出手。然而,铁公鸡的刀尖,却在滴血。 “你说要弄死我,我相信…”铁公鸡一脚猛地踢出,将那捕快踹倒在地,他一脚踩在捕快的身上,揪其衣领,狠狠道,“要是换了平民百姓,他们被你欺负死了,也只能认命…连申冤的‘资格’都没有!混账!你们这些混账的流氓!你们不配当捕快!但是今天,你弄不死我!你这个人形的垃圾!我不仅辱骂你们,我还要打你们,我要打断你们的脏手!哼!你记住了,我叫铁公鸡。不服的话,你可以去告我!” “铁…铁公鸡!”“他…他就是那个…那个新来的捕王!”“捕王!”其余的捕快全都慌了,乱作一团。欺软怕硬,畜生本色毕露。 “谁敢只手遮天!我就把他连根拔除!”铁公鸡坚定道,“你们,也不要伸手,谁伸手……” 刀光剑影之后,就是一阵惨嚎。电光石火间,在场所有捕快的手掌,全都被铁公鸡剁掉了。 “谁伸手,我就剁了谁的手!”铁公鸡冷冷道。 铁公鸡的刀上,忽如旭日初升,光芒耀目,灼烫的刀气令周围的人喘不过气来。人刀合一,铁公鸡凌空一刀劈下。 天上的巨伞剧烈地摇晃着。伞上,裂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阳光透过裂缝,照了下来。 巨伞犹在,“保护伞”的精神更是长存不灭!城内,依然是光明少,黑暗多。些许阳光,哪够温暖世人?吃人的黑暗,也在伺机而动。 铁公鸡落下地来。刀风余劲纵横,当者披靡。一时间,所有的马贼全都捂着脖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崔嵬三兄弟有剑阵保护,也不惧那刀气。 “贼该死,做贼的捕快,更该死!”铁公鸡恨声道,“捕王?保护伞?弱小的人反抗你,就非得被你弄死吗?刚入行的捕快,不与你同流合污,就非得滚蛋吗?不,我不服!咱们捕快,不是欺软怕硬的畜生!捕王,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欺负我试试!保护伞?你能保护得了你自己吗!哼!地上的家伙,你们还不快站起来!哼哼唧唧,跟个孬种一样!算什么捕快!如果连这点小伤小痛都忍不了,还不如回家喝奶去!当捕快,也配!” “咯咯咯……”五彩公鸡飞落下来,走在铁公鸡的面前。 铁公鸡提着那把带血的钢刀,杀气腾腾。他对着地上的捕快喝道:“你们,现在就带我去见捕王保护伞!否则,就地正法!你们欺压良民,是‘合法’的;我杀你们,更是合法的。” 一群捕快如小鬼。铁公鸡这个阎王一到,小鬼只得叫苦。可等铁公鸡走了之后呢?别忘了,官场恶习如毒瘤,寄生在所有的贪官污吏身上,万古长存,是那最厉害的病魔,一直摧残着这世间。 铁公鸡已离去。 墨守成看着天上的巨伞,喃喃道:“这把伞有这么厉害吗?连铁公鸡都斩不断!他的武功,很强!比我还强!可是…我看昆仑奴大叔一出手,他的拳风就把这伞打得摇摇晃晃的,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我见过这么多人,只有昆仑奴大叔…他的武功有多高,我根本就看不出来……”墨守成是个小武痴,他一想到与武功有关的事,就异常兴奋。 “捕王保护伞。他的武功,应该也很高吧?连一把伞,都这么难打。”崔嵬道。 “崔大哥,未必…”关河洲道,“刚才铁公鸡他也说了,捕王保护伞的星灵侠骨是恒级的。这种侠骨,威力最强。而像北俱五虎的‘财王’赵忠义和‘温王’温忠良,他们的侠骨都只是行级侠骨……侠骨强,武功未必就高强。” “关兄弟,你说的对!”崔嵬自信道,“就算那捕王保护伞再厉害,咱们也一定能打赢他!” “这把巨伞强过头了!伞的上面,充满了星灵之力。捕王保护伞把这么多的灵力分配到巨伞之上,那么他身上剩下的星灵之力,很可能就……”关河洲分析道。 “咱们三兄弟联手,连北俱五虎都能战胜!这捕王保护伞的武功再高,还能高得过北俱镖行最厉害的几个总镖头?哈哈!这个臭捕王!该保护的人,他不保护!不该保护的人,他瞎保护!哼!这种人,就是欠揍!咱们一定要揍他!”墨守成朗声道。 “五方四御阵!”关河洲已经开始摆下阵法,对付空中的巨伞。 墨守成一跃而起,身化为墨。他的拳头如墨点,击打在巨伞之上。墨守成奋力挥拳,巨伞开始摇晃,一个个窟窿也出现了。 都城的西北方向,哀嚎声、铁链声与鞭打声不断。似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崔大哥,这把巨伞,就交给我和墨兄弟吧!我二人一定能完成这趟镖,拔除这把巨伞!”关河洲道。 崔嵬闻言,便放下心来,先去都城的西北角上查看情况。 西北城中,金色的雕像林立。这些,都是卡雷特国烈士的雕像。 “不能熔啊!不能熔!他们可是我卡雷特国的英雄!”“对!绝不能熔!英雄先烈保家卫国!没有他们,哪来的我们!”“就是!咱们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动英雄的雕像!丧良心!”“这些雕像,代表的不仅仅是英雄们的个人荣誉,它更象征了咱们卡雷特国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什么都可以毁,这雕像绝不能动!”几个带着手铐、脚链的大汉,大声喊道。他们性子倔强,一脸坚毅。这些人,都是被捕王“合法”抓来的平民,他们在此充当奴隶,为捕王重铸金像。 呵斥与鞭打随之而来。那几个大汉的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其他的人见了,纷纷低头,卖力地抬着英雄的雕像。 “快干活!你们还不快干活!”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汉子尖声喊道。他本来也是被强行征来的奴隶,没甚本事,只因善于溜须拍马,便坐上了这监工的位子。他看着被打的同胞,心中嘲笑道:“哼!你们几个,不识时务,不懂这些大爷们的‘规则’…唉!难怪你们混不好!真是蠢货!” “喀拉”一声,这猥琐汉子的头竟被人生生拗断了! 一个捕头打扮的大汉连杀数人。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十分吓人。这人身穿黑色的捕快服,从衣服上的龙纹图式来看,此人当是西域六扇门的捕王。人如其衣,一样的黑! “啊!是捕王保护伞大人!”“保爷怎么亲自来了!”“真是破天荒啊!”那些手执长鞭的捕快们纷纷心惊。 “谁不好好干,这…就是下场!今天日落之前,这些雕像,必须全都熔了!”来人正是捕王保护伞。他声音威严,不愧是身居高位的畜生,连说起话来,都有猛虎的威风!难怪不论黑白两道,凡是作恶之人,他都能包庇,就是不肯保护守法的底层百姓! 杀鸡儆猴,那个猥琐的溜须汉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忠心”一片,殷勤拍马,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刚才,捕王保护伞一来,就看见这猥琐汉子穿着囚服却不干活,只在一旁瞎咧咧;捕王一生气,那猥琐汉子便要人头落地。 捕王一来,鞭打声更加激烈了。做苦工之人尽皆挨打,顿时哀声一片。 “你怎么胡乱杀人!”崔嵬也来了,他见到捕王保护伞杀人,大怒,指着捕王的鼻子问道。 “你说的…是大唐话!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王法吗?”捕王喝道。他会说大唐话,就是发音极不标准。 “你乱杀人!又知道王法吗?”崔嵬问道。 “找死!你难道不认识我吗!这里,我就是王法!”捕王道。 “不认识。”崔嵬坦言道。 “你已经死了!”捕王为了避免尴尬,只得自己一个人装起“笔”来。 “啊?”崔嵬莫名其妙。 “来人!把他抓起来,当奴隶!他要是敢反抗,马上就给我剁了喂狗!”捕王喝令道。 “奴隶?我可不会做!人活着,就不应该当奴隶!凡是妄想奴役他人的家伙,自己的奴性都很重,你就是这样的人!”崔嵬道。 “那你…就是要死了?” “人活着好好的,干嘛要死呢?该死的,是奴隶制度的复辟者!”崔嵬道,“这些可怜人,是囚犯,还是被你逼成奴隶的百姓?” “哈哈哈哈!我是捕王,我说他们是囚犯,他们就是!身世再清白也没有用!”捕王道。 “当啷”之声不绝。崔嵬的千牛刀削铁如泥,片刻间,做苦工之人的手铐和脚链全都被砍断了。 “这世上,没有奴隶。只有奴才,就是你!”崔嵬指着捕王道,“捕王,保护伞!” “哼!”捕王阴沉着脸,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来干什么!” “我是西牛镖局的趟子手,崔嵬!我来,揍你!我还要拔掉你的保护伞!你的伞,保护了黑暗,挡住了百姓的阳光和这个国家的希望!” 捕王大怒,杀气大增。他的手上,星灵之力聚集。 一声巨响,天空上的保护伞倾斜欲倒。墨气腾飞,伞上的窟窿也越来越多。 “今天,来闹事的小老鼠…不少啊!正好可以一网打尽!”捕王说着,一掌拍向了崔嵬。 第134章 保护伞破 捕王保护伞,保护的不是人民,是罪恶。 罪恶在保护伞下滋生。时间久了,这个国家就全烂了。 申冤百姓该死?不法流氓乱世。 谁能只手遮天?立一把反人民的保护伞,就该顺其昌,逆其亡? 一切对不起百姓的东西,都必须打倒!这是崔嵬的侠道,也是西牛镖局的宗旨。 人间自有黑暗,武侠岂容独夫? 面对捕王保护伞的铁掌,崔嵬不惧。他舞起千牛刀,勇敢地迎了上去。 捕王功力深,崔嵬刀法精。捕王出手老辣,崔嵬每日受昆仑奴点拨,武艺大进,倒也抵得住捕王的手段。 丹炉开,灵力沸。崔嵬的刀上,紫气渐生。他身法飘忽,心念一动,招式即出。捕王乍见得这般武艺,也暗暗心惊。 天上洒下的灵力,全都被那柄巨伞拦住了。这一次,崔嵬空有侠骨在身,却无法吸收天地间的星灵之力。他只得凭着先前聚积的灵力和拳脚刀法,力战捕王保护伞。 崔嵬和捕王大战。二人斗了四十余招,仍是不分胜负。 那些已沦为奴隶的大汉们瞧着崔嵬,又仰望着卡雷特国英雄的雕像。他们的反抗之心,已被激起。 “兄弟们!咱们这般没日没夜地做奴隶,几日不吃不喝,病了也没人理,只是活埋…奴隶,就是死路一条!既然做奴隶是死,反抗也是死…那么,咱们这些大老爷们,何不死得壮烈些!似这般做奴为隶,也太窝囊了!”一个大汉,带头喊道。 “对!雕像上的伟大烈士们,可都在看着咱们呢!这些大英雄,把咱们百姓从水生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可不是让咱们来当什么奴隶的!那外来的狗屁捕王!有什么资格奴役咱们!”“对!让那狗屁捕王滚蛋!滚出咱们卡雷特国!”“对!咱们不是奴隶!咱们的家人,还都在等着咱们回去呢!大家又怎能去做捕王的奴隶!”大汉们纷纷喊道。 “对!反了!英雄的雕像在上!咱们卡雷特国的人民,绝不能做奴隶!”一呼百应,所有的大汉都绰起木棍,跟一直压迫他们的捕快展开了斗争。 群众人数较多,又皆是年轻力壮之人。有英雄的雕像在,他们的信心倍增,身上的力气也好像无穷无尽。为了摆脱奴隶的身份,为了重获自由,这些大汉都拼了命,奋勇向前。而周围的捕快虽有武艺在身,又有长刀在手,可他们全都是“弹簧人”,敌强他便弱;捕快们见了这声势,早就吓得腿软了,溃不成军。 “吼!吼!吼!”熔铜场上,被抓来的百姓齐心协力,一起赶跑了欺压他们的捕快。他们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崔嵬与捕王战斗,一直为崔嵬呐喊助威。 捕王保护伞人如其名,他的侠骨就叫做“保护伞骨”。有侠骨护体,捕王保护伞刀枪不入,金刚不坏,好似练了最上层的金钟罩、铁布衫一般。灵力在他的身上形成一把透明的气伞,可以弹开崔嵬的内力与刀气,崔嵬也无可奈何。 二人战斗多时,崔嵬在关键的时刻,使了几招由昆仑奴传授的刀法,立即就反败为胜。崔嵬仗着招数的优势,看似占了点便宜,其实根本就无法伤得了捕王保护伞。 捕王的拳头乘隙落在崔嵬的身上,崔嵬的伤越积越多。星灵受阻,崔嵬无法获得更多的灵力,一时难以疗伤。 捕王气定神闲,他有侠骨护身,有恃无恐。他也看出了,崔嵬的招式虽厉害,可每一招都会消耗许多的灵力。而现在,天上的星灵已被阻断,崔嵬的体力也在变弱,捕王保护伞胜券在握。 “吼!吼!吼!”周围的大汉仍在不停地助威。 “砰”的一身,一人被打倒在地。 崔嵬躺在地上,猛地睁开眼。他一抹嘴角的血痕,又勇猛地扑了上去。 崔嵬的刀气,已成了蓝色,刀上的力道也增加了一倍不止。刀劈足踢,崔嵬累得满头大汗。 崔嵬的功力,还是不够!捕王保护伞的侠骨之力,将崔嵬的所有攻击全都弹飞了。 捕王身上的气伞逐渐变厚。而崔嵬体内的灵力,却在飞速地流失。 “砰!”“砰!”“砰!”崔嵬接二连三地被打倒在地。 崔嵬败了,败了很多次。但他的人,却绝不会被打败。 崔嵬不断爬起,刀上的颜色也在不断地变化。蓝,青,绿,黄…… 黄色的刀气砍下,捕王只觉心口生疼。不停歇的宝刀,令捕王的气伞剧烈摇晃,捕王心中大惊。 “噗”的一声,捕王的气伞破了一个大洞。崔嵬喘着气,他的刀口上,橙色的刀气十分耀眼,霸道非凡。 “噗!”天上,巨伞也破了一个大洞。 捕王保护伞侠骨再强,若不用于正途,必将被自然所毁。巨伞上,根本就没有破绽;没有破绽,那墨守成就用拳头打出几个破绽来!关河洲的五方四御大阵顺天地之力,而御六气之变。天地之威,孰能抗拒?眼下,巨伞虽破,而百足之虫未僵。 捕王的双掌,劈在崔嵬的太阳穴上。铁腿起处,崔嵬飞了出去。 天上的星灵之力,透过巨伞的破洞,照在崔嵬的身上。 大街上,捕快飞奔,马贼疾驰。关河洲还在摆布剑阵,墨守成也在对巨伞拳打脚踢。 “快!快杀了那两个破坏宝伞的小贼!”捕快和马贼大喊道。 “黑拳!”“咯咯咯……” 所有的捕快和马贼,全都倒下了。一阵刀光闪过,这些人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血痕。 “捕快不与民做主,死!”一个冷酷的声音说道。他的身边,还有一只五彩大公鸡。 “哈!又是那个捕快铁公鸡,有意思!”昆仑奴来了,他豪爽地笑道。 铁公鸡看着天上巨伞的大洞,口中喃喃道:“西牛镖局……” 铁公鸡没有制止关河洲与墨守成,只是向西北方走去。他的身后,捕头、捕快、衙役和师爷纷纷跟着,谁也不敢稍离半步。 铁公鸡受捕快指引,去找卡雷特国的捕王保护伞算账。可是,捕王保护伞恰巧外出,去了西北城中的熔铜场。铁公鸡没有找到捕王,白跑了一趟。 关河洲身子晃动,脸色通红。昆仑奴见了,知道他的身子已快承受不住了。 昆仑奴打了一个哈欠,就地躺了下来。他仰天笑道:“这把破伞,挡住洒家晒太阳了!哈!”昆仑奴一手弯曲当枕头,一手随便一挥。 黑拳生旋风。旋风到处,剑阵的灵力全都消失了,墨守成也无力地掉了下来。 一股极强的劲力,正好打在巨伞的支撑点上。 “砰!”巨伞炸开了!碎成无数的纸屑。 旋风搅动风云。强大的吸力,将漫天的纸屑聚拢在一起。黑色旋风旋转如影,纸屑渐被吞噬,最终归于虚无。 黑色的旋风不见了,带去了一切腌臜。江山依旧,海晏河清。久违的阳光,终于洒满了卡雷特国的大地。 昆仑奴的拳头,打破了人民头上的保护伞。一切脱离了群众的东西,都是可以战胜的。 昆仑奴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闭目养神。 “噗!”巨伞破,捕王保护伞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巨伞上的灵力消失,所有的星灵之力全都汇聚到了捕王保护伞的身上。 “谁干的!天下,还有谁可以打破我的伞?不可能…不可能!”捕王保护伞喃喃道。 千牛刀在跳动,崔嵬的身子也在跳动。天上的灵力之力再无阻碍,一股脑地全都灌注到崔嵬的体内。崔嵬的伤,很快就复原了;他的体力,也在迅速恢复着。 崔嵬的身子在变大。千牛刀锋之上,刀光变幻,此刻已成了最鲜艳的红色。 “我要杀了你们!”捕王保护伞疯狂地怒吼道。 周围的大汉们,有的害怕了,有的还在呼喊地上的崔嵬。 大地震动,东方古国的地动仪吐珠。卡雷特国突然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地震! 英雄的雕像看着众生。雕像移动,发出“呜呜”之声,好似烈士悲天悯人的呼喊。 “快…快看!咱们卡雷特国的英雄显灵了!显灵了!”大汉们看着英雄的雕像,力量和勇气又都回来了。 众人紧握手中的木棒,也不后退,只愿与捕王保护伞一决生死。 捕王保护伞拔刀,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崔嵬!几个热血的好汉冲上前去,拦在了崔嵬的面前。 捕王体内充盈的灵力炸裂开来,他钢刀到处,那几个好汉皆洒热血。 滚烫的鲜血溅在崔嵬的脸上。崔嵬眼皮跳动,还是没有醒过来。 捕王癫狂般看着地上受伤的好汉,狂性大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敢跟我作对!我先碎剐了你们!” “呸!我们不怕你!我们再不反抗,这卡雷特国的子子孙孙,都会成为你的奴隶!”地上的好汉不屈地怒骂道。他们捂着伤口,还有求生的本能。他们现在很清醒,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恶势力,这些人终于鼓起了反抗的勇气。 捕王的屠刀落下。 一阵劲风袭来,如刀般割过捕王的身躯。 地上,崔嵬已经不见了。 捕王保护伞猛地回头,却见到崔嵬就在他身后! 崔嵬举着刀,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千牛刀上,红气贯长虹,有如皓日。 “谢谢你们!刚才…多亏了你们救我!”崔嵬对受伤的好汉们说道,“你们不可以死,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呢!”崔嵬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崔嵬的身子已变回原状,他用尽了身上所有的灵力。这一次,他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一时难以醒来。 “小侠士!小侠士……”地上的好汉纷纷喊道。他们与崔嵬言语不同,而这份互帮互助、共同反抗奴役的精神,却是相通的。 “我要杀了你!”捕王举刀,怒道,“没有人能破我的保护伞骨!你的刀法…呃…呃…什么…不…不可……”捕王的身子开始变得僵硬,动作迟缓。 “噗”的一声,捕王保护伞的胸口开裂,无数鲜血喷出。 刚才,崔嵬将毕身的灵力全都集中到了千牛刀上。千牛刀上的红色刀气,已比平时的威力强了数十倍!这一刀砍过,刀气入体,后劲十足。开始时,捕王保护伞并不觉得怎样;现在,他伤口发作,这才惊觉。 捕王保护伞的星灵侠骨被破。他周身的灵力与气伞,也都渐渐消散。 崔嵬虽勇,却在关键时刻存了妇人之仁。他的这一刀,没有砍向捕王的脖子,因此并不致命。 捕王保护伞忍痛点住了胸口的穴道,他大吼一声:“臭小子!你先去死吧!” 地上的好汉要去拖住捕王保护伞的大腿,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地,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捕王保护伞重伤之下,脚步不稳,跌了一跤。 巨大的黑影,遮住了捕王保护伞和崔嵬的视线。 不远处,一个数十丈高的铜像倒了下来。 铜像的头砸下,不偏不倚,正中捕王保护伞。 捕王保护伞侠骨被破,他终究只是肉体凡胎,如何硬得过那从高处落下的实心铜像? 一时天灵粉碎,血肉横飞。一代捕王保护伞,竟死在了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手里! 曾经,那些英雄都是卡雷特国的守护神,是真正的保护伞。现在,英雄虽逝,可在阴差阳错之下,他们的雕像却又砸死了一个祸国殃民的上层败类,真乃巧合!天地不仁,并不是谁的保护伞。而自然的造化,却跟捕王开了一个生命的玩笑。 捕王死有余辜。没有人能只手遮天!现在,天晴了,之前百姓的尸骸,也看得更清了。保护,总需要无义的斗争,总会有无辜的牺牲。捕王没了,留下的,只是百姓的血和泪。 保护的战争,胜利了。百姓却已输了太多!这只是一场“上面人”敛财的游戏,捕王保护伞自己作死,玩输了性命。而许多百姓,早已在这场“游戏”之中,被动地输得倾家荡产。 保护百姓?唯有“上面的人”坚持为人民服务,守护者勇于和奴隶制度的复辟者做斗争。先烈英雄不屈不挠地抗争,他们用鲜血换来今天,不是为了给权贵们腐败的! 压迫百姓的复辟者们!卡雷特国烈士的雕像,一直在盯着你们!他们还在守护着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百姓!每日祸害百姓的权贵们,以奴隶制度为荣,竟还敢恬不知耻地在烈士像前宣誓,就不怕步捕王保护伞的后尘? 雕像砸中了捕王保护伞,余风将周围的好汉全都震飞了。卡雷特国的汉子们都没有受伤。 崔嵬却倒在了捕王保护伞的身后!雕像砸下,也把崔嵬给压住了! 铁公鸡来又还。他来到这熔铜场,见捕王保护伞已死,转身便走。 大街上,昆仑奴和关河洲、墨守成谈笑,静等崔嵬的归来。 “诶,铁公鸡!他又回来了。”昆仑奴朗声道。 “不好!他刚从西北边过来!崔大哥也在那里!”墨守成惊呼道。 “喂!铁公鸡!我们镖局的小崔嵬呢?你看到了吗?哈哈!”昆仑奴笑道。 “看到了,他…”铁公鸡冷冷道,“死了。” 昆仑奴的笑容已经凝结。 第135章 揭榜接镖 保护伞破了。捕王也败了。远离群众,高高在上,难免会自我腐败,直至灭亡。 熔铜场上,倒下的英雄雕像,砸碎了捕王保护伞的天灵盖。崔嵬也在场,被压在了铜像的底下。 “保护伞,”铁公鸡来了,他仰望着天上,冷哼一声,自语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这种货色,也只能保护几个妖魔鬼怪了,没用!真是捕快的耻辱!” 千牛刀掉落在一旁。透过铜像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崔嵬正被压着,他似乎已没有了气息。 “崔嵬?哼!你们两个同归于尽,倒也省事!但是,除贼是我们捕快要做的事!你一个死刑犯,狗拿耗子…哼!”铁公鸡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围的大汉纷纷出力,一起将英雄的雕像小心抬起。 巨大的铜像渐渐升起,崔嵬的身子也露了出来。 “啪!”雕像的脖子断了!铜像再次重重砸下,摔在了崔嵬的身上。 “不好!”众大汉大惊。 “咳咳咳……”崔嵬被砸醒了,他无力地说道,“你们…好疼……” 崔嵬身上的“铜像”碎裂开来。那雕像的头颅一路翻滚,最后落入了铜水池中,熔化了。 “英雄的头!”“唉!咱们还是先救这位小恩公吧!快!”“对!只要英雄的精神还在,咱们就对得起先烈们!他们的雕像可以再刻,这活人的性命没了,就……”“唉!就你他妈话多!你有这白话的时间,都能救活好几个人了!”“你!”“唉!你们别吵了!”大汉们纷纷言语道。 在大汉们的吵闹声中,崔嵬自己爬了起来。他身上的肋骨多处断裂,行动时,痛如寸磔。 原来,当年负责铸造英雄雕像的皇家工匠们,为了偷工减料,只铸了一个实心的铜头和一个雕像的空壳。空壳内,大多是稻草,里面还混入了少量的沙石及泥土,因此砸不死人。若非雕像头重脚轻,那小小的地震,也难将其震倒。看来,这“上面人”偷工减料的“优良传统”,自古已有,这肮脏的主意,竟打到了烈士雕像的头上!也真是混账之极! 然而,拜这些豆腐渣工程所赐,捕王保护伞当场毙命!崔嵬也因此而逃过一劫。 “小崔嵬!”“崔大哥!”昆仑奴和墨守成呼喊着,跑了过来。 “嗡嗡嗡……”八剑齐鸣。关河洲的脸上,难掩惊慌与担忧。 “小崔嵬!快别动!”昆仑奴赶紧上前,帮崔嵬正骨、接骨。 “崔大哥!你没事吧!”墨守成担心地喊道。 昆仑奴医术如神。片刻后,他便笑道:“没事,吁…在昆仑山的悬崖下,小崔嵬身上的骨头都重新锻造了一遍。这点小伤,静养一会儿就好啦!哈哈!” 昆仑奴看着崔嵬,心中奇怪道:“为什么刚才…我感应不到小崔嵬的生命体征!刚才真是…吓死洒家了!嘿!好小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 崔嵬的背一直弓着。他手臂上的断骨一复原,立马就伸入了怀中。崔嵬神色紧张,他好像在小心地掏着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崔嵬的手掌上,躺着一只似犬非犬、似狸非狸、老鼠般大、头生双角的可爱动物。在崔嵬看来,这就是人间至宝。 “小家伙!”崔嵬喊道。 轻微的鼾声传来,小家伙崔牛还在呼呼大睡。 “太好了!你没事!小家伙!”崔嵬看着熟睡中的小家伙,既欢喜,又心疼,他忍不住用脸颊轻轻地靠了靠小家伙那毛茸茸的身子。 方才,在崔嵬前倾倒地的那一刹那,他本能地弓起背部,以免压到小家伙。崔嵬以手撑地,拼命地支撑着,一直保持着胸口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小家伙很幸运,他安然地睡在这缝隙之间,周围的危险都与它无关。它没事,这对崔嵬来说,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 “太好了!崔大哥没事!”墨守成笑道。关河洲也笑了起来。 可爱的小家伙引起了昆仑奴的注意。昆仑奴带着笑意,一直盯着小家伙看,若有所思。 熔铜场上的大汉们都在打捞英雄雕像的铜头,可惜最终也只能是竹篮打水。后来,烈士的铜头被铸成了可以保家卫国的刀剑,以及耕田用的铜犁。当然了,刀剑可以保护人民,也可以屠杀百姓。烈士在上,这些刀剑该怎么使用,全凭“上面人”的心意。“上面的人”心坏了,那么百姓又都将变成奴隶,他们头戴铜链铜锁,拉着铜犁,载着卡雷特国的未来,一直在原地转圈,又或者是螺旋式的倒退! 昆仑奴也很喜欢小家伙崔牛,他捧起小家伙,到处游玩去了。 崔嵬三兄弟回到大街上,他们揭下皇榜,准备接了这趟镖。 皇榜一接下,早有宫人引路,带着崔嵬三兄弟进了王城。崔嵬他们去的地方,乃是科举考试的考场。 考场的座位上,皆是各家镖局的精英。这些人,也都揭了皇榜,想要一试身手。四方英豪,齐聚镖绸之路。 “这里是…考科举的地方吧?”崔嵬疑惑道。 关河洲看着四周,点了点头。 “啊?咱们走镖的,不比武,考什么科举?”墨守成也道。 “考试开始!考生就坐!”主考官来了,朗声宣布道。 试卷发下,崔嵬三兄弟全都傻眼了。他们三个,全都不认识西域文字! “呃…”崔嵬举起试卷,无奈道,“这些字,它不认识咱们,咱们也不认识它!唉!就应该把陈桂姐姐也带来!还有墨小妹!” “嘿嘿!”墨守成笑了起来。无可奈何之际,小侠也只能一笑。 “看来…我还要把这西域的文字学好,这才行啊!”关河洲心道。他只跟昆仑奴学会了西域的口语,至于西域文字,他并未涉猎。 “考场之上,不得喧哗!”考官严厉道。 “咚咚咚……”钟声响起,考试结束。 “考生退场,静候考试成绩!”考官喊道。 庭院内,众考生站成一排。 “这么多试卷,怎么也要批阅十天半个月吧?”崔嵬道。 “那还让咱们在这里等?这破皇宫,真没意思!”墨守成也不满道。 “嘿!我说,你老兄可小声点!这里是皇宫!你说话这么大逆不道,小心牵连了我们!”“喂!那个拿刀的小孩,你想多了!还十天半个月?呵…这阅卷的人啊,眼睛一眨,就能给你的文章定出个分数来!这分数啊,就跟老天爷掷骰子一般,呵…咱们几个这几日的前途,就捏在阅卷人的手里!”两个也是从大唐来的镖师,与崔嵬三兄弟说道。 “阅卷完毕!下面,宣布考试成绩!” “啊?这就完啦!他们都是用哪只眼睛来阅卷的?就是擦屁股,也没这么快吧?”崔嵬说道。 “哈……”关河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关河洲饱受科举制度的摧残,他的笑中,也有苦涩的味道。 “嘿!你这小子!说话还挺损!”一个大唐的镖师笑道。 “大家不会都咱们一样,交的是白卷吧?哈哈!”墨守成道。他的嗓门较大,惊动了上面的太监。 “不许交头接耳!禁止喧哗!”一个太监喝道,他的声音十分威严。这人面相凶狠,虽为太监之身,却是浑身的男子气概。 各家镖局的镖师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崔嵬他们三人。 “咱们还是自己走吧?”崔嵬道。 “对!省得让人轰走!”墨守成道,“这是什么考试呀!怎么把人全都淘汰了?” “诶!三位小壮士,请留步!”为首的太监喊道。 “崔大哥,墨兄弟,有人在喊咱们!”关河洲为崔嵬他们翻译道。 “经过层层的选拔…恭喜你们三个!成功晋级下一场考试!”太监道。 关河洲翻译了太监的话。 “啊?咱们交的,不是白卷吗?”墨守成惊呼道。 墙角处,一个猥琐的人影躲躲藏藏。 “咱们国王喜欢掷骰子,你们的试卷,刚好被选中了!你们都是幸运儿!”太监笑道,他机警地看了一眼墙角,又说道,“哎呦!二国师!您怎么也来啦!” 一个猥琐的汉子探出头来,他满头白发,一脸阴险。这汉子假笑道:“呵…我过来…我也来参加考试!嘿嘿,嘿嘿……” “您贵为国师,走镖这等贱活,哪是您能干的?”太监也笑道。 听到“贱活”二字,关河洲走了。 “这场考试不公平!咱们交了白卷,反倒得了第一!这样的名次,咱们不要!”崔嵬道。 “诶!”太监急了,忙喊住崔嵬他们,激将道,“诶!镖师比武,刚才的考试不算!你们身为镖客,就这么走了,是怕上了擂台,遇见厉害的对手吗?” 关河洲心中虽不悦,却还是把太监的话翻译给了崔嵬他们听。 “啊?打擂台!我要去!我要去!”墨守成兴奋道。 “关兄弟,那咱们就去吧?”崔嵬也道。 “嗯。”关河洲点头答应。他心道:“算了,贵贱由己不由人。那太监的话,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白发男子二国师悄悄走了。崔嵬三兄弟也被那太监带入了深宫。 王宫前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擂台。擂台上,画满了太极八卦的图案。 一个个彪形大汉鱼贯入场,上了擂台。 领头的太监对着崔嵬他们笑道:“这些人,可都是咱们国王蓄养的武功高手。他们每一个,都能以一抵百!你们三位,谁先上场?” 关河洲看着那擂台,有些出神。他嘴里翻译着太监的话,心中却在苦思那太极八卦中蕴藏的奥妙。 “我去吧!崔大哥,你的身子有伤,我替你去!”墨守成自告奋勇道。 “那好!咱们先定下比赛次序,一个个来。”太监道。 墨守成一跃而上,在擂台上高喊道:“不用了!他们的武功太差,你叫他们一起上吧!”墨守成如此做法,可不是因为他自负。墨守成刚才一直注意着这些彪形大汉的身法与气息,他见擂台上的大汉脚步虚浮,又听出他们的内息混乱。墨守成由此断定,众人之中,并无一个高手。为求速战速决,早些接下这趟镖来,墨守成这才放出豪言。 关河洲把墨守成的话对太监说了,擂台上嘘声一片。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壮汉,马上就动怒了,他们恨不得一口吞了墨守成。墨守成的脾气很好,而他的拳头…… 太监还没来得喊“开始”,擂台上便乱作一团,混战了起来。 “大国师到!二国师到!三国师到!”宫人的叫喊声响起。 众人簇拥,麾盖下坐着三人,分别是黄发大国师,白发二国师,还有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汉子,他是三国师。 大国师身旁的随从,全都换了。原来的那些人呢?大国师与关河洲在城外“斗法”,输了面子,他那原先的随从也都看见了。更重要的是,大国师害怕他们会泄露了自己曾是文房国“寅虎大将军”的秘密,因此痛下杀手,杀人灭口。 擂台上,百十个彪形大汉早被墨守成打倒在地。 “不好玩!一点也没有上次打擂台好玩!嘿…还是杨玉山那个家伙能打!下次,我还要和他打!”墨守成在台上,自语道。 “哎呀!你们!”那太监一分神,他再看台上时,却见大汉们全都被打趴下了,他喝道,“你们输的人,还不快下来!” 那大国师武艺高强,他要炫耀自己的手段。只见他双手一拍栏杆,身子便平平飞起,借风而行,转眼便上了擂台。 大国师露了这一手,底下那些溜须高手们纷纷叫好。 空中,似有冰雪降下。麾盖下的三国师突然不见了!众人定睛看时,却见三国师也出现在了擂台之上。 “大国师怎么也上去了?还有三国师!”那太监惊奇道。 “众所周知,我们大国师的武艺高强!他今天突然来了雅兴,要来打擂接镖,嘿嘿…”猥琐的二国师笑道,“待会儿,要是我们三个国师赢了,嘿…国王的镖,那就只好由我们来接了!哈哈!咱们国师,保国又保镖,正合适!” 那大国师因降雨一事与西牛镖局结怨。关河洲技高一筹,大国师觉得有失面子,心中愤怒难平。那二国师耳目众多,他得知崔嵬三兄弟接下了皇榜,进了王宫,便去打探。 之后,在二国师的挑拨之下,大国师大怒,他非要亲自上擂台,与西牛镖局的三兄弟见个高低! 第136章 三清剑阵 “哼!就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想跟本国师抢镖!”黄发大国师道,“我年轻的时候,号称‘不动如山’…本国师就算不还手,站在这里让你们打,你们也休想伤我一根毫毛!” 关河洲翻译了国师的话。 “噗!”黄发国师突然飞了出去。他的脸上,还有一个墨色的拳印。 白烟飘过,擂台的边缘处,瞬间出现了一张冰椅。黄发国师向后摔去,正好就坐在了这张椅子上。 一旁,那山羊胡子的三国师拈须斜目,盯着墨守成。他的手中,寒气如龙。 “呀!不是说…站着不动让我们打吗?怎么一拳下去,就倒了?我还没用力呢?”墨守成疑惑道。 墨守成的拳头,就连“木行者”杨玉山也不敢硬接。这黄发国师才有多少道行,还“不动如山”,装得跟真的一样。 “老二,老三,咱们一起上!”黄发大国师恼羞成怒。他实在没有想到,墨守成小小年纪,武功修为居然如此惊人。 “老大,我来喽!”白发二国师猛地掀开披风,摆了一个看似潇洒的动作。怎奈他那张猥琐的丑脸太拖后腿,严重影响了整体的美观。 白发二国师纵身一跃。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了他的背上。 “啪!”白发二国师身在半空,脚下使不出劲来。他被人用力一拉,便头下脚上地扑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灰。 “哎呀!”崔嵬急忙松手,不好意思道。 “你干什么!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白发二国师转头怒吼道。泥污,让他的丑脸更加难看。 关河洲翻译之后,崔嵬道:“说好了站着不动让我们打,怎么现在又变成你们三个联手,对付我墨兄弟了!” “哈哈!他们的武功很差!崔大哥,你就让他们一起上吧!不然,不过瘾!”墨守成笑道。 擂台上,黄发大国师与山羊胡子的三国师掌风呼呼,齐战墨守成。而墨守成却似闲庭信步,他笑对两大国师,出手间,仍是游刃有余。 那太监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笑了。 崔嵬运气,跳上了擂台。关河洲御剑,也飞了上去。 崔嵬看着墨守成的战斗,心中高兴道:“墨兄弟的武功,真是天下少有!哈哈!” 关河洲一上擂台,台上那太极八卦的图案立即映入眼帘。关河洲见了,一阵头晕目眩,他以手抚额,心中激动万分。 这“太极八卦图”中暗藏玄机。八卦对应八荒,摆下了一个极厉害的阵法。而这阵法,在大唐早已失传! 大唐的武林中,有一个最恶劣的坏习惯,那就是师父教徒留一手!你留一手,他也留一手,留到最后,把咱们老祖宗辛苦攒下的宝贵遗产全都弄残了!好好的东西,就这样在传承的过程中,被丢弃了!它们被自私的“大宗师”们带入了棺材里,不愿让世人继承。 关河洲的师父告诉过他,名正盟本来有一门最厉害的镇派绝学——三清剑阵,可惜失传了!根据传言,唐初时万国来朝,有一个好学的西域胡人,曾拜当时的名正盟主为师,学会了这套“三清剑阵”,并带到了西域。 后来,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名正盟渐渐被伪君子们占领,不良的风气弥漫了整个武林。做师父的,皆留一手…到现在,那曾惊天动地的“三清剑阵”,也只留下了一张残破的图画——先天太极八卦图。关河洲小时候看过这张图,一直牢记于心。不想今日,他又在这西域古国中,见到了这精微奥妙的阵图!关河洲自然欣喜激动。 黄发大国师与山羊胡子的三国师为挽回面子,力战墨守成。然而墨守成这小子的武功太高,不数合,便打得两位国师手软脚软,虎口发麻。 二国师好不容易才跳上擂台。他受命前来,与大国师一起对付墨守成。 三大国师齐聚,三人成阵,关河洲的眼前一亮。这三人的步法,依九宫八卦的方位而行,井然有序。阵成之后,这三人所使的武功,似与名正盟的绝学一脉相承,招式虽有异,却殊途同归。 “妙!妙啊!他们的武功…再配合这太极八卦阵图…哈哈!哈哈!”关河洲在一旁研究着三位国师的阵法,若有所悟。本门失传的剑阵似已重现人间,关河洲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三大国师所使的,正是大唐武林失传已久的“三清剑阵”。若能练成此阵,再辅以绝世神兵,想以一人之力敌一国,也并非难事。然而,这阵法看似简单,却又高明之至,学阵容易,练成最难。这阵法不仅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它对修炼之人的悟性、心境以及哲学境界都有很高的要求。若非天人合一的武圣人,根本无法练成此阵!因此数千年来,能学成者,不过一二人。 这三位国师的武学根基不深,对阵法也只是一知半解,悟性又极差,心思还不干净。他们皆是半瓶水的浮躁之人,虽练了这“三清剑阵”,其威力只和流氓打架差不多。 墨守成不通人情世故,却是个天生的武学奇才。他看不懂三位国师的阵法,却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厉害。他赞道:“这阵法…好厉害!除了昆仑奴大叔的拳头,我还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剑阵,好像和天地都融为一体了…但是,这三个人…也太差劲了吧!他们出拳死板,真迂腐!这阵法静中藏动,变化无穷,他们却不懂变通,只会生搬硬套,就好像是在按着图谱出拳一样,哼!把这阵法都弄臭了!” “砰!”“砰!”“砰!”一连三拳,三个国师的脸上都被打肿了。 “三清剑阵”乃是世间最完美的剑阵,天阵合一,没有一处破绽。然而,那摆阵的三个国师身上,全都是破绽。墨守成眼疾手快,他瞧准了三人拳法间的漏洞,一招制敌。 “嗡嗡嗡……”关河洲认真地看着三位国师出手,心中一直在推演着阵法。心意到处,他背上的宝剑也都鸣叫了起来。 “哼!臭小子!你别得意!我们还没拿出真本事来呢!”黄发国师自己给自己壮胆道。他无视三清剑阵,却把一些舍本逐末的小伎俩当成了宝贝。 “砰!”黄发国师的脸上,又挨了一拳。 “啊?你说什么?”墨守成一拳挥出,疑问道。关河洲正望着三清剑阵出神,已忘了给墨守成翻译。 “你!臭小子!居然趁我说话的时候偷袭我!真卑鄙!”黄发国师捂着鼻子,恼怒道。 “呃…大哥,他好像是从正面攻击你的,没有偷袭。”山羊胡子的三国师如实说道。 “别说了,快一起上!真要是输了,咱们三个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呀!”黄发国师道。 面子为先。一提及“面子”,白发二国师发狠,三国师出力。二国师开始变招了,他一出手,使的皆是西域的功夫。他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十分古怪,竟打了墨守成一个措手不及。三国师已不见了,空中出现了许多残冰与飞雪。 那黄发大国师偷偷摸出匕首,在一旁掠阵的崔嵬早就瞧见了。 墨守成见二国师的西域拳法非常有趣,玩心大起,出招也慢了。黄发大国师悄悄绕到另一边,准备在墨守成的背后捅刀子。 “锵”的一声龙吟,崔嵬的千牛刀拦住了大国师的匕首。 墨守成能身化为墨,并不惧怕刀剑利刃。而崔嵬在场,他绝不容许敌人偷袭他的兄弟。 崔嵬借助星灵之力,身上的断骨已经完全复原。他以武林至宝千牛刀对战黄发大国师的短小匕首,一时占尽上风。 崔嵬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为了实现自己当大侠的梦想。他对武功并不痴迷,打斗时也没有丝毫的玩心,不像他那个武痴兄弟墨守成。崔嵬此刻的武功已然不俗,十招一过,他便打落了大国师手中的匕首。 崔嵬倒转宝刀,用刀背对准大国师,一刀拍下。 “锵!”金铁交鸣之声大作。 “啊?”崔嵬握刀的右手在颤抖。他看着对面的少年,惊呆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怪叫。 崔嵬对面的少年一剑挡住了千牛刀。而这少年竟是关河洲! 关河洲观阵入迷,一时难以自拔,有如身陷迷阵之中。崔嵬战败大国师,破坏了擂台上的三清剑阵,关河洲爱阵成痴,竟不由自主地跑上前去,替敌人拦住了崔嵬那一刀! “嗡嗡嗡……”破神剑鸣叫不止。它与千牛刀相碰,刀气侵入剑身,在剑中激荡开来,引起了振动。 “啊!崔大哥!我…我…我刚才……”关河洲顿时清醒了过来。他也惊呆了,一时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崔嵬先大笑了起来,缓解了现场的尴尬,他道,“破神剑又打错人了!哈哈!” “哈哈哈哈……”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倒骑着一匹骏马,从擂台下经过。他的身边,还有一只蹦蹦跳跳的白猿。白猿手持竹剑,挥舞时,有如当世武圣。 旁边的太监惊道:“你们…怎么提前现身了!你们这些镖师,之前不是说好了……” “喂!别多话!我们镖局自有主张!”太监的身后,正站着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浑身皆是豪侠之气。 那太监一脸茫然,根本就听不懂虬髯大汉说的大唐话。 悠扬的琴声响起。 “哈哈!关兄弟!出场自带背景音乐…”崔嵬笑道,“这人一定是秦塞通大哥!哈哈!” “哈哈!”台下的骑马老者也大笑了起来。白猿闪电般飞起,跳到台上,调皮地拍了拍关河洲的肩头,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关河洲满脸通红,他对崔嵬道歉道:“崔大哥!我刚才贪看剑阵,太入迷了,没想到…没想到…会和你动手了…我……” “嗯!这三兄弟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有事也不必遮遮掩掩。做错了就承认,敢作敢当,好小子!哈哈!”古琴旁,一个清雅的男子笑道。 “哈哈!”崔嵬大笑,“原来是在看阵法!哈哈!关兄弟,来!我再去与那黄毛国师打一架……” 崔嵬收起千牛刀,对着地上的黄发大国师挥拳示意,故意引他来战。国师大怒,一跃而起,二人大战了起来。这一次,崔嵬只求自己不受伤,守多而攻少。他一心想要延长战斗的时间,好让自己的结义兄弟关河洲看清对方的阵法。崔嵬心道:“关兄弟,这个阵法你一定很喜欢吧?既然这样,你就一定要看仔细了!我来帮你诱敌,我会小心的,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你尽管放心研究阵法!哈哈!” “崔大哥!”关河洲也看出了崔嵬的用意。他赶紧平复心情,专心看了起来。一幅幅关于“三清剑阵”的图画,全都牢牢地刻在了关河洲的脑海里。 墨守成游戏于擂台之上,崔嵬则有意拖延着战斗的时间。双方大战,已过了一个时辰。关河洲一直凝神观看,这三清剑阵的每一处细节,他全都记住了。至于剑阵里的门道,关河洲悟性虽高,却未经实践,他一时也难以想通。 “好了,时间到了!”一个白衣男子翩然落下,俊逸若仙,他装模作样地说道,“你们的招式,重复了。黔驴技穷,你们的死期,到了。” “杨玉山!”三个国师同时大惊。杨玉山的声音有如九天惊雷劈下,都快把他们吓哭了。 这三个国师,分别是文房国的寅虎将军、步兵头领和未羊将军,他们皆是青龙教的得力骨干。安史之乱时,他们与安禄山、史思明的乱军合作,侵略大唐。当时,有血性的武林豪杰奋起反抗,共同抗击贼寇。其中最狠的两位大侠,就是“西侠”昆仑奴和“东侠”杨玉山。他们这“东西二侠”,从不以武屈人,便是寻常泼妇也敢打骂他二人;而在侵略军的面前,昆仑奴和杨玉山下手比谁都狠。被他二人撞见的侵略者,绝无一人生还! 杨玉山的“恶名”,早就在文房国中传开了。当年的侵略军,一听到他的名字,无不哭爹喊娘。而这三位国师,正是当年的侵略军统领。他们没有见过杨玉山,可对杨玉山的恐惧,一直深埋心底,并且不断放大。现在,杨玉山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侵略,是野心家们的过错。文房国的无辜子民,我从来不会记恨。因为,那是愚蠢的!”杨玉山难得正经了起来,他冷冷道,“但是,我不是圣母…你们这些侵略军,残忍屠杀我华夏的子民…你们,永远也不能被原谅!” 第137章 侵略罪行 “文房国的无辜子民,我从来不会记恨。但是,你们这些侵略军,残忍屠杀我华夏的子民…你们,永远都不能被原谅!” “华夏子民?”关河洲在心中思量道,“这是帝王的口吻吧?‘东侠’杨玉山……” 那黄发大国师听见了“木行者”杨玉山的声音,心中发慌。他出手乱了,被崔嵬一拳打中。 “嗡嗡嗡!”破神剑再次出鞘。 前车有鉴。崔嵬见了,忙抽出千牛刀,隔开了破神剑。 刀剑相碰,金铁交鸣。崔嵬的虎口开裂,他心中大惊道:“这次…破神剑!” 破神剑被千牛刀的刀气震开,掉落在地。剑身之上的光芒,隐隐现现不定。 “破神剑!”关河洲低声喝道。他赶紧上前,紧紧抓住地上的破神剑。他心中奇怪道:“难道破神剑真的失控了?” 一条红色的丝线自天上垂下,一个蓝衣美少年翩然而至。这“少年”生得极其俊俏,“胸肌”也异常发达。 “薛兰笑姑娘,你也来了!”崔嵬开心道。 来人女扮男装,正是东胜镖局的五当家薛兰笑。她也笑道:“嘻嘻!又和你们见面了!关河洲,你的这把破神剑怎么了?怎么专打自己人呀!嘻嘻!不会是被策反了吧?” “哈哈!”崔嵬大笑。 关河洲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随后低头沉思。他呐呐道:“为什么破神剑……” “噗!”黄发大国师口吐鲜血,一把宝剑破开他的肚子,穿了出来,他怒道,“你!你们…一把剑假装帮我,另一把剑却来偷袭我!卑鄙!” “呃…”关河洲道,“破毛剑!呃…你这国师到底做过什么了!破毛剑这么恨你!” “哼!他曾侵占华夏之地,那些畜生都干不出来的事,他做得多了!这一剑,不冤枉!”杨玉山冷冷道。 “哈哈哈哈!”黄发大国师突然大笑了起来。面对杨玉山,他的怯意也没了。 “咦?”崔嵬疑惑道,“他中了一剑,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不快点止血,还在这里笑什么?” “哈哈哈!老子差点忘了!老子是死不了的!杨玉山,我干嘛要怕你呢?哈哈哈哈!要不是这一剑,我都忘了自己有多么厉害!哈哈哈哈!”状若癫狂,黄发大国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人…疯了吗?”崔嵬不解地看着大国师一个人的表演。 “怕不怕,那是你这蠢货自己的事!”杨玉山冷哼一声,说道,“跟我能不能宰了你,无关!”杨玉山的家世极不寻常,他幼年时,曾有当时最出色的老师教他。杨玉山也学过西域番邦的语言,因此能听懂黄发国师的话。 黄发大国师一发狠,一下子拔出了刺在身上的破毛剑。 “啊!”薛兰笑吓坏了,她轻呼一声,赶紧转过身去,不再看这瘆人的画面。 “杨玉山!老子干嘛怕你!干嘛要怕你!哈哈哈哈!老子可是不死之身!哈哈哈哈!杨玉山,你想要我的人头吗?那就拿去好了!”大国师好似发了疯一般,他举起手中的破毛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国师自刎,头颅离身,也无鲜血也无红。无头国师丢下破毛剑,依然行走自如。他那头颅凌空盘旋,周围黑气横生,情状甚是诡异。 “啊?好厉害!”崔嵬好奇地看着,惊呆了。 “哼!分水离头术,旁门左道,舍本逐末啊!洒家的师父要是连你都收拾不了,那也不配叫‘木行者’了!呵…就你这点本事,洒家都能一拳打死你!”虬八站在远处,大笑道。 “呵……”杨玉山冷眼笑看,仍由小丑跳梁。 “嗡嗡嗡……”破羽剑出鞘,与黄发大国师的人头齐舞。 风中白鹤唳,一声惊天地。 “呃…破羽剑…做得好绝啊!”关河洲心道,“这个国师之前到底干了什么!‘剑圣八剑’都这么记恨他!刚才破神剑没有失控,它不是要跟崔大哥作对,而是…想杀了那个国师!” “哎哎哎……”黄发大国师的头颅大惊失色,疯狂地呼喊道。他的脖子上,喉头仍动个不停,看起来十分恐怖。 夕阳被黑影遮住。一只十人多高的巨型白鹤俯冲下来,一口就叼走了国师的人头。白鹤舞翅若雷霆,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哎哎哎……我的脑袋呢!该死白鹤!快松嘴!快停下!”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大国师的腹中传出。 “这人…没头还能活!”崔嵬惊道。 “吼!”一声呼啸。大国师的身子瞬间膨胀开来,有猛虎般大小。 “长!”大国师一声令下。霎时间,他的脖子上又生出了一个巨大的虎头来! 虎头人身的巨人!这才是黄发大国师的本来面目。 “嗡嗡嗡…嗡嗡嗡……”八剑齐鸣似呜咽。八柄宝剑腾空,在天上摆成了一个圆形的框架。剑阵圈天幕,好似一块明镜。 空中渐暗,形成了一块天然的幕布。八剑之中生光芒,光影闪烁。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呈现在天空之上。这些画面所展示的,都是当年文房国侵略者的暴行,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薛兰笑只看了一眼,便觉生理不适,呕吐了出来。她看到了许多比恶魔还可怕的家伙,这些家伙的残忍行为,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极限……最真实的侵略罪行有如警钟,敲打着人们的心灵。 一个清丽绝伦的美少女,递给了薛兰笑一块手帕。薛兰笑一把抱住她,大哭道:“仙娘妹妹!呜呜呜…那些家伙…真不是人!那时候的百姓都好可怜!好可怜!呜呜…还有许多小孩…呜……” “好了,你说的,我都懂…”刚来的聂仙娘道,“但是…这就是你把鼻涕、眼泪弄我身上的理由吗?” 聂仙娘看似平静地说着不相干的话。她望着天上的影画,眼眶早就红了。珍珠断线,滑过少女的脸庞。 “兰笑妹妹,别哭了…”聂仙娘冷冷道,“他们这些侵略者,都该死!” “呜呜呜……”平日里最乐观开朗的薛兰笑,此刻却哭啼不止。侵略者的恶行,让她深陷悲痛之中。 崔嵬的紧握双拳,关节处“荜拨”作响。 关河洲望着天空,痛心道:“这段影像被神秘的力量封印在八剑之中,一直保存着。它的存在,不是为了让我们发怒…盲目‘报仇’,不理性地发泄怒火,只会毁了我们自己。我们要做的,就是铭记这段悲惨的历史,知耻后勇…大家一起努力,才能避免这些人间惨剧的再次发生!” “杀气!我感觉到了杀气!再不走,我怕会被他们弄死在这里!”黄发大国师心道。 擂台上,升起了一阵烟雾,黄发大国师趁机溜走了。 “嘿!往哪儿走!”来人豪气冲天,仿若天神。他一把揪住那国师,随手一甩,又将国师扔回了擂台。 崔嵬回过神来,拔刀冲着那黄发国师,怒道:“原来你还侵略过大唐!你看看天上,全都是你们作恶的画面!你也在里面!真是畜生不如!” “寅虎将军,洒家在城外见过你!还记得洒家吗?哟,还有未羊将军,他也在!”这声音中充满了豪气。 “昆仑奴!”杨玉山不悦道,“你这黑炭头!既然你见过他,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你别告诉我,你这‘西侠’昆仑奴,还打不过一个猪狗不如的寅虎将军!你杀‘昆仑地公七真人’时的威风,都哪儿去了!” “诶!杨玉山!你也别急着发火!洒家这不是来了吗!哈哈!”昆仑奴干笑了几声,也不过多解释。他看着天空中的侵略画面,感到万分揪心。 琴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充满了悲怆。 “真人屠戮民奴军,昆仑山上杀真人,那是咱们大唐武林的内部矛盾…”秦塞通严肃道,“眼下身在西域,这曾经的侵略者——寅虎将军,摇身一变,又成了卡雷特国的国师。国师人贱而地位尊崇,如一国之鼎,不是寻常贪官污吏可比!杀他,还是不杀,这足以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昆仑奴大侠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杀国师,拿两国的邦交开玩笑吧?”秦塞通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他不愿让昆仑奴蒙冤,便仗义执言,为“西侠”解围。 “不愧是秦叔宝元帅的后人!”昆仑奴冲着秦塞通一拱手,感激道,“不愧是东胜镖局军师!” “原来是这样!我都气糊涂了!黑炭头,你想多了!区区臭国师…”杨玉山道,“这里国王,他还特意请我们,务必杀了这三个家伙!” 捕王保护伞不断干涉卡雷特国的内政,每日争权夺利,都快把卡雷特国的国王架空了。寅虎将军等三个来到卡雷特国,拜老国师为师。老国师去世之后,国王便请寅虎将军三人做了卡雷特国的军师。国王本想借三位新国师的力量,去制衡捕王保护伞。没想到,三位国师与捕王保护伞沆瀣一气,他们走得越来越近,这些人一起虐待百姓,忙得不亦乐乎。捕王保护伞的势力越来越大,在卡雷特国,他足以一手遮天,名为捕王,实为魔王。 捕王保护伞和三大国师,都是卡雷特国王最想要除去的对象。国王平日里装疯卖傻,假装沉溺于酒色,暗地里却在偷偷积蓄力量。那百十名彪形大汉,就都是国王招募而来的勇士。国王还派最可靠太监,暗中留意过往的镖师,民间自有真人才。 一个太监发现了崔嵬他们,恰巧崔嵬三兄弟也揭了皇榜。至于那科举考试,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做给捕王和国师的眼线们看。崔嵬三兄弟能通过考试,不是因为他们比别人厉害,而是因为他们敢反抗捕王。国王要的,就是镖师铲除捕王,好维护自己的利益。崔嵬三兄弟做法,很符合国王的想法,双发为了利益,一拍即合,你愿托镖,我愿接镖。 然而,国王又是怎么认识东胜六贤的呢? 崔嵬在擂台上战斗。虬八却拉着昆仑奴,拉起了家常:“昆仑奴大侠!咱们又见面了!洒家一行人来到这里的都城,几个捕快无礼,洒家一时没忍住,打了他们…随后,一个穿黑色捕头服的家伙找上门来,嘴里叽里咕噜的,洒家也听不懂。他要杀了洒家,洒家也不客气,就把他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顿。这臭东西也真狠心,逃走的时候,还把周围的人全都杀死了!洒家真后悔,没有用拳头打死他!又有一个太监请我们进宫,说有要事商谈…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黑衣捕头叫什么‘保护伞’,哼!这名字起的……” 杨玉山也发现了,那黄发大国师就是曾经的寅虎将军。他破天荒地答应了国王的请求——除掉三位国师。 “文房国是一个很优秀的国家。文房国的子民,也都是无辜的,他们大可不必背负这份仇恨…”杨玉山道,“许多文房国的百姓死了…可是,为什么你们这些罪恶滔天侵略军们,在经过西域六扇门的审判之后,会被无罪释放呢!我不服!不服!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我不允许!”青气与霸道,萦绕在杨玉山的四周。 “战争军人事…”秦塞通抚琴道,“一个屠杀百姓的魔子侵略军,该死!”他的琴声乱了。国仇面前,涵养再高人也难免要怒发冲冠。 杨玉山掌中的青气飞出,乾坤都好似颠倒了。 “原来师父的‘木易神功’这么厉害!”虬八心道,“他这一掌要是打在洒家的身上,洒家也得重伤!” “砰!”天地间的青气全都消散了。杨玉山的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昆仑奴的身上。 一道青气,浮现在昆仑奴的脸上,很快又消失不见。昆仑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杨玉山,你这‘木易神掌’也太霸道了差点把洒家的骨头都打散架了!” “你这黑炭头!在胡扯什么!你拦我干什么!”杨玉山怒道。 “洒家知道你不喜欢青龙教的人…”昆仑奴转头看向崔嵬,说道,“唉!杨玉山你一出手,一掌打死一个,小崔嵬他们还怎么锻炼?唉!把这机会留下他们年轻人吧!咱们抗击侵略的时代,早就结束了。未来,还得交给他们!他们能行的!” “算了!不打了!”杨玉山一脸不愿意,他道,“文房军的魔子绝不能饶恕,就交给崔嵬和墨守成吧!两个臭小子!喂!黑炭头!我刚才那一掌,没把你打仗吧!哼!” “嘿!杨玉山,你还真有自信!要不咱俩现在就来打一架试试!”昆仑奴道。 “试试就试试!谁怕你!哼!”杨玉山又骄傲了起来。 琴声再起,有如春风,吹过昆仑奴和杨玉山的心头。 “你们两位大爷,还是别动手!我听到了城墙里的声音,都是烂稻草,很不禁打。你们俩要是真动起手来,我怕这王宫……”秦塞通劝阻道。 昆仑奴和杨玉山并无争斗之心。二人闻言,皆罢手不战。 第138章 知耻消仇 擂台上,黄发大国师虎头人身,体型巨大,看着很是唬人。 星灵之力洒下,落在崔嵬的头顶上,自囟门灌注全身。 空中影画如飞,国师的侵略恶行不断刺激着崔嵬。崔嵬怒火冲天,千牛刀红光大作,刀身“嘶嘶”作响。 “你能变大?我也会!”崔嵬怒道。 崔嵬体内丹炉开,怒气引沸星灵力。崔嵬愤怒到了极点,灵力聚集的速度也快得吓人。很快,崔嵬的身子便膨胀了起来。 “荜荜拨拨……”崔嵬身上的关节处,发出了炒豆般的声响。 灵力让崔嵬的身子变大。千牛刀上,紫气一下子就变成了红色的刀气。 黄发大国师抬起头,他仰视着比自己还高大的崔嵬,有恃无恐道:“哼!你变这么大,有什么用?就凭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们这些万恶的魔子!我要杀了你们!”崔嵬怒吼道。 崔嵬与人对敌,很少会带着杀意。而现在,他面对曾经的侵略者,心中怒不可遏,杀气毕露。 “哼!你看这天上的画面!我多威风?你难道不怕我吗?呵!”黄发大国师见崔嵬年轻,没什么江湖经验,因此故意出言吓唬崔嵬,想以此击溃崔嵬的心理防线。黄发大国师当年在大唐,也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汉话。 一道红光冲天起,光耀万里,刺痛人的眼目。台下,昆仑奴和杨玉山也抬手遮眼,口中喃喃道:“千牛刀……” “怕你?你的大唐话,说得太不标准了!”崔嵬的怒气与刀气合而为一,汇聚于刀尖之上,他此刻竟平静了许多,沉着脸说道,“在我们国家,那些整天喊打喊杀,说要把文房国怎么样的人,并不是英雄。我也不是!我小时候很胆小,我一听到‘文房魔子’这四个字,就会害怕…我知道自己天性懦弱怕死,我就一直刻意地锻炼自己…现在,我不再害怕,我只恨自己晚生了这么多年,没能参与当年的抗战,保家卫国…文房国的百姓当然无罪,却一直被世人记恨!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些罪魁祸首——魔子军,会被西域六扇门宣判无罪!侵略者无罪释放,是在鼓励军国思想,要制造更多的杀人机器吗!你们犯下的罪不在战场上,都在百姓家里!你们该死,你们不该活。我已经选择了走镖这条路,我要成为侠客,成为镖帅!此时此刻,该害怕的,应该是你吧?” 昆仑奴有如慈父,看着崔嵬。杨玉山向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他盯着崔嵬,口中“骂”了一句:“胆小鬼……”杨玉山的心中却道:“现在高喊自己‘爱国’,好像精力无处发泄的‘勇士’们,若是国家真的有难,你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不当汉奸?呵…高喊‘忠义’的丑恶嘴脸,我亲眼见到过,见到过很多次……反倒是那许多不爱说大话的‘胆小鬼’们,他们在一次次可怕的经历之中,把自己变成了最勇敢的战士……” “呵呵…看来,我也该出绝招……” 黄发大国师的话还没说完,整个擂台都塌了。一时烟雾四起,弥漫了众人。 “哎呀!擂台怎么塌了!”烟尘中,正在与人打斗的墨守成脚下一空,摔了下来。 刺眼的红光冲破了浓雾,崔嵬就站在其中,他的身子已经恢复成原来的大小。崔嵬方才全力一刀,耗尽了体内积蓄的灵力。他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很是疲惫,而斗志却丝毫不减。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猛了?”杨玉山疑惑道。他随即又开心了起来。 黄发大国师的身子自头顶而下,已被竖着劈成了两半。烟雾散尽,他的两半身子依旧好好地站立着,并不见一丝鲜血流出。其模样,甚是恐怖。 “哈哈哈哈!我是杀不死的!哈哈哈哈……”黄发大国师骄傲地笑道。 “哼!是吗?”昆仑奴冷笑了一声。 “呃…这!怎么回事!啊……”黄发大国师忽觉有异,忍不住怪叫了起来。 “噗……”烟雾刚散,血雾又起。黄发大国师手脚僵硬,倒了下去。他永远也无法再站立起来了。 寅虎大将军,吃人大将军。他不仅吃人,还吃疆土。他本是****的忠实走狗,妄图侵略大唐;后来,他又做了卡雷特国权贵的奴仆,继续奴役百姓。分裂他国,分裂自己的人格。最终,黄发大国师的身子也被分离了,他在不断的分裂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猥琐的白发二国师和山羊胡子的三国师摔倒在地,他们见到了大国师的惨状,都快被吓傻了。 白发二国师颤抖着爬起身来,拔腿就跑。天上,无数的红线如雨般落下。二国师避无可避,早被捆成了粽子。 “我…我要把他交给秦呼雷秦捕头!让秦捕头亲自惩罚他!缩地…缩……”薛兰笑哽咽道。 “不用,薛小姑娘……”“不行!”昆仑奴和杨玉山同时说道。 白发二国师的身子逐渐透明。 激昂的琴声响起。 “噗!”二国师口喷鲜血。琴声与他的内脏发生了共鸣。 “不许走!”虬八大吼着,挥拳直上。 破毛剑如闪电般飞来,抢先贯穿了二国师的身子。 二国师的脸上并无痛苦之色,他好像也能抵御刀剑之伤。他没事人般拔着宝剑,并不在意这点小伤。拔剑时,二国师的眼珠乱转,他还在想着逃跑。 天上的侵略影画不见了。七剑齐落,在二国师的周围布下了剑阵。 “啪!”二国师心口处的星灵侠骨断了。 “呃…噗!”破毛剑挣脱了二国师的双手,破体而出。二国师一声惨嚎,一口老喷出,随即倒地不起。 虬八收拳,冲着二国师的尸体,怒目而视。面对曾经的侵略者,男儿如何能不怒? 关河洲看着长剑与尸体,心中叹息道:“侵略结束了,侵略的画面也不见了。被侵略的耻辱,所有的大唐人,永世不能忘!此仇不能一笑泯…那就让孩童心中的憎恨,全都烟消云散吧……” 寒气逼人,空中风雪大作。地上的三国师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墨守成也不去管他,只顾自己看着天空。 “地上的是假人。”聂仙娘冷冷道。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刚刚哭过。 “刚才,我看到你屠杀百姓的画面了!”墨守成也开始认真了起来。 墨气蒸腾,墨守成的身子正在逐渐化作墨烟。墨守成内力吞吐,灼烫的真气,令周围冰雪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那里!封!”聂仙娘一声娇叱,掌心寒气如匹练,飞卷而出。 一个人形的冰雕,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并不落下。墨守成也不看那冰雕一眼,仍是望着天空,在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啪”的一声,冰雕坠地,碎了。 “又是假人!”聂仙娘又惊又怒。 薛兰笑看着自己手中的红线,说道:“我的丝线也无法感应出他来。这人的气息,完全被寒气覆盖了。” “它虽是老三,却是最难对付的一个…”杨玉山道,“薛大小姐,你娘红线女侠聪明绝顶,智压东西二匹夫,你怎么这么…呵…你到底像谁呀?” “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匹夫,”聂仙娘没好气地说道,“你一会儿要杀人,一会儿又在这调戏后辈…你要真有本事,就快去把敌人找出来!” “牙尖…呃…聂姑娘你真是伶牙俐齿啊…”杨玉山道,“你别担心,那三国师就在附近。他用这‘冰雪分身’的障眼法,全靠冰雪来移形换位,跑得只能比乌龟还慢,会有人抓住他的。” “我找到你了!”墨守成大喊一声,他一手探出,一把抓住了三国师的小臂。 空中,一个身躯凭空出现,三国师现身了。墨守成力大无穷,他紧抓不放,三国师哪能挣脱得开。 三国师惊慌之下,只得取出匕首,一刀砍断了自己的胳膊。 冰雪飘,三国师再次消失了。墨守成抓着那半截断臂,望着天空皱眉。 断臂之上,不见鲜血。可时间一长,便生殷红,鲜血流出又结冰。又过了一会,墨守成手里的断手,也不见了。 “唉!躲躲藏藏,真烦人!不玩了!”墨守成焦躁了起来。 “这小子!”杨玉山喃喃道。 “画牢!”墨守成话一出,周围真气激荡,墨气纵横。地上的沙尘被扬起,在空中越聚越多,好似一片乌云。 “快走!”“快走!”昆仑奴和杨玉山同时喊道。众人闻言,一齐散开。 天上沙土盖顶,有如黑云压城,随时都有可能倾倒下来。 “嘿!这傻小子!冰雪为水,土能克水,亏他能想得到!”杨玉山喃喃道。 空中的沙土,伴着藏匿行踪、隐匿气息的三国师,一齐落在地上。 “看你往哪儿逃!”墨守成喊道。 三国师灰头土脸的,他挣扎着,刚从泥沙中爬出来,便又被墨守成抓住了。 三国师正要故技重施,墨守成一脚踢飞了他的匕首。 “嘿…我本可以饶你一命,你却非要自寻死路!我的绝招,怎么给忘了……”三国师自语道。 “啊?你说什么?”墨守成听不懂三国师的话。 墨守成抓着三国师的臂膀,只觉一阵阴寒之极的真气袭来。寒气一接触到墨守成肌肤,墨守成的身子便开始冰冻。 不一会儿,墨守成整个人都变成了冰雕。 “墨兄弟!”“墨兄弟!”崔嵬和关河洲大急。 “没事!别担心!守成小兄弟厉害着呢!”昆仑奴拦住了崔嵬他们。 “玩冰?我也喜欢玩!”墨守成的声音,从冰雕内传出。 三国师闻声大惊,急忙逃跑。可是,他的手臂还被墨守成牢牢抓着,半步也走不开。 墨守成身在冰雕之中,他的体格异于常人,丝毫没被冻伤。墨守成潜运内劲,逆运真气,化阳为阴,化热为寒。 一道更加阴寒、更加冰冷的真气,顺着三国师的胳膊,传入他体内。 三国师的身子,开始僵硬。 “我岛上的师父们都跟我说,学武功不能杀人…”墨守成一脸认真道,“可是,有一种人必须得死!那就是用军国思想祸乱天下的侵略者!我不知道什么是军国思想,但我知道,你就是侵略者!天罡刀!” 墨烟横飞,将三国师紧紧裹住。墨守成一发狠,三十六把冰刀一齐射出,尽数落在三国师的身上。 那国王的亲信太监呆立在一边,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他的嘴巴张着,久久不能合上。 远处,一个捕快打扮身影一闪而过。 “咯咯咯……”五彩公鸡路过,傍晚也啼叫。 “国师被铲除了!国师被铲除了!国师终于被铲除了!”那国王的亲信太监兴奋得都要发疯了。他命令身后的小太监,把这个好消息传入深宫,好教国王知晓。 “国师驾鹤西去了!三位国师全都驾鹤西去了!”宫中,小太监的传话声不止。 “三大国师…嘿…那接下来…”国王的亲信太监道,“唉!我看诸位武艺不凡,有如天人一般!你们连国师都能打败,那么咱家也不怕了!不瞒诸位,我们国王接下来打算…打算…打算……” “啊?你说什么?”崔嵬一脸茫然。 关河洲翻译了太监的话。 “打算乘胜追击,再铲除了捕王保护伞!”太监一跺脚,一狠心,说了一句最“大胆”的话。对他们来说,百姓的力量不可怕,执掌暴力的权贵才可怕。 关河洲翻译后,崔嵬却道:“啊?捕王保护伞?他都已经死了!还铲除什么?不给他留个全尸吗?呃…他好像已经没有全尸了,他的脑袋,都被铜像给砸扁了。” “什么!”太监听了关河洲的翻译,欣喜若狂。 太监殷勤地请西牛镖局的崔嵬一行人,以及东胜镖局的虬八一行人,去为民服务殿内赴宴。 国王贪吃,王宫的御膳房内也是藏龙卧虎。几桌酒席,那些御厨马上就能给上面的人“变”出来。 民间禁赌又禁色,而国王却一直在为民服务殿内玩女人、玩色子。当然了,国王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若非听理由,那些翰林院的文人骚客们能以“为百姓服务”为中心,为国王编出千万种借口来。 酒香肉臭,自宫门外传出。那太监进去禀报多时,仍是不见音讯。 殿内,国王放肆的狂笑声,宫女嬉笑的喘息声,太监卖力的摇骰声,混成一片,不断传出门外。 崔嵬和虬八他们站在殿外,已等候多时。 东胜六贤,无一不是浑身傲骨之人。百姓的辱骂,他们可以欣然接受;而国王的傲慢,他们绝不能容忍。孙外公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不见人了。薛兰笑、聂仙娘与秦塞通也都自己离开,吃晚饭去了。奇怪的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杨玉山和脾气火爆的虬八却仍是站在殿外,并不离去。 第139章 城墙腐败 “东胜镖局二当家、三当家到!”虬八横在为民服务殿的门口,冲着国王大声喊道。 国王花天酒地,眼中只有美人、美酒,哪管英雄呐喊? “东胜镖局二当家、三当家到!这可是第二遍啦!国王,你可得给洒家小心点!”虬八依旧耐着性子,大声喊道。 殿内,似有两道精光射出。国王怒了,其声不再靡靡,口吐杀伐之气:“大胆,是什么人在殿外乱喊乱叫!放肆!哼!臭镖师,几个低贱的货色!呵…既然国师和捕王都被铲除了,那么你们这些给本王当走狗的镖师…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吗?呵哈哈哈哈……本王的羽林军,也该到了!” 掷杯声和拍掌声响起。无数的铁甲羽林军突然现身,他们各持利刃,将为民服务殿包围了。崔嵬三兄弟和杨玉山、虬八,都被围在里面。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为首的将军喝道。 “东胜镖局二当家、三当家到!这是最后一遍,嘿!”虬八只顾着自己大喊。 “跑不了?四五六七当家…我们镖局的人,都快走光了。还有那黑炭头,他要是还在的话,呵…愚蠢的国王,如果…你的脑子非常笨,还非要干那斩尽杀绝的肮脏事,那就好好干,别走神,你太笨了!呵!跟我装?我是你祖宗!”杨玉山傲然道。他家世显赫,自幼得名师教授番邦语言,因此能听得懂那将军的话。 “关门!”国王一声令下,为民服务殿的铁门关上了。 “弓箭手准备!”羽林军将军大喝道。 青影入阵,在那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虬八一手抓住那将军的铁甲,毫不费力地拎了起来,如提童稚。虬八不满道:“你他娘的到底在嚷嚷什么!滚!” 虬八随手一丢,将那禁军大将军扔了出去。大将军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挣扎不起,模样十分狼狈。主将受辱,羽林军士气大减。 羽林军群龙无首,没人发号施令,他们谁也不敢第一个向前冲。 “这当国王的,难道不知道…请镖容易送镖难!”虬八道,“这倨傲无礼的家伙,洒家这就去教教他,什么叫江湖规矩!” “砰”的一声,铁门碎裂,虬八大踏步地走入殿内。 为民服务殿内,国王的亲信太监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太监手握酒杯,毒酒洒了一地。 “难怪一直听不到这个引路太监的声音,原来是被昏君灭口了!混账!”虬八大怒。 “你……”“砰!” 崔嵬他们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声音。那国王才喊了一个字,就被一阵拳头声打断了。 “哎呀!哎呀!哎呀……”国王的惨嚎声,不断传出殿外。为民服务殿内乱成一团,宫女太监纷纷惊呼。 “昏君!当初,这个被你毒死的太监…请我们入宫来,又偷偷摸摸地将我们带到密室,洒家这才见到你这无耻的昏君!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当初是如何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洒家,请我们务必帮你除贼!”虬八吼道,“怎么?现在事情办完了,就可以过河拆桥了?要不是你张狗脸上的人皮还没撕去,我还真认不出眼前这个傲慢无礼的狗东西!哼!找死!” “哎呀!哎呀……”窗上拳影纷飞,国王被虬八揪着痛揍。 “跟洒家耍流氓?不讲道理?那你是找对人了!洒家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要不恩将仇报,洒家还真不好揍你!”虬八怒斥道,“要知道,你并不是百姓,你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是所有贪官的头头!像你这样的身份,居然敢主动招惹洒家,还跟洒家摆架子,真是胆大包天!天下没有哪个国王,可以在洒家面前摆臭架子!现在,贼也除了,镖也完成了,那镖酬呢!不给镖酬,你接见一下洒家,也是应该的!你身为国王,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就没人教你吗?贪官,昏君!惹得洒家性起,洒家揍死你们!这就是江湖规矩!你给洒家记好了!” “哎呀!好汉饶命!饶命……”国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不断求饶。 虬八哪肯停手?虬八的脾气最是火爆,然而弱者辱他,他能不怒。至于权贵,若是稍稍冒犯于他,一点火星子都能烧出万丈业火来。一双拳头,专打天下贪官与昏君,这就是虬八的侠道。 那倒霉国王也是活该,玩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虬八,这不是自己作死吗?那国王只会说他们卡雷特国的语言,虬八也一直在自说自话,他二人所言,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 “臭国王!洒家就是你虬爸爸,东胜镖局的二当家!你要报仇,尽管来找洒家!哼!你现在叫来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呢!让你杀人灭口!洒家让你灭!哼!要不是看在你是狗屁国王的份上,洒家早就一拳打扁你了!真打死了你…万一惹出战乱来,那可不划算!算了!不打了!”虬八收拳,大喝道。 “哈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虬八当家真有趣!”墨守成兴奋道。他透过门缝,目不转睛地看着虬八痛打国王的过程。 “呃…一言不合,揪着国王便打,这…这也太任性,太胡来了吧!”关河洲心道。他的脸上,也挂着微笑。 “喂,国王!别人完成了你托付的镖,你不付镖酬也就算了,干嘛还非要赶尽杀绝!”崔嵬看着周围的铁甲羽林军,拔出千牛刀来,说道,“我们揭了皇榜,刚才的那个太监大叔也请我们来接镖了…哼!你这种人的镖,我们不接!我们都是江湖人,我们现在要走,你不要阻拦!” 关河洲正要翻译。虬八走出殿来,朗声道:“关小兄弟,你也别翻了!如果不出意外,这狗国王的耳朵,已经被洒家打聋了!你说了,他也听不见!哈哈!当国王的,就是要充耳不闻嘛!哈哈!” “呃……”关河洲看着虬八,惊得说不出话来。 虬八出,杨玉山入。一个“大虫”刚离殿,另一个“猛虎”又进去了。 “啊…你也是镖……”国王刚一开口,又是一顿胖揍。 “啊!好残忍啊!杨玉山!国王都受伤了,你还揍他!”墨守成说道。 “国王受伤了…呵!这天下的百姓,又有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呢?百姓受伤了,上面的人就不剥削他们了吗?唉!压迫,没有一日停歇!受伤又如何!受伤又如何!”虬八的眼眶竟然红了,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是豪侠,也是性情中人。 “这都是国王自己作的,不值得同情!真正可怜的,是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底层百姓!”崔嵬道。 “啊?原来这国王是个坏人!那杨玉山做得没错!揍死他!”墨守成也怒道。 “如果今夜来的不咱们,那又会白白葬送多少人的性命!”虬八道,“哼!想打我东胜镖局的主意!就是大唐皇帝亲自出马,也绝对没有这个本事!你这个臭国王,还差得远呢!” 殿内,黑心国王的脑袋已被打成了猪头。杨玉山骈起食中二指,抵着国王的耳朵,他用腹语说道:“你听好了!我来,只为一件事,索要镖酬。我要你御书房内一本书——《三清剑阵图》,没有商量的余地。” 杨玉山的西域话,国王也能听懂。国王都快被吓傻了,他一听说一本不值钱的“破烂”就能充当镖酬,还不立刻派人拿来。 杨玉山一得到《三清剑阵图》,便大笑着出门。杨玉山游戏人间,其脚下王侯将相,他不愿多看一眼。 “唉!这都是什么书!这先秦的古文字,我看着就头疼……”杨玉山手中古书飞出,他自己也不见了踪影。杨玉山要走,万千禁军谁人可挡? 似有心,若无意,那《三清剑阵图》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了关河洲的怀里。关河洲小心地捧起那本古书,他看书名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三清剑阵图……” 早已在大唐失传的武林秘笈,现在又回到了剑圣传人关河洲的手里。三大国师将不入流的武功当成宝贝,却不把这旷世绝学放在眼里。而卡雷特国王也只是将这《三清剑阵图》当作垃圾。 昆仑奴和杨玉山却是识货之人。之前的时候,昆仑奴带着小家伙崔牛,进宫游玩,他在国王的御书房内发现了这本古书,以及上任老国师抄录的副本。昆仑奴没有盗走这本书,而是告诉了杨玉山。杨玉山便以索要镖酬之名,让那国王“心甘情愿”地赠送出这本书。 《三清剑阵图》乃是大唐武林的瑰宝,无价之宝。后来,关河洲又把这门绝学重新带回了大唐。只是,世人急功近利,追求速成,他们宁可去练一些伤身的功夫,也不愿看这剑阵图谱一眼。三清剑阵讲究循序渐进,精进极其缓慢,它需要习练之人慢慢打基础,只有剑阵主人的底子厚了,剑阵的威力才能强大。可惜了,这大好的武功秘笈,世人皆弃之若敝屣。这是后话,不提。 “喂!你们这些家伙,衣服穿得跟铁乌龟一样!怎么?你们也要和洒家打架吗?”虬八冲着周围的羽林军,大吼道,“你们谁敢与洒家一战!来!” 虬八的声音,在深宫中回荡,久久不绝。 “你们谁敢与洒家一战!”狂风大作,虬八又吼了一声。其威风处,猛逾狮虎。 巨大的吼声,直震得屋瓦簌簌,粉墙剥落。 “你们谁敢与洒家一战!哈哈哈哈!一群胆小鬼!哈哈!”虬八三声吼。恍惚之间,竟似那蜀汉将军张翼德重生! 吼声震得羽林军们的耳膜“嗡嗡”作响。 “噗!”“噗!”“噗!”几个怯懦的禁军,胆子被吓破了,嘴里吐出鲜血来。 殿内,奄奄一息的国王赶紧命令宫人,传令下去,让羽林军速速撤军。他再也不敢作死了,只求虬八等人能尽快离去。在那国王看来,虬八和杨玉山就是两个不可战胜、坏事做尽的恶魔!当然了,在许多百姓的眼中,国王也只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货色,害人不浅。 “哈哈哈哈……”虬八傲视王侯,大步离去。 虬八爽朗的笑声,令权贵胆寒。在那肮脏的封建社会里,唯一能令无法无天之人忌惮的,也只有那比大熊猫还要珍贵许多的真大侠了。而绝大多数的百姓,他们面对权贵毫不收敛的无情盘剥,又能怎么样呢? 国王失德,西牛镖局的三兄弟谁也不愿再接他的镖。崔嵬三兄弟离开王宫,去找昆仑奴,并与红绡姑娘她们会合。 激昂的琴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琴声,排山倒海而来。王国的城墙,竟跳动了起来! “秦大哥!刚吃饱,你在干什么呀?” 一个清雅绝伦的奇男子,一个女扮男装的俏佳人。 琴声,引起了城墙的共振。城墙倒了!之前的局部地震太小,没有震塌城墙。而现在,城墙却倒在了琴声之下。 城墙内填塞的,全都是早已烂透了的稻草! 卡雷特国也和这城墙一样。在不正“上梁”和歪斜“下梁”的共同努力之下,这个国家,终于彻底腐败了! 腐败了,烂透了,怎么办? 秦塞通身为镖客。他的良心告诉他,必须把城墙腐烂的事实,公诸于众。而不是静静地等待,任由这危险的城墙,压坏百姓,甚至压垮这个国家!卡雷特国的人,只有看到了自己国家的毛病,才能自我改正。 腐败了吗?烂了吗?没有!当然没有!第二天,倒塌的城墙又被“能工巧匠”们用纸糊好了。纸上,全都是一些漂亮的字眼。 百姓们看到城墙腐烂的事实了吗?不知道。“聪明”地无视,麻木地遗忘。他们吝啬地封起了自己的嘴巴,选择相信世上最虚假的谎言,那是一道坚固的城墙!这些百姓们…难道卡雷特国不是他们的国家?这里只是“高贵”国王一个人的家? 一些“疯人”坚持说,自己曾看到过腐烂的城墙。后来,他们都被当成了疯子,被关进最坚固的牢房里,甚至……他们没给自己封口,终归难逃被封口的命运。 秦塞通把这腐败的事实揭露给卡雷特人看。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保护这个国家!但是,这个国家不领情,选择了无视。卡雷特国上面的人们,你们连正视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保家卫国?用纸糊的城墙来保护吗?用嘴来守护吗?那些不敢直视自己错误的不正“上梁”,你们有什么资格说“爱国”?恬不知耻!国家的大好河山,就是腐败在你们手中的! 豆腐渣的工程倒了,再请狗官和奸商负责重建不就行了。国王高高在上地坐在豆腐渣之上,享用着特供的资源。国家烂了,关他何事?他要做的,就是享受“牲活”,把这国家败坏得更加彻底。 谁才能真正地保卫卡雷特国?只有最广大的人民!祖宗救国的遗产早就在手,那些将人从畜生变为万灵之长的道德真言就在耳边。卡雷特国的百姓们,面对祖先留下的教诲,是批判地接受并改进,还是麻木地丢弃,继续去追求那空中楼阁…… 第140章 豆腐城墙 几个镖客,保护不了卡雷特国。国家的未来,只由百姓决定。 镖客揭露了腐败的城墙,百姓熟视无睹。 一连三日,崔嵬三兄弟每天都站在城墙边上,大声告诉这个国家的百姓:“城墙腐败了!” 国王的密探一直监视着崔嵬他们。密探龟缩于墙角,无人敢动。 镖客的强大,令国王害怕。至于百姓,国王从不觉得他们有多厉害;“区区”百姓,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对于崔嵬三兄弟的呐喊,百姓充耳不闻。 祖宗用血泪写下的传世经典,被许多人垫在脚下。世俗的人们纷纷追逐潮流,争先恐后地跟着“聪明人”学习偷工减料之法,以制造假冒伪劣为荣,恶意嘲讽“愚蠢”的老实人。谁高贵?世人笑贫不笑娼,垄断房源的奸商恶霸最“高贵”!世风在变,人们在变“聪明”的同时,也绝了后人的路。在老天爷看来,这些愚蠢的“聪明”人,能让这个国家走得长远吗? 三日后,西牛镖局一行人都离去了。 扁鹊难医讳疾忌医之人,镖客难救不愿自救之人。 “咯咯咯……”五彩公鸡长鸣,一脚踏倒纸墙。 三天来,铁公鸡一直在暗中盯着崔嵬。他来到腐败的城墙下,冷笑道:“崔嵬,你一个死刑犯,居然还想救别人。这个国家病了…我也救不了……” 一群捕快,押送着几十辆囚车,前往菜市口。囚车内,有贪腐的官吏,也有负责承包这项工程的奸商。 “放心吧!就凭这几个小捕快…呵哈哈哈哈!他们绝不敢对咱们怎样!不出一刻钟,他们的长官定要来跪地求饶!哈哈哈哈!还真不知道老子是谁了!你们呀,都别哭哭啼啼的!老子现在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你们呀,全都不懂官场的规则!哈哈!这贪污有理,贪官无罪!这里边的学问,可大着呢!你们都给我好好学学……”为首的一个家伙生得肥头胖耳,若说他长得像猪,那是对猪最大的侮辱!从这家伙的官服来看,官位显然不低。他有恃无恐,一路上口若悬河,得意地宣扬着自己的“官场宝典”。 囚车停下,放出了那些贪官和奸商。 “嘿嘿嘿!看看看!你们快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他们的长官,一定会像狗一样跑过来,放了我们!他还要跪在地上,求着我们出去!哈哈哈哈!”为首的赃官万分得意道。 一排刽子手,已经开始在快刀上喷酒了。 “诶诶诶!你们…你们什么意思!”那嚣张的贪官突然害怕了。 “你快给老子滚出来吧!”一个小捕快靠近囚车,连踢带拽地揪出了那贪官,怒吼道。 “哎呦!哎!停!住手!快住手……”贪官惨嚎了起来,他的“领导气质”也都不见了。 “咔嚓!咔嚓!咔嚓……”一连几十声,贪官与奸商的人头纷纷落地。 那位大肆鼓吹“贪官无罪”理论的肥胖狗官,第一个被砍了头。 “嘿…阎王爷来了!就是咱们的国王,也不敢做声!谁来管你!嘿!你不死,该死的就是我们!阎王爷来啦!阎王爷真的来啦!唉……”一个小捕快冷笑一声,又叹息着说道。贪官一死,他也幸灾乐祸。然而,这位小捕快的财路,也暂时被铁公鸡切断了。 “你说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小捕快的身后响起。 “啊!”小捕快被吓得跳了起来,他赶紧下跪道,“捕王!捕王饶命!捕王饶命!” 铁公鸡就站在小捕快的身后。他看着地上被处死的贪官们,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可是,小捕快的这一跪,却让他大发雷霆。 “谁让你下跪的!混账!”铁公鸡怒斥道。 铁公鸡一声怒吼,吓得周围所有的捕快全都跪倒在地。 “站起来!”铁公鸡喝令道,“你们是捕快!除了百姓,绝不能给任何人下跪!六扇门和国家的规矩,你们都不知道吗!混账!” “可…可您是……”一个溜须功力极其深厚的老捕快,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人身子细长,脸色发黄,活像一根久经油锅的老油条。 “你们私下里,爱怎么作践自己就怎么作,与我无关!但是,你们一旦穿上这身捕快的衣服,就必须好好做人!哼!想让你们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捕快该做的事,你们未必能办到;可人该干的事,你们总能办到吧!以后,不许勾结匪类,不许对百姓无礼……”铁公鸡也不理会那老捕快,只顾着自己说教。 那老捕快还要开口,铁公鸡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老捕快瞬间就安静了,他尴尬地摸着脸,好似那霜打的老茄子。 城墙倒了自然要修。工部的官员又换了一批,手眼通天的好利奸商们也都换了旗帜。从国库发下来的银子,经过层层贪污,已所剩无几。 贪官拿着银子,在吃喝嫖赌中为百姓服务。奸商把钱拿走,把包袱扔下。修墙的包袱几经转手,每个接手奸商的手上都沾满了民脂民膏。到最后,用来修墙的银子也只够买几张纸了。 民间,有的是廉价的劳动力。奸商招募工人,很快就用纸糊成了一面“墙”。 五彩公鸡又踹倒了纸墙。 贪官,奸商,囚车,菜市口。 “这就是社会的‘上等人’?哼!我看你们都是四不像!”铁公鸡怒目圆睁,盯着被抓的官商们,大声斥道,“不人不鬼,非猪非狗!人活在世上,就要遵守最基本的规矩!就这一点要求,你们都做不到吗?猪狗都能做到!畜生不如的东西!既然你们不懂规矩,那我就来教你们!斩!” 几十颗人头,又掉了。 脏银被收回。修墙的工程,还要继续。 由腐烂木头搭建的城墙,倒了。 菜市口上,又换了一批官商。 “贪官,狗改不了吃屎,我能理解!”铁公鸡指着那些奸商骂道,“但是你们!你们本来是商人!可现在不是了,奸商不是商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商人也和农民一样伟大!奸商绝不伟大,你们和贪官一样,都是这个社会的蛀虫败类!给你们银子,让你们修墙,你们可以放心地大赚!商人赚钱,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给百姓修建一面坚固的城墙!而不是留下一堆安全隐患!在你们国家黑暗的角落里,有多少豆腐渣的墙倒了,桥塌了,百姓伤亡了!你们国王不知道,我知道!我,亲眼见过!国库里,百姓的银子,你们拿走了;百姓活着,他们的性命,你们也不肯放过吗?一个人该有责任,你们有吗!黑心?我比你们更黑!斩!” 一批又一批的贪官与奸商被砍头。 菜市口的人群里。一个宰相家的远房亲戚对看客们说道:“这个捕王!真是野蛮残暴!每天都杀人!唉!还是以前的捕王好啊!” “呸!以前的捕王好个屁!害人精一个!哪个百姓喜欢他!诶,我说,你他娘的是谁呀!嘴这么臭!”一个脾气很差的看客回道。 “唉,你这人…算了!这个捕王这么滥杀无辜,你们难道不怕吗?”那宰相家的亲戚继续挑拨道。 “老子怕你个头!这捕王只杀贪官和奸商,老…我怕他干什么!我又没犯法!之前的那个捕王,才让人害怕呢!呸!那狗屁捕王……”看客说道。 “嘿,依我看…这个捕王,也不是什么好人……”宰相的亲戚说道。 “诶!捕王!这里有人在说您的坏话!”看客中,一人高声大喊,向站在刑台上的铁公鸡打报告。 “唉,你……”宰相的亲戚吓得抱头鼠窜。 铁公鸡目光冰冷。他看了人群一眼,也不以为意。 肮脏的鲜血,已将菜市口染得鲜红。 好不容易,一面坚固的城墙,终于立起来了。 “上梁不正,我就杀到你正为止!贪官就是贱,不杀就不会做人!”铁公鸡心道,“这官吏的位子,责任重大!不是让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来享受特权的!这官位,没人逼你们坐!你们既然坐了,就要守规矩!为善难,为恶易,官场的规矩,一刻也不能松!规矩一松,魔鬼就会占了上风!贪官必死,规矩就是这样!这个位子,你们爱坐不坐!一个为百姓服务的位子,怎么会坐得舒服呢!混蛋!一群混蛋!狗官!误国误民……” 从前,上面的人总会说,不能弄虚作假。作假之人说假话,百姓自然会麻木。现在铁公鸡也说,不许弄虚作假!百姓却深信不疑。 铁公鸡会离开,官场的规矩也会松。很快,规矩又会被那恶心的潜在规则所取代。 百姓,清醒之后,又会麻木。他们明明能自己醒来,却不愿行动。 没有哪个外人可以保护卡雷特国,除了这个国家的百姓。 百姓强则国强,百姓拥有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力量。卡雷特国的国王和贪官们,视百姓为奴仆,任意剥削与压迫,这种蠢事,还会继续下去吗…… 卡雷特国的城墙坚固了。上层建筑的城墙,都还好吗? 旭日东升,希望的阳光,又照射在每一个百姓的脸上…… 卡雷特国的发展,不断向前。路上的镖客,也在不断向前。 崔嵬一行人一路西去,已走了半个多月,却仍未走出都城。 都城的交通拥挤,西牛镖局的黄龙沉香辇被堵在路上,寸步难行。崔嵬他们,走得比乌龟还慢。 他们来到郊外的路上。停车休息时,关河洲忙向昆仑奴请教,他想学习西域的文字。 “啊?西域文字?哈哈!”昆仑奴大笑两声,说道,“洒家是奴隶出身,识字可不多,哈哈!诶,小陈姑娘和小墨姑娘她们,不是会吗!”昆仑奴乃不世豪侠,合天之武圣,在他看来,帝王、奴隶皆等同。昆仑奴当过奴隶,他对此毫不遮掩,也不以为耻。无德之人可耻,复辟奴隶制度之人可耻,奴隶绝不可耻! 关河洲闻言,心怀敬意地看了陈桂一眼。待其目光移到墨守邪身上时,关河洲的脸瞬间就红了。 陈桂笑了起来,她故意道:“唉!咱们镖局这两天的帐…我还没算清呢,我要去工作了!守邪妹妹,那就辛苦你了!” “嘻嘻!陈桂姐姐,你尽管放心,包在我身上!关河洲他人很好,我也很喜欢和他说话…呃…哈哈!关河洲,原来你也对西域文字感兴趣,那咱们就开始吧!”墨守邪开心道。她甜甜地笑着,笑声十分爽朗。 关河洲闻言,脸更加红了。墨守邪大方地拉着关河洲的衣襟,把他带到马车上的书案前。二人坐下,一起研究西域文字。 关河洲初时害羞,后来渐被墨守邪的讲解所吸引,便忘了那男女之事,专心学习了起来。 “咦?算账?陈桂姐姐,咱们镖局,不是一文钱都没有吗?呃…昴国的镖酬,也早花光了……”崔嵬疑惑道,他一脸茫然。 “崔嵬!就你话多!你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陈桂气道。她好心制造机会,让关河洲与墨守邪二人独处。可这崔嵬“头脑简单”,给她添乱来了。 “哈哈哈哈!”昆仑奴大笑道,“诶,崔嵬,之前你身化为炉,做得很好!哈哈!不过,你好像并不太了解人体的经络与穴位,是吗?哈哈!那正好,红绡小姑娘的医术理论,比洒家强得多!关于经脉的问题,你可以向她请教!哈哈!” 红绡姑娘在车上,看着窗外出神。她心道:“崔嵬和陈姑娘在一起,真般配……” “红绡姑娘?红绡姑娘!”昆仑奴见红绡没有回应,便又喊了两声。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红绡忙回过神来,应道:“呃…昆仑奴前辈,您叫我?” 不等昆仑奴开口,车内的陈桂便抢着说道:“嘿嘿,红绡姑娘。昆仑奴大侠他,想请你指点一下崔嵬。崔嵬这小子有点…呆头呆脑的,你可别嫌他笨!哈哈!” “呃…怎么会,崔…他…呃…指点他?我的武功……”红绡支支吾吾道。 “哈哈!崔嵬要你教的,是经脉和穴位。红绡姑娘,你刚才一直看着窗外…外面,好像什么也没有啊?”陈桂笑道。 红绡看着陈桂的笑容,如沐春风,顿生亲近之感。红绡道:“原来是这个。我学过医,对人体经络略知一二,可以效劳。刚才,窗外……” “这是谁的衣服!都泡在这里好几天了!要是发臭了,熏到红绡姑娘和守邪小妹怎么办!崔嵬,是不是你的?”陈桂一瞥见红绡姑娘脚下的洗衣盆,便喊道。陈桂有洁癖,她看着被浸泡的脏衣服,心中难受。 盆中的衣服是男式的。 “陈桂姐姐!你冤枉我!我的衣服,刚刚洗完!”崔嵬忙辩解道。 “嘿嘿!那衣服是我的!”墨守成道。 “呃…我又忘记教我哥洗衣服了!”墨守邪以手抚额道。 “守邪妹妹,这事你不用管。墨守成,你还不快把这盆子端下去,我都闻到汗臭了!你跟我去那边,我教你洗……” 第141章 男儿膝下 却说西牛镖局一行人一路西行,披星戴月,晓行夜宿。 一路上,污染和垃圾随处可见。 天地养人,有如父母育子女。而这些“子女”,却都成了摧残地母身体的凶手。 崔嵬他们走了一月有余,这才来到卡雷特国的边境上。 卡雷特国与午门国毗邻。边境处,有一大片森林。 原始的森林,人迹罕至。这里,是人间少有的净土。 崔嵬他们一进入森林,便有飞鸟惊起。继而猿猴悲啼,响震山林。 山上的石头落下。奇怪的呼啸声中,一队猿猴行动有序,它们各执竹枪,冲了过来。 “什么人!”墨守成身为镖局的“先行官”,他一马当先,勇敢向前,拦在众人的前面。 “哈!是他们!是他们!”昆仑奴走在黄龙沉香辇的后头,他闻得猿啼声,欣喜万分。 猿猴齐声长啸,墨守成哪知其意? 墨守成见这些猿猴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心中很是喜爱,他笑道:“你们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哈哈……” 为首的一个猿猴身长一丈二尺,生得极其雄壮,威猛好似仙山神兽。这猿猴拿竹枪当笔,在沙地上画着简单的图形。 图画成。沙地上,画着几个磕头的行人。为首的猿猴用竹枪点地,指着画中人,冲着墨守成吼叫。 “这画?你这画…画得真好!比我画得还好!哈哈!”墨守成不解其意,大笑道。 那猿猴龇起了牙,咧起了嘴,已经有些恼怒了。 “哈哈!你真好玩!”墨守成大笑。 “咦?我哥干嘛去了!”墨守邪掀起门帘,下了车,她疑惑这笑道,“那些…不都是猿猴吗?我哥怎么还跟猴子聊起天来了!嘻嘻!他这外语学得,也太跑偏了!哈哈……” 昆仑奴走上前来,拍了拍墨守成肩膀,笑道:“哈哈!他们的意思,是让你们下跪,让你给这山川大地下跪,给森林万物下跪。你们跪过之后,他才能放你经过。否则的话,你们就只能打道回府了,此路不通!哈哈!” 昆仑奴一来,所有的猿猴都兴奋了起来,全都又喊又跳,就像在迎接贵客一般。 “哈哈!你们都还好吗?老朋友,咱们好久没见了!哈哈哈哈……”昆仑奴高兴地大笑道,“大家生活的地方,还是那原来的洞穴吗?” 猿猴纷纷点头,手舞足蹈地怪叫着。 昆仑奴挨个抱了在场的猿猴,好似老友重逢一般。人与猿猴皆有情,人猿为友何须奇怪?“君子”虚伪当自惭愧。 “小守成,小崔嵬!待会儿你们先走,洒家要去见见老朋友们,哈哈!等洒家喝够了他们的猴酒,就去与你们会合!哈哈……”昆仑奴身如猿猱,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他的声音,还在林间回荡。 关河洲望着林间,心道:“昆仑奴大叔他…到底会多少种技能啊!怎么连猿猴的话,他也能学会!大叔的人生,不会是作弊了吧!哈哈!”关河洲脸上一本正经,心中却乐开了花,他对昆仑奴也十分敬佩。 猿猴鸣叫,墨守成也言语不断。他们说的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为首的猿猴冲着墨守成大吼,手中竹枪挥舞。 墨守成见了猿猴舞枪的样子,心中大惊,他奇道:“哎呀!原来你还是一个武林高手!就你这武功,卡雷特国应该没人能打得过你吧!哈哈!”墨守成的武学天赋极高,他此刻的造诣已然不俗。他一见行家出手,就能瞧出其深浅。 “诶!看你的样子,是想跟我打架吗?”墨守成也来劲了,他道,“我们腿,都不会打弯。下跪?我们可做不到!你想怎么样?小猴子!” 林间旋风起,那为首的猿猴狂吼一声,提起竹枪便刺。墨守成嗜武成痴,他见猿猴打他,不惧反喜,顿时精神大振。 墨守成赤手空拳,迎上了猿猴的竹枪。墨守成天生神力,猿猴肌肉如钢铁。墨守成的武功,来自于神秘的墨岛,集各家武学之所长,端的厉害非凡,其招数根本不似人间所有。猿猴的拳法、枪法,乃昆仑奴所传,皆是简单易学的套路;而这武功练到极致处,却又威力最强。 墨守成好似真神下凡,乃武林小太岁爷;猿猴自然天猴合一,是山林的守护大神。电光石火间,他们一人一猴你来我往,已斗了十余招。 “哥哥!你在干嘛呢!你怎么还猴子打起来架了!”墨守邪喊道。 陈桂也出来了,她见那些猿猴生得可爱,顿时爱心泛滥,他也朝着墨守成喊道:“墨守成!你怎么连小动物都欺负!你还算是习武之人吗!” “这哪是什么小动物!它都我高出几个头了!”墨守成边打边喊道。 “哥哥,快别打了!”“你还不快住手!墨守成!”墨守邪和陈桂同时道。 红绡姑娘也下了马车,她看着那些可爱的猿猴们,心中很是怜爱。 “哞哞哞!哞哞哞……”躺在红绡姑娘怀里的小家伙醒了,它大声地打着哈欠。 猿猴们闻声,一个个都捂着脑袋。那猿猴头领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它赶紧卖了一个破绽,跳出战圈,结束了与墨守成的战斗。 墨守成一心只想着和猿猴高手切磋,绝无伤害之心。那猿猴不战了,墨守成也不为难于它。 “既然…非要下跪,才能通过…那咱们就跪吧,哈哈!”崔嵬笑着说道。 男儿双膝一跪,有如山岳倾倒。崔嵬和关河洲同时跪了下来。他们跪拜这山川森林、天地自然,跪得理所当然。 崔、关二人面色凝重。他们想起了一路上见到的垃圾和严重的污染,想起的人们“掠夺”自然资源时的疯狂,二人都低下了头。他跪着,在向大地母亲忏悔,心中惭愧万分。 胚胎爱踢母亲的肚子,人类爱破坏大地的环境…… 墨守成也跪了下来。他为人倔强,若要他跪拜王侯将相,那绝无可能。然而,为表人之敬意,要他朝着自然万物跪拜,墨守成这小子还是非常乐意的。 陈桂她们可都觉得自己有愧于自然,纷纷下跪。 女士双膝一动,身手敏捷的猿猴立刻就扶起了她们。 猿猴开口,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猴言兽语,陈桂她们也听不懂。她们却能感觉到,这些猿猴的态度,已变得非常和善了。 小家伙崔牛欢快地跳上了红绡姑娘的肩头,在她耳边说道:“红绡姐姐,猴子们说,你们是女儿身,可以不下跪。哞哞…姐姐你身上好香……”小家伙能听懂各种鸟兽的语言,它同时也会说人话。只是,它说人话时的声音非常小,和正常的鸣叫不同;它必须要贴着人的耳朵,才能让人听到它说的话。 小家伙成功地把红绡姑娘逗乐了。红绡心喜,把小家伙的话对陈桂、墨守邪说了。 红绡姑娘正说话间,一只猿猴走上前来,对着红绡使劲地嗅着。猿猴哇哇乱叫,红绡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小家伙听了这只猿猴的话,很是生气。愤怒之下,它站在红绡的肩头上,就用人话吼道:“你才胸小呢!哼!红绡姐姐这么美,当然是女的!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 原来,那只猿猴见红绡的胸部异常平坦,“胸肌”还没有它的大,便生怀疑之心。小家伙深受红绡姑娘的宠爱,它也非常喜爱它的红绡姐姐,它闻言,自然大怒。 小家伙的“哞哞”声,又令猿猴们头痛了起来。那只胡言乱语的猿猴回到猴群之中,被众猴一顿挠。 “你才胸小呢……”小家伙的这句话就在红绡姑娘的耳边响起。红绡听了,不禁俏脸一红。 猴言无忌,牛言也无忌。 崔嵬三兄弟跪着西去。他们向天地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猿猴十分满意,这才放行。 崔嵬和墨守成生性开朗活泼,他们也学着昆仑奴的样子,抱着猿猴。这些猿猴有灵,也不伤人,它们一齐长啸,与崔嵬三兄弟化敌为友。 “啊!好可爱啊!毛茸茸的!真好玩!”“哈哈哈哈……”崔嵬和墨守成抱着猿猴,开心极了道。 “崔嵬!墨守成!你们…”陈桂又洁癖,她想了想,又道,“它们都是野生动物,别乱摸!要是惹怒了它们,小心被咬坏了!它们警惕性高,要是被咬了,你们可别哭鼻子……” “啊!它们真的好可爱呀!崔大哥!哥哥!你们看看不就行了,抱它们干什么!快住手!”墨守邪也忍不住道,她只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并不上前。见到可爱之物,墨守邪只是远观,而不亵玩,真乃女子君子! 红绡姑娘医术如神,她施展“望闻”之术,断定这些猿猴皆无急忙,全都十分健康。红绡姑娘安心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陈桂回到车上,和墨守邪、红绡姑娘一起搬下了许多存粮和清水。陈桂怕这些猿猴会挨饿,便将这些食物和水都赠给它们。 小家伙崔嵬充当翻译。群猴收下粮食,个个欢天喜地。 那为首的猴头取出一个酒葫芦,送给陈桂,口中“哇哇”说了几句。 “这是猿猴自己酿的酒,据说味道非常美味!”小家伙跳上陈桂的肩头,两眼放光道。 “呃…酒?咱们这里…咱们六个人都不会喝酒。昆仑奴大叔喜欢喝,嘿,这酒就留给他吧!哈哈!酒手下,谢谢你们了!小猴子们!”陈桂笑道。 “它们是大猿猴,不是小猴子!”小家伙自语道。 昆仑奴早就知道,崔嵬他们一定会下跪的。一个镖客,有所为,有所不为。镖客绝不能违背自己的侠道,否则,他们所从事的这个行业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然而有的时候,镖客也必须要低头,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 昆仑奴确信,在自然面前下跪,崔嵬三兄弟是可以做到的。 与猿猴们道过别,崔嵬一行人继续西去。 穿过森林,一条大江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江水横流,拦住了它们的去路。 很快,墨守邪将沉香辇改造成了一艘乌篷船。 众人上船,由墨马拉着,在水上飞奔。墨马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它在水中奔跑,竟比天上的飞鸟还快。 江水愈来愈浑浊,好似墨染一般。 前方迷雾重重,船上人哪见楼台津渡? “这是瘴气,有毒!”红绡姑娘道。 墨守成站在船头,大口吸着气,说道:“啊?毒气?没有毒啊?嗯,这里的风真香!” 红绡急忙取出药丸,分给众人。她道:“这可药丸,可以帮大家暂时抵御瘴气。呃!墨守成,你快别吸了!这风…不好!这风,也大有问题!可是我…我医术不够,看不出这风里面……” “嘻嘻,红绡姐姐!你的医术是最棒的!这药丸甜甜的,一点也不苦,我吃了,也不像刚才那样头晕了!”“守邪妹妹说得对,你医术高明,就该对自己有信心!红绡姑娘,这风的事,你别太担心了。这风,大家也多注意点……红绡姑娘,这是多出的药丸,还给你。”墨守邪和陈桂道。 “呃…”红绡姑娘道,“六个人,我记得…我取出了六颗药丸,怎么会多出一颗呢?” “嘻嘻!这是我哥哥的。他百毒不侵,你不要给他解药!嘻嘻!”“嘿,墨守成…对,红绡姑娘,别给他!白白浪费了这宝贝!”墨守邪和陈桂道。 “呃…呃……”红绡姑娘的小腹下面突然一阵剧痛,有如针扎一般。 “啊!肚子好痛!”“呃…我也是!”墨守邪和陈桂也都捂着肚子。她们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你们怎么了!”“妹妹!你们没事吧!”崔嵬和墨守成急着喊道。 剑圣八剑“嗡嗡”作响,关河洲面露忧色。他嘴上不说,心中也很是担心。 崔嵬扶着陈桂和红绡姑娘,墨守成扶起妹妹墨守邪。他们将这三个少女,小心搀扶到卧榻之上。 佳人蹙眉,好似西子捧心。红绡姑娘她们脸色苍白,弓着身子躺在榻上,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好像不是中毒的症状!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呃…这症状…呃……”红绡姑娘忍着疼,心中想道。 崔嵬三兄弟都不会治病。他们正焦急间,忽闻岸上又歌声传来。 “有歌声,就有人!唱歌的人有很多!江水边上,很可能会有村落。有村子,也就有郎中…”崔嵬着急地说道,“唉!眼下红绡姑娘…咱们也不会医术!要不先停船靠岸,看能不能找到会解这毒的郎中?” 关河洲点头称是。 “好!停船!妹妹!陈桂姑娘!红绡姑娘!你们再忍一会儿!马上就能解毒了!”墨守成见妹妹和同伴如此模样,也六神无主了。 “吁”的一声,墨马停住了,将船靠在岸边。墨马的蹄下,江水结冰,它稳稳地站在水面之上。 第142章 射秽风气 迷雾笼乾坤,歌声飘千里。 江边,几个中年村妇正在辛勤浣纱。 崔嵬他们停船靠岸,向妇人问路。 崔嵬三兄弟下了船。他们皆是眉清目秀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不似坏人。 妇人们见了生人,也不害怕。崔嵬问路,她们也都如实答了。 一位身体健壮的老妇,最是热心。她道:“来!你们去开船,我在岸上给你们指路。这前边,就有一条支流……” 墨守成跳上船头,驾马拉船。崔嵬和关河洲则小心地跟在老妇身后,心中满是感激。 “船头向西!咱们走小河……”老妇大声指挥道。她中气十足,身手矫健,绝不弱于年轻人。 崔嵬想到三位姑娘的病情,心中忧虑,愁眉不展。关河洲一直忙着翻译,学以致用。 小河弯多。几番曲折,小船终于驶入了一个世外桃源的入口。 浓雾渐散,恶风依旧。墨守成站在船头上,隐约能看到前面的村庄。 “好了,孩子们!这里就是我们的村庄!看你们几个的样子,一定是从外地过来的镖客!唉,这小小年纪,辛苦啦!快进村吧,先歇歇,别累坏了!”老妇笑道。 关河洲也礼貌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他又急忙问道:“请问阿姨,您这村上,可有郎中?” “郎中?哈哈!那可巧了!我阿姊就是这村上的大夫!我这就带你们去!”老妇笑了笑,又关切地问道,“我也粗通医术。小伙子,你们谁受了伤,要看大夫?伤得严不严重?” “我的三位同伴,好像中毒了…连我们的镖医,也疼得说不出话来!”关河洲道。 “哎呀!这么严重!快让我看看!”老妇不忍道。 墨马拉着乌篷船上了岸。片刻间,墨守成又将船儿改造成了一辆马车。 崔嵬和关河洲请老妇上车。老妇看了看红绡她们的面色,又替她们把了把脉。 老妇脸色凝重,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没错了,她们都是处子之身,一定是这样的……这种病症,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她们怎么了?”关河洲问道,“您可以治吗?” “不能治,这病没人能治!”老妇口中喃喃,心中却回想起了别的事情。 “啊!阿姨,那…您的姐姐,也不能治这病吗?”关河洲闻言,急坏了。 “噢!呵…小伙子!您别着急!她们有救!当然有救!我说的呀,嗨…不提也罢!”老妇回过神来,说道,“我带你们去我家,把这三位姑娘安顿下来再说!啧啧…这几个姑娘生得真俊!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 关河洲把老妇的话对崔嵬、墨守成说了。三人驾车,一起去了老妇的家中。 老妇和她姐姐都嫁在这个村里。老妇安顿好崔嵬他们,便去请她姐姐过来。 红绡她们躺在榻上。这三人被剧痛折磨,疼得昏了过去! 房门关上,老妇和她姐姐仔细地检查了红绡她们的身体。 门开后,老妇出来,说道:“她们暂时没事了!你们知道,她们这病,是怎么来的吗?” 关河洲摇头。 老妇道:“十多年前,突然从西边刮来一阵风…刚好那一年,西域六扇门的捕王也来了!唉!恶风来了,瘴气也来了!这风,这瘴气,它们都叫什么名字呢?每次只要一刮风,林间就有叫兽冒头,大喊着‘射’字;而瘴气生时,叫兽们便会大喊‘秽’字。因此,那些造窑的砖家们,便给这恶风起了一个学名,叫‘败射风’;他们还给瘴气取了个名字,叫‘坏秽气’。在我们午门国的传说里,风神就叫做‘败’,瘴气之神就叫做‘坏’!唉!” “这…”关河洲心道,“这和红绡姑娘她们的病情…有关系吗?” 老妇接着道:“当时啊…这风气一来,许多小姑娘都得了这种病!哎呀,那真是…这种病,没有办法除根…十几年了,就连王宫里的御医,也没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更别提研究出根治之法了。大伙儿只能凭经验对付!嘿,还是咱们乡下的人聪明,有人发现,会得这种病的,全都是一些小姑娘!就算有年纪大的,她们也都是没有嫁过人的老处女。而像我们这样生过孩子的妇人,一个都没有染病!这说明什么?” “这…这病,是不会传染给已为人母之人的?”关河洲紧张道。 “嗯,你说的对,有小孩的母亲,绝不会生这病。还有…唉!打过…唉!打过胎的…姑…她们…她们也不会染这种病!唉!”老妇皱起来眉头。她先前的开朗,也不见了。 关河洲沉默不语。 “你说,你说,你说说看…唉!这病该怎么治啊!”老妇又想起了别的事,痛心道。 “怎么治?呃…难道…不不不!关河洲!这么紧急的时刻,你……”关河洲心中思量道。他方才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俊脸一红。 “诶诶诶!你这小伙子!你的脸怎么红了!这…你刚才到底想什么了!”老妇看着关河洲,也心道。 “我说的这个‘病’啊,指的不是她们的…唉…”老妇叹息道,“眼下,我午门国…居然…居然会以打胎为荣!哈哈,哈哈哈哈……”老妇哭笑着,一脸悲痛之色。 关河洲也不敢说话。 “小伙子,我告诉你们!要治这病,所有的医术与草药皆不管用!只有民间的一个偏方,能够奏效…”老妇道,“从我们村向西走三十里路,就能见到一座城池。这城池的南边,有一座山,现在被一伙强人占了。你们要是能上得山去,花几两银子,求那山大王把他的镇山之宝借你们一用,便能暂时治好这病!等你们离开西去,闻不到这恶风、瘴气,这病也不会复发。” “好!我们这就去。”关河洲坚定道。 妇人拉住了关河洲,好心提醒道:“这法子…我见你们是镖师,这才说的。你们镖局,可与这山大王有旧?这镖局走镖,和山贼、官府的关系都要打好啊!你们去了,有把握吗?你们,若是与那山大王不相识,那…那……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你们千万要小心!” “噢,没事,”关河洲硬挤出一点笑容,他怕老妇担心,便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阿姨,您尽管放心,这山贼…呃…哈…我们也都认识!嘿嘿!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红绡姑娘她们仍未醒来,可那女大夫的医术高明,将她们护理地很好。此刻,红绡她们的气色也都恢复了。 崔嵬三兄弟急着救人,他们将人送上车,收拾好行李,便要赶路。 关河洲要算医药费,那老妇连忙摆手推搡,佯怒道:“我见你们人好,这才帮了你们一把,你这小孩子怎么拿钱来侮辱我老人家!快拿回去!” 这里民风淳朴,多有热心肠的人物。 崔嵬他们继续西去。老妇倚门,目送少年,口中一直喃喃道:“唉!社会风气!社会风气!” 出村往西三十里,果有一座城池。城池的金匾上,书写着三个字。 “拜金城?”关河洲读道。他先前跟墨守邪学了些西域的文字,正好识得这三个字。 未进城池,便听得里边有人在大喊:“快来看!快来看!咱们的年度大戏,马上就要开场了!来来来!咱们的戏班子今年隆重推出一台新戏!青春的大戏!什么是青春……打胎才是青春!无打胎,不青春!哈哈哈哈!你们想重新唤醒自己的青春记忆吗?那还等什么……” “无打胎,不青春!”不堪入耳的言辞,不断传入关河洲的耳朵里。 崔嵬三兄弟也不进城,直接从城外绕路,驱车来到南城外的山脚下。 路边的显眼位置处,贴满了通缉画像。 崔嵬等人正要路过,却又都回头了。 “咦!这人长得,跟我好像!啊!还有崔大哥!还有关兄弟!还有…啊!这是怎么回事!”墨守成奇怪道。 崔嵬看着这些画像,也惊呆了。 关河洲喃喃道:“这不是像,这就是咱们!是万贼盟,他们在通缉咱们。” 通缉令上,有西牛镖局的崔嵬三兄弟,也有以王不秦为首的“猎镖七雄”,还有南赡镖行的二品总镖头成矩。甚至连新任捕王铁公鸡的画像,也贴在上面! 在镖绸之路上,万贼盟有通天之能,强可敌国。在大唐数一数二的镖行——南赡镖行,他们的少掌柜成矩不肯与山贼勾结,不懂赚钱的“法门”,惹恼了万贼盟,被“通缉”了。捕王铁公鸡,他亲自监斩万贼盟主的独子牛小比,也和万贼盟结下了天大的梁子。光明正大地“通缉”一代捕王,这事也只有万贼盟能干得出来。 这里的官府不管事,山贼却闹得欢。山贼竟越俎代庖,替官府发起了通缉令来!官府里人拿着俸禄,不思百姓血汗,却只知结交匪类,把强盗当成是财神。 在这座城里,万贼盟的人就是皇帝!捕快也要靠边站! “还有铁公鸡那家伙!怎么连他也被通缉了!这…唉!”墨守成有心事,也笑不出来。 “万贼盟……”崔嵬看了看车内同伴,忧心忡忡。关河洲也在沉思。 这里的山贼,还真的认识崔嵬他们!不过,这是一种想把崔嵬他们抽筋扒皮的认识! 墨守成盯着那些画像,又想起妹妹他们的病情,不禁恼怒了起来。他随手撕扯,将他们三兄弟画像扯得粉碎。“猎镖七雄”和成矩的通缉令也都被撕了,只留下捕王铁公鸡一个人的画像。 通缉令被撕坏,山上早有强人瞧见。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将崔嵬三兄弟围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损坏盟主亲笔写下的通缉令!”为首的小喽啰吼道。关河洲生得文弱,崔嵬和墨守成看着也都呆头呆脑的,小喽啰欺软怕硬,胆子还不大上天了。 “你们想干什么?要打架吗?”墨守成上前道。 “救命!救命!”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这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南城门开,许多强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其中四人,抬着一个美貌的女子,淫邪地笑着。 电光起处,四个强人全都倒下了。崔嵬和墨守成同时出拳,打昏了这四人。 八剑飞出,轻轻托住了那女子。 崔嵬见那女子的美貌,不下于陈桂等人。这女子年纪稍长,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女子蹙眉,好像十分痛苦。崔嵬看着她,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万贼盟下匪气重。崔嵬动手,强盗们都怒了。 “兄弟们,抄家……”一个小喽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守成打倒在地。 崔嵬试牛刀,关河洲御八剑,墨守成万夫莫敌。三拳两脚,这两拨强人全都被打倒在地。 不过片刻的功夫,崔嵬再转身时,那美貌的女子已不见了踪影。 “救命!救命!”山道上,女子喊道。 崔嵬远远望见,四个漏网的强人好像被鬼追赶一般,他们抬着那美貌女子,发了疯似的狂奔。 “咱们也上山去吧!”崔嵬道。 “好!”“好!” 墨马如飞拉黄辇,少女昏迷待救星。 “杀害太子爷的凶手们来了!来了!啊……”强人一阵呼喊,接着一声惨嚎。 崔嵬三兄弟上了山,却见山上躺着四具尸体。这四人的咽喉被人划破,看伤口,应是钩子一类的武器。 美貌的妇人不见了。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黑大汉,身后领着满山寨的强人,冲了过来。 “仇人在哪!”那黑大汉怒吼道。 崔嵬三兄弟只管上前。 “你们是什么人!”黑大汉大声喝道。 “西牛镖局,大当家崔嵬,墨守成,关河洲。”关河洲不卑不亢,用西域话回道。 “果然是你们!杀了他们!”大汉怒道。 “果然是你!”崔嵬看着黑大汉手中的铁钩武器,说道。他误认为,山上那四人,就是被这黑大汉杀的。 “定!”关河洲道,“你又是什么人?为首要杀我们?”八剑齐出,剑阵一成,暂时封住了所有小喽啰的穴道,令其无法动弹。 那黑大汉看着身后的木头人一般的喽啰,大惊失色。他吼道:“老子是牛小比的叔叔,牛大叉!我的大名,你想必早就听说过了!怎么样,吓破胆了吧!哼!你们杀了我的牛小比,我要你们偿命!”这人是万贼盟八大创始人之一,牛小比从小就喊他叔叔。 “这…是人名吗?你们万贼盟的人,名字起得真是…随心所欲啊!”关河洲心道。他看着那黑大汉,正色道:“牛大…牛大当家,我们没有杀你的侄子,只是把他送进了官府。他是你侄子,他死了,你会心疼。可他杀了多少人的侄子,那些……” “送官府?送给那个新来的倒霉捕王!这就是杀!”黑大汉牛大叉打断了关河洲的话,大吼道,“哼!别人的命,我不管!我侄子爱杀谁,就杀谁!老子要杀了你们!” 八剑弹起,阵型变换。“定”字剑阵的时间到了。 小喽啰的呐喊声又响起了,千余名凶悍的强盗冲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 “要打架吗?”墨拳起处,前面几排的喽啰们全都被打倒了。 第143章 铁钩侠骨 匪类万千,逞凶弄刀剑。三兄弟锄奸,视若等闲。 满山的喽啰冲杀过来,墨守成一人一剑,浑不惧怕。长剑、拳脚所向,当者尽披靡。 关河洲摆好剑阵,全力护住黄龙沉香辇。马车内,三位绝色的少女还在昏迷之中。 那寨主牛大叉一阵哇哇乱叫,他舞起铁钩,瞄准崔嵬的头就打。 崔嵬侧身躲开,绰起千牛刀来,迎上了那万贼盟的元老——牛大叉。 钢刀铁钩,刀口各诉江湖恩仇。崔嵬一心守侠道,镖客忙奔走,强盗门口,哪肯低下头?山贼有志图王侯,占山如妖猴,万贼盟下尽阴谋,勾结贪官鱼肉,百姓如猪狗。 他二人,一个甘愿效颦,学猴王,奋起千钧棍棒,澄清宇内。一个匪气纵横,求小义,挥舞连环铁钩,大呼“报仇”。这二人仇人见面,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们大战了十数合,不分胜负。 铁钩刚柔并济,宝刀阴阳相合。铁钩舞动,有如双蝎摆尾;宝刀起落,好似神龙点头。那牛大叉出手狠毒老辣,招招刺向致命处,铁钩的尖端,始终不离崔嵬咽喉方寸。崔嵬招架忙,千牛宝刀如飞鹰,巧妙地挡住了每一记铁钩。 这二人刀来钩往,使的都是拼命的招数,十分凶险。那牛大叉本是强盗出身,杀人如麻,手下最;他又认定了崔嵬就是杀死他侄子的凶手,更加不肯放松。崔嵬一路西来,连遇强敌,又得名师昆仑奴指点,他现在武功大进,今非昔比。 牛大叉心狠手辣,他见崔嵬刀法精湛,难以取胜,便使了个阴招。用铁钩挑起地上的沙子,撒到崔嵬的脸上。崔嵬的眼睛被迷住,牛大叉绝招迭起,一钩子刺中了崔嵬的肩头。 “当啷”一声,千牛刀落地。崔嵬右肩受伤,一时使不出力来。危急时刻,崔嵬在无意中用了一招非常奇怪的擒拿手法,他单臂出招,竟空手夺去了牛大叉手中的铁钩。这招擒拿手,乃是昆仑奴所授,很是实用。 崔嵬丢掉铁钩,出手不停,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牛大叉的胸口上。 “噗!”牛大叉口吐鲜血,向后飞去。 刚才的沙子,没有伤到崔嵬的眼睛,他又能看见东西了。 牛大岔狼狈地倒在地上,他还在自我安慰道:“哼!要不是我前几天被一个大胡子揍了…唉!真他妈晦气!不说了!哼!你这臭小子,其实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前些天,东胜六贤来到午门国。此地射秽风气败坏,薛兰笑和聂仙娘亦是处子之身,焉有不得病之理。他们听说,这山上有一块天外陨石,陨石上嵌着一块纯金。但凡得了那怪病之人,只消用双膝跪在这颗陨石上,其病自消。 此山被万贼盟的人马占领,那颗陨石自然也就被山贼霸占了。山下之人托“关系”,病人花几个钱,就可跪拜这陨石一次。上山求医之人络绎不绝,这陨石就是一棵摇钱树。 虬八和杨玉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也上了山来,要借用陨石。镖客、山贼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来。那牛大叉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此国风云任他招呼。只可惜,他碰到了虬八。东胜镖局的虬、杨、秦等人,每一个都比牛大叉厉害千百倍。在虬八面前,一切万贼盟的潜规则,全都不管用。虬八用拳头,给牛大叉好好上了一课。 后来,牛大叉缠着纱布,恭恭敬敬地捧出了陨石。薛兰笑和聂仙娘病好之后,她们又把陨石还了回去。 在镖客面前,山贼必须低头!这就是东胜镖局的规矩。谁是强者,谁就是规则的制定者;不管这规则有多么无礼,弱者都必须要接受。 虬八一拳打去了牛大叉的半条命。现在,牛大叉又被崔嵬打倒在地。 牛大叉坐在地上,竟得意地笑了起来,他道:“呵哈哈哈哈…你输定了!臭小子!你的肩上破了!哈哈!” 崔嵬的肩头上,鲜血殷红,他并没有中毒。这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崔嵬只觉有一股奇怪的气流,在体内游走。 “哈哈哈哈!我的铁钩侠骨……”牛大叉狂笑道。 崔嵬俯下身子,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千牛刀。牛大叉的西域话,崔嵬一句也听不懂。 “勾!” 崔嵬身上的怪气突然飞速流动,很快又停了下来。一道道真气渐渐凝聚成水,继而水凝成冰,好似一个个铁钩。那牛大叉一声令下,崔嵬身上的真气钩子便在他体内不断穿刺。 千刀万剐般的痛苦,令崔嵬难以忍受。他紧紧握住千牛刀,一丝丝凉意顺着崔嵬的手掌,涌入体内,疼痛之感稍减。 天色渐暗,漫天的星灵之力一下子涌入了崔嵬的体内。崔嵬体内,丹炉大开,他浑身冒着烟雾。千牛刀上,红气大盛,有如皓日一般。 牛大叉爬起身来,得意到了极点。 关河洲见情况不妙,急忙走过来帮忙。他看着崔嵬的肩头,说道:“崔大哥,你受伤了!” “没事。”崔嵬答道。他忍着剧痛,大口喘着气。那残忍的真气铁钩,还在他经脉中肆虐。 千牛刀上的红光,全都消失不见了。崔嵬的身子,却放出了红色的光芒。崔嵬只觉暖洋洋的,一股股灼烫的真气在全身的脉络之中流淌,冲走了所有的疼痛。 崔嵬身上的光芒渐渐消失,他肩上的伤口也奇迹般地愈合了。而千牛刀上,红气氤氲,更胜从前。 牛大叉甫一动身,千牛刀抢先挥出。强大的红色刀气,将他打飞了出去。牛大叉喷着血,倒在地上,不断打滚。 “啊!好疼!好疼!我的铁钩侠骨…我怎么会中了自己的绝招!啊!好疼……”牛大叉在地上痛苦地喊道。 千牛刀气将牛大叉打入崔嵬体内的星灵之力牵引出来,尽数转移到刀上。刀气挥出,牛大叉的灵力也跟着一起飞出,打入了他的体内。牛大叉吃了自己的拿手绝招,滋味很不好受。他疼得满地打滚,无法起身。 “咳咳…啊!好疼!啊!你是……”沉香辇内,墨守邪的声音传出。 关河洲大惊:“有人闯入了我的剑阵!”关河洲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地进入他的剑阵! “咳咳…嘶…好疼!啊!你是!”“咳咳……”陈桂和红绡姑娘也相继醒来,她们失声惊道。 缰绳脱去,墨马僵立原地,好似被人点了穴道一般。黄龙沉香辇车轮滚动,自己冲下山去。 “牛大寨主,你的陨石,还给你!”一块陨石,伴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飞了过来。 沉香辇内,已多出了一人。而这人,正是崔嵬方才在山脚下遇到的那位美貌女子。 “红绡姑娘!陈桂姐姐!墨小妹!”崔嵬大喊,他与关河洲一起追赶马车。 “嘿嘿!崔嵬!让你别多管闲事!你非要管!刚才在山下,你凭什么救我!哼!她们三个…就算是我还你的人情了!我带她们去玩,你可不许跟来!”美貌女子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标准的汉话,熟悉的声音。 沉香辇有如黄龙飞舞,很快就到了山下。 藤蔓横飞。崔嵬和关河洲足下生青藤,被绊住了。藤蔓缠着二人,不肯放松,崔嵬他们也挣脱不开。 “崔嵬,这三个小姑娘,我先带走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一张绝美而熟悉的脸孔,突然浮现在崔嵬的脑海里。 山上,小喽啰的惨嚎声不断。天上,冰刀如墨,纷纷掉落下来。 一条黑色人影从崔嵬的头顶上飞过,快逾闪电。 是墨守成!他听到了妹妹的叫喊声,不再贪玩,立即使出了“冰刀墨雨”的功夫,败尽满山土匪。 “诶!墨兄弟!等等!”等崔嵬喊完,墨守成的人影早已不见了。 墨守成护妹成狂,救妹心切。他发足狂奔,根本没有听见崔嵬喊他。 “破!”关河洲御八剑,解开了那难缠的藤蔓。 “关……”崔嵬只说了一个字。八剑平铺如飞毯,载着关河洲,瞬间就没了踪影。 方才,关河洲为帮崔嵬,“玩忽职守”,离开了沉香辇。对方举手破剑阵,“掳”走了三位姑娘,关河洲这才后知后觉。关河洲深深自责。他铁了心,一定要亲自追到那人,把三位姑娘救回来。 剑阵弹指游虚空,须臾行千里,这才是关河洲的真正实力。 两位兄弟先后追敌,只留崔嵬一人。他心道:“二位兄弟好手段!我远远不如!可是…红绡姑娘她们,是被谢子静大姐带走的,没事的。嘿,在山下,谢子静大姐还易容了,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看她那汗如雨下、一脸痛苦的样子,不会…她也上山来…呃…她不会…也是处…呃,崔嵬!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想这种事呢?混蛋!” “想不到,谢子静这个小姑娘…还是处子之身!哈哈!”“咳咳!师父!”“呃…虬八,那个……”山巅的大石上,站着两个人。这二人,一人白衣飘飘,面如冠玉身似仙;一人不修边幅,满面虬髯气冲天。他们说着话,俯看一切。 土匪的寨门外,正发生着一场惨烈的屠杀! 刚才,崔嵬脚下的藤蔓,已被关河洲解开了。山上,有许多液体流下,崔嵬赶紧跳了起来。 借着月光,崔嵬发现,从山上流下来的,居然是鲜血! “这么的鲜血,那…那……”崔嵬大惊。 好奇,想救人,这两种力量驱使着崔嵬再次上山。 谢子静带走了红绡她们,崔嵬已不必再担心。治病的陨石被抛出车窗,墨守邪她们依次开口说话,这说明,她们三人的怪病已被治好了。 崔嵬一路小跑,往山顶上赶去。 山路的拐角处,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仓皇奔逃,正往山下跑来。她一边系着纽扣,一边飞奔,也不看人。 “砰!”崔嵬躲避不及,他和那女子撞在了一起。 “哎呀!”女子的声音娇滴滴的。 崔嵬见那女子满脸脂粉,难见本来颜色,看着倒也漂亮。女子长发披散,一张狐狸般的瓜子脸,看起来十分清纯,她面泛桃花,眼角眉梢处有着难言的味道。 那女子也看了崔嵬一眼。她见崔嵬容貌如玉,长得也算齐整。她又仔细打量了崔嵬一番,那廉价的布料衣衫,呆头呆脑的穷小子气质,都令女子大感不快。 女子皱眉,又赶紧假笑了起来。她见周围没人,竟一把扯下自己胸口处的小块布条,露出一对白兔般的事物来,跳动不止。 “噗……”崔嵬忍不住喷出了鼻血。 崔嵬脸涨得通红。夜色中,动物的本能,少男的害羞,好汉的德行,都在崔嵬的心中翻涌。 女子一手摸腰,偷偷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她的眼睛,正盯着崔嵬身上最致命的地方。 山下火把点点,人声嘈杂,有人来了。 女子大惊,她赶紧遮住身上的重要部位,藏好匕首。女子长腿一蹬,轻功如飞,她慌忙躲进了树丛中。这个女子的身上,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前一个女子刚走,又一个坦胸露乳的豪放少女走了过来。 众人簇拥。为首一个少女一袭黑色纱衣,身上的肌肤若隐若现。少女姿色不错,她媚眼如丝,目含春波,举止野蛮而豪放,说话充满了杀气。 “你是什么人!”少女问道。她见崔嵬身如玉树,还有几分阳刚之气,心下欢喜,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呃…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崔嵬道。面对着穿着清凉之极的少女,崔嵬目光闪躲,也不知该看哪里好了。 “啊?说汉话,你是从大唐来的吧?”这黑衣少女竟会说大唐话。 “啊!你也是大唐人!”崔嵬惊喜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午门国人!在我们国家,很多年轻人都会说你们大唐话,这是私塾、学院的必修课程!诶,看你的打扮,你是镖师吧?你叫什么名字?来我们山寨干什么?”黑衣少女道。 “我叫崔嵬,是西牛镖局的趟子手。我来你们山上借陨石一用,现在已经用完了。” 黑衣少女看了看地上,大惊道:“啊!血?血!这地上…都是血,我们山寨怎么了!” 少女身后的众人也都大喊了起来。 黑衣少女和大汉飞奔上山,崔嵬也跟了过来。 山上的寨门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山路上,原先的那四具尸体还在。他们咽喉被钩子所伤,因此而丧命。而现在,他们七窍流血,尸体也已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这……”崔嵬喃喃道。 第144章 金钩之谜 最毒妇人心,谢子静在大唐,得了这么一个不好听的诨名。不似那许多平日不三不四、最爱勾三搭四的“良人”,门前立着一座座贞节牌坊。 世人都说谢子静划船不用桨,全靠浪。可她却是如假包换的处子!而有的未婚女子,只认金钱不认人,人尽可夫,却整天大喊“贞洁”二字;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手们,恨不得要把“处子”二字写在脸上,让人知晓,也好继续骗取纯情无知的少男和为老不尊的镖(通假字)客。 午门国的射秽风气败坏,谢子静一来,就染上了怪病,剧痛难忍。谢子静从小吃尽了苦头,功力又深厚,她勉强支撑,并未晕倒。谢子静自己调养了一阵,她在客栈打听到,南城外的山上有一块陨石,能治此病。 山上的土匪下山来,谢子静易容改装。绝美的容颜,清凉的衣衫,若隐若现、黑白分明的胴体,激起了山贼们最原始的动物本能。谢子静被山贼掳走了,可刚一出城,就被崔嵬救了下来。 谢子静见了崔嵬,心中开心。谢子静为自救,便暗中使出了她那绝世的武功,吓坏了四个小喽啰。那四个小喽啰还以为见了鬼,谢子静让喽啰们抬着她上山。等崔嵬打倒了城外的土匪,谢子静也上山了。 一上山,谢子静自己去找那块陨石,也不管那四个抬她上山的小喽啰。 一把金钩飞来。其中一个喽啰连来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就见到了阎王。 金钩杀人,钩子上淬有剧毒。凶手不是嘴硬心软的谢子静,更不是那身怀“铁钩侠骨”的牛大叉。 一个神秘人出现了,他逼着剩下的三人喊了一句话。 “杀害太子爷的凶手们来了!来了!啊……” 三人倒地。神秘人消失。 谢子静夜盗陨石,治好了自己的病。陨石就藏在寨主牛大叉的房梁上。梁下,一个看似清纯的长发女子,正和那寨主牛大叉做着“妖精打架”的快乐神仙事。牛大叉身缠纱布,带伤出战;女子一丝不挂,学习慈航真人坐莲台。 “呀…么…爹!干爹!干爹你好厉害……”那长发的年轻女子一直在轻声呼喊。女子办事,随口乱认爹,哪管家中老父的感受?有钱有势就是爹! 那牛大叉真似老牛,他满头大汗,正在卖力地耕着田。 “哎呀!这…这家伙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踏实肯干!呵…哎呀,都把我看出水来了!”谢子静心道。她俏脸泛红,目中尽是春波。 谢子静盗走陨石。她刚要下山,就见到了四具冰冷的尸体。 “这伤口…这种毒是…是他!无毒不丈夫!”谢子静的脸上变了颜色,她心道,“不好!我必须让崔嵬他们尽快离开!尤其是那个叫墨守成的毛头小子!要是被‘那个人’盯上了,他们难有胜算!什么人!” 谢子静的武功大成之后,周围一切动静都难逃她的耳目。她感觉出了,山巅的巨石后头,藏着两个人。 青气隐隐现现,故意出现在谢子静的面前。 “木易神功!是‘东侠’杨恩公!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虬八吧!有他们在,崔嵬上山来,我也…呵呵…”谢子静心道,“既有高人在,我还是快走吧。” 后来崔嵬上山,大战牛大叉等山贼。谢子静小心破了关河洲的剑阵,进入马车,救醒了红绡她们。 谢子静点住墨马的穴道,驱车下山,无意中引开了关河洲与墨守成二人。 那位把身体当作筹码、觉得自己奇货可居的女子,乘着山寨混乱,偷偷下了山。保命第一,哪还能顾得上鱼水之欢?她在下山的时候,一下子撞上了崔嵬。 做贼之人总心虚。为了杀人灭口,那长发女子先用美色分散了崔嵬的注意力。就在她要抽出匕首的时候,山下却来人了。 来的那个女子姓穆,单名一个“耳”字。她很小的时候,就上山落草,当了女强盗。因其爱穿黑衣,这里的人都叫她“黑穆耳”。之前,城南山上的老寨主虽是山贼,却最重江湖义气,视山上的兄弟如家人,少女穆耳从小耳濡目染,也学得和那老寨主一般。 万贼盟的牛大叉一来,就占领了城南的山寨。在比武的过程中,牛大叉故意使狠招,杀死了老寨主。穆耳遵从了老寨主的遗言,她为保兄弟们的性命,只得忍辱偷生,在牛大叉的手下做事。 牛大叉贪恋穆耳的美色,一直对她图谋不轨。这穆耳平日里放荡不羁,十分开放,是个出了名的“浪蹄子”,可她整日与牛大叉周旋,竟从未让其得手!反倒是一些看似清纯的少女,以喝茶为名,以畅谈人生为由,纷纷主动找上山来,对牛大叉投怀送抱,用身体联络感情。这些人都清高的,她们只和牛大叉谈感情,绝不提及那俗气的“金钱”二字。在被牛大叉糟蹋完之后,这些人又把“处子”二字贴在了脸上,冲着那些围在她们身边、殷勤侍奉的穷小子骂道:“这天下,好男人都死哪去了!真是的!哼!你们都马车吗?有巢地产吗?有银子吗?哼!什么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说,对我是真心的……” 闲话休絮。却说山上血流成河,崔嵬和穆耳上山,只看到一地的尸体。万贼盟的土匪死了,原先山上那些讲义气的兄弟们也都丧命了。 “大黄瓜!大茄子!大莲藕!大玉米…你们!你们怎么了!”穆耳大声地哭喊道。她虽为江湖人,却也是性情中人,又是女儿家,自然爱哭。 黑暗中,一个人影如闪电般飞过。 “好厉害的轻功!”崔嵬拔出了千牛刀。他感觉到了一阵强烈之极的杀气。 “呵。”山巅巨石上,虬八一声冷笑。 “这姑娘,哭得好伤心…我方才,没有出手,是不是做错了……”杨玉山也在自言自语。 金钩一亮,皓月无光。崔嵬的眼睛被刺痛,他一分神,穆耳带来的弟兄们全都倒下了。 地上,每具尸体的咽喉上,都有一道很深的划痕。尸体,渐渐发黑。 “啊!”穆耳一声惊呼。她一时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我不出手,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做错了……”巨石上,杨玉山一直在喃喃自语。 “师父,您怎么了!”虬八问道。 “什么人!”崔嵬怒吼道。他紧握宝刀,绷紧了神经,时刻注意着周围。 神秘人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无声无息,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崔嵬的只觉脖子上一阵刺痛,他赶紧侧头。金钩贴着崔嵬皮肉,划了过去。电光石火间,动物求生的本能和长期练武的条件反射,令崔嵬逃过一劫,成功避开了那一记致命的阴招。 “嗯?”黑暗中,神秘人发出了声响。他好像还不相信,有人能躲开这一招! 崔嵬的千牛刀上,红光大盛。 杀气再度降临。这一次,崔嵬一刀架住了对方的金钩,他道:“你想杀我。” “哼!” 崔嵬的千牛刀上一轻,神秘人又隐入了黑暗之中。崔嵬的身子也化作了一道红光,冲入了黑暗之中。 “既然你要杀我,那就别怪我了!”崔嵬大吼一声,一刀狠狠劈下。 “什么!”神秘人听到崔嵬的声音就在他身后,也大吃了一惊。 千牛刀的刀锋上,灵力炸开了。漫天的红光,撕开夜幕,暂时赶跑了黑暗。 借着红光,崔嵬清楚地看到。地上,正躺着一只七尺多高的巨型蝎子,蝎子的尾部绑有一把金钩,看着十分吓人。崔嵬刚才那一刀,砍碎了它那坚硬的外壳。 “啊?是蝎子!它成精了吗!”崔嵬奇怪道。 “猴子一样的武功!哼!喂,小孩子的把戏,你玩够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崔嵬的耳边响起。 崔嵬正要挥刀防守。他的脖子也被划开了!崔嵬的意识,渐渐模糊。 一只鹰爪般有力的大手搭在了崔嵬的肩上,一下子拉开了崔嵬。 “崔嵬!”一个大胡子用手捂着崔嵬的脖子,正在帮他止血。青气如烟,崔嵬脖子上伤口不再流血。 “差一点…就差一点!”神秘人的怪声说道。 “用死蝎子当分身,这种障眼法,哼!小孩子的把戏,你玩够了吗?”白衣仙人降凡尘,旷世容颜欺世人,木行者杨玉山现身了。 “你们是什么人!”神秘人自负武功天下第一,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杨玉山和虬八的来到。 杨玉山孤傲绝世,他怎么会把那神秘人放在眼中?杨玉山只管盯着崔嵬,口中喃喃道:“完了,这事要是被黑炭头知道了…我袖手旁观……” 杨玉山手上青气大盛,有如云雾。云雾飞卷,将崔嵬紧紧裹住。 金钩再现,一下割断了杨玉山的脖子。腔子里没有血,只有一股青气冲天飞起。 “哼!你输了,这世上,没有人能躲开我的金钩!”神秘人得意地笑道。 “你说完了没有?装什么装!”一颗脑袋突然从冒着青气的腔子里窜出,口中冷冷道。杨玉山断头再生,仍是毫发未伤。 神秘人大惊。惊急中,他猛地一挥钩子,砍在杨玉山的头上。杨玉山头硬似磐石,金钩打下,神秘人反被震得户口开裂,而杨玉山的头上却连一丝划痕也没有! 金钩雨点般落下。杨玉山只顾给崔嵬疗伤,他稳如泰山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你打够了吗?你说,没有人能躲开你的金钩?哼!”杨玉山生气了,眼中精光爆射,他用西域话说道,“我很想揍你,可是我不会动手,因为你不配!除了昆仑奴和墨守成,我不想和任何人打架。不过,你眼前这个小子…他不但能躲开你的金钩,还会打赢你!记住他的名字,他叫崔嵬,是…未来的镖帅!” 青气渐收,杨玉山也停手了。他潇洒收掌,转身朝着神秘人走去。 “你不是墨守成,更不是昆仑奴!你对我动手动脚,我很不高兴!”杨玉山傲然道,他冰冷的声音中充满了帝王的霸气。 “啊!鬼!”神秘人大喊一声,被杨玉山吓跑了。他把杨玉山当成了鬼魂,因为他觉得,这世上除了鬼魂,再也不会有如此可怕、还杀不死的生物。 “砰”的一声巨响。杨玉山的身体炸开了!他那表面的“皮肤”开始剥落,原来是一层由青木之气凝成的保护壳!杨玉山露出了真容,比先前还要年轻俊俏。 “往哪走!洒家揍死你!”虬八大步而行,身如流星,一下子就冲到了神秘人的面前。 虬八一拳打下,神秘人避无可避。“喀拉”一声,神秘人的肋骨断了一片。 一道烟雾激起,迷住了虬八的眼睛。 烟雾散开,虬八看见,地上只留下了一只七尺来长的大蝎子。神秘人还是逃走了。 “哼!孬种!你爱杀人,为何不与洒家一战!胆小鬼,柿子专拣软的捏,不是好汉!哼!敢动我东胜镖局的盟友,下次再见到你,洒家要活活揍扁你!”虬八怒道。 在杨玉山独门真气的治疗下,崔嵬脖子的伤口已经痊愈。可是,他的咽喉处却渐渐发黑。崔嵬嘴唇紫黑,脸上也呈现出五彩之色,七窍皆有黑血流出。 “他中了剧毒。”杨玉山看着崔嵬,说道,“可是,他又好像没事。我不懂医术,这事还真不好办。” “啊!崔嵬老弟中毒了!唉!薛兰笑又去逛街买东西了,好几天见不到人了!这该怎么办?这里也没有别的大夫啊!”虬八着急道。 “先别急,你看他的头顶上,星灵之力不断射入他头上的囟门…”杨玉山道,“我刚才也发现了,他的星灵之力和我‘木易之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能恢复得这么快,并不是我的功力。” 崔嵬的心口处,曾中过谢子静的剧毒。他大难不死,也在体内形成了抗体。这神秘人的金钩之毒,跟谢子静的蝎毒差不多。崔嵬中毒虽深,毒性也强,他还是能抵御得住,不致丧命。 “有人来了,”杨玉山道,“咱们先躲起来。” “那崔嵬老弟呢?”虬八道。 “他正在自己疗伤…”杨玉山道,“咱们别动他,免得打断了他运气,耽误解毒。” 一队捕快上山了。为首一人,是个美貌的女子,她一袭白衣,好似一朵雪白的莲花。 第145章 黑木白莲 “先救人!”白衣女子冷冷道。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捕快们检查完毕,发现只有崔嵬和穆耳两个幸存者。 白衣女子一脸冷傲之色,目中似有不忍。她看着穆耳,口中喃喃道:“是她…呵呵……” 崔嵬被万贼盟通缉。这里的捕快也都和万贼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一见到崔嵬,马上就认了出来。 “嘿嘿!这小子,不就是那个被万贼盟通缉的倒霉蛋吗!哈哈!咱们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捕快纷纷笑道。 “住嘴!咱们是捕快,别张口闭口‘万贼盟’的!”白衣女子制止众人道。 这个白衣女子名叫“莲花”,是拜金城里的捕头。她肌肤白如雪,又爱穿白色的衣服,因此这里的人都唤她为“女捕头白莲花”。 “他中毒了!”女捕头莲花精通医术,最善解毒,她一眼就看出了崔嵬身中剧毒。 莲花取出一粒药丸,交给身边的捕快,令道:“你快去给他服下,还有救!” “唉!又是白忙一场!咱们头儿是圣母,见人便救!咱们准备回去吧!”捕快们说道。 女捕头莲花冷“哼”一声,只当没有听见。 “把这两人带回去!”莲花冷冷道。 “诶,捕头小姐姐,这两个匪类死有余辜!既然要把他们带回去,那咱们还救人干嘛?”一个新来的小捕快见女捕头生得美若天仙,一直对她有想法。这个小捕快一逮着机会,就要与莲花搭讪一番。 女捕头白莲花生性倨傲,眼界甚高。凡是不能入她法眼的人物,她都横眉冷对。小捕快问她话,她头也不回,只是冷“哼”一声。 那个小捕快自讨没趣,场面十分尴尬。 “哎呀,哈哈!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头儿的脾气!她呀,就是一个好事做尽的圣母!救个人怎么了?哈哈!”一个资历甚老的中年捕快大笑道。 “哼!这人与万贼盟有瓜葛,我当然要请他回衙门,问明情况。现在,他是好是坏,还无法确定。就算他是坏人,我要抓他,就不能先救他了吗?”女捕头莲花冷冷道。 “对对对!头儿,您说的都对!”那个老油条捕快打着哈哈,笑道。他入行早,在城中人脉极广,黑白两道通吃,女捕头莲花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捕快架起崔嵬,就要带走。刚才那个吃瘪的小捕快正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他见崔嵬生得容貌如玉,不禁妒火中烧。小捕快乘其他人不注意,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崔嵬的太阳穴上。 “畜生!”虬八站在巨石上,大怒。 杨玉山皱起眉头,望着崔嵬的气色,按住了虬八。他道:“崔嵬没事……” “咳咳咳……”崔嵬有星灵之力护体,然而那一拳却打乱了他的内息。崔嵬在昏迷之中,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女捕头莲花见不得人受苦,急忙问道。 “噢噢…没事…嘿嘿嘿嘿,没事!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嘿嘿,嘿黑嘿嘿……”那小捕快猥琐地笑道。 “哼!丑人多作怪!第一次见到这么烦人的捕快!哼!”女捕头莲花在心中暗骂道。 捕快们带着崔嵬下山了。 “师父,要不要动手?”虬八道。 “呃…还是随他去吧!他一个男孩子,吃点苦头也好!”杨玉山道,“关键是那个美女捕快会解毒,咱们却不会!让崔嵬跟她去吧!咱们在远处看着点……” 山腰上,墨马神骏,有如天马。它穴道已解,此刻昂首扬蹄,有踏风乘云入九霄之势。 捕快们虽不识马,却知道马儿价高。他们平日里收受好处惯了,贪心极重,众捕快一见了这匹活的宝贝,还不如蚂蟥见了血? 几个捕快上前,对墨马动手动脚。 “砰!”“砰!”几声响,那几个捕快全都四脚朝天,被踢倒在地。 墨马不愿伤人,它下蹄很轻。墨马抬腿,天马合一,它是个天生的武者!墨马进退,可攻可守,绝不弱于这个国家的武林高手。 女捕头莲花只是冷哼,也不去管他们。 穆耳已经醒来,她假寐欺骗捕快。眼下捕快大乱,她猛地飞身跃起,一下子就跳上了马背,动作十分潇洒。 穆耳从小骑马,马术极其精湛。而墨马有灵,不肯伤害女子,因此野性收敛,任由穆耳骑在它背上。 墨马如神,一路飞奔下山,捕快哪能拦阻? “女飞贼黑穆耳…哼!”捕头莲花昂首傲然道,“别管她了,咱们先把这人带回去。” 拜金城,灯红酒绿。世人纸醉金迷,古城不夜。 关河洲在城内寻找墨守邪她们。关河洲逢人便问,却一直没有找到线索。 谢子静善于隐藏气息,她带走三位姑娘,竟连剑圣八剑也寻觅不到她! 女捕头莲花带着崔嵬进城了。 其中一个老捕快耳目尖,他一眼就看到了关河洲,他奸笑道:“兄弟们!看到没!看到没!外快…自己送上门来啦!哈哈哈哈!新来的,学着点!” 其他的捕快也都得意地笑了起来。小捕快也只得跟着傻笑,他马上就能学到真正的“本领”了!这个行业,上梁前辈不正,下梁后辈…… “哼!”女捕头莲花一侧头,也见到了关河洲。 关河洲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莲花看了,也不禁心动,她目光的寒冰瞬间就融化了。 “喂!那个外乡来的!这里宵禁!你难道不知道吗?”捕快大声吼道。一开口,先大声恫吓,这是官府老油条惯用的伎俩,他们以此敲竹杠,屡试不爽。 “啊?宵禁!呃……”关河洲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说不出话来。此地夜如白昼,车水马龙,哪有一丁点宵禁的样子? “呵!你也别不服气!我们这里只对外乡人实施宵禁政策!你就是从外地来的!呵,老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老子告诉你,这座城里,所有的人,包括猫猫狗狗,我全都认识!就算哪天街上多出一根毛来,我都能知道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嘿,我说,咱们也别废话了!你快掏钱吧!”老捕快蛮横道。 “什么钱?”关河洲不解。 “呵…你好,我是这里的捕头,呃…你就叫我莲花吧!呵呵……”女捕头莲花上前来,拉开了那些不规矩的捕快,温柔地笑道。 周围的捕快都呆住了。女捕头莲花一笑,她的美令人震惊。更让人吃惊的是,一向冷口冷面的她,竟会主动对人微笑!而这微笑发自内心,教人如沐春风。 关河洲也大吃了一惊。因为,女捕头对他说话时,用的居然是标准的大唐话! 女捕头莲花俏脸微红,笑问道:“呃…公子,你…你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吧?” “是…是。”关河洲答道,他很是惊讶。 “咱们头儿到底怎么了?怎么连大唐话都出来了?”“什么东土大唐!嘿,难不成,他还要去西天取经吗?呵……”捕快们心中想道。 女捕头莲花继续用一口流利的大唐话说道:“公子,看你的穿着,是那大唐的装束。还有,你右手上的老茧…从老茧的位置来判断,那应该是你常年使用毛笔而留下的。你一身的书生气,你是考科举的读书人吧?呵…毛笔在大唐很常见,可在我们这些国家里,很少有读书人能用上毛笔,那是王公贵族才能见到的……所以,我敢断定,你就是从大唐来的!” “呃…”关河洲也呆住了,他心道,“你这推理,也太唯心、太不严谨了吧?虽然被你蒙对了……” “咳咳……”崔嵬体内气血不畅,咳嗽了几声。 “崔大哥!”关河洲循声望去,见到了正被捕快押着的崔嵬。 “你们认识?”女捕头莲花问道。 “崔大哥是我们镖局的大当家,他怎么了?”关河洲说着,赶紧跑了过去。 “快松开!”女捕快喝令道。 “啪!”捕快撒手,昏迷的崔嵬立即摔倒在地。 “我…我让你们…唉!谁让你们乱丢人了!真是的!哼!”女捕头莲花急道。 “崔大哥!”关河洲小心地扶起了崔嵬。 “呃…刚才…呃…他中了剧毒。不过,我会解毒!”莲花上前,不好意思地说道。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咱们头儿,平时…唉!不说了…她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温柔,这…她到底要唱哪出啊?”几个捕快窃窃私语。 “我刚才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丸,你不用担心!”莲花道。 “多谢你了!”关河洲感激道。 “但是…他好像和万贼盟有瓜葛,我们要带他回去调查。”莲花故意试探道。 “呃,女捕头大人,我们都是走镖的。”关河洲道。 “女捕头大人?噗嗤!”莲花捂嘴娇笑道,“你还是叫我莲花吧?呵呵……” “她这是…吃错药了吗?还是转了性啦?嘿,我就不明白了!她平日里…嘿,她那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呢?嘿……”捕快们心中疑惑道。 “嘿嘿……”一个老捕快一脸淫邪地笑着,他心道,“这小浪蹄子,见了男人…嘿嘿……” “公子,幸亏你提醒得早!”莲花故意庆幸地说道。 “呃……” “公子,我们这里的捕快啊,老油条多!他们有的人很是暴力、变态,最爱打人!你要是不说,我们把镖师当成了山贼,那…那后果……” “我崔大哥他不是山贼,女…呃…莲……” “我知道。可按照流程,我们必须先带他回去,做个档案记录,呵呵…公子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衙门,呵呵……” 关河洲瞧了瞧远处。他眉头紧锁,似有很重的心事。 莲花身为捕快,最善察言观色、鉴貌辨色,她早看穿了关河洲的心思。莲花柔声问道:“公子,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们!我们都是捕快,我们职责就是帮助你们!呵呵……” “不瞒您说,我们有三个同伴,被人掳走了!我……你们,能帮忙寻找吗?”关河洲道。墨守邪她们不见了,关河洲心忧如焚,他见了捕快,还不赶紧开口求助。 “当然可以了!这是我们的义务呀!呃…咱们先进衙门再说吧?呵呵……”莲花娇笑着,热情地为关河洲指路。 “崔大哥。”关河洲轻声喊了一句,就要去搀扶崔嵬。 “呵呵,公子,不用您动手!我们是捕快,这事当然得由我们来做!呵呵……”莲花笑着。 关河洲扶着崔嵬,背对着莲花。莲花又板起脸来,盯着那些捕快,她用下巴指了指崔嵬,捕快们立刻会意,纷纷抢着去抬崔嵬。 女捕快颐指气使。关河洲一转身,她又和气地笑了起来。她娇笑道:“呵呵…公子,请!您先走!” 后面,捕快们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纷纷对着崔嵬出气。这些人,你打一拳,我踢一脚,崔嵬也真是时运不济,倒了血霉。尤其是那个小捕快,女捕头莲花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小捕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在前面的关河洲,心中满是怨气与妒火。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得尽数着落在崔嵬的身上。若不是崔嵬有星灵之力护体,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折腾。 话分两头,却说穆耳骑上墨马,一路狂奔。女飞贼进城,在路上飞驰,路人们也都不以为意,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纵有捕快见了她,也不去管。这里上下的官吏,除了女捕头莲花,全都与穆耳交好。 “吁!”穆耳勒马停住。 墨马在怡红院的门口,停下了。穆耳发现,一个虎头虎头的大眼少年正在盯着她。 穆耳凄然一笑。有人看她,她自然开心。可现在,她刚失去许多兄弟,很难高兴得起来。 其实,那少年目不转睛看着的,并不是一袭黑纱、穿着清凉的穆耳,而是她胯下的那匹墨马。 “吁!吁!吁……”墨马自己嘶吼了起来,显得异常兴奋。它也见到了自己的老友。 “诶诶诶!马儿!你别动!”穆耳喊道。她在马背上,无法坐稳。 怡红院门口的少年正是墨守成。墨守成凭着自己的感觉,一路追赶谢子静到此处。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墨马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 “小墨!”墨守成冲着墨马喊道。 墨马闻声,立刻温顺了许多,不再躁动。 穆耳小心地从马背上跳下来。 这里的怡红院,是山上的老寨主开的,一直由穆耳负责。万贼盟的牛大叉接手山寨之后,仍把这怡红院的业务交给穆耳来管理。 怡红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了。穆耳觉得很奇怪。午夜时分,男人本能丛生,这正是营业的黄金时间!平时每日顾客盈门,今晚怎么就关门了呢? “没有我的命令,是谁关的门?”穆耳心道。 门内,似有奇怪的声音传出…… 第146章 女捕春心 捕快逞流氓,同匪行不良,奸淫掳掠,逼良为娼。 千余名少女被抓入了青楼。有顺从者,必先试着接客,好生伺候那些黄衣喽啰。有不从者,非死即伤。 有那性子特别烈的,被当场杀害,香消玉殒。其余那些洁身自好的姑娘们,均被折断手脚!这些被戕害致残的姑娘们,容易博人同情,她们日后都会被送上街头,做那可怜的女丐,难逃魔爪的掌控。 一个个黄衣喽啰都被打上了天。 墨守成身化为墨,腾在半空之中。他怒气冲冲,不停出拳,拳头精准地打出,落在每一个黄衣喽啰的身上。 黄衣喽啰们一直身子腾空,向上的拳头不断砸在他们的身上。这些家伙飞在天上,半天不落。他们都成了墨守成的活沙包! 怡红院的上方,惨嚎声不断。 大厅内一阵骚乱,惊怕的尖叫声响起。 “是谁在闹事!”一个神秘的黑衣少年,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的身后,站着许多奇形怪状的人物,一个个流里流气,皆是一副痞子样,匪气十足。 “吴度,五毒教午门分舵舵主。”绿帽捕快张平丹仔细打量了来人,说道。 “呵…张平丹,拜金城捕快。”神秘少年吴度冷冷道。 吴度瞧着空中的墨守成,一掌狠狠打出。一道阴柔之极的真气,直扑墨守成的后脑勺。墨守成只顾着挥拳教训黄衣喽啰,似乎没有注意到吴度的偷袭。 张平丹瞧见了吴度的动作,他也赶紧飞出一掌。他那阳刚之极的掌力,一下子就化解了吴度的阴柔真气。 “呵……”吴度盯着张平丹,冷笑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穆耳问道。 “我?呵…怡红院新主人,吴度。” 九根银针一齐舞,分九个方位,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打向神秘少年吴度。 “呵…雕虫小技…找死!”吴度冷笑着。他随手一挥,便打落了所有的银针。 牛毛般的银针,落地无声。随后,吴度一掌拍出,掌风直逼穆耳。 穆耳见到了这许多姑娘的惨状,心中伤感悲愤。面对吴度那势不可挡的一掌,她毫无畏惧,半步也不后退!穆耳凝神静气,准备招架住这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吴度和张平丹各自退开了一步。阴寒的掌力与灼烫的真气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剧烈的爆炸。 “呃…黑穆耳,真有你的!嘿,班门弄斧,在我面前用毒,你真不怕死吗?”吴度阴鸷着脸,冷声喝道,他已动了怒。 吴度的膝盖上,中了一根银针,那正是穆耳的杰作。 吴度狠狠地盯着穆耳。他的掌心,似有雷电聚积。 “砰!砰!砰……”天上的黄衣喽啰不断落下,纷纷砸向吴度。 吴度头也不抬,身如鬼魅随风动,很轻松地避开了所有人。 地上的黄衣喽啰摔在地上,他们脸全都肿得跟猪头一样。 “没用的东西!西域六扇门的捕快,竟会这么不堪一击!哼!”吴度怒道。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好像刚被人揍过!”墨守成瞧着吴度,听着他呼吸吐纳的声音,口中喃喃道。 “你怎么知道?”吴度一字字道,声音如刀。他也会说大唐话。 “诶!你也是从大唐来的吗?”墨守成道,“如果是的话,那你就快把手放下吧!” 吴度瞬间消失了。 “当然不是!”吴度的声音,突然在墨守成的耳边响起。 墨守成没有动,任由吴度的拳掌打在他身上。 “小兄弟!”“小兄弟!”穆耳和张平丹同时惊呼道。 一拳过后,墨守成的身子仍然有如山岳般站立着。 “噢,我没事!”墨守成对穆耳他们说道。 吴度大惊。然而,他心中的惊讶,完全挡不住他装“笔”的步伐,他仍是装腔作势道:“呵,你已经死了!” “你有毛病吧?”墨守成呆呆地说道,“你的武功很高,你如果没有受伤,我不一定能打赢你。可现在,你身受重伤,我不想跟你打。你也别再出第二拳了,这样会被揍的!” 吴度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出手。他并不觉得墨守成有多厉害,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能乱动手! 墨守成的心中还在想着一件事:“这家伙被一个狠人揍过,腑脏六气皆伤,唯有肝火最旺。看他脸上的青气,真像是杨玉山那家伙干的!可是…出拳这么猛,这又不像是杨玉山的风格,是虬八当家干的?是他吗……”墨守成看似愚钝,其内心深处却有可以直达事件真相的智慧。 “嘿嘿嘿嘿!老大!等咱们把这些残废的臭娘们拉到街上后,是不是就能回来…嘿嘿嘿!和前厅的姑娘们快活……”几个痞子流氓淫邪地笑道。 “啪!”“啪!”穆耳和张平丹同时出手,给了那些流氓一巴掌。 墨守成也不见了。刹那间,一双墨色的拳头出现在了小流氓们的面前。 吴度看着墨守成的身法,心中一惊。 “他们想干什么?黑衣服的小姐姐?”墨守成问穆耳道。墨守成听不懂小流氓们的西域话,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恶意。 “他们想要伤害这些可怜的姑娘!”穆耳用标准的大唐话答道。她很生气。 就在穆耳话说完的同时,在场所有的小流氓全都被打倒在地。他们看着墨守成那冒烟的拳头,突然全都变乖了,变胆小了,刚才的一脸痞气也都不见了。 “要打架,就来找我吧!我最喜欢打架!练武之人,欺负弱小,残害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墨守成怒道。 吴度惊呆了。他心中庆幸道:“还好我刚才没有乱动手!否则的话……”他摸着背上的肋骨,心有余悸。 “咱们走!”吴度一脸冷酷,装模作样地说道。 吴度第一个跑出了怡红院。剩下的小流氓们,他们连仗势恶犬的胆气都不如,大靠山走了,他们自然也都跟丧家犬似地逃跑了。 穆耳正要去追,却被张平丹拦住了。 “你拉我干什么!”穆耳急怒道。 张平丹指了指身后的可怜姑娘们。穆耳眼眶一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先回一趟衙门!”张平丹对穆耳说了一句,又改用大唐话对墨守成道,“小兄弟,你也一起来吧!” “噢,谢谢你了!我还要去找我妹妹,陈桂姑娘,还有我们的女神医红绡姐姐。等我找到红绡姐姐,一定要请她过来,治好这些姑娘们!”墨守成的话刚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张平丹心中惊叹道:“这身法!这位小兄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吴度一拳,却跟没事人一样!呃…我…我得赶紧回去…找我们头儿解毒!” 其实,张平丹在与吴度对完掌之后,便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剧毒,他一直强撑现在。 张平丹方才主动邀请墨守成去衙门,也是想帮他解毒。现在,张平丹知道了,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墨守成根本就没有中毒。 穆耳发动起前厅的姑娘们,请愿意帮忙的人留下,一起为受伤的残疾少女们包扎。其她只想着自己逃走的姑娘,穆耳也不强迫。 张平丹回衙门搬救兵。他前脚刚走,四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便来到这怡红院的门口。 “这里…有人受伤了!”为首的美貌妇人说道。 妇人喊了几句,后院的穆耳便请她们进来。 四位女子,小心地走入了后院…… 张平丹走在长街上,身上的毒发作了起来。他脚步踉跄,艰难地往衙门走去。他身中剧毒,心中却一直在喊道:“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他的意识,在不断变模糊。 衙门里,灯火通明。 崔嵬躺在桌上,昏迷不醒。 “呵呵,这人好可怜啊!”女捕头莲花说道,她一副悲悯的模样。其实,她根本就没把陌生人崔嵬的死活放在心上!她现在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关河洲身上。 女捕头莲花自命不凡,眼界极高,从小到大,她谁也瞧不上,直到她遇见了关河洲。一见之下,她竟春心萌动。莲花修为尚浅,长期刻意的自我压抑,有如堤坝,一直拦阻着自己的欲望,只堵塞不疏导。此刻闸门一开,她心中的想法还不都如洪水一般涌出? “你们几个,快去给那人解毒!”女捕头莲花令道。 那几个捕快哪会解毒?莲花随口一说,他们自然也是随便敷衍,暗中却拳脚相向。倒霉崔嵬,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女捕头莲花温柔地笑着,她娇羞地拉过关河洲,轻声细语地问道:“公子,您要找人?不知您要找的人…相貌如何?” 关河洲笔下文章锦绣,却不善言辞。他取出笔墨,在纸上画出了三位绝色少女的模样。 头一张,画的是陈桂。莲花看了,不禁掩面惊叹,心中狐疑,自卑渐生。 第二张,画的是红绡姑娘。莲花一看之下,惊为天人! 待画到第三张,关河洲未提笔,脸已红。莲花这个女捕头绝对名副其实,她最善察言观色。莲花一见到关河洲的那副表情,一股不好预感,在她心中升起。 关河洲的脸越来越红。他一直涂涂改改,好不容易才将墨守邪的画像画好。 “我笔法拙劣,真是亵渎了三位姑娘!”关河洲心中惭愧道。 莲花也红着脸,看着关河洲,她面上带着笑,心情却十分复杂。莲花盯着墨守邪的画像,目中有一道凶光闪过,她心道:“好一个清甜绝伦的美人儿!可惜……” 莲花站起身来,笑着取走了关河洲画的画像。她将这三幅画像交给手下,吩咐道:“你们,快去找画师,按这画像上的样子,多画几幅,分发给所有的人!” “嘿嘿,头儿,您不是让咱们给这小子解毒吗?嘿嘿!咱们就只有一个身子,哪能干两份活呢?这事……”为首的老油条笑道,他又想偷懒了。 “快给我去找人!”莲花背对着关河洲,冲着捕快们瞪眼怒视,低声喝道。 “唉!谁叫你是头儿呢?嘿嘿,咱们还是走吧!唉……”老油条捕快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地动起了身子。 “先等等,”莲花偷偷用手指着墨守邪的画像,以眼神示意,对那老油条说道,“你们找到了画像上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呵呵,您是老前辈,可不能带头偷懒哦,一定要认真去找!不要又去睡大觉!” 老油条何等的老江湖,他应了一声,心道:“嘿,这小浪蹄子!这次还不许老子偷懒了!哼!找就找,整个拜金城,老子谁不认识!要找几个人,还不易如反掌!哼!别说是要找这么惹眼的姑娘们了,你就是让老子去找你早上掉的一根毛,老子也能给你找到喽!嘿,小浪蹄子!” 关河洲站起身来,去查看崔嵬的伤势。 莲花赶忙转过身来,含笑道:“没事的,让我来。” “啪!”衙门口,一个少年捕快摔倒在地。他戴着绿色的捕快帽,正是张平丹。 关河洲和莲花闻声赶来。关河洲御八剑,将张平丹抬回了衙门。 “啊!他使剑的样子,好英俊啊!”莲花春心泛滥,都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手下了。 “他好像也中毒了!”关河洲喃喃道。 “呃…”莲花闻言,突然来了精神,她只瞧了张平丹一眼,就很笃定地说道,“是蝎毒!” 莲花取出两粒药丸,她给张平丹服下一颗,也给了崔嵬一颗。 “无毒不丈夫!又是他干的好事!”连花心道,“算了,这样的男人,我才懒得管他呢!哼!关…关…嘻嘻!”她忍不住偷偷看了关河洲几眼,顿时红霞遮面,好似一朵粉红的莲花。 关河洲将三把宝剑摆在崔嵬和张平丹的身边,布成一个剑阵。他心道:“我所学不多,希望这‘地灵阵’可以帮助到你们,让你们早日康复!” “这种毒虽然厉害,却也有克星。他们吃了我的药丸,明日定能醒来!”莲花道,她温柔地看着关河洲。此刻,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关河洲一直照看着崔嵬和张平丹,一夜未睡。女捕头莲花与关河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思绪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莲花心中兴奋异常,哪还能睡得着? “头儿!头儿!找到啦!找到啦!有人看到,您要找的人,就在‘千茶镖局’里!”老油条领着一班捕快,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女捕头闻言,一直冲着老油条使眼色,满面怒容。 老油条捕快只当没看见,他仍是大声地喊道:“她们在‘千茶镖局’有一阵子了,再不快去,恐怕…人就要走了!” 关河洲心忧同伴,不疑有他,便急着说道:“莲花姑娘,我崔大哥有劳您照顾了!感激不尽!”说完,关河洲便御剑离去了。 剑如飞毯迅如电,女捕头莲花哪能赶得上? 莲花指着那老油条捕快,怒斥道:“你!” 老油条得意地笑道:“嘿,头儿,您别急!我是故意诓那小子的!真正的地方,不是‘千茶镖局’,而是……” 第147章 后会有期 夕阳映残虹,白云如飞龙,聚散匆匆,好似故友重逢。 关河洲离了衙门,没走两步,便看到了谢子静。 谢子静的身后,红绡姑娘、陈桂,还有关河洲朝思暮想的人儿,她们都来了。 原来,谢子静发现,她们被衙门的人盯上了,稍微施展了一点手段,便轻松避开了那些捕快。 关河洲一见到墨守邪,不觉面上一红。 “关河洲!崔嵬和墨守成呢?”陈桂第一个上前来,询问关河洲。她因为关心自己的伙伴,最是心急。 身后,红绡姑娘等人也很想知道崔嵬他们的下落,有没有事? 就在关河洲准备将前因后果告诉众人的时候,他突然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不妙。 脚下,无数的黑影现形。黑色的影子在地上飞快的窜动,好似一双双邪恶的手,将众人死死缠住,另其无法动弹。 谢子静内力最强,本想随即挣脱,可她足下一用力,脸色也开始变了。 这深藏底下的黑色影子,无形无相,却又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谢子静的内力再强,一旦被那黑影触碰到,也立刻好似泥牛入海,内力全都不见了。 关河洲和谢子静都无法挣脱,更别说剩下的红绡姑娘等人了。 很快,一行人全都被黑影困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关河洲最是精通阵法,他眼光一扫,立刻就发现了,现在他们都站在特定的方位上,无形之中组成了一个神秘的阵法。 这诡异的阵法,关河洲曾在书上见过一次。 关河洲赶紧取出背囊里的古书。他过目不过,很快就翻到了记载此阵法的那一页。 这,是邪教最邪门的阵法!据说,这个阵法源自文房国,可以让死人复活。 “这布阵的人,究竟想干什么!”关河洲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根据书上的记载,这个阵法必须要集齐四种世间最难得之物,才能摆成。眼下事物未齐,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怪人贸然摆下这个阵法,有用吗? “不好!” 关河洲缓缓看向红绡姑娘,只见她的身边被一根奇怪的红色丝线缠绕着。那根红色的丝线本是红线女侠的至宝,具有南方丙丁火之神力。而那火之神力,正是这诡异的阵法需要的元素。 传说中的神农炎火,若是发挥到极致,可令白骨生肌,死而复生! 看来,这背后的始作俑者真是煞费苦心,筹划算计多时,这才将众人齐聚一堂,好开启他那见不得人的阵法。 “当啷!” 一面龙返古镜,一根薛兰笑专属的红线,也相继从空中落下。 这是聂仙娘和薛兰笑的随身法宝,怎么也被抢夺来了!看来,东胜镖局的两位当家也遇到了怪人袭击,无法自保。 整个阵法突然熠熠生辉,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连内力最深厚的谢子静也觉得头晕了起来,这个诡异的邪恶阵法正在吸食众人的精气神。 关河洲有八剑护体,暂时还撑得住。 至于那红色的丝线,它们有灵,努力保护着红绡。不过适得其反,它们的灵力反被那阵法利用,不断加强这邪阵的威力。 红绡姑娘、陈桂和墨守邪三人身子弱、功力浅,早已晕了过去。 “墨姑娘!红绡姑娘!陈姑娘!” 就在墨守邪倒下的一刹那,空中一片黑色如水。一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逼近。 电光石火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突然出现,扶住了墨守邪,将她缓缓放下,处处充满了兄长的关爱。 黑色的墨水,瞬间形成了一堵柔软的、胶状的墙,轻轻托住了红绡姑娘和陈桂。 “哥哥!你来啦!”墨守邪感受到了亲人的力量,她睁开眼睛,笑着呼唤了一句。 “嗯。”墨守成憨厚地应了一声。 墨守成来了!关河洲一见到他,立刻充满了信心和力量,不再迷惘和彷徨。 一时间,八剑齐飞,蓄势待发。关河洲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的邪恶阵法,思考对应之策。突然,空中充满了杀气。墨守成看着地上的黑影,眼神满是怒火。 墨守成闪电般冲出,一把揪住了地上的影子,一声暴喝,便将躲在底下的影子人拉了出来。 谢子静见状,心中也暗暗心惊。 墨守成的体质异于常人,他可以抓住那影子人的实体。 “不许你动我妹妹!不许你动我的伙伴!”“砰砰!”墨守成怒吼着,双拳齐出,一下子便将那影子人打飞了。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诡异的笑声,不断在空中传来。 墨守成的身子早已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与那影子人缠斗在了一起。 大地晃动,二人的战斗很是激烈。 那个影子人很是奇特,不管墨守成如何攻击他,都无法将其击倒。这影子好像永远也不会受伤,一直有恃无恐。 影子人,本是文房国最强的侍卫,之前专门侍奉大行皇帝,已经失踪了十几年。这次,不知为何又突然出现。 “桀桀!”影子人的笑声,突然变得异常狠厉,充满杀气。 “砰!” 影子人一拳,打在了墨守成的身上。 “噗!” 空中,二人还是快如闪电,不断变换方位和招式,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 一滴黑色的墨水,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关河洲手中的古书之上。 这滴墨水,其实正是墨守成吐出来的血。 古书的纸上,背面的空白处渐渐显现出图形来。 另一个神奇的阵法!这个阵法与眼前的复活阵法十分相似,只是多出了一门阵脚…… 关河洲仔细看了纸上的注解,终于笑了,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空中,一团青色的烟雾飞来,扬起沙尘万丈,气势汹汹,好不威风。 “别人洒家不管!敢对我东胜镖局的人下手!看洒家的拳头饶不饶你!”这是虬八的声音。 “桀桀!他来了!你也该现身了吧!”空中的影子人突然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果断决绝,不再拖泥带水。 现在的影子人也不再隐藏实力,瞬间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一掌逼退了墨守成。同时,他以最快地速度转身,直奔虬八而去。 当世能胜过虬八的,寥寥无几。他的实力,自然在这影子人之上,只是轻敌了。 突然间,无数的傀儡人将虬八围住。 另一位埋伏在此的文房国高手,终于出动了!一个神秘的傀儡高手,很是棘手。 虬八铁拳挥舞,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自己面前的傀儡木头人打得粉碎。他的两个同伴被文房国的高手偷袭,大怒,一心只想来给她们出气。 突然,虬八的身后一个傀儡被黑色的影子附身,再次站了起来。 关河洲看着这一幕,直接祭出了破神剑,想要帮虬八解围。 悄无声息的一掌,印在了虬八的身后。影子人借助傀儡的掩护,偷袭成功。 不等破神剑飞到,地上突然冒出一个巨型傀儡,一把便将破神剑拉入了地下。那个方位,正是阵中心! “砰!”一声巨响,那个拉着破神剑的巨型傀儡被炸成了碎片。 而破神剑却没有出来!它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暂时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关河洲非常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想着破解之法。 “桀桀!”影子人在虬八身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砰!”虬八反手就是一掌。 虬八的掌力太强,一击便将那影子人打成了重伤。他正要赶上去对付影子人,突然脚下晃动,大地都被撕裂了。 关河洲最是清楚,阵法即将启动。 “怎么回事?”虬八疑惑道。 “这个阵法,是为了复活文房国死去的魔帝而专门设计的,真是煞费苦心。”关河洲正色道。 “什么!这世上真有能复活人的阵法!这人,死都死了,还复活什么!这皇帝当的,怎地如此不爽快?哈哈哈哈!”话糙理不糙,不论处境如何艰难,虬八总是无畏乐观。 如此豁达的胸襟,如何胜不过那些贪求长生之人?人生一世,便胜却长生无数。连生死都参不透,谈何长生?岂不可笑? “哈哈!”关河洲被虬八的豪气所感染,也笑了起来。 谈笑却强敌,恰似雄兵十万。 当年,“名正盟”盟主舍身封印文房国的魔帝,天下从此太平多年。 不过,文房国的一名细作,成功盗取了“解印法阵”的图纸。只要能解开那魔帝的封印,“它”自然就能复活。 可以解开封印的四大神器,分别由名正盟、聂隐娘夫妇、红线夫妇以及“那个人”保管。 除去名正盟人多事杂、容易下手外,聂隐娘、红线夫妇,都不是文房国那些鼠辈可以接近的。而“那个人”负责的神器,也早已不知所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像天命就是如此安排的。正好名正盟、聂隐娘、红线同时将神器交由三位初出茅庐的少年保管。 而那最后的一柄神器,也已经重出江湖。 聂仙娘身上的龙返古镜,红绡与薛兰笑各持一根的阴阳红线,还有关河洲手中的那把破神剑。这三大神器,现在已经聚齐了。 “就差最后一把了!”文房国的傀儡大臣叹息道。 “唉!三把神器,已经足够让封印松动了。那时候,我们就自己看着办吧……”刚才还意气风发、自负之极的影子人,此刻说话也没了底气。 “说得也对,现在那个人就在附近,要是贸然夺刀,定然惊动于他。到时候,便是先帝重回全盛时期,只怕也要……” “唉!别说了,快解除封印吧!那名正盟的老头子也真是的,非要将先帝爷封印在这午门国!这不,那个人正巧也在。” “谁说不是呢!可过了这个村,这三把神器就再难齐聚了!” 此刻,虬八和墨守成都已受伤,他们被阵法的力量牵制住,难以动弹。而关河洲,似乎也无计可施。 阴风阵阵,黑气习习。红绡她们几个倾国倾城的人儿,被文房国的坏蛋抓入阵来,只如弱柳扶风。 “这第四件宝贝,你们不是想要吗?怎么没胆子来取?” “大哥!”“大哥!”“臭小子!”“崔嵬……”“崔嵬大哥!”“崔嵬,你终于来了!不!你别来!那个……你小心啊,这里很危险!”“哈哈!” 崔嵬,终于来了。一时间,关、墨二杰,谢、红、墨、陈四姝,还有那东胜镖局的虬八同时喊出了声。 “嗯,我来了。”崔嵬故作深沉地说道。 “可是,你不该来。”虬八笑道。 “可是,我还是来了。” “喂!崔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深沉呢!还不给我小心点!”这世上,也就只有师姐陈桂最能治崔嵬这家伙。 陈桂一发话,崔嵬也不敢再嘻嘻哈哈了。 “你们不用担心,是昆仑伯伯让我过来的!诺,千牛刀。咱们不用怕他们,哈哈!喂,你们不是想要千牛刀吗!有本事就来拿呀!”崔嵬道。 “哈哈!”“喂!你小子不要乱喊!这些坏人武功很厉害的!小心点!” “大哥。”“大哥!”“呵呵,臭小子!”“崔嵬……”“崔大哥!小心啊!” 星光洒落,人影交错。 吸收了星灵之力的崔嵬,顿时实力大增。他的鬼金侠骨,正隐隐作响,蓄势待发。 而崔嵬手中的千牛宝刀,更是武林至宝,令无数强者闻风丧胆。 “那个人!”“是那个人让他来的!”影子人和傀儡大臣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 原来,那第四件神器就是千牛宝刀。而他们最害怕的“那个人”,正是当年拳打整个文房国大军的昆仑奴! 星光一闪,电光石火,崔嵬人刀合一,已经来到了影子人的面前。 经过了这么次的生死大战,崔嵬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羸弱小子了。 “啪!” 影子人急忙挥剑格挡,手中长剑早断。 “嘶!” 千牛刀的刀气,划伤了影子人。除了墨守成,崔嵬手中的千牛刀也可以攻击到影子人。 崔嵬的身后,一只人形傀儡缓缓站起。 “大哥小心!”墨守成第一个发现,先喊了起来,好提醒崔嵬。 “啪!” 崔嵬回身一刀,直接将那傀儡砍成了两半。而影子人乘此时机,早就逃跑了。 “崔嵬,呵呵,想不到,你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呵呵。” 崔嵬刚想去追赶影子,谢子静的声音立刻拉住了他。刚才还动弹不得、头晕眼花的谢子静,一见到崔嵬,立刻便能动了。 “谢子静姐……呃……你……”崔嵬刚说出几个字,嘴角便渗出了鲜血。 崔嵬缓缓回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子静的金钩不知何时,已经刺中了崔嵬的后心。 “呵呵。崔嵬,我每次跟你说的话……看来,你都忘了。”此刻的谢子静,面无表情,字字犹如寒冰。 “谢子静!你干什么!你疯啦!” 看到墨守成那激动的样子,傀儡大臣忍不住“呵呵”奸笑。傀儡大臣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了。 “是傀儡术,谢姑娘早就中了文房国细作的傀儡术,这不怪她。”关河洲道。 “臭小子,算你猜对了。这个谢子静,早就被我控制住了,你知道得太晚了!呵呵,死了大哥,你小子还真是冷静啊,呵……哦,对了!你就是‘名正盟’的传人,呵呵,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你知道,我们安插在你们名正盟内的细作是谁吗?”文房国的傀儡大臣得意道。 关河洲不语。 “当啷!” 一声脆响,崔嵬手中的千牛刀落在地上。 关河洲的破神剑居中央,呜呜作响。聂仙娘的龙返古镜渐呈黑色,熠熠生光,占据北方。红绡和薛兰笑的阴阳红线,也开始纠缠在一起,化作灯芯,耀如金乌,直指南方丙丁方位。 此刻,崔嵬的千牛刀也已经脱手。在阵法力量的作用下,千牛刀自动飞行,转移方位,镇守在这神秘法阵的西方金位。 “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影子人和傀儡大臣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呵呵。”谁也没有注意到,谢子静也笑了。 至此,四大解印神器已经齐聚,那解除封印的阵法正式启动。 一时间,山崩地裂,黑烟四起,遮天蔽日。 星光黯淡,崔嵬身上的灵力似乎也在逐渐流失,渐渐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 谢子静笑吟吟,关河洲依旧冷静。 “妹妹!红绡姐姐!陈姑娘!你们怎么了!没事吧!”墨守成大声喊道。 邪阵启动,西牛镖局的“三美”无法抵挡那股邪气,立刻晕了过去。 “先帝爷应该已经醒来了吧!”“对!墓地那边,我们的人早就安排好了,哈哈……”影子人和傀儡大臣得意到了极点。 午门国的宫殿内,女皇帝问国师:“午门国的命运如何?” “凶!大凶之兆!今日,便是午门国的亡……” 法阵中,谢子静也问了关河洲同样的问题:“午门国的命运如何?” 关河洲笑了笑,说道:“我不知天命。” “但是,午门国的国师,早已算定了你们每个人的命运,呵呵。” “天命由人亦由天。别说国运难定,就算是我们的命,也没人能算得起。” 远处,墓地。 一个巨大陈旧的金属棺材,已经出土。 “啪!” 棺材盖,开了。 在那邪阵的力量下,文房国的魔帝正在复活。 白骨生肌!棺材内,森森白骨上,竟然奇迹般地生出了皮肉! 一个青面獠牙、身长数丈的怪人,缓缓站起身来。只见他鹰钩鼻下,还留着四四方方的小胡子,这是他们文房国的传统。 魔帝,这怪人便是文房国的魔帝,脸上写满了猥琐,身上充满了无尽的邪气。 “吼!” 魔帝复活,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周围的文房国死士抓来,直接放入口中吞下,其状可怖至极。 转眼,挖棺盗尸、助纣为虐的文房死士已经被那魔帝吞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皮肤最黑的好汉。 只见那好汉叉着手,随便一站,难掩万丈豪气。 魔帝伸手去抓那好汉,哪里提得动? “你没吃饭吗?这点力气都没有?”好汉声若洪钟,他那至刚至阳的内力先惊了那魔帝一身冷汗。 刚刚复活的魔帝这才发现,眼前的黑大汉有些古怪,不是他们文房国的死士。 “呔!洒家也是你随便撩拨的!黑拳!”“砰!” 烟雾,黑拳。 那身形巨大的魔帝,再次跌入了棺材里面。这个最爱侵略的家伙,看起来是那般的狼狈猥琐。 对面的好汉依旧叉手而立,双目中自有万丈豪情。 “你究竟是何人!”魔帝惊道。 刚才那一拳,已经打散了魔帝身上大半的真气。若是再让他挨两拳,岂有命哉?刚一复活,便要再进棺材? “洒家,昆仑奴。” 昆仑奴,天下第一豪侠,当世无敌。 “恶魔复活?再揍一顿便是,哼!”昆仑奴不世豪侠,只是视若等闲。 “你!”文房国魔帝气得语塞。 “哼!”昆仑奴乘兴教训了那魔帝一顿,兴尽便走。 不等那魔帝松一口气,一个浑身发着亮光的少年,突然出现。 不知何时,周围的黑气已经散开了。漫天的星光,重新洒落下来。 “你是什么人?” “崔嵬。” 崔嵬?他刚才,不是已经被谢子静杀死了吗! 可眼前这个浑身散发星光的少年,正是崔嵬没错! 只见无数的星光聚集在崔嵬的心口,无尽的星灵之力汇聚在崔嵬的手臂附近,高速飞旋,有如旋涡之中的水草。 “嘶嘶!” 崔嵬的手臂上,不断发出雷电般的声响。 “这!你这是五雷天心正法!”魔帝大惊。 “不,你想多了。黑拳!” 崔嵬说完,身子早已化作了一道闪电。带着雷电的拳头,直接砸向那魔帝。 魔帝挥手格挡时,早就被崔嵬身上那巨大的雷电之力击穿,半边身子都好像失去了知觉。 这,已经是崔嵬目前最强的一击了。 “吼!” 魔帝接下了崔嵬那一拳,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十分清楚,崔嵬还年轻,功力远在昆仑奴之下。 欺软怕硬,是侵略者的传统。只见魔帝再不惧怕,直接站起身来,想要吞下崔嵬。 电光石火,崔嵬和那魔帝瞬间互换了十余招。 那魔帝虽然被昆仑奴一拳废了大半的内力,可他身子长大,力气大得惊人。好在崔嵬有漫天灵力护体,这才堪堪抵得住。 “你想侵略别的国家?” “哼!那又如何!这天下,早晚都是我们的。人,不就应该乖乖当奴隶吗?桀桀桀!就凭你,也想阻止我?” 崔嵬的最强一招已经使出,手上又没有千牛刀防身,虽然先声夺人,可后劲不足,此刻与魔帝交手,崔嵬已然落入了下风。 而魔帝看出了崔嵬不是自己的对手,也更加嚣张猖狂了。 “我一个人,阻止不了你。但是,谁告诉你,我只有一个人了?夜郎总自大,痴心妄想,没人会向你们屈服的!” 在战场上,崔嵬是不会服输的,更不会放弃。 崔嵬与魔帝的战斗一久,崔嵬渐渐落入下风,眼看就要败了。 “噗!” 突然,魔帝吐出一口老血。他立刻感应到,影子人和傀儡大臣那边的阵法,出大事了。 “老魔,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星灵魔骨上,有什么图案在动?” “是移形换位符!你们!名正盟的那帮老狐狸,竟然偷偷在我骨头上画了符箓!你们太狡猾了!” 远处,法阵。 “你们的命算不起?桀桀,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影子人嘲笑道。 “这位大叔,你先看看你的身上。”墨守成指着影子人的衣服说道。 影子一低头,果然看到了些许墨渍,肯定是刚才在和墨守成交手之时,不小心沾上去的。 墨守成不再发呆,直接大踏步走向那影子人。 “喂!你怎么!这阵法……” “我一直都不受这阵法控制啊,怎么了?看拳!” “砰!” 墨守成一拳,直接击中了影子人的面门,打得他眼前好似开了一间染坊。 影子人看了一旁的虬八一眼,知道他实力不俗,更胜自己,便想再次化身影子遁走。 “砰!” 不等影子人反应过来,墨守成的第二拳又来了。而影子人也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变身为影子了。 “哈哈!傻子!刚才墨守成是故意装作打不过你的。你现在身上沾了那小子的墨水,我看你怎么变影子,哈哈!” “砰!” 虬八早就展开一幅空白画卷,墨守成的第三拳打出,正好将那影子人收入卷轴之中。 “哗!” 虬八恼了,直接将那卷轴撕成两半,影子人也永远消失了。对于侵略者,虬八可不客气。 墨守成的身后,一只傀儡突然出现。 关河洲早就祭出破鬼剑,一剑斩了那傀儡。 一时间,七剑齐出,与阵中央的破神剑产生共鸣,整个邪阵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看着好像没事人一般的关河洲,傀儡大臣傻眼了。 之前,崔嵬的“尸体”也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崔嵬,是由破蠃剑变化人形而来,足以以假乱真。 真正的崔嵬,则在墓地对付刚刚复活的文房国魔帝。 傀儡大臣见势不妙,刚准备逃走,破鬼剑化作一道闪电,直接将其斩杀。 关河洲笑了。他的背后,一只邪恶的傀儡正破土而出。原来,刚才破鬼剑斩杀的只是一个替身傀儡,并不是真正的傀儡大臣。 傀儡一剑刺出,却刺不进关河洲身子分毫。 “在剑阵之中,你的任何攻击,对我都是无效的。”关河洲淡然道。 “关河洲,我可以用傀儡控制傀儡,你永远也别想猜出,究竟哪个才是我的真身!谢子静,我命令你,立刻干掉这个不会武功的臭书生!” 关河洲闻言,只觉好笑。 “呵呵。”谢子静也笑了,她朝着关河洲缓缓走来,身后金钩有如蝎子尾巴,摇曳生姿。 “不错,你的傀儡真身确实难找。不过……”关河洲道。 “不过什么?噗!你……” 谢子静的藤蔓,已经死死缠住了千万个傀儡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家伙。 破鬼剑飞出,直接取了那人的性命。 一瞬间,所有的傀儡,全都像散了架的木头一般,散落了一地。 “你只有用真身施展傀儡术,才有可能控制住我。所以,别人不知道你藏在哪儿,我最清楚。”谢子静冷冷道。 谢子静女中豪杰,生生死死了那么多次,心志最坚,怎么可能会真的被那小小的傀儡大臣控制呢?那傀儡大臣终究是作茧自缚,做了最可笑的傀儡。 “臭小子!我可舍不得杀你啊!呵呵……”谢子静看着远处,放心地笑道。 “移形换位!” 这时关河洲闭目掐诀,飘然若仙。 剑阵开始晃动,阵阵清风袭来。原本被拉入地底的破神剑,也已经破土而出,缓缓腾空。 一阵白烟过后。 一个高达数丈、青面獠牙的怪物刚好出现在了阵中央。 与此同时,真正的崔嵬手握符纸,也被那剑阵移形换位的力量传送了过来。 “臭小子。”谢子静笑道。 她,还是那个奇女子。她的初心,一直未变。 “这……这不是解除我封印的阵法吗?桀桀桀!”文房国的魔帝丝毫没有惧怕,因为他唯一害怕的昆仑奴不在。 魔帝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半边突然出现了无数青色的木屑,难以动弹! 天空,突然明亮了起来。 一个面如冠玉、长身玉立的男子,踩着一根巨大的火柱,飘然而下,好似九天仙人下凡尘。 木行者,杨玉山。这,是一个一天不耍帅就难受的家伙。 远处,悠扬的琴声响起,是东胜镖局的秦塞通在弹琴。崔嵬听了他的琴声,也觉得体内的星灵之力汹涌澎湃,好像与之产生了共鸣。 “哈哈!”“叽叽!”远处,一个白胡子老人带着一只猿猴经过,不问世事。 “这个文房国的藩王,本事倒不差。虽然他现在已经被昆仑奴那家伙废了一半的功力,你们三兄弟联手,未必就能胜他。”杨玉山笑道。他说的,是实话。 “杨前辈,那我们就再次封印他好了。”关河洲道。 “封印我?桀桀!” “你们文房国细作得到了解印阵法图,其实是我师父故意给他们的。” “什么?” “这解印阵法,唯独缺了东边一角,这是为何?诺!” 关河洲取出阵法图,放于破神剑之上,飞剑送到那魔帝面前。 “这!不好!” 魔帝看完那阵法图,立刻想要遁走。 可阵法已经启动,到处都是一堵堵透明的墙。那魔帝左冲右突,根本冲突不破这阵法。 “你原先棺材上的封印已经这么多年了,本来就会松动。若没有今日之阵,你照样能解除封印。多谢你的手下了!”关河洲淡然道。 “你好好看看这阵法,布下四门即为解印之阵。可若是聚齐五大神器,按五行方位排列,那不就是当初封印你的‘五行封印大阵’吗?现在更有五大神器当做阵脚,这次只怕要封印你五千年了。”杨玉山笑道。 “什么五大神器!”魔帝大惊。 “虬八,接着!这是我师父虬髯客当年用的木剑。事了拂衣去,我去也!”说完,杨玉山便踩着巨大的火柱,消失在夜空之中。 这个杨玉山,耍帅而来,耍帅而去。 虬八接过那把隋唐好汉虬髯客的木剑。这把木剑,正是五大神器之首! 好汉舞宝剑,虬八直接木剑插入了东方的阵脚。 “啊!” 一阵白烟过后,黑气散尽。 底下,一个巨大的金属棺材合上,再次封印了那文房国的魔帝。 机关算尽太聪明。这文房国的君臣,一再侵略,终究是作茧自缚。 翌日,午门国上空的乌云全都散尽,重见青天。 这个号称能知命运的国师,也被砍头了。女皇帝早就知道,这个国师其实就是文房国的细作。 午门国的边境上,受了文房国挑唆、前来进犯的大军,也都撤军回家了。 “咦!这不是昨天那个差点被文房国魔帝老爷打败的那个废物镖师吗!哈哈!” 一个猥琐的男子,昨日躲在墓地旁看到了崔嵬大战魔帝。之前他成天叫嚷着“杀光文房国老弱妇孺”,可是文房国侵略者真的到来之时,他又吓得尿裤子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恨不得立刻上前跪着哭喊“主子爷”。 文房国魔帝的强大,可以让午门国的许多年轻人折服、崇拜。而昨天刚刚保护了他们的崔嵬,却因实力问题,被他们羞辱。 强大的侵略者被人崇拜,而英勇抗击侵略的少年却因实力被轻视,这究竟是怎样扭曲畸形的心理? 崔嵬三兄弟闻言,也不去理会。 崔嵬,可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争吵生气。但是,每当危险出现的时候,他比谁都勇敢,绝不后退。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勇敢,而不是逞能。 “陛下召见崔嵬、关河洲、墨守成三位镖师,请上殿!” 崔嵬三兄弟上了朝,正好倒换关文。 “喂!你们三人为何不跪!怎么如此无礼!” “住嘴!三位卿家是我们午门国最大的功臣,不得无礼!” 崔嵬他们都是膝盖不会打弯的主,如何跪得下去? 关河洲一抱拳,向女王行了一个江湖礼,请求倒换关文。 那女皇帝一见关河洲生得一表人才,十分喜爱,当即便欲召入宫中,立为“贵妃”。 “封!崔嵬为镖帅,午门国兵马大元帅!封!墨守成为镖将军,午门国先锋将军!封,关河洲……” 由于崔嵬的西牛镖局护驾有功,女皇帝各个封赏,赏赐大宅、金银自不必说。 自此,崔嵬正式成为“镖帅”。 “崔嵬,洒家今天又接了一趟镖,走吗?” “走!哈哈!”崔嵬看了关河洲和墨守成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挂印封金,赏赐分毫不取。 崔嵬一行人离开女皇帝赏赐的府邸,继续向西出发。 午门国的风,又甜了。崔嵬一行人的心里,更甜。 到了午门国的边境,前面还有新的希望和未知的冒险在等着崔嵬他们。 侠士策马,潇洒而去。 崔嵬和红绡回头看了一眼,同时说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