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成婚之王爷求休妻》 第1节 书香门第【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奉子成婚之王爷求休妻 作者:闲听冷雨 本书标签:女强 爽文 冤家 励志 宠文 专情 ========================== ☆、001 慢慢玩儿 “打,给我打。” “对,狠狠的打,本姑娘回头有重赏。” 容颜有意识的时侯,除了全身骨头好似被人拆散,还在被人重重的殴打。 而且耳侧,还有着一道极是嚣张,张扬的女子声音。 砰,胸口又重重的挨了一脚。 嗓子眼一点腥热涌起,她扑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这个声音,有一道命令般的声音刚好响起,“你们怔着做什么,赶紧的动手,把她的脸给我划了,本姑娘看她没了那张脸,再怎么在三皇子跟前晃!”顿了下,女子狠戾带着杀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是个破落户侯府的罢了,竟然还敢和本姑娘抢三皇子,本姑娘今个儿就废了她的脸。看她以后怎么再勾男人。” “姑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本姑娘还怕她不成?” 接着,是一道谄媚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就是,咱们姑娘可是最得太后的心,别说这么个破落户家的,就是换个别的侯伯府,有太后护着,她们又能拿咱们姑娘如何?”这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得意,声音已是渐渐接近容颜,弯腰,她把手心里握着的自头上拔下来的钗子转了个方向,钗尖儿对着容颜的脸一点点刺了过去。 要说容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这会哪还不明白啊。 虽然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可刚才那恶毒的声音,那道命令,人家要毁的就是她的脸! 感觉到有东西几乎要刺到自己脸上,她的头用力往旁边一侧。 就听一声轻咦,“原来没晕呀,主子,她还醒着呢。” “醒着怕什么,赶紧的,咱们姑娘出来的时辰不短,该回去了。” “放心,姑娘的差事老奴何时差办过?啊——” 她正得意着呢,就看到眼前身影一闪,却是容颜趁着她说话的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不顾身上如同骨头被人打断般的疼痛,她瞬间伸手,一个小擒拿,劈手夺过那嬷嬷手里的钗,同时手腕一松一拽,就听咔嚓一声,就听那嬷嬷啊的一声惨叫,她的右手已是无力的垂下去—— 手腕,被容颜被直接掰断! 犀利的眸子飞快的扫过四周,待得看清周围的人,容颜皱起了眉。 这是什么鬼地方? 凌厉冰冷的眼神瞬间落在不远处的一名粉蓝色衫裙,珠钗光华耀眼的女子身上。 刚才,是这女的让人她打,废她的脸? 对面,白锦绣被这几乎凝成实质的眼神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你,你别过来——”她身子撞到后面的小丫头,踉跄了下站稳,却有些恼羞成怒的随手给了扶她的小丫头一巴掌,“死丫头没长眼呐,谁让你挡本姑娘路的?找死!”同时,她眼底杀气一闪,挺了挺身子,恶狠狠的出声道,“你们几个还怔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把她的脸划花,不然,本姑娘回头划了你们的脸。” 容颜的脸有些难看,头疼,身上痛—— 刚才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 忍着疼,她抬起头,冰冷的眼神看向白锦绣,“你让她们打的我?” 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确定一下的好。 省得一会报错了仇。 白锦绣吃的一声笑,“容三儿,你脑子被打傻了吧?”竟然问她这么个蠢问题? 容颜也点了点头,自己是不该问。 眼看着几名身材粗状的婆子向着她围过来,其中打头的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银钗,阳光透过枝杈射下来,钗尖儿上明晃晃泛着让人刺眼的幽芒,容颜有些轻蔑的扫了这几个人一眼,就凭这些小鱼小虾的,也敢在自己跟前撒野?人已到了跟前儿,她脚尖点头,就想如同以往般窜出去,可惜,她想的美,身子却不给力呀。 小腿处传来的剧痛差点让她摔在地下! 身子晃了晃,容颜在心里骂了声娘,瞬间改变思路,抬手对着离她最近的嬷嬷就是一拳。 砰,一拳打的那嬷嬷嗷嗷惨叫,鼻子开花。 不等那几个婆子发怔呢,容颜已是拳脚齐用,飞快的把几人给撩倒在地。 最后一个婆子倒地,容颜趁着白锦绣吃惊的当,飞身上前。 带着伤的十指直接掐在白锦绣雪白,纤细的粉颈上。 “白锦绣是吧?呵呵,就是你刚才想要划破我的脸,是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白锦绣吓的双腿发软,都要哭了,“容三妹妹,姐姐,姐姐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开始还说的结巴,后来她反应过来,立马点头,越说越顺溜,“对对,姐姐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的,呵呵,妹妹,妹妹你别怪啊——”说着话她小心冀冀的抬头,看着容颜的双眸快速掩去眸底的恨意,只留讨好,小心冀冀,“容三妹妹,快,快放开姐姐吧?” 她边说边使劲儿的给地下东倒西歪的下人使眼色。 ——快去喊人呐。 最后她把眼都瞪的生疼,可惜没有一个人动。 容颜恨她们心狠手辣,刚才虽然留情没要她们的命,可却直接废了她们的手脚。 这一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做个没手没脚的人了。 “你说,刚才是玩笑?” “是是是,是姐姐和妹妹开的玩——啊,我的脸——” 容颜却是直接又在她脸上划了一道,她侧了侧头,语带欣赏,“嗯,这下好了,左右刚好对称。” 她的手里,白锦绣已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手一松,把白锦绣丢到一个婆子身上,容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有些嫌弃的撇了下嘴。 身子瘦的豆芽儿似的。 一看就知道是还没怎么发育的那种。 穿越呀。 揉了揉眉心,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扫了眼地下的几名中年婆子,对着她们咧开嘴,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要不要直接解决了这几个人? 念头一闪而过,容颜就直接否认,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耳侧听着好像有脚步声渐近,她皱了下眉,飞快的转身,向着林子另一头跑去。 身后,是几名嬷嬷长松一口气的轻呼声。 那个杀神终于走了啊。 刚才那一眼,简直是让她们如置冰窖! 还好,走了啊。 不远处,有女子的声音响起,“这里,主子在这里——” “啊,姑娘的脸——” “御医,快去请御医——” 脸色惶恐,忙乱中,人群渐渐散去。 有风吹起来,桃花纷纷扬扬飘落,不知不觉中,最后一丝血腥散于空气中。 ** 三天后。 安乐侯府的后花园。 柳树成荫,暖风徐徐。小桥流山,亭台楼阁,端的是精致非凡。 一角的池糖边上。 容颜有些无聊的把鱼食丢到池糖里,看着鱼儿在那里争相冒泡,蜂拥而抢,容颜吹了声口哨。 鱼为食亡呐。 手里削的很尖的竹杆唰的刺出去,一串,三条还在摆尾,滴着水的鱼儿被她甩在地下。 啪啪啪几声响,鱼儿掉落在地,还弹了两弹。 看的不远处正无聊的猛点头打瞌睡的小丫头唰的跳起来,一看眼前的情景,脸儿都白了,“我的姑娘,都和您说了不准吃鱼不准吃鱼,您怎的转手又钓上了三条?”这些鱼儿可是府里侯爷的最爱!要是让侯爷晓得自家姑娘把鱼钓上来烤了吃,不知道会气成个什么样儿,最主要的是,她家姑娘没好果子吃! 容颜看着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惶恐,有些不在意的挥挥手,“怕什么,我父亲不会那么小气的。” 不就是几条鱼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回头她出去给他多买几条补进来就是了! 小丫头听着这话都要急疯了,这鱼哪是说买就买的? 不过容颜却是已经掉转过了头,一挥手,“去,拿两条送去厨房,本姑娘今个儿午饭要吃红烧鱼。” 还要让她送去大厨房? 眼前一黑,小丫头差点晕过去,苦口婆心的劝,“姑娘,这鱼咱不能吃啊。” “怕什么,我明个儿就去给爹买六条鱼好了。” 扑吃一声笑,一行人自不远处的假山后徐徐转过来,当先的是一名身着鹅黄色粉衫的女孩子,娇俏可人,只是眉眼轻挑,带几分刻薄的样子,她的身后簇拥着几名丫头婆子,此刻一行人停在容颜的面前,娇俏的身影站定,看着不远处地下偶尔还有蹦跶两下的鱼儿失声惊呼,“天呐,三姐姐,这鱼儿可是祖母和伯父最心爱的,你却给钓了出来——” 第2节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把鱼儿放回池塘去?” 两名婆子一怔,赶紧点头,“四姑娘说的是,老奴这就去把鱼儿放回去。” 只是她们才弯腰呢,容颜却是轻轻一哼,“这是我钓的东西,怎么着,你们想抢吗?” “三姐姐,你若是想吃鱼,四妹妹可以和祖母说一声,咱们晚上就吃鱼,但这些鱼儿是祖母和伯父的心头爱,是不能吃的。”鹅黄色衫裙的女孩子长了一张圆圆的小脸,说话轻声细语的,未语先笑,给人一种娇憨,可爱之感,正是安乐侯府的四姑娘,容颜二叔的嫡女,容府排行四,比容颜小两个月的容兰,此刻正掩了唇,一脸娇憨的笑容掩不去她眼底的不屑。 “三姐姐,妹妹就帮你把鱼儿放回去啦。” 容颜扫了她一眼没出声,却是抬手把鱼竿甩了出去。 啪啪两声,带着鱼钩的鱼绳在两名嬷嬷脸上甩出两道血痕,在那两名嬷嬷杀猪般的惨叫声中,容颜懒懒一笑,“谁准你们动我的东西?这两下是惩罚,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她抬头,对上满眼阴霾的容兰,红唇轻掀,“包括你,容四小姐。” “三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的不是。”容兰的声音轻轻的,甚至还带着几分娇憨的笑,“我不过是劝姐姐几声,姐姐却这般的恶语相向——姐姐,你别恼了,妹妹不会把今个儿的事和祖母还有伯父说的——”她笑语盈盈,上前两步,对着容颜盈盈一福,“妹妹左右也是无事,不如,姐姐你教我钓鱼可好?” 最后一句话时她已站在了容颜的身侧。 轻轻伸了手,如同可爱的小妹妹对着自家姐姐撒娇般左右晃了晃容颜的衣袖。 容颜眉头微蹙,手一抬便欲避开—— 这死孩子别看才十岁,那肚子里的心眼可是一个接一个。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们二房和她们大房是敌对! 敌对啊,容兰可是最喜欢欺负容颜的。 以前的容颜对上容兰,就没有占过半次上风。 这会容兰一贴过来,容颜直觉的有问题,笑里藏刀哇。 她还在想着呢,就看到容兰眼底冷意一闪,用力一拽她的衣袖,抬手对着她狠狠一推。 容颜的身后是池塘。 这人一栽下去? 而且,眼前围着的可全是容兰的丫头,婆子。 她们会救她这个二房的对头? 脚下用力,容颜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抓栏杆,可容兰却是面上狠气闪过,拔下发上银钗对着容颜的手使劲刺下去。 想让她掉下去? 电光石火间,容颜的手唰的一变方向,改抓为拽。 就听扑通,扑通两声。 容颜和容兰两人相继落水…… 岸上乱成了一团。 下人们大惊失色,喊救人的,转身跑去报信的。 水里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容颜趁着落水的容兰没反应过来,双手划水,两下游到她的身侧,伸手拽了她的头发使劲儿往下按,一连着几口水喝下去,容兰呛的脸通红,双手使劲划拉,拼命露出一个脑袋,张嘴‘救’命两字还没出口,容颜却是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扯下来, 对着容兰噼噼啪啪的打了几耳光—— 这是她给原主收的利息。 眼看着容兰终于晕了过去,始终注意着岸上动静的容颜听到有人群跑过来。 容颜两眼一翻,适时的晕过去。 容兰不是觉得她好欺负,想踩着她的名声成全自己? 以后,她会好好的成全她,配合她! 她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玩儿。 ------题外话------ 嗯。改文第一章,今晚改完,明天,9号正式更新。 ☆、002 婆媳 安乐侯府。 容老太太的院子。 宛仪郡主撑着虚弱的身子,眼里全是焦急,“大夫,我女儿她现下如何?她什么时侯能醒?” “侯夫人无需担心,里面的两位姑娘都无甚大碍,喝两碗姜汤去去寒,一会老夫再开个方子,喝上几副药就没事。”大夫姓陈,四十多岁,是侯府常用习惯的,十几岁就随着师傅出入安乐侯府给几位主子把脉,诊病,也算是侯府专门的大夫了,对于安乐侯府的事情自是门清儿,看着这位有着郡主之尊,却在侯府过的甚是不堪的女人拖着病弱的身子站在这,他心里多少有些同情的。 如果这位郡主当初能嫁个好的人家,这一辈子身子弱些,想来也应该可以寿终正寝吧? 可惜,偏偏进了安乐侯府…… 陈大夫敛去心头诸般情绪,笑着给容老太太拱手行礼,“老太太,侯夫人,二夫人,两位姑娘只是落水受寒,吃几副药就好,不会有大碍,我这就去开个药方,喝上两天就好,几位夫人且放心吧。”他扭头招呼身侧的小药童,“怔着做甚,还不赶紧拿药箱?” “是,师傅。” 容老太太给身侧的嬷嬷使个眼色,示意她亲自出去送人,拿药方抓药。 待得屋子里只余下宛仪,以及二夫人婆媳几个,容老太太平静的脸色再也撑不下,轻轻一哼,利箭般凌厉的眼神扫过宛仪郡主,顿顿了顿方道,“老大媳妇身子不好,你们两个坐下说话吧。” 宛仪脸色甚是不好,但不敢失礼,“多谢娘您体恤儿媳。”说着话她轻轻一福身,在丫头的搀扶下落了坐。 旁边的胡氏也福了福身,抹了把泪花儿坐下去,“娘,您可要给我的兰儿作主,那孩子可是凭白的遭灾。”想起刚才看到的女儿惨白的小脸,双眼紧闭,不醒人事躺在榻上的惨样儿,胡氏的心好像被刀子剜了一块似的,血淋淋的疼,同时,对于大房这边是更加的愤恨,恼怒的瞪了限身侧的宛仪,她撇嘴,“大嫂,你刚才也都听到了,那些丫头可是说了,这事都怪颜儿的.” 宛仪咬了下唇,“那些丫头都是兰儿的——”她心里却是有些奇怪,颜儿的丫头,怎的一个不见? 胡氏一听这话就炸了,指着宛仪冷笑,“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家兰儿冤枉你家颜儿?娘,您看看,您听听,大嫂这是要活活的冤死我们家的兰儿呀。”她掩袖轻泣,声音哀哀,“娘,您可得给我们母女做主,媳妇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呀。呜呜,我就知道大嫂是郡主,素来看不起咱们,呜呜,兰儿若是有个好歹,儿媳了不活了——” 她也懒得顾什么脸面仪态,在那里撒泼耍赖,哭哭啼啼。 这安乐侯府还有什么仪态规矩可讲? 上位的容老太太被她哭的头晕,忍不住怒喝,“老二家的你给我闭嘴。” “娘,媳妇也是担心小四儿——” “小四她好好的呢,没听大夫说,用碗姜汤就好?哭什么哭,哭的我头晕。”把胡氏斥了一通,她又扭头看了眼自家大儿媳妇,眼底憎恶之余,更多的却是失望——扶不起来的阿斗!要是当初她给自家大儿子娶一个强势点的媳妇?容老太太随即就摇了头,要是这样,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的,她扫了眼站在那里暗自抹眼泪儿的胡氏,皱了下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坐下好好说。” “是,娘。” 胡氏不是个傻的,老太太都发了话,她要是再闹腾,不是找抽么? 屋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些,容老太太扫了眼自家两个儿媳妇,没什么好感的扭过了头,没一个合心意的呀,低头喝了口茶,她看向端了姜汤走进来的丫头,“赶紧去喂给三姑娘四姑娘,小心着些,别烫到两位姑娘。”放下手里的茶盅,她对着丫头摆摆手,“去吧去吧,别粗心粗脚的,小心着点。” 宛仪咬了咬唇,不顾身侧嬷嬷的眼色,直接起身,“娘,媳妇不放心,想,想亲自去看看。” “嗯,你去吧。”顿了下,容老太太敷衍般的加了句,“也别太担心,大夫说没事。” “是,娘亲,儿媳晓得的。” 看着宛仪脚步匆忙的走近内室,再看仍是坐在那里一脸愤意的二儿媳妇,容老太太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大儿媳妇还是真心担心自家女儿的。 可眼前这个…… 容老太太笑了笑,敛去心头的诸般思绪,猛的抬头看向侯在门侧的小丫头,“去把当时在场的丫头婆子都给我带过来。” 半柱香工夫后。 飘雪亲自领了几名丫头进来,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进屋后直接就跪了下去。 “见过老夫人,二夫人。” “你们几个小蹄子赶紧说,是不是容颜推的你们家姑娘?你们别怕,只管和老太太说实话就好。”手里的帕子轻轻的扯了两下,胡氏带几分愤慨的声音响起,“老太太素来奖罚分明,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你们若是说实话,自是不会对你们怎样的。若是敢胡沁沁,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这话就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了。 容老太太看着地下几名小丫头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身子,头垂的更低。 握着茶盅的手轻轻一顿,慢慢缓了眼胡氏,“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要不,这事由着你来问个清楚?” 胡氏倒是想把这话给接下来,她问就她问! 那个小东西敢害她的女儿,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可抬眼看到容老太太平静却幽深的眸子,她心头莫名其妙的一跳,立马摇头,“娘您这是说哪里话,您是咱们家的老祖宗,有您在呢,儿媳哪里敢越俎代庖?再说了,”她脸上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巴巴的望向容老太太,“娘亲您可是咱们府里最公平的人,又素来疼爱兰儿,自不会看着兰儿被人害了丢了半条命而不理的,儿媳妇信您。” 最后一句‘儿媳信您’,听的容老太太嘴角轻轻的扯了扯。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胡氏,“这话说的,不过,有儿媳你这话就好。”她看向地下跪着的几名丫头,正欲出声,内室猛的响起一道尖叫,接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跑出来,直接就扑到了胡氏的身上,“娘,娘,三姐姐好凶,她想要杀了我,呜呜,娘,女儿好怕——” ☆、003 谢谢你 容老太太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哭声哭的脑仁儿疼,就有些不耐烦,“好歹也是侯府的姑娘,看你这样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不给我赶紧起来坐好。”喝制了容兰,容老太太方扭头看向一侧满脸欲言又止的小丫头,“三姑娘可有醒过了?” 两个孙女她都没什么过多的印象。 不过怎么也是自家嫡亲血脉的孙女儿,虽说平日里略偏了些二房。 但真的出了什么事,容老太太还是能把握这个度的。 小丫头福了福身,眉眼低垂的回话,“回老太太话,已经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老太太有些不耐烦,连个小丫头都说话吞吞吐吐的,看来这侯府是该要整顿一番了。 还没等脸色发白的小丫头把话接过去,容兰却是扑通跪在了容老太太的脚边,双手扒了老太太的腿,“祖母,祖母您可要给孙女作主,三姐姐是真的要害孙女的命呀。呜呜——”她抱着老太太的腿哭个不停,那姿态让老太太瞬间想到刚才胡氏的所为,不禁心头涌起几分恼意——果然这母女一个德性! 不过这是自己的亲孙女,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更何况又才落到池子里溺了水? “今个儿孙女带了小丫头在园子里散步,刚好在池塘边上遇到三姐姐,她,她正在钓鱼,烤鱼吃,孙女不忍那些鱼儿被无辜吃掉,又想着这是大伯父和祖母最喜爱的,便上前去阻制了两句,哪知,哪知三姐姐突然就对着孙女开口怒骂,说孙女就是仗着老太太的偏心,才在府里目中无人,霸道嚣张,还说,还说老太太您,您有眼无珠——” “是么?你三姐姐,当真是这样说的?” 还跪在老太太脚边的容四姑娘心头突的一跳,祖母这话的意思是? 一侧,胡氏轻轻的咳了两声,端起茶盅润了润嗓,又快速垂下了头,端坐在那里装起了木头。 第3节 容兰掩在袖下的双手轻轻纂起来,她暗自吸了口气,一个头磕下去,“孙女不敢瞒祖母,孙女也是一时不愤,祖母待孙女姐妹最是慈祥,怎么能让三姐姐这般说您?孙女自是上前和她争执,哪里晓得,哪晓得,三姐姐趁着孙女不备,直接把孙女给推到了水里—” 老太太眸光微闪,静静的朝着容兰看过去。 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家这个孙女的头顶,乌黑的发简单的挽了双丫鬓。 发上系了与衣裳同色的湖蓝色丝带。 这会跪在自己的脚边,偶尔抬头,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楚楚可怜。 老太太看的眸光轻轻的一闪,笑了笑,“你说的祖母都听到了,祖母自是相信你的,不过,你三姐姐也来了,咱们不妨也听听她的?”随着容老太太的话音微顿,她的眼神落在不远处才自内室走出来的容颜身上——乌黑的眸子散发着平静而淡定的光芒,紧紧的抿着唇,单薄的身子配着她略带几分苍白的小脸,愈发显的整个人削瘦,憔悴。 可唯独那双眼,平静的让容老太太都不禁看了再看—— 明明才十岁的孩子,怎么能有这般平静的眸子? 难道说,是真的被吓到了? 想起大房这对父母的情景,再看容颜这削瘦的风一吹就倒般的小身子,老太太对着一语不发,却紧紧抿着唇,瞪大了双眼尽晕倔强,平静的容颜心生怜惜,这孩子,也是在强撑吧?她不禁就放下手里的茶盅,对着站在那里沉默的容颜招了招手,“三丫头醒了?傻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让祖母看看,身上可有哪里伤到了?” 容颜的身后是宛仪,她正紧张的跟在自家女儿后头。 就怕容颜一个不小心再摔了,跌了的。 母女两人隔着帘子就听到外头容兰的话,容颜心里早有数,自然是面色平静。 可听在宛仪耳中却是气的全身直哆嗦。 知女莫若母。 她的女儿乖巧懂礼,顶顶的孝顺,温柔。 怎么可能会是容兰嘴里说的那般模样? 若是容颜此刻能听到她的心思,准会讽刺的扯一下嘴角。 乖巧懂礼是真,孝顺,温柔也是真。 可惜,那是以前的容颜。 而现在的容颜是她。 所以……让那些什么温柔啊孝顺啊之类的都统统见鬼去吧! 母女两人的心思何止是相差千万里啊。 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容颜咬了下唇,乖巧的点点头,抬脚上前。 宛仪却是一把拽了下她的手腕,“颜儿——” “娘,别担心,一切有祖母在呢。”知道宛仪是担心自己,容颜抬脚的脚顿下,朝着宛仪轻轻一笑,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大珠小球落玉盘般的叮当脆响,“您刚才不是听二婶说了么,祖母最是公正不过的,绝不会冤枉谁的,咱们府里谁不说祖母最是公正无私,火眼金晴呀,娘,咱们都应该相信祖母。” 她说到最后,小脸直接板了起来。 乌黑发亮的眸子里凝重而认真。 明明是个小人儿般的模样,可偏偏做出这么一副大人样儿。 看的坐上的容老太太忍不住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故意对着走上前来的容颜沉了脸,“照你这丫头刚才的话来听,是不是祖母若是说这事是你的错,就是冤枉你,就是我老婆子徇私,眼瞎看不清事实真相了?” “娘,颜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宛仪大惊,老太太这话说的重,颜儿可不能认。 容颜却是扑吃一笑,大眼忽闪忽闪,“祖母,这话可是您自己个儿说的,孙女可没说哦。”长长的睫毛轻颤,小脸上虽还带着虚弱的白,但却因为她眼底流动的狡黠而多了抹俏皮,一丝的红晕悄无声息的爬上两颊,她侧了头,声音愈发的娇憨,娇俏,“祖母,这是怎么了,孙女不过是在园子里偶遇四妹,站在池边说了几句话,不小心落水,四妹妹还拉了我的衣裳要救我呢,可惜——”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对着容老太太吐吐舌,“可惜没拉住我,还连带着四妹妹也一块落了水。”说着话,她一脸内疚,自责的垂了头,声音适时的带出几丝难过,“都是孙女不好,在哪里玩不好,非得在池塘边上,连累的四妹妹也跟着孙女一块落水,祖母,您别怪四妹妹,也别罚那些丫头,是她们救的孙女和四妹妹呢,这事都是孙女不好。” “您要罚,就罚孙女我吧。” “自然是要罚你的,明明就是你把我拽下去的——” “都是姐姐不好,当时一惊一吓的,带累了四妹妹,姐姐在这里给四妹妹陪礼,道谢。” 谢谢你,自动送上门,让我多少为前主收回了点利息。 谢谢你,给我在老太太面前表现宽容,隐忍,装乖扮巧的大好机会! ☆、003 辩解,罚 “你这孩子——”容老太太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笑意盈盈的孙女儿,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这孩子笑的越甜,说的越是轻巧,心里应该很难受吧?同样出了这种事情,看看二房,老二夫妻两个轮翻的在自己跟前闹腾,张口闭口说什么自家女儿冤枉,可反过来看看大房呢,老大到现在不见人影不提,老大家的身为侯夫人,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吧? 可硬生生被老二家的压了不止一头! 容颜会这般说,应该也是晓得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对她们大房,对她都是没好处。 “祖母,都是孙女不好,四妹妹,你要怪就怪姐姐我——”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就是你拉的我,祖母,您可别信她,真的是她把孙女拽下去的。”容兰才不理会别人的想法,一听容颜这话,立马想到自己被她拽下水,然后又按在水里挨了好几巴掌,呛水到晕倒的事情,她脸色一白,眼底流露出满满的恶毒,“祖母,她还在水下打孙女的耳光,您看,孙女这头发都被她扯的掉下来好些呢。”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先看了眼身前的容颜。 容颜的眼神飞快的和老太太看了一眼,紧紧的咬了咬唇,垂下了小脑袋。 “祖母,都是孙女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拽我,我能掉到水里去?娘,祖母,你们一定要给孙女报仇。” 胡氏瞪了她一眼,伸手把容兰拽过去坐在自己的身侧,“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祖母还能看着你被人害?别人是郡主,你娘我虽不如人家尊贵,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被人害,我的儿,你放心,咱们相信你祖母定会给你作主的。” “嗯,女儿知道祖母最疼孙女的。” 母女两人一唱一合的,急坏了同样坐在容颜身侧的宛仪。 她眉头紧蹙,张了张嘴就要出声。 却被容颜狠狠的按住了手,悄悄的对着她摇摇头——别出声。 为了怕宛仪不听自己的,容颜还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样,宛仪只能随着容颜一块沉默。 一边是喋喋不休,步步紧逼,一边是沉默不语,平静里带着几分让人心酸的倔强。 同情弱者,这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道理。 再加上容老太太十分的了解自家这两个媳妇的性子,也自喻对自家这两个孙女的脾气清楚的很,一看眼前这一幕,心里是直觉的就偏向了容颜母女两人,再加上吧,人老了,想的自然就是家和万事兴,再加上就是目前安乐侯府的情形,难得糊涂呀,基于这样的心理之下,自然而然的就选择容颜的说法,“三丫头你也坐下说话,才醒了,女儿家家的,别累坏了身子。” “多谢祖母,孙女一定会好好保重身子,再不敢落水的。” “嗯,三丫头是个乖巧的。”老太太安慰容颜两句,旁边容兰已是气的小脸发红,待得看到容老太太扭头朝着她看过来,不禁嘟了嘴,不依的指责起来,“祖母,您偏心,您不疼孙女了,孙女不依。” 她边说边往老太太的怀里腻过去。 这是以往她每次犯了错,在老太太怀里猫儿似的拱上两拱,说笑逗乐几句。 容老太太立马就乐开了怀,抱着她心肝儿肉的唤着。 哪还想的到别人,别的事儿? 容兰虽然人小,但心眼却是十足十的,不然的话以前的容颜也不会处处被她压制着,被她欺负的头也抬不起来,这会一听容老太太的话,虽然她心里想不通,但下意识的觉得不妙——老太太好像对她不喜欢了,想要喜欢容颜? 她不依! 只是,容老太太却是避开了她的亲热,轻轻的拍拍她的手,一脸宠溺,却是很直接的开口道,“多大的丫头了,还老腻在祖母的怀里,成什么样子?下头你伯娘和你娘会笑话你的。”说着话老太太轻轻扫了眼容兰,无视她有些僵硬,不敢置信的小脸,慈祥一笑,“赶紧坐好了,不许再淘气。” “——是,祖母。” 容兰低下头坐在老太太左侧,暗自扭头,狠瞪了眼另一边的容颜。 想和她抢老太太的宠? 做梦吧。她绝不会让这死丫头得逞的! “你们几个,哪个是服侍三丫头的,哪个又是四丫头的人?” 容老太太的话声儿一落,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滞了一下。 容兰母女两人的脸色微变,张了张嘴,容兰在胡氏轻轻摇头的动作下,没出声。 老太太抿了口茶,接过丫头递来的软垫由着周嬷嬷放在自己的身后,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再抬眼,好像没看到众人的脸色,有些诧异的又加了一句,“怎么没人出声?”她扭头看向一侧的周嬷嬷,“即是这样,那你来说吧。哎,老婆子老喽,人都记不清啦。” 周嬷嬷恭敬的福了身,“回老太太话,这几个丫头都是服侍四姑娘的。” “没有三丫头的人?”容老太太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看向容颜,“你的丫头呢,难道,你一个人在花园里?”说话时面上就多了抹怒意,她再怎么不看重大房这母女两,容颜也是她的亲孙女,是这个府上的主子,哪里由得那些下贱奴才们来糟蹋,轻视?看着容颜身上那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只有简简单单一枚银钗,手腕耳垂上干净的要命,再对比一侧胡氏母女的珠翠满头。 老太太对自家大儿媳妇更加的生气,看不上眼。 若非是她自己不争气,扶不起来。 堂堂安乐侯府的嫡长孙女何至于这般的落魄? 容老太太的眉头皱的更深,连看也不想看宛仪一眼,“三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祖母,孙女倒是跟了个小丫头,不过她那会被四妹妹吩咐去办事了,至于做什么事儿,四妹妹没说,孙女,孙女也没问。” 这话听的容老太太心里火气更大啊。 哪晓得一侧容兰却是一声尖叫,“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侯要你的丫头给我办事了?什么主子带什么样的丫头,她人这么笨,丫头不知道要蠢成什么样呢。”她撇了下嘴,扭头对着容老太太撒娇般的跺了下脚,一脸的不屑一顾,“孙女怎么可能用她的蠢丫头去办事?祖母您可不能信她的话!” 老太太被她这话给气的乐了起来,“四丫头,在你眼里,你三姐姐就这么的愚笨,蠢不可见人吗?” 可不就是这样! 容兰正想猛点头,头顶却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眼神,感觉头皮都有点发麻。 她抬头,对上老太太深幽,平静的眸子,不禁就咬了咬唇,“祖,祖母,我——孙女不是这个意思。” “祖母,您误会四妹妹的话了,四妹妹向来乖巧可爱,我们姐妹是最好的呢。”说着话她还故意的对着容兰投去一抹可爱的笑,眼神带几分紧张的轻声道,“四妹妹,你快和祖母说是,咱们姐妹关系很好,真的不是祖母才说的那样,是祖母误会你——”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容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意,眼里带着嫉恨的怒火,恶毒的话一句句刺向容颜,“我要你多嘴,我用得着你帮我说话吗?呸,你算什么东西?”那副暴怒的样子,好像容颜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说的话又快又急,迅速的胡氏想要伸手去捂她的嘴都没来得及! “兰儿,你怎么能这样和你祖母,姐姐说话?快点和你姐姐道歉。”胡氏脸都白了,拉着容兰的手,又气又恼,这孩子,今个儿怎的这般冲动起来?胡氏心里清楚老太太的底线,平日里哪怕做些出格的事儿,但却都在老太太的承受底线之内,可这会容兰的话,却让她心里凉了又凉——忤逆,顶撞,手足相残。 哪一条都在老太太心中底线之下啊。 “四丫头啊,好,好样的!”啪的一声,容老太太手里青花瓷茶盅直接砸到胡氏的身上,“子不教父之过,胡氏,你教的好女儿!”老太太这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把胡氏直接给牵怒,指着母女两人气的手都在抖,“当着我的面都这般的张狂,忤逆,背后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我看,这孙女我是万万不敢要了,免得日后不知做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儿,丢我侯府的脸!” 胡氏扑通就跪了下去,“娘您别生气,兰儿她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她不是有心顶撞您的。” “娘,她是您打小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不过是有口无心罢了。” 伸手狠狠的容兰背上打了一下,“快和你祖母陪罪,向你三姐姐道歉。” 第4节 “陪罪?我哪里敢受。”话虽还是这样,但语气却是软了下来。 可不是胡氏说的这般么? 这个孙女,就是一个只会说嘴,没脑子的! 至于大房的这个,可是连嘴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之下,也难怪老太太会显的偏疼容兰一些。 被胡氏一拍,又经了容老太太刚才怒气的惊吓,容兰哪还敢使性子?尽管不情不愿,却是跪在地下,对着容老太太磕了个头,声音已是带了泣腔,“祖母您息怒,都是孙女的错,是孙女不好,您,您别气坏了身子,孙女以后再不敢了。”她说的倒是挺顺溜,听的容颜却是暗自勾了下唇,知错? 不过看她这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挺起劲儿的。 估计,能让容老太太心软几分。 果然,正在走神的容颜就听到老太太淡淡的声音响起,“即是你知错,那我来问你,你猎在哪?” “孙女,孙女不该顶撞您——” 这错认的,怕是还要罚呐。 容颜的念头还没转完呢,容老太太本来稍缓的几分脸色又猛的沉下,她抬眼深深的看了下跪在地下的母女两人,面上多了抹无力,老太太低眸,把手腕上的佛球拨弄了一圈又一圈,足足有一柱香工夫后,她淡而平静的声音在寂静的只有呼吸声的屋子里响起,“今儿个这事就这样吧,即没什么大碍,总是她们小姐妹之间的玩闹,只是也不得不罚……” 老太太顿了下直接道,“各自禁足一个月,四丫头刚才无视长姐,罚抄女则二十遍。” “祖母,我不要抄那劳什子的女则!”最讨厌抄书! “那好,你就去罚祠堂。”老太太手里的佛珠转着不动,眉眼不抬的吐出这么一句。 ☆、004 短期目标 “兰儿。”胡氏一脸狼狈,都有些不敢和容老太太对视,这丫头,怎么能这般无礼的就跑了出去?她即担心自家宝贝女儿,又担心惹恼老太太,眼看着容兰跑出去,她扭头吩咐一侧的小丫头去跟着,自己则匆忙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娘,那丫头着实是被儿媳宠坏了性子,儿媳回去就好好的教训她,日后定不会让她再这般的任性。” 容老太太不甚在意的摆手,“你去看看她吧。” 胡氏草草的福了福,抬脚追出去。 身后,容颜悄悄扯了扯宛仪的衣角,扬扬眉,示意她上前。 “娘,媳妇这就带颜儿回去。” 扫了眼低垂着头,声音好像蚊子嗡嗡似的大儿媳妇,容老太太愈发的灰心,“走吧走吧。” 容颜却是对着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珠珠米粒般的小白牙,“祖母,孙女明个儿再来给您请安。” 容老太太扫了她一眼,没出声。 容颜也不是要等她说什么,只是恭敬的行了礼,随着宛仪郡主转身。 两人慢慢退出去。 一路上,宛仪郡主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容颜给摇头制止,“娘,什么都别问,回屋说。” 宛仪抿了抿唇,在容颜坚持的眼神下,只能点头。 只是,眼底却是滑过一抹苦意—— 女儿好像,变了不少呢。 ** 回春院位于容府西北角,很是偏僻的一个小院。 宛仪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五六年,推开有些桐漆都有些剥落的木头,母女两人径自入屋。 落坐后,小丫头手脚勤快的捧了茶,麻利的退下。 眼看着屋子里没了别人,宛仪郡主再也忍不住,迫切的看向容颜,“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亲听到丫头说你落水,差点没吓死,你祖母那里我也不敢多问,怎的你四妹妹的那些丫头说是你害的四姑娘,你却又说是四姑娘救了你?”宛仪郡主活了二十余年,虽然日子枯燥了些,不得夫君的宠,被丢在这么个院子里冷着,但其实也是简单的很。 想事情吧,稍一麻烦就有些想不通了。 “还有,你那丫头呢,怎么都没在你身边?” “是女儿让她们没跟着的。”之前后花园里,她一早看到容兰几个过来,便直接打发了自己的小丫头隐在了暗中。 她和她们说,没自己的命令,不许露面。 哪怕是有人问,也不许承认跟着自己。 事实上,她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简单的把花园里的事情说了几句,容颜最后直接道,“娘,这下咱们马二房的人得罪死了,您日后怕是要小心些。” “娘不怕,我只在这院子里,不出门,没事的。”宛仪郡主不以为然,内心里根本没把自己身为郡主之尊,一府的侯夫人,竟被逼的只能缩在这院子里自己想法子打发时间渡日,只有些担心的看向容颜,“倒是你,得罪了你二婶和四妹妹,日后可如何是好?” 府里虽还有三房,四房。 但那都是庶枝,根本就不值一提的。 老太太最看重的自然是她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大房,二房。 宛仪就担心容颜以后的日子过不下去,好看的眉弯起来,眼底涌起几分自责,“都怪娘亲不争气,不能保护你。” “娘别担心,今个儿的事祖母不会怪我的。”又安慰宛仪几句,容颜故意轻轻的嗯了一声,顺势给自己的大丫头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立马满脸惊色的上前,体贴的伸手半扶了容颜的右手,“姑娘您怎么了,可是又头疼了?”她直接扭头,干净利落的出声道,“夫人,姑娘怕是才落了水,这会头又疼了,奴婢这就扶姑娘回去歇着。” “赶紧去赶紧去,我,我让人去煮碗姜糖水。”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容颜虚弱的眉眼立马恢复了精神。 哪有刚才半分眉头紧蹙,一脸痛楚的样儿? 半靠在榻上,容颜由着几个丫头忙碌着,最后,接过白芷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她看向另外的几个丫头,“成了,都别围在我这了,不过是落了回水,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白芷留下,你们三个各自出去忙吧,别围着我转的头晕。” 山茶几女立马乖巧的应是,福了福身,恭敬退下。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白芷立在榻侧,恭敬的声音里透着她独有的温柔温婉。 容颜看着她轻轻的一笑,指指旁边的锦凳,“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是,姑娘。” 虽是依言落坐,可白芷却只是抬头看向了容颜,只静静的看着她。 容颜一时被她看的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摇头一笑。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现代,而这里却是古代呀。 一个丫头在主子面前,哪敢乱说话? 她想了想,索性直接开口道,“你和我说说白家的事吧。”白锦绣虽然前几天被她狠坑了一回,她是算定那天的事白锦绣不敢声张,毕竟那是在淮安王府的寿宴上,而且还事关皇子,可这两天当真是风平浪静的,容颜直觉的清楚事不对劲儿。 而且是很不对劲儿的那种。 以着白锦绣的性子,吃了那么大的亏。 她怎么可能会罢手? 其实她罢不罢手也没什么关系,容颜自己也不会放过她。 即然占了人家的身子,她总得给原主找回点公道不是? 而白锦绣,就是她短期内第一个的目标! ☆、005 心结,气病 时光冉冉,转瞬就是五天过去。 因着之前的落水事件,老太太罚了容颜和容兰两人禁足,容颜也懒得出去,只管窝在屋子里听着几个丫头说话,她顺便就把这个朝代,甚至是容府的大致情景给摸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很是悲催的得出一个结论—— 她这个便宜爹是个渣爹! 可没办法,爹不能换。 即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接受。 三月的天儿,太阳暖暖的,吹在人身上醺醺欲醉,容颜用过午饭,躺在榻上咪眼歇了半响,再眼开眼爬起来已经是半下午。 她看了看时辰,从床上跳下来,趿了鞋子,“白芷,山茶?丁香,玉竹?”容颜一边唤一边抬脚向外走,“人都跑哪去了,怎的好好的一个人影都不见。”这几天她被禁足,虽然她不在意,但几个丫头都觉得她应该很难过,仿佛是怕她做什么傻事似的,一个个轮番的守着她,看着她,哪怕她睡觉呢,都得有一个在旁边守着的。 今个儿怎的一个人没有? 她走到门口,和迎面急急走进来的丁香撞个正着。 还好她闪的快,不然准得撞一起。 “做什么这般慌慌张继续往前的,她们几个呢?” 容颜抬头看着一脸焦急,惶恐的向她道歉,陪罪的丁香,满眼疑惑。 这是怎么了? “姑娘,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她,她快不行了。” 丁香的声音带着哭腔,听的容颜却是心头一震,她猛的瞪眼,“你胡说什么,昨个儿中午娘亲还好好的。” 她们还一块用午饭来着。 便宜娘还一脸温柔的说给她缝了件衣裳,让她过两天试穿。 怎么会不行呢。 丁香都要哭出声来了,“姑娘您快去看看吧,是真的。夫人都吐香了,这会还晕着呢。” 不等她的话音儿完全落地,容颜已是抬脚向外跑去。 回春院。内室。 看着躺在榻上一脸虚弱,腊黄,人事不醒的宛仪,容颜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又不是她的亲妈,她有什么好在乎的? 不过是占了人家的身子,帮着好好的照顾下这个女人罢了。 可看着此刻虚弱到极致的宛仪,容颜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被人堵住一般。 如同有一只手在死劲的纂着她的脖子。 第5节 完全就喘不过气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昨个儿还好好的吗?”前两天她在搀扶宛仪的时侯悄悄给她把过脉,宛仪的身子虽然弱,也不过是气血的事,并没什么生命大碍,她早想好了,等她理清容府目前的清楚,便给宛仪把身子好好的梳理,诊治一番,她可是神医来着,总不能让自家亲娘都这般病歪歪的吧? 说出去后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可为什么不过一晚上的工夫,宛仪的身子竟差到了要死的地步? “张嬷嬷,李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怎么成这样的?”容颜清冽逼人的目光直接定格在一侧直抹眼泪的两名嬷嬷身上,她的声音夹杂着怒气,指责,“两位嬷嬷,我要一个解释!” 很明显,要是这个解释不合理,那么,容颜是绝对不打算放过这两嬷嬷的。 两名嬷嬷被容颜带着煞气的眼神看的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移开了眼,而后,两人随即就抬起了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抹着眼泪儿争先恐后的磕头认错,“姑娘责备的是,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两个没照顾好夫人,害的夫人这般地步,老奴该死——” “得了,我现在不是追究你们,是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颜的语气里带了几分的不耐烦,眉头狠皱。 张嬷嬷被容颜平静的眼神一扫,心头扑通扑通狂跳,她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恐慌,胡乱的擦了把泪,“姑娘,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看好郡主,让,让莲姨娘得空闯进来说了几句闲话,郡主,郡主一时没想开,就,就气的吐了血——” 一脸的内疚,自责。 她是真的后悔啊。 心疼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主子。 这人都吐血了,还能有个好儿? 莲姨娘? 一道娇娇怯怯,楚楚风情的身影在容颜脑海里掠过,她的笑容加深几分,看向跪在地下的张,李两人,“她来做什么?” “莲姨娘和夫人说,太后亲自赐了位美人儿给侯爷——” “就这样?” “还,还有,侯爷已经定了日子,发了贴子,明个儿是吉日——” “她是不是还和我娘说,我爹明个儿娶的侧妃,是皇太后赐下来的人,和我娘平起平坐,还说我祖母对这件事欢喜的不成,一心一意的盘算着新人进府,所以广发贴子,大宴宾客,又嘲笑讥讽我娘,是吧?” “是,是——” 两名嬷嬷头几乎垂到地下去。 心里却是惊讶的很,怎的姑娘好像当时也在场似的? 这些话可不正是之前莲姨娘和夫人说的话? 容颜却是懒得去猜她们想什么,径自挑眉道,“你们两个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们。” 安乐侯府后院是没规矩出了名的。 莲姨娘又得安乐侯的宠,两个嬷嬷虽是她外祖母挑出来的,可奈何自家这个便宜娘不给力呀。 拦不住得势就嚣张的姨娘很正常。 只是护主不力,她看向两人,“罚你们三个月的月银吧。” 两名嬷嬷自是没有二话,站起身,一脸担忧,紧张的看向容颜,“姑娘,夫人这病,可耽搁不得呀。” 这会容颜已经给宛仪把过脉,坐在那里正在沉思,一听两名嬷嬷的话,她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白芷,去拿笔墨。” 白芷转身离去。 李嬷嬷却是一脸疑惑,“姑娘这会要笔墨做什么,可是给皇上写信吗?” 意思就是,写信找帮忙的,请皇上做主。 容颜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嬷嬷,你刚才也听说了,那美人儿可是太后所赐,你说皇上会拆自家亲娘的台?” 这叫不孝! 李嬷嬷被容颜一眼扫过,尴尬的闭了嘴。 笔墨铺好,容颜笔走龙蛇的写了满满一页纸,对着阳光吹干墨迹,她看向一侧的山茶,“你亲自去,带两个小丫头找间靠的住的药铺,把这些药一字不差的抓回来,然后煎好喂给夫人喝。”顿了下,她又加上一句,“煎好之后才端来给我看看吧。” 虽然她觉得山茶是可以被信任的。 但想起电视小说里那么些的阴差阳错,这又事关宛仪的身子。 容颜还是觉得自己亲自盯着才放心。 “姑,姑娘,这是您开的方子?” 相较李嬷嬷委婉的问询,张嬷嬷则是直接的多,“姑娘,您是何时学的医?这方子,真的能用吗?” “梦里,神仙教我的。”顿了下,容颜直接看向她,“怎么,你怀疑神仙?” 张嬷嬷立马摇头。 容颜则是满意的一笑,就知道你不敢! 这个时代重信诺,虽有‘子不语怪力神弹’,可普通老百姓们对这些鬼神之说却是信的很! 小半个时辰后。 丁香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姑娘,这是奴婢亲自熬的,谁也没让人碰过。” 容颜仔细的看了眼药汤的成色,又放到鼻尖儿轻轻嗅了两下。 伸手,“给我吧。” “哪里要姑娘您,老奴来喂就好。” 想想自己喂估计还真的没有这两嬷嬷喂的好,容颜便也就放了手。 看着李嬷嬷喂药,容颜和张嬷嬷坐到了外头的宴息室。 “张嬷嬷,莲姨娘什么时侯过来的?” “回姑娘的话,是昨晚。”抬头看到容颜微拧的眉头,张嬷嬷赶紧加上一句,“是夫人不准老奴和您说。” 容颜没打算在这一点上追究什么,想了想,她挑了挑眉,“太后好端端的为什么赐我爹美人儿?” “老奴听说,是侯爷教给乐坊的一首好曲,得了太后的欢心,所以——” 好吧,她这个爹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最起码的,吃喝玩乐还是在行的。 室内,宛仪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 哪怕此刻她是在晕睡着,眉眼里的愁容却是尽显。 看的两名嬷嬷心都要碎了,忍不住低泣,“我的郡主,这命怎的就这般的苦?” “可不是,若是咱们大长公主还活着——” “便是庆安大长公主活着,娘亲这般的性子,结果也差不了多少,两位嬷嬷打小看着我娘亲长大,你们觉得,我外祖母便是活着,以着我娘这般的性子,当真能改变得了现下的情景么?”除非打一开始就不让宛仪嫁到容家来,不然两个庆安大长公主都改不了眼前的情景——性格决定命运,便宜娘的性格软弱,又没主见。 再加上容锦昊的性子不成气。 两个人能过好才怪呢。 “那些话就别说了,我娘这里辛苦两位嬷嬷了。”容颜犹带几分稚嫩的脸庞轻轻一板,淡淡的扫了两名嬷嬷一眼,心里对她们是多少有些不满——若非是这两个人老在自家娘亲面前说什么以前,她娘也不会总是在心里存着一股气! 以前怎样? 哪怕以前她们过的再风光,以前没了! 庆安大长公主没了! 她娘宛仪郡主成了孤儿这是事实! 不认命,不接受现实,不懂得讨好自家夫君。 一天天摆个晚娘脸。 这样的媳妇换哪个男人也不想要! 时间长了,媳妇休不得,我往横向发展总可以吧? 更何况,她这个便宜爹向来就是个左拥右抱,最是怜香惜玉的风流种? 换她来说,这个娘落到现在这地步,只有两个字儿——活该! 可这是她的亲娘,又不能不管。 容颜看着晕睡中的宛仪郡主,用力的揉按了下眉心,扭头看向张,李两嬷嬷,“这次的事情我不追究你们,但护主不利也是事实,罚你们三个月的月银,我这样处理,你们两个没意见吧?” 两名嬷嬷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张嬷嬷欲言又止,“姑娘——” 只是话还没出口呢,内室‘啊’的一声惊呼,接着,是小丫头的尖叫,“郡主——” 容颜眼皮霍的一跳,大惊这下拔脚往内室跑去,“娘。”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嗯,重要事情说三遍,求收藏啦。 ☆、007 姨娘,娇纵 容颜身子转的急,带翻了一旁的椅子,茶盅。 稀哩哗啦的摔了一地。 叮当作响。 只是谁还有心去理会这些个东西? 一头闯进内室,容颜抬眼就看到房梁上吊着的三尺白绫正在轻晃。 以及,被两名小丫头用力往上拖的宛仪郡主。 身子晃了两晃,容颜差点就两眼一黑的晕过去。 对着躺在床上一脸死气沉沉,仿佛天塌地陷,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宛仪,她想破口大骂。 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吗? 你说你都忍他十几年了。 安乐侯府后院的女人还少吗? 第6节 为了又多出来的一个女人,悬梁,自尽? 回过神来的容颜气的全身发抖,她抖着手,连素日在人前的温婉都懒得装,恶狠狠的瞪了两眼小丫头,“你们两个都给我退下。”她扭头看向躺在床上不言不语,泪流满面的宛仪郡主,一声冷笑,“你想死,悬梁是吧?好啊,我再让人去拿一根白绫,咱们娘俩儿一块吊,你放心,我一定会先把丫头婆子都支出去,让她们就是想救咱们都救不得,省得像您刚才这般的死不成,白白的遭上回罪。” 两名嬷嬷大惊,“姑娘,郡主她也是伤心难过——” “她难过个屁啊,一个男人至于让她要死要活的吗,你看看她现在,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外祖母若是活着,估计也得被给气死了,这会说不得正被她气的从地下拼命往上爬呢。”容颜气的很,口不择言,“死吧死吧,都死吧,咱们娘儿俩一块死,到地下和我外祖母团聚去!” 早就在这鬼破地方待腻了。 风扇空调别说了,她衣袖稍微拉高一点,耳朵得被念叨出茧子来! 她死了,说不定还能回现代! 宛仪眼珠子总算是动了动,泪却是流的更凶,“颜,颜儿,娘亲对不起你。” “你没啥对不起我的,你是我亲娘,你生了我,养了我,你要是真想死,我陪你一道就是。”容颜坐在宛仪身边,神色平静的拿过一侧的帕子给她拭泪,“娘,女儿我是说真的,您若是不信,女儿这就让丫头去拿白绫去,嗯,女儿会吩咐她们拿结实些,质量好些的,即是打算求死,自然要一切想的周全。” 两名嬷嬷在一侧听的嘴角直抽,面上浮起几分的不满。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胡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有这个念头?”宛仪狠狠的闭了下眼,由着容颜扶她半坐起来,伸出骨廋如柴的手,轻轻的抚着容颜的脸庞,“我的儿,这些年娘知道辛苦你,你答应娘,不管怎样都不能轻生。”她的心早就死了,活着和死没什么区别,可她的女儿才十岁,正是花骨朵的年龄,怎么可以陪她一块去? “娘,我说话算数,您要是走了,女儿一定陪您。” “你这孩子。”宛仪苦笑着摇摇头,正想说何苦,外头一声娇笑,“哟,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脸色这般的难看,是不欢迎我这个姨娘吗?哎,也是,你们可都是郡主身侧的丫头,怎么看的起我这么个小姨娘?”说着话帘子轻掀,一道正红色身影风一般的旋进来,未语先笑,“妹妹听说姐姐身子不好,特意来看看,姐姐这会可好了?” 声音娇媚,眉眼含情,笑容妩媚。 是府里的媚姨娘。 人如其名,妖娆艳丽,一身媚骨风情。 如果换个时间,容颜必定一笑了之——不过是耍几句嘴皮子罢了,能让我少几块肉? 可今个儿,宛仪脖子上的勒痕还在。 媚姨娘很明显也是得了消息过来看笑话的,那明媚大眼可是进屋就往宛仪脖子上瞅! 不就是看怎么没勒死,好可惜么。 容颜一声冷哼,直接就把手里的茶盅对着媚姨娘砸过去,茶泼了她一脸,茶杯擦着她的脸过去,吓的媚姨娘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往后一退,容颜直接把手心早扣下来的两粒珠子悄无声息的弹出去,珠子圆溜溜滑的很,媚姨娘不辩之下一脚踩上去,脚下打滑啊,手在半空划拉了两下,没抓到东西。 咣当,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下。 标准的狗啃泥,猪拱地式。 狼狈的爬起身子,媚姨娘一身怒气要掀翻房顶,“你,你个小贱人——” “小贱人你骂谁呢?” “小贱人骂你,你——你个小杂种——” “小杂种你骂谁呢?”容颜可不惯她这个,抬手啪的一巴掌甩过去,“你再骂一声试试。” 她娘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家的郡主。 岂是一个姨娘能轻易侮辱的? “小——”媚姨娘这会反应了过来,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知道自己这会占不到什么便宜,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后退两步,望着容颜的双眼在喷火,“你们两个给我等着。”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她要去找侯爷,让侯爷好好的给她收拾这对贱人母女! 屋子里,容颜吃的一声笑,眼底冷意一闪。 等着就等着! 宛仪郡主却是满脸的紧张,“这下怎么办?你爹最宠媚姨娘,她若是去你爹那里哭诉一番,我的儿,你,你怕是要得不了好。”宛仪急的团团转,周杨两嬷嬷也跟着焦急,最后,宛仪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咬牙,用力的握了容颜的小手,“走,咱们走,娘带你去宫里。”那个男人再生气,总不敢追到宫里去罚颜儿吧? 容颜失笑,“娘,去宫里要提前递牌子的,咱们这会进不去的。”这样说话都是给了宛仪面子,一般情况下,宛仪就是递了牌子,宫里的几位主子见不见还是个未知数呢,不过容颜说这话却没有半点讽刺,或是看不起宛仪的意思,实事求是罢了,她看着在她眼前急的团团转的宛仪,一笑起身,“娘,别转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媚姨娘不是说让她等着嘛,她就等着! 扫了眼李嬷嬷,容颜直接吩咐道,“我今个儿和娘亲在这里用晚饭,嬷嬷去和厨房说一声吧。” 倚香院。 容锦昊被小丫头匆忙叫来,一脸的担心,“你们姨娘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什么他若是不来,她便活不了。 真真是小女儿家的性子! 因为宠着,所以便也由着她的几分娇纵,容锦昊随着小丫头走进院子,才进内室,一道身影直接就扑到他怀里,“侯爷你可要给妾做主,妾被人打了,还被人骂上不得台面,不配服侍侯爷,呜呜,妾可是侯爷您的人,怎么着也是她的长辈,她竟然出手打妾,呜呜,妾没脸活了——” “哭什么哭,谁给你委屈了,好好和侯爷说说,本侯爷给你作主。”一边心肝宝贝的哄着,一边手早就不规矩的摸了过去。 媚姨娘却是轻轻一转,脱出他的怀抱,“侯爷不给妾出气,妾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求收藏。 ☆、008 逆女 媚姨娘生的好,媚骨天成,妖艳风情灼人双眼。 这也是容锦昊素来偏宠她几分的缘由。 这会她难得的使起了性子,艳丽精致的脸庞板起来,美眸圆睁,似嗔似怒。 看的容锦昊才因为她的躲闪而在心头涌起的几分怒意唰的一下消散。 心头一股火再次烧上来。 他哪还管别的呀,直接抱起媚姨娘往内室走去。 “好心肝,别生气,一会爷好好的疼你。” “宝贝别闹,爷先消了火,一定帮你出气——” 被翻红浪,一室暧昧。 ** 酉时中。 容颜亲自扶了宛仪坐在小花厅的椅子上,扭头吩咐李嬷嬷,“摆晚饭吧。” 饭菜陆续摆上桌,满满的一桌子。 容颜倒是觉得很丰盛。 两个人能吃多少? 可旁边立着的两名嬷嬷却是一脸的委屈,“郡主,姑娘,这大厨房是越来越过份,老奴都说姑娘今个儿和您一块用饭,她们却偏偏说忙不过来,只给做了八道菜。换做咱们以前长公主府——”容颜听的心头微恼,蹙眉,“嬷嬷,娘亲身子弱,肠胃也不甚好,辛苦嬷嬷多帮娘亲夹些清淡,易消化的菜蔬吧。” “老奴遵命。” 宛仪虽仍是一脸愁容,但面对着容颜却也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别老顾着娘亲,你正是长身子的时侯,多吃些。” 容颜扬眉,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抬手帮宛仪夹了她爱吃的红豆枣糕,“娘亲吃这个。”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低头吃了起来。 看着低头,却飞快的抬袖掩去眼底湿润的宛仪,容颜也心头微怅。 要是她没记错,这该是宛仪母女几年来头一回共用晚饭。 可惜了。 咣当一声响,惊了正低头默默用饭的母女两人。 容颜抬头,门被人自外头一脚踹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脸天蓝色直裰的容锦昊,身姿修长,从容,眉眼尚算俊逸。 可惜,那一脸怒意,狰狞破坏了他身上平和的气质。 “侯,侯爷您怎的来了?”宛仪直接吓的一哆嗦,手里的筷子滑落在桌子上。 容锦昊轻轻的哼了声,两步走进屋子,“本侯想来哪里还用得着你管?”一句话罢,阴鸷的眼神落在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容颜身上,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重重的一哼,语气就跟着凌厉了起来,“果然是个没规矩的,你是怎么教的她,这么没教养,不知道礼仪规矩,岂是我容府嫡长女的风度?” “都是妾身的错,请侯爷恕罪。” 宛仪唬的脸色发白,看着容锦昊一个劲儿的陪罪,又伸手去拉容颜,“颜儿快起来,给你爹爹请安。” “我没她这般没脸没皮,胆大妄为,无视尊长的逆女。”容锦昊一甩袖,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剜向容颜,“逆女,你倒是和我说说,媚姨娘过来探病,人家好心好意的过来,好歹是你的庶母,是你的长辈,你不尊重她也罢了,你竟然对她又打又骂,还亲自动手打人,本侯爷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哪天不如你的意了,是不是都敢对本侯动手,要弑父了吧?” “侯爷您息怒,颜儿她向来胆子小,不会这样的。” 宛仪吓的脸都白了,一边陪罪一边伸手去拉容锦昊的袖子,“侯爷——” 容锦昊一拂袖子。 宛仪没站稳,身子直接就被甩了出去。 砰,撞到一侧的门板上。 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的滑落,坠地。 容颜眼都红了,“娘——” ☆、009 怒 容颜扑过去,却是已经晚了。 宛仪郡主的头刚好撞到门坎的一角,滚时就血流如泉涌。 李嬷嬷两个人吓的啊的一声惨叫,“夫人——” 容颜是气的全身发抖,可她清楚这会不是发火的时侯,深深的看了眼站在那里眉头紧皱,装木头桩子似的容锦昊,她扭头对着正欲伸手去扶宛仪的李嬷嬷一声怒喝,“住手,你别动,我来。”小心的伸手去扶宛仪,容颜已是一迭声的叫起来,“白芷,去烧开水,滚烫的开水端过来,山茶去拿止血药,嬷嬷你去外头请大夫——” 虽然她空有一身医术,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面对着宛仪的这一幕,她也只能求助于这古代的大夫。 旁边不远处,容锦昊看着一地的血也吓了一跳,脸都黑了,“晦气,本侯爷只是过来讲道理的,又不是野蛮人,根本就没想动手的,她怎么就这么的摔了出去?晦气,真是晦气。”他连道两声晦气,最后悻悻的看向容颜,“那个,那个,是她自己跌伤的啊,就是死了也不管我的事。”不对,可千万不能今天死,他明天还要娶美人儿呢。 洞房花烛夜可是小登科啊。 第7节 万一被这死女人给冲撞了,更晦气! 容颜狠狠的瞪他一眼,忍下心头想要扑过去揍人的冲动,她咬牙,“爹,请帮女儿找名医术好的大夫来。” “本侯爷为何要听你的?”容锦昊一瞪眼,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倨傲,“我刚才说了,本侯没有你这个逆女。至于这个女人,”他抬手一指被容颜轻轻放在一侧美人靠上的宛仪,吃的一声冷笑,“她是自己摔的,要是真的死在了这,也是她命该如此,和本侯爷可没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如果你敢走,我一会儿就进宫去找皇上,太后告御状。” “我就和太后,皇上说,你喜新厌旧,宠妾灭妻,为了让我娘给新人腾地方,杀人灭口。” 容锦昊气的脸都白了,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容颜,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上前两步,抬手对着容颜就是一巴掌,“我打死你个逆女,忤逆不道,竟然敢顶撞你爹我?我今个儿非得打死你不可!”敢和皇上告他的状?他今个儿非得抽死这死丫头不可! “姑娘小心。”山茶吓的脸都白了,想也不想的挺身上前。 啪,一巴掌打在山茶的小脸上。 力道之大,五道指印瞬间就浮了起来。 容颜眼看着他一巴掌打过来,看着山茶的左半边脸被他打的肿起来。 不怒反笑,她的双眸一点点的咪起来,“爹,您真真是我的好爹啊。”想也不想的,她抓起身侧的花瓶对着一直躲在容锦昊身侧的媚姨娘就砸了过去,正好砸到她脸上,啊的一声惨叫,媚姨娘捂着脸惨嚎,“侯爷,侯爷,我的脸,啊,我的眼,疼死我了。” “逆女,你敢——我今个儿非打死你不可。” 容颜撇了下嘴,想也不想的,抬脚对着一侧的容锦昊小腿上踹过去。 咣当一声,人一个后仰。 四仰八叉的摔出去。 ------题外话------ 改好了,明天补字数。多补。 ☆、010 野种 “啊,侯爷——” “天呐,侯爷您怎么了——” 媚姨娘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自己的脸都有点顾不得了。 站在那里两脚在打颤,发软。 小脸儿煞白煞白。 被吓的。 要是侯爷有个什么万一,她以后怎么办? 不不,要是侯爷真的有个万一,她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啊。 老太太能把她给生吞活剥,抽筋扒皮! 还好,只是顿了一下,还没等媚姨娘的一声尖叫从嗓子眼里完全酝酿出来,安乐侯容锦昊已经骂骂咧咧,脸色铁青的自地下爬了起来,额头上摔了个包,一片青,看的一侧的媚姨娘却是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没出事! 想着容锦昊的性子,回头肯定会怨自己。 媚姨娘这会哪里还敢耽搁,上前两步,大半个身子都贴到容锦昊的身上。 要不是怕容锦昊生气,她估计都能整个人扒到他怀里去了。 “呜呜,侯爷,您吓死奴了,奴可不想这一辈子毁了后再眼睁睁看着侯爷您出事,侯爷您可有伤到哪了?”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出去,在容锦昊身上一通乱摸,勾的容锦昊立马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可好在他及时找回自己的理智,伸手拍开媚姨娘,并且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这是什么时侯,什么地方? 媚姨娘倒是没多在意,不过还是悄悄后退了两步。 她本来就是个妾,还要用的着什么脸面吗? 那是正妻才有的东西! 再者,能在宛仪这个侯夫人面前表现出和容锦昊的亲呢,亲密。 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不过即然容锦昊让她后退,她自然是要听话的。 只是这一退下来,立马想到刚才的事情,没了担心容锦昊的心思,她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 刚才的事情一下子回到她的脑海。 如是,媚姨娘再次啊的一声惨叫,“侯爷,侯爷,奴的脸,呜呜,我的脸——”她能在安乐侯府占有一席之位,能让容锦昊这个满身花花心思的男人心里给她存那么一丝丝的地位,靠的可不就是这张脸?要是这张脸没了…… 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身后,小丫头伸手递来一块帕子,悄悄出声,“姨娘您别担心,只是擦了点皮儿,不碍的。” “呜呜,那也见血了啊,我的脸可不能毁啊——” 拿帕子拭了下,媚姨娘看着洁白如初的帕子,多少松了口气儿。 没见血! 心安了几分,精神松快起来,媚姨娘就的心立马腾出了空间想别的。 比如说,对容颜,宛仪母女的恨意。 眼珠一转,她拿了帕子上前,眼角含泪的挨到容锦昊的跟前,“侯爷,您看看,这都摔青了,奴心疼死了。”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的伸手,帮着容锦昊在脸上胡乱擦拭两下,趁势大半个身子都贴到容锦昊怀里,她仰头,露出雪般白的半截粉颈儿,“侯爷您别恼,姑娘是恼了妾才对您这样——若非是为了妾,夫人和姑娘又岂会恼您?” “侯爷,妾不该和侯爷说那些话的,都是妾的错。” “夫人和姑娘教训妾,也是为了妾好,侯爷您还是别管这些了吧。” “侯爷,您刚才也没摔到哪里,姑娘虽然绊了您一下,但她肯定不是有意的——” 人都是有一种逆反心理,更何况某些男人是真的就是一贱骨头。 媚姨娘越不让说,容锦昊心里越恼容颜两人! 他是侯爷,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 难道护不住自己的女人,想为自己的女人讨个说法都不可以? 等等,媚儿刚才说什么? 眼底怒意一闪,“你说,刚才是她绊的我?” 被他的眼神一瞪,媚姨娘故作惶恐的缩了下身子,“妾,妾只是看到姑娘伸出腿……说不定是姑娘想要朝您走过来,给您见礼呢,侯爷,您可不能这么想姑娘,她可是您嫡亲的女儿,你们可是亲父女,妾,妾真不是想让您生姑娘的气——” 容锦昊的眼咪了咪,一声冷笑,“什么亲女儿,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呢。” 一听这话,被这一连串事情惊呆的宛仪气的全身发抖,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她回过神,抬手,纤纤手指怒指容锦昊,“容锦昊,你到现在还怀疑我,还不信颜儿是你的女儿,你,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011 试探,容老太太的态度 容颜站在一侧小心的护着宛仪,生怕她有个好坏。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宛仪本来就不甚好的身子估计又被耗去不少的元气神儿。 如果说之前她用五分的力就能调理好。 现在,容颜估计自己得使出七分的力气,还不一定能让宛仪完全康复。 再者来说,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宛仪,也是怕容锦昊再对她出手。 刚才那一巴掌,直接刷新她对容锦昊的感官—— 竟然打女人? 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只是,再多的感慨,愤怒也不及宛仪郡主突然而来的这么一句话。 容锦昊怀疑自己不是他的女儿? 看着一脸铁青,明显是被说中心思,眉梢眼底全是恼羞成怒的容锦昊,容颜眨了眨眼。 她低头看了眼身侧的宛仪,实在是忍不住又眨了下眼。 就宛仪这样的,风一吹就倒,话稍重一些哭了。 晚上睡觉开个窗子得病上好几天。 这样的人,她有什么胆子给容锦昊戴绿帽子? 那一侧,容锦昊铁青着脸,看着宛仪的眼神阴森至极,“好啊,过了这么些年,你终于说了实话,我问你,这个野种是谁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本侯今个儿就休了你!还有,”他一指宛仪身侧的容颜,咬牙切齿,满脸的狰狞,恐怖,如同一个张牙舞爪,自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我要把这个逆女除族!” 他竟然给人养了这么些年的野种! 不知道那背地里的人会怎么笑话他,嘲讽他…… 想到这里,容锦昊眼底的戾气渐凝凝聚,面上一抹杀气浮起,他不由自主的抬脚就上前,却被容颜扯了嗓子一声高喊,“你们做死的不成,没看到侯爷刚才摔了?万一有什么不舒服你们担的起吗?还不赶紧扶侯爷回屋,去请御医过来?”顿了下,容颜直接狐假虎威,把容老太太太搬了出来,“你们要是让侯爷出点什么差子,小心我祖母剥了你们的皮!” 她这话成功的提醒了容锦昊身后的两名小厮。 好奇,八卦人人想。 可有些秘密你听了,付出去的得是自己的命! 能被老太太派到容锦昊身侧当贴身小厮,自然是机灵的,两人眼神一闪,互相看了一眼。 果断上前啊。 一人一边扶了容锦昊,“侯爷,御医这会已经来了,您的身子重要,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另一个则轻声劝着,“若是老太太晓得您跌了,肯定会心痛的。” “是呀侯爷,夫人和小姐一定也很担心您,妾随着您过去,一会再回来给夫人报个信儿,您就放心吧。”媚姨娘这会也反应了过来,上前挤开其中的一名小厮,很是乖巧的扶了容锦昊,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暗含他意——夫人和小姐都在这里呢,您想要怎么着都成呀,也不急在这一时嘛,换句话说,先去看御医,随时回来报仇,出气! 她也急着去看自己的脸呢。 虽然丫头说了没破相,她也觉得这会没那么疼了。 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着,总觉得脸上不对劲儿,御医看了才好放心。 被这么几人一劝,特别是提到老太太,容锦昊这个孝子的怒意有所收敛,重重的哼了声,“你们给我等着,本侯回头再和你们算账。”一拂袖,怒而转身,走到门口,他含怒的声音自院子里响起,“给我好好的看着夫人和大小姐,若是哪个不见了,小心本侯要你们的命。” “是是,侯爷您放心吧。” 媚姨娘眼珠一转,娇笑一声,“昨个儿听夫人说,要出去办事呢——”意在提醒容锦昊,还有大门! 第8节 果然,容锦昊的脚步顿下,直接吩咐小厮,“去,和大门上的人说,没我的允许,夫人和容颜不准出去。” 让他在暗中被人笑话了这么些年。 他要让她们母女哭都哭不出来! 后院发生的这些事情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了容老太太的耳中。 手腕上的佛珠差点被她给拨断,一连着叹了好几声。 造孽啊。 “倚翠,你去看看夫人和三小姐,再送几碟子三丫头爱吃的点心。”老太太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可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力的对着倚翠摆了摆手,“去吧,和大夫人说,别老是哭哭啼啼的,没用!真是个好母亲,就打起精神来帮着自己的女儿好生谋划一番,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是,老太太。” 所以,当倚翠出现在回春院,正在宛仪郡主的榻前,一字不差,连语气都相似无几的转述完容老太太的这一番话后,本就脸色不好的宛仪脸上立马又白了几分,她抖着唇,满眼里尽是黯色的看向倚翠,“这么说来,老太太也信了侯爷的话,她,她也不信颜儿是她的孙女,觉得,觉得颜儿是……所以,老太太不管我们了?” 这话听的倚翠直皱眉,眼底尽是不赞同。 什么叫老太太也信了侯爷,又是什么叫老太太也不管我们了? 老太太若是真的信了侯爷的话,会让她专门跑这一趟,还巴巴的送了老太太赏的吃食,给三小姐做这个脸面? 若是当真不信夫人,老太太何必出这个头? 她老人家只要坐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连这点子姿态都不摆出来。 届时再看,这阂府的人再轻视这母女俩,也得给她们留两分的脸面。 因为这个脸面是老太太给的! 容颜也听的直想抚额,娘啊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倚翠可不是您的丫头! 她是老太太的心腹啊,这话愧您也说的出口! 话都说了出来,拦阻宛仪是来不及了,容颜只能对着倚翠歉意一笑,“倚翠姐姐别多心,我娘她身子不舒服,这会心情又不好,说话没过心,您,别往心里去,好吗?”她的语气真挚,眼神恳切,带着几分稚嫩气息的小脸上一片期待,乌黑葡萄似的大眼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看的倚翠顿时就心软了一下,她笑着看了眼容颜,眨眨眼,“刚才夫人说话了吗?倚翠怎的没听到,夫人说了什么?” 容颜也学着她的样子眨眨眼,脆生生的一笑,“我娘说,谢谢祖母送来的点心,她很喜欢。准备一会就去老太太跟前儿道谢呢。” “这可不成,老太太可不就是担心夫人的身子,才让奴婢送了吃食,补品过来么,若是再走一遭,吹了风添了病气儿,可如何是好?”倚翠笑着劝了两句,最后起身告辞,“奴婢还要去回话,改日再来给夫人,姑娘请安。” “我送倚翠姐姐。” 院中,容颜籍着倚翠给她福身的当,悄悄递过去一个荷包,水汪汪的大眼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轻颤,如玉般堆出来的小脸上一片盈莹光泽,眉眼含娇带俏,如同一个玉娃娃般,看的倚翠都不忍心转身就走——难怪府里都说三姑娘生的好,这样看来,何止是一个好字?她索性站定了身子,对着容颜弯了眉眼浅浅一笑,“三姑娘可是想问这件事情老太太的看法?奴婢怕是要让您失望呢。” 这事她听说之后魂都吓没了。 哪还顾得去揣测老太太的心思呀,回过神就被派了出来。 不过以着她看,老太太应该是生气有这种流言,但对事情的本身不是不相信的。 这么想着,她才想着对容颜提醒几句,就看到小丫头对着她摇摇头,眉眼娇娇的笑,“谣言止于智者,祖母素来睿智,是咱们府里的定海神针,安乐侯府的顶梁柱,怎么会对这区区一些谣言偏听偏信?颜儿是想问问,祖母对于明个儿新进门的这位新侧妃的态度。”她一脸的好奇,娇憨,“新侧妃长的很漂亮么,祖母她,是不是很喜欢?” ------题外话------ 明天两章。亲们,点下收藏哇。哭晕… ☆、012 倚翠 走在回去的路上,倚翠还是满脸疑惑,一头的雾水。 她以为三姑娘会问她老太太的心情,或者问她老太太有没有说什么之类的话。 可到头来,三姑娘只是随意问了几句对新侧妃入府之事的态度? 直到走入容老太太的院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嬷嬷正在门口指挥着小丫头们晒洗衣物,今个儿天好,把屋子里的一些东西翻出来晾晒,她知道倚翠是去奉了老太太的命去了回春院,看到自外头走进来的倚翠有些心不在焉,不禁心里就有几分奇怪——难道是侯夫人或是三姑娘找倚翠麻烦了? 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谁让,那边侯爷带着个姨娘去闹场子,还说出那般辱人的话。 当初的那件事,她待在老太太身边,可是从头看到尾的。 侯夫人,是真的被冤枉的。 所以,三姑娘也的的确确就是侯爷的孩子。 可惜侯爷这耳朵根子…… 她摇摇头,怜爱的眼神看向倚翠,亲呢的笑道,“倚翠丫头回来了?老太太才还问你来着呢。” “周嬷嬷。”倚翠笑着给周嬷嬷福了福身,又和一侧的小丫头说笑两句,周嬷嬷便赶她,“别在这里淘,赶紧进屋和老太太说去,可不能让老太太久等。”顿了下,又极低的声音安慰道,“大夫人和三姑娘如今心情正不好,若是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儿,你别往心里去,老太太那里,也别惹的老太太心情不好。毕竟上了年纪。” 她说这话是真心的宽慰倚翠,免得这丫头在那边受了闲气憋闷。 二来吧,自然也是为着容老太太,以及宛仪郡主母女几人好。 老太太年岁大了,万一听点什么不入耳的话,气病了可就不妙了。 再来,也会伤了容老太太婆媳两人的感情。 虽然这感情本来就是廖廖无几。 但真的经不起什么风波,误会。 当下人的虽然要忠心,但有些事上也是要睁一眼闭只眼的。 倚翠俏皮的眨眨眼,“嬷嬷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 “快去吧快去吧。”周嬷嬷轻轻在倚翠脑门上拍了一下,嗔怪的瞪她一眼,赶她走人。 屋子里,容老太太正歪在榻上闭目小憩,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看到是倚翠,笑了笑,“回来了?” “是,老太太。”倚翠笑着福身回了话,看着老太太面前的茶是凉的,轻手轻脚的上前撤了冷茶,换上新的,在容老太太半睁半闭的眸子完全恢复一派清明之后,她已是笑着捧了热茶递过去,“老太太您尝尝看,奴婢试了水温,不烫的。” “放那吧。”老太太就着倚翠的手坐直了身子,抿去额侧一缕碎发,“大夫人如何,三姑娘也在那边?” “在的,大夫人的样子看着还好,精神,不算太差。”倚翠只能是这样说,脖子上的勒痕还在呢,虽然是白布包裹着,应该是不想让人多想,可她在老太太身边,能不知道这事吗?再有额头上的那块青紫,她想起之前小丫头传过来的消息,也不得不同情两分宛仪和容颜母女来——明明身份是尊贵的,可却被嫡亲的人这般忽视,怠慢,甚至是羞辱。 看看她们那样的,再想想自己这几个人在老太太身边的日子。 倚翠不禁就暗自想道,要那泼天的富贵又有何用? 还不如舒舒心心的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大夫人和三姑娘看到奴婢过去都很开心,三姑娘还说那些东西刚好给大夫人补身子呢,又说谢谢祖母。”便如同大夫人,尊贵如郡主,侯夫人,如今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在这府里还不如寻常得势的嬷嬷有脸面!倚翠心里这般想着,嘴上的话却没停下来,只笑道,“大夫人很是感激,只和奴婢说要来谢过您的恩典,左右被奴婢给劝下,大夫人却说,改日过来给您磕头道谢。” 那丫头,会说谢谢她吗? 忆及以前的容颜,容老太太暗自摇了摇头。 可她却又瞬间想到上次在她这里的事儿—— 唱念作打哭,若非是自己晓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真真是让她一时都要被那丫头骗了去。 难道说,这性子真的变了? 压下心头这个想法,容老太太想了想看向倚翠,“去把我前些天收到的那套红宝石头面给三姑娘送过去,让她明个儿就戴这个出席。”顿了下,老太太又唤住倚翠,“再挑几套,给二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一块送过去。”话罢,老太太忍不住就揉了揉眉心,孙女多了有时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一如这会,她这个当祖母的就得一碗水端平了。 当然,这个端平不过指的是表面。 倚翠福了福身,笑着去挑东西,亲自送到各院。 几位姑娘自然是一脸感激,纷纷言‘多谢祖母赏,明个儿定会都穿的漂漂亮亮的’云云。 倚翠听了这话却是眉头跳了两跳,张了张嘴,却又收了声儿。 心里却是提了口气儿—— 几位姑娘可千万别弄拧了老太太的意思啊。 给三姑娘送首饰,一来是她真的缺这些,没有一套压的住场面的。 再则,老太太是真心想着给这个孙女点脸面。 明个儿的场合,容颜母女是定要出席的。 若是穿的寒酸不像样儿。 到时侯传出去,丢的可不就是侯府的脸面吗? 可若是几位姑娘也都穿的华丽,打扮的锦衣华服般露面,到时侯人家会说,侯府宠妾灭妻! 不过想也知道她说出这话,肯定是没人听的。 倚翠笑了笑,便把话给咽了下去。 拐过月亮形拱门,走出抄手游廊,捧着首饰盒的小丫头笑嘻嘻的上前两步,“倚翠姐姐,前面就是四姑娘的院子,送完了之后奴婢可不可以和您请半刻钟的假?奴婢有个同乡的姐姐在四太太屋子里,这两天身子骨不好,奴婢想过去看看——” “好,不过快回快回呀。”倚翠笑着嗔她一眼,伸手虚点她的额头,“鬼精鬼精的,我就说怎么刚才抢着和我往外头跑,原来是心里另有算计,不过,可不许在外头淘气,赶紧回来,若是让嬷嬷晓得了仔细你的皮。” 小丫头咕噜噜转着大眼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看的倚翠莞而不已。 揽菊阁。 容兰正在屋子里闹脾气呢。 小丫头捧的茶略烫了些,被她兜头砸过去,“连个茶都不会倒,我要你有什么用?”而后,也不顾那小丫头一脸茶汤茶渍的跪地哭着求饶,径自的喊来贴身嬷嬷,一迭声的让人赶紧把这小丫头打发了,只道‘这么蠢笨的东西,看着就碍眼,早打发了早干净,省得她见了就心烦’,嬷嬷这会哪敢违她的意? 看着地下的小丫头心里叹了口气,对着一侧的两名嬷嬷摆摆手,“拉下去吧。” 至于结果,早就注定了的——发卖。 倚翠进院的时侯,那小丫头正被两嬷嬷堵了嘴往外拖。 她面色不动的和迎过来的小丫头寒喧,她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却是唬了一跳。 都说四姑娘性子娇,冲动易怒。 可老夫人院里见着的四姑娘从来都是笑意盈盈,娇俏可爱。 如今看来,果然是眼见,为实呐。 屋子里容兰正怒气冲冲的斥责小丫头,听到有人来传话,恼的很,“滚出去。” “姑,姑娘,老太太屋里的倚翠姐姐来了,说是奉了老太太的吩咐,给您送东西呢。” 容兰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儿,狠狠的瞪了眼地下的小丫头,压低声音,“还不赶紧给我进来?把这里收拾好。”她方起身向外头的小花厅行去,待得看到站在厅里的倚翠时,脸上已是堆满了素日明媚的笑容,“原来是倚翠姐姐呀,我不知道是姐姐过来,若是晓得,必定早在门外就去接你啦。” 第9节 这是四姑娘容兰的娇俏,轻快。 倚翠听了只是不过心的笑笑,福身,“给四姑娘请安,这是老太太吩咐奴婢给姑娘送来的头面,还请姑娘您过目。”她言罢,亲自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装了头面的盒子,双手捧了送过去,“姑娘您请看。” 是一套红珊瑚掐丝珐琅的头面。 很是漂亮,养眼。 容兰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就知道祖母待我最好。多谢倚翠姐姐跑这一趟,明个儿我就去给老太太请安去?” 她这就是在试探老太太的态度呢。 倚翠心里门清儿—— 明个儿可是府里的好日子,虽然只是个侧夫人,但却是太后亲赐。 老太太发了话宴客,自然就是重视的。 三姑娘四姑娘因为一件事被罚禁足,如今三姑娘被解禁,那四姑娘自然也是可以的。 好在,倚翠临来时提前得了老太太的话,一听这话,便笑了,“老太太说了,姑娘明个儿可以出席,但请安的话就不必了,因为姑娘过了明个儿,还是要禁足的,而且,禁足时间要往后延迟一天。”这就是说虽然明天放你出来,但你也得给我禁满一个月的期限。 容兰眼底不满轻闪,随即笑了笑,状若随意的开口道,“这首饰,不知道几位姐姐那里可有送?” “回四姑娘话,几位姑娘都有的呢,您就放心收着吧。” 原来是都有的呀,容兰正摸在那手钏上的指尖轻颤,猛的,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盈盈的看向倚翠,“倚翠姐姐是走的哪条路过来的,可累了吧,我让人送你回去,顺便代我给祖母磕个头,以示感谢。” 倚翠一听她这话,却是心头猛的一跳。 ------题外话------ 求收藏呀。真心哭了。 ☆、013 计较 从老太太的院子到这里有两条路,一条自然是捷径,平日里除了婆子丫头们走,府里的主子很少会走的,另外一条则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侧绿柳成荫,偶尔还有风景可赏,自然是主子们的最爱,同时,这条路也是能到几个院子的,不过就是拐弯,或是绕一下路罢了,如今容兰这般的问,自然不是怕她绕远路走累,担心她。 那么,容兰这一问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 她想知道自己是先拿到的这些东西,还是最后拿到的一个。 因为,她的院子是几个姐妹里位于最后的一处。 倚翠眉眼静然的朝着容兰笑笑,“奴婢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先去的素雪阁。” 素雪阁是容颜的院子,容兰手里的帕子几欲拧断! 祖母如今也偏心那个死丫头了吗? 她恨的直咬牙,面上摆出来的笑便带了几分的狰狞,“多谢倚翠姐姐,我还在禁足,就不送了。” “不敢劳四姑娘的送。” 倚翠笑着福了福身,面色平静的转身,退出去。 四姑娘,人小,心却不小呢。 站在院中笑了笑,倚翠转身回去复命,却在回到容老太太院门口不远处的时侯,犹豫再三,伸手招了个小丫头,悄悄的低声吩咐她几句,最后她一笑,对着那小丫头摆手,“快去吧,你就帮我这样问问三姑娘,若是没有,尽快回。” “若是三姑娘那里也没有,我是不是帮倚翠姐姐再去寻寻?” “不必了,你只管回来就是。” 根本就没丢,去别的地方寻什么,寻个鬼出来么? 倚翠看着那小丫头的身影笑笑,转身进了院子。 回春院。 容颜看着一脸拘谨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笑了笑,“你是倚翠派过来的?” “是,是,倚翠姐姐说,她才奉老太太的命令给几位姑娘送首饰,丢了只耳环,让奴婢过来问问,三姑娘这里可有看到?”小丫头的话听的容颜蹙了下眉,“倚翠怎的那般不小心?你等一下。”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白芷,“你出去问问,看可有谁看到。” 白芷很快便回转,对着容颜摇了摇头。 容颜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小丫头,“要不,你先回去,和倚翠说,我帮她留心着,若是有了,给她送过去?” “回三姑娘话,倚翠姐姐说了,若是三姑娘这里没有就算了,只让奴婢回去就是。” 听着这话,容颜心头一动,她笑笑,“那个耳环,是你们倚翠姐姐很喜欢的吗?要不,你去别的几位姐妹那里看看?” 小丫头憨憨的笑,“不用了,倚翠姐姐说,三姑娘这里若是没有,就让奴婢回去呢。” “即是这样,那你便回吧。”容颜示意白芷帮她送人,自己则歪在了美人榻上想心思。 倚翠肯定不是让人来找耳环的。 那么,她特意派人过来这一趟,为的是什么? 好看的眉尖轻拢,右手五指习惯性的屈起来,在一侧的小炕桌上来回的轻轻敲打着,想着刚才那小丫头的话,蓦的,容颜笑了起来,首饰,耳环也是首饰,今个儿老太太让倚翠送的也是首饰,想着容府几位姐妹的性子,再加上那小丫头特意最后提了一句,是从容兰院子里最后走出来,慢慢的,容颜的眉眼绽出了一朵花儿般的笑容来。 倚翠是想和她说,明个儿容兰也会出席。 而且,她还想告诉自己,明个儿这府里的几个姐妹怕是都要穿戴的漂漂亮亮,戴着容老太太送的首饰出席! 她眉眼一展,笑着端起一侧的茶盅,倚翠,有心呢。 才想着呢,山茶自外头掀起帘子走进来,看到容颜对着她抿唇一笑,“姑娘,您要的东西我哥已经送了过来,您看是这个吗?” 她双手捧着一个红绒布的方盒,笑盈盈的捧到容颜跟前儿,“姑娘您看。”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容颜的笑容轻快几分,“快点拿来我看看。”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排列的很是整齐。 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闪闪的银芒。 她拈在手里对着阳光看了下,轻轻的吹了口气,眉眼里尽是笑意。 “山茶,我真的应该感谢你哥哥的。他送过来的这套东西,我很喜欢。” “姑娘您喜欢就好,哪里敢当的您的谢?”山茶有些惶恐的摇头,语出真挚,“姑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的哥哥能为您做事,而且还没有出差子,奴婢一家都很开心呢。”她娘听她说姑娘要用她哥哥买东西,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呢,这两天就念念叨叨的,全都是叮嘱她哥要好好办差,不可以让三姑娘失望云云。 听的容颜心头微微一暖。 容府的这些下人,也不全是对宛仪母女抱有敌意的呀。 最起码的,山茶一家就对她们母女不错。 又吩咐山茶几句,容颜便让她拿了二十两银子回家,就当是这次对她哥哥的赏赐,山茶本待不想要的,可奈何容颜一定坚持,而且还说到她家里目前的情景,这让山茶的眼圈微微泛红——要是有这二十两银子,祖母的病就能请个好点的大夫了吧?她咬咬唇,一脸的欲又止,“姑娘,奴婢——” “好了,别说了,拿着吧。” 山茶扑通跪在了地下,“奴婢代奴婢的爹娘,哥哥谢谢您。” “傻丫头,咱们主仆不分这个,下去吧。” 知道山茶家需要用钱,还是前两天她不小心听到山茶和白芷在借银子。 她借的是五两。 想来,这二十两能够帮着她们家渡过这个难关了。 不过哪怕是不够,容颜也不会再帮什么。 她不是圣人,出手帮一次也就够了,再多的,她不能帮着别人过日子。 晚饭是母女两人一块吃的,她现在也没别的事,宛仪心情不好,她自然想好好的陪着她,而且,她心里还有一桩心事,明个儿就是那位红侧夫人进门的日子,宛仪之前已经上吊过一次,要是再有点什么想不开的?她打了个寒颤,想到宛仪在她眼皮子底下出意外的情景,她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内疚的。 她才来两天,自然是没有母女之情。 可这不代表她对宛仪一点感情和关心没有。 接近子时,白芷忍不住进来又催,“姑娘,您再不睡的话奴婢去回夫人了啊。” “这就睡。”把手里的书放在一侧,她起身去净室梳洗了一番,回头躺在榻上,脑海里却没什么睡意,翻过来复过去的烙着饼,差不多天到凌晨了她才睡过去,早上,是被白芷给唤醒的,“姑娘,您一会要去前头的,这会天不早了,可不能再睡了。” 容颜不情愿的从榻上爬起来,打了个呵欠。 真困呀。 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她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一声尖叫,“不好了,快来人,夫人晕了。” ------题外话------ 求下收藏。 ☆、014 新人,强势 这又是怎么了? 容颜本就站在外头,听到这声音,自然是去的极快。 小丫头几个正乱着呢,看到容颜过来,不禁纷纷长舒了口气,“姑娘您可来了。” 再不来的话她们怕是也要去请过来了啊。 容颜没心思去猜她们的想法,径自挑帘进屋,“我娘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吗?” 怎的又晕了过去? 甘草红着眼圈自室内迎出来,“姑娘,您请进,郡主已经醒了,就是精神不大好。” 容颜脚步顿了下,没有第一时间往里进,相反的却看向了甘草。 “是又有人过来了吗?” 甘草眼底难过一闪而过,学着容颜的样子压低声儿,“是,是侯爷派了人过来。” “他派人过来做什么?”今儿个可是他再作新郎官,大喜的好日子,他会有心思想起宛仪这个旧人? 甘草垂下了头,掩去眼底的悲愤,“侯爷说郡主身子不好,就不用去前头受礼了,免得过了病气儿给新人。” 难怪宛仪这么生气。 “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吃食,我去和娘说。”吩咐了甘草几句,容颜挑起帘子走进内室,看到榻上坐着默默垂饮泪,一脸凄楚的便宜娘,容颜真心想跳脚,你怎么就这么的死性不改呢,那个男人还能指望吗,他纳新妾,你见不见礼有什么用?换成是她,八抬大轿请她都不去!可很明显的,宛仪不会这样想,她只是为着自己撑到现在,连个正妻的最后一点体面都保不住。 第10节 “娘,您别难过了,有女儿在呢,咱们不理他,我扶您下榻用早饭?” “娘不饿,颜儿,要不,你自己去吃?” “不要,我想要娘亲陪我。” 为了哄宛仪,容颜也豁出去了脸面,她一二三十岁的老女人,虽然披着十余岁的表,可内里,终究是不嫩呀。 如今却沦落到靠卖萌来搞定宛仪。 想想这画面,容颜就觉得太美,美到不忍目睹呐。 终究是心疼女儿,被容颜痴缠几番,宛仪略恢复了些精神,由着她闹下榻。 简单的洗漱,甘叶给宛仪挽发,找首饰的时侯,容颜突然直接伸手,选了个凤鸟朝鸣的掐丝珐琅流珠钗,“戴这个。” “颜儿,这个是好看,但是代表郡主品级的佩饰,娘亲在家里不用戴这个的。” “我不管,我就喜欢看娘亲戴这个。就要戴。” 宛仪看着难得和自己撒娇痴缠的女儿,也觉得开心,逐点头,“好,娘就戴这个。” 旁边捧着衣裳的甘草却是心头突的一跳。 她抬眸看向容颜,却只是看到容颜满眸的娇俏笑意。 甘草收回眸子,眼底一抹疑惑掠过。 会是她想的这样吗? 早饭用罢,又陪着宛仪说了会子话,容颜看着外头的天色不早,示意身侧的小丫头上前,“去前头看看,新人什么时侯进府。” 不想让她娘喝新妾的茶。 觉得她娘出现会委屈了他的心上人? 她还偏就不如他的愿! “颜儿,你想做什么?外头的事,咱们还是别去掺合的好,省得又闹心。”宛仪的性子是真的如水一般,怎么捏都能成型的样子看的容颜是恨其不争,怒其不幸,想要瞪她一眼吧,又怕自己露出点什么马脚,只能把心里头的郁郁之气发泄到面前的糕点身上,使劲的嚼着一块绿豆糕,我嚼我嚼我使劲嚼! 宛仪看了不禁笑起来,“颜儿很喜欢吃绿豆糕呢,明个儿我让甘草多做些。” “……好,谢谢娘亲。” 母女两人说着话,去前头打探消息的小丫头很快回来,“夫人,姑娘,新人入府是巳时中。” 巳时中,这会已经是巳时初了呢。 上下打量宛仪两眼,大红色遍地撒金镶银丝的百花裙,头上梳了个高鬓,戴着的是彰显着郡主身份的凤钗,一身夺目的红并不显的耀眼,但却很好的中和去几分她身上的柔弱,容颜点点头,果断的起身,“娘,走吧,女儿陪您去前头。” 她们母女不好过,凭什么让容锦昊开开心心的? 要不好过都不好过。 不然,干脆就一拍两散! 宛仪犹豫,“颜儿,这事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娘要是不去,我自己去,反正我被人欺负也没人心疼。” 容颜的话听的宛仪心头一痛,她看着女儿落寞的眉眼,一咬牙,“好,娘去。” 容颜偷偷的冲着甘草扬了扬眉。 一闪而过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属于孩子气的狡黠。 看的甘草直摇头,心里却是忐忑的很。 也不知道依着姑娘的话去了前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路上宛仪是沉默的,又带着几分纠结的表情,看的容颜心疼不已。 她握紧宛仪的手,“娘,你是郡主,是正妻,我爹纳妾,怎么能少得了你?您别担心,一切有女儿在呢。” 再不济她娘也是郡主,是这府里的正妻。 容锦昊有本事就立场休妻! 他要是真敢这样做,她还得说声佩服他! 拉着宛仪郡主一路疾行,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到了前院。 刚好就听到有人高喝——礼成,新人入洞房—— “果然是只有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呐。”听着满院欢笑,贺喜,祝福声,容颜吃的一声笑,直接就闯了进去,清丽娇柔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礼成?我娘都还没到呢,哪来的礼成?谁家纳妾不行正妻行礼就礼成的?是哪个说的,有胆子站出来让我看看,明个儿我就去问问皇上舅舅,妻妾不分,尊卑不分,这难道是咱们国朝的规矩?” 扯虎皮拉大旗嘛,她向来用的顺手! 有本事,你们别怕皇上! “我却是不知,我娘堂堂皇家亲封的郡主,连新妾的茶都没喝,就礼成?成的是哪家子的礼,哪门子的礼?” 女孩子婷婷而立,不过十岁出头,眉眼尚带几分稚嫩,可清凌凌如同冰雪般的声音,以及那冷冷一笑,写尽嘲讽的双眸,顿时便令厅中诸人眼皮微微跳起来,待得再听清她刚才所言的话,不少人的冷汗就下来了,其中有人勉强笑着起身,“成益兄,这位姑娘是?”又扭头看向容颜轻声解释,“姑娘你说错了,之所以没请侯夫人出来,乃是因为怀安兄体贴侯夫人身子不适——” 他们可不敢担下刚才容颜那一番话! 传到皇上耳中,会给家里人招祸的好不? 容颜却是吃的一声笑,“我娘身子没什么不适的,爹爹,娘亲的身子好了呢,我可以扶娘亲过去喝红侧夫人的茶吗?” ------题外话------ 求收藏啊,亲们,给点收藏成不成啊。哭倒在地。 ☆、015 不举(首推求收,谢谢) 安乐侯容锦昊一身大红锦服,正满脸喜气的和几个朋友说话呢,眼角余光却是不时的瞟向一侧凤冠霞披之下的美娇娘,一颗心早被美人儿给勾走,恨不得周围这些人都赶紧走,他立马化身为狼,狠狠的扑过去……就在他得意洋洋,又心猿意马,迫不及待时,容颜清脆的声音出现,他顿时就有些不耐烦,皱眉看过去,“你们怎么出来了,你娘身子不好,让她回去。” 他捧在心尖尖儿上的美人儿怎么可能给别的女人下跪? 容锦昊的话一出口,被容颜搀着的宛仪气的全身直哆嗦,用力的闭了下眼。 这就是她嫁了十余年的男人! “别难过,有我呢。”知道这个娘的性子,容颜真心不求她发威什么的,只要别给自己添乱,慢慢习惯自己的作风就好!她双手用力,握紧宛仪的手腕,不动声色的低声安抚了宛仪几句,最后,待得满堂静下,她方勾了勾唇,蓦的朝着不远处被屏风隔开的女眷吃席面的地方扬声道,“祖母,您昨个儿不还说娘亲的身子好了么,您看,我娘她很好呢。” “祖母,我娘说,她再是郡主身份再尊贵,但嫁鸡随鸡,这规矩呀,错不得的。” 皇家亲封的郡主,在你们家里竟然不如一个侧夫人? 哪怕这个侧夫人是太后娘娘所赐,她也是妾! 老安乐侯夫人正坐在屏风后和两个老朋友说话,并且享受着一些富家太太们的恭维,才有位太太羡慕太后对安乐侯府的看重,赐下贴身宫女,乃是对侯府的看重云云,老太太正咪着眼眼角带几分矜持笑意自谦时,贴身丫头悄悄的走进来,在她耳侧低声说了几句,老太太眸光微闪,可看到周围殷勤望过来的眼神,她扫了眼周嬷嬷,“你和侯爷说,让夫人和颜丫头过来。” 待得嬷嬷退下,看到周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好奇。 她摇摇头,故作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我这儿子呀,凡事就这点好,是个心疼妻子的,总是觉得郡主身子娇弱,受不得半点累。” “可不是,老太太您是个有福气的,侯夫人也是个好的。” “是啊是啊,侯府兴旺,太后看重,如今侯爷又迎新人,老太太好福气。” 老太太呵呵一乐,只招呼着大家用酒,正一团乐和呢,屏风后头脚步声响起,然后,容老太太就看到容颜扶着宛仪两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母女两人一娇俏清丽,一娇弱如莲,虽只着了寻常的衣衫,却不能掩其身上的风姿华彩! “颜儿,你娘身子不好,快扶她坐过来。” “多谢祖母,我娘身子好了很多呢,她呀,就想着见见太后赐下的美人儿。嘻嘻,颜儿也想看看哦。” “你这丫头,胡闹。”容老太太暗自打量容颜两眼,只能含糊点头。 有异样的眼神投过来,落在宛仪身上,她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可女儿在她的身侧! 想着之前嬷嬷在她耳侧的话,想着女儿一脸平静的说和她一起走。 她把指甲都给掐断。 宛仪,你是该醒醒了。 你是当娘的,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呀,你真的不疼她吗? 如玉般的贝齿在轻颤,她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挣开容颜的手,一步步向着容老太太走过去。 虽然只有几步路,可她却觉得好像走了一辈子。 她走上前,站在容老太太跟前,“娘,儿媳,儿媳服侍您用饭——” 一侧,胡氏吃的一声笑,“嫂子,你这身子,娘亲敢让你服侍么,别一会再累晕了。这么多人,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容老太太自然也有几分这种心思,再说,她也真没习惯被自家这个大儿媳服侍,想伸手把宛仪的手给拍开,可抬眼看到自家儿媳妇因为紧张,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的细汗,以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老太太心莫名的软了一下,她轻轻叹口气,对着宛仪点点头,“黄氏,你今个儿做的很好,你身子不好,咱们不讲究那些,快坐下吧。” 真不是她对这个儿媳妇狠心。 实在是,这性子,她就真的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呐。 容颜坐在婆媳两人两侧,悄悄的对着宛仪微微一笑,眼神温暖,充满鼓励。 看的宛仪鼻腔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她以前得有多么的不堪呀,竟然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来鼓励她? 看着容颜浅浅的笑,宛仪暗自下了决心,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女儿! 主位上。 容锦昊正一脸猴急的牵了新人的手,“彤儿,我扶你回房间——”今晚就是他和彤儿的洞房花烛呢,真好! 他眉眼温柔似水,一腔柔情都用到了身侧的美人儿身上。 随着容老太太走过来的宛仪心酸不已。 眼角悄悄划过一滴泪,她紧紧咬了下红唇,把头垂下去。 宛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刺的生疼。 好像有把刀在里面来回的搅。 他是她的夫君呀,可这么多年来他冷落自己,不屑自己,连带着府里的丫头婆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可这会,他却把他所有的柔情都用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一个侧夫人,他为了给她尊荣,竟然用娶正妻礼仪来迎新人入府…… 第11节 她觉得她要晕过去了。 容颜却是用力的捏紧她的另一只手,“娘。”略带提醒的一声却没唤回宛仪的心神,她双眼空洞的随着容老太太入座,由着容颜给她捧了茶,由着,容老太太发话,最后,心疼红彤,不想让她敬茶,委屈自己的安乐侯碍不过自家老娘的话,只能气呼呼的瞪了眼不知神游到几重天外的宛仪,冷声道,“这是我娘,旁边的是宛仪郡主,你上前去敬茶吧。” 已经摘了盖头,一脸娇羞微垂了头侯在容锦昊身侧的红彤眼神微微一凝。 娇美的芙蓉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乖巧的屈了屈膝,“彤儿听侯爷的,这就去。” 看着她如风摆柳般挪莲步,向前行,容锦昊的眼都看直了。 看看,这才是他应该疼到心坎的女人嘛。 至于坐在那里的那个女人? 容锦昊暗自啐了一声,当初他就不该听信别人的话,把她给娶回来! “彤儿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敬茶。”亲自托起茶盅,红彤眉眼弯弯的笑,落落大方里带几分属于新嫁娘女子的娇羞,精致的眉眼,以及年轻有朝气的双眸,再加上身后太后这尊佛当靠山的背景,容老太太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若非她顾忌着身侧的容颜母女,老太太真想伸出双手把人给拉到身侧,好好的亲香一番。 大儿子屋里总算有那么一个撑的住的人。 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甚至,不能表现的太过欢喜。 老太太歉意的看了眼红彤,痛快的接过茶喝了,“你是个乖巧懂事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以后好好和侯爷过。” 命贴身丫头递了一个大红封。 另有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至于里面是什么,说实在的,容颜半点没心思看。 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宛仪这会紧张的晕过去! 是她强行把宛仪带出来的。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宛仪把这里的事情务必做到最好,不能出丑。 红嵃盈盈下拜,美眸流转,一片波光潋滟间,大红嫁衣如同一簇跳跃的火,出现在母女两人面前,“红彤见过夫人,给夫人敬茶。”说着话她娇滴滴的眉眼轻飘飘的一闪,刚好在宛仪抬眼看她的时侯,就看到红彤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讽刺以及不屑,宛仪心头猛不丁的一跳,可她也不傻,这个时侯不由她后退。 一闭眼,伸手去接茶,声却呐呐,“红侧夫人免——” 咣当。 满满一杯茶倾倒,洒落,全浇在红彤衣摆,前胸上。 “啊,夫人息怒,都是红彤的错。” 干静利落的下跪,丝毫不提别人,只低头认错。 轻轻一低头间露出雪白的粉颈,落寞却凄楚的言语,神态,配着大红色衣裳,端的是勾人心魄! 容老太太眼皮子一跳,这事? “夫人您息怒,都是红彤的错,那杯茶有些烫,您没拿稳是正常的,红彤马上给您重新敬茶就是。” “敬什么敬,我看她根本就不是来喝你的茶,而是来找碴的。”容锦昊再也忍不住,三两步冲过来,伸手拽起地下的红彤,温柔的检视过红彤周身上下,抬头,脸上瞬间换成铁青色,双眸怒意能凝成实质,仿佛眼前的宛仪不是他的结发妻子,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恶狠狠的瞪了眼宛仪,扭头却一脸温柔,小心冀冀带几分讨好的看向红彤,“彤儿你怎样,那个毒妇可有伤到哪里?” 毒,毒妇! 他说自己是毒妇! 宛仪一声惨笑,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来。 好巧不巧的吐到了容锦昊的身上。 他和彤儿大喜的日子,这个女人竟然敢来捣乱,还让他的喜堂见了血! 恶从胆边生! 容锦昊双眼赤红,抬脚对着容仪就踹了过去,“你这个毒妇,我今个儿非得休了你不可!” 休了她,刚好给他的彤儿腾位子! “娘亲小心。”容颜魂儿都丢了一半,宛仪的身子本就不好,要是被这一脚踹中,非得再丢半条命不可! 她不由自主的朝前扑过去,“娘——”拼着受容锦昊一脚,却是用自己的身子护在了宛仪的身前,而她的手中,不知不觉的,一根银针拈在了指间,眼中凶意一闪,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忘恩负义的男人,让你一辈子不举! ☆、016 专治(首推求收,谢谢) 银针直接就扎在容锦昊的脚腕上,顺着穴道轻轻一拈。 小腿一麻,顿时整个身子就绵软无力了起来。 就听‘扑通’一声,容锦昊整个身子一晃,一头栽到了地下,他手里还拽着红绸呢,红绸的另一端牵着新进府的红侧夫人,不防之下,红彤被拽的一个趔趄,脚步连退几下,好巧不巧的摔在容锦昊身上,一声惨叫自她的红唇中发出,倒不是摔的疼。 主要是被吓的。 她哎哟一声,身子有些不自在的扭了两下。 被她当了肉垫子的容锦昊脸挂不住了啊,“彤儿,你快下去——”她坐了他的脸! 堂堂侯爷的脸,被个女人给坐了! 虽然这个女人是他的心上人,正看着新鲜,打的热乎的心肝宝。 可这地方不对呀。 那么多观礼的人都看着呢,他会被人耻笑的。 想一把推开,手伸出去又有点舍不得,但红彤半响没动! 容锦昊就有点咬牙,“彤儿。” 红彤都想哭了,“侯爷,我,我动不了啊。”她倒是想起来,可她全身好像不是她的,一动都动不了。 “你,怎么回事?” “妾也不知道,呜呜,侯爷,妾,妾不该惹怒夫人,都怪妾不好——” 都到这个时侯了还不忘给自家郡主娘上眼药! 容锦眼底冷意闪过,袖中的手轻轻一动。 就看到容锦昊不知怎的身子猛的跳了起来,一下子把他身上的红彤给掀翻在地。 狼狈的滚了两滚,最终,竟然趴到了宛仪郡主的裙袂边! 眼前,茜红色衣裙飘浮,露出女子精致的绣花鞋尖儿。 想到自己正趴在一个女人的脚下,红彤呕的想直接就晕过去。 手脚不能动,甚至是抬一下头都不可以。 她后背心上一片发麻,怀疑,忐忑,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呢,红彤猛的抬起了头,她心头一跳,可以动了?下一刻她就想自动从地下跳起来,只是她瞬间心里又凉了,还是不能动,只能抬头,而且,因为这个动作,她再次想吐血了,顺着那红色裙摆往上看,那张娇媚温婉,怯怯生怜的脸,不是宛仪郡主又是哪个? 她竟然趴伏在宛仪郡主的脚底下! 嗓子眼里一阵腥热,喉咙轻轻一动,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来。 旁边,容锦昊本是觉得丢脸至极,十分想拂袖走人。 可终于是有些舍不得才入府的红彤,忆及两人往日的情份,他一闭眼,弯腰便欲去扶红彤。 只是他快,容颜却是更快,两步上前,站在他的前头,“咦,红夫人这是做什么,您刚才故意把茶给摔了,觉得你是太后赐的人,给我娘这个郡主正妻敬茶心有不甘,这会就是心有悔意,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呀?哎,红夫人您太多礼了,您才不也说了,那茶是太烫,您没拿稳么,不知者不怪,您快起来,我娘真的没怪您。” 听着这话,红彤气的再吐一口老血。 什么叫她心有悔意,什么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她哪只眼看到自己后悔? 自己又何时给宛仪行跪礼了? 一个被太后,皇上所厌弃的郡主,空有虚名罢了。 “红夫人,我娘最是心善,真的不怪您,您是双身子,跪的太久对宝宝不好,快起来吧。” 这话一出口,满堂的气氛顿时又是一滞。 便是容老太太也眼皮子一跳,“昊儿,这事,她说的,是真的?” “那个,娘,儿子,儿子也不清楚。”容锦昊垂下了头,有些不敢看自家老娘黑黑的脸。 “你——”知子莫若母,儿子这种表情,老太太还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么?最起码的,儿子和眼前这位新进门的侧夫人关系亲密,甚至,甚至已经是不清不白了起来,这可是太后跟前儿的人啊,若是被太后晓得这个蠢材敢对太后身边的人下手,后果,他们整个安乐侯府都得陪上。 这个逆子! “娘,我,我也是情不自禁——”他们只是有过一次,他哪里晓得彤儿是有还是没有。 “红夫人,你快起来吧,地下凉,别动了胎气。”容颜笑嘻嘻的,眉眼一片天真,明媚,“我娘老是说,她就是在有我的时侯没好好的保养,受了凉,所以这些年呀,一直身子不舒服,整天吃药,屋子里一股子药味,连爹爹都怕吵了娘亲休养,不去她的屋子呢,可娘亲一个人老是默默流泪,颜儿看着红夫人生的好,不想红夫人也生病默默的哭呢。” 你才生病默默的哭! 这该死的丫头,竟然诅咒她守空房。 该死! 容锦昊这个时侯也绕过了容颜,一脸惊喜的伸手去拉红彤,“彤儿你真的有了?快起来,别动了胎气儿。”想想都心疼,他的彤儿还怀着他的骨肉呢,刚才竟还跪着给那个女人奉茶!这么一想,他又狠瞪了一眼宛仪,都是这个女人! “彤儿你快起来,为夫扶你回房歇着,好给为夫生一个乖巧的儿子。” 容颜没漏过容锦昊刚才瞪宛仪的那一眼。 眼神微冷,袖中的手轻轻一动,一缕内力打出去,红彤哎哟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下。 可她随即想起了什么,啊的一声,双手猛的伸出护住了小腹。 这个动作,自然而然的让人联想到刚才容颜的一番话,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未婚,先孕? 趁着厅上大家眼神各异,容颜快速闪回宛仪身侧,“娘,你有我呢。” 宛仪回头看了眼女儿,强压下心头的凄楚,露出一抹笑。 容老太太这会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今个儿这事,不用明天,下午就能传的沸沸扬扬,她闭了下眼,直接快刀斩乱麻,张嘴才想出声,就听到院门外一声女子幽幽怨怨的清音,“锦郎,你前些天答应我去给荣哥儿过生辰,昨个儿又说有事不去,难道说,锦郎所谓的有事,就是在这里迎娶新人吗?” 容锦昊见鬼般的朝门外看过去,脸色铁青,“你,你怎么来了?” 第12节 “我来看看锦郎迎入府的新人呀,丹怡自知出身不配,可好歹也给侯爷生了一子,来给侯爷道个贺,总是可以吧?” 丹怡…… 她没说出名字还好,丹怡二字一出口,满堂哗然。 丹怡何许人也? 昔年翡翠馆的头牌,前两年消声灭寂,没想到,随了安乐侯? “爹爹,您不喜欢荣哥儿了吗?” 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团子直接滚进来,白白胖胖的,小短手伸出,抱住了容锦昊的腿,“爹爹,荣哥儿好想您。” 容锦昊动了动脚,想踹,没舍得。 老太太却是气的两眼直发黑,这个逆子! 任由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容颜始终平静,漠然,实则双眸却是不时的向门外扫。 这会,也该到了吧? 才想着呢,小厮缩了脖子自外头一声喝,“侯爷,保安堂给您送了药来——” “什么药?”他好好的,哪里要吃药? “是,是你这几年一直在吃的药,说,说是叫金枪丸!” 什么乱七八遭的? 容锦昊接过去,看到上面一张字条——金枪,专治不举—— 扑,喷血的换成了容锦昊,脸色铁青,恨不得把小厮给撕了,“送药的人呢?”他要把他大卸八块! 容颜却是呀的一声惊呼,“爹爹,您这几年一直吃的,呀,专治不举?” 直接有人就扑了出来。 不举? 几年一直吃着的? 那么,眼前这个娃,还有那肚子里的……? 难道,安乐侯被人戴了绿帽? 众人眼神诡谲,容锦昊被看的老血狂喷,两眼一翻,晕。 ------题外话------ 求收,亲们支持呀,谢谢。 ☆、017 何以为报,以身相许(首推求收,谢 安乐侯府两位主子被气晕,吐血,这事不算大,但也的确不小。 最起码的,长安城内半个月的谈资是有了。 府里的几个大夫轮翻上阵。 没办法,容老太太,容锦昊,还有动了胎气的红彤,还有因为这件事情被小小的惊吓了一回的宛仪,她倒好,身子都是老毛病,用大夫的话就是心病居多,身子倒是其次了,有容颜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可容老太太,容锦昊还有那位红侧夫人就惨了,容颜不过是在他们喝的药里略略减了些药量,本该三五天就好的,直接就照着十天开外去了。 对于这一点,容颜是一点愧疚的心思都没有。 她没给她们下点泻药,让那几个人一泻到底就很好了。 十天过后。 容锦昊总算是能下榻了。 虽然站在地下双腿还是发软,但站在院子里,头顶是暖暖的阳光。 他心里的阴郁气息不知不觉的散了三两分。 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厮,容锦昊揉揉躺的有些发酸的手臂,“老太太怎么样?”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生气,又在想那天发生的事情,连带着府里的人和事一概都没听的进去,便是以往他视为心肝肉尖尖儿的红彤,也被他黑着脸斥过两回——不得不说,十天前的那场喜宴,最后的那一幕,或多或少影响到了容锦昊的心情。 他甚至有时看着红彤,直接就盯到了她肚子上。 这里面有的,真的是他的骨肉? 好在,他还能保持清醒,这孩子就是他的。 那天喜宴上的事情,就有有人诬陷他。 想到这,容锦吴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去把大管家叫过来。”诬陷他,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丑,让整个安乐侯府跟着他没脸,成了整个长安城人的笑资,他一下要把这个人给逮到,然后,剥皮抽筋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贴身小厮小心冀冀的瞅着他的脸色,“侯爷,那位丹怡姑娘?” 最重要的不是丹怡,而是她带过来的那个小孩子! 如果她那天所说的全是真,那孩子可是侯府的亲生骨肉。 而且,还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儿子! 本来心情稍有和缓的容锦昊脸一下子黑了,“她在哪?” “住在客房,侯爷放心,那位姑娘和小公子都很好,没人怠慢。” “把她给我——”赶出去几个字最终在舌尖儿转了两转,被容锦昊硬生生给收了回去,他想起了三岁多团子似的荣哥儿,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鼻子,没什么好气的吩咐道,“让她们先住着吧,你看着点就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哪有空理她们? 再说,容锦昊也恼丹怡那天的火上浇油。 自已明明交待不准她来侯府的,她却带着孩子在那样一个时机出现…… “侯爷,您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到外头来了?”红彤带着贴身丫头一身藕色衫裙袅袅而来,发上只有一枚梅花钗,整个人显的素雅而精致,眉眼温柔平和里夹着她独有的三分端庄七分的妩媚!容锦昊抬头看到浴着一身阳光缓缓而来的红彤,眼底笑意不由自主的溢开来,他两步上前,习惯性的挽了红彤,“你怎的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丫头跑一趟就是。” “我听说侯爷下了榻,担心侯爷您的身子,所以——” 身后,小丫头抿了嘴的笑,“侯爷,咱们夫人可是亲手在厨房做了您爱吃的点心,还煲了汤,都是侯爷您爱吃的呢。” 容锦昊哈哈一笑,“是吗?彤儿有心了,走,咱们进屋说话。” “嗯,妾身服侍侯爷。”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室内行去,身后的小厮丫头们互看一眼。 都悄悄的长松了口气—— 这算是雨过天晴了吧? ** 回春院。 容颜笑意盈盈的捧了红枣小米粥递到宛仪的跟前儿,“娘,这可是女儿亲手熬的,您不许不吃呀。” 是药三分毒。 容颜虽然本身医术卓绝,但她向来秉持着吃再多的药不如食补。 这些天她可是绞尽脑汁的把脑海中各类的药膳翻检,从里面寻出适合宛仪的,知道她胃口不好,每次就少煮一些,但却亲自动手,从选米到煮水,到起锅,甚至端到宛仪跟前儿来,容颜很清楚宛仪的症结所在,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慢慢调养,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最主要的,是得宛仪自己想开! “娘,女儿的手艺不好,刚才还烫到手了呢,您不喝我可是会伤心的。” 她把有些发红的指尖儿递到宛仪跟前儿,娇嗔的轻轻抱怨着。 果然宛仪眼圈就红了,心疼的不得了,一迭声的吩咐丫头去拿烫伤膏,又亲自给她涂。 容颜也不拦她,拦也拦不住。 只是等涂好,双眼却定定看着宛仪,“娘,喝粥。” “好好好,我喝。” 看着宛仪端了碗,小口小口的把大半碗粥喝了,容颜得逞般的笑,“这个粥好喝吧?晚上我再帮娘亲煲个排骨汤,里面放您最爱吃的山药,保您喝了第一碗还想喝第二碗。”宛仪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动作优雅的拭了嘴角,听到这话眉头微蹙,半响后她看向容颜,“娘亲已经想开了,你不用费着心思再哄娘亲了。” “我哪有哄您?这些东西女儿也想吃呀。” 母女两人说笑一番,宛仪的身子虚,便觉得有些乏倦,容颜起身,“娘亲且歇着,女儿晚上再来看您。” “你,长大了。”宛仪本想叮嘱容颜回头记得去看老太太,不管怎样那也是容颜的亲祖母,是长辈,可抬眼看到自家女儿清淡,平静的眉眼,她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只笑着点头,“好,娘亲等你吃晚饭。” 旁的人再怎样,也不及她的女儿真正开心最重要! 至此,宛仪也算是真正的想开了。 ** 小花厅。 容颜看向身侧的管事嬷嬷,“这么说,保安堂没事?” “回姑娘话,老太太派去的人眼看着就要封了保安堂,可领头的却拿出了一个令牌,然后,咱们的人就退了。”管事嬷嬷生怕容颜怪她没打听清楚,赶紧表态道,“这还是昨个儿的事情,因为他们拿令牌时很小心,所以外头的人都没看到是哪家哪府的,偏咱们过去的人又是老太太的人,一问三不知——” “行了,这事放过就是。” 她当初也没想着连累保安堂,不过是借了一下保安堂的名声罢了。 若当真连累这药铺开不下去,也不好。 只是么,容颜五指微屈,在桌面轻敲几下,“嬷嬷,那个丹怡,可查清了?” 对于这一点,容颜挺奇怪的。 她明明只是安排了保安堂的人出现,不过是想着羞辱一下容锦昊罢了。 红彤的有孕是意料之外。 至于这第二个意外,则就是丹怡的出现。 这个女人,目的何在? 才想着呢,门外一个小丫头拿了封信走进来,“姑娘,这是门外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 容颜接过来,信没有封口,她直接取出来。 两行字就这么直接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姑娘得了这么一份大礼,姑娘何以为报?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第13节 落款,没有落款。 容颜看的眼角直抽抽——大礼,以身相许? 滚犊子的!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018 出手 没有落款。 信签纸是很普通的,各种商铺随便买一大把的那种。 低头看到信上的两行字,字很的很好,龙飞凤舞,颇有一种气势。 可看的容颜却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对方是敌还是友,目的何在? 为何不露面,偏在事后送了封信,让她晓得这事,可却又不署名…… 把信放在一侧,“去把守门的小厮叫过来。” 仔细的查问过一番,最终,从小厮嘴里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线索。 容颜只能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又问了嬷嬷一些府里的事情,当知道容老太太还在卧床不起时,她扯了扯嘴角,晒然一笑,容老太太根本就没什么病,之所以这么久不出屋子,估摸着也是恼羞成怒呢,她耸了耸肩,起身到里面的屋子看了两眼,知道宛仪还在睡,容颜回头向外走,“玉竹山茶你们两个留下,白芷丁香和我出去。”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啊?老太太还禁着您的足呢。” 张嬷嬷的话听的容颜眸光微闪,她停脚,转身,定定的望了张嬷嬷两眼,蓦的冲着她璀璨一笑,“张嬷嬷,你要记住,你的主子是我娘,我娘不在,我这个当女儿的就是你们主事的人。”语气微顿,她满意的看着张嬷嬷唰的一下变白的脸,眉眼弯弯的一笑,“当然了,如果张嬷嬷觉得回春院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的话,我们母女也不强求。” 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重,张嬷嬷吓的脸都白了。 连称不敢,更是绝口不提之前的话。 容颜扫都没扫她一眼,径自抬腿,轻飘飘的走了出去。 她娘身边的这两个嬷嬷好是好,但就是太会自作主张了,时不时的念叨着在你耳边说这个做那个的。 宛仪的心思为何那般的重? 和她们这种随时随地指手画脚,张嘴就是‘长公主在时如何如何’,老听着这些话,心情能好才怪! 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 长公主再好,再风光,可她已经死了! ** 暖阳缓照,微风徐徐,街道两侧商贩林立,游人如织。 容颜一身寻常衣衫轻轻迈步,打量着两侧的街景,人流,看着这些以往只能自电视里看到的景物,人群,如今真实的出现在自已眼前,她觉得挺有趣的,悠闲的脚步不时的随着她发现好玩的东西而顿下,最后一条街走下来,白芷丁香两人手里倒也拎了不少的东西,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再看前面的容颜,正抱着一包松子仁磕的正欢呢。 砰,一个人一头朝着容颜撞过来。 她明明看似随意的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的一个侧身,避开。 然后,她后头的白芷丁香被撞了个正着。 手里的东西稀哩哗啦的落了一地。 丁香心疼死了,“姑娘,您买的东西——”好几两银子呢,足足是自家姑娘一个月的月银!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子,年龄也不过十三四岁,眉眼清秀,泪盈于眶,咬着唇对着白芷两女不停的道歉,脸庞上却布满了焦色,“我,我帮你们捡起来——” “你没长眼啊,怎么走路的?”这是捡起来的事吗,她家姑娘买的钗子,手钏都摔坏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女孩子已经弯下腰帮着捡了起来,丁香仍是愤愤,却被白芷摇头制住。 东西都碎了,再多说也无意。 更何况,这事做主的也不是她们,白芷看着地下摔成几段的钗子,瓷偶娃娃,很是可惜的看向容颜,“姑娘若是喜欢,奴婢再回头给您去买来?”她手里还有点碎银,本是想着下个月回家时留给弟弟的,若是姑娘喜欢,也只好先给姑娘垫着,容颜却是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坏就坏了吧。” 本就是一个心情,如今东西坏了,心情没了。 再买来,哪里能真的一模一样? 又看了眼低头不断陪罪的年轻女孩,容颜凤眸微咪,对着白芷点点头,“咱们走吧。” 这就是说饶过这个女孩子了。 丁香虽是觉得不甚甘心,可想来也只能是这样,她轻轻一哼,“你还不赶紧向我们姑娘道谢?” “不必……”正想着温声打发那女子的容颜,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街道上的一行人,她眉头微皱,犀利的眼神在那女子姣好的面庞上扫过,却在看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惶恐,惊惧以及紧张后,容颜心头微顿,抬脚就走,“白芷丁香跟上,咱们走。” 丁香两女虽是觉得疑惑,可却瞬间跟上。 本低头弯腰,一心想着拖延时间的女子蓦的大惊,要是让这个女人走了? 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人群,她一咬牙,朝着容颜扑过去,拦在她的身前,“姑娘救我——” 容颜大怒,抬脚就踹,“你敢算计我!”故意撞了她的两个丫头,拖延时间,让追她的人和自己对上。 “姑娘救我,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出手不利落,被人捉了个现行——”随着容颜这一脚,那女子顺势往地下一倒,半趴了身子,一只手抓了容颜的右脚,甚至,嘴角溢出了一抹血丝,“是奴婢办事不利,求姑娘责罚。只求,只求姑娘别把奴婢交给身后的那位公子,奴婢实在不愿离开主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丁香气极了,恨不得扑过去撕烂那女子的嘴。 她家姑娘何时有她这么一个奴婢? 这都什么乱七八遭的,简直是满嘴喷粪! “好了,别吵了。”白芷伸手拽拽丁香的衣袖,两人上前把容颜护在身后,小腿虽然发软,可两女还是坚强的护在容颜的身后,对上甫一站定在几人面前,便气势汹汹,满身杀气的十余名大汉跟前,“你,你们要做什么?我,我家姑娘和她可不认识。” “切,你当我们是瞎子啊,不认识她给你们说话,给她磕头?” “就,就是不认识,她故意的。”白芷的音儿在发颤,唇儿发抖,可却半步不退。 一侧被几名大汉护在身后的年轻男子满脸的不耐,开口的声音极尽嚣张,跋扈,“和她们啰嗦什么,敢动小爷的东西,都带回去,小爷定要好好的审,仔细的审。不审出她们的目的,背后何人主使,竟敢对我李家动手,小爷的李字倒过来写!” 姓李? 旁边,白芷却是脸色啉的一变,扭头,凑在容颜耳侧低声道,“敏仪郡主的独生子。” 敏仪郡主? 顿了下,容颜方想起这位敏仪郡主何许人也,她对着白芷安抚性的点点头,拉着白芷两女向侧退开两步,“李公子想要这个女人是吧,她人就在这里,李公子请吧。” “算你识相,不过嘛,本公子怀疑你和这女子共谋,意图对本公子不轨,来人呐,把她们拿下。”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怎么能不弄到自己床上呢? 被人追着的蓝裙女子眸光微闪,娇怯怯上前,“小,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您罚奴婢吧。” “你说,你让我罚你,是吧?” “是——”明明是平静至极的一眼,看的苏珍心头狂跳,可随即,她就镇定了下来,压下心头些许的歉意,她越发的垂了头,“只要姑娘不赶奴婢走,能让奴婢在您身边服侍,能让奴婢一辈子不离开您,您怎么罚奴婢都心甘。” 容颜点点头,上前两步,飞快的伸手。 就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女子疼的倒抽口气,面色惨变间失声惊呼,“分筋错骨手!” 分筋错骨手? 容颜看着她悠悠然一笑,只是那笑容端的是渗人心魂。 敢这般的算计她,岂是一个分筋错骨手的后果?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求收,谢谢。 ☆、019 哪只手 额头上豆大的汗一颗颗落下来。 是疼的。 苏珍疼的在瘫软在地,姣好的面庞全是因为痛楚而带来的扭曲,狰狞。 心里却是翻起了重重的惊风骇浪,以至于乌黑的瞳孔里再多几分的惧意。 容颜,她怎的会这种手段? 不过是须臾间,她圆瞪的双眸再大几分,这不是分筋错骨手。 这痛楚,比那个要多痛上好几倍。 贝齿紧紧咬着,雪白的唇上被她咬出一道殷红血迹。 她却硬撑着不出声,就用那么一双乌黑凄楚的眸子看着容颜,里面装着太多的东西。 容颜表示自己看不懂。 一侧的地下,几名被她一脚踹翻的侍卫哼哼唧唧,容颜嫣然一笑,“李公子还要抓我回去吗?” “你,你是——女侠饶命——” 好汉不吃眼前亏呐,李奕辰猛一摇头,脚步不由自主的悄悄往后挪。 能随便一只手把他的几个侍卫都弄翻在地。 他还想把人抓回去? 简直是找死好不? 身后一名小厮正抱着被容颜卸下的手臂疼的直叫唤,李奕辰一脚踩他腿上。 他嗷老一嗓子,下意识的一甩腿。 好吧,李奕辰李大公子直接就趴到了地下,摔落三颗门牙。 ——啊啊啊,我的牙—— 容颜暗自翻个白眼,管她鸟事呀,回头对着自家两个吓傻的小丫头招招手,“你们要是没看够,继续留在这里看?” 第14节 两女头摇成波浪鼓,“我们这就走。” “站住,你现在还不能走。”身后不远处,一道男子清亮的声音响起,容颜开始是当没听到的,可再后来,一道女子娇俏却蛮横的身影直接跳到了她的跟前,“哎,我说你是不是容家的那个小废物?要是的话,我大哥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他说让你站住!” 女子面容姣好,眉眼清嫩,一袭红衣似火。 只是那眼角轻挑,满脸的不屑以及鄙夷破坏了她的美感。 真真是可惜了。 “哎,你到底是不是容,容家的那个废物长小姐?” 容家的废物长小姐? 容颜很好脾气的点点头,“唔,算是吧,不过,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你,你当真是容家的那个废物?你竟然问我是谁?”容颜随意的一句话仿佛是说了什么罪不可赦的话,那女孩儿瞬间就炸了毛,跳了两下脚,纤玉如玉的手指直接指向容颜,娇嫩的脸庞写满嘲笑,讥讽“大哥,哈哈,你说多可笑,她问我是谁,大哥你说,她这次又玩什么花样儿呢?” “怜儿不得无礼,退下。” “大哥,我看到她就讨厌嘛。” 容颜已经带着两名丫头静静的站在了那里,她神色平静,淡定的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锦衣华服,珠钗华翠,奴仆簇拥,说实诪,她是真不认识的,可她的记忆里却有这对兄妹的印象——宣平侯府的嫡长子钱杰青、嫡长小姐钱玉英,原主的记忆里,这对兄妹可是为少籍着容家某些人的手整她,她们觉得,容颜是配不上她们大哥的,为此,甚至几次都想令容颜名声丧进,以期好退婚。 可惜不知道是有人帮着前身还是前身的运气太好。 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渡过。 但这也导致了一个后果,前身怕这对兄妹,很怕。 如果不是这两兄妹找死的跳出来,容颜虽不至于忘掉她们,但却不会现在做些什么,但这会儿,她眼皮抬了抬,看到一脸盛气凌人,对着她直冷笑的钱玉英,容颜蓦的也笑了起来——即然你们主动过来送死,我要是不成全你们,老天爷都会怪我浪费机会的,她心情越发的好,对着钱玉英的态度直接无视,只是看向已经站定的钱杰青,“不知道这位公子拦下小女有何事?” 身后,白芷张了张红润润的小唇,眼底闪过疑惑。 她家姑娘怎的不认钱公子和钱小姐? 容颜若是晓得她的心思,定是直接对着她翻个白眼,自然是不能认呀。 认了,说了出来,她以后的事还怎么进行? “容大小姐身为侯府姑娘,怎的行事这般狠辣?”钱杰青只看了眼容颜,便把眼神移开,他觉得自己多看她两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这两年来只要想到自己要娶这个半点用都没有的女人入府,他就坐卧不安,吃睡不好。 觉得恶心的很。 这会听到容颜的话,他是强压着心头的恼怒,欲要拂袖而去的冲动,一脸冷笑的开口道,“难道说,侯府的家教没有教会姑娘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闺中女子吗?还有,”他一指地下不远处疼的全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唇舌都咬出血的蓝衫女子,脸色更黑,“她不过是一弱女子,姑娘何必下这般的狠手?” “钱,钱公子,不怪我们家姑娘,是她——” 容颜却是悠悠出声,直接打断白芷的话,“钱大公子是吧,你哪只眼看到是我出的手?或者,是脚?”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晚上九点前。我闪。求收藏。 ps:女主十二岁,如果我以前有写的和这个岁数不符,亲们和我说一声,我去改过来。女主十二岁。再确定一的说一下。 下章男主出来。 ☆、020 指责,欲要退婚(二更求收 “好啊,你竟然还敢狡辩,我和我哥明明都看到是你出的手——”小名怜儿的钱玉英一脸炸毛的尖叫起来,很是疑惑,为什么这个女人轻轻的一点,地下那个女人就疼成了那样,明明就是她出的手!这个女人果然如容兰所说的那般让人憎恶,心肠狠毒!钱玉英气呼呼的跳到容颜跟前,“你快点说对她做了什么,赶紧给她解药,我和我哥今个儿就放过你。” 容颜盯了下她指着自己的手指,慢悠悠一笑,“钱大小姐,我很讨厌别人伸手指着我。” “你说什么,你个小贱人——” 容颜眼神一冷,袖中右手指尖轻轻一弹,一缕无形内力掠过。 砰,下一刻,就看到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钱大小姐身子猛的飞出去,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中。 咚的一声闷响,手脚大张,逞八字型,落地! “妹妹。”钱杰青大惊之下,赶紧冲过去查看,她们身后的丫头婆子也慌了神儿,一窝蜂的拥过去,哭喊姑娘的,招呼着请御医,去抬软轿的,顿时就乱成了一团,眸眼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容颜耸了耸肩,就说嘛,她明明说过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她的嘛。 真是的,怎么就听不进人话呢? 哎,天可怜见的,她看向钱杰青,“你妹妹,她耳朵没问题吧?” 真不是聋子? 钱杰青看了眼被婆子护在怀里的妹妹,双眼紧闭,额头磕了好大一块,紫青紫青的,此刻一听这话,他猛的回头,阴鸷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容大小姐,你太过份了,你要向我妹妹道歉,如果英儿有什么事,这事咱们两府没完。”顿了下,他又直接加上一句,“善妒,心狠手辣,行事歹毒,抛头露面,如此没家教的女子,我们钱家可不敢娶。” “所以,咱们两府的婚事……”他闭了下眼,似是很痛苦般的再睁开,沉声道,“婚事,就此作罢吧。” 容颜听了这话,对着钱杰青眨了眨眼,再眨眨。 明显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白芷却是急了,“钱大公子,这事您怎么可以全都对我们家姑娘?婚事是我们夫人和钱夫人定下的,您怎能说取消就取消?” “我们钱家礼仪之家,不敢娶这般心肠狠毒,没规没矩的女子。” 白芷还待再说,容颜对着她挑了下眉,她轻轻的,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来,你就是宣平侯府的钱公子?敢问钱公子,我哪点做错了,您说我们容府没规矩,那请问钱公子,不辩是分,不明对错,张口就对着街上的人指责是宣平侯府的规矩?”她一指已经清醒过来,正恶毒瞪着她的钱玉英,声音愈发的凄楚,“难道,堂堂女儿家拿手指着我的脸,就差没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是宣平侯府家教?” “你胡说什么,你敢指责我们宣平侯府,你好大的胆子。” 容颜抬了抬眉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正被丫头抱在怀里对着她破口大骂的钱玉英。 钱大小姐这般的行为,还用她再说么? 她垂眸,晶莹泪珠儿盈眶,“钱大公子早存退亲之心吧,几次三番由着令妹欺辱于我,还借我几个堂妹之手处处针对,前些天我那堂妹还因为钱大小姐一句话把我推到了湖中,小女差一点就……”她抬袖,掩面,声音愈发凄婉,“我不过是个小女子,亲事也是我娘和宣平侯夫人所订,公子有心上人想退亲直说便是。小女又哪里敢不成全?” “前些天的赏花会上,小女突然自台阶上摔下来,身侧,只有钱大小姐。” “再有去年的踏春游玩……” “……钱大公子,您又何必几次三番欲害小女性命?我容府虽不比您宣平侯府,可不管如何,我娘也是御封的郡主,您,您也忒的欺人太甚吧?” 容颜每说一句便是几声轻泣,配合着她柔婉的音调儿。 看的周围人不禁纷纷眼神一闪,摇头不语。 如果容府这位姑娘所说为真,那么这位钱家长公子,实在是…… 感受着周围不少人异样的眼神,钱杰青眉头紧皱,阴鸷的眼神死死盯向容颜。 何时,在他面前怯懦的头也不敢抬的女孩竟这般口舌伶俐起来? ** 街道一侧的茶楼。 楚西楼挑挑眉,看向凝眉不语的好友,“怎么着,博宇怜香惜玉,动了心?” 沈博宇眼皮挑起来,淡淡看他一眼,起身走人。 身后,楚西楼不怕死的跳脚,“博宇,你要是真心喜欢那丫头,就去帮帮她呀,女孩子伤心的时侯——”下一刻,他嘴张着,却是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儿,一张脸紧绷,瞪圆了双眼,眼看着前面青竹般的身影下楼,楚西楼气的直跳脚——沈博宇你奶奶的,你又点我哑穴! ------题外话------ 二更求收。 ☆、021 一两银子 如果一天内看到某个人一次是偶然,看到某个人两次是巧合。 那么,当沈博宇在短短半天之内第三次看到容颜时。 特别是,当这个女人第三次竟是直接从楼上跳到自己身上,差点把他压倒的时侯。 是个人都会在心里悄悄的掂量下。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三层高的茶楼触立在街道旁。 沈博宇脚步散漫的往前走,只觉得身子一重,脖子被人给搂住。 然后,还没等他抬眸看清怀里的人,就觉得身上一轻,人已经跳了出去。 “容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沈博宇眼神有些纠结的看了眼容颜,要不是自己认出是她,怕是早把人甩出去了。 生死,与自己有何关系? “所以?”容颜正想转身跑路,听到这话又停了脚,顿了下她恍然,小脸上一片真挚,保证般的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赖着你不放,让你负责的。”虽然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的这张脸的确是挺帅,站在人群里极是拉风,且养眼的很,可看这身材瘦的,竹竿一样,刚才她跳他怀里,都觉得全身尽是骨头,硌的慌! 沈博宇,“……”这话,是这样说的吗? “不好意思帅哥,一时情急借你的手臂用了用,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容颜擦了把额上的薄汗,抬眼对上沈博宇紧皱的黑眉,讪讪一笑,本来她是想着说完之后扭头就走人的,可看到沈博宇一语不发,紧紧盯着他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她有些心虚般的解释首,“那个,刚才的事真不怪我,都是这家店的错,我也是受害人。” 要是白芷两女听到自家主子这话,估计会翻白眼的。 您把人家都打的趴下了,您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受害人呐。 不过这会不是白芷两女不在嘛,而且明显这男子又不知道楼上的事情,容颜笑容璀璨,“公子高义,知恩不图报,山不转水转,咱们改日再见。”再也不见呐。再次抬起的脚在看到沈博宇眼神平静,漠然的盯着自己时,容颜在心里懊恼的叹口气,看着长这么帅,一身华服,腰间玉佩价值不菲,怎么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她从袖中顺出个荷包,丢给沈博宇,“喏,这是陪你的,你也没受伤,咱们两清了啊,帅哥再见。” 精致的眉眼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是扭曲,“容小姐——” 她竟然拿一两银子打发自己! 真是罗嗦啊。 容颜对身后的唤声充耳不闻般的摆摆手,“那银子是送你的,不用还。” 脚步加快,几个闪转不见了身影。 大街上,沈博宇一袭青衣猎猎,乌发如墨,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半响不语。 身后不远处,他的两名暗卫风中凌乱。 容三小姐是吧? 您,真狠! ** 第15节 出去了一次,和钱大公子对上,闹的钱家公子当场口出恶语,言词凿凿的称‘要退婚’,这事自然是瞒不过容府众人,容颜也没想瞒着她们,只是,她也没主动去说明什么,容老太太母子那里是不屑说,至于宛仪这里,却是她不想宛仪再添空担心。 只是,她再瞒,第二天早上,容老太太母子还是早早就得了信儿。 因为,钱府前来退亲的人到了。 老太太的院子里,容锦昊正一脸怒意的中着容老太太低吼,“娘,儿子早说那是个孽女,您还偏不信,您看现在这事,若是钱公子昨个儿的话当真,这婚事退了,咱们府这以后就被人笑话去吧。”合着,他只是担心自家本身的利益,他日后在外行走异样的眼神,却是丝毫不顾忌自家嫡亲血脉被人退亲后心情如何,可否绝望,受的住这个打击。 “你慌什么,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口角,这事不是还没定吗?”容老太太瞅了眼自家长子,心里没来由的烦了下,若是自家这个儿子争气,能撑的住安乐侯府的门面,她哪用人都一只脚迈进黄土了,还得为着府里众多儿孙琐事操心?可撒手不管?她如何对的起早逝的老侯爷,若当真由着长子折腾,怕是她还没闭眼呢这容府就当真散了。在 届时,九泉之下,她又有何脸面去见容家的列祖列宗? 容锦昊却是没有容老太太这般诸多的弯弯绕,只恨恨的跺了下脚,“娘,您倒是帮儿子想个辄啊,这门亲事不能退!”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侯。 他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出府,上次喜宴上的事情一出,他是被外头的朋友燥的不行。 那些个异样的眼神,虽然他们没当着他的面问出来。 可他能感觉的到他们想问他什么—— 你真的不举吗? 那两孩子,你能不能确定是你的? 他们都怀疑他被戴了绿帽子! 虽然他有嘴,可以反驳说,自己是好的,那药丸子是被人诬陷的。 可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难道让他一个个人拉着去解释,辩解? 这些天他堵了口气在心里,几次冲动的想要冲过去把容颜给拉过来打一顿,可莫名的,他对容颜又从心底涌起几分说不出来的惧意——敬茶那天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孽女不知对他使了什么手段,害的他右腿到现在还疼呢,晚上睡在榻上,半夜每每就是疼醒,疼的全身都是一抽一抽的,让他恨不得一头对着墙撞过去。 可一来他没什么证据是容颜,二来就是,这几天他又和红彤打在了一起。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腻歪着,恨不得生成连体婴儿般。 他竟是半刻舍不得离开。 这不,早上他才起来,大管家就火急火撩的找上了他,凑到他耳侧低声把昨个儿的事情一说,容锦昊气的直接就踹了他一脚。 狗奴才,这般大的事也敢瞒他! 他顾不得红彤在后头娇声的喊,抬腿跑到了容老太太的屋子。 有事找亲娘! “娘,要不您进宫去求求太后吧?太后若是下旨,钱家肯定不敢退婚的。” 钱家再霸道,能抵的过太后懿旨? 容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才欲出声,珍珠帘子轻晃,周嬷嬷神色恭敬的走进来,对着两人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方低眉垂眼的立在一侧轻声道,“老太太,侯爷,钱府来人了,拿了三小姐的庚帖,说是,说是要退亲——” ☆、022 看不上 “你说什么?谁来了?” 容锦昊瞪大眼,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的表情吓的小丫头抖了下身子,头垂的更低,“回,回侯爷的话,是宣平侯府钱家……” “来的是什么人?”老太太手里的佛珠死死纂着,眼神幽深。 “是宣平侯府的大管家——” 老太太一听这话直接就闭了下眼,再睁开,平静的脸上老态备显。 这么大的事儿,只派了个管家过来。 宣平侯府这回是铁了心的要退这门亲呀。 容锦昊也明显的反应了过来,不过他的想法却是和老太太不同,容锦昊直接就怒了,“娘,宣平侯府竟敢如此欺辱咱们,这么大的事儿只派个管家前来,真真是岂有此理,儿子,儿子这就出去打发了那人。”顺便,这亲就不用退了! 容老太太瞪了眼自家儿子,哪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 今个儿不退,人家打定了主意不娶容家的女儿,难道她们还能把人直接塞进宣平侯府去么,老太太再次为着大儿子不走正常思路的想法而心塞,甚至都在想,怀他的时侯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让他的脑回路越长越和别人的不同?她看着自家儿子转身两步走出去,连唤了两声没回应,容老太太也急了起来,扭头吩咐身侧的丫头,“赶紧帮我换衣服,去前头。” 容老太太想的很清楚,这门亲事应该是保不住了。 即是这样,那就把这件事最大利益化! 宣平侯府主动退亲,她们姿态再放的略低些,要些赔偿,也是应该的。 前院,客厅。 宣平侯府管家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小厮,“你们府里到底当家的主子在不在?若是没有,把你们三小姐直接请出来,交还信物,收拾退婚文书就是。”只要他手里有了原先的信物,再有那位拎不清的容府小姐收下退婚书,他这趟差事就算完成了!至于容府诸位主子的意见,身为宣平侯府第一大管家的苏木冷笑两声—— 一个没落的就差要靠卖女儿维持生计的侯府。 他至于去在意吗? “苏,苏管家,您还是再等等,我们侯爷马上就来。” 别为难他啊。 他只是一个守门的,一个月赚那么十几二十钱的银子。 这么大的事,他要是敢乱做主,会被老太太和侯爷给打死的。 小厮看到苏管家朝自己望,吓的腿发软,脸都白了,“苏,苏管家您喝茶!” 两杯茶罢。 门外终于响起一道脚步声,还没看到人呢,就听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来,“宣平侯府的人呢,在哪?给本侯出来。” 安乐侯,容锦昊。 苏木看着一脸怒意,愤然而进的那道蓝色身影,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茶,不甚恭敬的抱拳,“见过容侯爷。” “你是——” “容侯爷,在下乃是宣平侯府的管家,奉我家侯爷,公子之命前来和贵府三小姐退亲。” 容锦昊一拂袖子,“胡闹,这事——” “这事我答应了。”是闻讯而来的容老太太,她扶了丫头的手进了厅内,带几分警告的眼神发了眼容锦昊,示意他不准多话,她方扭头看向苏管家,眉眼平和,语气平和,却带几分独属于侯府老夫人的矜持,“刚才侯爷也是担心我那三丫头,他是为人父的,心忧儿女,一时气恼也是正常,还望苏管家见谅。” “老太太严重。”苏木点点头,直接道,“这是退婚文书,这是当时的信物,还请老太太归还咱们侯府的信物。” 这种被人逼上门来退亲的感觉自然是不好。 老太太心头万般恼,只能一点点的再压下去,和着血,夹着气,把被打落的牙齿咽下去,她示意小丫头给苏木上了茶,也不看一脸铁青的容锦昊,抿了口茶方缓过心底的那股子憋闷,最后,她放下手里的茶盅,沉声吩咐不远处的小丫头,“去,请三小姐过来。” ** 素雪阁。 容颜和几个丫头自然是早早得了信儿的,山茶几女围在容颜身侧安抚,只是劝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到最后,容颜却是自始致终神色淡淡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像半点没受影响一般,看的几个丫头大半响的无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是容颜,瞅着她们几个围着她转,又时不时的对换个眼神,小心冀冀的横样逗乐了她,实在不想再逗几个丫头,她对着几女招了招手,“都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都以为我很难过,觉得我被退了亲,得很伤心,是吧?” 如果换成以前的容颜,肯定是伤心的。 说不得还痛不欲生,可是她? 容颜对着几女浅浅一笑,笑意明媚,“就是他们钱府不退,我也不会嫁的。” 美眸轻闪,清凌凌的光芒掠过,容颜面上闪过一抹笃定—— 她要嫁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目光狂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辈? 主仆几人又说几句话,容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站起身,“帮我梳洗吧。” 时辰差不多,前院,该来人了吧? 一刻钟过后。 前院。 就在苏管家等的不耐烦,最后的一丝耐心即将用尽时,门外小丫头带几分忐忑的声音飘入屋子里几人耳内,“四小姐,五小姐,二小姐。”行罢礼,随着老太太过来,被吩咐留在门外侯着的小丫头心里都有些打鼓,怎的这几位小姐都齐齐到来,偏偏的做为今个儿这事正主的三小姐却没有到? “咱们听说家里来了贵客,祖母和伯父都赶了过来,兰儿便和几位姐妹过来看看,我祖母,可是在里头?”容兰的声音温婉,娇嫩的脸庞一如继往的明艳——在她们母女两人的软缠硬磨去,昨个儿老太太已经解了她的禁足,所以,今个儿这事,时常在暗中关注容颜的容兰自是得到消息比较早的那几个,一听说是钱家来退亲,容兰是差点没拍手相庆。 她都想跑到院子里去放几挂炮仗来庆祝! 得意忘形之下,自是极想看到容颜被人退亲的这狼狈一幕。 不过她才被老太太给罚了,多少还有点后怕,眼珠一转,连哄带蒙的,直接把余下几房的姐妹都拉了过来。 用的理由也极好,她们担心祖母的身子! 屋子里,苏木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蚊子,“老太太,你们那位三小姐,可是不在府内?还请老太太和侯爷再催上一催,本管家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不过是区区一个不受庞的黄毛丫头罢了,也配让他等?矜持的眉眼轻挑,神色淡淡,苏木是把个看不起安乐侯府,高高在上的倨傲表现了个十足十,而且,他也不屑于去掩饰—— 连一个管家对上安乐侯老夫人,现任安乐侯都是一脸的不屑,恭敬全无。 还掩饰什么? 直接一句话,我们宣平侯府,就是看不上你们容府! ------题外话------ 亲们,求收藏…。最近颓废到家了。再不给点动力,人要撞墙了。 ☆、023 自知之明 院内,不知名儿的鸟儿响起动听的鸟鸣声,暖风徐徐,吹起门侧才换下的珍珠帘子,发出清玉般的叮当脆响声,室内,却是随着苏管家话音儿落地,气氛啉的一寂!容老太太差点把纂着的佛珠给拽断! 她勉强挤出抹笑,正欲出声吩咐丫头再去后头催催容颜。 钱府即已打定主意要退这门亲,她也不想做那些没脸没皮儿的事儿。 被个管家这般打脸的嘲笑? 容老太太自认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忍不下的。 谁知,容锦昊却是比她更快一步的开了口,“苏管家稍侯,我那丫头是个闲不下的,今个儿一早就说什么做针线,偏又念着缺了什么东西,我约摸着这会是出去买了,让苏管家久等是我们的不是,若是苏管家还有事,不妨先回?”在容锦昊心里,对这门亲事那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得过几天,钱府就改变主意了呢? 第16节 苏木轻轻一哼,眼底就带了几分似笑非笑,“容侯爷,这亲事,是必定要退的,容三小姐不在府上也没关系,这退亲文书嘛,”苏木转身,带几分倨傲的眼神落在容老太太身上,“容老太太是府中长辈,容三小姐又是您嫡亲的孙女,不如,您帮容三小姐接下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 那丫头想不通,执意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容老太太才欲点头,门外,一道金玉相撞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事关颜儿终生,自是不敢劳祖母。”随着话音儿落下,珍珠帘子轻轻晃了下,走出一袭大红色衣裙的容颜,乌发如墨,松松的在脑后挽了个朝云鬓,头顶斜插一枝红翡滴珠宝石簪,娥眉淡扫眸眼含春,欺霜塞雪的肌肤,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唇角含笑,任由着苏木打量罢,方浅浅一笑,“这位,便是苏管家了吧?” 黛眉开娇横远岫,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这位容三小姐果真真是个美人儿! “容三小姐。”苏木也不过是瞬间回神,他是宣平侯府的大管家,宣平侯如今正得帝庞,以着宣平侯府的权势,他也算是沾了光,活到现在,美人儿见的还少?饶是如此,但看到美人嘛,心情自然是要好些的,刚才的不耐便略收了几分,只对着容颜淡淡点头,“容三小姐,这是咱们公子送来的退婚书,请您收下。” “呀,宣平侯府真是来退亲的,那,三姐姐的名声岂不是?” “嘻嘻,咱们三姐姐的名声岂是这点子事就能影响的?”早就被毁到没边儿了好不? 容兰几人刚才被容老太太出声唤进来,本欲是让她们行个礼便退下的,谁想容锦昊却是脑子突然转了一下,直接让几个女孩子都留下了,他想的很美,钱府执意退亲,看这样子是按不下,说不得会看上别的女孩子呢?管她什么嫡庶偏房的,只要是容家的女儿,容锦昊就觉得对他是有利的! 容兰等人不晓得他的打算,可却乐滋滋的留了下来。 看容颜的笑话呀,容兰最乐意! 站在老太太的身侧,容兰是最殷勤,乖巧的。一会端茶一会倒水,把个老太太和容锦昊哄的眉开眼笑,别说老太太,便是容锦昊这会都在想,这个侄女,真真是个乖巧的孩子!独坐在一侧的苏木冷眼旁观着容兰小扭般的表演,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就这么个蠢丫头都能把容老太太母子给哄的团团转,难怪这容府越来越不成样子! 直到,容颜一身火红衣衫,踩着细碎阳光一身鲜活的出现。 哪怕是退亲,苏木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容颜,是这容府所有小姐姑娘中最出色的一个。 没有之一。 不过想归想,主子交付的差事还是要办成的。 淡淡眼神扫过出声的容兰两女,最后,定定落在容颜身上,“容三小姐,把你的信物交出来吧。” “钱大公子想退亲?” “是。” “钱大公子很想要回我的信物?” “回容三小姐话,是。” 容颜淡定点头,“让他明天亲自来,我和他谈。”就这么一句话,一个管家打发她? 当她是什么? 原身被他无故羞辱这么几年,轻飘飘一句退亲就算了? 也忒便宜他! 苏木皱眉,之前涌起的一分好感瞬间退去,“我家公子最近事忙,把此事全权交给了在下。”顿了下,他又加一句,“在下劝容三姑娘还是别再痴心妄想的好。”言外之意就是我家公子根本就不想来见你,何必自取其辱? 苏木的嘴角撇了一下,以为他们家公子来了,这退亲一事就能挽回? 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眼底鄙夷再增几分,“容三小姐,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容颜深深的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是,做人是要有自知之明。”那朝他淡淡一瞥的眼神,看的苏木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竟敢拿他的话来噎他——我是容三小姐,而你,只是个管家,下人,做下人,就得有做下人的样子! “好好好,即是容三小姐找死,在下就成全你!” 苏木脸色成了铁锈般的颜色,拂袖,含怒离去。 屋子里,容老太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颜儿,你怎么可以得罪宣平侯府的人?” “不过是个管家罢了,祖母您别担心,孙女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容颜娇娇一笑,上前亲自帮着容老太太续茶,对着老太太挤挤眼,“祖母您先别急,这里的人多不好说话,一会颜儿去您房里说话。”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再出声。 多说无益。 旁边,阴阳怪气的冷笑声响起,“伯父,您看,三姐姐把宣平侯府的人气走了呢。” 是容兰。 这丫头也算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眼看着容老太太的怒气被容颜三两句给消去,她眼珠转了转,直接就找上了容锦昊。 在她看来,她这位身为一府之主,尊为安乐侯的伯父,脑子才是最拎不清的! 容锦昊果然也没负她的期望,眼一瞪,“你这个逆女好大的胆子,给我滚到祠堂去,没本侯的吩咐,不许出来。” “呀,三姐姐,伯父让你去跪祠堂呢,嘻嘻,你放心吧,妹妹一定会抽空去控望你的。”容兰站起身,转头,看着容颜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双眼发光,恨不得马上动手,亲自把容颜给押到祠堂去,最好让她踹上几脚什么的出出气,那就最好了。 或者,在里面放些老鼠什么的吓吓她? 不不不,要放还是放蛇好了。 最好是带毒的那种。 毒死她! 最后,还是容老太太斥了几女,“没事都回吧,我累了,别吵我。”顿了下,老太太想了想,最终又加上一句,“你们也都是侯府家的姑娘小姐,都给我规矩着点,别净知道丢脸,她的名声坏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不知么,真真儿是蠢! ------题外话------ 今天二更补昨天。这是第一更。闪。 ☆、024 亲,你值得拥有哦 老太太回到屋子里,对着容颜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以前,她自然是懒得问这个孙女。 可这段时间她冷眼旁观着,这个孙女就好似突然开了窍,不但一改这前的怯弱,没主见,还对着她学会了撒娇! 行为举止更是和之前天翻地复一般。 再怎么说也是她嫡亲孙女,她乖巧,自己也不介意给她两分脸面。 “你想见钱公子,是想当面劝他改变主意?”老太太看着站在面前眉眼浅笑的容颜,摇摇头,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开了口,“据我所知,那位钱公子并不是随便一个谁都能劝得了的。你别自以为是的误了自身才好。” 她自然是希望容颜能劝得钱大公子回心转意。 可说实话,容老太太真的是一点希望都不抱有的。 届时,容颜万一惹恼钱公子,再出点什么差子,丢脸的还是容府! 对上容老太太深邃睿智的眸子,容颜抿唇一笑,“祖母,孙女何时说要继续这门亲事了?” “啊,你不是劝说钱公子回头?那你……”要见钱公子做什么? 做什么? 容颜勾了勾唇,眼底讥讽掠过—— 外头她的名声这么臭,钱府那对兄妹的功劳可不小。 事到如今就这么轻轻巧巧一句退婚,往事揭过? 抱歉,她不是圣人! ** 临春楼。二楼,包厢。 钱杰青已经在窗前站了那么一会儿,手里拿了柄折扇,锦衣飘飘,眉眼俊逸,再加上他临窗而立,有意无意摆出的一副慵懒闲适,配着一身的世勋权贵高门公子的不凡气度,真真是君子温如玉,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他眼底闪过几分的不耐烦,“去看看,怎的人还没有来,再派个人去容府,和那个女人说,再不来的话爷不等了。” 要不是为了退亲,他会在这里傻站着等那女人? 桌子一侧,钱玉英已经喝了好几杯茶,看到小厮出去,砰的一声把茶盅丢到了桌子上,语气不善,“哥,凭什么让咱们等她啊,咱们走,偏不等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竟然敢让她和哥哥等她这么久,果然是下贱胚子,就知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怜儿不得胡说,你是女儿家,注意仪度。” “哥哥。”钱玉英跺了下脚,不满的把头扭了过去。 包厢外,容颜斥的一声轻笑,“钱公子钱小姐兄妹情深,真真是让小女我大开眼界。” 古时男女七岁不同席。 如今虽讲男女大防,亲兄妹之间也不会那般刻意的去避忌,但不知怎的,容颜站在门口,想着脑海中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气——这对兄妹的感情,也忒好了吧?好到给她一种很是强烈的暧昧感顿生! “你胡说什么,即是来了赶紧进来说正事。” 钱杰青扭身,挑眉看了眼容颜,眼底掠过一抹讶色—— 前两天管家回府,说容颜如今不比往昔。 这会看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改变啊。 他还在这里想着,钱玉英却是气恼的对着容颜狠瞪一眼,“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说话,不要脸。” “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相信,以钱大小姐您的修养,以钱府的家教,大小姐不会说什么不能入别人之耳的话吧?” “你乱七八遭的说什么呢,我和哥说什么,要你管。” 容颜抬脚进屋,似笑非笑的看着钱玉英,“原来,这位真是钱大公子呀,刚才他背着窗站,钱大小姐又眉眼含春,一脸温柔浅笑,含情脉脉的,我还以为,是钱大小姐所心仪的哪家的公子哥儿呢。” “容三小姐,你过了。” 眼看着钱玉英三言两语被气的跳脚,就想拍桌子,钱杰青赶紧出声拦下两人,他转身,上下仔细打量容颜两眼,神色淡淡的点点头,“容三小姐坐,想喝什么茶我让伙计去重新泡。” “茶不过是个解渴的东西,我不懂,随便。”容颜笑了笑,坐在椅子上,伸手拿了块糕点丢到嘴里,甜而不腻,很好吃的样子,她顺手又拿了一块,气的钱玉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吃吃,也不怕吃撑死!容颜才不理她,两块糕点吃罢,小小的满足了下口欲,她抬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钱公子,钱小姐喝茶,千万别客气啊。” “你还要不要脸啊,这里的东西是我们买的。” 容颜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吃的一笑,“脸?我以为,宣平侯府向来是个不要脸的,原来,钱大小姐也晓得要脸面?即是这样,那我可就奇怪了,你们兄妹怎的就不办让人给脸,觉得你们有脸的事儿?” “容三小姐请慎言,我宣平侯府并非你能羞辱的。” 容颜耸耸肩,“好吧,那我不说,那么,咱们谈正事儿?” “你赶紧把我哥的信物拿出来,把亲退了,明知道我哥不喜欢你,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不知羞耻。” “嗯,我是不如钱大小姐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第17节 容颜说的轻巧,包厢内兄妹两人却都同时变了脸色—— 这话要是传出去一丝半点的,宣平侯府会成为大笑话,声誉扫地! “哥,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咱们走。”不就是一个信物么,她就不信拿不回来了。 小小的安乐侯府,还敢和她们正得势的宣平侯府对抗? “钱大小姐,钱公子慢走。”容颜扫了她们兄妹两人一眼,把一颗松子丢到自己嘴里,嚼两下咽了,“你们走可以,记得付钱啊,你们知道的,我们安乐侯府可是穷的紧,我又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没银子付账的。” 钱杰青嘴角抽了抽,强压下拂袖而去的怒意,“容三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能退亲?” “你真心想退?” “那是自然。” “不能再想想?” “我意已决。” 上面两人一来一往,问的流畅,答的痛快,最后,容颜一拍桌子,很是肉痛般的开口,“好,给我三十万两银子,退亲文书,信物,绝对包君满意!”她竖了根手指,看着兄妹两人震惊而瞪圆的大眼,璀璨一笑,“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三十万两买的可是一辈子的自由,买的是一份舒心顺畅的亲事,是琴瑟和谐的一生恩爱,亲,你值得拥有哦。” ------题外话------ 亲,求收藏。 ☆、025 好人不好混 容颜笑容明媚,微挑的眉带几分娇俏,朝气,“钱大公子,很划算的,不然,我给你打九折?” 钱杰青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抽蓄。 三十万两,还打个九折。 单单就为了退亲? 传出去他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好不。 本来,他该是生气的,只是,不知怎的,抬眸看到容颜巧笑倩兮的样子,眼底的灵动,莫名的,他就想笑。 容颜却是不乐意了,“你笑什么笑,不同意的话我可要走人了啊。” 真是的,同不同意给个话嘛。 站在那里不出声,磨磨蹭蹭,算什么男人? 哪怕你是嫌贵,我出了个三十万两,你可以讨价还价啊。 真是的,笨! 眼看着钱杰青坐在那里不动,容颜耸耸肩,转身向外走。 不乐意就算了。 钱玉英却是闪身拦在她的前面,姣好的脸庞一片阴鸷,“姓容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你们兄妹请我来商议退亲的啊。” “你刚才说三十万两……你,你疯了吧,你怎么不去抢钱庄?” “唔,想去来着,可惜,人手不够。” “……” 一侧,钱杰青嘴角又开始抽了,感情,她还真想过? 容颜摆摆手,“钱大公子,钱小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走了,不用送,再见啊。” “滚滚滚。”钱玉英看着容颜的样子跺脚,语气恨恨的,“果然和兰兰说的一样,讨厌死了。” 好歹也是个侯府家的千金小姐吧。 你看看她,张嘴闭嘴的钱钱钱,也不怕掉了自己的身价儿! 若是容颜晓得她这心思,怕是直接要斥之以鼻了。 身价儿? 拜托,那是啥玩意儿? “钱大小姐,咱们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 钱玉英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彼此,是说她也讨厌她! 两两相看,各自讨厌! 反应过来之后,钱玉英就要瞪眼——她竟敢嫌弃她?! 只是她滚到舌尖的话却被钱杰青给拦下,“怜儿不得无礼。”待得钱玉英气呼呼的落坐,钱杰青方抬眸看了眼容颜,俊秀的脸庞上认过一抹怪异,“容三小姐,三十万两是绝不可能的,你要的太多。” 这才有些做生意,谈交易的模样嘛。 容颜双眼一亮,停下脚,笑嘻嘻的看他一眼,“价钱好商量,要不,打八折?” 她那双眼发光,一脸狡黠的娇俏样儿,看的钱杰青忍不住摇摇头,“容三姑娘,最多,五万两。”这些已是他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多私房,为了退这门亲,他也算是豁了去,足足把自己的私房给挥霍了个底朝天儿,而且,这还是一个哑巴亏,若是让他爹娘晓得,对他定是不会怎样,但扭身去找容颜的麻烦却是肯定。 而很奇怪的,他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家爹娘去找她的麻烦。 或者,他是很想尽快退亲,然后再不和这个女孩子有半丝的牵连,关系吧? 这么想着时,他心头的念头愈发坚定,“我出五万两,你退亲。” “十万。”容颜双眼一亮,瞬间从中看出有利自己的一面,直接加价儿。 “不可能,最多五万,再多我拿不出来。”顿了下,钱杰青朝着容颜一笑,“我想,容三小姐也不想因为这事惊动我爹娘吧?” 若是惊动了钱侯爷夫妻,怕是这五万两都没有! 而且,你还得乖乖的退亲!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容颜瞅着似笑非笑的钱杰青,暗自磨了两下牙,“五万两现金,三万两借条,借期,嗯,我给你算两年好了。” “……”借条! 眼前浮过一排黑线,他忍不住就再次抽了抽嘴角,“一万的欠条。”话才出口,钱杰青就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两巴掌。 他竟然也陪着这个该死的女人胡闹! 容颜却是乐的见牙不见眼儿,“三万两借条,五万银票,顶多借条给你打九八折。” “全部打八折。” “八八折!” 最后,两人直接以八六折同时喊了成交! 容颜得到满意的答案,露出狐狸得逞的笑,“钱大公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您的银票什么时侯送到我手里,信物就何时归还。嗯,您放心,我还会附送礼物,绝对您满意。” 钱杰青无故少了小七万的银子,心肝肉都在疼。 这会看着容颜的样子,忍不住心情不好,拂袖起身,“你等着,我明个儿就派人送去。” “钱大公子,钱小姐慢走,小心楼梯台阶滑,别跌了啊。” 钱玉英看着自家大哥,再看看身侧笑的狐狸样的容颜,觉得世界都幻灭。 刚才,她都听到,看到了什么? 大哥他真的用七万两银子退了这门亲事? “你这个女人,你给我等着。哎,大哥你等等我……啊,哥……”钱玉英回过神,就看到钱杰青走远,她一急,抬脚跑着去追,然后脚一踩空,直接从楼梯上就滚了下去,听着外头杀猪般的惨叫,容颜耸了耸肩,看嘛,就说楼梯滑要小心了,说真话怎么就没人听呢,哎,这年头,好人不好混呐。 ☆、026 落定(中秋快乐 说句实话都没人听。 这年头,好人难混啊。 坐在包厢的椅子上,容颜悠悠长长的叹口气,眉眼却是一片漠然。 对于外头某个女人之所以跌脚,和她刚才暗自动手脚有很大的关系这事儿直接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开什么玩笑呀,她是好人,好人啊。 怎么可能故意害别人跌跤呢。 肯定和她没关系滴。 **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容颜身后跟着白芷,山茶两女,三人慢悠悠的往前走。 “小姐,咱们真的要在外头用午饭吗?”山茶人长的清秀,一双乌黑大眼咕噜噜的转着,长长的睫毛好像会说话似的,带几分稚嫩的脸庞,往往让容颜看的就忍不住的叹气,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的萌呢,软盟妹子啊,这会,一看山茶出声,容颜直接又跟着叹气了,“我说,山茶妹子,你能不能别在外面对着人那般的笑?” 那笑容,让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个男人? 山茶俏脸一红,“小姐,您又欺负奴婢。” “欺负你又怎样?小美人儿过来,来,给爷笑一个——” 那语气,那眉斜斜上挑,一脸痞气的无赖样儿。 真真是让她扮了个入木三分! 略玩了一会,容颜便再也听不得身后的碎碎念,本欲是出声吩咐两女,随意寻个酒楼吃饭的,结果她这话还没出声呢,容府管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站到容颜跟前儿直喘粗气,“三,三小姐,可找到您了,老老夫人请您赶紧回府……” “大管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回去的路上,容颜神色淡淡,一派的坦然,倒是山茶和白芷两女不能淡定了。 恨不得扒着管家把他知道的事情都扒出来。 第18节 管家扫她们一眼,最后落在容颜身上,“钱府来了人,说是奉钱大少爷的命令,来三小姐送了些东西。”管家说着话,望着容颜的神色里已是带了两分淡淡的打量——之前钱大公子一心想着退亲,难道,三小姐这出去一趟,真的哄了钱大公子回心转意?若真真是这般,他还真的不能小觑这位三小姐! 马车缓缓驶进容府,停在二门前。 白芷小心的扶了容颜下车,“小姐您小心些……” 早早侯在一侧的周嬷嬷快步迎过来,“哎哟我的三小姐,您可回了,老太太吩咐,您回来后直接去前头厅里。” 钱杰青果然是一心急着要退婚的。 迎上婆子一面焦急一面忐忑,惊喜打量她的神色,容颜敛眉一笑,“我知道了,有劳您。” “三小姐客气,您慢点,老奴扶您。”周嬷嬷上前两步,伸手扶了容颜,一行走一行小心冀冀的打量容颜的脸色,“三小姐,您今个儿出去见钱大公子,可是和他说好了?”这三小姐还没回府呢,钱大公子派来送东西的人却是早早到了,这婚事,到是成还是不能成?别说容府里的几位主子揪心,就是周嬷嬷都跟着在嗓子眼提了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去。 厅里,容老太太微笑着招呼苏管家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苏管家您尝尝。” “老太太客气,就是不知三小姐何时回来?”相较上次,苏木的态度略有收敛,毕竟吧,他也是钱杰青临时派过来的,只说让他过容府送东西,可至于送什么东西,却又有钱杰青的贴身小厮亲自拿着,他是一概不知!心里不是不好奇,在套了小厮两回话没得到回应之后,苏木果断的放弃再问。 “苏管家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那野丫头了,等她回来,我定让她好看!”出声的是边打呵欠边黑着脸的容锦昊,他看着苏木,眼珠转了两转,“苏管家,你们大公子派你过来,送的是什么东西,要不,我帮那不争气的女儿先收着?” “抱歉,我家大公子交待,让奴才亲手交给容三小姐。” 被打脸的容锦昊恨恨的跺了下脚,起身走人,“娘,我还有事,一会再过来。” ** “哟,三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三姐姐好大的脸面,让祖母可是好等呢。” 容颜主仆还没到前院,右侧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摇摇走来一名女子,一袭浅黄色衫裙,似笑非笑的双眸写满挑衅,“三姐姐,知道的说是三姐姐性子活泼大方,乐于出府走动散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姐姐见天儿的出府,心里头另有所谋呢,不过也是,妹妹可是早早听说了,这钱大公子可不就是三姐姐今个儿出去一趟之后便改了主意?” “三姐姐的口舌好生了得,你可要好好的教教妹妹呀。” “好狗不挡道,咱们府里哪来的疯狗?”容颜淡淡的瞥她一眼,扭头,略带几分疑惑的眸子看向周嬷嬷,“守门的小厮也忒松散了,府里何时进了疯狗,他们竟也不晓得?”眼看着容兰的脸色铁青,瞪着容颜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容颜方吃的一笑,“呀,原来是四妹妹呀,刚才在外头走的急,看的人多了,一时眼花,以为是哪家来府里打秋风的叫花子呢。” “四妹妹,你性子好,可别生三姐姐的气呀。” “毕竟,不知者不怪是不是?” “……是……”是你个大鬼头! 容颜看也不看她黑成墨团般脸色,携了丫头的手扬长而去。 即是不可调和,那自然就没必要忍让! 客厅。 容颜袅袅而入,盈盈福身,端的是礼仪十足,“见过祖母,苏管家。” “三丫头回来了?快过来祖母这里说话。”容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笑,伸手招呼着容颜,心里却也有几分的忐忑,也不知这丫头和钱大公子说的怎样,可否有让钱大公子回心转意,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变,“苏管家,我这个三丫头呀,可是最为乖巧的,几个孙女里面,她可是最得我老婆子的心。” 苏木对天翻了下白眼,直接打断她的话,却是扭头和他身侧的小厮说的,“这位便是容府三小姐,你把东西给她吧。” 两个巴掌大的绒布方盒。 小厮低眉敛眉,“容三小姐请。” 容颜直接打开盒子,一目十行的扫过,银票正是之前说好的数字,她嫣然一笑,从袖子里顺出个磨破了边儿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个东西,扬手抛给小厮,“拿去,这是你们家大公子要的东西。”退亲嘛,又不是少她一块肉,能退出七万两银子,要是有机会,她宁愿再退一回! ------题外话------ 求收藏,哭死我了,亲们快点下收藏啊,明天出门捡美女,遇帅哥! ☆、027 嘲笑 宣平侯府的人走后,容老太太的表情就没那么愉快了,她看着容颜,声音发冷,“三丫头,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办法?” 愧她还一心想着容颜能劝服钱大公子…… 果真真是她太高看这丫头了啊。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钱家那小子是什么人,岂是一个小丫头能说的? 容老太太看着容颜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你这段时间就待在府里别出去了。” 出去也是丢人。 “祖母,孙女扶您回去。”容颜乖巧上前,笑嘻嘻的扶了容老太太的手,对着她眨眨眼,低声道,“祖母,孙女有东西给您呢。” 容老太太眼皮跳了下,看了眼容颜,默默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皮。 老太太的屋子里。 容颜直接把一个荷包递过去,“祖母您看。” “这是什么?”容老太太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容颜,想了想接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她眼皮跟着跳了一下,“三丫头,这些银票是?” 摸着厚厚一叠,最起码得有三千两! 难道说,是宛仪郡主的私房? 容颜低眉敛眼的站在容老太太的跟前,“祖母,这里是五千两的银票,是钱大公子给的。” “他让你退亲,然后给你的?” “……是。” 老太太霍的抬头,就看到容颜眼底一闪而过的涩意,她不禁也跟着苦笑了起来。 看来,这位钱大公子是铁了心的想要退亲啊。 “祖母,孙女晓得您怪孙女,可这种情况下,孙女以为,咱们若是再拖着不吐口,只能更得罪钱家。不如,好聚好散!” “你说的没错,是祖母想差了。”又看了眼手里的荷包,容老太太眼底闪过一抹不舍,这些银票若是给了府里,怕是可以让府里好好的喘上两口气,日子也能好过一两年,可让她要孙女退亲的补偿银子,她哪里舍得下这张老脸?一狠心,依依不舍的递过去,“这是钱大公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祖母,这银子是孙女孝敬您的。”容颜看着那荷包,也肉疼啊,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们母子现在还需要老太太的维护!这些钱,就当是花钱买个安稳,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语气愈发的真挚,娇憨,“祖母,孙女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咱们这府里有您呢,孙女一个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的,要这些银子也没用呀,祖母您就收下孙女的这份心吧。” “这,这……也罢,祖母就先帮你拿着,日后给你当嫁妆。” 这倒也是老太太的心里话—— 日后,侯府缓过这口气儿,再好好的给三丫头置办一份嫁妆就是。 祖孙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容老太太留了容颜用午饭。 桌上摆的全都是容颜爱吃的。 看着容老太太慈祥的笑,容颜自是不会客气的吃了个肚儿溜圆。 五千两呀。 出去最有名的酒楼,吃满汉全席都绰绰有余! 心肝肉都在抽着痛啊。 回到自己的院子,容颜看到暗自神伤的宛仪郡主,自又是一番安慰,好不容易把宛仪给哄睡,她才打着呵欠出屋,进屋,一头栽到自己的榻上,“我要睡觉,山茶你们几个没事不许吵我啊。”一下子送出去五千两,心疼,她得好好的睡一觉补补精神。 ** 尽管容老太太严令府中众人多说,但容颜和钱府退亲的事情还是在府里宣扬了开来。 退亲后的第三天,容颜携着山茶和白芷两女在后花园里乱逛,迎头遇上容兰,容珍,容巧几女,容珍是二房的庶女,容巧则是三房的庶女,几个人正坐在池糖边玩呢,远远的看到容颜过来,容兰吃的一声笑,“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的三姐姐啊,三姐姐,你乍的出来了,我才还想着去看看你呢,钱府退亲的事你可别放在心上,不就是退亲嘛,真的不是什么大事的,三姐姐你可别想不开啊。” “我以为是谁,怎么又是你这条疯狗?怎么着,你一天不乱咬两回,你就不舒服是吧?”容颜看着容兰冷笑,眼神清冷。 ------题外话------ 今天这么多字,明天补,我闪了。 ☆、028 中毒 “你,你敢骂我是狗!”还是一条疯狗!太可恶了,容兰几乎不用看都能想到她身侧几个庶妹看她的眼神是怎样的,她们一定会偷着乐,笑话她被人骂成狗,怒从胆边生,容兰抬手,对着容颜用力的扇过去,“你算是什么东西,大伯父嫌弃,祖母巴不得你们母女早早死了,人家钱府看不上,觉得你丢人,配不上钱府大少夫人的位子,才退的这门亲,你还有脸在外头走动?” “若是我,早巴不得一根白绫吊死得了。” “呀,好可惜,我还没活够,让四妹妹你失望了呢。” 容颜浅笑盈盈,眉眼弯弯,“四妹妹,不好意思啊。”她把手轻轻一松,被她握紧手腕的容兰身子猛的往后退,一个踉跄,她整个人跌在身后容珍的身上,那丫头刚好一侧头,发钗轻晃,划过她的脸颊,挂起她额前的碎发,疼的她嗷嗷的,“疼死我了。”啪,她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在容珍脸上,“贱丫头,你找死是吧?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滚。” “三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幸好我的脸没事,不然我要你的命!” 容珍眼底屈辱,怒意一闪而过,咬着唇看了眼容兰,捂脸哭着跑走。 “不长眼的东西。”容兰恨恨的又瞪了眼跑走的容珍,扭头,对上容颜淡定平静的眉眼,她一跺脚,“你给我等着。” 瞬间,三个姑娘跑走了两个,还有一个是哭着的。 余下的三房庶女容巧几个脸就有点不对了,几女娇怯怯的上前,对着容颜屈了屈膝,“三姐姐,我们,我们还有事……” “得了,你们赶紧走吧。” 她和容兰不对付,都是嫡女身份相当,这几个却是庶女,哪敢多事。 眼看着众女走了个干干净净,山茶有些担心,“小姐,若是四小姐去老太太那里告状可如何是好?” 毕竟她家小姐刚才的话也是挺气人的呢。 “怕什么,祖母不会信她的话。”她那几千两的银子,总得起点作用吧? 一刻钟后。 容兰气呼呼的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小脸儿都白了,“祖母也忒偏心了,竟然帮着那个死丫头说话。” “我的好小姐,这话也是您能说的?”跟在身后的嬷嬷都快要吓死了,这段时间老太太的心思颇有些不可捉摸,以往那对母女是讨不了半点好的,再看这段时间,老太太竟也能对着大房那对母女露出几个笑脸,甚至还往大房那边送了不少赏赐,一如今个儿这般的情形,往日那是想也不想直接就把错按到大房的,哪会像今个儿,还数落了自家小姐几句? “是啊小姐,咱们有什么话儿回头说,外面人多嘴杂的。” 容兰对着身后的丫头婆子撇了撇嘴,“都闭嘴,当我是傻的啊。” 她也不过是随便抱怨两句! 回到屋子里,容兰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抿了一口丢到了一侧,“嬷嬷,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教训她?” 这几次她都若有若无的吃了亏。 越想越不甘心啊,“嬷嬷,只要能让她不好,怎么做都可以,你快帮我想个办法。” ** 第19节 回春院。 小丫头很是乖巧的捧了药,“张嬷嬷,这是夫人的药,奴婢亲自熬的,一刻没敢离眼呢。” “你这丫头,这是和老婆子我在邀功吗?”张嬷嬷笑着瞪了眼小丫头,接过她手里的药,温度不热不冷,刚刚好,她满意的一笑,“行了,你好好当差,办好了差事,郡主那里不会愧待你们的。”又叮嘱了小丫头两句,张嬷嬷小心的捧了药进屋,看到靠在大迎枕上和甘草说笑的宛仪,她脚步再放轻几分的走过去,“主子,药已经熬好,您该用药了呢。” “嬷嬷,能不能不喝啊。”宛仪郡主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看着那碗药,嘴里都在发苦,这段时间她一直喝药,入口的味道全成了苦的,让她看着这药颇有几分的抗拒,“嬷嬷,我觉得这几天身子已经大好,这药应该可以不用吃了吧?” 张嬷嬷抿唇一笑,“夫人,这事奴婢可不敢作主,要不,奴婢和三小姐说说去?” 宛仪一听脸皱的更紧了,忙摇头,“还是别和颜儿说了,你端过来吧,我喝就是。” 看着宛仪皱着眉头把药往下咽,张嬷嬷忍不住笑起来。 果然一提三小姐,自家主子什么都应呢。 她把手里的碗递给身侧的小丫头,拿了帕子亲自给宛仪去擦拭嘴角,又把手边的一个青玉白瓷的小罐递到宛仪的跟前儿,“夫人您嘴里味苦,老奴让人特意买了您爱吃的蜜饯,不过这东西三小姐说了,您只能吃几颗,不能吃太……”一个多字不曾出口,张嬷嬷啊的一声惊呼,“郡主,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的手上,红中带黑的血吓的她魂儿都飞了。 而身侧,宛仪已经是软软的瘫在了榻上,嘴角乌黑血迹触目惊心! “快去请大夫,郡主中毒了——” 等到容颜赶过来时,宛仪身侧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两名老嬷嬷,甘草两女,还有几名小丫头,正惊慌失措的围在屋子里打转呢,容颜想也不想的直接把门给踹开,“所有人都给我退下去,甘草你们两个在外头侯着听令,白芷,你拿着我的银针站过来。” 银针入穴,乌黑! 半个时辰过后。 容颜一头是汗的走出屋子,眼神带着杀气的看了眼甘草几人,“你们几个人跟我过来。” 张嬷嬷,李嬷嬷两人一脸的担忧,“三小姐,郡主她没事吧?” “我娘没事,我有话问你们。” 张嬷嬷却没有动,“三小姐,老奴还是先去看看郡主……”没看到郡主平安,她哪里放心? 容颜却是冷冷的瞥她一眼,“我娘那里我的人在看着呢,嬷嬷还是先别去的好。” “三小姐您是在怀疑老奴吗?” “是啊,这个院子里的人我都怀疑,至于你们几个,是我娘身边贴身服侍的,更是我重点怀疑的对像。”容颜直言不讳的话听的张嬷嬷几人脸色一白,张嬷嬷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三小姐,老奴对郡主一腔忠心——” “你若是再多嘴,我就把你拉出去打板子!”容颜瞥她一眼,眼神清冷——没轻没重,推卸责任,不知分寸! ------题外话------ 能给个收藏么? ☆、029 供词 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还是下毒。 这一点让容颜很生气。 而且,更让她生气的是,服侍她娘亲的这两个得力嬷嬷,相较于两个丫头,她们更得宛仪郡主信任,很多贴身的事儿,吃食住行,都是这两个人亲自负责,娘亲这般的信任她们,可换回来的是什么? 以前的事情也罢,这才多长时间呀,竟然又是中毒! 她眼神咪起来,“张嬷嬷,我很怀疑你们在我娘亲身边的作用。” 刚出去外头吩咐事情,一只脚迈进门的李嬷嬷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下,不顾手里还端着汤药,扑通跪了下去,和张嬷嬷两人齐齐磕头,“老奴该死,三小姐息怒,三小姐息怒……” 容颜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李嬷嬷,你先把药给我娘喂下去。” “是是,老奴这就去。” 容颜点点头,由着她进了内室,平静的眼神落在地下还在跪着的张嬷嬷身上,“嬷嬷你也起来吧。” “老奴多谢三小姐。”踉跄起身的张嬷嬷擦了把冷汗,轻轻扫了眼容颜,移开了眼。 自家小姐的脸色越平静,越让人害怕。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呢? 容颜却是不理她想什么,抬脚走出院子,清脆带几分惶恐,紧张的声音飘入张嬷嬷的耳中,“嬷嬷还怔着做什么,娘亲的事又不是你们的错,还不赶紧去外头看看大夫可来了没有?记得多请几位大夫,我,我不想娘亲有事……”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是轻轻颤抖,声音更是带了几分的轻泣,“嬷嬷,你定要亲自去请大夫呀。” “三小姐,老奴……这就去……您别急,夫人肯定会没事的。” 要说张嬷嬷,人真的是不笨,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大长公主选过来,给自己唯一的独女当陪嫁,可这么些年来,她的为人却是太过固守,不懂得变通,而且,老是念着以前的好儿!有些事情,是只能往前看的,可惜,张嬷嬷却没能弄明白这些,所以,一味的固守着以往,可她不傻,明明屋子里的宛仪郡主已经醒了过来,但容颜却偏偏说还在危险之中…… 加上刚刚容颜说的是中毒。 她眸光微闪,虽对容颜的心思不能完全猜透,但却也明了几分,她立马自地下磕了个头起身,拿袖子抹了眼角儿的泪花儿,她急步向外走,一行向外走她已是一行到了院门口,急匆匆的身影看的院中丫头婆子的心都跟着一颤——难道说,夫人这病真真的不好了? 很快的,几名大夫被张嬷嬷送进院中,而后,又送出去。 来来去去的,一响的时间,院子里竟是进了五六拨的大夫! 都是城中颇为有名的杏林高手。 其中还有两名御林院告老出来的前御医! 容老太太的院子。 歪在秋香色大迎枕上的容老太太听着丫头婆子的回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么说,老大媳妇真的不好了?” “回老太太话,三小姐亲自坐镇,冷着张脸不许任何人近屋,整个院子的气氛都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被老太太派去打探消息的丫头恭敬的回话,小心的用着措词,“大夫人……怕是情形有些不妙……” 挥手让小丫头退下,容老太太的眉眼多了抹凝重—— 老大媳妇,是真的病吗? 傍晚。 经过大半天的紧张气氛,容府各院的气氛多少恢复几分平静,有些人心里再恼,恨不得宛仪立马消失,可面上却是装的多惋惜似的,而且,越是这种时侯,每个人都越规矩起来,眼巴巴的瞅着那个出头鸟儿呢,只是,这份表面的平静却被容颜带着几个小丫头突然闯入容老太太的院中给打破—— 容老太太正咪着眼用晚饭呢。 今个儿的饭菜很合她的胃口,粥煮的香软,菜是色香味俱全。 这几天因为钱家退亲的事,老太太的胃口向来不好,这几日的厨子是卯足了劲头变着花样儿的做吃食。 今个儿的晚饭便刚刚好合了老太太的胃口,她比平日竟多用了半碗饭! 容颜进来的时侯,老太太才放下了碗筷,周嬷嬷正劝着她用些消食茶呢,就怕她晚上积了食,主仆两人有说有笑的,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容老太太皱了下眉,“是谁在外头,这般的没规矩,倚翠,你去看看。” 倚翠福了福身,应了个是字转身。 珍珠帘子轻轻晃动,当先走入一袭湖兰色衫裙的容颜。 “三小姐——”倚翠微怔,不动声色的福身,行礼。 “三丫头怎的这个时侯过来了?可是你娘亲她……”老太太的笑脸展露一半,霍的想起宛仪郡主还在病中,之前丫头婆子都说情形不妙,三丫头守在榻侧寸步不离,这会突然带着人闯过来,难道说?她脸色唰的难看起来,身子已是霍然而起,“你娘亲,她,她?” 最后,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只是那语气和眼神,却充分带出了她的心情。 容颜看着老太太的样子,勉强一笑,低眉敛眼的行礼,“孙女见过祖母,我娘,我娘她暂时没事儿。” “没事,没事就好——”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又坐了回去。 不管怎样,人还活着就好。 长松口气的容老太太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和蔼,只笑着看向容颜,“三丫头还没用晚饭吧?我让丫头给你去弄,再添几个菜,就在祖母这里用可好?”知道宛仪还活着,安乐侯府不用再添一重风波,她不用去宫里和皇太后解释,低声下气的请罪,容老太太的腰板顿时直了几分,祖母的架子摆的十足,“你都好久没陪着祖母用饭,今个儿咱们祖孙俩好好的唠唠嗑,亲香亲香。” “祖母有命孙女自是不敢辞,只是……”容颜轻轻的咬了咬唇,眼波轻轻流转,适时的带出几分凄楚,无助,“孙女今个儿此来,是有事回禀祖母的,事关我娘亲中毒一事,孙女不敢不来……” “你说什么,你娘亲她不是生病,是中毒?” “回祖母的话,是中毒。”容颜低眉,黑葡萄似的眸子敛去所有的情绪,却唯独字字清晰,“几名大夫会诊,觉得我娘亲病情奇特,最后确定是中毒,服侍我娘亲的甘草发现一个小丫头的行为有些怪异,便悄悄的和孙女说了……孙女仔细搜查,再三确定,然后,从她房里搜出了没用完的药粉,而据她所供,她是受二房冯嬷嬷主使……” 冯嬷嬷是谁? 二房胡氏最为信重的贴身陪嫁嬷嬷。 容老太太眼皮霍的一跳,惊呼,“这事不可能。” 不可能? 容颜静静把手里的几页纸递上去,“这是几个丫头、包括冯嬷嬷,以及她的两名干女儿的供词,孙女不敢擅专,还请祖母过目。”嘴角轻轻抿了抿,掩去眸中清冷——胡氏母女现在动不得,去其臂膀,断其羽冀。余下的,咱们慢慢来! ------题外话------ 亲们,求收藏。谢啦。 ☆、030 挨打 容老太太面色复杂的看着手里薄薄的几页纸,神色变幻几翻,她抬头看向容颜,“你想怎么做?” “怎会是孙女想怎么做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孙女还小不懂事,也向来不清楚这些,但咱们陈家的家规总还是有的吧?”眼皮撩了两下,容颜暗骂一声老东西!吞了她那么几千两的银子,到现在,竟想着一点麻烦都不往身上揽? 真以为自己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 呵呵两声笑,咱们且看以后! 屋子里的气氛滞了滞,最终,容老太太败在容颜的低眉敛眼,沉默上。 “这几个丫头婆子杖毙吧,至于冯嬷嬷一家,冯嬷嬷割舌,全家毒哑,送去庄子做活吧。” 说是送去庄子上做活,实际上也就等于是让她们一家自生自灭。 可以说,冯嬷嬷一家,这辈子注定完了。 “三丫头,你看呢?” 容颜心里翻了个白眼,让我看什么,面上恭敬笑意不显,“祖母素来公平,您做的决定,孙女没有异议。” 反正就一句话,我都听您的! 容老太太紧紧的握了下手里的茶盅,这死丫头! 何时,她竟是变的行事说话滴水不漏起来? 祖孙两在这里说着话,外头周嬷嬷已是悄无声息的把事情吩咐了下去,只是,终究是让冯嬷嬷跑了去,眼看着几个小丫头脸色不安的跪下请罪,周嬷嬷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冯嬷嬷,可是主犯呐,她严厉的瞪了几眼小丫头,扭身回了老太太的院子,掀帘走进去,祖母两人正言笑盈盈,相谈相欢,看到周嬷嬷走进来,容颜还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周嬷嬷回来啦?” “三小姐安。老太太,老奴的差事没办好……” 第20节 当听周嬷嬷说让冯嬷嬷跑了出去,容老太太的眸中划过一抹怒意,“她是去了二房?” 周嬷嬷点了点头,“老奴派人追到了二房的院子……” “罢了,即是去了二房,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吧。”她一挥手,示意周嬷嬷退下,自己则看向容颜,“三丫头,一会你二婶过来,都在气头上,依着祖母看,要么,你先回房去,避一下?” “敢问祖母,孙女做错了何事,以致于不敢见二婶?” “你自然是没做错事……” “孙女一没做错事,二没违了咱们府里的规矩,更没做对不起二婶的事儿,孙女为何要躲?” 容颜有些无辜的眨眨眼,满脸的不解,娇憨。 容老太太被她的话硬是生生噎的说不出什么来。 可不是么,她做错了什么? 二房,正院。 胡氏看着冯氏在地下用力的磕头,额头都见了血,方恨恨的开了口,“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明明说的是万无一失,这才不过多久,竟然就被人给连滕带瓜的扯了出来。 同时,看着地下一身狼狈,哀凄的冯嬷嬷,胡氏也心头生怒—— 打狗都要看主人呢。 那个死丫头明知冯氏是她的人,还这般狠戾的出手。 这是没把她这个二房夫人放在眼里! 她蓦的起身,“走,咱们去老太太那里去。”她就不信了,老太太会不信她,而听那黄毛丫头的话! 胡氏气势冲冲的走进容老太太的院子。 小丫头亲自打了帘,“二夫人您请进。” “娘,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得力的了,您也晓得,冯嬷嬷是打小就服侍我的,这么些年下来她是一心一意的为着我,如今,却因为几个丫头的随口一说,便要毒杀了她们全家,娘,您怎么能这般的偏听偏信?这事万一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三姐儿在中间做了什么,这对她的名声也有碍呀。娘,不如,就重重的罚她们一回,在府里做扫洒等粗活吧?” “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问问你身后那老虔婆都做了些什么?”容老太太轻轻一哼,对着容颜抬了抬眼皮,“去,把那些证据,还有诉书都给你二婶送过去,让她也好好的看看,她眼里的好奴婢,这些年来是如何靠着她这个二房太太,给自己的小家徇私,贴补,又是在外头昧了多少的银子!” “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一笔一笔的看。” 容老太太说到这里也气极了,她刚才粗略一看,冯嬷嬷一家瞒下的银钱就有小五万! 更别提其他的一些珍宝,首饰把玩等物。 有一两样更是有价而无市! 冯嬷嬷在一侧的地下跪着,全身抖如筛糠,“老夫人饶命,二夫人饶命啊。” 今个儿是保不住冯嬷嬷了啊。 冯氏压下心头的愤怒,抬脚对着冯嬷嬷踹过去,“你个该死的东西,竟敢背主至此,真真是岂有此理。”她起身,对着容老太太福身行礼,一脸的真挚,“娘,媳妇之前被人蒙蔽,自是不晓得冯氏一家恶行,如今即是晓得,自是不会再多说什么,相反的,儿媳却会赞一句,娘亲您处置的极好!”折了冯嬷嬷,胡氏心里却在滴血,这个该死的黄毛丫头! “祖母,孙女之前就说嘛,二婶婶可是咱们府上最讲道理,最最通情达理的。怎么会因为一个嬷嬷就和孙女置气呢,祖母您看,连二婶都说您刚才处理的好呢,可见祖母您之前的处理多么的公平,公正。”容颜对着闯氏甜甜一笑,娇憨可爱的紧,“二婶,祖母也是为您好,为咱们这个家,您就别生祖母的气了啊,要么,颜儿陪您一个嬷嬷?” “……不用……二婶没生气……”胡氏银牙紧咬,打落牙齿和血落!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果断开口,“成了,这事就这样决定了,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吧。” 眼看着两人都福身行礼,前后走了出去。 容老太太伸出两指揉了揉眉心,三丫头变的这般强势,是好还是坏? 二房院子。 胡氏砸了整整一屋子的摆设,姣好的面庞尽是狰狞。 大房是吧,这事没完! 素雪阁。 容颜听着小丫头的回报,眸光轻闪,没完? 当然是没有完的。 如果就这么轻易的算了,之前原主母女两人所受到的伤害,甚至于胡氏母女到现在还在对她们动手,处处设防,暗下毒手,几次三番的,这一笔笔的账,她要和谁去算?还有容老太太那里,真以为自己这五千两银子是这么好拿的吗?容颜五指微屈,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吃了她的多少,她会让她们一一给她吐出来的。 半个月后。 用罢午饭,容老太太正咪着眼一脸闲适的和几个嬷嬷说闲话呢,门外一阵的躁动,小丫砂一脸惊慌的跑进来,“老,老太太不好了,侯爷,侯爷被人打了,是被抬回府来的,手脚都被人给打断,您快去看看吧。” 容老太太一听这话,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题外话------ 求收藏…。 ☆、031 不好意思,手滑 容锦昊挨打的消息传到素雪阁,容颜正亲自帮着宛仪熬药膳,听到小丫头的回报,她只是暗自撇了下嘴,高兴之下,还打赏了前来送信的小丫头一碟子的点心!在她看来,这事是她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回头,就看到白芷几个丫头欲言又止的瞅着她,知道她们是为着她好,不过她心里的主意也不想和她们几个多说,只挑了下眉,“看我做什么,都没事了么?山茶,我让你抄的字写够了?” 山茶啊了一声,逃般的扭身便跑。 这段时间容颜发现自己身边的四个丫头都还堪用,便有些针对性的对几人做了点培训。 在发现山茶的性子有些跳脱之后,容颜果断的给她开了小灶—— 练字,抄佛经! 所以,这段时间山茶简直是闻字而色变。 几女看着她小免子般惊惶的逃窜,都忍不住的笑起来。 白芷笑过便小心的看向容颜,“小姐别生气,奴婢过会和山茶说,会让她好好练字的。” “嗯,你帮我看着她,每天有空多练会儿。” “小姐放心吧,奴婢会的。”虽不晓得容颜为何执着于山茶练字,但主子的话她自然是要遵从的。 午时,容颜亲自捧了药膳陪着宛仪用午饭。 “娘,您多喝半碗,这粥养胃,您身子骨不好,肠胃也是弱的,多喝些,女儿一定会把您养胖的。” “傻孩子,都是娘没用,让你个孩子却要处处为娘着想。” 容颜帮着宛仪夹了筷子青菜,扬眉,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只要娘开心,您好好的,女儿就开心。”这样,她也能对的起这身子的前身了,也不用偶尔想起时会觉得对那枉死的女孩子有些许的愧疚,她笑容璀璨,如同窗外的阳光,暖暖的,直入宛仪的心头,莫名的,宛仪便觉得鼻子有些酸,她用力的点点头,伸手握住容颜的手,“你放心,娘以后会好好的,一定会。” 不为自己,不为别人。 单为了眼前这个孩子的一片心。 她也不能再由着自己这身子再继续的病弱下去。 母女两人用罢午饭,宛仪郡主的身子犹虚,没说一会儿话,脸上便带了几分的倦意。 容颜便起身告辞,“娘您先歇着,女儿晚会再来陪您。” “要不,你再坐会儿?”宛仪郡主一脸的不舍,以前她只顾着自哀自怨,便是这嫡嫡亲的女儿都给忽视,待得她再回神,女儿却已是长成了这般的性子,完全不需要她,而且,极是独立自主,比她,应该是强多了吧? 如果自己的娘亲在,想来她一定很高兴看到这样的颜儿。 低眉掩去眸底的涩意,宛仪点点头,“那娘晚上等你一块用饭。” 走出回春院的大门,容颜回头看了眼,轻轻一笑。 这个家里,她只要宛仪郡主好好的活着,其他的,没关系。 回素雪阁的路上,容颜被老太太的贴身丫头给拦下,“三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 “这个时侯?祖母没有午睡么?” “回三小姐的话,老太太还请了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以及四老爷,四夫人。”荷香恭敬的行了礼,眉眼娇俏的笑,“老太太本是想着让奴婢把大夫人也一块请过去的,可奴婢不晓得大夫人的情况……” 容颜眸中诧异轻闪,荷香这是在向自己主动卖好吗? 她笑了笑,看向荷香,“我娘她现在的确起不了床,祖母那边,还是我过去看看吧。” 荷香眉眼弯弯的笑,静静站在那由着容颜打量。 听到容颜的话,她语气愈发恭敬,“三小姐您请。” 老太太的屋子里。 二老爷夫妻,三老爷夫妻,四老爷夫妻两齐齐在坐。 帘子轻晃,容颜走了进来,盈盈福身,“颜儿见过祖母,给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四叔四婶请安。” 容二老爷看着容颜皱了下眉,“你怎么来了?你娘呢,来了吗?” “我娘前几天中毒,还起不了身,所以颜儿便过来看看。” 容二老爷还欲再说什么,容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三丫头过来,坐祖母身边儿。” “是,祖母。” “娘,您怎么让她过来?这么大的事儿,她一孩子有什么用。” “二叔的意思,颜儿不能出现在这里?” “你那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二叔,果然是没娘亲,没教养。”容二老爷眼底鄙夷闪过,对着容颜是一如继往的没有半分好脸色,想到刚才容老太太的话,容二老爷把对自家哥哥的怒气全都牵怒到了容颜的身上,“你不去服侍你爹,巴巴的跑来这里做什么,不仁不孝,容家怎么有你这样的混账东西?” 容颜吃的一声笑,“容二老爷好大威风,就是不知道在外头,是不是也这般的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你——”容二老爷脸色铁青,手里的茶盅劈手对着容颜砸过去。 容颜才不惯他这个呢,一抬手,随意朝着那茶盅轻轻一拂,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看到那茶盅啉的倒转。 以着比刚才更为迅速的状态,啪的一声砸到容二老爷的脸上。 当着这么多人,容二老爷被自己的侄女打脸! 他的脸色如化不开的浓墨,身子都哆嗦了起来,大手抬起来,指着容颜,“你,你——” “只有被人说中心思,心虚的人才会这般的盛怒,二叔,您这样,是刚才我说的话刚好说中您的心事吗?”对面,是容二老爷铁青盛怒的脸,满眼的狰狞阴鸷,仿佛要吃人似的,容颜却是眉眼弯弯,轻声蔓语,悠悠然的扬眉浅笑,“呀,真真是不好意思,容二老爷,我胆小儿,刚才被你那眼一瞪,吓的手滑了,您是长辈,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和我这小女子计较呀。” “……” 众人默,有这样手滑的吗? 第21节 椅子上,容二老爷被憋的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这混账东西! ------题外话------ 亲们节日快乐。最后求下收藏。 ☆、032 大礼 容老太太看的眼角直抽抽,最终忍不住,拍了桌子,“成了,都给我闭嘴。”警告般的瞪了一眼自家小儿子,示意他先住嘴,倒不是容老太太偏心容颜,她是怕再说下去,自家这个笨儿子会被容颜给气的吐血晕过去! 被自己的亲侄女气晕。 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儿。 “老大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现在对方递了话,说是要咱们赔对方一万两银子,不然,就告你们大哥。”容老太太揉揉眉心,三言两语把容锦昊的事情说完,最后对着几个儿子媳妇说了对方的要求,她也顾不得容颜这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还在,有些话不能轻易出口,以免污了她的耳朵,只是轻哼道,“对方即然敢在怡红院动手,还在事后提出这么个条件,可见是有恃无恐。” 轻轻的顿了下,老太太蹙眉,“这事,怕是要有些麻烦了。” “可查出对方的人是哪个府上的?” 容二老爷撇了下嘴,“是哪个兔崽子敢动咱们府,娘你说,儿子去收拾他。” “二哥,是定国公府上的人。”容三老爷虽是庶出,但素来在府里占了个稳字,所以,在得知容锦昊出事之后,立马就派了人出去查看,探问,这会看到容四老爷,容二老爷几人都在那里发火,叫嚷着要去算账之类的话,他听的不禁直摇头,“而且,还应该是定国公最为疼爱的嫡幼子,听说大哥还打了对方一巴掌……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完——” “大哥也真是的,怎么就惹上了定国公府上的人?”胡氏最终忍不住,低声嘟囔了起来,眼角余光轻转,落在微垂了头,敛去满眼情绪的容颜身上,她眼度阴鸷一闪而过,冷笑了两声,“娘,定国公府上的小公子哪是咱们能惹的?我可是早听说过,便是太后都宠的他厉害呢,娘,您说,大哥惹了这么人回来,咱们还能有好?” “事情已经发生,抱怨也没用,人家给了咱们两天时间,要么交银子,要么,把你们大哥交出去。” “现如今你们兄弟都在,三丫头代表你们大房,都说说自己吧。” 交银子? 一万两啊,把个安乐侯府都砸了,怕也找不出这么多银子。 可把安乐侯容锦昊交出去…… 别说他们娘同不同意,就是外头的闲话都能掩死他们几个。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都怪异了起来。 容颜看的心头冷笑不已。 她就说嘛,不是不报,而是时侯不到。 这么,报应这就来了么? 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容老太太把容颜留到最后,拉着她的手述说着,眼圈都红了,祖孙两人在那里依依不舍的分开,才走出院子,容颜脸上挂着的温婉浅笑就直接变成了冷冽,不屑和鄙夷——老太太不敢惹定国公府上的人,又想赔银子,又想保全安乐侯府的脸面,保下安乐侯容锦昊,这会,是准备打她娘宛仪郡主嫁妆的主意了吧? 这世上的好事,竟是真真要想着被她给占尽! 可惜,她的算盘打的再精,却是敌不过容颜的眼。 她扭头向外走,白芷跟着她转身,“三小姐您这是要去前院看看侯爷吗?” “看他做什么,不去。” 又死不了,不过是挨顿打罢了,又有何好看的? “那小姐您这是要?” “去趟药铺。”她前两天给宛仪郡主煮的药膳,如今有一份药材不够,得再去买一些。 山茶瞪大了眼,“奴婢给您去吩軵马车。” “不用,咱们走着出去。”坐马车有什么好的呀,掀起车帘一角还要被人说成不规矩,她现在直接走出去! 走在大街上,谁还能吃她一块肉不成? 是没人吃她的肉,可才到大街走了一半的路,容颜突然就被几个年轻的男子给拦下。 “哟,这不是容三小姐吗?” “呵呵,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咱们的钱公子可就在不远处,三小姐是要去找钱兄吗?” “三小姐,在下帮你领路可好?” 几个年轻的纨绔子弟,个个一脸的轻佻笑容,拦在她的面前极尽挑衅,轻视。 性子急的山茶气的小脸通红,“你们太可恶了,我们三小姐才不是去找姓钱的,我家小姐她只是——” “只是什么?咦,这小丫头生的倒是标致,这双眼也长的不错,不如,跟了本公子我?” 眼看着一名红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满眼色意的上前,伸手就要去捏山茶的小脸,山茶吓的腿都软了,可她要是后退或是闪开,就会露出身后的容颜,小丫头一咬牙,硬着头皮站在地下不动,同时,她美眸瞪大,“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我们小姐好歹也是安乐侯府的大小姐——” “安乐侯府?那是什么东西,谁来告诉小爷?” “我也不知道。” 几名年轻的男子哈哈大笑,山茶吓的双唇都在抖,一双眼却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眼看着那名红衣男子的手伸出来,就要摸上她的脸,山茶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拽出去,眼前人影一闪,容颜已是上前两步,拈在指尖的银针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一连几个扎过去,疼的他嗷老一嗓子,下一刻,他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 容颜吃的一声笑,“这位公子,还没过年呢不需行这般大礼。再说了,咱们年纪轻轻,平辈,行的这般大礼,小女子我也不敢受呐。” ☆、033 再遇 “你,你大胆——”眼前的几个人虽是纨绔,不成材了些,但家世却是摆在那里,素日里虽不说在皇城街上横着走,但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如今,这一跌、一跪、容颜的几声嘲讽,再加上不远处人群里传出的哗然轻笑,几人当时就变了脸,其中一人抬头,双眸似刀,阴鸷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啊,我有做什么吗?我什么都没做啊。” 容颜浅笑盈盈,一脸的娇憨,单纯,“这位公子可别吓我,小女子胆小的很呢。”她说着话,有些不甚习惯的往后挪挪脚,看着被小厮扶起来,却是一身狼狈的红衣男子,低声嘟囔两句,“真真是的,跪我做什么呀,我又不是你长辈,再说,我可是穷的很,也没红封赏给你呀。” 长辈……红封……赏…… 刚才莫名其妙觉得腿软,见鬼般对着容颜跪下去的男子一脸的怒意,双眼似是要喷火,“该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好好的他怎么会对着她下跪? 容颜扫了他一眼,淡定的抬脚,“山茶,咱们走吧。” “想走?你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头,喊我三声爷爷,小爷今个儿就放你走。” 说话的是刚才跪下的年轻男子,一脸的暴冽。 很明显的,刚才的动作让他觉得丢人,这会是想着在容颜身上找回场子了。 容颜吃的一声笑,“你叫谁爷爷?” “叫你——” “哎,乖孙儿,不过记得,我是奶奶,不是爷爷,以后别喊错。” “你找死!”红衣男子暴怒,双眼都红了,指着身侧的下人,“去,把她给我抓住,小爷要亲自教训。” 眼看着几名小厮朝着容颜逼过去,山茶两女抖着身子挺身护在容颜跟前儿。 “你们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小姐你快逃,奴婢拦他们一拦——” 不远处,一辆极是不起眼的马车静静的停在路旁一侧。 车帘半掀,露出男子妖娆如花的精致容颜,他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幕,从头看到尾,眼看着几名小厮就要去抓容颜,他啧啧两声,挑了细长的眉,动作极是优美和优雅的回头,“博宇,好歹也是有见面之缘,人家娇滴滴的女儿家,你真就不去出面帮帮?” “……” 车子里的静默让楚西楼不甘心极了,恨恨的撇了下嘴,“果然是个冷心冷肺的。愧我上次还以为你看上人家,巴巴的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容府的底细,啧啧,你猜我查到了什么,那位宛仪郡主也忒没脸了吧,大长公主去后,她就是纯打酱油了啊,连带着自己的女儿都被容家给踩的死死的,真真丢尽皇家的脸啊。” “又不是你的脸。” 清悦入耳的声音响起,随风飘入耳,如同金玉相撞,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脆响。 总算得到些回应的楚西楼哎哟了一声,桃花眼发光的往好友跟前凑,“有反应了吧有反应了吧,我就说你瞧上人家小丫头了,虽然你这岁数吧,配那丫头是有些老牛吃了嫩草,但是,谁让你是我的人呢,你放心,有小爷罩着你,日后谁敢笑话你,爷烧了他们家祖宗!” 哗啦,书页翻动声响起来。 默了一下,楚西楼以为自己再次得不到回应,眼珠一转正想着去好友面前凑一凑,看看他啥反应时,半靠在车厢一侧,面色慵懒的沈博宇已是放下手里的兵策,抬起眸,清冽冽的一双眸子映照在好友的眼中,“你的话又太多了。” “你——”楚西楼瞪了他一眼,在那双清幽眼神下,莫名的哑了声。 他怕这混蛋再点他的哑穴! 不过,他终究是坐不住,眼珠一转,“博宇,你说,他们会怎么对待容三小姐,毕竟是宛仪郡主的女儿,你真不帮忙?” 车厢里的气氛再次顿了下,沈博宇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用不着。” 呃,用不着? 什么用不着啊。是用不着去帮忙,还是,根本就用不着他们的帮忙? 这根本就是两个意思好不好。 他正想的纠结,头疼时,一脚踹向沈博宇,“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博宇抬手,一拂衣袖。 一道劲风袭过去,楚西楼直接被人甩出车厢。 伴随着他啊啊的惨叫,是沈博宇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声音,“自己去看。” 自己去看,看什么? 站定身子的楚西楼转身,扭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幕,嘴大张,半响没合起来。 谁能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景? ☆、034 救活 一地的伤兵呐。 包括几名年轻的华衣公子在内,都或躺或坐,一声赛过一声的惨叫呐。 楚西楼看的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第22节 谁出的手? 下意识的,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放倒这几个人,高手! 这城里何时多出这么位能人? 楚西楼的手就有些痒。 只是,他还在举目四望,耳侧,传来一道女子娇俏声音,“多谢这位公子授手,小女感激不尽。” 嗯嗯,是要感谢,不过,是谁出的手? “大恩不言谢,这位公子,小女子告辞啦。” 容颜看着眼前的楚西楼,眼底狡黠飞快的闪过,转身,走人。 直到她们主仆走远,楚西楼才在不远处几名年轻公子对着他气急败坏的喝骂声中反应过来。 刚才,容颜说的救命恩人,是他? 靠,他什么时侯救她了? 已经有人冲到他的跟前,“楚西楼,别以为你有皇上宠着就为所欲为,你竟然敢打我们,你,你等着!”出声的是皇上宠妃的幼弟,极得华妃的宠爱,颇有几分恣意妄为的骄纵,他被容颜暗中扎了一针,让他这会正腹痛如搅,但他却只以为是楚西楼的原因,在下人们的搀扶下,他咬牙对着楚西楼放了两句狠话,气势汹汹,却极是狼狈的转身走人。 余者也纷纷散去。 站在街道一侧,楚西楼挑了细长的眉,咪着眼看那一伙人走远。 然后,他有些风中凌乱。 他做什么了啊,怎么就成了那丫头的救命恩人? 马车上,楚西楼憋着一口气看向沈博宇,“小爷长的很像武林高手?” “不像。” “侠义之士,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辈?” “就你?” 沈博宇高高挑起的眉让楚西楼狠瞪了他一眼,接着,他伸手把沈博宇手里的书给拽了过来,“看什么看啊,你快和我说说,我怎么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呢,是别人出的手啊,咱们城里什么时侯来了这么一号人,身手绝对不错啊。”说到这里他猛的坐直了身子,伸手就去够车帘,“不成,我得吩咐他们去找找,这样的人物,得结交一下呀。” “不用找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啥,是你出的手?”他刚才怎么没看到? “就是你。” “可是我没有啊。” 只是任凭楚西楼再怎么缠,沈博宇却是已经一语不发的微咪了双眼,似是在沉思什么。 半响,他轻轻一笑,“好个狡猾的小东西。” “谁,你说谁?” 沈博宇已是直接翻身下车,“我有事,你自己回家吧。” 眼前人影一闪,沈博宇已是消失不见。 马车上,楚西楼气的仰头倒在了车厢上,砸的马车咣当晃了好几晃。 风里,传出楚西楼咬牙的声音,“沈博宇,你又放我鸽子!” 哪里有半点回应? ** 站在街道一侧,看着不远处那道悠闲,随意的身影,沈博宇眉头轻蹙。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下了马车。 然后,一路往西行…… 竟然还真的让他看到了那道鹅黄色的娇俏身影。 明明娇滴滴的女儿家,仿佛风一吹就倒,可却瞬间制住那十几名男子。 而且,还极是大胆的让楚西楼背了个黑锅。 这样的话,那些人回过头找麻烦,也都会把气撒到楚西楼的身上。 手段,心思,能力都有。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是街上传的容府无用的废物? 脑中浮现出一张娇俏,狡黠,嘴角含俏皮浅笑的清丽容颜,不知何时,楚西楼竟已潜意识的抬脚。 朝着路边一侧的药铺走了过去。 铺子里,容颜正细细的看着各类药草,最后,捡着品质好的买了几样,让山茶付了钱,她笑着和伙计招呼了,转身便欲走。却在抬脚时看着门口处蹙了下眉,“山茶,你看到刚才离去的那女孩子没有?” “没有啊,三小姐怎么了,您认识吗?” “我觉得很熟悉,好像是认识的——”可她只是看了个背影,但她来到这个地方看到的人有限,如果能让她觉得背影熟悉,那应该就是原主见过或是认识的人,稍想了想,容颜便把这个念头给抛开,笑着抬脚向外走,“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咱们回吧,别让我娘等久了。” 主仆几人下楼,却被一伙人给堵在了一楼正厅里。 当先的是一名黑衣大汉,一身的彪悍气。 抬脚踹翻身边桌子,“闲杂人等退避,把药铺所有人员给我拿下,押入大牢。” “军爷息怒,军爷饶命啊。” “奉将军之命,查封德安堂——” “军爷,我是这药铺的掌柜,请问军爷——” 砰的一声,一脸陪笑,小心冀冀的掌柜被黑衣大汉抬脚踹翻,同时,他带着杀气的眼神在容颜几人身上闪过,语气颇是不耐烦的低喝,“你们几个小娘们儿,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一并收押!”山茶气的要和他们去理论,却被容颜给摇头制住,她低低的声,“咱们走。” 白芷也瞪她,“不许给主子惹麻烦。” 山茶暗自跺了下脚,什么嘛,这么凶,简直就是土匪! 擦身而过,容颜就看到那大汉把一把雪光逞亮的钢刀架在一名中年男子脖颈上,“你就是陈子应?” “是,是我——” “我们家小世子吃的就是你开的药?” “是,是——” “敢谋害我们家世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奉大将军令,就地格杀。”他最后一个杀字出口,隐含风雷,端的是震人双耳,容颜眼角余光瞟到那大汉手腕一紧,钢刀往前送,一抹殷红出现在她的眼前,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容颜脚尖轻点,以着一个绝对诡谲的角度,瞬间欺身上前,手指连弹,在那人手腕,刀身上穿花拂柳般连连几弹。 就听到咣当一声,钢刀落地, 一室死寂! 足足过了半响,那黑衣大汉方反应过来,他暴起怒喝,对着容颜就是一拳,“好大胆的刁奴,竟敢谋刺本军爷,本军爷让你知道知道本军爷的厉害!”他拳风赫赫,一身煞气冲天,直奔容颜面门,吓的一侧山茶失声惊呼,“三小姐——” 容颜不闪不避,轻轻一笑,“我能救活你们世子爷,你还要杀我吗?” ------题外话------ 求收藏…。 ☆、035 外祖父 “你,你说什么?”中年男子及时收拳,劲风凛凛,反噬的他都晃了晃身子,唯独双眸灼灼,带着几分焦躁,怀疑,他定定的看向容颜,“真的能治好我们世子?你是大夫?你怎么知道我们少将军得的是什么病症?你若是敢骗我,”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森然,眸子里带了杀机,“后果你会比死还要惨的。” 容颜对着他翻个白眼,“别吓唬我,姐不是吓大的。” “……” 一群人凌乱中,容颜看向那中年男子,“回去和你们将军府能做主的说一声,让我出手也可以,一万两,药到病除。” “不用商量,一万两嘛,我替我们将军答应了。”中年男子说的极是豪迈,看着容颜的眼神迫切里夹杂着三分的怀疑,“只是,你若是治不好,我们将军的脾气可不好,不会怜香惜玉——” 容颜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我说的是黄金,万两,你确定,你能做主?” “黄金,你怎么不去抢?”一侧,有年轻的男子跳脚,一脸的愤慨,指着容颜满脸的怒意,“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我们少将军,说不定你也是个骗人的,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甚至是瞧不出什么病来,你能行?”语气里的怀疑尽显,看着容颜的眼神甚至是倨傲的,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陈将军,别信她的话。” 细长的眉轻轻挑起,容颜淡淡瞥了对方一眼。 转身,走人。 不信她?管你是谁,等死吧! 若非是刚才她不忍那名大夫就这样无辜送命。 若非是她晓得眼前这些人出自镇国将军府,而他们嘴里的小世子应该是镇国将军的唯一嫡子。 若非镇国将军乃本朝的中流抵柱…… 别说一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她都懒得开口管这个闲事儿! “小姐留步。”陈将军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脚,高大魁梧的身躯拦在容颜跟前儿,“小姐所说的黄金数字颇大,非在下能做主,能否请小姐稍侯片刻,容某回府去和我家将军禀报一二?” “不必。” “小姐,我兄弟他说话冲,性子直,对您有所得罪,请小姐见谅。”陈将军的姿态摆的不可谓不低,任由着容颜一再的拒绝,他却是纹丝不动,浓黑的眉挑起,平静而镇定的看向容颜,“如果小姐真的能治好我们家少将军,小姐您就是我们镇国将军府的恩人,届时,小姐旦有所求,在下万死不辞。” “我要你死做什么,我是说不必我等,你有了消息,去安乐侯府送信儿就好。” “安乐侯府?好,小姐请。” 被称为陈将军的中年男子深深的看了眼容颜,转身就走。 他的身后,容颜却是开口唤住他,“把这些伙计大夫放了吧,术业有专攻,他们治不好贵府少将军的病,不是他们医术不精,而是你们少将军的病情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所以,他们,无罪。” 一众医馆众人都神色一震,纷纷睁大了眼看向容颜。 眼里有震惊,有感激,更多的却是期冀。 陈将军虎目轻转,扫过地下跪着的几名小厮,大夫,他顿了下,点点头,“放了他们。” “多谢陈将军。” “你们该谢的是她。”陈将军一指容颜,神色凝重,“而且,你们最好也祈求她能治好我们少将军,不然……” 最后的话他虽是没有说出来,但其结果却是可想而知。 呼啦,一众兵士如潮水般退下去。 第23节 医馆里恢复平静,陈大夫满脸的感激,对着容颜行大礼,“多谢容小姐救命之恩。” “我也不过是想赚些银子,所以,别谢我。”顿了下,她耸了耸肩,“如果我救不活那位少将军,我或者会没事,但你们,那时侯的结果恐怕比现在还要严重。所以,你们好自为之吧。”容颜看了医馆的众人几眼,招呼着山茶两女一声,抬脚向院外走去。 身后,陈子应看着容颜的神色一再变幻,最后,他一横心,开口道,“容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一些那位少将军的病情。” “用不着。”容颜摆摆手,笑着离去。 如果他说的有用,也不用自己出手了,所以,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 主仆几个一路慢慢往回走,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了容府。 素雪阁。 容颜接过山茶递来的茶,笑着睇她一眼,“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三小姐您真的要去镇国将军府吗?” “嗯,真去。”除了能赚银子,还能得到镇国将军府一个诺大的人情,划算。 用过午饭,容颜打发了几个丫头出去,她自己歪在美人榻上午睡。 只是还没等她睡死呢,就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帘子轻晃,容颜就听到白芷焦急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小姐,小姐不好了,老太爷出事了。” 老太爷是哪个? 不过是怔忡的瞬间,容颜便反应了过来,白芷说的是她外祖父。 她的外祖母先庆安大长公主早逝,可她的外祖父,也就是先庆安大长公主的驸马却尚在人间。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容颜悲催的发现,她没有这位外祖父的一点印象! 揉了揉眉心,她自榻上坐起来,“我外祖父出什么事了?” 皇上怜惜她的外祖父身子骨儿不好,人又上了年纪,向来便偏宠了一些。 有皇上撑腰,能出什么事? “小姐,老太爷走丢了。” 走,走丢了? 容颜张大了嘴,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叫走丢了啊。 堂堂的驸马爷,辅国公府的二老太爷,竟然会走丢? “谁送过来的信儿,这是什么时侯的事儿?我娘可知道了?”她边转着念头边向外走,走到外头的偏厅就看到一名老嬷嬷正急的团团转,看到她出来,先是怔了下,继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您就是小小姐吧,老奴见过小小姐,还请小小姐快点救救老太爷吧,再晚一些,老太爷怕是要活不成了。” 她说的涕泪横流,容颜听的却是眉眼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那老嬷嬷急了,对着容颜凄楚一笑,“也是老婆子病急乱投医,您和郡主怕是自身都难保,能救得了谁?罢罢,老婆子拼了这条老命不要,大不了我去告御状。”话罢对着容颜磕了三个响头,直接从地下起身,扭头向外就走,“小小姐保重。老奴,老奴这就去了。” 容颜却是身子一闪,拦在她的身前,“说,我外祖父怎么了?” ☆、036 踹门 庆安大长公主府位于柳巷胡同。 辅国公二老太爷与先庆安大长公主情投意合,先皇赐婚,陈宽和尚主。 庆安长公主唯一女,无子。 陈驸马却是甘之如怡,终生不纳妾。 大长公主逝,陈驸马将近五十时应族中几次之请,从陈家旁枝过继了两名嗣子。 如今,两名嗣子均已娶妻生子,生活虽不致大贵但却安逸,富足。 而庆安大长公主的驸马却在五年前患病。 竟是一夕之间痴痴傻傻,不认识一个人了。 这几年来皇上怜惜这个仅余的长辈,帝宠颇多,便是太后也念在先去大长公主的份上,对陈驸马这个皇家姑爷很是怜惜,时不时的派御医,贴身太监去驸马府上探看,就怕如今理智全失的陈驸马被嗣子欺凌,记忆里,容颜能翻捡到的就是这么多,而让容颜觉得古怪的是,在在原身的记忆中,容颜竟然已经好几年没看到过这位嫡嫡亲的外祖父! 坐在去大长公主府的路上,容颜边想着脑海里记着的事情,边看向身侧默默垂泪的马嬷嬷,想了想,她缓声道,“我外祖父明明好好的在府里,身边小厮丫头别说一个,最起码也得十个以上,外祖父人又神智不清,这样的人,马嬷嬷,你能不能把事情给我说的清楚点,他到底是如何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自府里随意走丢的?” 马嬷嬷一边抹泪儿一边低声道,“这事老奴也不晓得具体的情况,只是晓得老爷子和府里的三少爷在一块玩儿,不知怎的就闹了起来,三少爷自一侧的假山上跌了下来,而等到三少爷那边安静下来,再回头去寻时,却是如何都不见了老太爷……” “服侍老太爷的丫头,婆子,小厮呢,一个都没看到?” “都说没注意……” 没注意! 容颜冷笑了两声,眼眸里写满了冷意,好一个没注意! 大长公主府。门前。 马嬷嬷看着静闭的大门,眼底复杂闪过,随即她便恭敬的请容颜下车,“小小姐请。” 容颜微微一笑,避开她的手,径自跳下车子。 换来马嬷嬷张大的嘴好半天没能合拢上。 白芷有些好笑的挑了下眉,“嬷嬷还怔着做什么,赶紧去敲门啊。” “敲门,哦哦,去敲门——” 马嬷嬷走过去敲开门,小厮骂骂咧咧的推开一条缝,从里面挤出半颗脑袋,“谁啊,敲什么敲,不知道忙着的嘛。” “小三子,快开门,是小小姐过来了。” “哪来的小小姐?你老糊涂了不成?”被唤为小三子的小厮一双眼滴溜溜的转,一眼让人看去极是灵活,可这份灵活中却带着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喜的轻浮,让容颜看了颇觉得生厌,她挑了下眉,笑了,看来,这长公主府的门房也挺有意思的啊,她上前两步,对着那小厮咧嘴一笑,倒是把那小厮唬了一跳,“你,你,干什么,退后点。” 容颜却是一脚踹了过去,“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你敢对本小姐无礼?找死!” 马嬷嬷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这位是容府的三小姐,是咱们郡主娘娘的女儿。” 小厮先是吓的脸色微变,后来反应了过来,神色虽带着几分敬畏,但却也没了那么多的惶恐,只是对着马嬷嬷皱了下眉,“嬷嬷我也是老人了,府里头事多儿的很,特别是今个儿,这正乱着呢,你怎么把她给带了过来?这不是找麻烦嘛。”他小声的嘀咕着,却是对自己挨了一脚的事儿绝口不提,“马嬷嬷,府里大夫人二夫人都没空见客呢,依着奴才看,您还是把这位小姐送回去吧?” 容颜气的不怒反笑,一巴掌把人打了出去,“混账东西,你不过是个门子,也敢代主子下决定,拿主意了?我今个儿非得替外祖父,替我两位舅舅,舅母教训教训你,免得你给我外祖父丢人,给我皇上哥哥丢人——”她一脚把人踹出去老远,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白茶山茶,咱们进去。” 即然她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 虽然这府里的两个都是嗣子,之前也不曾给宛仪郡主撑过腰,但容颜理解的很。 不是亲兄妹,又没有什么感情,关系自不会有多好。 可现在,容颜觉得他们最好祈求别让自己发现他们虐待老人。 当真是这样,她会很生气很生气滴…… 后院,正房。 陈大夫人正一脸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吃茶,前后各两名小丫头帮着她捶腿,揉肩,其中一名小丫头力道稍大了些,她哎哟一声,吓的那小丫头立马就跪了下去,“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 “成了成了,今个儿我心情好,饶你一回。” “多谢大夫人。” 陈大夫人咪了咪眼,对着阳光看了眼涂满丹蔻的十指,眼底得意一闪而过。 总算是把那个老不死的给解决了啊。 今个儿只是失踪,等她装装样子找个两三天,然后,就可以去各处儿报丧事。 到时侯,陈府又可以大捞一笔! 届时,说不得皇上都会怜惜那老东西逝去,给自家老爷再开个恩啥的。 多划算的事啊。 她越想越美,就在觉得银子前程大把抓,都在眼前晃时。 咚的一声房门被人给踹开,一道冷笑声响起,“陈大夫人好闲情啊,就是不知道,府里走丢不见的陈老太爷可寻到了?”容颜一脚踢开拦她的小丫头,冷笑着站到了大惊的陈大夫人跟前,“陈大夫人,好久不见啊。” ☆、037 羊角疯 “你,你,你怎知道的?”被吓狠了的陈大夫人一时竟懵了去,顺着容颜的话头震惊的问出声来,话罢,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禁恼羞成怒的沉下静,对着跟在容颜身后,这会上前一步对她行礼的马嬷嬷一声冷哼,“马嬷嬷,你也是府里的老嬷嬷,这是把哪个不三不四的带到咱们府里来,还敢在本夫人的面前放肆?真真是找死!” “来人呐,把这个丫头给我拉下去,杖毙!” 陈大夫人被气的狠,又自觉丢了脸面,竟是下了狠手。 马嬷嬷一张老脸吓的都白了,扑通跪在了地下,“大夫人息怒,大夫人打不得呀。”她对着陈大夫人两个头磕下去,急的声音都带了颤音儿,“这是郡主娘娘的女儿,是安乐侯府的容三小姐,是,是来看咱们老太爷的,刚才,刚才老奴出去,在门口刚好碰到……大夫人若是没空,老奴,老奴这就把容三小姐送走……” 马嬷嬷说着话就去拉容颜的衣袖,“三小姐快和大夫人告辞,待明个儿大夫人有空了,再来和大夫人说话。” 她恨不得一把拽了容颜便走。 之前她也实在是走投无路,着急忙慌的就跑去了安乐侯府。 容颜若是直接拒绝她,她说不得会怪容颜六亲不认,冷心冷肠的缺心少肺之人。 可如今容颜随她来了陈府,在路上马嬷嬷就已经有点后悔了。 她是先庆安大长公主的贴身女官,打小服侍大长公主,也是最为忠心的,大长公主先逝,陈驸马便把她留在了身边照应,也有点睹人思人的心思,一开始陈府里的人还以为他会纳了马嬷嬷,可这么多年过去,陈驸马都神智不清了,马嬷嬷也是年逾花甲,两人还是一个主一个仆,马嬷嬷忠心耿耿的照顾着陈驸马,用她的话说就是她是代自家主子照顾着驸马的。 百年后,她才能有脸去见公主。 届时,她可以一心一意的继续去服侍自家主子。 黄泉地下,永不负! 这是马嬷嬷的忠,所以,陈老太爷不见了她着急。 可想想陈府门前的一幕,再看如今陈大夫人的架式,忆及府里这两位夫人素日的行事手段,马嬷嬷哪还能平静啊,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从不曾去找过容颜!这府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何苦让这孩子再卷进来?更何况,当初庆安大长公主早逝,唯二的心愿一个是自己的驸马夫君,二就是宛仪郡主母女…… 若因为自己而令小小姐受了难,出了意外。 马嬷嬷自己就是死都不能弥补的。 她对着容颜使劲的使眼色,示意容颜说上两句软话,先走人再说。 容颜却是当没看到,看着陈大夫人勾了勾唇,“你又是谁?怎的这般嚣张霸道?”她扭头,看向还跪在那里的马嬷嬷,语气娇俏,“马嬷嬷,我嬷亲之前经常和我说,府里的两位舅母个顶个儿的温柔贤淑,温婉懂礼,我娘又说她们待她亲如姐妹,事事时时念着她,想着她,我娘定是不会说错的,那眼前这个疯婆子般的女人,她是谁,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跪她?” 第24节 陈大夫人一听这话,气的肺都要炸开了。 她伸手指着容颜,半天没喘过气来,“你,你,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装着钢笔就是大学生,扬着鼻子就是大像,还有可能你什么都不是!”容颜挑了下眉,对于这位自己应该称她为大舅母的女人没有半丝丝的好感!一身锦衣华服,穿的都是她外祖父的心血!本来嘛,要是你好好照顾人,让你们吃点喝点的也没什么,就当是请了几个高价保姆,可看看现在,东西照吃银两照用,皇上的恩宠他们享着。 可他们却忘了让他们过继到这府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忘了不要紧的呀。 她绝不介意帮着这女人重新想起来! 看着眼前陈大夫人手指抖啊抖的,容颜翻个白眼,“你抖什么抖,得羊角疯了啊,马嬷嬷,你不是说让我去找大舅母,问她我外祖父的事情吗,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疯女人跟前来了?”说着话她转身就向外走,同时还极好心的对着马嬷嬷建议,“马嬷嬷你也快出去吧,我前些天去宫里,皇上哥哥还和我说呢,这得了羊角疯的人啊,最可怕了,一个不慎,还会打人呢。” 她的话音儿才落下,就听啪的一声,陈大夫人气的砸了面前的茶盅。 容颜却是啊的跳起来,“嬷嬷,就像是这样的,天呐,羊角疯病果然可怕,皇帝哥哥真的没骗我。” 她一口一个皇帝哥哥,右一句羊角疯左一句好可怕。 马嬷嬷听的是好气又好笑,抬眼看到往日不可一势的大夫人气的嘴唇直抖,半响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心头顿时有种畅快淋漓之感。 可她面上却是不显,只低眉,敛眼,愈发恭敬的回话道,“小小姐,这说错了,这便是大夫人,也是您的大舅母。” “啊,她真的是大舅母?” “是啊,是您的大舅母。” “她不是得了羊角疯,不会打人?” “大夫人没病。” 两人一来一往的几句话,直接就给陈大夫人下了定义—— 若是再打人,那便是得了羊角疯病! 陈大夫人觉得自己要晕掉了,这哪来的这小混账? 好不容易压下那口气,陈大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原来,原来你是小姑的女儿啊,呵呵,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快过来,到舅母跟前来儿,让舅母好好的看看你,这孩子,你要过府怎的也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儿,舅母也好派人去接你呀。” 容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没动,听着她半响唠叨之后,方怯怯的加上一句,“真是我大舅母?” “可不是我,乖孩子快来,到大舅母身边儿来。” “你真不是得了羊角疯?” 陈大夫人听的额头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纂在了一起—— 若非是她心有顾忌,早就对着容颜那张脸一巴掌抽了过去。 让你说我羊角疯! 你全家才羊角疯! 可这个时侯陈大夫人只能咽泪装欢,“你这孩子,又不是大夫自然是不晓得这些的,听了几句话就自以为是,大舅母好好的呢。” “大舅母这话,是说皇帝哥哥的话是假的,是骗我的,不能听?” “我没说!”陈大夫人都要抓狂了,这死丫头,怎么这么难缠?! 谁知,一侧容颜听了却是重重点点头,“量你也不敢说我皇帝哥哥的坏话。”她上前两步,仔细打量陈大夫人两眼,方放心的拍了下胸口,“大舅母果然没病,皇帝哥哥还和我说过,有病的人眼睛很凶的呢,看着好像就要吃人似的,大舅母您的眼睛很好看,容颜很喜欢您呢。” “是,是么?”陈大夫人看着容颜恨不得吼两嗓子,我不要你喜欢! 陈大夫人好不容易哄得容颜坐下,谁知道下一刻,容颜突然跳了起来,还把她带的差点爬到面前的地下去。 她一脸的铁青,“你也歹也是侯府的小姐,怎的这般莽撞?” “大舅母您说对了啊,我性子就是毛燥,连皇帝哥哥之前都笑话我呢。”她对着陈大夫人娇俏的吐了吐舌,笑嘻嘻的侧了头,“大舅母,我是来见外祖父的呀,刚才路上听马嬷嬷说外祖父不见,不见是什么意思呀,我看大舅母坐在屋子里挺悠闲的,怎么可能是我外祖父不见呢,一定是下人乱传话的,对吧?” “是是,是她们乱传——”说着还狠瞪了眼马嬷嬷,回头再找你算账! 容颜却是嫣然一笑,抬脚向外走,“太好了,我就知道大舅母这么好的人在,怎么可能会让我外祖父走丢呢,大舅母,嬷嬷,咱们快去见我外祖父吧,我都好几年没见他老人家,可想可想了呢,这次我看到了他老人家呀,定要好好的给他老人家磕个头才是。”她边说边走,直到了门外,扭头看向站在那里脸上颜色极是好看,青紫红绿蓝来回变的陈大夫人,容颜的眼咪了咪,脸子唰的沉了下来,“大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外祖父真的被你给弄丢了?” 她的语气森然,眼神如刀,“刘氏,害我外祖父,你好大的胆子!” ☆、038 又气晕一个 ——刘氏,你害我外祖父,咱们没完! 轰的一声,这话如同炸雷在陈刘氏头顶炸响,她的身子晃了两晃,猛的抬头,对上容颜那如同冰川寒霜般的眸子,不由自主全身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辩解道,“不,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幸好,她最后关头理智回归,使劲咬了下舌尖儿,才把最后几个关键字给咽了下去,她看着容颜脸色差极了,“我可是你的舅母,你是晚辈,不拜见我也就罢了,还这般胡言乱语,容家的家教就是这样?” “我容家的家教如何不用你管,你只管告诉我,我外祖父在哪就是了。” 马嬷嬷在一侧是急的团团转—— 即担心容颜和大夫人闹起来,到最后吃亏的会是她。 可看着被容颜几句话噎的脸色铁青的陈大夫人,看着平日里自以为是,嚣张跋扈,双眼朝天看的陈大夫人被容颜几句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得不说,这种心情很是畅快!可这种痛快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她更多的担心则是陈老太爷,背着陈大夫人,她给容颜使眼色,容颜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扭头看向脸色难看的陈大夫人,“你真的不说?” “颜姐儿你这可是难为大舅母了,你外祖父神智不清,时不时的就到处乱跑,今个儿一早丫头来和我说,老爷子找不到,这不,我也正发着愁,满院子的找人么?”陈大夫人已经恢复了几分的镇定,理智一回来,对着容颜可就有了反击的心思,“我说颜姐儿,你这好好的怎么闯到舅母的房间就大吵大闹,这知道的是晓得你担心老爷子,这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多霸道,多不懂礼呢。” “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这般名声传出去,多不好?” “今个儿舅母没空,你快回吧。等到你外祖父寻到,哪天舅母有心情,再找你好好说话。” 陈大夫人一脸不屑的摆手,直接就开始撵人—— 嫡亲的又如何? 现在大长公主府不是还在自己一家人的掌控之中么。 那老东西死后,这东西全都是自己的! 是她的儿子承继这陈府。 和什么宛仪郡主,什么容三小姐没有半根头发丝的关系! 所以,她为何要怕她们? 腰板挺直,她看向容颜,“颜姐儿,你先回——啊,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啊——” 一声惨叫声中,容颜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幽深,“要是我今个儿找不到外祖父,或者是找到他出了事,我就不给你解药,到时侯,你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对了,是先从脸上,不不,是头发,头皮上开始,头发一把把的掉,头皮一块块的烂,然后是脸,你保养精致,漂亮的脸皮哦,呵,你看到那外头的老树皮么,或者,是厨房的烂菜叶,嗯,就是那种差不多的模样哦。” “啊,你,你快给我解药——” “放心,等我找到外祖父,一定给你解药。”她看着吓的嗷嗷直叫,却又眼神连闪,明显是有几分半信半疑的陈大夫人,扬扬眉,“别不信,你看看你胸口是不是开始有点疼,还有,你再找镜子看看你舌尖儿,是不是红的过份?而且嗓子眼隐隐生疼?呵呵,恭喜你,毒性从现在开始哦,嗯,有效时间是两天,亲爱的舅母,免费赠你毒药一颗,享受全身溃烂过程,呵呵,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你全身的皮肤,一点点,一寸寸的烂,手指,脚趾一根根的掉……” “啊,你别说了,你不是人——解药,快给我解药。” 容颜一翻白眼,笑的很是纯良,可爱,“解药?不好意思,我没带在身上。”她转身招呼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着,已经是目瞪口呆的马嬷嬷,“嬷嬷别发怔呀,你之前不是说我外祖父不见了,走吧,咱们去寻人。” “哦,对了,你到最后会全身腐蚀,一点点的皮肉都不会留下来哦。” “皮肤,头发丝,血肉,都会化为血水一滩……” 不远处的陈大夫人看着她乖巧、可爱的笑,再也撑不住,啊的一声惨叫。 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站在院中,听着咕咚一声,容颜有些没趣的耸了耸肩。 这么不经吓呀,真胆小! 马嬷嬷看着眼前这一连串的变化都快吓的晕了,又急又担心,“小小姐,您这是做什么?”那可是大夫人! 容颜很是轻轻的笑,“不吓吓她,怎么能用最快时间找到我外祖父?” “啊,大夫人真的知道老太爷的下落?”她只是偷偷听到陈大夫人贴身丫头的话,知道大夫人私下吩咐,谁也不许去找人,当时她都吓蒙了,她自己找了半天,想要出府吧又有人拦着,最后想来想去,只能是偷着出府去寻宛仪郡主想法子,可没想到遇上了容颜,并且她也不知怎的就晕头晕脑的被小小姐给哄了回来…… “小小姐,您给大夫人吃的真是毒药?” “嗯,明天一早她头发就会掉,头皮开始烂,脑袋好像有蚂蚁在钻,她会疼的撞墙。” 容颜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蓝色衣角,冷笑了下。 想偷听试探她? 回去再找师傅学个十年吧! 一刻钟后。 小院没有名字,位于西北角,偏的不能再偏。 满院里种满了槐树,连阳光都要穿透不到地面,阴冷,森然。 容颜站在唯一的小路上,脸如同罩上了冰霜,声音似寒冰,“嬷嬷,我外祖父就住在这种地方?” 马嬷嬷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容颜,垂下了头。 有风,树叶沙沙作响。 一阵阵的幽冷森寒袭上她的全身,容颜的脸色难看极了。 她还是个年轻人,都受不了这阵阵严意。 外祖父身子差,又是五十多岁的人,常年住在这里,如何受得了? 眼中一阵阵的杀机涌上来—— 陈家这些人都该死! 她扭身向外走,出了院门不远处,迎头一行人走过来,当先的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妇人,一身锦衣,满头珠翠,脸上涂的妆厚的让人看着眼晕,马嬷嬷靠向她小声的开口道,“这位是二夫人徐氏,小小姐该称呼二舅母。” “哟,这位便是咱们的表小姐吧,呵呵,我是你二舅——”一个母字不曾出声,容颜掩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片树叶对着陈徐氏肩头打过去,痛的她哎哟一声,身子一晃,朝着一侧地下跌过去,几个丫头倒是想扶,她刚才看到容颜故意显的亲切,急走了两步,便慢了半拍,陈徐氏狼狈的扑在地下,下巴磕在一侧的假山一角,两颗门牙和着血掉出来。 啊的一声惨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容颜这才慢条斯理的上前,语气悠闲,随意,“哎哟,这是谁呀,怎么看到我行这么大的礼?这位老人家,您快快请起呀。不年不节的,这也太不好意思啦。”这话甫一出口,才被丫头揉着胸口缓过一口气来的陈二夫人只觉得胸口一阵气浪翻涌,眼前一黑,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容颜却是撇了下嘴,冷笑,晕吧,一辈子别醒最好!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 第25节 ☆、039 谋心 陈府客厅,陈大夫人面色惨白,陈二夫人一身狼狈,说了两句狠话还带兜风的,她怀疑陈大夫人笑话她,又气又怒的,直接坐在椅子上闭嘴不出声了,其实是她想多了,陈大夫人这会哪有心思去想笑话她的事呀,甚至连她门牙掉了两颗都没看到,一心想着如何哄得容颜心软,给她解药了,只是效果嘛,目前来看,可惜,没有! 眼看着时间又过去小半个时辰,容颜彻底没了耐心。 她看着面前的两位舅母,冷眸微闪,“两位真不知道我外祖父在哪?” 之前马嬷嬷带着人找过整个陈府,她刚才又和带过来的几个丫头寻了一回,结果还是没有。 丫头报说是早上丢失,可谁知道昨晚在不在? 马嬷嬷昨晚可是没被允许接近老爷子的卧房,送吃饭的都是大夫人的人。 越迟一些找到人,后果越严重。 容颜看着两女眼神里的耐心即将告罄,咪了咪眼,“陈大夫人,你呢?” “我,我,是她,一定是她派人把老太爷给藏起来了,颜儿你信大舅母,快把解药给我吧,啊?” 陈大夫人指责的是陈二夫人,眼神里有恶毒掠过。 “你个小贱人,你敢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把人给藏了起来,你还诬陷我,我和你没完。” 两人在这里上演一出狗咬狗,容颜眉头一皱,直接把桌子给掀翻,“都给我闭嘴。”冷冽幽深的眸子在几人身上扫过,她直接道,“即然人不在陈府,那我也不找了,马嬷嬷,我走了。”说着话她起身招呼身侧的山茶,“咱们走。” “颜,颜儿,我的解药。” 容颜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陈大夫人着急了,两步并作三步的跑过去,“颜儿,你要去哪?” 你去哪都可以,走之前给她解药啊。 她可不想穿肠烂肚而死! “去宫里。” 陈二夫人嘴快,失声惊呼,“你去宫里做什么?”皇上知道老爷子出事,不会怪她们吧? 似是看出陈二夫人心里头的想法,容颜勾勾唇,淡淡朝她瞥了一眼,“去宫里和皇上哥哥说,你们这些人照顾不好外祖父,即然有人连自己该做的事儿都做不好,自然就没必要再留着,所以——”话在这里噶然而止,她只是用深幽的眸子静静看着陈大夫人妯娌。 余下来的话她不曾出口,可效果却绝对比说出来要有用的多! 一如陈大夫人两人这会心里突突狂跳了起来。 特别是陈大夫人,她看着容颜姣好的面容,心里直打鼓,“颜,颜儿的意思是?”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若真真是她所想的那般,回头陈志南会气的掐死她的。 陈志南。陈大夫人的夫君,陈老爷子的嗣长子。 容颜悠悠一笑,点头,“如同你所想,即然你们没把我外祖父照顾我,更把人给弄丢,我会入宫和皇帝哥哥说,请他直接下旨,逐你们出陈府,并且,除去你们如今的身份。”在陈大夫人妯娌两人渐渐惨白的脸色下,容颜却似觉得不够般抿唇轻笑,轻飘飘的加上一句,“也就是说,明个儿开始,你们不再是大长公主府的人啦!” 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你凭什么赶我们,我们才是公主府的主子。” “对对,你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容颜瞥了眼色茬内荏的两妯娌,淡淡的嘲讽般一笑,抬脚走人。 陈大夫人两人吓坏了,要真是让容颜出了府,进了宫,过回原来的日子,她们会生不如死! “颜儿你留步,咱们有事好商量——” “是啊颜儿,你两位舅舅已经去找老爷子,说不得这会就有了消息?” 容颜斜睇一眼满脸不甘,却在容颜连哄带吓,最后威胁逐出陈府的要胁之下,只能妥协的陈大夫人,笑笑,“那么,我还要等多久?” “两,两个时辰?”陈大夫人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或者,再坚持一下,再拖延那么一会工夫,老头子就可以上西天,届时,她再哭上一哭哄上一哄,拿几个丫头婆子当替气鬼,这丫头总是个孩子,应该能哄的过去吧?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愈发的真挚,“颜儿你这些年也不怎么来府里,好不容易来一回,要不,去大舅母屋里,咱们好好亲香亲香?” 又让这该死的女人抢了先!陈二夫人再不甘心,也还是捂了漏风的嘴抢道,“这真么(怎么)成,还是去吾(我)们二庞(房)。” “去你房里作什么,话都说不清呢,让我们颜儿和你猜来猜去的,很好玩么?” “你,你才话说不清呢,去你屋里有什么好,你就知道拿好话哄颜儿。” 眼看着两人斗鸡似的吵起来,容颜扭头就走。 身后,陈大夫人一看,也顾不得再争执,抬脚追人,“颜儿,颜儿,说不得用不了那么久的啊,你再等等。” 容颜没出声,继续往外走。 陈大夫人咬咬牙,“一个时辰……” 眼看着容颜就要出了二门,陈大夫人一跺脚,“半个时辰。” 这个时侯容颜停了脚步,慢慢的转身。 陈大夫人心头大喜,肯听她说话就好,哄个黄毛丫头嘛,再别扭能别扭到哪去? “颜儿,咱们有话好说,先回屋?” “我会和皇帝哥哥求情,准你们每人带十两银子出门的。” 陈大夫人脸上尚不曾完全展开的笑就变成了扭曲,“你——” “最后一次机会,马上找到外祖父,或者,等着白身出府。” 不是一就是二,你自己选吧。 陈大夫人跺脚,后头小跑着追上来的陈二夫人却是急了,一把扯了陈大夫人,“大嫂你还犹豫什么,我今个儿一早明明听到你身边的那个婆子说见过老爷子的,大嫂,这都什么时侯了,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大嫂,你快把人给放出来啊。” 陈二夫人这话看似脱口而出,实则却是诛心的很。 陈大夫人恨恨的看她一眼,有心想再辩解什么,可抬头对上容颜清冷深幽的眸子,忆及之前她和自己说的话,她不由自主的心头跳了一下,一闭眼,转身向外走,“颜儿你略等等,你大舅舅之前就说得了消息,早早亲自去接人,想来他定是能把老爷子给接回来的,这会怕是该回到府里了,我,我这就过去看看……” “我相信大夫人定能找到大老爷,接回我外祖父的。” “一定,一定。”怎么听这语气都带着股子森然呐,陈大夫人全身发冷,头皮发麻。 眼看着她走出了院子,马嬷嬷此刻方小心冀冀的上前,“小小姐,咱们真在这里等着?” 等?为什么她要等? 容颜勾勾唇,无声冷笑,“跟上她!” ------题外话------ 我很想加更。亲们能给点支持么。给我点加更的动力呀。收藏收藏收藏。 ☆、040 死 马嬷嬷微怔,抬眼看到容颜走远的身影,她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去,“小小姐等等老奴。” 人跟在容颜的身侧,心里却是直打鼓—— 难道真的被小小姐说中了,老太爷出事,是大夫人的缘故? 马嬷嬷心里七下八下的惴测着,脚下步子却是不停,随着容颜的身影,七拐八拐的往前走。 前方是陈大夫人略带几分狼狈的身影。 还带着小跑的。 她身后随着的嬷嬷都有些跟不上,唤了两声‘大夫人慢点’,没得到回应,那嬷嬷只好自己也随着小跑起来。 约摸有一刻钟左右工夫。 陈大夫人终于在一道院门前停了下来。 容颜几个人也随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院子,只一眼,马嬷嬷便低声惊呼起来。 “怎么会是这里?” 容颜眸光轻闪,淡淡的瞥她一眼,“这是哪?” “……先大长公主的凤栖斋。”马嬷嬷沉默了下,眼圈微红,看向容颜,“大长公主在的时侯,和驸马一直住在这里,院名还是驸马爷亲自题取,她们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眼底黯色闪过,马嬷嬷轻轻的叹了口气,“若非是大长公主早逝,驸马爷又怎么会郁郁寡欢,以至于得了这种病?” 容颜听着眼神微闪,抬眼看到前面院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陈大夫人已是携了嬷嬷走进去。 她看了眼马嬷嬷,抬脚往前走,“先进去再说。” 院门是虚掩,山茶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扭头看了眼容颜,抢先一步走在了容颜前头。 容颜笑了笑,没出声,只是看了眼马嬷嬷,一行人前后走进去。 院子里一看就知道是好久没人清理。 杂草从生,很是荒芜。 马嬷嬷看着心头凄凄,差点掉下泪来,“这里大夫人一直锁着,谁也不许进。” 谁也不许进? 外祖父却在这里? 眸光冷意微闪,她略听了下,寻着陈夫人一行的脚步走过去。 正房后头,丫头婆子们居住的耳房。 陈大夫人站在门前,低声和两名嬷嬷在咬耳朵,才听了两句话,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老不死的竟然还活着? 她低声怒斥,“你们两个怎么做事的,没用的东西。”尽管怒意满腔,但她除了骂两句下人,暂时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特别是在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容颜一行时,她心头猛的一跳,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她低声诅咒,“她怎么跟着来了?”又骂外头的下人,怎么就没拦住她?眼看着容颜越走越近,陈大夫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那个,颜儿,呵呵,你怎么过来了?” “我等不及,就随着陈大夫人的脚步过来看看喽。”容颜说的轻松,心里却是沉重的很,难道,陈老爷子就在这屋子里?是被人关在这里的吗,陈大夫人?她眼神刀子似的在陈大夫人身上扫过,看的她全身寒毛都竖起来,脸上堆满尴尬的笑,“那个,颜儿,我只是来这里处理点事儿,你大舅舅想来该把你外祖父接过来了,咱们快去外头看看吧?” “陈大夫人急什么,我听说这里是我外祖母居住过的地方,反正也来了,就参观下呗。”说着话,她无视陈大夫人难看的嘴脸,丙步上前,迈上台阶,推门,竟然没推动?!她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陈大夫人,后退两步,抬脚,咣当两声,门应声而倒! “这门真不结实,轻轻一碰怎么就坏了?” 第26节 身后,陈大夫人等人听的嘴角直抽抽,这也叫轻轻一碰? 容颜才懒得理会她们的脸色,踩着倒在地下的门板往里走,马嬷嬷先前还疑惑容颜踹门的动作,等她随着容颜往里走了两步,看到屋子一角缩成一团的陈老爷子,她的脸色唰的难看了起来,顾不得僭越,她小跑着过去,蹲在陈老太爷的跟前,“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会在这里,老爷子您……啊,老爷子您醒醒——” 她才蹲下身子,手轻轻一扶陈老爷子,人竟然直接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唬的马嬷嬷魂儿都飞了,“老爷子您醒醒,老爷子……” “嬷嬷别急,让我来看看。”陈老爷子身子本就不好,之前又没得到好好的调养,这要是真的被关在这里一两天,以着陈大夫人的心思,肯定不可能给送吃的,这又惊又吓的,一时撑不住也是正常,五指按在老爷子的脉膊,她眉头就是一皱,继尔想到了什么,眼底怒意闪过,却在看向马嬷嬷时语气平静,“外祖父只是饿晕了,不碍的。” “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容颜点点头,扭头看向一脸紧张,眼珠滴溜溜转的陈大夫人,“陈大夫人,好,好的很呐,呵呵。” 她呵呵两声听的陈大夫人差点跳起来。 “颜,颜儿,我真的不知道老爷子怎么会在这里的。真的。” “我,我只是来这两个奴才的,奴才,对对,都是她们两个做的。”陈大夫人的脑子这会飞快的转起来,急的满头大汗之下倒也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伸手一指身侧的两名粗使婆子,她一脸的戾气,“颜儿,都是这两个狗奴才,我只是让她们过来这里打扫,没想到她们胆大包天,竟敢心怀不轨,对老爷子做出这等事情,颜儿你放心,我这就把她们给押下去,等你大舅舅回来重责她们。” “原来,是这样啊。”最后一个啊字拖的是意味深长,听的陈大夫人是心惊胆颤! 她猛点头,“对对,就是这样的。啊,颜儿,软轿来了,咱们先把老爷子送回去吧?” “这事且不急,倒是这两个谋害主子的刁奴,不知道陈大夫人怎么个重责法?” “杖责二十,全家发配到庄子上。”陈大夫人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全身发抖的两名婆子,咬了咬牙。 “就这样?” 容颜幽幽浅浅的声音听的陈大夫人心尖儿都跟着抖了起来。 还就这样? 她深吸气,“不知,不知颜儿的意思是?” 陈大夫人问的那叫一个小心冀冀,就盼着赶紧把这小祖宗给哄好。 得给她解药啊。 容颜对着陈大夫人投去娇俏浅笑,眉眼弯弯,“我的意思么,很简单,那就是——死!” ------题外话------ 亲们求收藏,给点动力呀。谢啦。 ☆、041 蛊 “竟敢对主子行凶,谋害主子性命,这般胆大包天的奴才,便是送到官府,怕也是一个死字。更何况,她们两个谋害的还是当朝大长公主的驸马?”容颜眉眼弯弯,盈盈浅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刀子般的锋锐,寒冽,“陈大夫人就不怕她们活着,日后哪天对陈大夫人心有不满,而再起杀心吗?或者说,陈大夫人心底也觉得她们对我外祖父出手的事,是情有可原?” “这样的话,我会以为这两个狗奴才是受人指使,所以,才对我外祖父下毒手的哦。” 所谓的受人指使,受的何人指使。 这个人,还用说么? 陈大夫人脸色大变,眸中划过一抹不甘—— 若是处死这两名婆子,她手下的人怕是会寒心的。 有心想说上两句求情的话吧,抬眼,眸子撞入容颜那双清冷,深幽的眸子里。 深不见底,幽幽冷冷。 如同整个人跌入一个万年的冰潭,喘不过气,缓不过神。 一咬牙,陈大夫人直接点头,“好,颜儿说的对,这等刁奴,就该处死!” “大夫人您——” 陈大夫人却是果断开口,“来人,把她们两个拉下去,打,直接杖毙!” “大夫人饶命,大夫人,老奴冤枉啊。” “大夫人您不能——” “把她们两个的嘴堵住,拖出去,打。” 容颜看着几名粗使婆子上前,堵了两名婆子的嘴,拖死狗似的把人拖下去,眼底冷意一闪,“不用另找地方,就在主院门口打吧。记得,是打死为止。”她咪了咪眼,抬眼看向脸上隐隐现了惧意的几名粗使婆子,声音平静,“若是让我看到谁手下留情,我会让她跟着这两名婆子一块去地下再叙友情!” 几名粗使婆子心肝都跟着抖了抖,“老奴不敢。” 正院,客房。 陈老爷子一身狼狈的躺在榻上,哪怕人在晕迷之中,眉头仍是紧皱。 时不时的惊喊两声。 身上的衣裳旧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头长发好像从泥里滚过。 稻草似的,涩的梳子都梳不下来。 马嬷嬷看着就哭了出来,这都受了什么罪啊。 容颜坐在榻侧,看着晕迷中的陈老爷子,眉头却是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陈老爷子的脉搏轻缓有力,不是病症之状! 可的的确确,他的脉相里却又存着一种怪异感…… 容颜对这种脉相竟是一时把握不住! 帘子轻晃,小丫头亲自捧了银盆,帕子,怯生生的行了礼,便欲上前给陈老爷子清洗,马嬷嬷哪里用得到她,早把帕子抢过去,“我来就好,你再去端两盆水来。”她得给老爷子擦脸,洗头发,还要擦身,得多备些水侯着才是。 足足用去了两桶水,换了身衣裳,陈老爷子总算是整个人清爽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 陈老爷子人是醒了,可惜,只认得马嬷嬷一个人。 坐在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看也不看容颜一眼。 马嬷嬷小心冀冀的看向容颜,“小小姐,老太爷就是这样的,之前两年还有清醒的时侯,最近这一年整个人完全糊涂了起来,谁也不认得,记得老奴还是因为老奴是您外祖母贴身服侍的,又一直跟在他的身侧,所以,他不记得您,您别恼。” “我无妨,你是说,我外祖父之前是时而清醒,时而失去理智不认人?” “是啊,御医几翻把脉,全都找不出病因……” 容颜点点头,“找不出病因是正常的,因为外祖父是真的没病。” “怎么可能?” 容颜看了眼马嬷嬷,又看向正咕咚咕咚喝鱼汤的陈老爷子,眼神闪了闪,“嬷嬷,拿个煮熟的鸡蛋给我。” “小小姐饿了吗?我去给您拿吃的——” “鸡蛋,熟的。” 马嬷嬷怔了下,点点头,转身出去拿。 须臾间,马嬷嬷亲自捧了一枚尚烫手的鸡蛋走进来,“小小姐小心烫。” 容颜剥去皮,想了想,拔下发间银钗,走到陈老爷子跟前,“老爷子,我是您的外孙女,是您女儿的女儿,我和我娘可想您了呢,所以,我娘宛仪郡主让我代她来看您喽,外祖父,您陪我玩个游戏好不好?” “玩啊,好,好,玩儿。” 陈老爷子拍着手,双眼发光的看着容颜,口水流出来。 容颜只是淡定的拿帕子帮他擦拭干净,把手里插了银钗的鸡蛋放入陈老爷子的嘴中,笑嘻嘻的叮嘱着,“我不说话你不能松口哦,不然就算你输啦。外祖父记得哦。不许张嘴,不能让鸡蛋掉下来哦。” 陈老爷子双眼圆睁,用力点头—— 他不松嘴,绝不松。 “小小姐您这是?” “嬷嬷稍侯片刻,一会再说。”容颜示意马嬷嬷先别出声,她自己则坐在陈老太爷的身侧,不时的提醒他两句,看着他面上略显不耐,便逗他,约摸有一顿饭的工夫,容颜笑呵呵的开口,“外祖父真厉害,是颜儿输了,咱们的游戏结束,是您老人家赢啦。” 陈老爷子一听这话乐的手舞足蹈起来。 趁着他松嘴,容颜手快的接住鸡蛋,一眼看过去,心头就是一沉。 果然…… 马嬷嬷自始至终都看着她的,发现她面色奇差,心也提了起来,才想出声问问,眼角余光看到容颜手里的鸡蛋和钗尖都变了颜色,她不禁骇的魂儿都散了去,“天呐,这这,银钗变色,难道说……小小姐,老爷子这是中毒?天杀的,是哪个这般黑心肝的,竟对老爷子下这般的毒手?” “嬷嬷,外祖父这不是毒。” “银钗都变了色,这不是毒是什么?”马嬷嬷眉头紧皱,一脸你别骗我的样子,甚至声音都带出了股子杀气,“小小姐你别骗老奴了,老奴晓得的,银钗验毒,这变色的钗子它就是中毒,要是让老奴晓得哪个天杀的下的毒,老奴绝饶不了他!”敢给她的主子下毒,让她晓得了,非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抽筋拔皮,活剥了不可! 容颜却是淡淡一笑,其声幽幽,“嬷嬷,外祖父这真不是毒,是蛊。” ------题外话------ 求收藏…。 ☆、042 一波又起 盅?那是什么东西? 马嬷嬷不解之后就是看向容颜,担心,“小小姐,这东西很厉害吗,能解吗?” 在她的眼里,不管怎样,还是陈老爷子最重要的。 管它是蛊还是毒,她只要自家主子能康复! 容颜却是看了眼陈老爷子,没有回马嬷嬷的话,想了想,她起身向外走,“外祖父这情形急不得,有些事情我还要好好想想,马嬷嬷,这两天你辛苦些,照顾好我外祖父,有事到容府去找我。”她出来的够久,得回府去,宛仪郡主找不到她的人,会担心的。 “老奴送您。” 马嬷嬷也晓得这事不能急在一时,虽然她也担心的很,恨不得巴着容颜问个清楚。 不过她更相信容颜就是! 外头院子里,陈大夫人正急的团团转,不时的搓着手朝屋子里望。 相较于她的着急,紧张,陈二夫人却是悠闲极了,重新梳洗过后,换了身新衣裳,手里捧了小丫头递来的茶轻轻啜着,偶尔抬眼朝着陈大夫人投去一抹嘲笑,眼底尽是幸灾乐祸——她可是听说了,陈大夫人被容颜下了剧毒! 这毒,下的好啊。 第27节 陈二夫人有些遗憾的表示,人没死,真真是可惜呐。 妯娌两人正在外头厅里你来我往的打眼神战,就听到帘子轻晃,两人齐齐抬眼看过去,看着那一抹浅蓝色的身影,陈大夫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颜儿,你可算是出来了,老爷子没事了吧?” “暂时没事,所以,我要走啦。” “啊,你这么快就要走啦,呵呵,真有点舍不得呢。”陈大夫人干笑着,瞅着容颜的眼神像看祖宗,“颜儿,那个,你看,我的解药?”面上带笑,心里头却是着实在发狠,今个儿她这脸算是在这黄毛丫头身上丢光了,一个黄毛丫头罢了,竟敢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等她拿回解药,到时侯,看老娘怎么收拾这死丫头! “急什么,你派个人和我回府去拿吧,谁会把解药随身戴着呀。” “……” 陈大夫人如同被人戳破的汽球,扑的一声把气泄了个干干净净。 扑吃一声轻笑,却是陈二夫人站起了身子,她似笑非笑的瞟了眼陈大夫人,带着几分得意,挑衅,而后,她笑盈盈的看向容颜,语气亲热,“颜儿这就走么,二舅母知道你还有事就不留你,不过今个儿走了,日后有空可要来看看二舅母啊。” “你放心,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的。”最起码,在外祖父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前,她肯定会常来陈府的。 “……”陈二夫人看着容颜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被噎了一下,她那只是客气话! 容颜却是懒得理会她们腹中的官司,又吩咐马嬷嬷两句,抬脚走人。 路上,白芷看向容颜,“小姐,老爷子的事儿您不打算和夫人说吗?” “先瞒着吧。”容颜摇摇头,还是不想和宛仪说什么,“我娘她身子不好,要是知道外祖父的事情,肯定又添一桩心事,对她的身子不好。”她还想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娘呢,本来容府就一堆事情了,这事就是知道了,她娘除了暗自伤心难过也没别的办法。 若是等到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再说吧。 白芷山茶两女乖巧的点头,示意自己全听容颜的。 车子缓缓前行,约摸有小半个时辰,远远的看到容府。 车夫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小姐,前面不少人,好像是堵在了咱们的府门口。” “你先把车停在一边,山茶你去看看。”容颜撩起车帘向前看去,果然一堆的人站在不远处,堵了容府的大门,容颜想了想,看向山茶,“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小姐放心吧,奴婢一会就回。” 不过是半盏茶功夫,山茶便一脸气愤的走了回来,“小姐,那些人是来堵咱们二老爷的呢。” “找二叔的?可知是什么事?”记忆里这位二叔没什么大的能耐,吃喝玩却是一流,大错没有,小错不断,但也不至于被人堵着府门口呀,容颜看向山茶,“可问出对方是什么人来了吗?” “问出来了,听说,是二老爷拐了人家的妻子,还,还让人家当了便宜爹,所以,对方找上门来了呢。” 容颜脸都黑了,“咱们走后门。” 即是这等事,一时间肯定不会有个结果,再说这事也不是她能掺合的。 车夫表示同意,只是车子才动了两下,还没掉过头呢,不远处有人尖了嗓子喊了一声“那边有容府的马车,肯定是容家的主子。”就这么一声,好嘛,一伙人忽啦啦的都围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直接把容颜的马车围在了正中间,堪堪的堵了个水泄不通! “容家的人也太欺负人了,出来还咱们一个公道。” “是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看看马车里的是谁,把人押到官府去,咱们告官。” “对,告官!” 人群鼎沸,议论纷纷当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一伙人对着容颜的车子一拥而入! 马车里,容颜却是面色淡定的很,一动不动的听着外头那些人的喊叫。 直至有人说要拉她下车去见官,眸中冷意划过—— 告官?主意倒是不错,可惜! ☆、043 当街 送官呵。 轻轻的嘘了口气,车帘后头,容颜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 若是后头谋算的那人觉得她会在意这容府的名声,会为了某些事情而忍气吞声,以期来维持这容府本就没余几分,不能当水喝不能当饭吃,甚至不能让她心情好上半分的所谓名声,不知道今日这般出手,行此一招的幕后人当知道她对这些是浑不在意,哪怕,便是容府整个都倒了,她也只会淡淡一笑时,幕后那人,又会是何等精彩的脸色? 这么想着的时侯,她脸上竟不觉得便带了几分的笑意。 真想马上看看那人的脸色呀。 她眨眨眼,看向白芷两女,“怕么?” “小姐不怕,奴婢也不怕。” 容颜看着两女微微笑,“做错事的本就不是咱们,为何要怕?”说着话,她唰的一声掀起车帘,由着自己就那么完全的暴露在冲过来的一行人面前,大抵,是没想到车里坐着的竟是这般一名女孩子,眉眼娇俏,温婉清丽,漆黑葡萄似的眸子瞅着他们,似是能看透世间万事,透过某些虚无,直抵他们的心底深处! 人群一下子便静了一下。 最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她是容府的小姐,把她的车子扣下来,让二老爷出来。” “是啊,二老爷肯定不会不管的,扣下来。” 至此,容颜的心里已是有了数,这个背后的人,肯定是冲着她来的。 不然的话,为何会有那么一嗓子? 把车子扣下,让容二老爷来换自己? 真真是好笑! 她清棱棱的眉眼微闪,定格在车前的一行人身上,“不知诸位拦了我的车子有什么事?我娘是宛仪郡主,诸位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她声音清脆,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好听,令的站在最前面的几个男人倒是怔了两怔,再看容颜,眼神里便多了两分的闪烁,身后,有人喊,“她是大房的人,是安乐侯的女儿,扣了她正好。” 容颜却是眼神微冷,她身子猛的一闪。 下一刻,已经站到了一名大汉的身前,“你也是钱家的人?” 钱家,便是被容二老爷占了便宜的女子夫家。 这伙人都是受钱家之托,前来闹事的。 容颜这身子如鬼魅般的出现,唬的那虎背熊腰的汉子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待得听清她的话,不禁吃的一声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站在一行人当中,看着容颜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你们容府做下的恶事,难道就不许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许别人前来讨还公道?呵呵,容府,好大的威风!” “容府威不威风大家心里有数,讨还公道也不是不可以,哪怕是在府门前闹事,我也没意见。只是,”容颜笑盈盈的看着他,侧了下头,眼底却是不见半点暖意,“可有读过圣贤书,冤有头,债有主,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忘了不成?” “我自是读过,这道理咱们也懂,我们只是想把你拦下,然后——” “然后利用我和容府谈判,让容二老爷让步?”容颜看着大汉,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是真心为着钱家,如果你真是一名好打抱不平的侠义之士,我自然无话可说。哪怕,我皇帝哥哥都曾言,罪不及妻女!”容颜双眸灼灼,一脸的义正词严,“钱家正在盛怒之中,一时失了分寸,要拿我这弱女为难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某些人的狗,也敢在我面前乱吠乱叫?” “你,你怎么骂人?” 骂人?这还是轻的!容颜抬手一巴掌对着那大汉抽过去。 大汉一惊,下意识的一闪,容颜却是化手掌为刀,对着那大汉就劈了过去。 来来往往不过是瞬间,已是过了十几招。 容颜一个手刀逼的那大汉后退,她看着有些神色不对的钱家人,挑挑眉,“这人,可是你们钱家的?如果谁说是,我现在就和你们走,不用你们说什么,我陪你们去官府,直至我二叔出来。如果不是,那么,你们就是被人煽动,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这罪名,可不轻呐。” ☆、044 胡氏的哭 容颜笑意盈盈,眉眼温婉,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锋锐无比的刀,直接插在钱家众人正心口。 一时间,他们再看容颜就如同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在意自家名声的人? 且,这人还是个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 钱家过来闹事的十几个人,自然也有领头的,这会被容颜一笑一问,特别是看容颜在说话的当,轻轻松松把那黑铁塔似的大汉给踹倒在地,并且几脚踩断他的手脚,面面相觑之余都不禁看的牙疼起来,有那胆子略大些,又心思灵巧的多少自容颜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眼神闪了闪,小声看向身侧的人,“快问问,这人是跟着谁过来的?” 结果自然是不知道的。 没有一个人认识! 这就有些不对的了啊。 虽然这里面也有几个是受雇而来,可是,两个领头的表示,他们全都认识! 这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嚷的最凶的…… 钱家有人的脸色就难看了,“你们仔细想想,谁认识这人。” “不必想了,这人你们不认识,我可以告诉你们,是北大街的地皮,人称流氓李的就是他。”容颜说着话,抬脚又对着地下晕死过去的人踢了过去,力道之狠,就听得咔嚓声响,钱家站在前头的几人目测,肋骨肯定断了好几根!再看容颜时,眼神都带了几分的惊恐,“容,容小姐是怎么知道他的?” 娇滴滴的女孩子啊,怎么可以这般凶悍? 想想刚才,他们竟然还想着要挟持眼前这么个煞神…… 简直是找死有木有? 容颜冷眼看着钱家人脸上的颜色变换,轻轻的勾了下唇,让你们再敢打她的主意! 背后的主使人她暂时逮不到,先把这一群小虾米给震晕了再说! “你们都是钱家的人?” “……是,容小姐,咱们刚才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误把一只老虎当病猫?钱家的人嘴唇嗡动了几下,最后看着容颜清冽冽的眸子,心里叹了口气,站在最前的一人索性一闭眼,一横心道,“我们钱家虽是小户人家,不及你们侯府,但也不是由着人随意欺辱,更不是那种出卖自家妻女谋取银钱的,所以,贵府二老爷的事儿,咱们便是拼个头破血流,也是要讨这个公道的。” “好呀,我支持你们。”找那个渣二的麻烦啊,她乐意的很! 只是,容颜看向钱家这些人,“你们啊,下次记得先做好准备,查查我那位好二叔都去了哪,然后再去堵人嘛。” “……” 众人看着一本正经,甚至带出几分庄严,神圣模样的容颜,风中凌乱。 这算怎么个回事? 容颜笑盈盈的看着钱家众人,又甚是好心的说了几个容二老爷爱去的地方,最后,在钱家众人以及白芷两女一脸无奈的表情下,她很是悠闲,随意的摆摆手,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台阶,一步步走入容府,忆及刚才众人的神色,容颜心里几个小人在叫嚣,一个个的都傻了吧,怔了吧,有啥好奇怪的啊,不知道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专业名词么? 别人坑爹,姐偏就坑叔! 姐这就叫专业坑叔一百年! 回到家,容颜是一头扎到了自己的素雪阁。 整个人毫没形象的栽到榻上,任由着身后的白芷怎么唤都不起来了,“好白芷,谁都不许进来,让我睡一会啊。” “小姐,小姐您好歹吃些东西再睡啊。”这会都过了午时,小姐早上就吃了一碗粥,还没吃东西呢。 “不用了,我睡饱了再吃。”她之前在陈府给老爷子行了一回针,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可没想到老爷子是蛊毒,且经脉堵塞的厉害,思来想去,她最后在银针上用了点内力,整套针扎下去,她差一点就直接脱力!刚才外头看着强势的很,实则也不过是作个样子罢了,就是那个大汉,外人看着是容颜把他给击败的。 第28节 实际上,容颜自己都觉得甚是好奇—— 怎么这人好好的就摔到地下不能动了? 但好奇归好奇,余下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趁他病,要他命啊。 不过,到底是谁帮了她? 翻了个身,随意的嘟囔两句,容颜直接沉入了梦乡。 这一睡就是半下午。 容颜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唤。 她在榻上滚了两下,翻身,趿了鞋子下地,双眼四扫,在屋子里找吃的。 不远处的小几上摆着半碟点心。 应该是她之前吃剩下的,她也不管别的,拿了一块往嘴里送。 看的才挑了帘子进来的白芷直抽嘴角,眼看着容颜一块下肚,又要伸手去拿第二块,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伸手把半碟子点心直接给抱了起来,“小姐,这是冷的,您不能吃了。”她把碟子并点心交给身后的小丫头,自己则扭头去扶容颜,“晓得小姐您饿了,奴婢已经给您备好了吃食,听到您醒了,山茶已经去拿了,您稍等下,怕是这会就要到了的。” “拿什么呀,这不是挺好吃的么?” 容颜的话只换来白芷的深吸气,“小姐,您怎么可以吃这些冷的东西?” 那一脸好像容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般的表情,看的容颜嘴角抿了抿,再抬眼,看到白芷眼底的坚持,她点头,好吧,她忍! 主要是不忍也不成的了。 点心被小丫头给直接端了出去。 好在,玉竹很快端了吃食过来,一碗粥,一碟水晶饺,配了两碟清爽脆口的小菜。 丁香山茶帮着容颜摆好碗筷,几女扶她落坐。 容颜用了两碗粥,吃了一碟子点心,最后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的感觉真好啊。 她在这里一脸惬意的伸懒腰,咪着眼儿猫似的打着呵欠,却不知容老太太的屋子里正热闹的很。 胡氏正对着老太太哭呢。 发也散了,钗也歪了,妆也花了,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娘,您可一定要给儿媳妇做主,儿媳自打嫁给他容老二,相夫教子,伺侯公婆,孝顺小姑,友爱兄嫂,媳妇做的哪点不好,他容老二这般的打我的脸?”对于夸自己这一点上,胡氏是眼也不眨的说出了一朵花儿来,那是怎么好怎么夸,最后,她脸一变,声音跟着拔高,尖尖的,带着哭腔,“娘,媳妇真真是没法活了啊。” “他在外头养了外室,玩女人,宿红馆,饮花酒,这些媳妇都一一的忍了。”胡氏拿了帕子掩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痛不欲生,“可是娘您看看,您看看他容老二现在做的什么事儿,强迫有夫之妇,还,还让人家男人堵到了家门口,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兰姐儿还有几个孩子以后怎么见人?娘,媳妇儿的脸都给丢尽了……呜呜,娘,媳妇不活了……” 她对着老太太使着劲的嚎。 反正就一个心思,老太太不给她做主? 好啊,这事儿咱就没完! 他容老二不是在外头混闹,自己管不住是吧,你这个当娘的总能管的住儿子吧? 啥,你说你老太太不管? 那我就天天哭,哭的你头疼,哭的你眼晕脑涨,哭的你心浮气躁。 哭到你非得出手来管,不管也不成! ☆、045 容老太太果是被她哭的心浮气躁,劝了几回没劝住,最后只能出声喝止,“你给我闭嘴。” “娘,娘……”胡氏被容老太太低斥声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心头跳了两跳,可猛的想起这回的事儿不怪她!都是那个该死的胡老二惹的麻烦,而且,还是让她丢尽了脸面!他惹了这么大的丑事,害的她都不敢出门应酬,现在,自己连哭几声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胡氏想到这,心里愤恨之余更加的委屈了起来,但终究是不敢再大声、肆意的哭,只坐在那里耸着肩膀嘤嘤嘤的哭。 凭什么不让她哭啊。 她就哭! 胡氏拿着手里的帕子抽抽答答的,“娘,您怎么也要给儿媳一个准话儿吧?” “我能给你什么准话?你自己看不好自己的男人,怪得了谁?”容老太太本就心里窝着火,大儿子还躺在榻上不能下地呢,这前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转眼容二老爷又给她添乱,想想之前嬷嬷传回来府外头钱家那些人闹事的话,她就觉得憋气!她尝尝一府老侯夫人,竟然还要受那些升斗贱民的气! 可谁让自己的儿子理亏? 她倒是有心想把火撒到容二老爷头上。 可惜,容老二贼精贼精的,自打晓得钱家的事情闹开,索性直接就不回家了。 距离今个儿可是已经有三天没着家了。 胡氏曾几次恨恨的在心里咒,也不知道是死到了哪个狐狸精的床上! “要不是你不会服侍自己的男人,管不好,又看不住,一天到晚只知道把眼往别人的身上喵,却偏疏忽了自己的男人,能有现在这事吗?”老太太这会直接发飙,瞅着双眼通红的胡氏骂过去,“你旦凡把在家里闹腾的心思花在自家男人身上几分,会不晓得他的事?这钱家的事可不是一天两天才发生的,身为妻子,你男人在外头做了什么你却一点都不知道,真是没用。” “你还有脸子在我这里哭,若是换做我,一头撞死得了。” 胡氏急了,“娘,我才不要死呢。”她死了,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狐狸精呢,想都别想,她就要活的长长久久,长命百岁,最好是气死容老二!熬死这府里所有的人! “大一早的被你闹到现在,光听着哭了,成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也静一会。” “可是娘,外头的事儿……” “你也别急,我先派人去把老二找回来问问再说吧。”虽然钱家的人闹腾,但自家那个孽子还没出现呢,虽说老太太心里门清儿,这事肯定是和自家那个逆子有关,但这不是心里还抱着几分的幻想,万一,万一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所以,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人把容二老爷找回来,把事情问个清楚再想其他的法子。 “那儿媳可就全指望娘您了。” 胡氏哭哭啼啼的走人,耳朵根子总算是清静的容老太太长嘘了口气,身子无力的靠在大迎枕上。 伸出两指按压着有些发涨的眉心,容老太太直接吩咐身侧的嬷嬷,“你去和管家说,今天傍晚之前若是我看不到二老爷,就让他,不,就让他们一家都给我滚蛋!庄子上也不用待,容家不留这般没用的管家。” 一柱香功夫过后。 容府大管家脸都垮了,“嬷嬷,老太太这不是为难我么?”让他出门去找二爷?他腿走断也找不到人啊。 嬷嬷笑盈盈的,“这可是老太太的吩咐,你呀,好自为之吧。” 眼看着嬷嬷走远,大管家苦着张脸转身出府。 找人去吧。 ** 宛仪郡主的院子。 内室。 容颜正帮着宛仪郡主把脉,收回手,就遇上眼巴巴的两个嬷嬷,她宛而一笑,“嬷嬷,别担心,我娘没事了。” “真,真的没事了?”李嬷嬷一脸的惊喜,双眸灼灼的看向容颜,“小姐,郡主的身子真的能完全看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嬷嬷对容颜的印象那是完全改观。 所以,一听容颜说没事,直接就信了五分。 容颜笑着了眼同样也巴巴竖了耳朵听的张嬷嬷,对着两人点点头,“虽不能全好,但也*不离十,余下的,慢慢休养吧。但是,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病焉焉的,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的样子……”她对上两嬷嬷发光的两张脸,扬眉一笑,“以后,娘她的身子完全和正常人一样,或者,在某些程度上,比正常人还要略好上一些。” 毕竟,她这段时间的调养不是假的。 “菩萨保佑。” 两嬷嬷连念了几句,纷纷转头擦了擦微红的眼圈。 宛仪郡主笑着看向容颜,“哪里是菩萨保佑,是我的颜儿保佑才对。” 母女两人说着话,外头晚饭摆好,一块用过后,容颜又陪着宛仪说了会子话,就回了自己的素雪阁。 夜风徐徐,子时,梦正酣。 窗子无风自开,一道身影轻飘飘闪过,下一刻,出现在容颜的榻侧。 “容颜……容颜……呵呵……”男子低语,勾起的唇似笑,非笑。 ☆、046 帷帐内,容颜身子紧绷,呼吸却是努力维持自然! 甚至连眼皮都还是死死的闭着,哪怕是黑暗中,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睁开眼,对方也看不到。 但她不敢动。 一动都不敢动的躺在那。 帷账外。 男子竟是一身嚣张的白衣!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月色清幽,男子狭长的双眸用力的闭了下。 再睁开时,充满了怅然,感慨,愤然,以及怒意! 他甚至对着榻上的容颜咬了下牙,而后,脸上神色一阵的变幻之后,他似是有所决定,蓦的上前两步,竟是伸手撩起了帷帐! 他低头,弯腰,慢慢凑向躺在榻上的容颜。 半空中身子顿下,伸手,竟是五指逞抓状,一点点的对着容颜的脖子伸过去。 容颜整个身子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黑暗中,她人躺在床上,整个人却紧绷成了一张弓箭般的存在。 眼看着那人的手就要掐到她的脖子上,那一身凌冽杀气让她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人想杀她! 她霍的睁开了双眼,身子暗自用力,就要一纵而起。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 白衣男子却是唰的收回了手,而且,人站在榻前,他的吸呼莫名变的乱了起来! 粗重,杂乱而无章。 也因此,并不曾发现容颜双眼的睁开,闭上。 “哼,且就让你再多活几天吧。”这话说罢,男子如毒蛇般阴戾的双眸在容颜身上狠狠盯了两眼,最后,他蓦然转身,纵身飘入夜色中,只是,他半空中双脚还不曾落地,漆黑如墨般的夜色下,一道掌风对着他扫来,霸道至极,凌厉至极,让他一个不防,肩头被扫中,身子跟跄两步方稳住身影,他眸光霍的一闪,听风辩位,抬脚朝着对方扫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十余招,白衣男子胸口又中一掌。 他在黑暗中虚晃一招,趁机飘身而去。 第29节 身后,一袭青衫的沈博宇站在夜色下,凝望着飘然远去的身影眸光微闪。 竟然是他? 他转身,才欲同样隐身而去,身后一道女子清冷声音响起,“你们一个两个的,当我院子是菜市场么?”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她这个正经的主子是什么? 门神,摆设? 看着身前不过一手臂远的青衣男子,容颜哼了两哼,“你们这样,也忒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吧?!” 饶是沈博宇再镇定,也忍不住面皮红了一下。 好在,这原本就是黑暗之中。 容颜又怕惊了别人,只身起来,更不曾提上一盏灯笼。 两人站在墙角暗影当中。 沈博宇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对着容颜拱手,“抱歉,路过。” 路过…… 靠之! 虽然看不清,可容颜瞬间急促的呼吸却是不曾漏过沈博宇的双耳,他淡定的一声轻笑,“本是想不惊动容小姐的,可没想到看到一人自容小姐窗外徘徊,且不似是寻常之辈,身上带着几分杀气,在下想着怎么也和容小姐算是相识一场,哪能由着那贼子胡来?当然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为人本份,在下也是路过,顺手而为,所以,哪怕在下这番算是第二次救下容三小姐,在下也不用容三小姐回报的。真的,施恩不忘报!” 路过,顺手,施恩不忘报? 通通狗屁! 容颜翻个白眼,咬着牙却是笑,“那怎么可以,小女子自是要要多谢沈世子的路过,顺手,救命之恩!”她暗自磨了一翻牙,恨不得把沈博宇当成牛肉干给一点点的嚼了,这个混蛋,看着飘飘似仙,清悠雅致竹子般的人物,没想到这脸皮都要赶的上城墙厚! “沈世子放心,您的大恩,小女会铭记在心的。” 一日三柱香,刻个牌位供起来!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里定位为灵牌的沈某人,微微一笑,端的是清逸如菊,“无妨,容三小姐客气,若是没别的事情,在下这就告辞,不打扰容三小姐的好梦。”他说着话是转身就要走,从被容颜发现,到现在两人的一番对话,他端的是礼仪十足,风度十足,浑然没有半点夜闯别人院子,被人主人当场抓包,奚落,讥讽的尴尬,忐忑! 容颜却是闪身拦住他的路,“刚才那个人是谁?” 与半夜出现在自己窗外的沈博宇相较,容颜更在意的是之前离开的那个白衣人! 那个人刚才的杀意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最后关头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可容颜却是清楚的很。 他想杀自己。 而且,最后那两声阴阴的笑让她明白,日后有了机会,他肯定还会动手! 暗中藏着这么个人,仿佛毒蛇一般,随时准备着趁自己不防,跳出来咬上自己一口。 给她来那么一下致命一击。 以前容颜不清楚也罢,现在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若是不把他的身份查出来,容颜觉得自己会吃不香睡不好的。 沈博宇看了眼容颜,“宣阳侯世子,越枫。” “越枫?” 容颜把这名字在嘴中嘟囔两句,果断摇头,“没记忆,不认识。”而且,原主以前那所余有限的记忆里,也是绝对没有这个越枫的存在。她想了想看向沈博宇,“宣阳侯府很厉害吗?这个越枫子,他是什么人,武功很高吗,我看他刚才被你给打退,他的身手是什么程度?” 知已知彼。 那所谓的什么越枫子要杀她,那么,她自然是要先寻个法子把他给干了! 沈博宇微微一笑,“容三小姐这是在向我请教么?我这人很是小气的,不知道容三小姐拿什么和我来换这些消息?” “换?你要什么换?这些我明天稍一打听就有好不好?” “他们说的绝对没我详细。”沈博宇微笑如仪,只是眼底却快速闪过一抹狡黠,“不如这样,容三小姐明个儿陪我吃午饭,我便告诉你宣阳侯世子的消息,如何?或者,容三小姐哪天有空,请我吃也可以。”他看着容颜,黑暗中,笑意似狡猾的狐狸。 ☆、047 二房的事 “容三小姐可以慢慢想,这事不急,在下,告辞——” 其声悠悠,尚在耳侧,人却已是瞬间飘然远去。 容颜对着夜空翻了个白眼,这人! 回转身躺在榻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没了睡意,脑海里时不时的想着之前的一幕—— 宣阳侯府。越枫。 越枫! 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不想让她活的人,就给她远远的先死一边去! 天色将明,容颜才终于有了点睡意,慢慢睡过去。 这一觉足足到了天光大亮。 容颜披衣起来,山茶已是听到了动静,赶紧掀起帘子走进来,“小姐您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山茶抿唇一笑,“回小姐话,辰时中。”说着话她已是扶了容颜下榻,边走边笑,“小姐这就要梳洗么,奴婢服侍您净面,梳妆,早饭白芷姐姐已经去端了,都是小姐您爱吃的,之前一直在灶上温火焐着呢,小姐您过会就能用。” “嗯,你们几个有心了。” 净面,梳妆,挽了个家常的发鬓,斜斜插了一钗如意小珠钗,她脚步轻快的走进小偏厅。 早饭已经备好,容颜自己一人用了碗粥,吃了一碟水晶虾饺便放了筷子。 小丫头手脚麻利的收拾好,白芷捧了漱口茶,恭敬的服侍着容颜漱口,“小姐,之前老太太和夫人都派了人过来,老太太那边来的是周嬷嬷,听奴婢说您还没醒便留下话儿,请您醒了过去老太太那边一趟,奴婢看您刚才起的晚,就私自作主想着用过早饭再过去,免得一会到了老太太那边事儿多,耽搁了,饿肚子。” 别说容颜,就是她身边这几个丫头都晓得,老太太派人找她准没好事儿! 这一去一扯皮,不知道花去多少时间。 空着肚子去肯定会饿的呀。 “这事你做的好。”容颜适时的表扬了下自己的丫头,放下手里的茶盅,“我娘那边呢,李嬷嬷过来说什么?” “嬷嬷说,您说的事儿她已经解决,而且依着小姐您的意思,只留下了一个。” 容颜听到这话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事我知道了。”又略坐了坐,她起身向外走,“白芷山茶,去回春院。” 两女立马抬脚跟上。 只是几人才走到院门口,迎头和不远处走过来的倚翠撞在一起。 “三小姐,您这是要去老太太那边么,呵呵,早晓得奴婢就不跑这一趟了呢。”倚翠笑嘻嘻的上前见了礼,清秀的眉眼愈发温婉,“奴婢过来时老太太还说,若是您还没起床,便让奴婢略侯侯,不得打扰小姐您的休息呢。” 容颜笑笑,“倚翠姐姐说错了,你若是再晚来那么一会,可就只得到回春院去寻我了呢。” “原来三小姐是去给夫人请安啊,三小姐真孝顺,果然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呢。” 倚翠不管容颜怎么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 最后,容颜只能是先软了口气,“好吧,我先和你过去看看。”她就是不吐口,倚翠肯定会跟着她到回春院,让她那个便宜娘看了,再心里多想什么,犯不着。她转身往前走的时侯扫了眼倚翠,勾勾唇,“老太太那边都有谁在?” “回三小姐话,是二夫人,还有三夫人和四夫人。” “原来都在啊。”容颜偏了下头,笑的意味深长。 倚翠眉眼微垂的随在她身后,一路,再没出声。 ** 容老太太的屋子里。 胡氏虽不曾如昨个儿般的哭着,但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阴沉沉的,双眼偶尔闪动,掠过的全是阴霾。 看到容颜由着丫头簇拥着走进来,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禁冷笑了两声,翻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三丫头果然是架子大,不愧是郡主娘娘的女儿,连祖母召唤都能来的这般晚,让你祖母等了这么久,呵呵,真真是孝顺到家了。” “瞧二婶您这话说的,我娘昨晚身子不好,我一直守着她,天亮才咪了会眼,这不,才醒了知道老太太找我,就忙忙的赶了过来,倒是二婶您,这眼瞧着又红又肿的,可是昨晚没睡好?”容颜丝毫不把胡氏愤恨的表情放在心上,这对她来言就是小菜一碟,和胡氏对上,她都觉得欺负她有点不好意思!眨眨眼,她笑的愈发璀璨,“哦,我竟是忘了,二婶是为着二叔的事担心吧?呵呵,二婶您真是个好妻子,回头我二叔回家,定会对你更加喜欢的。” “呸,你才多大,什么喜不喜欢的,不知羞!” 容颜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伸手唤了小丫头上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扭头看向一脸愤愤的容兰,对着她咧嘴一笑,“我哪里不知羞了啊,我说二叔更加敬重二婶婶,这话是不知羞?还请四妹妹和我说说?四妹妹,难怪你看你一直长不高,连五妹六妹都要赶上你了,你真心想太多了。” “你,你骂我矮!” “有吗?哪有?”容颜一脸的无辜,侧着脑袋,那叫一个娇憨,可爱! 容兰被她这副模样气的直跺脚,忍不住就想破口大骂。 “好了,都给我收声!”半坐在窗前的榻上,身后靠了个秋香色大迎枕,容老太太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像什么样子,看看你们,你们是侯府的小姐,是闺中贵女,可你们呢,一个个简直斗鸡似的,不成体统。”一人五十大板的训了两句,容老太太皱着眉头看向容兰,“兰姐儿不许再多嘴,不然就给我回房去!” 容兰低低的,委屈的应了个是字,却是背着容老太太给容颜投去一个充满恨意的眼神。 容颜朝着她明媚一笑,端的是璀璨如花。 气的容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这个该死的,和她娘一样,小贱人! 容老太太自是把容兰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过她才不理这些官司,只把手里的茶盅杵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而后,她轻咳两声开口,“颜姐儿你娘身子不好,你代表大房,三房四房也在,咱们全家都在这里了,二房的事情你们也晓得,老三媳妇老四媳妇,颜儿,你们有什么想法,就都说说吧。” 半响,在老太太的眼神压力下,老三媳妇最终搞不过,期期艾艾的开了口,“媳妇,媳妇都听娘您的。” 老四媳妇一听这话,也赶紧跟上,“媳妇也都听娘您的。” 容颜垂眸,笑而不语! ☆、048 可好 都听您的? 容颜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抹似嘲似讽的笑—— 她这两位好婶婶可真真端的是口不应心,口是心非呐。 第30节 听老太太的? 听老太太的话,为了这二房的事儿,就得破财消灾。 而且这笔银子的数目估计还得小不了。 以着老太太的性子,肯定是公中出银子,然后,整个容府各房消减用度…… 三房四房都是容老侯爷的庶子。 老太太平日里对这两个儿媳妇也就是面子事儿。 这样的情况下,三房四房的用度能好到哪去呀,本来就没几个钱了,这若是再被消减? 容颜抬眸,便看到容三夫人,容四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怅色。 她笑了笑还是没出声。 头顶上,容老太太可是等着容颜出声呢,可惜,半响没等到,她心里略带几分不满的看了眼容颜,想了要直接开口道,“颜儿有什么要说的?”不管怎样,容老太太是打定了主意,这次要从大房这边掏出点东西来! “孙女没什么好说的呀,都听您的。” 得,又是这句话! 容老太太暗自咬了下牙,又看向哭肿了眼圈的胡氏,“你三弟妹和四弟妹也不是外人,颜儿也是咱们自家晚辈,你来说吧。” 胡氏巴不得老太太说这句话呢,她坐在一侧挺直了身子,仿佛是一肚子的话要说,这会一听老太太的话,脱口道,“娘,三弟妹四弟妹,钱家的人说了,让咱们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不然的话他们就告官。”顿了下她又加上一句,“我已经答应了姓钱的那家人。” “五千两银子,怎么会这么多?” “多啥,不过就是五千两银子。”胡氏翻了翻眼皮,瞟了眼容颜,“别人的钱才叫多呢。” 她这话一说,三房四房的脸又是一黯。 容锦昊被人打伤,对方可是拉了要求,一万银子! 虽然前些天风平浪静,可这并不代表没这事儿。 就连容老太太都眼皮跳了一下,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二婶这话提醒的是,您不说呀侄女都要忘了这事儿!”她一脸感激的对着胡氏笑罢,扭头看向容老太太,“老太太,即是二婶婶把话说了出来,那咱们今个儿就把两件事情一并商量了吧?” 一并商量,怎么个一并法? 老太太眼皮一跳,“颜儿的意思是?” “这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咱们容府是出,还是不出,祖母您说吧。” 容老二是您的亲儿子,老大就不是了? 按着道理来讲,她这个便宜爹身为侯爷,是一家之主,事情自然是要比容老二的重要些。 哪有二房的事情解决,不管当侯爷的大儿子的道理? 不过是瞬间工夫,容老太太也想清楚了这个念头,她深吸了口气,狠狠的瞪了眼胡氏,点头,“就依颜儿说的办。”她伸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用力的平复了下自己心头的情绪,淡声道,“家里的情况你们也晓得,只进不出的日子,这一万五是给还是不给,给的话又去哪里弄钱,若是不给,两边闹起来,怕是咱们容府会不得太平。”到最后,连这个安乐侯的爵位能不能保的住都难说! “娘,这怎么可以,我们老爷的事儿可是着急的。”钱家那些人好像恶狠,一个个的就在府门外盯着,稍一不慎,真的闹起来,别说以后几个孩子都会难说亲,就是自家男人身上那丁点子的闲职,说不得都得被捋了去! 届时,她就是一个住在侯府的‘白身’。 出门在外,只得被人称呼一声‘太太’! 胡氏可比三夫人四夫人多了解几分老太太的底细,五千两银子能让老太太大出血。 但总算是能拿的出来。 可一万五千两? “娘,这事怎么可以这样算?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大伯那边的事儿没那么紧——” 容颜对着她眨了下眼,悠悠一笑,“老太太,二婶三婶四婶,难道侯爷的事就不要紧了吗?我可记得,咱们只有两天时间,而且对方扬言,若是不把银子送过去,可会把事情闹大,还有,我记得对方的家势,咱们安乐侯府惹不起吧?” 主位上,容老太太彻底的黑了脸。 一室的人七嘴八舌的,多是胡氏说,三房四房偶尔插嘴,容颜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边听边喝茶。 间接提醒着这屋子里的几个女人,大房的存在! 最后,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看着几个心怀鬼胎的女人,容颜暗自撇了下嘴。 就凭这几个女人,能真正的商量出个结果才是见鬼了。 眼看着三房四房的起身行礼,走人,容颜也欲跟着起身——反正她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顺便提醒下容老太太别把心偏的太没边儿,而且,她也是告诉老太太,你偏心二房没人管,可容锦昊这次挨打的事儿若是不理会,人家真的闹到御前,容府都会跟着倒霉! “颜儿你留下,祖母和你说会话儿。” 看着容老太太面上慈祥的笑,容颜眼神微闪,和她说话? “不知老太太有何吩咐,孙女都听着呢。” “颜儿过来,让祖母好生的看看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和你娘一般的好看。”容老太太笑容和蔼,脸上挂着慈祥的笑,伸手拉了容颜的手,笑呵呵的把她一通好夸,最后,容颜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实在是忍不住,她轻轻的把手自老太太手里抽出来,端了端上的茶笑盈盈的捧给老太太,“您喝茶。”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别老握着手啊,她不自在!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接过茶,“还是我们颜儿最乖,知道孝顺祖母。”抿了一口茶,她放下,再次握了容颜的手,“颜儿,你也知道府里这段时间的事儿,你爹和你二叔不争气,偏跟着受苦的是府里咱们这些人,祖母想想都觉得心痛。” “您想的太多了。” 她一点都没觉得受苦,再说,这府里以后更倒霉的事在后头。 与她,何甘? 容老太太看着容颜的眼神很是温和,“颜儿,祖母知道你是孝顺的,是个好孩子,你看咱们家里现在这种情况,你爹和你二叔的事若是不处理好,人家一闹,咱们容府都得跟着吃罪,到时侯什么后果都不好说,你看,这一万五两千的银子,祖母想来想去,要不,你就帮着祖母再去找宣阳侯世子借些?等咱们府里宽裕,咱们立马就还给钱世子,你说这样可好?” 可好? 好? 好个屁!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 ☆、049 容颜抬眼,脸上带着惶恐,“祖母,这事怕是要让您失望了,钱,钱大公子他曾和孙女说过,再也不许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不然他会做出对咱们容府不利的事情……钱公子那般的性子,孙女不敢……”死老东西,手里纂着银子不松手,想骗她当冤大头? 门儿都没有! 就知道这丫头成不了事儿! 容老太太眉眼微闪,略带了几分愁苦,“也是祖母为难你,罢了,这事是祖母不好,你就当祖母没说吧。” “是,孙女都听祖母您的。” 祖孙两人各怀心机的又说了会子话,容老太太便开口赶人,“祖母也累了,你先退下吧。” “那孙女赶明个儿再来看您。” 容颜起身,恭敬的行了礼,转身慢慢退下去。 屋子里,容老太太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你说这丫头她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晓得我的打算?” 杨嬷嬷刚好在一侧捧了茶过来,听到容老太太的话,想了想轻声道,“依着老奴看,怕是三小姐真心没想到别的地儿去。”说着话她把茶恭敬的捧给容老太太,低眉敛眼,“不过是个孩子呢,素日里又是个木纳的,便是如今性子乖巧不少,可不是还句话说什么本性难移么,依着老奴看,是老太太您想多了。” “希望是你说的这样。”容老太太点了点头,喝了口茶,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丫头听不懂她的话,难道要她个当祖母的和孙女说,哦,家里没钱了,你爹你二叔出事,你快点把你娘的嫁妆拿出来,先把这银子给垫上?伸出两指用力的按压着眉心,容老太太嘴唇蠕动了两下,摇摇头——终究是面皮没那么厚,说不出来! “老太太可是在为难如何和大姑娘开口?” “可不是,若是那丫头亲口和我说,拿了老大家的银钱也是应当,大不了以后府里有了出息再还她,可如今,你看看那丫头,脑了就是一根筋的,难道要我这当祖母的和她开口不成?”容老太太摇摇头,觉得发愁的很,这孙女笨了,果然是累心呐。 “老太太为何要和三小姐开口?老太太不如去和大夫人说啊。” 听着杨嬷嬷这话,容老太太啪的一拍桌子,“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杨嬷嬷,你先过去看看老大家的,嗯,帮我送些补品过去,回来和我说说她的身子。”若是当真不好,她心里也好有个数儿,不能背上逼死儿媳妇的罪名呐。 素雪阁。 容颜接过丁香捧上来的茶,一口饮尽,“山茶,你这两天多盯着老太太的院子。” “是,小姐。” “还有我娘那边……算了算了,我娘那里我亲自去。”容老太太如今可是瞪大了眼,把这府里能利用的肯定都得利用个遍,在她这里没能如愿,说不得掉头就要找上她这个便宜娘,以着宛仪郡主的性子,被容老太太卖了都会心甘情愿的帮着她数钱,以前她不在也就罢了,如今她是容颜,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亲娘被人骗! 一日无事,当容颜听到小丫头的回报,说是杨嬷嬷去了回春院,并且送了不少补品时。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全是嘲讽。 容老太太是真的不顾脸面了啊,连病榻上的儿媳妇的私房钱都想着开口占用? 晚上,容颜陪着宛仪郡主用过晚饭,母女两人说了会子话,她便起身告辞。 回了素雪阁,靠在窗前的榻上,白芷是欲言又止,“小姐,您怎的不和夫人说,让她别答应老太太的任何事情?” “说了有用吗,这事不急,咱们再等等。” 她爹和容二老爷的事情都没几天了,容老太太今天做足了前戏,明个儿肯定会有所行动。 到时侯再见招拆招就是。 躺在榻上,容颜没有半点的睡意。 脑海里的事情一桩又一桩,让她想放松一点都不成。 最后,她直接坐了起来,走到一侧的桌前翻起了之前让人从宛仪郡主书房里翻出来的医书。 都是一些关于蛊毒的。 陈老爷子的蛊毒已经刻不容缓,她在陈府时虽和马嬷嬷说不急,但实际上,容颜心里还是有两分焦急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没敢和马嬷嬷说起。 陈老爷子中毒多年,如今便是把蛊毒解去,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 这都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事情。 就着幽幽的灯火,容颜轻轻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次日一早,容颜是顶着两个熊猫眼起床。 看的几个丫头心疼极了,山茶更是嘴快,直接就埋怨了起来,“小姐您看看,都和您说晚上别看书别看书,您非得不听,您自己瞧瞧,看这眼肿的,一会去了夫人那边,不知道夫人会怎么心疼。您呀,就是不听奴婢的话。” 第31节 “好了好了,我日后都听你的,好山茶,别气了啊。” 山茶翻个白眼,“您哪日不是这般说?回头准抛到脑后。” 容颜一脸讪讪的笑,“这次是真的,以后再不熬夜了,山茶乖,笑一个。” 白芷瞪了眼山茶,“差不多就成了啊,不许没规矩。” 梳洗,挽发,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容颜走到了外头的小花厅用早饭,只是人才坐下呢,院子外头猛不丁的一声惊呼,“哎呀,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我们家三小姐的院子,你们是哪里的,怎么可以擅自闯入?嬷嬷,白芷姐姐,有人闯进来了。” 帘子猛的掀起来,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猛的出现。 吓的山茶几个小脸都白了,“你,你是谁——” “容三小姐,属下奉命前来请您,还请容三小姐即刻起行。”中年男子一抱手中长剑,声音嗡嗡,震的屋顶仿佛都在颤抖。 ☆、050 出手 “你你是什么人,乱七八遭的说什么呢,这可是我们家小姐的闺房,岂能乱闯,好没规矩!”眼前是明晃晃的剑尖,白芷吓的腿都软了,却忍着惧意,上前护住容颜,“这里可是安乐侯府,你,你快点出去……”她虽然话说的还算镇定,站在她身侧的容颜却能感觉的到小丫头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而且双腿在发软,明显就是怕到了极点,却还坚持着站到自己的跟前。 容颜心底微暖,笑着拍拍白芷的手臂,“别怕,没事的。” “小姐,您不能往前去。” 山茶几个也反应了过来,伸手去拉容颜,个个挺身要护她。 一侧,陈子应却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他又没怎么她们家小姐。 至于这样一副上刀山下火海,慷慨赴死的悲壮表情吗? 再者,女人就是麻烦! 他重重一咳,“你们几个丫头怎么回事,我只是请你们家小姐去我们将军府走上一趟,你们一个个要哭不哭的,这是什么表情?”把我们将军府当成龙潭虎穴了吗?陈子应表示很不开心,虎目瞪的更大,他大嗓门完全拉开,嗡嗡作响,“容三小姐,上次你答应过我,能治好我们家世子的,你可不许骗人!” 骗人? 容颜眼底诡谲笑意闪起,下一刻,她手指轻轻弹了两下。 就听咣当一声响。 陈子应手里的宝剑应声落地,并且,断成了两截! “你……”身为军人,兵器就是他们的第二条性命,可以说,在有些时侯手里的兵器甚至比他们的命都要重要,而这把宝剑更是素来贴身所用,多年不曾离身,今个儿,竟然被一黄毛丫头给折断!他脸色铁青,因为怒意,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容三小姐,你实在是过份,为何打断我的佩剑?” “过份?你也知道过份?” 容颜轻轻一哼,下一刻,就看她身影一闪,已是直接欺到陈子应的眼前。 他大惊,不好两字尚在嗓子眼里嚅动,他的瞳孔猛的缩大,竟是整个人再也不能动了。 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动的木头人! 铜铃似的大眼圆瞪,里面盛满惊恐,骇然,以及不可置信。 他之前查过,安乐侯府容三小姐打小就是个木头似的人,便是有了上次药铺的见面,让他心里清楚这外头的传闻肯定有误,早在来之时心里做了准备,可也没想到,容颜竟然单手,不不,只是两根手指,直接就断了他所身所佩多年的佩剑! “小,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怎的就不动了呀,而且,还摆着那么奇异,古怪的姿势。 山茶好奇极了,她忍不住上前两步,又上前走了两步。 然后,竟然伸手戳了戳陈子应的手臂,直到发现他真的不能动,她才放下了心般,抬脚在他小腿上踹了两下,“让你再欺负我们家小姐,踹死你。”结果人没踹死,倒踢的她脚疼,她恨恨的瞪了眼陈子应,扭身回到了容颜的身侧,“小姐,这人怎么办?” “好丫头,你说咱们把他怎么办?” “要不,丢出去?”丁香向来是四个丫头中最好性子的,这会也忍不住发了怒。若非是怕给容颜惹麻烦,她肯定也学着刚才山茶的样子上去踹他两脚,顺便再抽他几鞭!只是她比山茶想的多些,只能用眼瞪了两下表示自己的怒意,她扭头看向容颜,“小姐,奴婢刚才听他说是什么将军府的,咱们没必要招惹这么个麻烦,要不,就把他丢出去吧?” “奴婢觉得也是丢出去的好。” 看着几女在那里有商有量,而容颜这个听者的脸上渐渐竟颇有了几分意动的神色。 陈子应心里大骇,恨不得扑过去堵住几个丫头的嘴。 士可杀,不可辱! 他乃是镇国将军府排名首位的副将,那在战场上也是有名号的。 如今,却被几个小丫头给丢出去?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更不能动。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容颜点头,平静而淡定的吐声,“嗯,那就丢出去吧。” 山茶大喜,跃跃欲试,“奴婢去找人。” 半柱香功夫后。 陈子应只能心里大哭着被几个粗使婆子给拖走,一路自容颜的素雪阁拖到容府门外。 而后,往外一推。 日头阳光正好,他站在容府门侧台阶一角,嗯,当起了石像。 这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还是镇国将军府的人久等不至,又派了人过来问话,方才发现的。 竟然被个黄毛丫头给丢出了门外呵。 陈子应闹了个大灰脸,造成将军府茶余饭后又多一桩笑料。 素雪阁。 白芷亲自帮着容颜捧了茶,“小姐,那个人,咱们这样丢出去没事吧?”之前她也是只气恼陈子应就这么一头闯入,害的小姐名声有污,可这会人丢了出去,事后再想想,白芷总有几分心神不安,“镇国将军府可不是那些老牌勋贵,是有实权的军侯之前……” “不碍事,现在是他们求着我呢。” 容颜笑咪咪的喝了杯茶,一脸不以为意的轻松。 若是别人求她办事都这般一副嘴脸,她这日后的日子还要混吗?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 一间极是雅致的茶楼,厢房。 沈博宇正在喝茶,一杯普通的茶在他的眼里似是天下最为珍贵的茶叶,茶盅在手,浅浅轻啜。 动作优雅,从容! 不远处的窗前,楚西楼一脸不耐烦的朝外看,“我说沈博宇,你到底在等什么?”他从早上和他出来到现在,就喝了一肚子茶!出恭都好几次了,可他老人家还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用茶,这都是第几壶了?楚西楼扭头,上下打量沈博宇两眼,不禁有些恶意的往他裤子下头多看了两眼,这厮,不会尿裤子不敢起了吧? “你那眼若是不想要,尽管看!”声音悠悠,透着股子清悦,好听极了,可说出来的那话,却让本是双眼游移闪烁的楚西楼直接抬头,双眼望向屋顶,而后干笑两声,“那个,我这不是好奇吗,你今个儿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在这里坐上半天?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这位爷不是向来觉得坐下来喝茶是浪费时间么? “等人。” 等人?等谁? 楚西楼的眼神微闪,才欲再问,厢房的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名青衣打扮的男子。 楚西楼一看就笑了起来,“长流,原来是等你啊,早说嘛,不过你小子去哪了,害的爷等你一上午?” 长流瞪他一眼,一个闪身跳到了沈博宇的身侧,“爷,陈子应被丢出了容府,当石头人。” “啥啥,啥石头人?陈子应又是谁?” 主仆两人均是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沈博宇五指微屈,在桌面轻敲两下,“去查陈子应。” 约摸有两刻钟后。 长流再次闪身而入,低头楚西楼耳侧一番细语。 最后,领命而去。 楚西楼看着长流纵身而去的身影,勾勾唇,吹了个口哨,“我说姓沈的,你又要害谁?” 沈博宇轻瞟瞟看了他一眼,直至看的楚西楼心底发毛,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我,爷喜欢女的!”沈博宇却是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徒留楚西楼跺脚的气恼声,“哎,沈博宇,做人得厚道,爷给你背了多少黑锅,你就不能和爷说句话?” 沈博宇在楼梯上站下,扭头,“你付账。”而后,他挑挑眉,看了眼楚西楼,转身下楼,留下的那个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看的楚西楼却是要吐血——不是说一句话么,我说了! 当天晚上。 陈子应被人捆了手脚丢到城中最大的红楼。 夜驭十女! 早上,因为付不起银子被而保镖一顿胖揍,直接脱光衣服丢到了大街上! 丑闻顿时传开。 扭说,当天皇城大街上,陈子应的老婆提着一把钢刀追杀陈子应五条大街…… 这算什么? 一怒为红颜? 当天晚上,楚西楼听到属下的回报,拍案大笑,“沈博宇,你也有今天!” ------题外话------ 求收藏…。 ☆、051 翻倍 当容颜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已经是两天后。 山茶和丁香几个说的是眉飞色舞,特别是山茶,小丫头哼哼着,“果然是恶人有恶报,小姐您不知道,咱们外头这都要传遍了,哈哈,那位什么将军呀,被自家娘子拖着菜刀追着砍了好几条街呢,哈哈,当时那个场面,可真真是好笑……”顿了下,她又是一脸的惋惜,“真可惜,我怎么没看到这一幕呢,若是看了,岂不是更解气?” 容颜听了这消息却也是着实有几分的好奇,“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陈子应身为镇国将军的得力大将,不可能做出这般没品,又惹人诟病的事儿。 只能说明,他是被人给陷害了。 这人会是谁,竟敢和镇国将军府别这个苗头? 第32节 不过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她把目前的精力都放在研究古代医术,翻找当代,以及古书上关于蛊毒的事儿,陈老爷子的毒成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虽然她也告诫自己这事急不得,可却总是下意识想着把这事情赶紧解决——毕竟老爷子的毒晚解一天,对他的身子危害就会大上一分。 这样的情况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的中午,容府门前终于迎来了镇国将军府的人。 是指名道姓求见容颜。 虽是客气十足,可那一身的彪悍气息,眉眼里的凛冽,还是让容府门前的小厮不由自主的软了双脚。 他倒是屁滚尿流般的去传了话。 可惜,容颜不在家啊。 杨二将军等的就有点恼,有心想火,可忆及之前来时大将军的再三吩咐,只能压下心头的焦躁,气呼呼的抬脚往容府走,“她骈了哪,给我派人去出找,我们大将军可是等着她呢,万一误了军情,小心你们全家脑袋搬家。” 小厮站在地下都有点懵了。 他家三小姐何时又和军情挂上勾了? 杨二将军却是朝着他一瞪眼,“赶紧去。” 容府客厅。 虎背熊腰的杨二坐定,端起小丫头手里的茶才想一口闷,猛的眼角余光看到自己下首落坐的某人,他面色一僵,之前满脸的怒意瞬间转为讪笑,“三弟,我刚才做的,没问题吧?”趁着他下首的某人蹙眉,他却是飞快的把茶一口倒进自己的嘴里,唔,好渴,之前的饭菜好像咸了点?他顿了下,一拍桌子,“再来一杯,不把茶壶给我端过来。” 接过茶壶,他直接当着小厮的面提起来就往嘴里灌。 小厮看的都张大了眼,这这…… 杨老三却是瞟了他一眼,扬扬眉,收敛些! 容颜是午后回来的。 她一早去了陈府,帮着陈老爷子把了脉,又重新施了一回针,虽不至于说是帮着陈老爷子推宫换血,但也达到了通经脉的效果,便是连马嬷嬷都很是开心的和容颜说,老爷子这两天的气色真的好了很多呢,容颜又叮嘱一番,带着几个丫头在街上用过午饭,没想到才回府就听小厮说镇国将军府的人在客厅侯着呢。 她笑了笑,脚下的步子转变方向,“走,咱们过去看看。” 半柱香工夫后。 容颜才走进客院,就听到一道极大的嗓门在嚷嚷,“怎么着,你们这位容三小姐这么大的架子啊,我就是见皇上也没等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说,她比皇上还要架子大吗?” 另有一道温和,无奈的声音,“二哥不得乱说话,不许无礼。” “礼什么礼,是她们容府——” 容颜直接挑起帘子,笑意盈盈,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我们容府没有礼貌?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是我们容府请你们来的么,还是,我们容府巴着求着你们将军府的人来了?”说到这里,容颜心里也真的涌起几分火气,当日她不过是一时恻隐之心,揽下这桩麻烦,可这还没开始呢,看看这将军府的人,一回又一回的,有完没完? “说皇上好见,那你怎么不去皇宫见皇上?” “我没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哭着求着你来容府吧?” 容颜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听的杨老二脸色通红,他不禁嗫嗫起来,“我,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再说,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若不是之前来时大哥再三交待,定要请回这劳什子的容三小姐,他又倒霉催的被点到名,才不来这鬼地方受这气呢,不过,气归气,下一刻杨老二就反应了过来,黑着脸看向容颜,“你又是谁,我找的是容三小姐,闲杂人等都给我闪一边去。” 一个黄毛丫头也往他跟前儿凑。 要知道刚才容老太太都被他给赶走了的说! 杨老三却是无奈的抚了下额头,赶紧起身上前,拱手行礼,“杨老三见过容三小姐,三小姐有礼。” “杨先生好。”总算是出来一个勉强能入眼的人,容颜直接无礼张大嘴的杨老二,坐在椅子上抿了口山茶递给她的香茶,声音平静,淡然,“我之前的条件,你们大将军可听说了?” “好教容三小姐得知,我们大将军一律应允,只要小姐能治好我们小将军,万两黄金,随时奉送。” 万两? 闯了她的院子,训了她的丫头。 在容府客厅把他们容家的下人骂的成了孙子似的。 虽然她不在意容府这些人…… 可不知道有句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么? 容颜放下手中的茶盅,勾了勾唇角,眼底掠过一抹冷笑,“一万两的价那是五天前。现在么,”她眉眼弯弯,双眸清清如被泉水给洗涤过,红唇微掀,缓缓吐出几个字,“翻倍,二万两黄金。不然,”她咪了咪眼,朝着一脸铁青,却拼命压抑着怒气的杨老二,以及眉头紧皱,瞳孔紧缩的杨老三微微一笑,“咱们容府庙小,容不下你们将军府的人,两位还是打哪来的,就哪回去吧。” ☆、052 谈拢 杨老三做为今天过来请人的主张,眉头微蹙,“容三小姐……” “什么都不用说了,明天,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你们没有回复,那么以后也不用过来了。”容颜轻轻的啜了口手边的茶,眉眼轻闪,悠悠然的一笑,“因为,届时,你们那位小将军我不会再看。” “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们将军府不成?”杨老二面色一变,便瞪大了双眼。 一侧,杨老三却是眼神轻轻缩了下,“小姐的意思是?” “对,明天过后,我也看不了,你们可以另请高明。” 容颜这话说出来之后,整个客厅的气息都跟着沉寂了下来。 半响,容颜几乎以为对方要以为她狮子大开口,怒而走人时,杨老三却是蓦的开口道,“好,我应下了。” 应下了? 容颜倒是怔了下,细细的咪了下眼,“杨先生不用回去和程大将军商量下?” “是啊老三,咱们还是回去和大哥商量下吧。”杨老二在一侧开始急了,忙不迭的使眼色。 “不必,这事,我代大哥应下。” “可是——”杨老二跺了下脚,瞪了眼容颜。 容颜朝着他扬扬眉,绽开璀璨的笑,“我这人不会开玩笑的。” “自然是真。” 深深的看了眼杨老三,容颜点点头,转头吩咐白芷,“拿笔墨。” 这小丫头,拿笔墨做什么? 没一会,杨老二便晓得这笔墨的作用了。 一式三份的契约书。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上面的甲乙双方:容颜,镇国将军府。 病人:程小将军。 大夫:容颜。 诊费:黄金,二万两。 作为因为镇国将军府这次答应的顺畅,容颜心情好,觉得得做好善后工作呀。所以,自发的在契约书后头写上一句,她除了把程小将军的毒解清,还会在一个月内负责善给,给程小将军调养身子,包他生龙活虎上马能提下马能战! 最后,容颜直接签名,画押。 吹干墨迹,她递给杨老三,“看看,是签还是不签。” 杨老二还是有些犹豫,“老三,这二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大哥让他们过来本是想着和容三小姐说道说道,少些银子的,可没想到回头就翻了一倍,并且自己两人还痛快的签字画押?回头大嫂得恨死他们两个! “如果人没了,再多的银子又有何用?” “……哎!” 杨老二走出容府时脑袋是耷拉着的。 他自觉没脸回府去见人。 杨老三站在容府台阶下,回头看了眼默然耸立的容府大门,敛眉转身。 容三小姐,果然和传闻不一样! ** 镇国将军府。 主院书房。 诺大的书房里,坐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人,为首的正是镇国将军程青冽,与杨老二几个人生的五大三粗不同,程青冽虽是铁血战神,在战场上向来是不败战血,他的军队是兵彪将悍,程青冽本人更是以铁血无情著称,可实际上,他生的却是面容清秀,身材单薄,这会因为是在家中,只着了件寻常的青衫,头上乌木簪束发,若是再手拿一卷书,那根本就是个书生! 这会,程青冽正浅浅笑着看向杨老二,“二弟,你是说,那容三小姐好生狡猾,不可信?” “可不是么,大哥你是没看到,那小丫头贼精贼精的,而且还骂人,她她,就是不是个女人!” 在杨老二有限认知中,他所见过的几位大家闺秀,哪个不是笑不露齿,行不动裙的? 再回头看看容家那丫头,那是姑娘家吗? 简直就是泼妇! 程青冽倒是笑起来,“好了,你没被赶出来就不错了。想想老四吧。” 老四,陈子应正焉头呆脑的坐在角落里,听到这话苦笑一下,“大哥,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老二很是怜悯的看他一眼,目光在他青紫的脸上特意多留两秒,“怎么着,弟妹还没消气呢?”看似同情,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是写的满满的,甚至他因为偷着乐,眼角都不知不觉的翘了起来,看的杨老三忍不住捂了下眼——蠢,你就是偷着乐,幸灾乐祸也不是不可以,但最起码别做的这般明显吧? “老四,要不,回头二哥帮你和弟妹解释两句去?” “多谢二哥,不用了。”让你去,估计他晚上就别进家门了。 话题被明显带偏,程青冽也不阻止他们,只笑看两位义弟在那里插科打浑。最后,还是杨老三看不过眼,随便寻了个理由借口走人,杨老二与陈子应果然停下,同时起身告辞,程青冽点点头,却留下了杨老三,“三弟留下,西郊军营的事儿,这两天就多辛苦二弟和四弟些了。” 两人纷纷抱拳,“大哥放心。” 待得书房里只余下程青冽,杨老三两人时,程青冽温和的笑意收起,温文儒雅的面上多了抹肃凝。 “你去了一趟,觉得人如何?” 这人,自然是指的容颜。 杨老三微微一笑,“可以一试。”说着话,他把手里的契约递上前,“这是她主动写的。” “什么东西?” 程青冽一目十行的看完,狭长的眉轻轻挑了下,吃的一笑,“二万两黄金?她也怕压死?” 杨老三微微一笑,“我倒是觉得,那位容三小姐颇有点意思。” “这么说,你真想让她给渊儿诊治?” “治,为什么不治?”杨老三笑意盈盈,只是那眉眼却尽是凌厉,“如果她真的有手段治好渊儿,咱们不过是花了二两万黄金罢了,若是她治不好……”杨老三眼底肃杀闪过,笑了笑,“难道咱们还会怕个黄毛丫头?”到时侯,她吃了多少就给他吐出来多少! 第33节 说不得,还得附加上某些她出不起的利息! 届时,她会晓得,敢把主意打到镇国将军府,会是她一生的惨痛! “即是这样,那么,这事你来安排吧。”程青冽并不是什么犹豫不决的人,即是应下,自然不会再拖,看了眼手里附着一块送过来的药单,他勾了下唇,“这是她需要的药?你去安排。”顿了下,又加上一句,“这事不用和你们嫂子讲,我去和她说就是。” 杨老三点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安排。” “三弟等等。”程青冽突然出声唤住他,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老四那件事,咱们派出去的几拨人都消失了。” ☆、053 入府 容府。 回春院。 宛仪郡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沉思,耳侧是之前容老太太和她说的几句话。 字字句句,含沙射影。 全部指向的都是她的嫁妆。 窗外有风吹起来,小丫头赶紧上前轻劝,“夫人还是坐过去一点吧,这里临窗,风大。” “不碍,我再坐会儿。”宛仪郡主打发了小丫头出去,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半响,蓦的开口道,“李嬷嬷呢?” “回夫人话,李嬷嬷正在厨房给您煮粥呢。您要找的话,奴婢去唤回来?” “不急,我再等等。” 宛仪郡主眉眼微蹙,伸出两指揉了揉眉心,“颜儿今个儿又不在家吗?” “是啊,三小姐之前派人给您送过话,说是午饭不回来用了呢。”小丫头一边回话,一边帮着宛仪续了茶,乖巧的退在她的身后。 帘子轻晃,李嬷嬷捧着白瓷盅走了进来,笑呵呵站在宛仪身侧,“这是老奴亲自熬的人参山药粥,主子您尝尝。” “放那吧,嬷嬷你坐下。”宛仪随意指了她面前的锦凳,示意李嬷嬷落坐,她一行随意寻了个理由打发了小丫头,一行开口道,“嬷嬷,今个儿老太太过来,她问我借一万两的银子。” 李嬷嬷一听这话,当时就恼了,“老太太也忒过份吧,您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借她?” “怎么没有,我的几个铺子不是摆在那里么?” “老太太难道是想……”李嬷嬷的脸色极是难看,她霍的站了起来,“主子您不是会答应了吧?” 宛仪郡主微微一笑,摇摇头,“我没有答应。”如果是以前,她自然是会答应的,为了这个家,她应该出一份力的。 可现在? 她慢慢的垂下眸子,“嬷嬷,这两天你把我的铺子整理出来,都给颜儿送过去吧。” 希望,颜儿别像她! ** 被宛仪掂记着的容颜此刻正站在镇国将军府的门前。 对面,是一袭青衣的沈博宇。 眉眼清幽,乌发如墨,全身上下似是浑然天成的一副水墨画。 只是,这画是会出声的。 沈博宇拱手,微笑如仪,“容三小姐,好巧。” 容颜看着他皱眉,“你怎么在这?” “如果我说路过,容三小姐可信?” 信你个大头鬼! 容颜转身上台阶,她得先去看看这程家的那个小倒霉催的,要是她没有猜错,程小将军的毒刚开始是极好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被耽搁了时间,或者说,是那下毒之人的刁钻,这毒若是初解不对症,那么后来你越试一次便会严重一分!事到如今,毫不客气的说,正是镇国将军府的病急乱投医,才让程小将军的毒越来越严重,以至于一发而不可收拾。 身后,沈博宇随着她的步子往前走。 明明是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可莫名的,双方的气场却是瞬间融合。 就连两人的脚步都不知不觉的同步起来。 沈博宇抬眸,容颜娇俏略显几分单薄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他下意识的咪了咪眼,随即他的眼神停在一条,脚下步子紧走,与容颜同行,他伸手,轻轻的帮容颜把垂至额前的一缕发丝挽至了耳后,对上容颜愤怒的眼神,他微微轻笑,“你头发垂下来,我帮你挽好,到别人家做客,要仪容整齐。” 容颜撇撇嘴,“要你管啊。”再说了,她就是穿着乞丐服,姓程的也照样让她进! 程府客厅。 容颜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径自开口道,“还是先看看你们家小将军,回头再用茶吧。” 话罢,她起身向外行去。 身侧服侍的小丫头自是难以劝阻,只能小心冀冀的帮着容颜前面带路。 身后,容颜与沈博宇相携而随。 “你做什么跟着我啊,一边去。” “我这不就是在一边的吗,颜儿你看,到了呢。” 容颜还欲再说什么,前面小丫头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容三小姐,我们世子爷就住在这里面的,您请……” 容颜抬脚,那边厢沈博宇已经上前两步站在了她的前头,“我走前头。”虽然他不觉得在这将军府里能有什么意外,可想想某些人的暴躁脾气,他还是忍不住的把她护在身后,事实上,她又何曾真的惧过什么?只是,被人这么挡在身后,容颜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沈博宇,你没事老跟着我做什么啊。” 她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玩的! 深深的瞥了眼一侧的小丫头,容颜才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一行人脚步匆忙的走过来。 领先的竟然是杨老三。 他远远看到容颜。上前两步,拱手,“容三小姐。这位是?”杨老三的目光自容颜身上扫过,最后,他的双眸瞳孔轻轻的缩了下,最后,眸光定格在容颜身侧的沈博宇身上,“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沈博宇。”相较于面对着容颜时的温和,沈博宇看向杨老三时的眼神是平静,是漠然,淡淡一个眼光扫过去,他似笑非笑的瞟了眼杨老三,“镇国将军府的规矩我总算是知道了,客人上门,主人竟是不见人影……”他和容颜在客厅里连喝了好几盏茶,虽然小丫头毕恭毕敬,但能主事的,当家做主的一个没出现! 杨老三挑挑眉,直接当没听到,“容三小姐,里面请——” 院门虚掩,容颜几人才迈进院子,咣当一声响,迎面一个大花瓶砸过来,“都给我滚出去!” ------题外话------ 女儿好像是做梦,嗷嗷哭,所以,这章就这么点字了,明天多补。最后,求收藏。 ☆、054 涟漪 咣当,一只半人多高的花瓶砸在几人脚下,摔个粉碎。 杨老三脸上全是讪笑,“那个,容三小姐,我们家小将军他心情不好,您,多多见谅。” 容颜笑容不变,“无妨。”前世里,她什么古怪脾气的病人没见过? 这么一丁点的小暴力么,小菜一碟! 她抬脚想往前走,眼前身影一闪,沈博宇再次站到了她的前面。 容颜不乐意了,“你能不能别挡我的路?” “走我后面。” 沈博宇淡淡瞟她一眼,眼神里的探究,不满却是一闪而过。 探究是真想挖开眼前这丫头的脑袋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刚才那花瓶差点砸她身上。 下一个真的砸到她身上了怎么办? 真真是的,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如同她这般大的胆子! 容三小姐胆子大么? 如果是换做以前,沈博宇定会嗤笑两声,换做楚西楼,定会指着说这话人的鼻子一通嘲笑,甚至会极好心的把他带到容府,去实地实践一番,让她看看现实中的容三小姐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最后会拍拍那人的肩,告诉他,传言,不堪信!可现在,沈博宇抬眸看到绕开自己主动走前面的容颜,眸光微闪—— 容三小姐的胆子,的确,不小! 院子不大,才走了几步路,杨老三指着紧闭的房门苦笑,“容三小姐,就是这里了。” “他把自己关到这里多久了?” “久治不愈,前些天突然腿又没了知觉之后,便……”程文渊虽然才十五岁,可十二岁便随着程青冽上战场!一袭银甲红袍,这些年来更是被将士们亲切的称为红袍小将,向来是驰聘战场,呼啸纵横之辈,让他一下子接受自己将一辈子不能再回战场,不能上马提枪,甚至可能要一辈子都靠坐在榻上,椅子上生活? 这是一份绝望到极点的悲。 更何况,程文渊今年才十五岁? “容三小姐,您真能治好渊儿的毒吗?” “我尽力。”容颜回头,对上杨老三眸底丝毫不掩饰的忧色,璀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总不能对不起这两万两不是?” 听她主动提到两万两的黄金,杨老三嘴角抽了抽,却莫名其妙的放下了三分心思。 站在门前,容颜略想了想,抬脚,推门。 吱哑一声门开了。 屋子里光线极暗,容颜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身侧,沈博宇眉头轻皱,“小心些。” “你怎么跟过来了,你出去。”她现在是要看看病人的情况,多一个人在身边说不理就多一分变故。 沈博宇却是纹丝不动,“我在你身后。”顿上下他又加上一句,“不出声。” 容颜结结实实的翻了个大白眼。 一大活人站在我身边,是不出声就代表不存在的事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侯,此刻双眼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容颜第一个念头是两步过去,开窗。 “不许开窗,关门,都给我滚出去——” 尖锐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变声期的怪异,以及压在愤怒之下的轻微颤抖,惶恐。 第34节 放在前世,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容颜心里起了几分怜悯,她慢慢转身,对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满脸怒气狰狞的少年,他正怒瞪着她,“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把窗关上,把门关上,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随着他的话,少年手一抄,他身侧最后一只茶杯彻底报废,待看到容颜利落的闪过,少年还要再找东西砸,却发现手边已经没有东西可摔了。 “老三叔,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你们都出去,啊……” 听着程文渊痛苦的嘶吼,杨老三这个当叔的心疼极了,不禁侧目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您看……”要么,先出去,过会再来? 容颜却是直接忽视他的眼神,抬脚,一步步上前。 人停在程文渊的面前,她轻轻的蹲下,伸手,用力的在他左右小腿上捅了两下。 没反应? 容颜蹙了下眉,想了想,直接掐。 并且在程文渊的小腿上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这下,程文渊总算是有反应了,一声痛呼,“你这个女人,你疯子吧?好端端的掐我做甚?” “治病。”容颜皱了下眉,又使劲敲了两下他的小腿,“疼不疼?” “不疼。” 再敲,“疼不疼?” “不……咝,该死的,你轻点!” “知道疼,还有救。”容颜眸光平静的扫过屋子中几人,眼神落在杨老三身上,“让几个丫头过来,把这屋子收拾了吧,这脏的,鬼都住不下。”扭头,她看到程文渊脸上别扭一闪而过,她挑了挑眉,才欲出声,程文渊已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女人就是女人,麻烦。” 容颜一听这话,不禁扬了扬眉,拈在针尖的银扎顺着程文渊小腿扎了过去。 疼的程文渊差一点要跳起来。 “你——个笨蛋,轻点,疼死我了——” 容颜瞟他一眼,“你再动,我扎错了穴位,到时你就真的瘫了啊。” “啊,你——” 看着程文渊瞬间化成被人驯服的小猫儿般乖巧,容颜悄悄的勾了下唇。 她的银针本可以换种方式,不用这么疼的。 可谁让这浑小子看不起女人来着? 十二根银针下去,容颜已是累的出了一身的虚汗,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程文渊的毒没到最后不可挽回的地步。 虽说拿了镇国将军府的钱,但私心里,容颜是真想治好这个少年。 镇国将军府的人,值得! 脚步才一动,身子便撞入一个清凉幽香的怀抱,她略惊,才欲动,沈博宇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出,“别动,休息。” 好吧,休息。 容颜的确也没什么力气,再说,一会还要去亲自配药,然后,一个半时辰后还得再行一回针。 她是要好好休息。 才想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给握住,容颜心头大恼—— 这人,怎么着沾她便宜沾上瘾了是吧? 拇指轻扣腕上银镯,一枚特制的银针拈在指尖,便欲刺过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 容颜只觉得一股暖洋洋,温和的内息自手腕传袭来,游遍四肢,全身经脉。 刚才因为施针散去的内力一缕缕回归。 身上的倦意顿时消散。 这种感觉,她如同被海水包围,如同春水拂面,温暖,舒适,温馨…… “沈博宇,你……”容颜张了张嘴,难得眸带诧异的看向身侧的青衣男子,修长的身姿如同青竹,俊逸,挺拔,隽秀,双眸似点点寒星,却瞬间照亮她的心底深处,如同漫漫漆黑长夜里一点灯火,不亮,却足够温馨!容颜心头一震,这种感觉让她茫然,更让她迷惑,下一刻,她快速甩开沈博宇的手,如避蛇蝎! ------题外话------ 求收藏。我今天一定二更。我滚了。 ☆、055 自作多情 指尖尚有余温,身侧人却退出老远。 清冷中带着几分生硬。 这不是一般女子所拥有的手指。 这是沈博宇脑海里瞬间闪过的念头,至于第二个,自然就是挑了下眉。 她避他,如蛇蝎! 这事若是让楚西楼知道,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儿。 不过,沈博宇也不过是咪了咪眼,便用平静的眼神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你发丝乱了。” 不动声色的把指尖银针收回,容颜神色淡淡,“多谢。” “不客气。” 看似寻常的两句,可只有彼此才会得知,容颜谢的,是他暗输内力相助的事。 半个时辰后。 容颜指挥着镇国将军府的人把一个蒸熟的大缸抬到屋子里,一指程文渊,“把他丢进去,蒸半个时辰。” “我不要被人蒸。”程文渊本来一腔怒气,这个女人的银针疼的他到现在想起来都怕。直到容颜收针,他还以为这种痛楚结束,可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却是要被人蒸?年轻稚嫩,带几分阴戾气息的脸庞朝容颜看过去,“你是个坏女人,你公报私仇,你,你,我不让你看了,杨三叔,杨三叔你快把这个女人给我赶走……” 杨老三干咳两声,“那个,文渊啊,你就忍忍,乖,啊?” 随即,他直接把脸扭开,当成没看到。 气的程文渊脸红脖子粗的,“你这个女人,你给我等着。” “等什么等,有本事你就按我的法子,去泡药浴,等你的腿好了,咱们再来算账。不然,”容颜后头的话儿虽然没有说出来,可那那眼神,又傲娇又不屑的直摇头的小表情,可把程文渊给气坏了,他呼呼的拍了下桌子,“去就去,你就祈祷我的腿千万别好,不然,本公子第一个找你算账!” “好呀,小女恭侯程小公子。” 她娇俏一笑,对着程文渊偏了下脑袋,笑的好生纯良,可爱。 就在程文渊看的心神一晃,她已是对着不远处的两名嬷嬷一使眼色,“丢他下去。” 咕咚,程文渊直接被丢到了浴缸里。 气的他在里面哇哇大叫。 可谁理他呢。 屋子外头,容颜静静的吩咐杨老三注意火侯,小火,温文,中间绝对不能有差池。 不然的话就要前功尽弃。 最后,她起身告辞,“你们家公子的事情我已经搞定,这种药浴他连续蒸一个月,毒性彻底清除,腿部关节自然会恢复如初,届时,他的行动将一如往常。”看着杨老三满脸的欲言又止,容颜好心情的解释,“上马能提枪,下马能战。杨三将军你不必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问,姑娘这针,日后不用再来了吗?” 两万两的黄金,就这样没了? “不必,疏通经脉,一次就够。”她的祖父是年老,蛊毒时间又长,而且身子虚弱不堪,又多年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自然是大意不得,程文渊却不必,他血气方钢,正值年少,气血足,底子够,再加上药浴攻效,一次足矣!不过,她怎么看着杨老三的脸色不对?容颜咪了下眼,“杨三将军可是还有话想和我说?” “我,那个,没有……”杨老三是个有脑子的,一看容颜这调,立马收起了自已所有的心思。 容颜吃的一声冷笑,“你不老实。你心里里里在说,这么一次针,几桶药浴,药还是我们将军府出的,可看看,这个女人竟然开口要了两万两黄金,这不是漫天要价是什么,杨三将军,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你心里所想吧?” 杨老三的脸唰的红了起来。 饶他心思转的快,这会对上容颜清丽的面庞,不禁也呐呐无语。 倒是身侧,始终站在容颜身旁当布景板的沈博宇有些诧异的动了动眉毛。 两万两……黄金? 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容颜身上扫过,笑了笑,敛去了眼底所有的思绪。 “杨三将军,你可以回去和你们大将军说,如果他觉得愧了,我可以随时退回你们的银钱。”她语句在这里轻轻一顿,若有若无的瞟了眼杨老三,似笑非笑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身,直射人心最深处,似是能看透这世间所有鬼鬼魅魅!直看的他双腿都有点发软,心底发毛,干笑两声上前,“容三小姐这是哪里话,我们大将军向来是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怎么会反悔呢?” “容三小姐只管放心诊治,我们大将军素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说着话还重重的点了点头。 生怕容颜不信他的话,撒手走人一般。 容颜扯了扯嘴角当是回应,“即是这样,那你们看着他吧,时辰到了把人捞出来就好。” 捞……出来…… 这是真的把程文渊当成了食物? 沈博宇嘴角微微一抽,眼神向着不远处大缸里烫的到处乱挣的程文渊,想了想,悄悄的弹去了一缕劲风。 程文渊觉得身下的水越来越热,正想扯着嗓子开骂呢。 然后? 然后,他就被点了哑穴,不能说话了。 程文渊恶狠狠的眼神盯在沈博宇身上—— 小爷看到是你动的手,你给小爷我等着! 沈博宇只是风轻云淡的对着他笑了笑,转身,悠闲从容的迈步走人。 杨老三还在奇怪呢,渊儿怎么没声音了? 不过没声儿也好,他仔细的叮嘱烧火的婆子两句,转身去追走远的容颜两人。 程府大门前。 容颜对着身侧如青竹般雅淡的沈博宇挑了下眉,“沈公子,告辞。”直觉的,容颜不想和这个男人纠缠。 第35节 谁知沈博宇却是直接唤住她,“那一晚我救了你,你还欠我一件事情。” “……”她可以说不记得了吗?容颜翻个白眼,“你说。” “陈驸马的事,我要和你一起。” 陈驸马?哪个? 容颜本能的摇头,不认识三个字都滚到嘴边了,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啊的一声,把话咽下去,也因为收的快,咬到了舌尖,疼的她,再看沈博宇,更没啥好脸色了,“我外祖父的事管你什么事?我说帅哥,别以为你你自己有那么两分长相就觉得是个女人都得随着你转,本小姐告诉你,你就是再本小姐面前晃他个十年八年的,本小姐也不屑你!” 沈博宇很是平静的听完她的话,淡定点头,“你外祖父的事,皇上知道了。所以,我是奉皇命。”那一脸淡定的小模样,斜斜挑起来的眼角,似笑非笑的戏谑眼神,无一不在写着一句话——容三小姐,您甭自作多情,这事,是你真的想太多了! ☆、056 嫁妆 容颜面不改色,“这样就好。”只是,她皱眉看向沈博宇,“皇上知道我外祖父的什么事?” 沈博宇深深的看她一眼,“就是关于蛊毒之事。” “是陈家走漏的消息?”容颜这话一说出来,自己倒先笑了,这问题,真没必要问呵。 且不提陈家,就是自己身边吧。 难道真的就是铁桶一块了? 不可能的吧。 她心底千思百转,面上神色淡淡,“我也不能确定,而且,我也没有万全之法。” “这事不急。”沈博宇微微一笑如同清竹摇曳,晃的人双眼都有些发晕,如同天生的聚光灯,他人只是静静的站在这,所有的光线,这个天地所有的注目礼,似是天生就应该投注在他的身上!此刻,他淡淡一笑,如同春风至,如同百花开,“左右我这段时间也没事,又是奉命行事,容三小姐慢慢想就是。” 容颜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带刺儿,可她也懒得在这大街上和他反驳什么。 不远处,山茶走了过来,“小姐,车子来了,咱们可以走了吗?” 容颜点点头,转身携了山茶走向马车。 身后,沈博宇微微的咪了下眼,看着她们主仆的背影,好久不动。 ** 回到容府已经是午时。 容颜进了屋,先是问了留守的白芷两女,知道没什么大事,便直接把山茶几个撵到了厨房,“饿死了,快点给我找些吃的。” 白芷抿了唇笑,“知道小姐您容易喊饿,咱们的小厨房一直备着您爱吃的菜呢。” “那还说什么啊,赶紧去端过来。” 容颜一下子来了精神,简单的梳洗过后,她再从内室转出来,小花厅的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 绿油油的青菜,鲜嫩的烤鸡,脆蒸粉排骨…… 配在浅白甜瓷绘花鸟纹的汝窑碟中,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再一次的,她无比庆幸的前些天直接和容老太太强势的要求,在自家院里建个小厨房。 这招可把容兰几个羡慕,眼红的要病。 甚至容兰还特意去老太太跟前耍赖逗笑,只可惜,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后老太太也没能吐口! 据说,事后容兰回到自己屋里可是砸了不少的东西。 对此事,几个丫头是乐的很——以前这位可没少奚落自家主子,这下活该了吧? 容颜却是听后一笑了之。 有什么好比的? 两者根本没可比性嘛。 “小姐,您慢点吃,别噎着——”白芷很是殷勤的给容颜布菜,装汤,又得小心的盯着自家饿的有些急的主子,生怕容颜因为吃的太快而噎到,看的容颜只能放慢速度,免得自己被白芷晃的眼晕。 饭罢,容颜舒服的打个饱嗝,摸了摸肚皮,在榻上欢快的打了个滚儿。 白芷却是挑起帘子走进来,“小姐,您这会不能睡,才用了饭,得略走动走动消消食儿,不然积食就不好了。” 容颜一声哀嚎,“白芷,你好哆嗦哦,我看你应该改名叫白嬷嬷。” “小姐,不管奴婢叫什么,您这会都不能睡。” “好好好,不睡。”知道白芷也是为自己好,容颜从榻上下来,趿了鞋子向外走,“即是你白嬷嬷不让我睡,那我就去看看娘亲去,这下总可以了吧?”前世没有父母缘,这一世,对于老天爷给了她一个父母,她初时是有些感激的,可如今,想着宛仪郡主的怯懦,没主见,容锦昊的渣,容颜已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一对父母,太不给力呐。 可饶是这样,容颜还是很小心冀冀的护着宛仪,孝顺她,尊敬她。 并且尽自己最大力量的去给她治好身子。 这在容颜看来,觉得是自己应该的。 她即占了人家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照顾人家的母亲? 至于父亲那个渣男,还是算了吧。 容颜觉得容锦吴最好还是别往自己跟前凑,不然她会忍不住一拳打爆他的头! 在自家院子里转了三圈,容颜眉眼弯弯的看向身侧的白芷,“白嬷嬷,我可以回去了吧?” “小姐您又取笑奴婢。”白芷翻了下白眼,伸手上前拊了容颜,“奴婢扶您回屋。” 容颜眼都有点睁不开的感觉,下意识的点点头,“唔,回吧,我要去睡觉。” 只是这个午觉,容颜似是注定的睡不好了。 头才沾到枕头呢,外头传来玉竹略带几分急切的声音,“小姐,小姐您快醒醒——” “这又是怎么了啊,玉竹,你若是没个理由,看我怎么罚你。”好不容易才有了睡意,突然被人打断,饶是容颜向来没什么起床气儿,可这感觉,太tmd的憋气了啊,她半靠了身子,披头散发的看向玉竹,“快说,你这丫头慌里慌张的说什么呢,什么事?” “刚才张嬷嬷派人使了信儿,老太太把夫人叫了过去……” “这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玉竹,老太太说不得是找夫人有事要说,这也值得你大惊小叫的?”一侧掀起帘子进来的白芷瞪了眼玉竹,看着容颜眼底隐隐流动着的怒火,分明是在压抑着怒意,她有些心疼,又怕容颜把火撒到玉竹身上,只快速道,“还不赶紧开口和小姐陪罪?” “小姐,白芷姐姐,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啊。”玉竹跺了下脚,飞快的开口道,“张嬷嬷说,老夫人找夫人肯定还是嫁妆的事儿,之前夫人已经推过一次,这次怕是不知道老太太要怎样,张嬷嬷担心不已,所以,请您在后头跟着过去看看呢。” 容颜用力的揉了两下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认命的叹了口气,下榻。 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来,“帮我梳洗,换衣服吧。” ** 容老太太的院子。 屋内。 宛仪郡主恭恭敬敬的行礼,“儿媳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罢了,老大媳妇儿,你身子骨儿不好,快坐下来。” “多谢老太太。” 待得宛仪郡主扶了丫头的手安然落坐,容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加深几分,“老大媳妇,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儿,你这几天考虑的怎样了?”不能怪她太着急,吃相难看,实在是外头那些人,逼的她,逼的她们容府太紧,不然的话,她又何尝乐意动用媳妇的嫁妆钱,说出去的话,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宛仪郡主端起手中的茶轻啜一口,仪态万千的笑,“这事呀,怕是要让老太太失望了。”她人生的温婉,精致,这会哪怕是在说话,也是轻言柔语,听的人如沐春风,可容老太太却是脸色唰的沉下来,“老大媳妇,你怎的这般自私自利,连帮下自己的夫君都不肯?夫妻一体,难道你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吗?” “老太太您误会了,非是儿媳不肯,实在是我这嫁妆,都是宫中太后所赐,又有内务府置办,便是儿媳妇想给您用来着,贴了内务府标签的东西,敢问老太太一声,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个人哪家店敢收,敢用?”宛仪郡主依旧是笑意浅浅,眉眼低柔,只是那话,却是字字如针,直刺容老太太的心头,刺的她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057 规矩 宛仪郡主不是个傻的,以前不计较,不过是觉得无所谓,可现在,她的心气神儿被容颜给连番手段唤了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着自己的女儿,她也会争上几分,所以,头一回老太太明里暗里的示意着她,让她主动开口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若是以往,宛仪郡主顶多一笑了之,可现在,她只想问一声老太太,凭什么? 这府里又不是就她一个儿媳妇! 不过她是懒得追究这些,只是神色愈发淡淡的看向容老太太,“老太太和太后娘娘关系好,或者,您可以进宫去求求太后恩典,让她老人家发个话儿,这样的话,儿媳那边的东西您想用什么就拿什么,儿媳绝不敢有违太后娘娘的吩咐。” 大儿子喝花酒被打。 二儿子偷人家的女人被闹到家门口。 就凭这样的事情,她就不信老太太敢进宫去和太后开这个口! 她若是敢,自己就敢把这些事情都闹到御前去! 反正,她这个太后嫂嫂向来是个爱面子,最为顾忌名声的。 先长公主的女儿,皇家亲封郡主的嫁妆被婆母占了去…… 旦凭这一条,容府就吃不了兜着走! 容老太太自是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脸色不禁就像吃了狗屎般的难看,她黑着脸,狠瞪了眼宛仪,只能看到宛仪的头顶,因为她垂着头,一副不能为婆母分忧的惶恐样请罪呢,就是这副模样,看的容老太太愈发的恶心,她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啜了一口,压下心头恼意,才欲出声,不远处胡氏不阴不阳的开了口,“大嫂也真是的,这是什么理由,你的嫁妆自是你做主,不想帮家里就直说嘛。” 这个二儿媳妇虽然蠢,可很多时侯却是很好用的一把刀。 这话虽是难听,可却着实说到了容老太太的心口! 她嘴角一抹笑意划过,又低头啜起了茶。 宛仪被这话噎了下,她嘴唇嗫动了两下,有些不知如何做答—— 刚才那理由可是她和两位嬷嬷捉摸好几天才寻思出来的。 自以为很是完美,漂亮到容老太太都不敢再说什么。 可没想到胡氏却这样直接。 宛仪就有些慌,不禁就把眼神向着身后的李嬷嬷瞟去。 只是还没等李嬷嬷想好说什么,珍珠帘子轻晃,容颜一袭月芽儿白的衫裙走进来。 裙袂飘飘,袅袅婷婷。 她浅浅笑着行至中间,笑盈盈的给了容老太太行了礼,又半点礼数不差的见过屋中胡氏,容三夫人和容四夫人两位妯娌,口中唤着给几位婶婶请安,一番礼罢,她自转身坐在宛仪身侧的椅子上,笑盈盈侧了头,“刚才我在外头听着这屋子好生热闹,隐隐是二婶的声音?二婶才在说什么呢,可以给侄女听听么?”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说咱们府这就快要过不下去了,说你娘私藏了银两不拿出来补贴家用。” 扑吃一声,容颜把才喝到嘴里的茶喷出去,她乐的咪着眼,露出两排珍珠米粒般的小白牙,“我说二婶,您这玩笑可真真的让侄女觉得好笑,这若说是私藏银子,呵呵,咱们这府里随便拉出去打听一下,便是连打扫粗使的杂役婆子都会晓得二婶您若称第二,咱们这府里没敢称第一吧?您这会说我娘手里藏银子,呵呵,您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自家夫君冷落十余年的女人敛银子?” “二婶,侄女大胆问一声,您说说,我娘能在哪里弄到银子藏私房?” 第36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贪污咱们府里的银子了么?” 容颜对上胡氏一脸的怒意,她则眨眨眼,盈盈浅笑,“二婶,侄女何时说过这话来者?” “你,你刚刚那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人家都说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哎,二婶,你这年纪轻轻的,怎的耳朵就不好用了?”容颜才懒得理会胡氏的脸色,敢打她们母女的主意,气死你活该!她把头转向容老太太,一脸的委屈,“祖母您给评评这个理儿,关于二婶贪污公中银两的事儿,孙女刚才可有说过或是提过半个字儿?祖母,二婶她冤枉孙女呢。” “姑母,您看看她,她刚刚明明就是那个意思,这会还倒打一耙!” 胡氏一急起来,把在闺中时对老太太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容老太太却是脸色一沉,“什么姑母不姑母的,你若是认不清自己个儿的身份,就给我出去!”虽然是自己的亲侄女,可容老太太在府里要的是绝对的权威,所以,哪怕是侄女,只要是她的儿媳妇,也得给她乖乖听话! “老太太,儿媳错了。” 容老太太点点头,有些头疼的看了眼容颜,眸光晦暗。 这丫头一来便把话题偏开,是无意,还是? 不过,她能带开,自然也可以有人带回来,老太太便悄悄的对着不远处的容三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开个头,把话题再偏过来,不是老太太心急,这事实在是没办法再推下去,对方给的期限一个是后天到期,一个是两天后,她是当娘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容府名声被毁,看着两个儿子的前程被毁? 再说,容老太太真心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错。 老大家的嫁妆拿出来,把这个窟窿补上,帮的也是她自已男人不是? 容三夫人恨不得一头晕死过去。 怎么又是她啊?! 她现在装晕可不可以? 很明显是不行的,她硬着头皮轻声开口道,“那个,颜丫头,你不是出去了么,怎的这会回来了?” 是话说的容老太太也是瞳中眸光一闪。 是呀,她明明打探的消息是今个儿容颜会一天不在府里。 怎的这会才中午就回来了? 容颜微微一笑,“回三婶的话,我突然忘了拿东西,所以就回来啦。” 容三夫人是把脑子都想疼了,最后在容老太太逼人的眼神下,一横心直接开口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才和你娘商量怎么渡过咱们府里的难关呢,呵呵,你如今也长大了,过来听听也是好的,好的。” 然后呢? 容颜还笑盈盈眨着眼听她的下音儿呢。 然后,怎么就没了? 一侧还有容老太太,她也咪着眼,竖了耳朵听着呢。 可是怎么突然就没了余下来的话儿? 还是最主要的话没说! 老太太那个恼,可奈何容三夫人装死的低下了头,她只能轻轻一哼,自己直接道,“老大家的,你即是侯夫人,便是这府里的女主人,那么,这事你自然避不开,这样吧,你就跑一趟宫里,去和太后娘娘禀上一声吧。”容老太太这话端的是打的好主意,宛仪自己的嫁妆,自己提出来要补贴夫家,皇家诸人再恼,能有什么办法? 宛仪动了动嘴,才欲说什么,容颜已是飞快的开了口,“祖母让我娘去宫里说什么,咱们府里又是什么难关?我娘是女主人么,不是这府里大小事向来是二婶主持么,怎的出了事,却又要我娘来担?”她顿了下,趁着容老太太低头喝茶的当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胡作不解的看向了容老太太,“老太太,咱们府里是有什么事情孙女不知道吗?” “回三小姐话,老太太是想着让郡主去宫里和太后娘娘说一声,动用咱们郡主的嫁妆,给大老爷二老爷前几天打人的事善后。” “原来是这样啊。”容颜恍然大悟般看向容老太太,这轻松自然的语气听的因为要拦下李嬷嬷的话却没能成功而脸色更加难看的容老太太怔了下,不禁就在心里一动,难道,这丫头同意?她眸光微闪,略带几分试探的看向容颜,“这是你娘刚才说的,祖母也还没想好要怎么样和太后娘娘说呢,颜儿可有什么想法?” “为咱们府里分忧,这是应该的。”容颜重重点头,只是,下一刻,她的‘但是’两字就令容老太太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便是连胡氏都在心里暗骂一声,就知道这贱丫头贼精贼精,嘴里说着同意,看吧,这不眨眼就来了个但是?她深吸口气,看向容颜,“你这丫头和祖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咱们是一家人,你且说吧,但是什么?” “也没什么,孙女只是好奇想问问,为了咱们府里这事儿,祖母拿多少,二婶拿多少?三婶四婶又都分别出多少?”她一脸的好奇,天真,眸光轻闪,波光流转,一片的璀璨,娇俏的小女儿神色似是真心只是觉得不解,“这样的话,我娘也好心里有个数呀,她是当儿媳妇的,怎么也不好越过老太太您的,这是规矩,免得被人说皇家郡主连这点尊老的规矩都不懂。” “老太太您说是吧?” “……是!”是你个大头鬼!容老太太气的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喷不出,咽不下! ------题外话------ 大章,亲们给点支持,多点下收藏啊,要收藏要收藏要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58 相较于容老太太的心思,容四夫人的想法就直接多了,听到容颜的话不禁脱口而出,“什么,我们四房也要出?我们哪有什么银子?”她说罢这话,方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似的啊了一声,红着眼圈看向容老太太,“老太太您可是清楚的,我们四房的日子向来是入不缚出,哪来的多余银子拿出来?” 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若是换在往日,容老太太哪怕不屑也懒得理她。 可今儿个老太太却正在气头上啊。 老太太轻轻一哼,丢了手里的茶盅,“老四家的,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这个当嫡母的虐待你们四房了?” “没有没有,老太太您向来宽厚大方,怎么可能对我们不好呢?” “哼!”算你识相! 容老太太懒得再和容四夫人耍嘴皮子,径自看向容颜,眉眼肃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到了这会,容颜也懒得再去做什么和睦孝顺的祖孙情深画面,径自起身站在宛仪郡主的跟前儿,“祖母年纪大了,想来是没听清孙女儿的话,那么,孙女儿这会便再说一次,这次的事情,您出多少,二婶出多少,三婶四婶出多少,我娘亲就会拿出来多少,当然,我娘是长妇,长嫂,她自会给二婶几位做个表率,我们大房就当吃亏,比三位婶婶多拿五十两罢。” “祖母,毕竟,府里还有三位婶婶呢,您怎么也不能让三位婶婶在外头落个苛薄寡恩,不理夫家生死,只重铜臭的坏名声吧?” “还有祖母,您的名声,孙女可不敢,也不能忽视呐。” 谁要你个黄毛丫头管我们的名声了? 容老太太几人是在心里齐齐叫苦,哀怨连天。 可话都说到了这儿,若是再逼着宛仪一个人出银子,传出去,吐沫星子会淹死她们的。 这事到了这里,又僵了下来。 容颜才懒得理会容老太太难看的脸色,殷勤乖巧的上前搀了宛仪郡主回房。 回春院。 母女两人闲话,宛仪郡主终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你说,你祖母拿凑的到这些银子么?”一万多两,可不是小数目。 “娘,您别想这些了,她若是真的凑不到,就等着容家倒霉吧,” 宛仪郡主张了张嘴,轻轻的点了下头。 容老太太的屋子。 她一人坐在椅子上满脸的肉疼,是坐立不安。 面沉似水的坐了半响,她似是有所决定,眼中精芒一闪,容老太太径自吩咐身侧的嬷嬷,“你去和四房,三房的人说,每房准备一千两银子,我不管她们是怎么做到的,明个儿中午我就要看到。”顿了下,又看向身旁的杨嬷嬷,“你再亲自去一趟二房,和胡氏说,她的家底我晓得,让她给我拿五千两出来……” “二夫人那里怕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么些的银两……” “拿不出来?”容老太太一声轻哼,冷声道,“你就和她说,若是她不拿,老二这事儿我就甩手不管了。” 杨嬷嬷低眉敛眼,“老奴这就去。” “你和大房说,这次也有老大的事儿,她不是说比二房多拿银子么,让她出五千五百两!” 这次吩咐的是倚翠。 老太太一脸的怒气,眼中带着凶光,说话的时侯还拍了下桌子,“和宛仪的人说,我明个儿就要用!” 回春院。 倚翠远远的走进院子,就能听到屋内母女两人清脆爽朗的笑声。 随着小丫头的禀报,她恭敬的走进屋,行礼,“奴婢见过大夫人,三小姐。” “原来竟是倚翠姐姐呀,不知道倚翠姐姐这会子过来是?”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是奉老太太的命,前来给大夫人传话的……” 当听到倚翠转述老太太的一番话时,宛仪郡主面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容颜,“颜儿?” “即是老太太的意思,自然是要遵从的。”容颜也不在意让倚翠知道大房的这些事情是她的主意,只笑盈盈的和宛仪郡主说话道,“娘,明个儿等到几位婶婶把银子送过去的时侯,咱们也送过去就是。”她对着一脸疑惑、不解的宛仪狡黠的眨眨眼,扭头看向倚翠,“麻烦倚翠姐姐去回老太太,明个儿咱们定会过去的。” 前提是,其余几房也得把银子送过去。 容老太太听着这番回话,气的砸了两个茶盅,这个孙女,愈来愈让她难以把握! 同样的,宛仪也有些生气,可仍是舍不得对女儿说半句重话,只是揉了揉眉心,“颜儿,娘是可以拿出那些银子,但它是娘准备留给你的嫁妆——”而不是给这个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的家收拾善后,填窟窿的! “娘亲放心吧,祖母她,拿不到这些钱的。” 容颜娇好的脸庞上对着宛仪郡主缓缓绽出一抹笑,如同清菊初绽。 “这怎么可能?” 容颜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眸中尽是自信,笃定的光芒,“娘亲您且看着吧。”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话,容颜想着自己房里的一些事,便起身离去。 宛仪郡主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想不通喽。 不过,宛仪郡主的郁结也不过是持续了一会,便到了撑灯的时侯。 用过晚饭,简单的梳洗过后,宛仪郡主便也歇下。 翌日一早,宛仪郡主正坐在屋子里用早饭呢,小丫头一路脚底生风的跑来,撩起帘子顾不得行礼,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夫,夫人,大事不好了,侯侯爷被衙门的人带走了。还还有二老爷,也一块被押走了,老太太和二夫人都晕了,三夫人和四夫人都不在,府里都要乱成一团了,大夫人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宛仪郡主大惊,这好好的怎么过府抓人了? “你且别急,慢慢说。”容颜自外头掀起帘子走进来,示意一侧的小丫头慢慢说,又捧了茶服侍着宛仪郡主漱了口,方慢慢的再次看向小丫头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前面官府的人可有说为何要抓侯爷,二老爷?” ☆、059 进宫前 容老太太的院中。 因着容老太太晕迷不醒,倚翠几个忙的脚不沾地,帮着容老太太揉胸口的,拿药丸的,请大夫的,各自忙的乱成了一团,又有胡氏也是晕着的,又有二房的小丫头在跑动,三房四房的人是不顶事的,也不敢做这个主,所以,当容颜母女两人携了丫头的手过来时,倚翠看着两人都感激的要哭了,“大夫人,三小姐,您二位可算是来了。” 如今这府里真正能做主的主子也只有眼前这两位了啊。 “你且别多礼,老太太如何了?” “还晕着,怕是,有些不妙。”倚翠咬了咬唇,亲自帮着容颜母女两人打起帘子,“大夫人请,三小姐请。” 第37节 卧室,榻上。 容老太太双眼紧闭,一脸虚弱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犀利,余下的只显苍老。 容颜只看了一眼便闪了下眼神,容老太太的脸色很差! 而且胸口的喘息声很是急促,如同漏着风的风箱,呼吃呼吃直响。 宛仪郡主看的心惊,“怎的这般严重?” “老太太刚才被吓了一下,又,又被二老爷临走时推了一下,摔在了地下……” “二老爷?二叔么,他推的?” 倚翠不敢多说主子们之间的事儿,可听着容颜问,又想着这事整个老太太院子里的人都是晓得的,略一犹豫之后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官府的人上门来锁拿二老爷,二老爷先是哭求老太太想办法,拿银子救他,后来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就发疯似的推了老太太一把,还,还骂老太太是个狠心黑肝的,不配,不配当人母亲……” 宛义郡主听了大骇,“怎么会是这样?老太太素日里最疼的可不正是他?” 容颜冷笑,“人心不足蛇吐像,自作自受。” 容二老爷怪容老太太没能给他免去这场祸事,怪容老太太不拿银子给他消灾去难呢。 一屋子的闹腾中,大夫总算是赶了过来。 半响,容老太太幽幽的清醒过来,对着屋顶默默的流泪。 想起自家小儿子那稚心的话了。 “老太太您可醒了。”三房四房的夫人眼看着老太太醒过来,长长的出了口气,这要是老太太也出点什么事,这个府里可就算是塌了天了,如今看到容老太太醒过来,松口气之余,纷纷上前见礼的见礼,请安的请安,只是可惜,任她们往前凑,嘴皮子都磨破,容老太太只是闭着眼默默流泪,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突然的,容老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呼吸急促。 请来的大夫正在一侧开药方子,一看这个样子赶紧过来重新把脉,然后,整个人脸色就不好了。 “抱歉,老太太这怕是有些中风的征兆……” 胡氏才醒过来,一听到这话猛不丁的扑了过来,“大夫,那,那我们老太太还能清醒吗?还能起床吧?” 要是不能再清醒,不能下地儿。 那才被押到牢里去的二老爷怎么办啊,她们二房的日后要如何是好? “二夫人别急,这次的病情是初犯,我能控制好,日后可是不能再让老太太这般情绪激动了,不然……” 大夫摇摇头,转身去帮着容老太太施针。 小半个时辰后。 容老太太完全的清醒过来,只是,终究是留下了些许后遗症—— 嘴稍稍有点歪。 话说的一急了,就没那么利落,有点结巴了。 容老太太完全清醒过来之后就把几个儿媳妇都赶了出去。 特别是赖在她床前的胡氏,几乎是让婆子把人给半拖半撵的赶出去的。 院外,宛仪郡主很是担忧,“颜儿,她毕竟是你祖母,也不知能不能好利落……还有你父亲,也不知道会如何……”虽说是早放开了心思,完全不去在乎那个男人却是假的,宛仪郡主想起容锦昊,还是有几分伤心,难过,“希望他能没事,早点回来呢。” “娘您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他肯定会没事的。” 容颜冷笑着撇了下嘴,心里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 这次不管有没有事,容锦昊是一定要受到些教训的。 或者,让他在牢里多待上段时间,也不错? 容颜的主意还没来得及多想,次日一早,容府来了皇使。 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太监。 宣,容颜进宫见驾。 ------题外话------ 求收藏。明天字数多点。 ☆、060 有约 容颜进宫的日子定在了两天后。 圣旨宣罢,传旨的周公公一脸的笑,对着容颜拈个兰花指,“容三小姐,接旨吧。” “有劳周公公,容三领旨,谢太后娘娘恩典。” 周公公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客气的拒绝了容老太太请他去客厅落坐,用茶的话,只笑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杂家两日后可就在宫里恭侯容三小姐了。”话罢,他对着一侧被丫头扶着的宛仪郡主拱了拱手中拂尘,客气却绝对不失矜持,倨傲的告辞,走人。 宛仪郡主亲自送出去,“公公可知太后娘娘宣小女进宫有何吩咐?” 一侧的张嬷嬷则是顺势上前,悄悄的递了个张银票过去。 周公公用眼角余光瞟了眼,眼底笑意加深了两分,“也没什么大事,前个儿华妃去了趟太后宫里,好是夸了一番容三小姐。”这话说罢,周公公是直接对着宛仪郡主拱了拱手,领了几名小太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若非是觉得宛仪郡主的态度还算好,他又对先去的庆安大长公主有两分的香火之情,别说一百两的银票,就是一千两他都懒得理! 容府。 旦凡是在家的主子都聚到了容老太太的屋子里。 三老爷四老爷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容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以及容颜几姐妹在内室,一家人都沉默着。 实在是对于两天之后容颜的进宫不知道是怎么个态度。 容府还吃着官司呢。 哪怕皇上一开始不知道,到了这会肯定会知道了的。 毕竟容锦昊好歹也是一府侯爷,衙门还没这个胆子擅自关押。 关了老子,又让当女儿的进宫晋见? 这是何道理? 容老太太伸手揉了揉眉心,最先看向的是宛仪,“那个太监可说了什么?” “回老太太的话,只说太后娘娘宣颜儿进宫说说话儿,别的,没说。” “罢了,即是这样,咱们猜来猜去的也没什么用,两天后,颜儿入宫后再说吧。”容老太太果断停止众人的猜测,打发了三房,四房的庶子庶媳,只留下宛仪母女,二房胡氏母女,“我已经派了人去外头打探,只是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更何况如何人已经被押了去?”老太太叹口气,眉眼间瞬间老了好几岁,“你们两个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胡氏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您这个时侯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自家男人真的被押走,送到了大牢里。 她想想都觉得害怕啊。 这要是男人回不来,她们母女以后可怎么办? 所以,胡氏这会只能死死的攀着容老太太不放,“娘,我们老爷可是最孝顺您的,他,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夫君的,对,都是那个女人哄骗了他,娘,这事真的不能怪我们老爷,娘,您可一定要给我们老爷作主……”语无伦次的话说了一通,胡氏不知怎的脑中一亮,猛的对着容颜扑过去,“颜丫头,你过两天不是进宫么,你和太后娘娘说说,就说你二叔是被人冤枉的啊。” “对对,你求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仁慈,定会开恩的。” 胡氏明显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伸手按着旁边的女儿对着容颜就磕头,“兰儿,你快给你三姐姐磕头,你给你三姐姐道歉。”她扯着容兰,按着容兰的头给容颜使劲磕头,“颜儿,以前都是你四妹妹的不是,她被我娇惯坏了,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你好歹看在咱们一家人的份上,你帮帮你二叔,啊?” 眼角余光示意一侧的嬷嬷去扶胡氏,容颜自己早已侧身避在一侧,对上被嬷嬷搀起来后一脸狼狈的胡氏,她眉眼淡淡,“二婶,我爹也在牢里呢。”真是不知所谓,她便是要求情,也是给自家亲爹求情吧,难道胡氏以为,容二老爷这个当叔的比她亲爹的份量还要重,值得她在太后跟前儿冒险求情?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儿! 容老太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走神,到最后也是被胡氏逼的随口应付两句,便把人都赶了出来。 路上,胡氏拦着容颜母女的路还想着再纠缠。 却被容颜很是坚决的拽着宛仪绕过她们,干净利落的走人。 回春院。 宛仪郡主看着坐在椅子上自家女儿清丽,白晳如玉的脸庞,眼底忧色一点点的浮起来。 太后娘娘,不是好相与的人呀。 更何况中间还夹了个华妃…… 对了,好端端的,华妃怎的提起了颜儿? 宛仪百思不得其解,“颜儿,你见过华家的人?” “华家的人?”容颜略一怔,立马摇头,“没有啊,娘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有,也只是随口问问。”宛仪微微一笑,便岔开了话题,“你今个儿就歇在娘这里,我和你好好的说说宫里的事儿。” “好,我今晚就和娘您一块睡。” 母女两人是很直接的把容锦昊这么个人给抛到了脑后头—— 容颜是真的不在意,至于宛仪郡主,心里自然是担主的。 可她现在更看重的却是女儿。 在说宛仪郡主心里也有数儿,容锦昊哪怕是被关进了大牢,性命肯定不会丢的。 说破了天也就是在里头吃些苦头罢了。 一如女儿所说的,容锦昊这人,活该! 翌日,容颜睁开双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宛仪郡主早早醒了过来,正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吩咐小丫头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正在披衣下榻的容颜,她一脸温柔的浅浅一笑,“颜儿醒了?昨个儿可睡的好?饿了吧,我让她们这就去摆早饭。” 简单的洗漱罢,梳了个低鬓,换好衣衫,容颜亲自搀了宛仪郡主坐在了外侧的小花厅。 简单的用罢早饭,容颜便和宛仪郡主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素雪阁。 容颜坐在了靠窗前的榻上,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轻啜两口,她看向白芷,“你急急的让小丫头给我送信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小姐话,这是外头一位姓沈的公子给您送的信,奴婢不敢擅自作主,所以——” 沈? 容颜略皱了下眉,伸手接过去,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罢,她不禁若有所思的挑高了眉。 第38节 竟是沈博宇。 约她中午见面? 巳时中。 茶楼,三楼厢房。 容颜只携了白芷山茶,神色从容的出现在沈博宇的面前,“不知沈公子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1 惊马 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巧笑倩兮,娇柔婉转! 饶是沈博宇早就清楚容颜生的好,此刻,看着她一步步袅袅而来,浅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如黛般的眉轻挑,如同画中仙子般的站在自己跟前,沈博宇的心头还是止不住的跳了下!握着茶盅的五指收紧,他乌黑眸中的幽芒轻闪,浅浅轻笑,“也没什么,几天没见,昨个儿皇上问我陈老爷子的事儿,所以,找你问问。” 当真只是这样? 容颜心头疑惑闪过,却是很快抛开,“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还得再想想。”她伸手接过沈博宇递来的茶,自然而然的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精致的眉轻蹙,“我外祖父的身子太差,稍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敢大意。” “可以理解。”顿了下,沈博宇看向容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容颜才想说什么,眼珠一转,她点头,“需要几味药材,找找?” “好。” 对于沈博宇这么痛快的点头,容颜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也就那么芝麻大一点点罢了。 把手中茶饮罢,她看向沈博宇,“我回头把单子列给你。” 沈博宇还是那个字儿,“好。”只是这次他停了下,深深的瞥了眼容颜,眸中幽芒掠过,“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帮忙?” 这话,是几个意思? 不过,容颜还是看着他摇摇头,“没有啊,”容府里头的事情虽然乱,可还是按着她的计划在进行,不过,她猛的想起了什么,笑着看向沈博宇,“你不说我还忘了,是得谢谢你才对。前些天你借给我用的那几个人,很好。”把她的计划一步步执行的极是到位,没有多一步也没有少一步,一点都没有浪费她的脑细胞,很好! “不客气,我人挺多的,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 容颜,“……” 小小的风中凌乱了下,容颜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瞬间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她得有自己的人手! 不然光打探消息,跑腿这类的事儿都是和沈博宇借的人,以后怎么混? 两盏茶过后,容颜看着对面静静端坐,如同青竹般的幽幽袅袅的沈博宇,起身告辞。 沈博宇看着她突然开口道,“后天进宫,小心些。” “你怎么知道的?”容颜话问了出来,随即就笑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宫里的事你知道也不难。”她点点头,对着沈博宇一笑,“我会很小心的,多谢你。”虽然说皇宫不是什么善地,但她不过是进宫见下太后就出来,能有什么事儿?再说,真的有事,她可不是由着对方欺负不还手的主儿! “你,小心华妃。” 擦身而过,沈博宇最终还是又加了一句。 看着那抹浅绿身影飘然而去,沈博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已的眉心—— 明明说好不理会这些朝堂宫中诸事的呀。 怎的就…… 他摇摇头,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良久,良久。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容颜边走边沉思,华妃,华妃是哪个? 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啊。 可沈博宇不会随随便便就说这句话的。 想的脑子都疼了,最后她忍不住嗷的一声喊,把她身侧擦身而过的一名中年男子吓了一跳。 回过神之后,再看容颜的眼神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神经病。 白芷觉得一脸的尴尬,她的小脸都红了,若不是容颜是主子,估计这丫头早撒腿跑人了。 因为在茶楼是吃过东西的,所以主仆几人也不饿,就在街上随便逛着。 路过药铺的时侯,容颜进去又买了几样药。 最后几人回到容府已经是傍晚。 晚饭是在回春院用的。 母女两人的感情在这段时间是稳稳的上涨,到现在,容颜甚至能自然而然的在宛仪面前撒娇。 这对容颜来言,不得不说,真的是个极大的改变。 饭罢,宛仪郡主不放心的又是一番叮嘱,那一番担心的模样,恨不得她替容颜进宫的样子,看的容颜却是笑了起来,她帮着宛仪郡主续了杯茶,眼底掠过一抹俏皮的笑,“娘您就放心吧,您女儿不会那么没用的。”皇宫再凶险,那也是人待的地方啊,不用太紧张! 戌时中。 容颜起身和宛仪郡主告辞,“娘,您也歇下吧,女儿明早过来看您。”她明天一早要进宫,所以晚上回素雪阁。 “去吧,晚上好好睡。”宛仪起身帮着容颜理了理衫裙,又把她发上的钗子扶了下,垂下眸子,“宫里的事儿,娘知道的都和你说了,太后那里你只管问什么答什么,便是偶尔答错,她老人家不会和你个孩子计较的。” “娘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还有,你爹和你二叔的事儿,你……别管。”宛仪郡主说这些话的时侯心头也是极其的复杂,她不想让容锦昊从牢里出来吗,想,而且是很想,多年夫妻,还有容颜这个女儿,之前的宛仪又是对容锦昊一腔真情,如今虽然在容颜的干涉之下彻底悔悟,可若说把这个人完全的放下,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换成以前,宛仪郡主肯定会对容颜再三的叮嘱,和太后求情,帮容锦昊。 但现在? 宛仪郡主闭了下眼,掩去眸底的复杂,涩意,只是对着女儿温柔一笑,“去吧,好好睡。” 轻轻的屈了屈膝,容颜转身,慢慢退出去。 灯影摇摇。 屋子里只余下宛仪郡主一人,她斜斜靠在临窗的榻上,眸中写满了黯然。 “郡主可是担心小小姐明个儿的进宫?您放心吧,太后娘娘人善,不会为难咱们小小姐的。” 宛仪郡主接过李嬷嬷递来的安神茶,幽幽一叹,“我没有担心太后娘娘,我担心的是……”华妃两字滚到舌尖儿,又被宛仪郡主给咽了下去,她轻轻啜了口茶,抬头朝着李嬷嬷勉强露出一个笑模样,“嬷嬷,我有点累了这就歇下,你也去睡吧。” 李嬷嬷笑着应下,“老奴服侍您歇下就回房。” 亲自服侍着宛仪简单的洗漱,净身之后躺在榻上,帮着她把多余的灯捻掉,方轻轻退下去。 一室暗寂中,宛仪轻叹,希望,颜儿明天在宫里能一切顺利呵。 翌日早上,容颜起身梳洗,穿了身月芽儿白的衫裙,一头乌丝轻轻挽起,斜斜插了枝七宝珊瑚钗,一番收拾罢,宛仪去了回春院用早饭,之后母女又去容老太太的房间应付式的转了一圈,便在宛仪郡主担忧的眸光下,容颜携了白芷,山茶两女上了早就备好的容府马车,出了容府大门,直奔皇宫而去。 约有小半个时辰后。 马车的速度慢慢的减了下来,车窗外,车夫讨好的声音响起,“三小姐,皇宫到了呢。” 容颜唔了一声,才欲出声,就感觉到身下车子猛的一晃,一颠。 就听一声鞭子破空声响。 容府的车夫啊的一声惨呼,在容颜的眼前,竟是咕咚一声栽了下去。 一条马鞭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容府马车的马屁股上。 马儿疼的一声嘶鸣,四蹄翻飞,疯狂的拉着马车冲着前方不远处的皇宫大门直冲而去! 马车上,容颜心头猛的一沉,这若是撞上? ——直冲宫门,等于谋逆! 某朝律法,白纸黑字,谋逆,罪无赦,诛,九族!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2 安三小姐 马儿嘶鸣,疯了一般冲向不远处的宫门。 车子里,白芷唬的脸都白了,“小,小姐……”她一咬牙,脚有些软的往前挪了两步,双手扶住容颜,“小姐,不能这样撞过去,咱,咱们得跳车,奴婢护着您,小姐别怕,不会有事的……”至于跳车以后的事?白芷这丫头表示,她这脑子也暂时只能想到这里,没看到前面宫门口禁卫军杀气腾腾,刀光锃亮,虎视眈眈的样子吗? 她们要是不跳车,那些人估计会当场把她们主仆两个杀无赦! 容颜的脸上一片凝重,她看了眼白芷,然后,一伸手,直接带着她噌的一声从车顶窜了出去。 与此同时。 容颜把白芷甩手丢出去,人在半空,却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指尖轻轻弹了几下。 几枚银针唰唰射在马儿身上。 眼看着离宫门侍卫只有那么几步远的距离,咣当,扑通。 马儿摔倒在地。 连带着后头的马车狠狠的摔出去,断成了两截…… 宫门前,几名全身紧绷,杀机凛凛的侍卫也暗自松了口气。 这马车一看就是哪家贵人所乘…… 但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只要过了那道线,那肯定是要直接射杀的。 好在,没越线!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对于自家小姐莫名其妙会武功这事儿,白芷慢半拍的没想起来呢,看到容颜落地,红着眼圈扑过去,扶着容颜的手都是抖的,“小姐,您没伤到哪里吧?” 第39节 “我没事,别怕。”容颜拍了拍白芷的手以示安慰,随即,她眸光轻轻一转,带着杀气的眸子落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如果,她没看错,刚才自己的马车被撞,马儿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鞭,都是那辆镶有宝珠,华盖的豪华马车的缘故! 车夫撞了她的车,然后,又给了拉车的马儿一鞭! 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车夫似是有所感,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而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 容颜咪了咪眼,不怒反笑,“白芷,后面那辆车子,是哪个府上的?” 如同现代每部豪车都有自己独有的标志,古代这种地方,这种豪门贵族出来的马车上,多少会有点独门标记,让外人一眼看着就晓得,哦,这是谁谁谁家的马车,虽然这种标记容颜是怎么看都不懂,可她觉得身为古代人的白芷,应该多少能懂一些吧? 果然,她的声音才落地,白芷又看了那车子一眼,在看到车厢某处的那盏莲花形印记时,脸色微微一变。 “小姐,那是安家的马车,而车子里的,应该是安三小姐——” 安三小姐? 容颜略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便想起了这位安三小姐是哪方神圣。 当今皇后姓安,这位安三小姐是安皇后的亲侄女! 听说,因为得了皇后的宠,早在几岁时便被赐了郡主,随时出入宫中…… 白芷脸色有些难看,“小姐,咱们还是快点进宫吧?” “是要进宫去的。不过嘛,”容颜勾了勾唇,却是往安家马车的方向看过去,能让她吃这么一个亏,她总得看看这位安三小姐长的是什么样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前提是她得认得仇人是哪个呀,别到时侯再找错了人! 不远处,安家的马车上。 一袭鲜艳,刺眼的红,如同一团火般的安三小姐利落的自马车上跳下来,只是在地下略站了站,她便挑起眸子,眼神略带几分不善的看向容颜这边,刚好,撞入容颜平静,深幽不见底的眸子!她微怔,接着,便是大怒,眼神瞬间变的犀利,狠冽,甚至带着几分的杀气,她冲着容颜摇摇的晃了晃手中的马鞭,以唇形吐出两个字——活该! 活该么? 容颜看着她满是挑衅,冷意的双眸,突然的朝着她展颜一笑! 你生气? 那我就高兴! 她的笑着实的刺激到了安三小姐,她一跺脚,眼神变了两变,拖着手里的鞭子就往容颜这边来,两者的距离不算远,也不过就是那么几步路,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的白芷腿都软了,“小姐,咱们还是赶紧进宫吧,安三小姐,安三小姐的性子不是那么好——” 因为容颜要进宫,白芷之前特意打听过宫里头的诸人,事儿。 而很明显的,这位安三小姐便是被白芷列为了不可得罪,得小心相处,最好是避而不见的一类人中。 白芷之前甚至想,自己和小姐不过是随意进宫一趟,安三小姐又不是住在宫里。 两者肯定是撞不到一起的。 可没想到,这才到宫门口,直接就和安三小姐对上。 而且,看这样子,安三小姐怕是想要找自家小姐的麻烦…… 眼看着那一抹红衣如同跳跃的火云,风一般旋过来,停在主仆两人的跟前儿,白芷腿都软了,“安,安三小姐,你要做什么?” 安三小姐的视线直接落在容颜的脸上,“你就是容颜?” “是我,你是谁?”声音青冽,如同泉水轻潺,听的安三小姐却是眉头一跳,再出口,声音又增两分的怒气,“我听说,你和沈家哥哥关系很好?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沈哥哥站在一起?我告诉你,沈哥哥才不会喜欢你,以后,你若是再敢和沈哥哥见面,我就知道一次打你一次!”说着话,她手里的长鞭举起来,对着容颜的脸想也不想的直接抽过去……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3 华妃 安三小姐会武,鞭子耍的极好,容颜一眼就看了出来。 若是原本的容颜,这一鞭之辱那是挨定了。 可是现在? 她咪了下眼,掩在袖中的指尖轻轻弹了一下。 对面,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安三小姐就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一头栽到了地下,手里的鞭子砸在地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一众人诡谲,震惊的眼神中,安三小姐嗷的一声尖叫,又疼又气,她对着过来扶她的小丫头就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刚才做什么去了,这会又过来,笨,没用!” 还好她把脸给避开,不然准得摔个鼻青脸肿! “小姐息怒,奴婢该死!” “滚滚滚。”安三小姐恨恨的瞪了眼小丫头,扭头,却在看到已然走远的容颜主仆时,心底怒气噌噌的往外窜,她恨恨的跺了下脚,把手里的鞭子对着地下用力抽了两下,气呼呼的向宫内走去,“走,咱们也进宫!” 对于自己刚才莫名的腿软,安三小姐脑中疑惑一闪而过。 但这会她并没有深想,一腔怒意和心思都用到了容颜的身上。 进了宫,看她怎么收拾那死丫头! 雕栏玉砌,琉璃玉瓦,飞檐斗拱,红墙绿瓦,飞龙在天,凤凰于飞,端的是气势十足。 汉白玉砖铺就的地面,人走在上面能映出自己的身影! 容颜的前面是两名小太监领路,一路行来,她低眉敛眼,面色平静而淡然。 小太监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不禁暗自点头,不愧是有着先长公主的血脉! 坤宁宫。 容颜才在门前站定,便有名中年宫女眉眼带笑的上前,“这位可是容三小姐?” “正是,容三见过姑姑。” “容三小姐别多礼,我是太后跟前儿服侍的,你称呼我为兰姑姑就好。”中年宫女抿唇一笑,侧身避过容颜的礼,“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一早就巴巴的侯着三小姐您了,这会总算是人来了,太后她老人家呀,这下肯定高兴的很。”兰姑娘说着话已是引了容颜向宫内行去,亲自帮着容颜打了帘,“主子,您念叨了一早上的容三小姐到了呢。” “是么,快快把人请进来。” 声音慈祥,透着和蔼,让人听着就觉得心生几分亲切。 可容颜却是半点不敢大意,进殿头也不抬,直接跪下去,“容三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你就是宛仪的女儿?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若是不用她行礼,何不在她没跪前说出来? 可见,这听着声音极是慈祥的太后娘娘,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身在皇家哪个是简单的? 更何况,眼前这位太后,可是从小小的嫔一路杀出一条血路,挤身太后! 容颜深吸口气,绽出一抹含羞带娇,满面感激的笑,“多谢太后娘娘。” “这丫头,看着倒是个乖巧的,今年多大啦?” “回太后娘娘话,臣女今年十三。” 太后看着被宫女扶起来的容颜,脸上的笑意加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着对容颜招招手,“快上前来,给本宫好好的看看。” “上次见到你呀,还是你才出生不久呢,那会你外祖母还在,如今却——” 太后的语气里有些许的伤感,不过也是一闪而逝。 容颜不知如何接话,也不想多说,只是低了头站在太后的身侧,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抒发感慨。 眼看着太后娘娘的眼圈都红了,容颜也只能温声轻劝,“我外祖母福薄,有太后娘娘您掂记着,是臣女外祖母的福气。”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太后娘娘随意的说着,容颜坐在锦凳上,眉眼低垂,偶尔露出一抹娇怯笑意应和一声。 就在容颜心里算计着时间,觉得有些不耐烦时,殿外一道脆生生的笑声响起来,“怎么着,母后这里有客人不成?” “回娘娘话,是安乐侯府的三小姐。” 帘子已是被小宫女撑了起来,走入一名身着在莤红色锦衣衫裙的年轻女子,头上珠钗轻晃,鸽子蛋大小的东珠耀人双眼,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身姿玫丽,眉眼妖娆,看人时的眼神是矜持而倨傲,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尊贵,她娇声笑着上前两步,轻盈盈行礼,“儿媳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免,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快给华妃上茶。” 华妃,这就是华妃么? 容颜起身,低头,恭敬行礼,“容三见过华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母后,这位小姐是?” 华妃由着容颜在那里行礼,却是抬眸,娇娇对着太后娘娘一笑,“这是母后宫里新来的宫女么?” 容颜刚才都自称臣女,她却故意的再把容颜当成新来的宫女。 脑海里想起沈博宇的话——小心华妃。 就是眼前的华妃了吧? “你呀,这次可是看走了眼,这位可不是宫女,是安乐侯的女儿。” “原来是容家的小姐呀,呵呵,道是儿媳眼拙了呢。”华妃掩袖轻笑,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冷意,却被她极快的掩去,她只娇娇笑着看向容颜,“容小姐,本宫刚才一时说错了话儿,把你当成了宫女,呵呵,容小姐不会怪本宫吧?” “娘娘您说笑,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容颜眼皮子不抬一下,极是利落的回话—— 她是真这么以为的。 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呀,说她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你呀,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么,容三小姐可是乖巧的很,你可不许把人给吓坏了啊。” “母后您偏心,儿媳可不依。” 太后娘娘呵呵的笑起来,指着华妃只是嗔,“看看看看,这都多大了,还和个孩子争宠。” 旁边的兰嬷嬷笑着凑趣儿,“还不是主子您宠的?” 容颜眼神闪了闪,发现一件事儿——这位华妃,真的很得宠! “呀,容小姐这次进宫,难道是?”华妃眼珠直转,欲语还休,生生吊足人的胃口。 太后娘娘笑骂,“瞧瞧,你这是又知道什么了?” “回太后娘娘话,臣女——”容颜的话还没说完呢,耳侧,响起华妃脆生生的笑,她又急又快的打断容颜的话,“母后,儿媳前个儿听臣弟说,安乐侯府最近可是热闹的很呢,连安乐侯都……容小姐这个时侯进宫,难道,是来求母后您的恩典不成?”她眨眨眼,笑盈盈的拿帕子捂嘴笑,“这也难怪,容小姐身为儿女,又是难得见到太后娘娘一面,趁机求求情,尽尽儿女孝道也是正常的呀。” “母后,您说,儿媳说的可对?” 殿内瞬间死寂一团! 第40节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4 旧疾 一殿的死寂中,唯有华妃娇俏却又刺耳的笑声飘荡。 她捂了嘴,妖娆的眉眼带着倨傲的冷,语气却极尽娇俏,“呀,难道,是本宫说错了话么?” “回华妃娘娘的话,您这话,是说错了。”若是换做别的时侯,容颜或者是直接走开,或者是转个身,暗自把仇就报了,可现在,当着太后的面儿,她若是不说点什么,说不定太后就会以为自已进宫的目的!她恭敬的上前,对着太后娘娘福身行了礼,“娘娘,华妃娘娘的这番话臣女不敢苟同,也绝不敢认。” “哟,这有什么呀,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有私心,关心父母这是孝道!” 是,这是孝道没有错。 可这孝道若是放在了皇上,太后娘娘的前头儿,那就是错! 容颜的神情愈发恭敬,“华妃娘娘说的是,孝乃人之本,臣女自是担心父亲的事,可是,臣女更晓得是非曲直,父亲如今已经被府衙的人带走,父亲身为国朝的侯爷,是圣上亲封,哪个衙门的人敢冤枉,委屈了他?所以,是非曲直自有定论,届时,若是父亲是清白的,自有官府衙门的人还父亲一个公道,所以,”她挺直了身子,眸光灼灼,“臣女从没有想过和太后娘娘求情的,因为,臣女相信圣上,相信国朝的每位大臣,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这么说来,容小姐相信安乐侯是无辜的,他流恋花丛,因为个女人和人打架,是被人诬陷?” 轻飘飘的一句话,容颜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华妃,到底是为嘛和自己过不去? 非得再三的在太后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亲,这样,真的好吗? 主位的椅子上,太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轻轻的啜着茶,没出声。 以着容颜的想法,估计,太后是在观察自己怎么应对呀。 或者,也是有两分的不悦—— 上了年纪,尤其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被人奉承惯了的太后,应该是很反感被人利用什么的。 华妃这几句话虽轻描淡写,可却着实是在太后心里埋了根刺。 尽管,这刺很轻,很轻。 她虽然不想特意去讨好太后什么,可这会不出声肯定是不行的,索性,她直接就抬了眼,眸光灼灼的看向华妃,“华妃娘娘身在后宫,对于容家的事情,倒是知道的很是及时呢,臣女代家父谢过华妃娘娘的关心!” “……本宫是听臣弟无意间提起的!” 华妃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凌厉的眼神扫了眼容颜,这丫头,果然惹人恨! 说她身在后宫,对于外头的消息知晓的及时。 若是太后和皇上往深里想,她身为后妃,这么关心外头的消息做什么? 最让华妃生怒的是容颜的后头一句,她代家父谢过华妃娘娘的关心,这话的意思是说,她关心一个外男啊。 这话传出去,她如何在后宫立足? 容颜淡淡的笑了笑,“原来,华妃娘娘也是听人说的啊。” 原来,华妃娘娘也是人云,亦云啊。 华妃几乎是瞬间就在容颜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么一句话! 人云,亦云。 她这是说自己是长舌妇?! 华妃心里头的怒意噌噌的往上窜,可碍于这是坤宁宫,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把火压下去,只是冲着容颜冷笑了两声,“牙尖嘴利,容小姐果然是让本宫领教了。”敢拐弯抹角的骂她,死丫头,早晚有你好受! 容颜笑了笑没有再出声。 再说下去就成了在太后面前逞强,没必要。 果然,她默默的啜了两口茶,头顶上,传来太后平静的声音,“好了,哀家有点累了,容家丫头,你退下吧。” 容颜闻听此言,缓缓起身,福身,“臣女告退。” 太后笑着点点头,看向身后的兰嬷嬷,“把哀家那套玉珊瑚的头面,那两匹的妆花缎子拿给容丫头。”顿了下,太后在心里想起先去的庆安长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加了一句,“把这几样点心,还有那柄玉如意,都赏给容家丫头吧。” 兰嬷嬷笑着应是,转身亲自去拿东西。 容颜自然是只好跪下谢恩,“臣女多谢太后娘娘赏。” “你是个好丫头,你娘也是个好的,只是可惜……”至于可惜了什么,太后却是没有再说,一侧兰嬷嬷已是带了两名小宫女捧了东西出来,太后娘娘看了眼容颜,径自挥了挥手,“你退下去吧。” “容三小姐,请。” 兰嬷嬷亲自送容颜出去,在殿外,兰嬷嬷把容颜交给两名小太监,“容三小姐,奴婢还要回去服侍太后娘娘,便不能亲自送您,这两名小太监会把您送出宫的,您只管随着他们走就是。”她笑看着容颜,神色里多了抹和蔼,“容三小姐放心吧,太后娘娘只是想见见您,并没有别的心思。” 这话,竟然是在安慰,或者说是安容颜的心了。 容颜自然是感激的,她笑着对兰嬷嬷福了福,一脸的感激,“多谢您,我晓得了。”她说着话把一个荷包递过去,眉眼清澈,“这是我闲时无聊自己缝着玩的,还望嬷嬷别嫌弃我手笨,针线不好。若是嬷嬷您觉得不入眼,随便赏了哪位姐姐也是好的。” 兰嬷嬷接过去,荷包很是精致,针脚细密,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 她笑了笑看向容颜,嘴唇蠕动才欲出声说什么,就听殿内一片喧哗,一片嘈杂声中,是华妃紧张又带几分惶恐的声音,“母后,母后,太后娘娘的旧疾犯了,快,快拦着娘娘啊。”华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焦急,越来越尖锐,再没了刚才听着时的嚣张,从容,“你们还不去传御医?兰姑姑在哪,兰姑姑……” 兰嬷嬷抬脚就向殿内急跑,边跑边吩咐小宫女去传御医,“请周御医,快去。” 容颜站在地下略一犹豫,霍的转身,跟着兰嬷嬷的身影跑了回去。 身为医者,她不能做视病人不理。 二来,她若是医好太后的旧疾,便是让太后娘娘欠她一个人情!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5 杖毙 殿内乱成了一团。 兰嬷嬷抱着太后娘娘,一边给她用力的按摩,一边催促小宫女,“御医怎的还没来?” 她不能不急的。 太后娘娘这是旧疾,已经有几个月不曾再犯,可一旦犯起来,头疼的让人忍不住。 每每这个时侯,太后娘娘到最后会因为忍不住疼而拿头去撞墙。 想想上一次太后娘娘的旧疾发作,她一个疏忽,太后娘娘竟然把额头都给磕破了。 事后,她可是着实被皇上罚了一回。 好在她打小服侍太后娘娘,多少有那么一分半分的情份在。 不然的话说不得尸体都不知道被填了哪口井。 兰嬷嬷边在心里想边用力的抱紧太后娘娘——这会可不能再想着什么主仆,尊卑有别,万一让太后娘娘碰伤了自己,哪怕是磕破了点皮儿呢,事后她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兰嬷嬷刚才一听小宫女喊太后娘娘旧疾,她是撒腿就跑,前车之鉴呐,这会,眼看着太后疼的一脸狰狞,扭曲,兰嬷嬷心疼极了,“主子,主子您忍忍,您忍忍啊,很快就好,啊……” 原来,她发现太后竟然疼的撑不住,想要咬舌头。 兰嬷嬷是想也不想的就把手伸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咬的兰嬷嬷疼的惊呼起来,十指连心,她疼的直抽抽,可又不敢撤手。 就在这个时侯,容颜是想也不想的上前两步,伸手按住太后脑后的穴道,指尖一缕内力射出。 就看到太后两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啊,你,你做了什么?”兰嬷嬷先是松了口气,飞快的看了眼自己的手,五指都被咬破了皮儿,鲜血淋淋的,好不渗人,可她下一刻就来不及再看一眼自己的伤口,一脸震惊,骇然的看着容颜,顾不得问她是怎么又回来,只怒声道,“你对太后做了什么?” “把这个女人给本宫押起来,她谋害太后,拖出去,给本宫杖毙!” “来人呐,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打死!” 华妃声音狠戾,阴冷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冷冷的盯着容颜。 看着容颜,她眼底一抹精芒掠过—— 这下,总算是能给小弟报仇了。 敢惹华家的人? 本宫绝不轻饶! 兰嬷嬷看着几名小太监往容颜身侧凑,微微的皱了下眉。 只是,下一刻,她对上华妃似笑非笑的眸子,嘴唇蠕动了两下,“娘娘——” 华妃妖媚的眉眼闪过一抹冷意,双眸在兰嬷嬷身上扫过,“兰嬷嬷,她对母后心怀不轨,谋害太后,其罪当诛!” 兰嬷嬷慢慢的垂下了头…… 容颜看着面前的几名小太监,实在是有些好笑,“华妃娘娘,您公报私仇,这吃相,也忒难看了吧?”她轻轻抬手,对着面前一个伸手抓她的小太监手腕上拍了一下,就听咔嚓一声响,小太监的手当场被她给拍断,疼的那小太监额头上全是冷汗,忍不住痛呼出声,容颜抬头,对着华妃戏谑般的笑笑,“喏,这才是我的出手,华妃娘娘看到了吗?” “你,你会武功……”华妃的脸色难看至极,可下一刻,她就沉下了那张妖娆艳丽的脸庞,“你会武又如何?你对太后出手,就是死罪!来人呐,给本宫把她拿下,拖出去,砍了!”不出这口气,她就不姓华! 再次面对着冲过来的禁卫军,容颜却是缓缓的笑了起来。 她看向殿外,眉眼弯弯笑的如同一只小狐狸,“皇帝哥哥,若是我真的有事,太后娘娘的旧疾可是再无人能治!” 皇上来了? 华妃下意识的一惊,美眸轻转,却在看向殿外没什么动静时,艳丽的面庞一沉。 “你以为皇上来了能救你吗?本宫今个儿就告诉你,谁来也救不下你!” “是么?原来,朕在爱妃眼里,就是这么的没用啊。”一道淡淡的,极是平静的男子声音在殿外响起,轻飘飘的不带半点力道,听在殿内诸人耳中却是纷纷面色大变,特别是华妃,不吝于一道炸雷在当头响起,炸的她整个人都懵了下!她霍的起身,俏脸发白的看向殿外,“皇,皇上——” 一群人跪地,行礼,叩拜。 华妃的贝齿紧咬,屈膝福身,妖娆的眉眼里尽显媚意,“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沈承轩一袭明黄朝服,全身上下散发着属于为君者的威严,贵气,因为担忧自家亲娘,大步迈进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径自绕过给他行礼的华妃,直接站到了晕倒在兰嬷嬷怀里的太后娘娘跟前儿,他浓眉紧皱,深邃双眸中尽是锋锐,“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好端端的怎的会发作起来?还有,为何晕了过去?” “回,回皇上的话,主子旧疾发作,晕了,晕了是容三小姐所为——”兰嬷嬷抱着太后娘娘不好行礼,只能把自己的头低了再低,回了皇上这么一句话之后,终是心有不忍,又一横心,抬头飞快的看了眼皇上,“太后娘娘刚才头疼的厉害,差点咬舌伤到自己,所以,容三小姐便,便让太后娘娘晕了——” 华妃这会以为自己逮到了机会,满脸委屈的凑过来,“皇上,您不晓得,刚才那位容三小姐朝着太后娘娘那么伸手一点,母后就晕了过去,直到这会还没醒呢,臣妾可是好生的担忧,所以才着人把她给拖下去,臣妾,臣妾真的只是担心母后的身子……” 第41节 “是么?” 华妃满腔的话被皇上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这么平静的两个字给打击的,啥也说不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娇媚之色愈显,“皇上,臣妾——” 孟钰阙却是扭头把眼神落在容颜身上,“你就是宛仪的女儿?” “回皇上话,正是臣女。” “你刚才的话朕都听到了,今个儿这事,若是你能治好太后,日后,朕就是你的靠山,只要你不谋逆不做太出格的事儿,朕保你日后皇城之内横着走。当然,若是治不好太后……”皇上平静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探究,语气却极是漠然,“对太后不敬,顶撞华妃,以下犯下,不敬皇家,几罪并罚,朕治你的罪,还是华妃刚才的法子,杖毙!”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6 高下 容颜神色平静,抬头,望向皇上深邃,威严的双眸,“臣女不敢有它求,只望皇上能恩准臣女一件事就好。” “如果你真能医好太后的病,朕应你又如何?” 皇上是大孝子,侍母至孝,举朝得之! 他肯定不会由着太后被病重缠身,而不让自己试上一试的。 这才是容颜这会能平静站在此地,不亢不卑的底气所在! 一侧,华妃眼神幽暗,再也忍不住的开口,“皇上,御医马上就来呢,她不过是个孩子,皇上怎么能把母后的身子交给她来看?”语气里可是满满全是对容颜的不信任,轻视,“咱们太医院那么多的大夫,哪个不是医术精湛,容小姐看着倒是个好的,可这事……母后的病体,不容忽视呀,皇上可要三思!” “华妃的意思,朕偏信于人,是个昏君?” “臣妾不敢!”华妃身子一颤,差点跪倒在地。 容颜站在一侧,眉眼低垂,如同木头桩子,心里对于自己的发现却是觉得奇怪极了。 外面皆传,华妃得宠,在宫里堪同副后,能和皇后比齐。 可现在这个样子,哪点显示华妃是得宠的? 容颜咪了咪眼,皇上对华妃,好像也不过就是这样啊。 等到容颜的心思回转,太后的身侧已是多了个人,是专门给太后诊脉的周御医,正给太后诊脉,开方子,容颜听着他交待兰嬷嬷的话,实在是忍不住多加了一句话,“兰嬷嬷,我能不能问一句,太后这旧疾,多久了?” 兰嬷嬷先看了眼皇上,方对着容颜勉强笑了笑,“回容三小姐,一年多的事儿。” “那么我再问一句,太后娘娘一年前,可有摔伤过,或者,是碰到过后脑,额头之类的伤势?” 容颜的话听的兰嬷嬷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很明显是在回想容颜的话。 一侧,周御医却是有些不悦,“这位小姐你是?” “这位,周御医是吧,容三有礼。”容颜抬眼就看到皇上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意味深长,她脑中瞬间打定了主意,这一刻,她得硬气起来!拿定了主意,她立马就看向周御医,径自道,“我刚才听周御医所开的方子皆是以通气,安神为主,止疼为辅,所以斗胆问一声,这个法子,太后娘娘吃了多久了?” “老夫自打太后娘娘头疼就开了这个法子,很是有效——” 旁边兰嬷嬷已经把太后放在一侧的榻上,这会听到周御医的话,也忙忙的点头,“是啊容三小姐,周御医的方子是极管用的。”想了想,她还是轻声劝道,“或者容三小姐懂一些医术,但周御医可是杏林世家,所以你——” 她是为了容颜好,可现在,容颜却不想要这个台阶! 她吃的一声笑,看向周御医,“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若是这方子有效,何来的旧疾再犯?” “你——”周御医被容颜的话气的满脸通红,他堂堂御医首正,竟然被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教训,怀疑?不禁语气就带了怒意,“你知道什么,医术博大精深,有些病症岂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不懂装懂,真真是岂有此理!” “周御医,这位容三小姐刚才可是夸下海口,说能治好太后的头疼之症呢。” “胡说八道!”周御医一拂衣袖,也顾不得向华妃道歉,表示自己的语气冲动,扭头对着一侧的皇上行了礼,“皇上,这位容三小姐怀疑臣的医术,臣肯请皇上恩准,请这位容三小姐给太后娘娘诊治,若是她治不好,臣请皇上还臣一个公道!” 虽然没说要治容颜的罪,但还个公道,不就是罚容颜吗? 容颜却是笑着眨了眨眼,“皇上,如果臣女治不好,臣女自请降罪,随皇上,周御医处罚。若是臣女能治好太后娘娘的病症,那么,除了刚才臣女对皇上的要求,臣女还请皇上恩准,容许臣女拜周御医为师!”她现在空有一身医术,得急需一个来源,不然的话她日后怎么开医馆,又如何解释自己一身的医术? 皇上略一沉吟,看向周御医,“周卿?” “臣同意。”周御医气呼呼的,因为生气,连胡子都抖了起来,他看向容颜,眸中含怒,“容三小姐可要三思啊。” 若是她治不好太后的病症,不用自己出口,皇上都不会轻饶她! 容颜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皇上,“皇上,臣女现在可以开始吗?” “你有什么需要的,说吧。”皇上淡淡的瞥了眼容颜,扭头看向周御医,“你在一侧配合。” 这就是让周御医在一侧监视着容颜了。 若有不妥,自然是立即制止的。 毕竟这可是皇上的亲娘,他虽有魄力让容颜一试,但私底下也是担着心的。 “周御医,麻烦您帮我拿一套银针可好?” “你竟然会银针?”这下,周御医倒是真的有点动容,放眼整个太医院,会用银什的,哪一个不是如同他这般,虽不至于七老八十,可也都是五十开外!眼前的容颜才多大?十五有吗?说破了天估计也就十六岁,竟然说要使银针!或者,只是这丫头在耸人听闻?周御医眸光微闪,扭头吩咐一侧的小徒弟,“去我药箱,把我的那套银针取过来,给容三小姐用。” 用字他特意加重了些许的语气,瞟了眼容颜。 容颜却是不言不语,默然站立,直至,看到小药童取过来的银针,她方双眼一亮。 “周御医,这套银针应该是您的镇箱之宝了吧?” “那是自然,容三小姐好眼力!”因为说到自己的心头宝,周御医脸色稍霁,只是一句话罢,周御医立马便想到自己的立场,脸色虽不至于立马沉下来,也多了两分的肃凝,“容三小姐是要给娘娘针炙么?在下也曾试过的,可惜——”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有用,也不至于有刚才的再次发作了。 “还是那句话,周御医当时行针,目的是通气,安神吧?” “那是自然,头疼之症本就是神不宁,气不顺——” 容颜咪了咪眸子,对着周御医自信一笑,“周御医可曾把刚才兰姑姑的话听到耳中?” “什么话?你是说,兰嬷嬷说太后曾有一次摔了下,脑后碰到桌角的事儿?”周御医皱眉想了下,才记起刚才兰嬷嬷和两个贴身服侍太后的小宫女想了半天才记起来的一件事,此时他自己是边说边摇头,“可这,和太后的头疾又有什么关系?” “周御医这话说错了,太后娘娘的头疾和那次的撞伤,关系可大了呢。”容颜说着话,趁着周御医正在思索他的话,飞快的抬手,银针闪烁,随着她指尖一缕内力,缓缓送入太后后脑穴的某处穴位上——如果她没猜错,太后这头疾,该是那次被撞伤的淤血压挤所致,淤血块不散,头疾不除,而且,若是再严重些,怕是会严重妨碍视力的!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67 容颜施针,周御医等人自然是只能在一侧侯着的。 而且因为皇上不放心,周御医还得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就怕容颜让太后受到什么损伤。 其实一开始周御医是提了一颗心的。 甚至全身都在冒冷汗—— 这可是太后,不是阿猫阿狗的啊。 这容小姐才多大? 可之后,他看到容颜施针的手法,以及那速度,劲道…… 莫名其妙的就松了口气,容颜,是真的懂! 就在这个时侯,门外悄悄的走进来一位小药童,正是周御医之前带的贴身随侍,他眼珠转了转,凑到周御医的跟前儿,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在他耳侧低语几句,而后,周御医不禁脸色微变,瞪大了双眼,“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是镇国将军府的杨三将军亲自说的。” 周御医深吸了口气,对着小徒儿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再回头看容颜时,眼神就多了点什么。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想靠上皇家,异想天开的女孩子。 可没想到,却是真的有一身医术? 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那可是他亲自把过脉的! 竟然,被这个女孩子给救好了? 周御医咪了咪眼,再看容颜时,眼神就多了几分的审视。 容颜施针,小半个时辰后,她把针取下,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 可再看榻上的太后娘娘,明显脸色好了很多。 虽然还是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可呼吸绵长,脸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是睡着了。 而且还是睡的正酣的那种! “容,容小姐,太后娘娘她的病情如何?”要说周御医,不愧是御医首正,虽然也有妒忌心理,可病患当前,他看重的自然还是病人,要是容颜能治好太后的病,他也是很高兴的,看着容颜虽不曾说什么,可眼底隐隐浮现的那一丝期待还是让容颜有些诧异,不过周御医对她改变态度,这是她乐于所见的,轻轻的点点头,她轻声道,“我已经用银针散去太后娘娘脑后的淤血,想来没什么大碍。” “这么说来,日后娘娘不会再犯头疾了?” 这是兰嬷嬷听到最高兴的消息。 要知道便是皇上都不晓得,这年余来,太后娘娘虽然只是犯了两次严重头疾,可夜夜却是睡不安稳。 总是嚷着说什么头隐隐的发晕,钝痛之类的话儿。 半宿半宿的睡不好。 若是当真能根除,那是不是代表主子日后不会再被这般的痛楚折磨了? 容颜微微一笑,还不曾出声,门侧皇上一头闯了进来,先看的却是周御医,“如何?” “容小姐医术精妙,臣等自愧不如。”周御医直接拱了拱手,有些惭愧,“至于娘娘的病情,臣只看的出娘娘如今气色极好,但旧疾有否根除,臣暂时不得而知。”他倒是个实心的,半字不会多去猜想,只把自己所看,所了解的说给皇上听,不夸大,也不曾抹去容颜的半点功劳,皇上听了点点头,“那母后现在这是?” “睡着了。”容颜扬了扬眉,抬脚向外走,“皇上,周御医,别吵了太后娘娘,咱们外头说话吧。” 外殿,皇上看向容颜,“母后的病情如何?” ------题外话------ 明天补字数。 ☆、068 夜惊 不管怎样,皇上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亲娘,“母后的病症,如何?”他语气平静,可眼底一闪而过的凛冽,却是在容颜身上轻轻的扫了一下,那意思自是不言而明——治的好,什么都好说,不然? 第42节 呵呵…… 容颜看着他的眼神,不禁暗自对天翻个白眼。 呵呵么? 呵呵你个毛线啊呵呵! 她听了皇上的话之后自信的一扬眉,“皇上若是不信臣女,不妨等太后娘娘醒过来之后看看?”刚才她出手的时侯,可是特意用银针去了几个太后的老毛病,让她能立马就觉得身上一轻的那种,甚至,连太后之前双眼模约的毛病,她都能保证会好很多,要是这样太后还不满意,她也只能说,自己今个儿是倒霉到家,认栽! 周御医看着容颜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很想凑到容颜跟前好好的问问她,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你到底是如何治好的? 可身边有皇上啊。 硬生生把自己的嘴给闭上,可看着容颜的眼神却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的迫切。 便是皇上都看出了不妥,不禁闪了下眼神,“周卿家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回皇上的话,老臣是想问容三小姐几句话。” “哦,何话?” “刚才小徒来报,说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之前请了太医院的人来把脉,如今已然痊愈。”顿了下,他对着皇上拱了拱手,却是表情带几分期盼,疑惑的看向容颜,“老臣想问问容三小姐,与治好镇国将军府小将军的那容小姐,可是一人?” “哦,容三小姐,周卿的话,你如何说?”皇上的眼中多了抹意味深长,镇国将军府小将军的病症,他自然是知晓的,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为此镇国将军还和他借了匹汗血宝马,说是去千里之外的州县延请名医,可现在,竟是眼前这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治好,她的医术,这般的厉害么? 容颜知道这个时侯不是藏拙的时侯,自信一笑,“回皇上,正是臣女。”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出声。 殿内,传出兰嬷嬷惊喜的声音,“娘娘,娘娘您醒了?皇上,皇上娘娘醒了。” “母后您觉得怎样?”皇上大步踏进殿内,顾不得行礼,急急去探视太后,脸上的忧色与焦急都充分说明他是个极孝道的,很是担心病中的太后,越过兰嬷嬷,他亲自扶了太后坐起身子,“母后别起身,您坐在这里歇着,要什么儿了给您拿就是。” 太后笑起来,“我没事,这睡了一觉呀,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不少,连我的眼啊,都清亮很多呢。” 皇上和兰嬷嬷互看了一眼,都在眼底露出一抹欣慰。 这位容三小姐的话最起码有百分之五十是真的! 至于另外的一半? 那得等到彻底确定太后头疾不再复发之后才能确定。 容颜是在太后再三的叮嘱之后,亲自命兰嬷嬷送她回容府的。 太后娘娘的御用车撵,兰嬷嬷这个太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加上太后娘娘和皇上亲自赏下来的各色珍玩,绸缎,玉饰头面,光这些赏赐都足足装了大半车,看着捧了东西的宫女太监一排两个进出容府,整个容府包括容老太太在内,激动的,似是都要晕过去了,容老太太的嘴唇都是哆嗦的,“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保佑我容家再兴,保佑我容家再得皇恩——” 容颜在一侧听了只是轻轻的翘了翘嘴角,眼里全是嘲讽。 祖宗保佑? 要是容家祖宗真的保佑,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容府唯一嫡出孙女了。 敷衍般的应付几句,兰嬷嬷笑着和容颜告辞,“容三小姐,老奴便告辞了。日后您若是有需要,只管着往宫里递个信儿就好。”她在容老太太,胡氏等人诧异,震惊的神色下,带几分矜持而倨傲的笑了笑,“毕竟吧,您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救命恩人,太后和皇上可都是非常的感激您,临来时太后还叮嘱老奴和您说,日后有空呀,可要记得多去宫里陪陪她老人家。” 容颜自然是再三的谢恩,并且亲自送兰嬷嬷上车。 待得那辆太后凤撵缓缓走远,容颜则是成了容府众星捧月的那个月。 容老太太的屋子里。 容颜坐在那里,轻轻啜了口丫头捧来的茶,笑盈盈的看向容老太太,“事情就是这样的,当时太后娘娘不小心差点跌了一脚,我刚好扶了一把,太后娘娘心善,就把这事放在心里啦。”反正,她就是这么一说,难道眼前这些人还敢真的去宫里问不成? 再说,这可不是她要骗这些人。 是之前皇上再三叮嘱,太后头疾这事儿,不准外传! 虽然觉得和自己想像的有些不对,容老太太对于容颜没有为太后娘娘挡刺客,挡刀挡剑之类的行为而心生失望,这样的救命之恩才是大恩啊,才能让太后娘娘记的深,可失望归失望,想到如今太后娘娘对容颜的看重,她又立马重新在心里升起几分别的心思,只笑呵呵的,满脸慈祥的看向容颜,“罢了,今个儿你也累坏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是,孙女这就回去歇着。” 她是真的累,想好好的歇歇,睡上一觉。 再说,也不想和这满屋都是心怀鬼胎的人待在一块。太累。 回到屋子里她二话不说好好的睡了一觉,甚至连发都是白芷几个在她睡着时给她散开的。 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暮野四合。 整个容府笼罩在一片灯影摇曳中,明明灭灭,闪烁不停。 山茶就守在一侧的脚踏上,容颜翻身坐起,就看到小丫头一脸惊喜的跳起来,“小姐您醒了?奴婢给您去端洗脸水去。”说着话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直看的榻上起身的容颜直摇头,披衣下榻,趿了鞋子,外头的白芷也走了进来,屈膝行了礼,“小姐您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呢。”白芷抿唇笑了下,眉眼温婉,“奴婢进来看了好几次,您都睡的极沉,所以奴婢便没没打扰您。” 容颜点了点头,起身去梳洗,简单的把头发挽起来,她肚子咕噜一声响。 山茶嘻嘻笑,“小姐饿了吧?奴婢刚才已经让人去拿了吃食,晚饭马上就好。” “嗯,我们的山茶最机灵。”笑着夸了句,她看向几女,“我睡着的时侯可有什么事情?” “没有,就是夫人派人过来看了两趟,发现您还睡着便吩咐奴婢别吵您,让您好好睡。” 宛仪郡主自然是担心她的。 容颜笑着在小花厅的桌子上落坐,伸手夹了个包子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吩咐白芷,“你亲自去一趟回春院,和我娘说,今个儿晚了,明个儿一早我去给她请安。”顺便再把宫里头的事情和她说说的好好,她有个不好的预感,那个华妃,怕会是个不少的麻烦。 得提前防着点才对。 白芷福了福身,自转身出去传话儿。 容颜自用过晚饭,又喝了两杯茶,和几个丫头吩咐了几句,便窝在榻上看书。 只是没看两页眼皮就有些沉了。 不过是在宫里行了一回针,这身子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劲儿。 她把书放到一侧,心里嘘了口气。 这个身子,还真是弱呐。 半夜,容颜是被一阵杀机给惊醒,她翻身而起,闷声不响的一扬手,对着床前某处一把银针撒了出去,同时,抄了枕下的短剑,对着半空中一道黑影劈手刺过去——想走?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 ☆、069 老鼠 越枫人在半空,看着那一道纤纤玉手携着凛冽劲风直袭自己面门,不禁眼瞳紧缩。 这又是一件和前世不同的事情! 记忆里的容颜,何时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单看这内力,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的,可前世,他的记忆里,容颜半点内力没有! 双方你来我往的瞬间就过了十几招。 而这个时侯,两个人都还在狭小的房间里头。 因为都顾忌着外头的丫头婆子,两个人都是默不作声的攻击,最后,容颜一个闪身,猛不丁的一根银针刺到越枫的右手腕上,咣光,他手中的长剑落地,随着他踉跄后退,容颜快速出腿,直接踹在他的正心口,“越枫,你有病吧?” 自己和他有仇,有怨? 她特意翻找过原身的记忆,还找几个丫头问过,别说她,就是整个容府都和宣阳侯府没关系! 所以,他这个宣阳侯世子更是从不曾见过。 “我就是有病也是被你给逼的!”一盏灯幽幽闪烁,灯影摇曳下,越枫简直是咬牙切齿,一张尚算俊逸的脸庞尽是狰狞,“容颜,你怎么会武功,你怎么会武,你是谁,你不是容颜,你说,你是谁,你绝不是她。”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在容颜耳中,却不吝于一道炸雷当头响起。 若非是在夜晚,光线不好,说不得她的脸色就被越枫给发现,好在,此刻她正站在暗影下。 不过是瞬间,容颜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吃的一笑,“你发什么神经啊,半夜三更闯到我闺房,就是说这个?”她眼底尽是戏谑,挪愈的不屑,“越枫,我看你才是脑子有病吧,我是谁?你都闯到我房间了,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还是说,你堂堂宣阳侯府世子有夜游症?我刚好手里有两个古方,要不,给你打个九折?” 此刻的越枫也不知道是被容颜这话气的,还是被她那幽幽清冷的眸子所刺激。 理智渐渐回归。 他眼中幽芒一闪,竟是二话不说的朝着容颜拍了一掌。 容颜闪身,他却是借着这个机会回头纵身一越,自窗子中窜了出去。 身后,容颜看着漆黑一片的夜色挑了下眉。 这个人真的脑子没病吧? 容府院外。 越枫狠狠一拳砸在一颗树上。 不顾手背上鲜血模糊,他一拳又一拳的打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的戾气散的差不多,他抬头,看了眼只有几颗星子高挂的夜空,神色里尽是复杂。 最后,他又疯狂的运用轻功转了几圈,整个人都觉得筋疲力尽后方进了一栋极是普通的小院。 没有惊动任何的人,越枫自窗子跳进去,躺在了床上。 双眼闭着,可就是没有半点的睡意。 好不容易天快亮时有了些睡意,可脑海里来来回回闪现的画面足以把他给逼疯。 一个又一个的人,一张又一张的脸。 有哭的有笑的,有嘲讽有不屑。 一幕又一幕,如同一个不停运转,变幻着的水晶球。 最后,越枫是被梦中的恐怖一幕给惊醒的。 双眼没有半点焦距的睁开,他脸上尽是懵懂,迷茫。 半响清醒过来,他啊的一声嚎叫,那声音,如同野兽背水一博前的绝望。 前世,又是前世! 第43节 明明前世他是死了的,死在容颜的算计之下,可是,为什么他一睁开眼,却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他还没有娶容颜,他还没有被父亲抛弃的时侯?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头的痛楚。 当时睁开眼的一刻,当从下人们嘴里听到容府,容三小姐几个字时,他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冲进容府,把那个可恶的,该死的,虚伪的女人大卸八块!可他却拼命的忍了下来,不可以,最起码,现在他不能这样做!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恨意,半夜冲到容颜的卧房,那一刻,他差一点就要出手杀了她…… 不过,让他觉得费解的竟然是沈博宇。 堂堂的亲王之子,不声不响的回京,半夜出现在容府? 如今,让他更诧异的事情出现—— 容颜竟然会武功! 而且,看着身手还极不错的那一种……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越枫睁着大眼躺在榻上,脑海里飞快的转着。 前世的记忆里,这个时侯沈博宇还没有出现在皇城。 还有安乐侯,根本就不曾进过监牢! 最让他震惊的竟然是镇国将军的儿子,这在前世,程文渊是死了的! 因为独子的过世,镇国将军自然是悲愤异常,事后查出程文渊是中了敌国奸细的刷毒,镇国将军亲自领兵,大败对方,且在这一役中拒绝敌对方投降,直接下令屠城!据说,此一役之后,镇国将军身上的铠甲都被鲜血浸红!皇城中好些年只要一听到镇国将军的大名,那是小儿止啼! 他用力的闭了下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改变这么多? 而与此同时。 容颜的房中,白芷一脸震惊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花瓶好好的坏了? “是老鼠,一只大老鼠。”容颜面不改色。 ☆、070 有缘 老鼠? 家里何时有老鼠了? 不过是瞬间的疑惑,白芷便生了气,肯定是那些小丫头素日里打扫没尽心! 所以,第二日,白芷直接便以自己首号大丫头的身份,把整个素雪阁的丫头婆子招集,板了小脸足足的对着众人训了半个时辰! 至于容颜,她则是吃着瓜子点心,喝着茶水在一侧看热闹。 在她看来呀,这些丫头婆子被训上这么一番也是好的。 不然,怕是要有些人不记得自己的主子是哪个了。 早饭自然是和宛仪郡主一块用的。 昨个儿从宫里回来,母女两人只是在外头匆忙的见了一面,虽然容颜有让白芷送了一切平安的消息,而且宛仪郡主也亲眼看到从宫里回来的女儿,可总归还是担心的,容颜一早就过来,自然也是安宛仪郡主的心,边吃早饭的当,便把宫中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说的多是太后的病,华妃的针对则被她给避开了去。 宛仪郡主现在的身子不好太过操劳,多思。 得好好的养着。 “这么说来,你,你真的救了太后娘娘?”宛仪郡主眼底尽是诧异过后的欢喜,她亲自帮着容颜拭了拭嘴角的汤渍,很是欣慰的看向容颜,“你之前和娘说自己学了些医术,娘还不信,但现在……”想想昨个儿兰嬷嬷的态度,她总算是信了,可想过之后她又瞬间沉下了脸,“你这孩子,你也忒胆大包天了吧,万一,万一呢?” 万一治不好太后的病,随便出手,是要被治罪的。 便是她这个徒有虚名的郡主也保不住她!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娘,女儿我治好了,不是吗?” “……”宛仪看着自家女儿娇俏眉眼里尽是狡黠和自信的笑,不禁伸手,一脸宠溺,无奈的戳了下容颜的额头,“也不知道你现在怎的变成这般的胆大,你呀,是真真的想要吓死娘亲我吧。”这些话说罢,看着自家女儿娇娇俏俏的笑,宛仪郡主心头一阵阵的抽疼,若不是自己这个当娘的没好好照顾她,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会这般的早慧,懂事? 她想想都心疼! 更恨自己之前的软弱,怯懦! “娘,不怪你。”容颜自是晓得宛仪郡主心里的想法,轻轻的拉了她的手,顺势帮她拂了下脉,知道她的身子这段时间真的朝着好的方向走,她便也放了心,略略在心里盘算了下最近的事情,宫里太后的病情已经稳定,有她开的方子,再加上周御医随时侯着,应该用不到她,至于镇国将军府,她方子也开了,没必要再多事的过去,所以,余下的,就是外祖父的事情了。 蛊毒她不是没有把握,她怕的是老爷子的身子。 使劲的揉了揉眉心,容颜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仰头望天,沉思。 事情,还是有点麻烦啊。 半个月后。 在家里用过午饭,容颜让人备车,自己带了山茶和白芷去了街上。 今天是周御医休沐的日子,她想去讨教一二。 想想这段时间来,她和周御医相处的竟然还算是不错—— 随着这段时间两人的接触,容颜发现周御医的性子很简单,而且,他是真的一心钻研医术。 甚至达到了有几分痴迷的态度。 虽然有些性子爆,但却极是守信,重诺。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那次宫中打赌之中虽然觉得没脸,但却还是依着当初的赌注,教了容颜很多这个时代的东西。 当然,他没有收容颜为徒。 倒不是容颜不想拜,主要是吧,周御医竟然说自己不敢当容颜的老师! 容颜哪里可能放过他? 一来二去的,两人竟颇有几分忘年交架式了。 马车上,白芷帮着自家主子倒了杯茶,看着一侧的点心,她抿唇一笑,“小姐,您又带这些点心,周御医肯定会很开心的。” 山茶在一侧扮个鬼脸,“何止是开心呀,奴婢看呀,是很开心很开心才对。” 容颜看着两个丫头在那里打趣,瞪了她们一眼,“不许拿周御医开玩笑。”她虽是制止,可自己想起上前周御医为了块点心和自己吹胡子瞪眼,又是耍赖又是使诈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弯了眉眼,笑起来,“好了,你们两个一会看了周御医不许调皮,特别是山茶,若是让我发现你再故意和周御医做对,小心我罚你。” “谁让他不收小姐您当徒弟,偏还要吃您做的糕点,凭什么嘛。” 容颜瞪了她一眼,“这事以后不许再提。” “好嘛好嘛,不说就不说。” 主仆几个在马车里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周御医的府邸前。 只是等到三人下了马车,山茶上前去敲门,没一会就一脸失望的回到了容颜的身侧,“主子,周御医今个儿没回。” 没回么? 容颜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的看向两女,“即是这样,走,咱们逛街去。”前段时间她看中了一个铺子,铺子老板急着回家,想要赶紧脱手,她看着地段之类的都挺好,就想着把铺子给盘下来,至于以后做什么,她心里却还是有些纠结—— 开药铺和做生意,到底选哪个好? 不过不管如何,先把铺子拿到手里再说吧。 只是等容颜带着两女走过去的时侯,才发现那铺子已经被人给买了下来。 她有些不高兴的皱了下眉,可生意场上的事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走吧,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今个儿你家小姐我请客。” “多谢小姐。” 山茶很是开心的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小姐,咱们去哪玩儿?” 主仆几个正说着话,转身向前走,不远处铺子里走出一行人,走在前面的一名锦衣男子双眼一亮,猛不丁的开了口,“表妹,容三表妹。”说着话已经几步追上了容颜,很是轻佻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学着戏文里的样子,极是轻浮的一拱手,“容三表妹,表哥这厢有礼了,呵呵,表妹啊,咱们可着着是有缘呐。” ☆、071 当街 有缘? 容颜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笑笑,眼底冷意闪过,“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傻帽呀,我和你有啥缘?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错开锦衣男子往她手腕上伸过来的手,“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没认错,绝对是你的,容三妹妹,我是——” 砰,周亮还带着几分兴奋的脸被人一巴掌拍开,人远远的飞了出去。 一声惨叫拖着长腔,人已是如同断线的飞筝,摇摇欲坠的落地。 容颜眸光微闪,便看到站在她跟前一袭红衣的小帅哥,看着他那一脸气呼呼的样子,黑葡萄似的大眼里尽是怒意,如同两簇小火苗在往外窜,配着精致如刀削玉雕般的面容,容颜看的不禁叹了口气,这好不好的,有张好脸,看着还就是养眼呐,不过想归想,面上还是浅浅一笑看向对方,“我说,程小将军,这就是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 程文渊气的看着容颜直冒火,“你傻啊,那么一个东西,你让他往你身前凑?”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又刚好赶到,那臭男人的手是不是就要摸到她的脸了?越想越觉得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还是下意识的把火发到了刚才被他拍飞的人身上,“你们两个,去,把那混蛋的手给小爷打断。”顿了下,他咬牙,“刚才伸的哪只手,断哪只!” 他的身后。 镇国将军府的侍卫还不曾转身,不远处一声划破天惊,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响起。 几个人同时抬头,容颜眸光轻轻一闪,平静的眸子撞入一双深邃,清冽冽的冷眸中。一袭紫衣的沈博宇静静站立,他的身侧,是穿成花蝴蝶般的楚西楼,手上拿了柄白玉为骨的折扇,正在骚包般的摇啊晃,看到众人朝着他们看过去,还极尽轻佻的挑了挑唇,桃花眼一眨,冲着几人露出一抹妖娆的笑,“容三小姐,好久不见啊。” 容颜挑了下眉,细细的看着他们笑起来,“楚公子,您又救了我一次呢。” 楚西楼张了张嘴,看着容颜如花般的笑颜很想说不,可身侧冷嗖嗖的眼神射过来,他只能认命的点头,“举手之劳,容三小姐别气客。”心里却是都想哭了,他没想当这鬼劳什子的救命恩人呐,上次在街上,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虽然他当时很享受那种被人敬仰的眼神,可是,回头却被自家老爹抽了十鞭好不? 他足足憋在屋子里好几天才敢出门! 这段时间他老爹是在朝堂上被人为难一次,回头就得踹他两脚。 他这倒霉催的,都是为了什么啊。 眼下,这明明不是自家出的手,为什么又要落在他头上? 呜呜呜,他不要当这个救命恩人啊。 一点都不好玩好不? 只是他还在原地纠结着,沈博宇已是脚步平稳的向前,站在了容颜的身侧,同时,也果断把程文渊的身子隔开,无视程文渊一脸的铁青,他深邃的眸子里幽芒一闪,朝着容颜看过去,“刚才和西楼出来办事,远远的看到是你在这边,没想到果然是你,还差点出事,那个人,没伤到你吧?” “没有,多谢。”容颜说这话的时侯声音压低,美眸流转,透着几分的狡黠,以及些许的得意,仿佛是在告诉沈博宇,别看你不承认,推楚西楼出来挡别人的眼光,我就是知道刚才那一下是你动的手!她这一刻带几分娇俏的动作,看的沈博宇难得的勾了勾嘴角,“马上就是中午,还没用饭吧,前面是酒楼,一起么?” 容颜才想皱眉,沈博宇已是飞快的开口道,“我有护心草的下落。” 这混蛋,居然拿着外祖父的事情来要挟自己! 第44节 “你请客。”吃撑你! “好。” “我要吃最贵的。”最好,吃穷你! 对于容颜明显没啥好脸色的表情,沈博宇只是淡定点头,“好。” 两人转身就走。 对于身后的几个人,容颜自然是只招呼了白芷两女。 程文渊看着自己从头到尾被几个人给忽视,气的一张脸都白了,他身形一闪,双眼含怒的拦在容颜的跟前,“刚才,我也有救你。”他看着沈博宇的眼神全是不服输的凛冽,倔强,“沈博宇,你又抢我的人!” 楚西楼在一侧扑的一笑,“我说,程小兄弟,你的人,你哪的人?你这话的意思,本世子有些没听懂啊。”他手中折扇轻摇,踱着方步上前,似笑非笑的看向程文渊,气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里尽是轻佻笑意,“这里这么多人呢,你说沈兄抢了你的人,沈兄刚才可是只和我在一起……哎呀呀,难道说,你好断袖不成?” “你才断袖,你全家都断袖!”程文渊比楚西楼,沈博宇两人小六岁,打从程文渊懂事开始,三个人就天生不合,特别是楚西楼和程文渊两人,仿佛是生来就八字不合,见面就起争执,三天一打两天一闹那是常事!哪怕是如今程文渊已然长大,又随着自家父帅上过战场,浴血杀敌,用血历练出了自己的性子,可见到楚西楼,那还就是真的忍不住这个小爆脾气! “啧啧,你看看你这小脸气成啥样,怎么着,被哥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亦或者,心虚了不成?”楚西楼扬手,拿扇子在脸色铁青的程文渊肩上轻拍两下,摇头晃脑,整张脸都要贴到程文渊脸上去了,那挤眉弄眼的样子,真真是一副欠人揍的模样,“我说,程老弟,你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我可是听说,你前些天,是从怡红馆半夜逃出来的。难道,你真的,不举?” 楚西楼是真心好奇啊。 再怎么说这混小子也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 虽然打小打打闹闹的,但好歹也是从小的交情不是,他一脸真诚的看向程文渊,“你放心吧,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你就小声和我说,要是真的有啥问题,你点下头也可以,改明个儿爷就给你去遍请天下神医,嗯,准保你日后日驭……”他话还没说完呢,程文渊身子暴起,如同一条暴龙般,对着他当头就是重重一拳,“沈西楼,小爷今个儿非打死你不可!” “哎哎,有人恼羞成怒被说中了心思,要杀人灭口啦。” 楚西楼边晃着折扇边转着身子还手。 两人瞬间在空中打成了一团。 前面不远处,容颜抽了下嘴角,“不用过去看看?” 沈博宇微微一笑,“不用理会,他们两个有分寸。”顶多就是各自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死不了。 酒楼中。 趁着伙计上菜的当,容颜看向沈博宇,“你真有护心草?” 沈博宇动作优雅的抿了口茶,抬头,如星海般深邃,无垠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幽芒,“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 “在谁手里?” “越枫。”沈博宇薄唇轻掀,缓缓吐出两字。 ☆、072 改不了 怎么会在他手里? 容颜一听这个人名先就皱了一下眉头。 越枫啊,这人可是莫名其妙的对她有敌意,给借护心草给她? 对面的椅子上,沈博宇看着她眉峰轻拢,如同珠玉般的贝齿轻轻咬在下唇上,看的他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的拿起手中茶轻啜两口,淡淡的眼神扫向容颜,“不就是一个越枫么,这事我来搞定。” “你?他会给你?” 不是她怀疑沈博宇的办事能力,实在是,前段时间两人还在大打出手好不? 沈博宇被她那几分的怀疑给气乐了,狭长的眸子微挑,“两天后给你东西。” “你来真的?”容颜眼神微凝,看向沈博宇,“越枫这人,不好对付。” 沈博宇微微一笑,“无妨。” 即然有人愿意帮自己出这个头儿,容颜自然是乐得轻闲,她学着沈博宇的样子抿了口茶,想了想看向沈博宇,“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身手好的人?”不待沈博宇出声,容颜直接道,“我说的不是你的人,而是那种身手好,却又能完全视我为主的人。” 她现在急需这样的人手。 沈博宇之前借她的几个人好用是好用,可毕竟不是她的人,很多地方不敢用。 “那几个人我就没打算收回来。”沈博宇看着容颜轻轻一笑,把手里一个两巴掌大小的盒子对着容颜推过去,“这是他们几个的卖身契,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人。你可以随便作主。”他垂下眸子,不看容颜满脸的诧异,语气平静,“生死,都由你。” 容颜皱了下眉,可沈博宇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若是自己驳了,估计这几个人就是回去也没什么好下场。 或者,沈博宇会直接就把这几个人转手给发卖了。 这么一想,她便点了点头,“好,我会按着这契约上的银钱给你。” “不必。”听到容颜这般的说法,沈博宇下意识的就有些不悦,她和自己有必要分的这么清么?可转而他便笑了,“如果你不介意,给我几粒你上次自己制的山楂丸吧?” “你要这个做什么?” 那是消食,开胃,消化不良所用,她观沈博宇这面相,好好的呀。 看着她默不作声的看他,沈博宇眼底一抹幽芒掠过,“怎么,舍不得给?” “倒不是舍不得,就是我觉得你完全用不着吃这个啊。” “给我娘的。” 容颜,“……” 厢房的门被人咣当一声撞开,吓了白芷两女一跳,齐齐扭头朝外头看过去,然后,两女的嘴角都抽了抽。 门口,楚西楼一身狼狈的出现。 脸上青了一大块,束发的玉钗歪歪斜斜,身上绿色的长衫被剑削去了前摆。 手里的折扇被长剑捅了两个窟窿。 饶是这样,他还是一步三晃,扇子摇啊摇的出现在几人面前,看到白芷两女两眼不知道往哪放的模样,他还自以为优雅的冲着两女投去一抹微笑,看的两女身上汗毛都要竖了起来,赶紧把头低下去,因为憋笑,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楚西楼却是自觉潇洒的走到沈博宇,容颜两人面前,一屁股坐在沈博宇对面,伸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咕咚两品饮尽,“靠,那小子的身手竟然又长进不少。” “应该说,是你退步了不少吧。” “我说姓沈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在美人儿面前诋毁他,沈博宇上辈子一定是他的仇人。 还是死敌的那种! “我说容家妹妹,你们两都说啥来着,我看刚才容妹妹笑的可好看了,我可告诉你呀,这小子不——” 嗖嗖,两块点心直接飞进楚西楼的嘴里。 他啊的一声,不愤的瞪向沈博宇,可一身的气势却在看到沈博宇轻飘飘的眼神之后。 唰的一下,如同被人戳破了的汽球般,整个人都瘪了。 容颜在一侧看的是咪了下眼,楚西楼好像挺顾忌沈博宇啊。 几个人用过饭,又坐下用了会茶,楚西楼的小厮已经帮他送来了换洗的衣裳,他找了掌柜的重新梳洗,换了身衣裳,再回来,一身紫色妖娆长衫,如墨般的长发就直接散在身后,唇红齿白,桃花眼轻闪似有情似无情,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的妖娆诡谲之气,薄唇轻勾似笑非笑,尽显邪气! 哪怕是有沈博宇这个瑰姿清逸,清淡若竹之人,楚西楼竟也不逊半分! 难怪,这两人会是京中六大公子的前二。 “容家妹妹,你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着为兄,难道说,容家妹妹是看上为兄了么?”不顾沈博宇刀子似的眼神,楚西楼语气轻佻,桃花眼尽是风情的对着容颜绽出一抹比花还要好看的笑,手里的折扇潇洒一晃,“容家妹妹,你看为兄这个样子可还好?若是能得容家妹妹青眼,为兄我——”说着话他已是习惯性的伸手,竟是作势要去捏容颜的下巴一般。 沈博宇眸光轻轻闪动,衣袖轻拂。 砰,下一刻,楚西楼整个人呈抛物线状态,以光般的速度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还能听的到他那个余音‘我’字的拖腔! “沈博宇,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账!” 沈博宇直接当没听到,轻轻掸了掸衣摆,“走吧,我送你回去。” 容颜,“……”她想,以后尽量还是别得罪眼前这人的好。 转眼就是两天过去。 第三天中午,容颜接到沈博宇递过来的消息,她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字线不由的挑了下眉。 越枫竟然真的把护心草给了沈博宇? 她不由的有些心痒痒,极是好奇沈博宇是如何从越枫手里拿出来的。 要知道凭着她这两次对越枫的几分认知,以及她暗中搜集到的消息,这越枫,可着实就是一疯子。 别说沈博宇的亲爹是王爷了,就是皇上的亲儿子,估计他不想给的东西就是不给! 白芷在一侧好奇的看着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小姐,有了这东西,陈老爷子就能得救了吗?” “或者不能全好,但最起码可以找回几分的理智。”至于其他的,容颜也是在犹豫中,她真的怕自己解毒当中出现什么变故,万一让陈老爷子出了意外,自家娘亲那里,不好交待呀,而且,她还有不少的事情想问陈老爷子,所以,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成功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她看向白芷,“让人和沈博宇说,我明天去陈府。” 翌日早上,用过早饭,容颜仍是携了白芷山茶出府。 到了和沈博宇约好的茶楼见面。 马车停下,接了沈博宇,径自向着庆安长公主的府邸而去。 随着容府马车缓缓的远去,茶楼不远处的拐角,露出一脸戾气的越枫。 腰间的玉佩差点被他给捏碎! 看着那远去的容府马车,还有车子一侧沈博宇的青衣白马,他眼神阴鸷的似是要吃人。 容颜,你果然改不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亲们,给几个收藏呀。 ☆、073 水性杨花 庆安长公主府邸。 浮光院是仅次于主院的第二大院,之前本是由着陈大老爷夫妻居住,自打上次容颜过来之后,就强势的把陈家长房给赶了出去,换成了陈老爷子在这里居住。至于大房哭闹不休的不肯搬家?也好,陈大太太的命可以不要了。 容颜不过是随意的几句,便把陈大太太唬的不敢多说什么。 一如这会,哪怕是陈大太太在心里把容颜骂的要死,可表面上,却只能是堆满了笑,对着容颜再三的讨好,“颜儿啊,你看,你和沈世子一路过来辛苦,要不,先去厅里喝点茶,歇上一歇再说其他可好?”看着容颜精致的眉眼,陈大太太是恨不得冲过去,对着那张精致的脸庞就想直接的扑过去,想把那张脸彻底的给毁掉方能解其心头之恨! 可她不敢。 容颜站在那里正和沈博宇说事情,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抬眸看到陈大太太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第45节 她笑了起来。 大大的,璀璨如花般的笑仿佛是挑衅,如同刀子般狠狠的扎在陈大太太的心头! 一笑过后,容颜对着陈大太太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是语气平静的看向沈博宇,“就按你说的办,我来施针,余下的事情你来搞定。”她说着话,眼角余光看到沈博宇点了头,便伸手自白芷手中拿过一个小药箱,她和马嬷嬷等人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屋子里,里面,陈老太太正一脸是笑的吃东西呢,看到她进来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我是来给你送糕点的呀,来,看看这个好不好吃。” 容颜对着陈老爷子晃了晃手里的糕点,侧了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他。 陈老太爷一听是吃的,双眼一亮,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拿。 容颜趁着他吃东西的当,手中银针扎在他的昏睡穴上。 身后,是马嬷嬷小心冀冀的声音,“小,小姐,老爷子没事吧?” “只是睡过去了,没事。”顿了下,容颜对着马嬷嬷又加了一句,“等到再醒过来,一切都好了。” “嗯嗯,老爷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随着容颜行针的时间越来越长,外头厅里,陈大太太等人都有点惶恐不安。 老爷子真的能醒过来? 那以后,这陈府,岂不是又要一番情形么? 越想越是忐忑,对于这个横空而出的容颜可是着实的生出了一番的怨气! 若不是外头有沈博宇带来的人守着,估计陈大太太早就做出点什么来了,饶是这样,她也不禁有些心浮气躁,和身侧的陈二太太互看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几分的怒意,惶恐,以及对屋子里容颜的顾忌!这是妯娌两人难得的生出同样一种心思,可外头就是沈博宇的侍卫,不管是陈大太太还是陈二太太,都不敢轻易做什么。 特别是在一个小丫头被拉出去直接打了十大板子之后。 陈大太太更是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沈,沈世子,里面还得多久?” “不知道。”沈博宇扫了眼陈大太太,语气漠然。 被这样的眼神一扫,陈大太太心头咚咚狂跳,她咬牙,“我突然想起点事情来,要不,我先去处理一下?” 沈博宇没出声,却是扭头吩咐外头的侍卫,“谁敢走出这个院子,杀无赦!” 太阳映照下,刀光锃亮,枪影晃眼。 陈大太太看的脸发白,双腿是软绵的没有半点的力气—— 沈博宇的话,是真的! 扫了眼外头那几名侍卫,陈大太太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敢肯定,若是自己敢这会走出这个房间,那么,外头那几名侍卫肯定会动手! 沈博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的容颜,心头却是慢慢的提了起来。 距离容颜施针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若是他没有听错,里面,容颜的气息已经有所混乱。 这是内力不济的征兆! 他想也不想的抬脚走进内室,同时瞪了眼想要跟上来的马嬷嬷几人,“谁都不许进。”又对着空中轻轻吩咐道,“守好。” 马嬷嬷等人就觉得眼前猛的一花,再睁开眼,屋子里多了名提着宝剑的黑衣侍卫。 全身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温度,眼神冰冷如同万年冰窟。 手中宝剑一横,拦在马嬷嬷等人跟前。 内室。 容颜的行针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沈博宇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的腥臭味! 他站定,随着他眸光所看,不禁就是眼神微微的一缩。 榻上,陈老太爷的左手臂上,一条条的青筋突起,随着容颜手中银针一根根扎下去,右手腕处,足有半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突起正在来回的挣扎,因为太过用力,所以,连带着陈老太爷那处的皮肤都带的跟着不停的蠕动,扭曲。最后,似是那附近的皮肤越来越薄,竟是莫名变的有些薄,甚至是透明了起来。 变的有些透明的皮肤下,一个圆滚滚的青色茧蛹般的东西在来回滚动! 饶是沈博宇素来镇定,也不禁面色微变。 这,就是蛊? “别看了,闪开。”容颜一声轻喝,就看到她咬了下舌尖,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一缕内力直接存于指尖儿,随着银针直接游走于陈老爷子的手臂,沈博宇就发现那个圆滚滚的突起先是肉眼可见的剧烈挣扎,似是想要躲什么般左冲右突,最后,竟是直接冲破陈老太子手腕处的皮肤,猛的向外飞去! 想跑么? 容颜冷哼一声,手中银针轻拈,直接把那飞出来的东西扎个正着。 “把刚才备好的烈酒倒在这东西身上。” 这是容颜查阅这个世上所有的蛊毒之后,根据陈老太爷的脉相,病征所做出来的一个猜测。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看着银针上挣扎蠕动不停的蛊遇酒一声尖啸,最后圆滚滚的身子一点点的瘪下去。 她长舒了口气,果然是失魂蛊! 榻上,陈老爷子不醒人事的躺在那里,双眼紧闭。 容颜试了试他的脉相,繁杂而乱。 但好在没有生命之危了。 她心底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才想向外走,就觉得喉咙口一热。 一股腥热涌上来,她张嘴忍不住的喷出一口血。 “容颜。”沈博宇大惊,想也不想的上前扶住她,怀中,容颜的身子显的单薄而削瘦,脸色如同纸般的白,他二话不说弯腰把人抱起来,“你别动,外头有大夫,我抱你出去——” “容颜,你个贱妇,本世子今个儿非杀了你不可!” 帘子掀起来,一道携着怒意的剑气冲着沈博宇杀气腾腾的袭来。 准确的说,是冲着他怀里的容颜。 越枫的双眸赤红,如同绝望,发狂的野兽,手中宝剑直刺容颜,“你个水性杨花的东西,本世子今个儿不杀你枉为人!” ☆、074 相处 越枫提着剑,简直就是疯了一般的对着容颜刺过去。 这一刻,他的眼前一幕和前世重合在了一起。 前世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他的眼中怒意凝成了实质,一簇簇的火苗窜出来,足以焚尽这个世间! “不知羞耻,勾三搭四,本世子非杀了你方能出心头这口恶气!” 容颜先前被沈博宇抱了个正着,也是她真的全身乏力,再加上没有防备他会这般做,回过神就想着挣开呢,越枫就冲了过来,那寒光闪闪的宝剑刺的容颜不禁眼睛都咪了咪,她心头是火冒三丈高,这人,当真是脑子有病吧?她身子一挣就要自沈博宇怀里挣出来,沈博宇却是没让她挣脱,轻轻的有力环住她,即不会让她挣脱又不会伤了她的劲道。 容颜恼了,“沈博宇你放手。” “别动,我来。” 沈博宇的声音很轻,如沐春风般的轻缓,可容颜听着却觉得有股子冷气往身上窜? 他们两个在这里低语,在不远处的越枫眼里,直接就气炸了肺。 那就是眉眼传睛,是不顾廉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是容颜晓得他这种想法,估计得笑死。 鬼才知道你好不好?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事儿,为嘛要把你放在眼里? “沈博宇,你把她给我放开。” 喊出这句话的越枫也怔了下,随即眼中戾气一闪,他手中宝剑轻震,再刺沈博宇和容颜。 沈博宇咪了下眼,衣袖轻轻一拂。 砰,越枫整个人咚咚咚的往后退,直接被他震出几丈开外! “沈博宇,你把她给我放下。” “容颜,你不知羞耻,你个贱——” 余下的字还不曾出口呢,砰的一道掌风打在他的胸口。 他啊的一声惨叫,嗓子眼一阵腥热涌起,他不由自主的张嘴,一口鲜血喷出去。 与此同时。 他就觉得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被一股大力推着,砰的一声,直接摔在陈府墙外。 咚的一声响。 如同断线的飞筝般坠地。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墙之隔。 沈博宇挑了下眉,“龙影,把他给我丢到宣阳侯府去。” “是,主子。” 人影一闪,一身黑衣的龙影如同天降,恭敬而肃杀。 “和宣阳侯说,越枫心怀不轨,意图行刺本世子和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让他自己看着办。” 龙影头微微垂着,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他家主子这是恶趣味又上来了么? 一瞬间,龙影暗自为宣阳侯府默默的点了根蜡,默哀。 半个时辰后。 陈老爷子清醒了过来,可惜,还是不认识人。 容颜给他把了脉,留下药方子,再三叮嘱马嬷嬷好生照顾之后,她不顾身体虚弱,执意带着白芷山茶几个出了陈府。 第46节 不过几个人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街上的酒楼。 当然,沈博宇是随着容颜一块过来的。 一顿饭吃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 沈博宇看着容颜的脸色恢复几分红润,方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也庆幸自己之前在陈府时输了几分的内力给她。 不然,这丫头估计损耗的更厉害! 酒足饭饱,两盏茶罢,容颜起身向沈博宇告辞,“今个儿的事情多谢沈世子,这份情我记下了,若是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着人传个话,我定会尽力。”是尽力,而不是竭尽全力,虽然这话换做别人听着或许会有所不舒服,但是,他欣赏的,不就是她的坦诚,以及自知之明背后的狡黠,分寸?眸光微闪,蓦的笑起来,“我帮你,只是想帮你,至于别的,你无需放在心上。” 容颜猛的想起之前在陈府,他吩咐暗卫时的话。 沈博宇说,越枫对本世子以及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意图不轨…… 她本是想问他为何这般说,但话滚到了嘴边,容颜又把舌尖儿上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有些话,不问为妙! 酒楼门口,沈博宇看向容颜,“你身子还虚,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的——” 沈博宇却是淡淡一笑,“走吧。”语气平静,虽只是两个字,可神色里的坚持却是不容置疑。 容颜还欲再说,可抬眸看到他一片深幽,平静的眼眸,她只能道谢。 总不能和沈博宇站在这酒楼门口来辩驳吧? 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说到最后能改变得了沈博宇的主意。 “多谢。” 容颜这一声多谢是真心的,不管怎样,这段时间来沈博宇帮她良多。 在陈府又输了一道真气给她。 不然的话,以着她在陈老爷子身上送出去的内力,她回家准得卧床半月。 沈博宇淡淡看她一眼,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走吧。” 因着此地离容府并不算远,容颜本是打算走回去的。 只是她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一辆黑漆镶银裹边的马车,乍看低调,再看却是处处奢侈,精致! 耳侧,沈博宇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你们两个还不扶你家小姐上车?” 容颜一笑,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马车,抬脚上去。 只是还没等她坐稳呢,沈博宇弯腰也跟着坐了进来,并且还极是体贴的伸手扶了她一下。 “你竟然坐马车?”似他这等人物,不该是骑马的么? 沈博宇看她一眼,撩了撩衣摆,坐稳,“我喜欢马车。” 骑马,是不得已的事儿。 一声吩咐,马车缓缓驶出去。 平稳,平整。 “想喝什么茶?” 容颜摇摇头,直接拒绝,目光却落在车内的小几上—— 檀香木的小几。 上面摆放着玉石雕制的黑白两色的棋子儿。 而车内两侧,以着容颜的眼力劲儿,自是一眼瞅出,这车子,到处是暗格! “喜欢这车?以后,这车给你用。” 清幽如同莲花般清冽的声音响起,把容颜打量四周的眸光唤回,她回神,对着沈博宇菀而一笑,“你这个样子,人家会说容府虐待我这个嫡女,或者,”容颜的脸庞上绽出一朵如春花般的笑,歪了下头,如同泉水洗涤过的双眸倒映出沈博宇平静而清冽的眉眼,“人家会以为,容府穷的连马车都买不起,要垮了呢。” 沈博宇很想平静的接上一句,容府,还没有虐待你么? 不过,他也只是看了眼容颜罢了。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车内,慢慢静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下,外头响起车夫恭敬的声音,“主子,容府到了。” 沈博宇轻嗯了声,率先下车,却是转身伸手,“我扶你下来。” 身后,白芷两女脸上那叫一个哀怨—— 沈世子,您今个儿怎么老抢奴婢的活计啊。 您再这样下去,奴婢等人会失业的好不? 沈博宇才不理会两女的心思,径自扶了容颜下车,边扶着她在地下站稳,边伸手帮她把额前一缕碎发挽至耳后,动作自然而随意,“你的发乱了,这样好。”那淡然,平静的模样,让容颜有心想恼他沾自己便宜的心思都不好意思生的出来! 人家只是帮你把头发挽到耳后去! 只是还是有三分的恼意,轻轻哼了哼,“多谢沈世子送我回来,我得回府去了,沈世子慢走,不送。”她转身,看也不看沈博宇一眼,径自招呼着白芷两人抬脚向容府内走去,“白芷山茶,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再不进来就待在外头一辈子别进来了啊。” 白芷两女赶紧对着沈博宇福了福身子,小跑着向前追人,“小姐您慢点,等等奴婢——” 沈博宇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容颜的身影不见,半响方转身。 “走吧,去皇宫。”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75 开胃菜 容府内。 容颜才回到素雪阁,便被宛仪郡主派李嬷嬷给唤了过去。 一路上,李嬷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眼看着到了回春院,她方小心冀冀的开口道,“主子今个儿下午接到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就气的脸都白了,还,还对着老奴等人发了通脾气,然后,就让老奴特意在二门处侯着您了——” 顿了下,李嬷嬷轻声道,“主子应该在生气,所以,小姐您小心些为好。” “嬷嬷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宛仪郡主可是她的亲娘,再生气能把她怎样? 回春院,宴息厅。 容颜走进来的时侯宛仪郡主正坐在那里眉尖儿紧蹙,凝眉不语,听到脚步声响起,她有些不悦的抬头,却在看到容颜之后,眉头又轻轻的锁了下,似是在想什么,可最后,还是对着站在那里恭敬行礼的容颜招了招手,“出去累了一天,过来这里坐。” “多谢娘亲。” 容颜展颜一笑,顺着宛仪郡主的话坐在她身侧的锦凳上。 心里却是轻轻的动了一下。 宛仪郡主这会的生气,果然是和自己有关系? “娘让李嬷嬷专门等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女儿说?”容颜笑着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对着宛仪郡主笑容俏皮,“难不成是女儿一天没在家,娘亲想女儿了,所以,想着唤女儿过来好好的亲香亲香么?” “你呀,就知道货嘴。”轻轻的敲了下容颜的脑门,宛仪郡主一脸宠溺的笑,摇摇头,她温婉清润的眸子里笼上一层如烟似幻般的雾气,伸手把她面前的一张信笺推到容颜的跟前儿,“你自己看吧。” “是什么事情啊娘这么神秘。”容颜边笑嘻嘻的看了眼宛仪郡主,边伸手拿起那信笺,低头,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不过是短短几行字,她看罢,竟是眉眼缓缓绽开,露出一抹如花般的笑颜,如波光潋滟般的眸光轻转,望向宛仪郡主时双眼尽是流光溢彩,“娘,这上面的话,您信吗?” “信什么信,你娘我是傻的不成?只是这个男人,真真是……”宛仪郡主气的脸庞一片白,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因为愤怒,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双眼里头尽是黯色,“颜儿,你说说,这个男人,他,他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那些事儿明明是他自己做下的孽,到头来事发被人牵连告到了衙门,人都被关到了大牢里,他怎么就不能安份点,偏还想东想西……” 宛仪郡主的性子素来是个温婉的,何曾这般的生过一个人的气? 只是如今,哪怕是真的被气到了狠处,终究也是说不出几个狠话来。 看着这个样子的宛仪郡主,容颜眉眼俱是笑意,“娘不气,只要您不信,女儿才不理他说什么呢。” “你要娘我怎么能不气?”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如花般明媚的笑,心疼的不得了,再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信,更生气了——容锦昊竟然从牢里托人给她带了信,说什么他和容二老爷这次的牢狱之灾,全都是容颜在背后设计的!愧他还是个男人,出了事情只管往自己女儿身上推,真真是混账!这已经是宛仪郡主能想到的最严重的词儿了,她看向容颜,“我可怜的女儿,你受委屈了。” 自己这些年来就为了这么个男人而伤心,难过。 以至于连这么好的女儿都给疏忽。 她轻轻的揽着容颜,眼里尽是温柔,“娘亲以前错了,以后会改的。” 又陪着宛仪郡主说了会子话,眼看着到了酉时,索性便在回春院里陪着宛仪郡主用了晚饭才回了自己的素雪阁。 丁香山茶几女服侍她洗漱净身,换了身棉布的睡袍,她披着头发坐在靠窗的榻上沉思。 容锦昊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皇上亲自下旨,罚容锦昊牢狱三个月,俸银半年。 这个结果对于外人来言是真的很轻的一个惩罚。 可惜,在容老太太等人眼里,几乎等于塌天般的感觉。 至于容二老爷却是更惨了一些,当场被杖责三十,入狱,免去之前的闲职,罚银千两。 胡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当场就晕了过去。 对于这个结果她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但这一个月来心里的怒气可都卯着劲儿的要往容颜母女身上撒。 当然了,容颜也没惯她这个德性,直接就让人把胡氏给丢了出去。 再来?再丢! 一连几次之后,胡氏自然是害怕,就连老太太都知道容颜手里有几个黑衣侍卫。 来无影去无踪的。 得罪不起呐。 不说,不代表不怪罚容颜她们,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反正,如今府里众人对大房是颇多议论,自然这些都是私下的,不过容颜是直接当没听到,若是哪个嚼耳朵根子嚼到了她们母女的面前,容颜就直接把人给二十大板之后转手提出去发卖—— 管你是和府里谁有关系,有什么纠扯。 只要是犯到她的头上,一个字,死! 在她接连处置了容锦昊的两个不长眼的姨娘,以及大房几个丫头之后,府里表面上平静多了。 至于私下的,容颜也懒得理。 如今,没想到的是竟然冒出了一封容锦昊的亲笔信。 第47节 把身子歪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容颜轻啜了口茶,眸光自外头挂着的灯笼上闪过。 灯影摇曳,映出她眉眼里的清冽。 嘴角勾了勾,她唇边划过一抹清冷笑意,要是她没猜错,这信,容老太太手里也会有一封吧?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击打了两下,她轻轻的笑了。 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她可不是原来的容颜,又岂是由着人摆布的? 她坐直了身子,再次看了眼放在手边的那一纸信笺,蓦的笑了起来,手指在那几行字上一点点的留恋般的划过去,最后,她一指点在最后容锦昊的落款之下,容锦昊么?她扬扬眉,扭头看向窗外,“龙十一,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一袭黑衣,全身散发着寒冽气息,单膝跪地,恭敬而平静。 这是之前和沈博宇借过来的十个人,容颜本想还回去的,沈博宇却是直接把人留给了她。 回来后她曾特意问过这几个人的意见,没有一个人想回去。 自然,他们要是心里有别的想法容颜也不清楚,不过,她还是先把人留了下来。 且先用用看吧。 此刻,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龙十一,她把手里的信递过去,“把这个东西送去给沈博宇。让他好好的看看,顺便帮我问问她,如今的刑部大牢是不是缺衙差了啊,不然的话,为何这关押的人与外头通信,也忒自在,顺畅了吧?”想利用容锦昊来对付自己么,她就先断了对方的后路! 看着龙十一闪身飘走,整个人溶入夜色之中。 容颜眸光灼灼——沈博宇,清理刑部这么一份开胃菜,可还合你的口味?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76 小姑 容兰最近有些发虚,更多的却是越来越暴躁,易怒的性子,对着小丫头动辄非打即骂,光这几天来,她屋子里的小丫头被她骂哭了好几个!还有一个被打了板子的,到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六天起不来,原因不过是那丫头端茶的时侯多看了她两眼! 作为二房的唯一嫡女,以前,她的生活是顺畅,优越的。 府里大房不得势。 连身为这个侯府女主人的宛仪郡主都被老太太等人逼的只能缩在屋子里常年不出。 整个侯府,是她们二房在打理! 走出去,人家会笑着称她一声,容小姐,而非是现在的容四小姐! 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出席宴会,赴宴的小姐们虽然没有当成嘲讽她,可留恋在她背后的异样眼神,以及那若有若无的疏远,哪怕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她想想都觉得如芒在刺,扎的她全身都疼!越想越怒,她坐在椅子上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意,忽啦一声,伸手把桌子上的杯碟点心都扫到了地下,眼底是愤怒,是嫉恨——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这个容府,她就不应该存在的。 像以前那样多好? 她非得站出来显示她的存在感。 现在,整个容府都陪着她倒霉,害的她成了外头人嘲笑的对像! 紧紧的握了下拳,长长的指甲在手心掐出几道月芽儿形的血痕,她眼底的恶毒如同淬了剧毒。 容颜,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五日过后。 容府迎来了一位远嫁而归的姑奶奶,容老太太嫡嫡亲的女儿,容锦芹。 车子到了容府才让下人们通报。 这可把容老太太给开心的,扶了丫头婆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亲自去了二门迎接! 见面之后,母女两人自然是抱头痛哭。 好半响,才被胡氏几人勉强劝住,容老太太坐在榻上握着女儿的手不放,“我的儿,这一路上辛苦了。”又老眼含泪的打量着自家女儿,看着她鬓侧的几分皱纹,老太太的心如刀搅,“这些年来,真真是难为了我的儿啊。”说着话抱着容锦芹却是又哭了出来。 身后,胡氏略劝了两句也没了心思再说话。 她现在正心烦着呢。 自家男人被关到了牢里,连原本那一丁点的闲职都被掳了。 如今容二老爷可是成了完完全全的白身。 她原先还勉强能被人称上一声‘夫人’,如今却只能被尊为一声太太。 当前段时间出门之后被人称了声容二太太,她当时怔是半天没反应过来。后来回过神,当时羞的她,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是她这段时间想服侍老太太,天天受容老太太颐指气使的吩咐。 是她没别的办法! 老太太手里总有些人脉,救不了自家男人,女儿马上就要说亲。 不是还得靠着容老太太吗? 忍辱负重,自以为委屈至极的胡氏自是没有几分的真心,但好在她现在装的还不错,更何况如今是在外人面前,她自然要维持自己好儿媳的模样,只是想法是这样,但行动上嘛,总会做出那么一两分违和的动作,就比如现在,她看着那抱头痛哭的母女两人,上去劝了两句没人听之后,立马就嘴角勾着一抹冷笑退到了后头,垂眸,眼底尽是敷衍神色。 有什么好哭的啊。 她们母女都见了面,自己的男人可还被关在大牢里前途卜测呢。 好半响,容老太太母女两人哭罢,容老太太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帕子拭了拭眼角,“我的儿,即然回来了,咱们娘俩儿就好好的说说话,你且去梳洗一番,我让你二嫂给你做好吃的。” “娘,二妹,你们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服侍下小姑吧。” 胡氏脸上多出一抹笑,上前扶了胡锦芹,眉眼盈盈的笑。 “你呀,这下总算是勤快一回,难道,是怕我偏疼你二妹妹不成?” “可不是呢,娘,您可不能只管着疼二妹妹,不再疼媳妇。” 胡氏婆媳两个打趣着说笑,一侧的胡三太太胡四太太也跟着插上两句讨巧的话儿,一室的气氛极是和乐。 半刻钟后。 重新梳洗,换了身衣裳的胡锦芹重新走了回来,坐在容老太太的身侧笑着向胡氏道谢,又扭了头看向容老太太,“娘,二嫂还和我以前在家时那般的能干,女儿最喜欢二嫂了呢。” 要是容颜在这里,估计会被这话恶心的想吐。 能干? 都要把整个容府给掏空了,果然是能干! 至于说什么喜欢,呵呵,别恶心她,玷污喜欢这个词儿了。 当初宛仪郡主嫁进容府时,容锦芹才十一二岁出头。 还是个天真无邪,犹带稚气的小女孩。 嫂嫂长嫂嫂短的整日随在宛仪郡主的身侧,整日里小尾巴似的。 宛仪郡主打小就是独女,母亲又早逝,自然是把这个小姑当成了亲妹妹般的疼宠,呵护,带过来的嫁妆,铺子里的收息,什么珍玩珠宝那是尽着容锦芹的心思去挑,旦凡是她说声好的,第二日早上立马就摆到了容锦芹的眼前,就是这样掏心掏肺的待她,容锦芹是怎么回报宛仪郡主的?胡氏这个新人一进门儿,人家不过是三言两语的,立马就把她给哄了去! 甚至到最后,她还指着宛仪郡主的鼻子骂。 骂宛仪送她那些东西是不怀好意,是想讨好她,然后再利用她。 鬼才知道她一黄毛丫头有什么好讨好,能利用的。 最让宛仪郡主心冷的,是容锦芹竟然给容锦昊的小妾撑腰,当着阂府人的面儿指责她善妒,不能容人! 最后,姑嫂两人在一次小妾滑胎事件中彻底反目成仇。 当时,容锦芹就差没对着宛仪拍巴掌了。 但饶是这样,多年前容锦芹出嫁时,宛仪郡主还是送了份极贵重的添妆。 最为可笑的是容锦芹,一边和胡氏等人骂宛仪心怀不轨,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一边却巴巴的把宛仪送的首饰,头面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若是容颜在这里,肯定会不屑嘲笑——幸好容锦芹现在不喜欢宛仪了,不然的话,这份喜欢可是会让她觉得恐怖! 届时,她还得费尽心思再去让容锦芹不喜欢自家郡主娘。 多麻烦啊。 洗去一身的倦意,重新梳洗后,坐在榻上和容老太太说笑的容锦芹眉眼飞扬,眼底尽是见到亲人的欢喜,和老太太说笑半响,她猛的皱起了眉头,“娘,怎么不见那个女人?”随即,眼底就多了几分的怒气,连语气都跟着生硬了起来,“难道说,她这是在和我示威不成?” “她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在她眼里,我就不配和她共同待在一块,不配让她看到。” “远嫁而来的小姑归来,她身为长嫂,却是连面都不露吗?”容锦芹拿了帕子捂脸,嘤嘤轻泣,“娘,她这哪是羞唇女儿啊,她这分明是给您没脸!”眼底怒意闪过,容锦芹再补上一刀,“女儿哪里还有脸待在这里?娘,女儿,女儿这就去和她这个侯府女主人请罪,女儿再回头和娘亲辞别,女儿,女儿这就去了——” “我的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胡氏,快拉住你妹妹。”给那个女人请罪,这丫头是想要剜自己的心啊。 胡氏不慌不忙的伸手扶住容锦芹,“好妹妹,你且别急,先听听娘怎么说。” 屋子里正热闹着呢,珍珠帘子轻晃,容锦扶了宛仪郡主,母女两人姿态闲雅,神色从容而平静,脚步稳稳的走进来,如同没看到这一室的闹剧,容颜甚至还朝着容老太太胡氏等人绽开一抹极是明媚的笑,“祖母,二婶,三婶四婶,我和娘刚才听说姑姑回来了,便急急的赶了过来,只是,怎的不见人啊?” “颜儿可是都要记不得姑姑了呢,二婶,姑姑在哪,侄女听说二婶和姑姑素来感情好,莫不是二婶把姑姑给藏了起来?”她眨眨眼,眉眼盈盈,黑葡萄般的大眼闪着狡黠,一脸的娇俏笑意,似是和长辈正在撒娇的晚辈,还轻轻的嗔怪般的跺了下脚,“祖母,您看看二婶,二婶只顾着和姑姑亲香竟然把姑姑给藏了起来,可是颜儿也很想见姑姑,想和姑姑好好的亲近亲近呢。” “好二婶,你就把姑姑给放出来,让侄女也给姑姑行个礼吧?” 她一进了屋子,没容得别人出声呢,竹筒倒豆子般一股恼的把话说出来,又快又急的。 待得胡氏反应过来,眼底一闪,意味深长的笑起来,“颜儿果然是小孩子,嘴无遮拦呢,你姑姑不就在这里?”容锦芹最讨厌别人看不到她,或者是忽视,误认她,现在,她就要利用容锦芹这把刀来好好的搓搓这对母女,先出口心里的闷气儿再说!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77 不忘 容颜看着胡氏眼底闪过的幸灾乐祸,蓦的笑了起来,笑颜如花,端的是璀璨清华,“可是,二婶之前不是常说,姑姑向来是美容非凡,温婉贤淑,气质如兰么,怎的这?”她话在这里微微一顿,轻轻的呀了一声,眼底闪过懊恼之色,随即便立马盈盈福身,乖巧而又恭敬的声音响在众人耳侧,“颜儿见过姑母,姑母远路而来可是辛苦了,瞧您气色,侄女看着都心疼呢。” 她扭头,故作天真的看向胡氏,“二婶,您一会可要记得给姑母煮些好吃的,我可是听说什么鲍鱼人参燕窝之类的最易滋补,咱们库房不是还有好些燕窝么,刚好可以炖了给姑母补身子呀。” “颜儿真是有心!”看着容颜浅浅清笑的眉眼,胡氏差点把银牙咬碎! 那燕窝,是她前段时间才收回来的。 上次她被容二老爷的事儿搞的焦头烂额,身子很是生了一回病。 第48节 若不是她亲娘背着人送了她一些补品,她说不得现在还在榻上躺着不能起身呢。 那燕窝她都没舍得用。 现在,这个死丫头竟然说让她把燕窝给容锦芹补身子用! 若没有当着老太太的面也就罢了。 她可是看到刚才容颜开口说这话时,老太太眼底一闪而过的满意。 若是她这会再推辞,老太太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呢。 她磨着牙,背着人的时侯狠狠的瞪了眼容颜,小东西,你给我等着! 容颜却是冲着她挑衅般的一笑,露出一口如珍珠米粒般的小牙。 怕你不成? 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看的胡氏心头怒火大炽。 所幸她还有着最后的一分理智,没有当着老太太的面就和容颜骂起来。 对此,容颜暗自耸了耸肩,表示极为的可惜。 她还想着容二太太说不定要拒绝呢。 真真是可惜了。 不过能让这女人出下血,看着她那一脸憋气却又肉疼的模样,也挺养眼滴。 容颜这会已经扶了宛仪郡主落坐,她亲自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细细闻了下,试过水温之后方递给宛仪郡主,“娘,您喝茶。这茶水泡的淡,且是今年的新茶,清新而淡雅,你少喝些也是可以的。” “你这丫头,娘真高兴有你这么个女儿。” 菀仪郡主低眸,籍着的喝茶的当掩去眼底的涩意,心疼。 哪里有什么天生就懂事的孩子? 还不是她们这些当父母的不合格,所以,逼着孩子懂事,自保? 容颜似是看出她的情绪起伏,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对着她俏皮的眨了下眼。 这孩子! 看的宛仪郡主忍不住轻轻一笑,眉眼绽开,那笑意幽幽,如同满天繁星。 她知道容颜的意思,是和她说自己现在很好。 让她万事无需再多想。 朝着容颜笑笑,宛仪郡主抛开心头诸般的杂念,才欲出声,便听到一侧容兰略带几分阴阳怪气的声音,“三姐姐果真真是落落大方,温婉有礼呢,不但会把姑姑给认错,翩翩来迟不说,竟然还把姑姑给认错了人,呵呵,真真是让妹妹佩服的紧呀。” “都是一家人,妹妹何需羡慕,你想学什么,只管和姐姐说一声,姐姐自会倾囊以授!” 万万没想到她的一句挑拨离间换来的却是容颜这么一句话。 容兰有点傻眼,张了张嘴,最后,在屋子里几人异样的眼神注视下,轻轻的哼了一声,自己嘟囔两句‘谁爱和你学’‘虚伪’之类的字眼,而后脸色极是不甘的收了声儿——心里却是恨死了容颜,这个小贱人,果然生下来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明明她什么都不如自己的。 可却偏偏占了容府侯爷的嫡长女身份! 真是该死! 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她早晚会让她好看的。 容锦芹却是不晓得这些的,她的性子素来火爆,又是个直脾气,不然的话也不会当初被胡氏几句话一撩拨,直接就和个对着自己掏心掏肺的长嫂作对,如今她心中虽仍是极为的讨厌宛仪,可对容颜这个侄女,垑少有两分情面,虽然心里头着恼她们母女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她却直接把罪责都怪到了宛仪的身上—— 都是有这么个娘,所以她的侄女才不好! 不过容颜刚才的几句话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虽看宛仪还是那般的眼神,可对着容颜,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模样,“这就是颜儿了吧,都长这么大了呀,姑母上次回家你才几岁呢,来,这是姑母给你的见面礼,拿着玩儿去吧。” 是从她手上直接掳下来的玉镯子。 成色虽不是顶顶好,却也是上好的水色儿。 容颜知道以着容锦芹的性子,自己越是推辞她越是不开心,便索性笑着起身,落落大方的走到她的跟前儿,乖巧的伸出手腕,由着她亲自给自己戴上,她方一脸感激的道谢,而后方在容老太太的开口下,方又给容锦芹福了福身,脚步轻盈的回到了自家娘亲的身侧。 容锦芹看着容颜落落大方,不亢不卑的表现,在心里又添了两分的喜欢。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子的女人,唧唧喳喳的成了菜市场。 胡氏如今管着内院,看着天色不早,心里犯着酸气儿起身,“妹妹和老太太在这里说话,我去外头看看去。”她说到这里慢慢一笑,带几分矜持,骄傲的眼神在容颜母女身上飘过去,“娘也知道,那起子奴才不长眼,没记性的很,儿媳怕稍一不留心,她们再有所疏忽点什么,害得妹妹晚上回屋不自在,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这是在变相挑衅宛仪郡主。 看看,你就是郡主,占着侯夫人的位子又如何。 这府里的主馈,还是我这个二儿媳妇主持! 若是换做旁的人,或是别的时侯,说不得宛仪郡主还真的有两分心酸,可现在? 耳侧回响起前些时侯女儿在她耳侧的讥讽声—— 这个侯府还有什么啊,管家? 没有银两,没有实权,男人不靠谱,撑不起家门的空壳子侯府,这样的家,有什么好管的? 想起当时女儿那眼底浓浓的不屑,以及把侯府当成垃圾,恨不得马上随手甩之的模样儿,宛仪郡主忍不住抿唇一笑。 “大嫂,你笑什么?”容二太太眼底闪过阴霾,她的话就那么好笑吗? 宛仪郡主无视容二太太声音里的厉色,抿了唇角温婉一笑,“我这身子素来是个不好的,嫁到侯府这些年也只得了个颜丫头,这些年来真真是辛苦二弟妹,帮着我这个大嫂管了这些年的家,真真是辛苦。二弟妹是个乐于助人的,自不会计较这些,只是我这当长嫂的心里却是绝不会忘,二弟妹且只管放心,日后呀,我是不会忘了你们二房的。” 不会忘了你们二房曾经对我的羞辱,挤兑。 更不会忘了你们母女几次三番的暗害我的孩儿,更是视她们母女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欲除之而后快。 这些,点点滴滴,她是半刻不会忘,也不敢忘!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78 好看 胡氏听着这话,不由的就是面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自己身子不好,我帮着你打理家务,忙来忙去,难道最后还是个错不成?”她盯着宛仪郡主,凌厉的眼神带着几分压抑的扭曲,“你自己嫁到府里来就是个病秧子的身子,这么些年来即不曾打理过府中诸事,又不曾尽到长嫂宗妇的义务,便是老太太这里都没尽过几分心,大嫂,你现在这话,是怪我这个当弟妹的夺了你府中管事权?” 对于她诛心般的指责,容颜忍不住皱了下眉。 倒是她身侧的宛仪郡主,看着她一脸责难的神色温柔浅笑,“弟妹你多心了,这些年来你帮我,我是极为的感激,也感谢的呀。倒是二弟妹刚才这一番话,让我听着颇是有几分不是滋味,难道说,二弟妹对自己打理府中诸事颇有怨言,觉得是我这个长嫂牵累了二弟妹,是老太太愧待了二弟妹,对我们心存怨责?” “二婶娘,您之前可是什么都不曾说过,怎的姑母一来,这会祖母让您去给姑母炖些燕窝补品,您却这般的推三阻四起来,难道说,”容颜看着脸色铁青的胡氏,眸光流转盈盈一笑,红唇轻掀,“难道,咱们府里连那点子燕窝都拿不出?还是,二婶婶是单单就舍不得给远道而来,一路奔波辛苦的姑母用?” “你,我何时那般说过?”胡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她对着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眸儿,差点被气的跳脚,恨不得扑过去对着容颜撕破她那张嘴,让你再敢胡说八道!只是她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眼角余光看到容老太太阴沉沉的脸,以及容锦芹明显落下来的脸子,她心头一沉,赶紧回头解释,“娘,儿媳真的没有这样想过的,您可千万别多想。” 容颜和宛仪郡主还没有出声,坐在容老太太身侧的容锦芹轻轻一哼开了口。 “二嫂,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娘她老了,所以糊涂到随便就会冤枉人的地步了?” “妹妹你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想,这可是大不孝。”胡氏更慌了,她如今的处境可谓堪忧,娘家是半点指望不上,若是容老太太再因此而厌了她……这个结果她将是不敢想的,她赶紧摇头,一脸的惶恐,“娘,妹妹,我就是这个家里的人,妹妹自然就是我的亲妹妹一般,不过是些许的身外物,我怎会舍不得?” “是啊祖母,娘前些天还帮我炖了好些的燕窝呢,她不会舍不得给姑母用的。” 容兰的话听的胡氏大急,恨不得伸手去堵自家女儿的嘴。 这傻丫头,不是和她说了不能说这事的么? 椅子上,容老太太听着却是呵呵冷笑了两声,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阴侧侧的眼神看了眼容二太太,“你不是说去给你妹妹安排住处,吃食么,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她的语气不甚好,听的胡氏心头发涩,只能微微福了福身,“娘说的是,儿媳这就去。” 胡氏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之后,屋子里的气氛静了下。 容颜伸手帮着宛仪郡主续茶,“这茶有些浓,娘您少喝些。” 宛仪郡主笑着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母女两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用茶,一侧胡三太太胡四太太直欲把头垂到地下去。 这种场合,真真是不适合刷存在感呐。 容锦芹扫了眼下面的几人,眼底闪过几分憎恶,“娘,你让她们都回吧。我有些累了。” “好好好,我的儿你先歇着,让你嫂子她们先回去,等晚上给你接风。”虽然府里的事情乱成了一团,老太太也因为担心两个儿子好久不曾展颜,可看到远嫁多年不曾回的女儿,还是极为的开心,暂时也把那些个糟心子事给抛开,“你们妹妹累了,你们也都回吧,别忘了晚上过来一块吃饭,老三家的老四家的,到时叫上老三老四两个。” 容三太太容四太太齐齐应是。 唯独容兰却是轻声的嘟囔一声,“我爹爹都不在,祖母也不想办法让爹爹回来。” 这话听的容颜忍不住的抿了抿唇,眼角余光扫了眼主位上的容老太太,果然在看到老太太已经听到,并且对着容兰的方向皱了下眉之后,容颜心情更加的好了,她伸手搀了宛仪郡主向外走,“娘您小心些,女儿扶您。” “好好好,娘知道你孝顺。” 母女两人一行说笑一行向外走,屋子里,容锦芹有些不满的看向容老太太,“娘,我大哥二哥呢,怎的这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啊。难道是真的不欢迎女儿回来,觉得我是嫁出去的人,就一点都不心疼我这个妹妹了不成?”她一开始的时侯觉得应该是他们两个不在家,男人嘛,大白天的不在家才是正常,可自己都来了这么久,怎的还没人去送信,还没有回府? “你混说什么,你大哥二哥怎么会不欢迎你?只是,哎,他们不在家,也回不来啊。”老太太眼底黯色划过,有些头疼的把最近的诸多事情简单的几句话给容锦芹述说一遍,最后悠悠叹口气,“这样的结果还是皇上开恩,不然的话,娘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得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你这次回来呀,怕是见不到你两位哥哥了。” “娘,那些人也忒可恨了,怎的就追着不放?” “可不是,任由着娘怎么和他们说,就是不肯放过你大哥二哥,真真是可恼!” 不愧是母女,心里牵怒别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母女两人一番述说,容老太太把心里头的郁闷稍稍发泄了几分,不由的想起了什么,看向容锦芹,“对了,你怎的突然就回来了,还是一个人,难道说,你和姑爷闹别扭了?”经过刚才初见女儿的欢喜,老太太这会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只有女儿,不见女婿,更不见她那外孙女! 一颗心忍不住的就提了起来,“难道,你们两夫妻逗嘴了?” 看着老太太一脸小心冀冀的样子,容锦芹扑吃一笑,“娘您说哪去了,姑爷他,他待我和很好。” “那你这是?闺女,你可不能和娘说谎话……” “娘您真的想多了,我和我们家老爷是奉召进京述职的。他直接去了刑部,霞姐儿身子有些不适,奶妈随着她走的略慢了些,估计这会也该到了,我进来的时侯和门房说过的,等到她们的车子一到就放进来。”容锦芹三言两语把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皱紧了眉头看向容老太太,“大哥二哥的事儿,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案子都做了定论,皇上都发了话儿,还有什么转机?”老太太揉了揉眉心,看着女儿叹口气,“我前些天让管家去牢里看了,多送了些银子,不会让他们受什么委屈的,倒是你,姑爷他这次回来怎的悄无声息的,提前也没送个信儿回来,府里好去接你们呀。” 容锦芹摇摇头,“娘,女儿也是回来的前几天才得知的。” 这个话题上母女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容锦芹又坐了一会儿,帘子掀了起来,容锦芹的贴身大丫头芍药带了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走进来,一身的锦衣却是不掩倦意,病容,身材单薄,削瘦的很,站在那里娇娇怯怯的仿佛风一吹就倒,进屋对着容锦芹恭敬行礼,“女儿见过娘亲,给娘亲请安。” “好孩子,你身子可好些?快过来,这是你外祖母……” “霞姐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安。”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和你娘小的时侯一模一样。”容老太太满眼的笑溢出来,招手让孙月霞到她身侧,一脸的怜惜,“这一路上辛苦了吧,可怜的孩子,别怕,到了外祖母这就是回到了家,日后呀,外祖母给你好好的补补,准让你养的白白胖胖。” 第49节 “霞姐儿多谢外祖母。” 祖孙两人一番厮磨,小丫头又服侍着孙月霞简单的洗漱,换了身衣裳。 时间就到了酉时一刻。 晚饭是摆在老太太院子里的。 容三老爷容四老爷作为如今府里唯二的男主子,带了自家的儿子出席。 一架黄梨木的小屏风隔开,分成了男女两席。 容老太太与容锦芹,宛仪郡主以及几个妯娌一席。 余下的一席则是容颜和府中几位姐妹。 容颜坐在容兰的身侧,眼底不时的飞出一把把的小刀子,嗖嗖嗖的直往容颜身上扎——看着容颜喝茶,她恨不得容颜被呛死,看着她吃东西,她就在想,怎么没被噎死?哪怕是远远的看着容颜说话,她脑子里甚至会恶毒的想,怎么就没从天上掉下块大石头啥的东西,哪怕是砸不死她砸个半死让她出出气也好呀。 可惜,也只能是心里想想罢了。 她眼看着容颜低头和孙月霞笑意盈盈的说话,那笑容明媚的让她觉得刺眼,忍不住的,容兰端起自己身侧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趁着放下茶杯的当,手往前一歪,就好像身子被人撞了下往前晃似的,手里的茶全都洒到了孙月霞的身上,她自己则是一声惊呼,“呀,三姐姐,你做什么推我?你就是厌烦霞表妹老是缠着你说话,也不能这样对霞妹妹呀,这可是咱们嫡嫡亲的表妹!” 她的话不轻不重,自然是刚好能让几个席面上的人都能听的清楚。 眼看着容锦芹的眼神朝着她们这边望过来。 容兰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坏笑—— 她娘和她说过,这个小姑母最为护短,偏脾气又是爆躁的很,一点就着的那种。 孙月霞受了这般的委屈,她那炮仗般的姑母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这下,她只管着做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模样。 届时有她容颜好看的!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79 老实 容兰眉眼微垂,轻轻的咬着双唇,语气尽是委屈,“三姐,你素日里看不惯妹妹,处处想着欺负我们姐妹也就罢了,可现在,霞表妹她是客人,又是今个儿才来的呀,她好端端的又没招惹到你什么,更没妨碍到你的位子……”说到这里,容兰的眼圈泛红,晶莹剔透的泪花儿挂在长长的眼睫毛上,似坠非坠的,让人看着心疼极了! 偏容兰又加上一句,“三姐姐,霞表妹是个好的,性子最是温婉可爱不过,你日后,别再欺负她了吧。”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容颜几人的身上。 孙月霞坐在那里,右手衣袖湿了一大块,此刻正一脸尴尬的拉着容兰的手,“四表姐,你快别说了,三表姐应该不是故意的——” 容兰却是回头看她一眼,轻轻拍拍她的手,“表妹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三姐再欺负你的。” 瞧瞧,听听这话,说的好像她多么的大义凛然似的。 容兰眼底玩味笑意闪过,红唇蠕动了下,才想着出声,隔壁的一席上,容锦芹果然是坐不住了,两步走了过来,拉了孙月霞细心的探看,“可有烫到哪?”边招呼着自己的小丫头带孙月霞下去换衣裳,边冷笑着瞅向容颜,“颜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霞姐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下这般的狠手?真真是有娘教没娘养,你娘若是不会教你,我今个儿这个姑姑便替她教教你规矩。” 容三太太等人都垂了头——这个小姑,她们不敢惹! 主位上,容老太太坐在那里一脸的淡然,平静的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唯独宛仪,温婉精致的脸上尽是怒意,她的女儿她了解,怎么可能会是兰姐儿嘴里说的样子? 只是她才想着起身说话,不远处,容颜却是背着人偷便给她递了个眼色,并且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不要动? 可是,她才是母亲,应该是她这个当娘的保护女儿的呀。 宛仪心里又生了两分的搓败感。 对面,容颜看着一脸阴鸷,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丑事般,就差往她脸上甩巴掌的容锦芹,心里暗自鄙夷了下,好歹也是个官夫人呐,怎的这般的没个隐忍?看着容锦芹口水都要喷出来般的模样,再联想到今晚的接风宴,她那位姑父竟然只是让下人送了个信儿,说是有要事不能过来,请老太太见谅云云,容颜摇摇头,可见,她那位好姑父应该是真的很不喜欢容锦芹这位嫡妻。 对上容锦芹喋喋不休的怒斥,容颜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眸光清幽,眉眼灼灼,轻轻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的玩味,“孙夫人好大的威风,呵呵,难怪孙大人连这接风宴都不敢来,是也恒怕了孙夫人这般的威风凛凛吧?”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容锦芹气急,因为不敢置信而瞪大的眼神上,看着一瞬怔忡,继尔因为她的话而气的脸色铁青的容锦芹,她吃的一声笑,“可惜,孙夫人官威是有了,也吓坏了我等,只是,这眼神,却着实不怎么好啊。”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我就是在说,您的眼神不好使!”相较于刚才的声音,容颜这次是冷笑了,她看着容锦芹,“孙夫人刚才那样的指责我,就差没动手往我脸上招呼了,我想请问一下孙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的容兰?还是你有三只眼,长在头顶,专门看着我们这些人了?” 刚才容锦芹可是两眼都忙着招呼容老太太,可是一个眼神都没往这边瞟过! “是,是兰姐儿说的,她可是你亲妹妹,难道她还会冤枉你不成?” 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容颜扑吃一声笑了起来,“如孙夫人这般说法,那么,我还说你背着孙大人出去与人约会了呢,嘻嘻,我可是你亲侄女呀,难道,还会冤枉了您不成?” “你胡说什么,你胆敢污蔑我的名声,我今个儿非得抽你不成。” 容颜却是侧手避开她打过来的手,扬眉浅浅一笑,“或者,我明个儿进宫去,和太后娘娘说说,孙夫人是如何的威风凛凛,官威十足的在容府张扬行事?在自家娘家人面前都这般,不知道外头几年,孙夫人的架子是端的有多足,多大呢,嘻嘻,这事,真真是得让人好好的揣摩揣摩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锦芹一下子脸就黑了,眼底全是寒冰,这个侄女在威胁她! 旁边,容兰一看情景不对,红着眼圈上前,“姑母,都是兰儿不好,是我没拿稳,你别怪三姐姐……” “你这孩子,看你这眼圈哭的,姑母又没怪你。”容锦芹心疼的把哭的眼圈红红,小兔子般的容兰抱在怀里,一番的哄劝,犀利的双眼却盯着容颜,“你看看你哪里有半点姐姐的样子,你再看看兰姐儿,多懂事的孩子?做错了事情就得认!” “是呀,做错了事情就得认,可是,我没觉得我做错什么事啊。” 容颜对着容锦芹摊了摊手,笑的极是无辜,“孙夫人是以为我是害得孙小姐衣衫湿透的元凶么?呵呵,那我可要和您说一声,您呀,还真真的就看错了。”说着话容颜一指容兰身后跟着的贴身丫头,对着那小丫头霍然一惊的小脸,她吡牙一笑,“孙夫人,刚才真不是我,是她推的四妹妹,所以,你真的看错人了呢。”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是芸香推的我?明明就是三姐姐你!” 芸香心头狂跳了起来,小心的看一眼容兰,扭头,一脸的凄楚,“三小姐,您素日里就喜欢欺负我们四小姐,常说我们二房是鸠占鹊巢,明明是二房,却偏偏比你们大房还要得势,您老是觉得我们二房压了你们大房的风头,连带着看到我们小姐非打即骂的,我家小姐性子温软,总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从不曾和老太太或是我们二太太说过半个您的不字,您如今,当着外人的面又这般……” “呜呜,三小姐,您,您也忒欺负人了啊。” 容颜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儿,嘴角勾出一抹笑,抬手。 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姐妹在这里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容颜一巴掌甩过去,眼神微闪,露出一抹寒光,“来人,这个奴才冤枉我,以下犯下,不敬主子,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犯是非,口舌,几罪并罚,给我把她拉出去狠狠的打,打死为至!” “三姐姐,你敢!” 容兰底气十足,阴冷的眼神扫过去,祖母还没出声呢,她看哪个丫头敢上前动手! 可惜,她却是猜错了容颜身边的几个人。 一听容颜的话,两个丫头两个婆子那是想也不想的直接上前,拖了芸香就走。 “三小姐您不能这样做,奴婢的主子是四小姐……” “四小姐救命呐……” 眼看着整个人被拖出去,芸香彻底的慌了起来,对着容兰喊起了救命。 容颜咪了咪眼,对着脸色扭曲的容兰咧嘴一笑,露出她一口珍珠米粒般的小白牙,“四妹妹你不用谢我,这个丫头挑拨咱们姐妹的关系,明明是她推的你,害的你以为是我,差一点连姑母都跟着上当,这丫头实在是该死!我知道四妹妹心软,下不得手,呵呵,你放心吧,姐姐帮你做这个恶人。”一室死寂中,容颜悠悠叹了口气,一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辜,欠揍样,“谁让,咱们是姐妹,而我,偏偏又是你的姐姐呢,你就放心吧,日后再有这般的刁奴,只管着送到姐姐跟前儿,保管给你收拾的服服贴贴,老老实实!” 死人,自然就老实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80 又是毒 “你……”容兰气的全身直哆嗦,双眼仿佛要吃人,“容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会教丫头? 还说什么帮她教训丫头,打狗还看主人呢,她容兰的丫头,凭什么她容颜就能动? 她不愤极了,只是,还没等她不服的话说出来,一侧,容老太太砰的一声拍了桌子,“一个个的当我老婆子死了不成?不过是小丫头手脚笨,碰了下四丫头罢了,霞姐儿又没事,哪来那么多的话?四丫头,你给我坐下。” 容兰这会肚子里再有天大的气也只能忍下来,“是,祖母。” 不得不说,环境真的是很好的老师。 若是放在以前,容兰被老太太这么一声厉喝,准得不服的顶嘴,或是扭头任性的哭着跑出去。 那个时侯的容兰母女在老太太跟前儿有底气的很。 可是现在? 尽管她满心的不愤,可想着胡氏在她耳侧的叮嘱,想着这段时间府中自家地位的改变。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如今看她们母女也不再如同往日般的慈祥! 胡氏直到看着自家女儿坐在那里,心中方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刚才,还真的怕自家女儿一赌气,一使性子扭头哭着跑出去!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 在坐的人心情却是更加的复杂了起来,气氛愈发低落,胡氏坐在宛仪郡主的下首,心里是翻江倒海般的翻腾着,恨不得把宛仪郡主母女当成面前碟子里的菜肴,一口吞吃了去! 饭罢,不过是略坐了坐,各房的人便各自散去。 容老太太的屋子里。 容锦芹看着坐在身侧乖巧的女儿,想着刚才宴席上的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头在孙月霞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我说你这丫头,你蠢啊你,那会你四表姐端着东西时你怎的就不知道躲?还由着她全洒在你身上,真真是丢我的脸!” 是的,她从刚才到现在,之所以一直的生气,着恼,根本就不是因为担心女儿。 纯粹就是因为孙月霞没有躲过去,那一身的狼狈丢了她的面子! 特别是还有容颜等几个晚辈在。 她那会可是被容颜说的脸皮都变成了紫色! 想她以前在容府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容锦昊这个嫡长子那也是对她宠爱有加,如今,不过是嫁人几年回来,竟然被晚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差没指着鼻涕教训她,越想越恼的容锦芹火大啊,手用力的往自家女儿脑门上戳,“你怎么不说话啊,真真是个蠢货,你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木头疙瘩?” 孙月霞的额头都要被她给戳红了,却还是紧紧的咬着唇,倔强的一语不发。 最后还是容老太太看不过眼,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下,“你心情不好做什么做贱孩子?这可是我的嫡亲外孙女,我看着样样都是好的,日后你心情不舒服随便找谁发泄去,可不准再碰我的霞姐儿。”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外孙女是真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抱着她一番亲热,最后拿了温热的帕子亲自帮她缚额头上的红印子,“你娘她是心情不好,她就那脾气,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 “外祖母,霞姐儿知道的,娘只是心疼我。” 看着乖巧似小猫般的外孙女在她怀里一脸儒慕的看着自己,容老太太心底的柔软处轻轻的拨动了下,她瞪向自家女儿,“你看看你,可有半点当娘的样子?这孩子多乖巧呀,愧你也舍得去责怪她!” “娘,我——”锦芹芹虽然已经三十出头,可性子却没怎么长进,看到自家娘亲责备自己,孩子气的跺了下脚,扭了扭身子,把头转了过去,“娘你偏心。你有了外孙女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我不依。” 第50节 这话说的容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愧你还是当娘的,吃自已个儿的女儿的醋?” “娘,她——算了,我不说了,娘你早点歇着,我明个儿就回去,和老爷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想办法帮帮两位哥哥。” “好孩子,难为你了。” 容老太太着了自己贴身的丫头把孙月霞送去安歇,又拉了容锦芹坐下细细叙话。 母女两人足足到了半夜方休。 而容颜却是因为又一次气的容兰失去理智,想着她回到屋子里之后肯定又得砸一通东西出气,想着容兰暴跳如雷,却又不能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觉得开心!躺在榻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一句话——快乐,果然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呐。 一夜好梦,次日早上,容颜伸展着懒腰自榻上坐起来。 白芷几个有条不霁的服侍她洗漱,净面。 换了身衣裳,梳了个简单的低鬓,发上挽了宝蓝点翠的珠钗,容颜笑看着镜中人,不禁赞了句山茶,“我们山茶的手是越来越巧了,日后哪天若是离了我去,我找谁给我梳头发怕是都不会入眼的。” 山茶小脸一白,“小姐您要赶奴婢走么?” 容颜起身正想朝外走呢,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我何时说过要赶你的话?” “您刚才不是说,日后奴婢哪天离了去么?奴婢不要离开小姐您。” 容颜有些好笑的看着小丫头一脸惶恐的样子,不禁升起逗弄她的心思,“你日后若是不喜欢我这个主子,想要却服侍别的主子了,那时,不就是离开我了吗?” “小姐您说什么话啊,奴婢的主子就是您。奴婢是要一辈子都跟着您的。” “小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若是有二心,天打五雷轰,出门被马车撞——” 容颜才还觉得她的表情好玩,没想到下一刻小丫头就一本正经的发起了毒誓,古人重誓,她赶紧制止她,“好了好了,跟着我就跟着我,我信你就是,哪里有随便就发誓浑说的?也不怕菩萨怪你添乱。” “是小姐您刚才想赶奴婢走,又不信奴婢的话嘛。” 白芷在一侧听着她小声的念叨,实在是忍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你个死心眼的。” “啥,白芷姐姐你说什么呀。” 容颜却是笑着坐在了小花厅的椅子上,看着站在身侧嘟嘴的小丫头,抿唇一笑,“你日后,嫁人自然是要离开我啦。” “奴婢不要嫁人。小姐您可不能不要奴婢,奴婢一辈子跟着您。” “……” 用过早饭,容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笑着起身,“走,咱们去娘那里看看去。” 宛仪郡主如今身子虽然略好些,但之前的底子太差,也只能是堪堪能下榻罢了。 看到容颜过来,自然是欢喜,“可用过早饭了?我让李嬷嬷去给你端碗莲子羹来……” 虽然容颜说是自己是吃过早饭过来的,但还是在宛仪殷殷的眼神下,又喝了小半碗莲子羹,待得小丫头收拾了碗筷,容颜揉揉自己的小肚子叹气,“娘,您再这样,我都要吃成小猪了啊。”每次过来宛仪这里,这个娘好像因为以前对自己的愧欠,总是想补偿似的,可你说你补偿在别的地方啊,偏补品吃食是一碗一碗的往她面前端。 容颜不吃? 宛仪郡主那殷殷的,眼巴巴的样子盯过来,容颜可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再说了,女孩子圆润些好,有福气。不像娘亲我……”眼底黯色快速的闪过去,宛仪郡主本身是病弱之身,缠绵病榻多年,自然是觉得女儿吃食好,身子健康,圆润些来的好,再说,她是真心觉得女儿现在的身子瘦呀,好像风一吹就能带走似的,这会听到容颜抱怨,她也只是温柔的笑,“你就是小猪呀,在娘眼里也是最好看的小猪。” 容颜一脸的哀怨,她不要当猪! 日光冉冉,白驹过隙,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 眼看着容锦昊就要从大牢里出来,容颜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再使点什么法子,让他多在牢里待上一段时间时,就在这个时侯,大牢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容老太太一听当场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在牢里待着的容锦昊中毒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81 冬来 容颜听着山茶从外头打探过来的消息,也微微的皱了下眉,谁下的手? 她把身子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老太太如今怎样?” “那边才送了大夫出去,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容颜抬头睇了眼山茶,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你这丫头何时也学会说一半留一半了?” 旁边白芷刚好端了茶过来,忍不住伸手拍她一下,“不许再淘气,快说,没看到主子在听么?” 山茶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小姐,我这不是怕小姐您烦心么,听说老爷不止是中毒,还在牢里被人打断了腿呢。” “打断了腿?”容颜的身子自椅子上坐直,放下手里的茶盅,若有所思的闪了下眼神。 容锦昊不管如何也是有着侯爷的名头,之前老太太又心疼两个儿子,可是送了大把银子打点大牢的。 虽然不说是一人一间的牢房,但也是算不错的。 还有牢头暗地里的关照。 再加上老太太和胡氏她们时不时的送些吃食过去。 当然了,容颜母女也会在老太太她们送东西的时侯带过去一份的。 这样的情况之下,容锦昊竟然被人打断了腿? 她摇摇头,抛开这个念头不再去想,“白芷,我上次让你做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前段时间她在外头看了间铺面,合格方面也还算合理,当时她就买了下来。 可铺子有了,后续的事情却是有点麻烦。 缺人呐。 这段时间她就交给了白芷一件事情,找几个可靠的人,选出一个可靠的大掌柜! “小姐,这是您要的名单,奴婢亲自派人去查过,都是可靠老实清白人家的出身。”白芷把手里的一张纸递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人名,最后一行三个人名被她特意用笔圈了起来,“这三个人,奴婢瞧着都挺不错的,是夫人陪嫁庄子上的,特别是这个叫骆强的,之前是打理夫人陪嫁铺子的,可后来就被老太太寻了个借口打发到了庄子里。” “他在庄子里可有抱怨?” “回小姐的话,奴婢一句都没打听的出来。” 这么个谨慎小心的性子么? 她蹙了下眉,看向白芷,“他在庄子里负责什么?” “是庄头啊,奴婢听说他做的可好呢。” 旁边白芷轻声解释道,“小姐,庄头就是打杂的,看着什么都管吧,实际上就是个跑腿的罢了。” 这样的事情能做的让人一句抱怨没有,要么,这个人真的是心肠极好。 要么,这就是一个城府极深,极会隐忍之辈! 容颜揉了揉眉心,吩咐白芷道,“你找个时间让他来一趟,自后门来吧。”府中这段时间乱的很,她要见个外头的人还是挺方便的,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容颜眸光闪了下,希望,这个人能撑的起大重啊。低头又把手里的名单看了一遍,她想了想放在桌上,“这两个人,你让人留意着点,多观察他们的心性,为人处事。” 不忠的人,品行不够的人再有能力她也不会用! 打发了白芷,她才在椅子上略坐了一会,手里的书还没翻两页,外头响起小丫头的声音,“倚翠姐姐。” 门口才换下来的棉帘轻晃,穿了蓝色比甲坎肩的倚翠笑嘻嘻的走进来,因着是在外头烤了火,脸还红扑扑的,看到容颜赶紧行了礼,“奴婢见过三小姐,给三小姐请安。” “倚翠姐姐快坐,丁香上茶。”容颜边说着话边看向倚翠,“天儿这般的冷,风大刮着,有什么事让婆子们来一趟就是,哪里用得到你亲自来?可冻到了吧,快喝杯热茶暖暖。”倚翠是老太太院子里为数不多对待她们母女尚算和善的人,哪怕之前原主在的时侯,倚翠虽不至于如现在这般的恭敬,但也绝不曾落井下石,甚至偶尔还会对原主施放那么一两分的善意。 当然,在现在的容颜来看,这完全是这丫头圆滑,长袖善舞的性格所使—— 我不得罪人,我也不去做什么坏人欺负人。 她只是在老太太院子里静静的,安份的做着她自己一个丫头的本份。 所以,这也是在容颜过来占了这身子之后,倚翠几次对她施放善意,她都笑盈盈接下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个聪明又低调,知道自己身份的丫头。 这样的人说不定哪天她就会用的到。 倚翠笑盈盈的道了谢,却并没有坐,只是接过丁香的茶又恭敬的放到一侧的桌上,“三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呢。” 老太太这个时侯让人找她,只能是容锦昊的事情。 她不想过去。 想了想,她对着倚翠眨眨眼,“这外头又是风又是小雨的,今个儿这天真真的冷呢。” “是呀,奴婢走在外头都觉得风往骨头里钻呢。”天冷,和老太太请三小姐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下一刻,倚翠立马就明白了容颜话的意思。 她微张了嘴,“三小姐您说,您病的起不了床?”当着她这个老太太的贴身大丫头这般说话,哄弄老太太,偏三小姐还说的一本正经,仿佛这事儿是真的一般,倚翠嘴角抽了下,三小姐,咱这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啊。这三小姐,是越来越难缠了啊,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张嘴,“那么,三小姐可否要奴婢回了老太太,给您请位大夫来?” 容颜笑嘻嘻的看着她,“倚翠有心了啊。”就算老太太听了这话怀疑她是装病,不想过去她那里,从外头请个大夫过来把脉,难道这样的法子就能戳破她装病的事情吗?她一点不担心的看向倚翠,“你回去就这样和老太太说,我娘日夜忧思成疾,昨个儿夜里我侍疾,不小心染了风寒,起不了床……” “是,三小姐,那,奴婢告辞。” 容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室内,翻了个身,又寻个姿势靠好,心里却是暗自寻思了起来。 容锦昊到底的罪了谁,下这么大的狠手? 想了又想的,到最后也没什么头绪,外头北风呼啸,不时的吹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哩啪拉的声响,容颜看着就觉得全身在冒冷气,她不由自主的把身上的大氅又紧了紧,手炉也抱的更紧,“白芷,咱们屋子好冷呀,要不,你再加个炭盆吧?” 白芷翻了个白眼,“小姐,这炭盆不能再加了,如今已经是五个,再多了不好。” 我知道不好,可我真的冷啊。 呜呜,这才进腊月好不好,怎的就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给冻僵似的。 容颜把自己包成了个棕子般的存在,身下是厚实带毛的椅垫,身上则又盖了床锦被,圆滚滚的都要看不出个人形了。 就这样,还在那里时不时的嚷着喊冷。 白芷对于这般任性的主子也是没办法,可炭盒却是不能再加的,她想了想看向容颜,“要不,奴婢给您去添个汤婆子来?” 汤婆子是啥? 容颜几乎是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汤婆子就是以前说的的热水袋,她赶紧点头,“好好好,你快去。” 约摸有半柱香工夫。 白芷捧着个汤婆子走了进来,只是随着她走进来的竟然还有一个人。进屋看到椅子上的容颜,素日清逸淡致的脸庞不禁也忍俊不禁的多了抹笑,他站在门口一侧,如清竹般的身影飘逸悠然,风华卓绝,“你就这般的怕冷?”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啊。 第51节 ☆、082 私会 容眼翻个白眼没动,“你怎么来了?” “想起了一件事,就过来了。” “这里是闺房,我是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对上那张如同玉雕刀削般精致的脸庞,容颜是越来越觉得嫉妒哇,你说你一男人,长的这么人神共愤的做什么?难道要蓝颜祸水,祸害天下么?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两声,她撇撇嘴,“有事快说。” 没事,你可以直接滚了。 旁边白芷嘴角抽了抽,小姐怎么可以对沈世子这般没礼貌? 她一脸歉意的看向沈博宇,“沈世子您别气,我家小姐她刚才心情不好……”希望,沈世子别被气的拂袖走人呐。 “白芷是吧,帮我倒杯茶吧。” “是是,沈世子您请坐。”白芷虽是应着声儿,可眼角余光却是一个劲儿的向着容颜瞟过去,她可没放忘记自家主子是谁,万一自家小姐铁了心的不留沈世子,她这当奴婢的肯定不会违逆主子的话!好在,容颜看到她的眼神,轻轻哼了声,“还怔着做什么,你不都应了给人家倒茶么?” “是,小姐,奴婢谨遵小姐之命,这就去给沈世子倒茶。” 这丫头! 容颜看着她抿唇一笑脚步轻快的下去,摇摇头收了笑容,神色淡然的看向沈世子,“你来做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咱们日后再见也是陌生人么?”沈博宇的亲爹是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大哥,更是先皇除了皇上之外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别的,都被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给铲除了,世人皆言当今圣上对平西王敬重有加,兄弟两人更是兄友,弟恭,可惜,在容颜看来,这些都是狗屁! 若是皇上真心敬重平西王这个大哥,也不会让平西王在皇城中闲职这么些年了。 敬没有,惧,忌倒是全占了。 所幸,皇上还有几分的理智,不管内心想法如何,表面上对平西王这个亲大哥是信宠的很。 对沈博宇这个唯一侄子更是纵宠有加。 几岁前,沈博宇在皇宫里和几位皇子打架,那挨训,挨罚的全都是皇子! 就这样,沈博宇真真的差一点就被皇上给养成了个纨绔小霸王。 十岁那年,他和四皇子赌气,一怒之下提剑斩了四皇子的贴身太监,把四皇子给丢到了御花园的湖里。 之后,被平王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去了边疆苦寒之地。 一去便是十年。 十年里,明面上沈博宇是去了边疆,可实际上呢? 抬眼看了下坐在对面椅子上眉眼淡淡,如同在自家闲坐般的沈博宇,容颜心里哼了声。 这样的人她可搞不定…… “你在想什么?” “想你。”容颜心里想着事儿,被沈博宇这么一问,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只是这话甫一出口,她自己的嘴角就先抽了下,一侧,自打进了房间之后就神色静然,此刻,那皎皎如清月般的眉眼里却染了两三分的笑意,声音低柔,清冽如同最醇的藏酒,“原来,颜儿是在想我呀,我也,很想颜儿呢。” 容颜下意识的起了身鸡皮疙瘩,“你没事吧?”难道说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怎么,本世子想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有何不可?” 容颜眉峰轻轻拢起来,美眸流转,语气已是带了些许的不悦,“世子,这玩笑开的不好玩。” “本世子从不知玩笑二字何意。”深邃如同星海般的眸子里写满认真,沈博宇平静的神色里是坚持,是郑重,“我那日即已说出你是我的未来世子妃,那这话自然是算数的。不管你心中做何想,本世子的世子妃只会是你。” 容颜看着沈博宇,脸色沉下来,“你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 “可惜,未来平西王府世子妃的位子,小女子无福享受,还请世子另找别人吧。” “你不乐意?” “那是自然。” 容颜把刚才他说的四个字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沈博宇眸光微转,带几分靖冽的眼神落在容颜清丽绝俗的脸庞上,薄唇轻掀,他缓缓开口道,“为何?”平西王世子妃的位子,难道配不上她么?还是,当想到某个可能时,他眉毛微微的纠了一下,抬眸看向半靠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形象可言的容颜,“当初,你为何和钱家退亲?” 容颜挑了下眉,虽诧异于他思维的跳跃,可还是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你怎不说是钱府要退亲?” “直觉。” 好吧,直觉很强大,很牛逼。 容颜扫了一眼沈博宇,才想说什么,门外白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着给两人行了礼,把茶奉上,毕恭毕敬的退到了容颜的身侧,沈博宇扫了眼容颜,自然而然的换了话题,“越枫知道我把护风草给了你,我怕他会另有打算,我是不惧,只是你……你最近若是出去的话,多带些人吧。” “我知道了,我前些天和你说的事情,你可查过了?” 沈博宇眸光轻轻扫向容颜,摇头,“没查出什么来。”虽然暗卫传回来的消息一切正常,但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越枫极为的怪异,特别是他对着容颜的眼神,那一种极度压抑着的疯狂,扭曲般的感觉,让他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舒服!他握着茶盅的手微紧,抬眸浅浅一笑,“他那里我会注意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多谢。”容颜这一声谢谢说的是真心实意,没办法,她现在人手不够啊。 “和我,你永远不用说谢。”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只属于清丽少女一个人的身影,语气里的温柔涟漪尽管是一闪而过,却是看的容颜心头猛的一跳,这眼神,能溺死个人哇,好在,她深吸一口气便恢复理智,对着沈博宇嫣然一笑,“沈世子乐于助人,胸怀宽广,达济世人,小女子打心眼里佩服,这一声谢,也是应当的。” 沈博宇眼角抽了下,她这是讽刺自己多管闲事么? 白芷在一侧给两人续茶,又随意说了些话,沈博宇眉毛轻挑,“我听说,你想开铺子?” “嗯,是有这个想法,这不才选了地方,正在找人么。”容颜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瞒着他,只笑道,“可有合适的掌柜人选?我手边倒是有几个人,不过我怕他们撑不起门面来。” “你想做什么?” “酒楼。”这段时间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先把酒楼开起来,虽然城中酒楼很多,但是吃食嘛,永远不会有人嫌多的,特别是这个时代的菜色都比较的单一,说是炒菜,也不过就是加油盐在锅里滚一下罢了,她脑子里可是有着不少现代的菜色配方,大不了让山茶几个学一学,然后去酒楼里头实践去。 “成,我明个儿就帮你介绍一个大掌柜。别的人还要吗?” “不用,跑堂小二我都有。”要是沈博宇介绍的掌柜堪用,她就再选一个当二掌柜的就是。 沈博宇点点头,轻轻的啜了口茶,“我来是看你哪一天有空,去看看陈老爷子。” “就这么一句话你让人跑一趟就是好了么?”容颜笑着看他一眼,脑海里算了下这几天的安排,有些不好意思,“我恐怕明天没空,最快也得后天。”她看着沈博宇朝她望过来的眼神,开口道,“要么,你明个儿自己过去?” “你这是在躲我吗?” 容颜眼也不眨一下,眉眼弯弯,笑的似只小狐狸,“世子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躲着世子呢,明天,真的没空。” “那就后天去。”反正就是三个字,一起去。 容颜在心里认命的叹口气,“好,后天。”她真不想和眼前这个男人再有什么别的关系啊。 和沈博宇这样的人相处,太累。 屋子里的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沈博宇只是静静的低头喝茶,容颜则是带着几分堵气的把头埋在身上盖着的薄被上,心里孩子似的嘀咕着,这人,怎么还不走啊,没看到她已经很不想留客了吗,白芷站在容颜身后,眼珠左转转右转转,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暗暗为着自家小姐着急——沈世子多好的人啊,若是主子真的能嫁沈世子,这府里谁还敢小觑自家主子? 可惜,现在是皇帝正主不急,她这个太监小宫女着急也没用。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容颜越看对面平静的眉眼越生气,正想着不顾一切开口赶人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山茶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来,“老太太您怎么来了?我们家小姐她——” “你个贱丫头给我让开,老太太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太太,儿媳扶您进去。” 声音听着倒是温柔,可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仿佛是平静下面隐藏着一种极度压抑的狰狞、扭曲般的幸灾乐祸。 是容老太太和胡氏过来了? 容颜才欲说什么,帘子猛的被人给掀起来,胡氏那张夸大的脸出现,“天呐,老太太,您看看您看看,三丫头这里真的有一个外男,哎哟哟,我的天呐,三丫头这胆子也真真是……啧啧,在自己的屋子里和外男约会,私相授受,这可真真是丢尽咱们容府的脸,老太太,您这是亲眼看到了吧,这下您可不能再包庇,坦护这丫头了,实在是,哎,老太太,您——” 沈博宇一拂衣袖,胡氏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 扑通一声,直直的被一股力道给撞飞,摔在了地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呢。 人就晕了过去。 沈博宇似是没看到般,无视丫头婆子们的惊呼,对上容老太太铁青的脸色,从容优雅的笑笑,“容老太太,本世子是外男,是那种不知检点,私闯女子闺房的下贱胚子么?原来,在容府人眼里,我皇家诸人就是这般的形象啊,呵呵,我沈某人,今个儿可算是领教了,容老太太才是胆大包天,连我们皇家都不放在眼里,呵呵,在下今个儿是真真的长了见识呢。” 容老太太一听这话,眼前一黑。 一口气没上来,身子颤了两颤,仰头朝后栽下去。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83 恶心 得罪平西王府的世子,说沈世子是那种不知检点,私闯闺房的下贱胚子? 不把皇家诸人看在眼里? 这不管是哪一条,都不是如今的容府所能担当的起的! 容老太太双眼一翻,想也不想的就晕了过去。 她身后,倚翠几人是吓的小脸都白了,“老太太,老太太您醒醒。” 胡氏在一侧眼神微闪,想也不想的扶起容老太太,“还怔着做什么,没看到老太太在三小姐屋子里晕了过去?快把老太太给扶走,你们几个去请大夫呀。”眼前的情形是好汉不吃眼前愧,可她这样大张旗鼓的把容老太太给抬走,再去派人急着请大夫,顺便在外头造下势,不管怎样,当祖母的被从孙女院子里晕着抬出去,传到外头,那话可绝对是浮想联翩! 胡氏眼底冷意一闪,以为攀上一个高枝儿就能万事无忧了吗? 她府里动不得这死丫头,外头的口水淹死你! 沈博宇是什么人啊,一看她的动作,眼中厉色一闪,“龙一,把院门给我围了,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出去。” “是,世子。” 一道黑影闪过,外头几声轻啸,又多几声惊呼之后。 整个院子彻底恢复平静。 胡氏心头一沉,脸上却是挤出一抹笑,“沈,沈世子这是要做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 沈博宇自然是不曾给她一个眼色的,平静的眼神落在容颜的身上。 那意思却是明显的很——你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眼神里的温柔和宠溺瞬间戳瞎旁边自听到沈博宇说话后就呆呆怔在那,哪怕是容老太太晕倒也不曾动一下的容兰身上,鬼使神差的,她上前两步,露出抹自以为很是完美,得体的笑,轻轻福了福身,语气温柔,甜美至极,“沈,沈世子是吧,不知沈世子这么一早来我容府所为何事?我祖母和我娘误听下人传话,冒犯了世子,但不知者不怪,世子大人大量,小女代祖母和娘亲给世子陪罪何好?” 沈博宇眼皮没撩一下,“你是谁?” “我,我是容府二房——” “刮噪。本世子可有曾让你出声?”沈博宇放下手中茶盅,伸出两指揉揉眉心,“颜儿,你这院子守门的也忒不经心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没的扰了咱们的雅兴。”他难得的蹙了下眉头,语气里那一分的轻轻抱怨,听的容颜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你嫌吵啊,嫌吵你别来或是赶紧走嘛,又不是我求你来的! 下面,容兰看着两人坐在那里眉眼传情,嘴唇都要咬破了。 第52节 咔嚓一声轻响,长长的指甲被她给直接掐断。 不顾掌心钻心的疼痛,她脸上摆出极是完美的笑容,“外头都说沈世子心胸宽广——” “龙一,让她闭嘴。” 沈博宇的话音犹未落地,容兰只看到眼前身影一闪,她已是被人给拎起来,直接隔着门丢了出去。 身子被丢在外头的墙壁上,惯力之下甚至是弹了一下方徐徐落地。 胡氏一声尖叫,扭头向外就跑,“兰儿。” 一身黑衣的龙一站在暗影中,“主子,可要解决了?” 虽然没说解决谁,可容颜哪里会不清楚他说的是谁?瞪了眼沈博宇,她轻轻蹙眉,“这容府何时改姓沈了么?” 龙一微垂着头,嘴角抽了抽—— 这般的讽刺自家主子,容三小姐,威武啊! 沈博宇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高兴。”那些人不是素来欺负容颜么,他只是想帮她出气。 即是她不乐意…… 沈博宇抬了下眼皮,“退下吧。” 屋子里,容老太太还在晕着,门口有人守着,倚翠几个也出不去,只能一边揉着老太太的胸口轻唤,一边带几分恳求的眼神看向容颜,倚翠更是哀求道,“三小姐,老太太的身子重要,有天大的事还是让奴婢把老太太送回去,请个大夫来看了再说啊。”顿了下,她又意有所知的道,“这事,老太太也是才知道的,她不过是怕小姐您的名声有损,所以才过来走一趟——” 倚翠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清楚,老太太虽然过来了,可却是被人撺唆着过来的。 所以,不能全怪老太太…… 倚翠虽然有向容颜示好的心思,但对于老太太她也是全心的好。 容颜看着她笑了下,“倚翠姐姐别急,我刚才已经让白芷拿了银针过来,扎上一针,绝对就会没事的。” “当,当真?” 白芷捧了针盒走进来,刚好听到倚翠的质疑,不禁有些不乐意了,“那是自然,你没听到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都是我们家小姐救过来的吗?”白芷说这话的时侯语气颇是骄傲,那一脸自豪的样子仿佛这救活人的就是她本人,事实上她心里也是真的很激动,她家小姐呀,何止是救了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连当今太后都是自家小姐救的! “外头传的那些,都是真的?” 身为容老太太的丫头,倚翠自然是出去过的,外头那些谣传她也听过一些。 可却是如同府里每一位婆子们所想一样,不过是以为又是哪里出了岔子,以至于传成了这样罢了。 三小姐打小性子内向,说话的声音都似蚊子嗡嗡般。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之前更是连大房的院子都很少出。 如何会医术,又从哪里学来的银针去毒?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现在,她却是有些相信了,只是,三小姐是真心想给老太太看病么? 容颜却是不理她想什么,伸手拿了几根银针,抬手,故意迎着阳光晃了晃,那亮眼的光芒一下子在老太太的眼前划过,然后,容颜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容老太太那紧闭的眼皮猛的一悸,睁开一条缝之后又飞快的闭了起来,她看的清楚,一侧随侍的倚翠自然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幕,她哪里还不晓得自家主子是在装晕? 眼看着容颜那银针越凑越近,几乎就要扎到老太太的穴位上。 倚翠心里提了口气,“三小姐——”同时她也暗自着急,都什么时侯了啊,老太太您还在装晕? 容老太太倒是想睁开眼,可惜,她被容颜悄悄的伸手制住。 神智清醒,可整个人却是连抬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容颜眼底冷意闪过,想装晕是吧? 手腕轻轻一转,几根银针对着容老太太的穴位扎下去。 都不是什么紧要的,却又会让人觉得剧痛的穴位。 当然,她也稍稍的控制了力度。 容老太太可以死,但她不想脏了自己的院子! 实在是忍不住的疼,容老太太一声闷哼,唰的一下睁开了眼,双眼骤开,一瞬间闪过的恶毒,直直的射向面前的容颜,老太太是想也不想的抬手一巴掌甩过去,“逆女,你害了你父亲,二叔,这会还想着要我老婆子的命不成?我们容府没你这个孽女!” 容颜却是抬手对着她的手掌迎过去。 几枚银针直直戳在老太太的指甲缝,疼的她全身一个抽搐,啊的一声惨叫。 从美人靠下咕噜噜的滚下去,摔在地下磕出一下巴的血。 嗯,看样子,应该是仅有的几颗门牙给摔掉了? 容颜很是惊惶的声音响起,“天呐,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倚翠还不快点把老太太扶起来?白芷,快去和外头的侍卫说,有刺客,这府里有刺客,老太太都给打伤了,老太太您没事吧?这该死的刺客怎么就下这么狠的手呢,老太太您可一定要挺住,您如今可是咱们府上的顶梁柱,您可万万不能再出事啊。” 越说越顺溜,说到最后,容颜是直接把眼泪鼻涕都擦到容老太太的衣袖上。 气不死你我也恶心死你!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84 “祖母,祖母您可不能有事啊,天呐,祖母您的手这是怎么了?”容颜一边抱着老太太哭,把鼻涕眼泪往她身上蹭,一边大惊失色的惊呼,一边还不忘扭头朝外喊,“快来人呐,祖母晕了,被刺客给吓晕了——” 丫头嬷嬷们纷纷乱成了一团。 胡氏在外头出不去呀,也扶着容兰走进来,脸色铁青,“颜姐儿你闹什么,没看到你妹妹这般样子了,还不赶紧让人离开。”她满腔的恼意,更心疼怀里自家女儿的伤,看看那往日明艳的脸蛋摔成什么了?容颜却是呀的一声轻呼,“二婶,四妹妹这是怎么了,怎的把脸摔成这般模样了?”她眨眨眼,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难道说,这也是刺客所为?” 她一步退后,靠到沈博宇的身后,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惊惧,“世子,这次多愧了你带的人,不然的话,我,我就要和四妹妹或是祖母她们一般了。”她故意跺了下脚,又咬牙,“那该死的刺客,看着世子在这里竟然不敢怎样,就对祖母和四妹妹动手,下次让我逮到了,绝对要好好的帮四妹妹和祖母出这口气。” “你,你——”满口胡言! 容老太太毕竟是年纪大,看着容颜这一番作势,忍不住气的胸口直喘粗气。 刚刚才缓过来的那口气最终是又被憋了回去。 两眼一翻,得,又晕了。 胡氏也看着容颜直喘气,那双利眸恨不得把容颜给戳瞎。 这世上,还有比这死丫头更会说瞎话的吗? 简直就是把人活活给该死! 刺客?我呸! 眸中闪着寒芒,她抬头看向容颜,“颜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砰,头顶上轻轻的一声响。 胡氏下意识的就抖了下身子,眼神转了下,她就撞入一双寒冽,幽深的眸子里。 冰冷,不带半点的暖意。 看的她心头发毛,紧紧的咬了下唇,滚到嗓子眼的话一下子都缩了回去。 “龙一,护送老太太,容二老太太回去。” 胡氏听的这话眼瞪的大大,“我们不用你们送——” 龙一却是身影一闪,随着他出现的,还有另外两名黑衣人,神色肃杀,凛然,“老太太,二太太,走吧。” 胡氏没办法,恨恨的扶着自家女儿向外走。 屋子里,容颜却是听的乐了起来—— 这一个护字,嗯,为何而护? 自然是因为刺客! 平西王的世子都发了话,看谁还敢质疑她刚才的那一番话! 看着一屋子立马安静下来,沈博宇摇摇头,恰好看到容颜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他不禁低低的一声清笑。 “这下,你满意了?” “我自然是满意,非常的满意。”容颜抿了口茶,对着他抛个媚眼,懒散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心冀冀,“你看,我这性子吧,呵呵,是我刚才不好,让你帮我善后。说实话我这性子真的一点都不好,老爱闯祸,我娘都念叨过我多少回了,她打小就在我耳边念叨,你这性子呀,根本就不是嫁人的料……”所以,世子您刚才那话,可千万千万,千万别当真。 “无妨,日后不管怎样,我不会怪你就是。” 容颜,“……”她要感动的哭吗? 容府门外。 龙一看着自家主子神情悠然的上马,衣袂飘飘,眉眼微敛,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冽,再想想刚才容府内的主子,龙一嘴角抽了抽,默默的随在主子身后打马随上——贴身伺侯一位擅长变脸的主子,看似不沾尘埃的仙,实则却是……这来来回回的,他着实是看的牙疼啊。 哎,主子是假仙儿,下人,难伺侯呐。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容颜缩在屋子里不出门,依着她,她是恨不得躺在榻上不起来的。 可惜,白芷几个坚决不同意她这么干。 每每由着她睡到天光大亮,就会换着法子的把她给唤醒。 但人是醒了,可容颜往往是在榻上墨迹半天,起床,梳洗,收拾好,已经是半响午了。 几个丫头抱怨,容颜却是我行我素,在这件事情上主意拿的准准儿的。 这大金的鬼天气,太冷啊。 都要把她给冻成冰棍了有木没? 在把自己裹成一个棕子般的存在,去了两趟回春院之后,宛仪郡主好笑之余,不禁心疼的很,再三的叮嘱容颜不让她出门,更是直接免了她的早晚请安,甚至会隔个一两天就让丫头婆子过来看看她,送些吃食小玩意儿等物,至于容老太太那边,自打上次当着沈博宇的面闹了回刺客一事,让她和胡氏吃了个闷亏,老太太就让人传话,很是干脆的免了容颜的请安! 当然,在容老太太那里,她是气的不想看到容颜。 免了她的请安,眼不见心不烦。 可在容颜这里却是巴不得她有这个话儿呢。 外头多冷呀,她才懒得走这一趟! 就这样缩在屋子里当了大半个月的驼鸟,在腊月二十六这天,天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云层压的人心沉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不过是大中午,屋子里就撑了灯,容颜拿了本书缩在美人榻上无聊的翻看着,不远处的脚踏上,是白芷几个丫头在做活计,山茶在绣花,丁香在打络子,余下的白芷两女则在帮着容颜缝袜子和小衣,屋子里偶尔响起主仆几个的笑声,端的是一片温馨。 第53节 白芷分线的空抬头看了眼容颜,起身帮她的茶杯里续了茶,“小姐看了一响午了,这会也该歇歇了,您中午想吃什么?” 容颜躺在这里半天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把身子坐直,手里的书丢到一侧,抬头看了眼窗外。 外头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子的沉闷,潮湿。 风吹在窗棂上,噼哩啪啦直响。 这种鬼天气…… 她想想都觉得从骨头里发冷啊,伸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呵了口气,她看向白芷,“咱们今个儿中午唰锅子吧。” 山茶一听这话眼都亮了,“就是咱们前几天吃的那个吗?吃那个好,就那个。”她已是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的活计,双眼亮晶晶的对着容颜福了福身,“小姐,奴婢这就去外头收拾?您爱吃的那几样菜奴婢都记着呢,再去切两块豆腐,还得去让陈大娘把鱼切成片,对了还有羊肉片……”她板着手指在那里数,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看着可爱极了。 容颜忍不住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年轻,果然是好啊。 像她,虽然看着年纪轻轻,和山茶她们没啥两样,实际上呢? 她前后两世加起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 “小姐,小姐?要不,奴婢不吃这个了?” 山茶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最后都有些心虚了。 刚才好像自家主子都没最后同意呢,她就张口说了这么多,自作主张。 难道是小姐生气了? “就吃这个。你和厨房说,让她们多准备些,要是爱吃的话可以在厨房自己弄着吃。” 山茶很是开心的福了福身子,笑嘻嘻的转身走了出去。 白芷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小姐,您太纵着她了。” “别吃醋,我也纵着你。” 白芷,“……”就知道她家小姐不靠谱,她这哪是吃醋? 不过自家小姐心善,待她们好,她们这一辈子定会好好的服侍小姐,绝不会有二心。 吃了一顿热呼呼的锅子,几个小丫头才收拾好,容颜端过才泡好的花茶抿了一口,外头一阵急跑,接着就是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小姐,侯爷,侯爷和老太太都过来了,让您,让您赶紧去外头迎接呢。” 她那个渣爹? 上次从牢里中毒,断腿,皇上开恩让她提前回府休养,他都在府里默不作声的待了大半个月。 容颜都觉得自己要忘记这号人了。 这大冷的天儿,过来刷什么存在感? 可心里想归想,这府里最大的两尊神过来,她这个晚辈不管如何都是得出去迎一下的,可容颜怕冷呀,把自己包成个棕子,硬是磨磨蹭蹭的等到门口听到动静,她才慢悠悠的掀起内室的帘子向外走,“不是说老太太,侯爷过来了么,你们怎的也不早早和我说?真真是的,啊,老太太安,侯爷安——”看着已经被人扶和抬进来的容老太太,容锦昊,容颜眉眼弯弯,动作优雅从容的福身,“不知老太太,侯爷过来,颜儿身为晚辈不曾出迎,还请老太太,侯爷恕罪。”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85 要银子 这马上大过年的,府里不该是忙的很么,来她这里作什么? 虽然心里腹诽的很,但容颜还是面上半点不显,愈发笑的璀璨,“老太太,侯爷您坐。” 是的,从容颜老早的称呼里就可以发现,她对这个府里的人早就不耐烦了。 之所以没有走人,不过是这个时侯断绝关系没那么容易。 再加上中间还有一个宛仪郡主罢了。 她在心里轻轻的嘘了口气,对着容老太太和脸色尚带菜色的容锦昊微微一笑,“不知老太太,侯爷过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你是我的女儿,我回来你都过去看看,怎么着,是嫌弃你老子我丢了你的脸?”容锦昊喝了口茶,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把茶盅丢到一侧的小几上,脸色阴霾,“怎么着,现在我来你这里都不成了吗?我听说,你可是攀上了高枝儿,连平西王府的世子都偏宠着你,呵呵,所以,就不把你家老子放在眼里了,觉得自己可以轻视这区区安乐侯府了,是吧?” 容颜听着这话实在是忍不住,扑吃一声乐了起来。 “侯爷,您这是听别人说什么话了吗?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污蔑自己的女儿?” “哼,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容锦昊冷哼了一声,板了脸看向容颜,“你娘说她的嫁妆都在你这里了?如今马上就要过年,府里开稍不够,我这腿看诊也需要银子,我刚才和你娘说了,你就先拿二千,不,拿三千两银子出来吧。” 容颜听着这话忍不住就冷笑了起来。 这男人。 果然是只有更渣,没有最渣! 她撇了撇嘴,才欲出声,一侧容老太太已是老脸堆满笑的开了口,“颜儿啊,你也别怪你爹,实在是咱们府上今年的事也忒多了些,收成不好不说吧,这几天又是大雪,你看到现在庄子上的收成都还没送上来呢,你放心吧,这银子你拿出来祖母和你爹也不会白用,等到过了年咱们今年的收成拢回来之后就还给你。到时侯呀,祖母不会亏了你的。” 容颜眉眼弯弯,眼神清亮,“老太太,侯爷,你们的话都说完了吗?” “呃,我们说完了。”容老太太看着容颜的笑,不禁在心里跳了下,这是什么意思呀,同意了? 容颜朝着她笑了笑,语气悠悠,“老太太和侯爷即然说完了,那么,是不是让我再说说?” 容锦昊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好气儿的开了口,“你说。”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像他,也不知道她那个娘是怎么教的,看看她那笑,那眉眼,那一点有像他的样子?自打他进了这宴息厅后,虽说容颜眉眼盈笑,语气温柔,可不知怎的,那字字句句平静的话听在他的耳中,落在他的心头,就是觉得不舒服,觉得刺耳! “我记得,娘之前和我说过,她打从嫁进容府开始,她的嫁妆就全都交到了老太太的手里?”她无视容老太太一闪而过的尴尬,心里瞬间有了盘算,上一次她只是问过宛仪嫁妆的事情,虽然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和容老太太再起什么争执,而且这段时间宛仪郡主也悄悄的收回了几个庄子和铺子,可想想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几页长长的嫁妆单子,容颜眼底掠过一抹清冷。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也罢,即是这些人不知足…… 美眸微转,她笑了笑,看向容老太太,“老太太,我可是听我娘说了,她说她当时年轻不懂事,您这个当婆婆的和她说,暂时帮她保管那些嫁妆,呵呵,这些年我娘身子不怎么好,毕竟都是一家人嘛,您帮着打理也是正常,可是现在,您再回过头来再找我要嫁妆,呵呵,老太太,难道是您没和侯爷说清楚不成?” “呃,那个,颜丫头呀,你说的是铺子和庄子,祖母也是真心想帮你娘的。”老太太尴尬的说了这么一句,情绪缓了过来,接下来话就越说越溜,“你看这些年你娘这身子,连咱们府里的事情都不能理,她哪能打理外头那些事儿?那些庄头掌柜的都是粗人,万一冲撞了她,伤了她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所以?您就一路暂管到了现在?” 无视容颜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容老太太装作故意低头喝茶,消去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再抬头,脸上仍是堆满了笑,那眼神和蔼的,如同真正的慈祥祖母,在看她最心爱的宝贝孙女儿,“颜儿,祖母这一把年纪还那般的操劳,为的还不是咱们这个容府?祖母倒是有心想散手,可是你娘她的身子……哎,祖母如今这般,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懂什么?你赶紧把银子拿出来,我和你祖母有用。” 容颜对着一脸不耐烦的容锦昊侧了侧头,“侯爷您刚才没听明白么,娘的嫁妆都在老太太手里呢。您让我拿什么?”她故意唔了一声,扮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说,祖母是觉得我如今已然长大成人,我娘身子的情况又大有好转,所以想着把手里那些暂管的庄子铺子都交到我的手里?” 她一脸的惊喜,起身对着容老太太福身,“老太太您真好,就知道您是一心为着孙女着想,您放心吧,日后孙女不管嫁到哪里,绝不会忘了您的好心的。”她说着话扭头看向一侧的白芷,“白芷,你一会出去和沈世子要几个掌柜的,就说老太太真真是个好心的人,这么早就教着我打理庄子,铺子上的生意呢,告诉他,让他帮我挑两个好的账房先生呀。” “颜儿,自家生意怎么能让别人帮你找人?”容老太太脸色一凛,随即不顾容颜话中别的意思,直接打断她的话,“这马上就过年,家家都忙的很,平西王府更是忙的厉害,身为府中世子怕是脚都要沾不了地儿,你怎么还能拿这些小事去打扰他?” 容老太太果断打消容颜刚才的话,心里却是后怕的很。 这事若是让沈世子一插手,还能有她的好? 她径自开口道,“庄子和铺子的事,咱们过年后再说。”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最后说一句,亲们有二更哦。我滚。 ☆、086 旧疾个球(二更求收 年后再说就年后再说! 容颜这个时侯也没想着就收回宛仪郡主的嫁妆,虽然她私下做了不少,但那些庄子铺子,她准备的人手还不足,且先让容老太太再高兴一段时间就是,基于这个心理儿,她也并没有再反驳容老太太的话,只是看向板着脸,双眼冒着阴冷的光芒,身上寒气和外头冰天雪地有的一拼的容锦昊,“即是这样,那我就不知道侯爷刚才和我说的银子是什么银子了呢。” 慢悠悠的转了下茶盅,她笑意盈盈,“我也不过是一介弱女,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十三,便是老太太和侯爷打小就给我月银,赠我零花,我就是一分不用的全存到现在,侯爷您说说,我到现在手里能有几个银子?”呵呵,三千两,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真真是死不要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把你娘那些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吗?”容锦昊一听这话就怒了,要不是他现在腿还没好利落,估计就会直接起身打人了,饶是这样,他也还是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双眼恶狠狠的瞪向容颜,“你不就是舍不得那些银子吗?你这个逆女,我是你爹,用你娘些银子又怎么了?你娘以前都是同意的,偏你却不给……” 他是越说越气,到最后,眼中怒意越来越多,啪的一拍桌子,“你当真不给?” “没有。”容颜咪了下眼,看着容锦昊盛怒之下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般的黑脸,丝毫不当回事的一扬眉,“侯爷身子不好,我记得我上次和侯爷说过的,气大,也伤身呐。您这身子骨,可是要好生的保养才是。”心里却是暗自一声冷哼,上次她让他半年不举,看来,自己的作法还是心软了啊。 这男人,他就该一辈子不举。 不不,是生生世世不举,世世当太监!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颜丫头也只是一时没想通,她是女孩子,要慢慢和她说。”容老太太这会扮起了白脸,虽然眼底深处全是冷意,可最起码的,却在脸上堆满了笑,只是那笑却是假的不能再假,她对着容锦昊瞪了一眼,看向随着容锦昊的话音儿落地,抬脚走进来的四名婆子,“你们都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对大小姐无礼。” “是,老太太。”这几个人可都是临来时得了老太太和侯爷的吩咐,这对母子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哄着容颜交出银子最好,至于实在哄不出来的,嗯,到最后再来硬的也不迟啊,基于早得到的这种吩咐,几名婆子自然是在老太太的话一出口之后便恭敬的站在了门口处,动也不动的当起了布景板。 “颜丫头,我和你爹撑着这诺大的侯府也不容易,你就体谅体谅我们?”老太太眼圈微红,甚至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这变脸的速度,看的容颜直眨眼,甚至她在心里怀疑,容老太太那帕子,不会为是为了哄她,特意在帕子一角涂了辣椒水什么的东西吧?耳侧,容老太太的声音还在响着,“祖母说话算数,你娘那些嫁妆银我们也不白拿,咱们到时侯按利息算给你可好?” “利什么息,娘,让她们几个去搜,搜出来就是。” 容锦昊的耐心已经告罄,直接扭头看向四名身材粗壮的婆子,“你们几个去小姐屋子里看看,记得仔细的查。”顿了下他又看向站在最前的一名婆子,轻轻一哼,“你去问问看,小姐屋子里谁管着银两私库,小姐年龄小,不懂得打理这些,都先给她收起来,让我和老太太好好的保管,等她出嫁时再还过来就是。”至于还不还的,还多少,谁敢管他? “是,侯爷。” 容老太太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可想到自己刚才好话说尽,容颜却是滴水不漏的样子,不禁也有些着恼,索性便把头扭到了一侧,装作没听到,没看到的样子低头喝起了手中的茶——有平西王府的世子撑腰又如何,她们侯府自家的事儿,自家管教自家晚辈,难道还要事事都向平西王府去回报吗? 这事,说破了天去也没这样的理儿! 白芷在一侧气的小脸儿都白了,她刚才是一直忍着,直到现在,眼看着那几名婆子就要进内室去搜东西,再也忍不住了,“侯爷,老太太,您怎么可以这样?您说什么夫人的嫁妆银子,这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啊,这些年来府里的开销,花的可多数都是侯夫人的银两,夫人哪还有什么银子?您现在让小姐拿出这些银子,不是在逼小姐吗?” “来人呐,把这丫头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容锦昊自打进屋以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直到这会,看着突然开口的白芷,似是一下子有了发泄口,直接让人拖出去就打。 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顶撞他? 真真是该死! “侯爷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小姐和夫人哪还有什么银子,这么些年来庄子和铺子的收益从不曾给过夫人半分,府里又花着夫人吃着夫人的,侯爷,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家小姐啊,她真的没有银子——” “堵住她的嘴,给我拖下去,打死。” 眼看着两名婆子抬脚上前,就要把跪在地下的白芷给拖出去,其中一名听了容锦昊的话之后还阴阴的笑了下,从腰间摸了个脏兮兮的帕子在手里团了团,伸手对着白芷嘴里就塞过去,不远处的椅子上,容颜慢慢的绽出一抹明媚的笑,笑的如花一般,璀璨而耀眼,就看她两根手指轻轻的一弹,那个往白芷嘴里塞帕子的婆子猛的一声被一股力道撞了出去。 撞在门板上,如同断线的风筝,滚落在地。 “逆女,你敢对长辈不敬,来人呐,把这逆女给我押下去,家法伺侯。”容锦昊的话音儿犹不曾落地,容颜璀璨笑容一闪,就看到她手扬了扬,也不知怎的,容锦昊坐下的椅子咔嚓两声轻响,直接碎成一堆,咣当,扑通,容锦昊跌在在地下,先是朝后倒去,而后,又撞在桌腿上,身子咕噜噜滚了两滚,四仰八钗的倒在地板上不动了。 容老太太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呢,容颜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哎呀不好,侯爷旧疾复发,快去请大夫——” 旧疾,旧疾个球! ------题外话------ 这段时间每天二更,亲们记得给点支持呀。最后罗嗦一句,求收藏! 第54节 ☆、087 小动作 容老太太母子是铩羽而归。 背地里若非是容老太太压着,不知道容锦昊得闹成什么样儿。 当然了,容老太太也并非是为着容颜着想,或者是舍不得她什么的,之所以她一力压下容锦昊的怒意,不外乎就是还对容颜这里抱了两分的希望——若是日后容颜真的跟了沈博宇,哪怕是个妾,也是她们安乐侯府的仗势!基于这种心理,再加上马上就是年关,侯府里头的事情一大堆,找容颜麻烦的事儿,倒是被她抛到了脑后。 腊月二十六。 胡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掌柜的,没什么好脸色,“这么说来,去年咱们就没赚到几个银子?”她这么忙来忙去的辛苦了一年,到头来,这几个掌柜的和她说,没赚几个银子?胡氏握着茶盅就冷笑了起来,“我说你们几个,不会是把银子给我私下吞了吧?” “二太太您说这话可就真真是冤枉死我们了啊,咱们对您可是忠心的很。” “是啊二太太,这账本可都在这的,您可不能不信咱们啊。” 几名掌柜的都苦着一张老脸,对着胡氏诉起了苦。 乱纷纷的话听的胡氏生底生恼,眉不知不觉的就拢了起来,猛不丁的一声怒喝,“成了,都给我闭嘴。”她看着几人的脸色极不好看,带着隐隐的不耐烦,“我倒是巴不得你们即能贪,又能给我多赚钱,可惜,你看看你们这个德性,还好意思说贪?你们就是有这个心,你们倒是告诉我,你们去哪找银子贪回去?” “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当初就把铺子都交给了你们?” “是是是,二太太说的对,是咱们没用。” 几人悄悄使了个眼色,唯唯嚅嚅的神情背后,是他们隐藏极深的不屑—— 得瑟什么呀,这铺子又不是你的! 把他们这些人骂的狗血喷头,哪怕她不把他们当成人。 这铺子的主人依旧是人家大房! 不过这话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两句,他们是傻子,脑子进水才会主动去惹胡氏生气,因此,几人是愈发的恭敬,小心冀冀,诸般伏低做小的样子看的胡氏心头火气不知不觉的消了几分,再加上心头的郁结发泄一番,她最后倒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伸出两指揉了揉发肿的眉心,“这么说来,你们最多只能拿出五百两银子?” “……是,二太太。” 胡氏一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看向几人,“老太太那里,知道怎么说么?” “您放心,咱们晓得如何说的。” 胡氏满意的笑了笑,端起手中茶抿了一口,眉眼平静的开了口,“要是老太太不问就罢,若是问,你们就说,今年一年的生意不好做,别家的铺子不但没赚钱,还赔进去了不少呢,也就咱们家,还赚了那么一两百,但也都用在了铺货周转上。这话,你们可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 几人点头如小鸡啄米,对着胡氏很是恭敬的行了礼,告辞离去。 站在二房院门外,几名掌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了半响,方眼神一闪间各自抬脚出府。 他们虽然也私下瞒了些银子,可却没有胡氏这般的大胃口。 竟然把几百两银子钱都瞒了下来。 不过,这和他们可没关系。 当天下午,还盼着几个铺子上送来些银两买年货的容老太太听到胡氏愁眉苦脸的话,人就有点怔,差点把手腕上她佩服多年的檀珠给拽断,“你说什么,几个铺子没有送过来一文钱?这,这怎么可能?”容老太太倒是没想过胡氏在这中间出手,她下意识的怀疑那几个掌柜的,“你可有见过那几个掌柜的?掌房呢,还有账册,你都亲眼瞧了,那账,可对的上?” 开门做生意图的可不就是个赚钱? 偏她们家倒好,这铺子开门一年了,到头来,竟然一个钱没赚下?! 真真是好笑! “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儿媳的罪过了。”对上容老太太的怒意,胡氏根本没当回事,亲自帮她续了杯茶,叹了口气,“当初儿媳听到他们几个这般说法时,可不是和您一般的生气,甚至也是怀疑他们几个搞鬼,还差一点把他们送到了官府去,可结果……儿媳再三的查过账本,还另外请了两名账房先生对账,那里面一笔笔一项项记的都是清清楚楚,不曾有分毫差错的。” “这么说来,那几个铺子今年是拿不出钱来了?” “是,儿媳这也正发愁呢,马上就是年节,这还有两三天的功夫,咱们府中多数东西还没备齐,另外去年一年的花用多是年结,来催账的已经来了好几次,儿媳,儿媳前两日就让人去当了儿媳的一副头面抵了咱们今年冬天的炭钱,如今这蔬菜肉铺,米粮铺,还有量衣坊,再加上年货,人情往来……儿媳实在是无能,还请老太太您罚儿媳吧。” 胡氏低下头,一脸的难过,自责,时不时的拿着帕子拭下发红的眼圈。 容老太太倒是想发脾气,可想起还在牢房里没出来的二儿子,也将近三十岁的人了,眼看着再过两年就要当外祖父的人,竟还受了场牢狱之灾,心头就软了几分,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对着胡氏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全怪你,那几个掌柜的不是说了么,今年的生意不好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顿了下,她看向胡氏,“你可算了还差多少银子?” “儿媳来之前算过,年货准备的钱加上付之前各家的花用,怎么着也得三百百——” “还差这么多?”容老太太听着这数字,实在是有些肉疼啊,有心想再让胡氏拖两天看看,可这眼看明个儿就是大年二十七,再拖,这年就别过了!她一横心,看向身侧的倚翠,“你去把我那个镶金丝裹边的匣子拿过来。” 胡氏一听这话,微微敛着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这老东西,果然在背后偷偷的藏着银子呢。 看着容老太太一脸心疼的接过那匣子,取了两张银票递过来,胡氏后悔起来,早知道她就和这老东西说五百两!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另外,十二点前有二更。 ☆、088 一个梦(二更求收 过年本该是热闹的,喜庆的。 可安乐侯府的大年三十却是在一片低落的气氛中渡过。 容老太太肉疼自己拿出去的几百两银子,大年三十的团圆晚宴上,对着几房的人都没啥好脸色,以往老太太还会做做样子,表面上对着三房四房的人当个合格的嫡母,也顺便让孩子们知道她这个嫡祖母是个心善的,对她们这些孩子是一视同仁的,今年却是从头到尾都搭拉了个脸,便是连孩子们给她拜年时都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面皮! 可以想像的到这种情况下晚饭会是什么气氛了。 如同容颜记忆里的那些年一般,大金朝的大年三十也是要守夜的。 往年,她都会在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用过晚饭之后,悄无声息的带着自己的丫头回素雪阁,然后,主仆几个围在屋子里默默的守夜,从自己心底那飞快闪过的一丝低落和怅然里,容颜清楚的知道,原主,是有遗憾的—— 她遗憾长那么大从不曾和自己的爹娘守过一回岁。 她遗憾自己从生下来就被自己的父母所忽视…… 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容颜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正歪在榻上和李嬷嬷说笑的宛仪郡主,不禁也跟着轻轻的叹了口气,人啊,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她看着宛仪,灯影下,尚不曾到三十的宛仪郡主眉眼温柔,带着股子江南独有的水墨气息,如果,她不总沉浸在自哀自怨中,或者,她真正的女儿就不会消散,也不会有自己的到来吧? 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会好好的照顾咱们共同的,真正的家人。 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有些悄然跳动的心。 旁边,宛仪郡主吩咐李嬷嬷去给容颜再端碗燕窝粥,又让李嬷嬷备些她爱吃的零食,糕点,方眉眼含笑的扭过头,刚好看到容颜微蹙的眉,她不禁一下子急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看向容颜,“怎么,可是累了么?娘都和你说过了,若是真的撑不住,随你回去或是在娘亲这里歇着都好,有娘在,自然会帮你守的。” “女儿不累的,只要陪着娘,女儿什么时侯都不累。” “这孩子,就知道哄我开心。”母女两人说笑着,那边厢李嬷嬷已是飞快的指挥着小丫头捧了瓜果点心等物,看着其中一碟子上竟然还有洗的干干净净,切成长条的苹果,她不禁挑了下眉,“这苹果不是给娘您吃的么,怎的又摆了出来?” “傻孩子,娘吃什么,这是太后御赐的,自然是你来沾沾福气。” 大年二十八的时侯,宫里太后特意派了贴身太监,宫女嬷嬷赐了不少的东西下来,绫罗绸缎,一套镶珊瑚珠的头面,另外就是赏下的这半筐子苹果最为鲜眼,这个时节哪来的水果呀,也只有宫里贡上的,皇太后一发话,直接就给容颜送来了半筐,当然,所谓的半筐也不过才六个,可这是数量的问题么,这是荣宠,是皇家对一个人的看重! 容颜是真心没把这些放在眼里头的。 她可是救了太后的一条命,还有那一双眼啊。 给她送点东西又怎么了? 毕竟吧,自己当时可是没开口要诊费滴。 可她这种随意的态度看在别人的眼里,却简直就成了显摆,炫耀。 甚至,是她容颜自恃入了太后的眼,就不把容府诸位长辈,姐妹手足们放到了眼里。 这些心思自然是没人当着容颜的面说。 可是,容颜是谁呀,自打二十八收到太后的赏赐,她所过之处,背后全是异样眼神! 不过容颜根本没当回事。 你看你的,至于我?关你毛事呀。 甚至,她在当着太后来使的面儿就把苹果,补品等物直接送到了宛仪郡主的院子里。 她是觉得吃些水果对宛仪的身体有好处。 没想到宛仪这个当娘的却又给她留到了大年三十,她知道宛仪郡主即是发了话儿,这苹果自然是吃也得吃,不吃也要吃些的,她便笑着拿了银签子亲自给宛仪郡主插了一块,笑嘻嘻的凑到宛仪郡主的跟前儿,“娘您也吃,咱们一块吃呀。” “小姐吃,夫人也吃,都吃。” “是啊是啊,苹果代表团圆呢,以后呀,小姐和夫人年年团圆。” 大家都凑在一起说着些讨巧又吉祥的话儿,又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子时将近,容颜看着屋子里李嬷嬷几个都有些撑不住,便笑着看向宛仪郡主,“娘,您今晚给女儿一个服侍您的机会,让女儿好好的陪您一晚,权当让辛苦这么些年的李嬷嬷两位回屋歇息一回可好?” 李嬷嬷一听这话就怔了,接着站起了身子连连摆手,“小姐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她们是奴婢,自然是服侍主子的,哪敢当的小姐的一声辛苦?再说,服侍郡主也是她们心甘情愿的,两名嬷嬷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母女俩,感受着屋子里的温馨,欢快,忆及之前每每过年时自家主子总是对烛自怜,默默流泪到天明的凄楚,两名嬷嬷不禁红了眼圈,“能看到小姐和郡主这般,老奴两个便是立马闭眼也能心甘了。” “嬷嬷说什么呢,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儿。”宛仪郡主看着两名伴了自己多年的老嬷嬷,心头也是瞬间忆及良多,但对她来言更多的却是自责,是对自家女儿疏于照顾的愧疚,她一手一个的拉着两人,眉眼温柔的笑,“咱们还要好好的看着颜儿长大成人,看着她出嫁,我还想着抱外孙呢,你们两个可不许偷懒,到时侯呀,得帮我看好我的宝贝外孙,不然,我可要罚你们。” “郡主您放心吧,老奴都听您的。” 一侧,容颜笑嘻嘻的把话题接过去,没一会屋子里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 夜一点点的深下去,容颜最终撑不过,同时也担心宛仪郡主,母女两人便索性同榻歇下。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女孩子眉眼弯弯的对着她道谢,而后,身子化为一片光雨,璀璨而散。 那一张脸,是容颜,真正的容颜。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 ☆、089 初一 容颜是被大年初一的炮竹声声给吵醒的。 虽然说是大年初一,可容颜却着实轻松的很——慢条斯理的由着几个丫头梳洗打扮,换了身大红遍地撒金丝绣牡丹花的裙袄,发上也选了吉庆的百花吐蕊钗,绣鞋是白芷亲自做的,鞋尖儿上镶着鸽子蛋大小的东珠,一步一轻响,起身对着镜子轻轻一笑,一个姿容绝色,绝艳出尘的少女出现在眼前,随着容颜的笑,镜中少女也眉眼弯了起来,眸底尽是狡黠,俏皮! “小姐您真好看。” “那是自然,咱们家小姐是天下最好看的小姐。” 几个丫头在身侧说笑,容颜却是慢慢的收回了刚才看呆的眼神。 她早就晓得自己这张面皮生的好,可没想到,竟有这般的清贵风华,姿容绝艳! 第55节 就是她自己都看呆了这张脸,也难怪沈博宇对她死缠不放了。 他看上的,也是这么一张脸吧? 莫名的,心头有些许的异样感觉闪过,可这种感觉出现的快,去的更快,几乎在容颜还不曾发觉时,她就突然出现,瞬间消失,如同昙花一现,快的让人都无所捕捉中,容颜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看了四女一眼,“走吧,去看看我娘起来没有。” 外头小花厅,宛仪郡主正和身侧的丫头婆子说笑,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颜儿醒了?嗯,今个儿这一身打扮果然好看,快过来让娘看看。”宛仪郡主看着清丽若出水芙蓉般的女儿,心底想起的总是自己以前的诸般不负责任,她心头微酸,硬生生在眨眼的当把那种内疚自责给赶跑——今个儿是大年初一,她不能让颜儿看出她的心情不好。 “可睡好了?若是还想睡的话吃些东西,一会再去睡个回笼觉就好。” 宛仪郡主说的轻描淡写,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也跟着纷纷点头,这种态度看的容颜心头直打鼓。 这电视里演的,小说里写的,大年初一不都是要祭祖,甚至是进宫朝贺吗? 为何听着自家亲娘的话,好像,她们娘俩儿是啥事都不用想,真正的闲人一个? 她张了张嘴,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山茶丁香端来的吃食,还是决定闭嘴。 有啥事吃完早饭再说。 虽然说是早饭,但摆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很。 母女两人用过饭,小丫头们收拾好,宛仪轻轻的拍拍容颜的手,递给她一个红封,“这是娘给你的,希望我家颜儿越来越漂亮,嗯,早日找到一个如意狼君。”说到这里,她眼底全是取笑,可心里却是多少有了两分的焦虑——之前吧,她是一心陷在自哀自怨中,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忽略,可现在她想起了这个女儿,可转眼间,女儿竟然就要嫁人了! 而且,最让她惶恐的是,她这个当娘的竟还什么都没给女儿准备呢。 “谢谢娘,娘亲亲年好,女儿祝娘亲事事如意,心想事成,越来越漂亮。” “贫嘴。”轻轻的嗔怪她一声,母女两人坐在小花厅的椅子上接受丫头婆子们的拜年,由着山茶几人一番的闹腾,李嬷嬷把之前早就备好的红封发出去,都是双份的——宛仪郡主说了,她帮着女儿发一份,容颜自然是笑咪咪的接受,让她省银子呢,这可是好事儿!不过宛仪郡主身边贴身服侍的,还有她身侧的白芷四女,以及她院中另外的几个主事,她都另外又备了一份儿。 所以说,这下人丫头们盼过年那是真的有理由的。 瞧瞧这一个年儿,容颜身边服侍的立马就多了好几个月的月银。 待得闹哄哄的到了大半响,屋子里总算是静了下来,容颜亲自帮着宛仪郡主续茶,“娘若是累了就回屋去略躺躺。” “娘以往的那些年都是在榻上躺着过来的,今个儿这年,娘只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儿。”拉着容颜的手,宛仪郡主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己,这是她嫡嫡亲的女儿呀,她最愧歉的人!她抬手,在容颜发丝上轻轻抚过,“你放心吧,娘的身子你不是都说大好么,娘真的不累,能撑的住。” 容颜也便笑着道好,“娘一会若是累了可要说出来,不许强撑着。”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宛仪郡主看向容颜,“我刚才听你和李嬷嬷嘀嘀咕咕的,你可是心里奇怪这大年初一的,咱们母女却偏这般的闲?” 呃,是有这么个心思……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想再问了啊。 可是宛仪郡主都把话说出来,容颜若是再摇头否认也没什么意思。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她笑着点头,“是呀,我是听说她们都忙的很,又要去宫里又要去祭祖什么的,所以才随口问了一句。” “我的儿,都是娘不好。”听着自家女儿这些话,宛仪郡主刚才的后悔瞬间加深了几分——她这些年的不管事,不作为,是把自己的女儿陷入到何等境地之中啊?祭祖,入宫,身为一府女主人,大年初一可不就是忙的脚不沾地,人似个陀螺般的转个不停?可看看她,甩手这么些年,连自己的女儿都跟着被轻怠! 抬眸看着容颜如同黑珍珠般的双眸,宛仪郡主瞬间就有了主意,“颜儿喜欢进宫吗?” 祭祖的事情她是办不到。 哪怕以她郡主之尊,别说她这个郡主还不受宠,就是真正的皇家公主,也没道理让夫家随随便便就开伺堂! 但宫里她却是可以想办法…… 容颜一听她这话便晓得她是误会了,赶紧打断她,“娘您想到哪去了,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真的?” “自然是真的。”容颜想着上次进宫时的情景,不由得就鼓了鼓腮帮子,“那皇宫有什么好进的呀,你看看那里面的人,动不动就跪啊磕头啊,娘您不晓得,女儿回府之后膝盖都红了好几天呢,所以,你女儿我呀,是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进一次宫才好。” 还有大年初一的朝拜,这也幸好是宛仪郡主被免了。 不然的话,以着她这病歪歪的身子,估计折腾上一个早上,她自己魂儿都要归西了。 到时侯这到底是给皇家朝拜,还是去给添晦气的? 才想着呢,就听到门外李嬷嬷惊喜,激动的声音,“夫人,夫人,小姐,老太太派人来请您两位去前面商量祭祖的事情呢。” ------题外话------ 有二更。求收藏。 ☆、090 祭祖(二更求收 宛仪郡主神情一怔,接着,双眼内飞快的闪过一道晶亮,“你说什么,可是真的?” 容颜在一侧看着,心头便是蓦然一动—— 宛仪郡主其实,很想得到容老太太这些人的认可吧? 之前这些年说是她身子不好,免去她的操劳,所以,容府诸事牢牢的被二房胡氏把在手中。 便是府中诸般大小宴席,也都是从不会有宛仪郡主的身影出现。 她嫁进容府这么些年,自己都都到了十几岁。 除了当初两人成亲那一年开祠堂拜祭容家祖宗,这么些年来,宛仪郡主从不曾在大年初一和容老太太等人去过祠堂吧? 心头有些酸,这个笨蛋! “夫人,夫人,刚才老太太派人传了话儿,说是今年您身子骨好了不少,身为侯夫人,自然是要去祭祖的。”李嬷嬷说着这些话的时侯一脸的欣慰,激动,她看着宛仪郡主,那晶晶亮的眼神,颇有种为着‘自家小姐终于多年媳妇熬成婆’‘总算是得到容老太太的承认,能在容府祖宗面前露个脸’的满足,容颜不禁暗自翻了下白眼,“李嬷嬷,你去和她们说,娘不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老太婆之前那么多天都没说过这事儿,这眼看着祠堂的门就要开了,却派了人过来说话。 这事,肯定中间还有别的猫腻! 她这个娘傻,她容颜可不傻,她看到李嬷嬷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着急的脸庞,扭头看向宛仪郡主,“娘您想去吗?” “娘我——”张了张嘴,宛仪郡主温柔一笑,“颜儿说不去娘就不去。” “夫人您怎么可以说不去?”李嬷嬷这下是真的着急了起来,她猛的扭头看向容颜,“小姐,这可是夫人多年来的心愿啊,以往每年的这一天,夫人其实都很想去祠堂的,可每次侯爷都不准去,说什么夫人身子病弱,会冲了容府祖先的运,老太太自然是偏着侯爷说话,夫人等了这么多年呀,好不容易今年老太太开了口——” “李嬷嬷住嘴,你给我退下。”宛仪郡主先是没想到李嬷嬷突然就对着容颜开了口,等她反应过来,一听李嬷嬷的话,她脑海中瞬间忆及以往诸般一幕幕,下意识的就闭了下眼,等到她回过神,再把眼给睁开,李嬷嬷已是竹筒倒豆子般把话统统说了出来,她是又气又恼,哪还顾得了自己的伤心难过?只径自斥退李嬷嬷,脸上带几分紧张的扭头去看容颜,“颜儿,你别听李嬷嬷,她,她混说的。” “娘您别担心,女儿没事。”容颜看的出宛仪是真的紧张自己,她抿唇一笑,轻轻的握住宛仪郡主的手,转而看向扭头向外走的李嬷嬷,她直接开口唤住她,“李嬷嬷且站下,听我说几句话。” “颜儿你要和李嬷嬷说什么?”宛仪郡主自然是紧张自己的女儿,可她又有两分的担心李嬷嬷——毕竟过往那么多年,是身边的几个丫头,李嬷嬷张嬷嬷两人陪着她一块渡过,她夜夜难眠,是李嬷嬷张嬷嬷两人成宿成宿的不睡陪着她,哄着她,若是女儿真的恼了李嬷嬷,要罚李嬷嬷可如何是好? 容颜却是不看她,径自对着李嬷嬷道,“嬷嬷觉得这是好事,所以,娘亲应该去,是吗?” 李嬷嬷看了眼容颜,默默的垂下了头没出声。 容颜轻轻的叹了口气,“嬷嬷在这个府里多年,你也是跟过我外祖母的人,你觉得,我这个祖母对我和我娘如何?” “……不,不喜欢。” “嬷嬷说不喜欢还是轻的,其实你我都知道,我这个祖母是打心眼里讨厌我和我娘的。”容颜看着李嬷嬷微垂的头,轻轻的笑了下,“她这么多年不让我娘出席府中任何的祭祖事宜,年前那几天还因为嫁妆银子恼的不成,甚至还曾有丫头婆子私下传她在背后诅咒我和娘亲,你说,这样的情况下,她会好心的让我娘去祭祖?” “可这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过来传的话呀。” 容颜笑了笑,只是眼底没有半点笑意,“我没有否认老太太让人传话,也并不是说她不想让我娘去祭祖,我只是觉得,她会在这件事情上打着什么主意罢了。” “不过是个祭祖,能有什么事儿?”被容颜这么一说,李嬷嬷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小姐,刚才都是老奴心急,是老奴的错,您责罚老奴吧。”她说着话直接给容颜就跪了下去,咚咚磕了两个头,“老奴不该对小姐无礼,请夫人,小姐责罚。” “李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你便是再多磕几个头,我也不发你红包啦。”容颜的语气多了两分的打趣,对着白芷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心领会神的过去扶了李嬷嬷起身,李嬷嬷是满脸的内疚,容颜眼珠转了转,笑盈盈的看向身侧的宛仪,“娘亲是不是觉得我说这些话有些没根据,如同李嬷嬷所想,会在心里想或者她把您请过去是真心觉得今年您身子骨好了,让您过去参加祭祖的?” “娘没有这样想。” 可容颜却是清楚宛仪很想参加这场祭祖。 在她的心里,这是她得到容府祖宗承认的一种方式吧。 她端起手边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笑笑,“不如,咱们就过去一趟?” “过去?” “对,娘,女儿扶您过去。”容老太太搞什么鬼,到时侯一看不就清楚了? 容府祠堂前。偏院,正厅。 容家几房的人都赫然在列,只是他们都站在院子里说话。 屋子里,容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对面是被人放在软轿上抬过来的容锦昊。 两母子正在说话,容锦昊很是不满,“娘,您让她过来做什么?儿子看到她就讨厌。” “这事你别管,有娘在呢。”容老太太抬眼看到门外小丫头一闪而过的身影,对着身后的婆子摆摆手,“你们把侯爷抬下去吧,好生服侍着,若是侯爷有个什么差池,仔细我剥你们的皮。” 不远处,容颜母女相携而来。 擦身而过,容锦昊看都没看宛仪郡主几人一眼! 感受着宛仪郡主瞬间绷紧的身子,容颜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娘。” “娘没事。” 屋子里,宛仪郡主盈盈福身,“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容老太太点了点头,却在看到容颜时眉头皱了下,“你出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明天依旧二更。求收藏呀。 ☆、091 拒绝 容颜听了这话慢悠悠一笑,“老太太有什么话不能让人听吗?” 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 特别是容老太太对上宛仪郡主,这就是大灰狼对上小白兔…… 她要是不在这里看着,不知道容老太太怎么忽悠宛仪呢。 届时宛仪一心软,再答应点什么。 到时侯头疼的绝对是她! 容老太太心头怒意骤增,眸光轻转,却在容颜身上落下刀子般的一个眼神! 第56节 这个孙女,果然是越来越不听话! 而且,还胆大! 或者,她是该考虑一下某些建议? 心里打着别的主意的容老太太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是揉了揉眉心,面上愈发显出几分倦意,老意的看向宛仪,“老大媳妇,你觉得咱们婆媳说话,颜丫头这个晚辈在场,合适吗?”她的话里恰到好处的透出几分的无耐,苍老和怅然,为的就是让宛仪郡主自己个儿心软,然后主动开口,把容颜给支出去! 容颜不是孝顺她娘吗? 那就让她这个当娘的开口,要求她避开去! 可惜,老太太这次却是注定打错了主意! 宛仪郡主深深的看了眼容老太太,缓缓的,竟是笑了起来,她扭头,伸手握住容颜的手,眉眼温婉,语气平静,“老太太有什么话要说我都听着呢,您说吧,我和颜儿绝不会打断您的。” 她这是真的没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吗? 容老太太眉眼皱了下,索性直接开口道,“宛仪,你让颜儿先出去一下吧。” “不必。我的事,从没什么好瞒着颜儿的。”宛仪轻轻在容颜手背上拍了下,制止她的出声,虽然仍是笑语盈盈,可却难得的带了几分坚持已见,“娘也知道我身子不好,人向来又是个糊涂的,没什么大主意,所以呀,我还等着有什么事情好让颜儿帮我参谋一二,出出主意呢,娘您以前不也经常这样说吗?” 以前刚嫁过来的时侯,容老太太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身子不好,性子又温婉,没怎么见过世面,有什么事情呀,还是我帮你出主意,这府里头的事情呀,我也先帮你打理着……这一帮着打理就是好几年,直到胡氏进门,然后,顺理成章的交到了胡氏的手里,她这个安乐侯府的正经女主人,容家的族长宗妇,成了一个身娇病弱,缠绵病榻不能起身的废物! 容老太太面皮紧了一下,心里怒意大织——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两个人一样的让她讨厌! 眼神冷了冷,容老太太晓得支开容颜是不可能的事儿,便深深的瞥了眼容颜,扭头看向宛仪郡主道,“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之前不是老想着参加咱们府里的祭祖吗?之前是你身子骨儿不好,我和侯爷都舍不得你过多的操劳,又想着咱们是一家人,只要你身子好,便是祖宗也是欣慰的,现在想来,以前也是我想的有所疏忽,忘记你是咱们的宗妇,怎么能一直不来参加祭祖呢。” “……” 她在这里说了一番话,然后就停了下来。 屋子里却是瞬间静了下来。 容老太太不出声,容颜母子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足足等了半响,容老太太没有等到宛仪郡主的主动开口,这让本以为自己说了那么一通,宛仪会开口向她表表自己的心,对她几句话恭敬讨好的话,届时,她再拉着宛仪的手诉诉自己的苦,有意无意的说那么一两句自己的困难,这种情况下宛仪郡主想得到容府祖宗认可的心思迫切,肯定会想也不想的就答应自己的话……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容老太太暗自咬了下牙,在心里咒骂两句,从鼻子里轻哼两声,她直接开口道,“老大家的,今年府里的事情多,老大老二又出了那么一场祸事,因为被人诬陷,老二到现在还在牢里头,你之前身子不好没管事,你二嫂和我为了咱们好好的过这个年儿可真真是费尽了心思,如今这祭祖的事儿到了这会才发现有些简单了点儿,你二嫂倒是好心,怕我难过没告诉我,可咱们怎么能委屈祖宗呢。” “老太太您的意思是?”宛仪看着容老太太的话说完,双眼直直的望定了自己,她微微一笑,对着容颜摇摇头,抢在她前头开口道,“儿媳记得我之前的嫁妆铺子,庄子都交给了老太太,虽然当初说的是您帮我暂管,但是这些年儿媳可是从不曾收到过半点的收益,儿媳如今还发愁着颜丫头的嫁妆呢,哪还有闲银?”她特意加重暂管两个字儿,语气明明依旧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温婉,贤淑,可莫名的,容老太太硬是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两丝不同的味儿——讥讽! “你那当初不是还有些压箱底的银子么,当初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容老太太说这话的时侯半点没犹豫,看着宛仪更没有半点身为婆婆竟处心积虑谋夺儿媳嫁妆私银的愧疚,自责,只是平静而自然的开口道,“我就是想呀,你看看,为了咱们明年一家都好,为了让咱们祖宗开心,护佑咱们,咱们现在这祭祀的供品什么的就不能太单薄,你二嫂那里是实在没办法,之前才和我商量着,看你这个当大嫂的能不能再多拿出几百两的银子来,也算是替咱们容府积德。” 老太太虽听出宛仪的嘲讽,可容老太太这会却完全当没听到。 为了银子,她脸皮完全可以再厚点。 宛仪是真的没想到老太太能把龌龊心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再所当然,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再说,好在,她身侧有容颜,看到她怔在那,容颜对着天翻了个白眼,这个娘,果然就是个没心眼又脸皮薄的,被人这么几句话一积,得,连拒绝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她轻轻的拽拽宛仪的衣角,声音软软,“娘——” 就这么一个字儿,一下子让宛仪清醒了过来。 她深吸了口气,一脸歉意的看向容老太太,“老太太,实在是要让您失望了,我真的没有这笔银子。”她手里其实还真有这么一笔嫁妆银子,那是当初她压箱底用的,所有的庄子和铺子都被老太太收拢,因为这些是她箱子里的,又有李嬷嬷和张嬷嬷两人坚持,老太太尽管眼馋,可也怕自己做的太绝导致宛仪的反弹,便把这一千两的压箱底银子给她留了下来。 可现在,她是要给女儿留着的! 容老太太却是脸色一冷,“你不肯借?” “请老太太见谅。” 房门砰的被人撞开,两名小厮抬着一脸盛怒,暴跳如雷的容锦昊进来,手一扬,烫金镂空手炉对着宛仪砸过去,“娘,让她们滚,滚的越远越好,没有银子就别想参加我容家的祭祀,你这一辈子就只配缩在那个小院里,我容府祖宗绝不会承认你这个贱妇的!”他语气恶毒,眼神阴狠,“管家,管家,把这两个女人给我赶出去,让她们滚的越远越好,看着就恶心。” ------题外话------ 晚会有二更。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事情说三遍。 ☆、092 爆起 “管家管家,把这两个女人给我赶走。” 容锦昊那一脸憎恶,嫌弃的眼神看的容颜眼中冷意闪过,她毕竟不是容锦昊的亲生女儿,自打穿过来之后又和容锦昊关系不好,听着他的这些话倒真没生气,只是觉得好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呀,这容府虽然说还没垮,他的头上也还顶着安乐侯的位子,但是,如今的容府和垮了又有什么两样儿? 就这样,容锦昊竟然还敢不把有着皇族骨血的宛仪郡主放在眼里? 她摇摇头,真心觉得容锦昊的脑构造和常人不同。 不过随着管家快步进来,容颜瞬间敛去自己的心思,轻轻伸手,稍加了一丝力道的握住宛仪郡主的手,“娘,您不用怕,万事有太后,有皇上给咱们作主呢。”她的声音虽然轻,可却轻的恰到好处,几乎让该听到的人都听了去,随着她这句话的话音儿落地,一侧坐在椅子上端足了架子喝茶的容老太太神色便是一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丫头说的,是真还是假? 太后和皇上会为她们出这个头吗? 她在心里瞬间盘算了起来,容锦昊却是一声冷哼,“太后?皇上?你别做梦了,那么些年来皇上和太后可从不曾记起过你们!”他怕什么呀,便是皇上晓得了,以着当今皇上的心思,岂会为她们出面?他眉毛有些不耐烦的一抖,冷着脸看向明显因为听到容颜的话而停住脚步,一脸紧张的管家,“你个狗奴才还怔着做什么,把她们两个给本侯哄出去!” “是,侯爷。” 管家在心里轻叹一声,态度恭谨的对着容颜两人行了礼,“夫人,三小姐,请吧。”对上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眸,管家心里猛的打了个突突,移开眼,他暗自在心里祈祷——不管怎样,可千万别怪他呀,他也是奉命行事! 容颜垂眼一笑。 这个家里,谁又会可怜她们母女的处境? 但凡有那么一两个,以前的容颜不会死,宛仪,不会落得一身是病,差点枉死。 心头有些怒,有些冷,有些凉,她脸上的笑却是愈发的璀璨,明媚。 “颜儿,不想笑就别笑,你那样笑,娘难过。” 容颜微怔,她扭头,“娘?” “好孩子,娘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你是我的女儿,娘自然是要护着你。以前,是娘错了,现在,娘却绝不会再错!”宛仪的声音很柔,很轻,可唯独双眸却是灼灼有光,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为母则强的光亮,那是一种坚毅,是维护自己最珍惜的孩子时的绝决,在管家的注视下,她竟还朝着他笑了笑,只是下一刻,她抬手把茶盅对着管家就砸了过去。 管家被砸了个正着。 茶叶沫子,茶汤,茶渍在他蓝色长衫上洇染出一朵朵的暗褐色大花。 一瞬间,管家的脸就难看了起来,他的语气加重,“夫人!”有本事和侯爷对着说呀,拿他个下人来出气! 宛仪郡主却是慢慢一笑,“怎么着,看你那样的眼神,可是觉得我砸你这一下,你不服气?” “奴才——不敢。奴才知道夫人有气,只是这是侯爷的命话,所以,夫人请。” 再大的火气也不过就是朝他砸一个茶盅罢了。 她还能怎么样? 谁知,他的话音还不曾落地儿,宛仪却是劈手又砸了过去。 这次砸的是茶壶。 管家自然还是被砸了个正着,一身狼狈的站在那,脸都黑了。 可他却聪明的没出声。 不远处容锦昊愤怒的开了口,“陈氏你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点妇人的样子?没的给我丢脸,不像样,不成体统,没规矩。” “妇人的样子?丢脸?不像样?没规矩?”宛仪每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她身子娇弱,眼波似水眉眼盈盈,饶是这会正在盛怒之中,声音硬是温柔里透着一股子温和,甚至,她还在笑,“侯爷即然和我说规矩,那么,我就想问上一问,侯爷嘴里所谓的规矩是什么,是把我这个没有半点错处的侯爷夫人软禁般丢在小院,不闻不问多年,还是,这么些年来把我的嫁妆把持着充当容府公中所有?” “或者,是在美其名曰帮我暂管,实则霸了我的嫁妆多年之后,还觉得不够,又想着从我身上刮出点最后的油水,然后,随便寻个借口,把我陈宛仪给休弃,亦或者,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或是错处,直接让我这么个大活人给病故?”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疯了啊,这些话也是混说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不得不说,宛仪的话是无意。 但却是无意的真相了。 之前母子两人可是真真的商量好了,把宛仪身边所有的银钱骗过来,把她铺子里的一些印章拿出来。 然后,就让她病故! 可没想到,这一下子被突然爆发的宛仪给直接当面给戳破。 容锦昊的脸色自然是不好,愤怒的拂了拂衣袖,“我不和你个女人计较,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侯爷,即然今个儿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觉得,我还会轻易的妥协吗?”宛仪郡主扭头对着容颜轻轻一笑,抬手帮她理了理额前一缕碎发,“颜儿别怕,万事有娘在呢。” “娘想做什么尽管做,女儿不怕的。” 怕? 为什么要怕呀。 她还巴不得宛仪郡主闹的再大些呢,到时,说不定她们母女还能借势脱离容府! 这个念头一浮起,却是再怎么也压不下去。 脱离容府呀。 容颜眸光微闪,已经在脑海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赶紧回去,不然,不然我休了你!” “侯爷说要休了我?好呀,那劳烦侯爷先去皇上太后面前说去吧。”她这桩婚事可是太后赐婚,皇家的脸岂是轻易让你打的?以前是自己糊涂,又把这个男人看的太重,现在?宛仪勾了勾嘴角,自嘲一笑,“老太太,侯爷和我讲规矩,那么,我便也和老太太,侯爷讲讲规矩吧。”宛仪郡主对着身身侧的李嬷嬷呶了呶下巴,轻轻一笑,“李嬷嬷,把我让你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去。让老太太,侯爷好好的,仔细的看看,也顺便提醒提醒老太太,侯爷什么叫规矩!” 桌上,巴掌大小的郡主金印端端正正的放在那。 容老太太和容锦昊脸色难看,“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论规矩呀,老太太,侯爷,你们应该先向我这个郡主,行礼。不然,就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就是藐视皇家,鄙视皇上。”她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随意悠然,听的容老太太和容锦昊两人却是脸色铁青,特别是容锦昊,眼瞪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陈氏,你,你这个——贱——” “对本郡主无礼,辱骂本郡主,掌嘴。” 身影一闪,屋外一道黑影闪过,直接对着容锦昊一巴掌打过去。 啪,啪啪…… 容颜瞪大了眼,她这个小白兔娘身边竟然还有暗卫? ☆、093 她家小白兔娘亲身边竟然有暗卫! 这个认知让容颜差点喷了口茶,同一时间,心底深处缓缓涌起一股涩然。 是属于真正的容颜潜意识里的本能想法。 第57节 有暗卫,竟然以前由着她们母女被这府里的人随意欺辱,怠慢! 容颜有点生气,就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她把自己母女两人置于那么不堪的境地! 身侧,同样生气的是容老太太,手里的茶盅咚的一声搁在桌子上,她看着宛仪的眼神是冷的,“老大媳妇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他给我住手?”紧紧的盯着那黑衣人,容老太太的眼神闪烁不定,这人,是什么来头? “好啊,陈氏,你敢对夫君不敬,顶撞婆母,你忤逆不孝,我要休了你!” 容锦昊捂着被打疼的脸暴跳如雷,“陈氏,我一定要休了你。” “好呀,那就麻烦侯爷写休书。不过在休我之前,侯爷,咱们是不是先算下这么些年来的账?”若是从前,宛仪听到这话,估计会紧张的晕过去,她怎么可能被休呢,她宁愿死在夫家也不可能接受休离!可现在,天天有那么一个女儿在耳边有意无意的提醒着她,直到现在,宛仪郡主的想法肯定有所改变。 要她休呀,可以,嫁妆还来。 之前多年的账? 咱们算清楚! “陈宛仪,你个毒妇——” “掌嘴十下。” “陈——” “再十下。” 暗卫的力气本就大,哪怕他收着劲儿,这来回几十下的嘴巴打下来,容锦吴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鼻青脸肿,眼被挤的成了一条缝,整个人似个猪头。 最后,容锦昊硬是在宛仪十下又十下的温声软语中不敢再说一个字儿! 容颜看的可是暗爽,果真是不叫的狗会咬人呐。 啊呸,自家白兔娘才不是狗呢。 满意的看着容锦昊不再出声,宛仪看了眼暗卫,容颜就看到人影一闪,没了。 这暗卫,轻功身法一流。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轻功不好,为什么连她都给瞒过了? 她重生这个身子后,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她带的重生福利,竟然在丹田里有那么两分的内力! 籍着这丝内力,容颜练起原本世界的武功是趁心得手的很。 可惜饶是这样,她如今的成就也极其的有限! 如果是前世,容颜肯定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放在这个时代,她却觉得欣慰——至少,她能自保! 暗卫在窗外瞬间便掩去自己满身的气息,哪怕容颜暗自凝神去探寻,竟是半点线索都没找到。 她笑了笑,便把对暗卫的好奇心思抛开去,眸光微转,落在已然站起身的容老太太身上。 白兔娘突然发威,并且半分不留情的掌掴容锦昊。 老太太这下,怕是要气坏了吧? “老太太您刚才说什么,儿媳刚才忙着没听清呢,要不,您有什么事情吩咐的话就再说一遍?” 你忙着,你忙着打我儿子! 老太太气的鼻子都歪了,可她却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眼角余光憋到桌子上的郡主金印,她深吸了口气,脸上堆满笑,“那个,老大媳妇呀,都是一家人,拿这个出来做什么,万一再磕了碰了,可是对皇上不敬。”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微拧了眉看向李嬷嬷,“李嬷嬷,还不赶紧把你们主子的金印收起来?这东西岂是闹着玩的么?” 李嬷嬷低眉垂眼的站在宛仪郡主身侧,把自己站到了木头柱子。 意思摆明了,你谁啊,我干嘛要听你的? “那个,老大媳妇呀,我知道老大他晕了些,你就当他是满嘴浑说,又有着腿伤,他是疼糊涂了呢,娘知道你是个贤惠的,你就别和他一般计较,啊?”容老太太能屈能伸,对着宛仪那是怎么好听怎么捡着说,最后,她看着宛仪眼里都带了恳求,“老大媳妇呀,你看,有什么事儿咱们一会关起门来好好的说道说道,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呀,你说是不是?” 宛仪也知道现在不是她闹的时侯,外头容家旁枝的都等着祭祖呢。 她闹的太过,会被人当成笑话传出去的。 再说,她刚才的话只是吓吓容锦昊。 和离的事她可真的没想过。 “侯爷,老太太,吉时就要到了呢。”门外有人在催。 “李嬷嬷,把东西收起来。”宛仪轻轻对着李嬷嬷使了个眼色,对着容老太太福了福身,就欲携了容颜出去。 “老大家的,你今年身子大好,也是祖宗护佑,一会就留下给祖宗上柱香吧。” 这就是说让宛仪留下参加祭祀了。 宛仪的心猛的跳了两下,下意识的看向容颜,“颜儿,我——” “娘要是想,咱们就留下。” 为什么不留下呀,她们才是嫡长房! 事先准备好,一应的贡品早早摆放齐备,只等着吉时一到。 开祠堂,族长带头,读祭文,上香…… 不过是半个时辰便祭祀结束。 各房的人随意敷衍几句,给老太太道了贺,便各自散开回府。 回春院。 宛仪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女儿扑吃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她可是发现了,自打那个暗卫出现,自家女儿那眼神,就恨不得粘在那暗卫身上,害的她一路上还七上八下的——自家女儿别不是看那暗卫有一身好身手,然后,心生好感啥的了吧?想到这,她赶紧又加上一句,“娘可告诉你,那暗卫已经三十多,嗯,他有娘子了的。” 自家娘就差没直接说,你不许打他主意啊,他是有妇之夫! 容颜大窘,“娘,您想到哪去了?女儿只是好奇他的身份,为什么他之前从不曾出现过?” “那是因为,娘觉得在自己的家里用不到暗卫,所以,从不许他出现。”说这句话的时侯宛仪郡主脸上多了抹哀色,她摇摇头,似是把之前脑中不好的回忆给抛开,半响,她轻轻的自嘲般的一笑,“你外祖母给我留下五名暗卫,你今个儿见的是仅余的一名。” “那,其余的几名呢?”难道说真的让她这个白兔娘给强行解散了? “……他们,都死了。”宛仪郡主向来温柔的声音充满自责,后悔。 ------题外话------ 我用二更求下收藏? ☆、094 所为 死了? 容颜一惊,下意识想到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儿,只是可惜,不管她再怎么问,宛仪郡主却是不再开口。 “好了,这是娘的事儿,不是你小孩子该问的,今个儿累了大半响,快去歇着去。” 容颜本欲起身告辞,可眼角余光瞟到宛仪眼底一闪而过的哀伤,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抱起了宛仪的手臂,“娘也累了,我和娘一块睡。”她一副小女儿撒娇耍赖的模样,看的宛仪心头软成一汪春水,眉眼盈盈的看着容颜,她眼底心头只有自家女儿明媚清丽的小脸,顾不得想别的,她只顺着容颜的话点头,“好,娘陪你一块睡。” “娘你真好。” “傻丫头,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容颜嘻嘻笑着吐了下舌,两母女携手进了内室,歇下不提。 李嬷嬷轻手轻脚的帮着关了门,看到对面张嬷嬷正朝着她望过来,“睡下了?” “可不是,睡下了。” “郡主和小小姐如今这般,真好。” “是呀,真好。” 两名老嬷嬷互看一眼,抬头看了眼天空的太阳,欣慰的笑了。 过年的日子就是吃吃喝喝,初二开始,就是各府中正式宴请的日子。 往年容府还能收到几张请贴,可今年儿,除了某几户和容府有着姻亲关系,不得不来往的府邸,容府竟是再没收到半张别府的请柬!容老太太从大年初二到初五就缩在自己屋子里生闷气了,哪怕是大过年的图吉利,她院子里的小丫头也被骂哭好几个,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些往日里和容府来往频繁,颇有交情的府邸,竟然都只是派人送了些薄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打算和容府彻底的断绝来往。 想想年前,老太太还特意很是郑重的吩咐管家,备下各府厚礼,年节后宴请各府的材料。 可惜,她从初一等到初五,然后又从初五等到初十。 除了胡氏的娘家,以及陈府陈大夫人匆忙的过来了一趟,便是连三房四房的娘家都只送了节礼过来。 这个年,老太太的脸是丢到了姥姥家啊。 如是,正月十一容老太太就病下了。 对于这个消息,容颜听罢只是挑眉一笑,眼底掠过一抹讥讽。 病了啊。病的好! 正月十五上元节,容老太太心情不好,府里自然没什么热闹,倒是外头,处处充斥着一种喜庆,热闹的氛围,宛仪郡主早几天便问容颜,可要去外头看花灯,容颜给摇头拒绝,她是打从心眼里头不想出去凑那份热闹,人挤人的,有啥好的?容兰等几个姐妹倒是想去外头看灯,可惜她们才提了一句,就被容老太太黑着脸给拦下。 容兰自己回屋生闷气且不去提。 正月很快过去,二月里春峭料寒,气温时高时代的,宛仪郡主的身子终究是没撑过气节变化,断断续续的感冒了好些天。 古代的医术落后,稍不注意一个风寒就能要了人的命。 容颜不敢大意,亲自守在宛仪郡主的榻旁。 足足整上二月里倒有大半的日子吃住是在回春院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宛仪郡主的这场病足足到了三月中方才真正的好起来。 暖风徐徐,吹绿了小草,吹开了桃花,吹来了春天。 桃花红梨花白,三月如歌,万物齐吟。 这日午后。 容颜斜斜的靠在窗前的大榻上,身后垫了个秋香色的大迎枕,她的手里拿了一本游记,却是半响不曾翻上一页,看那眉眼微咪的样子,很明显早就不知道神游到了什么地方,掀起帘子走进来的山茶只看了一眼便放轻了脚步,几乎是掂着脚尖儿走到白芷身侧,凑到她耳旁低语,“白芷姐姐,程家小将军又来了,就在前面客厅侯着呢。” “小姐前个儿不是和他说,以后不准再来么,怎的又来了?” 山茶摇头,“我哪知道,您看这事怎么办是好?”那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她家小姐可以不把人家放在眼上,她们这些奴婢可不敢,可偏自家小姐恼了他前段时间日日的过来求见,昨个儿就和她们放了话,旦凡是程小将军的消息,一概不准理会!自家小姐一句话吩咐了,可却是着实难为了她们这些下人。 第58节 “你去前头和小丫头说,让她们客气的伺侯着吧。”至于别的,她们也没办法。 前院客厅。 “你们到底有没有给我去通传?你们三小姐她人呢,让她赶紧过来。” 那个女人竟然敢躲着他! 程文渊都要气死了,差点把手里的茶盅给捏碎,“你们和她说,她要是不出来,小爷今个儿就不走了。” 小丫头胆颤心惊的往外跑,“奴婢这就去请三小姐。” 只是半响,小丫头缩着脑袋回来,“程小将军,我家三小姐说,说她没空,请您先回去吧。” 没空没空,又是没空! 他从正月十五到现在,隔个两三天就来一趟,这女人就没一天有空过。 暗自磨牙,“她在做什么?” “回程公子话,三小姐她,她在小憩——” ——小——憩——! 好一个没空,好一个容颜! 该死的女人! 程文渊啪的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盅,要吃人般的眼神狠瞪了下那丫头,拂袖而去。 后院。 小丫头嘴里说小憩的容颜正兴致极好的拉着某人在下棋,只是没一会她的白子就被对方吃了个干净,抬头看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挪愈,她不禁着恼了起来,抬手哗啦拂了棋盘,“不算不算,这盘不算,咱们重新再来。” “好好,重新来。”摸了摸鼻子,沈博宇极是好脾气的点头。 “还好,你和我换位子。” “好。” “这次,我要执黑子。” “随你。” 重新换了位子,执了黑子的容颜不满的嘟囔着,就不信这次还会输! 她对围棋也算是精通,可连着下了五盘,全输? 只是等又连着两盘棋结束,中间还带着容颜悔了两步棋之后。 容颜气呼呼的摔了手中棋子,“不玩了不玩了,我今个儿走霉运,诸事不宜,特别是下棋,忌。” 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沈博宇摇摇头,“是你心不净。”原本不至于输的这般惨,可她下棋时多半就走了神,所以,修长如玉的五指轻轻拈起白玉棋子,一颗颗放进玉制的瓮里,他的动作优雅从容,深邃黑幽的眸子倒映着容颜巴掌大娇俏清丽的脸庞,“不就是一个程文渊么,你若是不乐意理他,我明个儿让人把他支走就是。” 容颜白他一眼,“他是走了,然后,我屋子里又多一梁上君子。”好好的世子时不时的闯到人家女孩子房间里,不走大门,不选通禀,整日里飞檐走壁,跳窗而入,是表现你轻功厉害吗?看这三天两头的就冒出来,赶紧还上瘾了是吧?这行为,不知道这是叫采、花、贼、吗?! ------题外话------ 求下收藏。 ☆、095 心思 梁上君子? 沈博宇挑挑眉,神色自若的端茶,轻啜,“谁敢?”灭了他! 容颜,“……” 沈博宇直接待到晚上,用过晚饭后,在容颜就差要开口赶人时,方翩翩起身,告辞走人。 “明天不许再过来,本小姐没空。” “没事,我有空。” 容颜对上那张悠悠然的眉眼,闭了下眼,“我是说,我没空陪你。” “无妨,我在院子里等你。” 容颜看着转身走人的沈博宇,颇有几分风中零乱之感。 好想哭有没有? 端茶走进来的山茶扑吃一声笑,“小姐,您就别看了,沈世子已经走远了。” “谁说我是看他了?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容颜咪了双眼,威胁着自家小丫头。 山茶才不怕自家小姐这个模样呢,不过怎么说也是主子嘛,得有主子的威严呀,她暗自翻个白眼,一脸认真的点头,“是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没说您盯着沈世子的背影半响不舍得收回眼神,奴婢真的没说这话。” “山茶!” 白芷赶紧把山茶往外推,又回头对着容颜说好话,“山茶她那脑子,小姐您还不晓得么?那就是个转不过来的,小姐您别和她一般计较呀,下了一下午的棋,这会该口渴了吧,奴婢帮您泡杯茶润润嗓子可好?” “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偏心那小丫头。” 白芷汗颜,不过心里知道自家主子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笑着福了福身,自去泡茶。 酉时二刻用的晚饭。 容颜是自己一个人在素雪阁用的。 容老太太从正月底就开始生病,时好时断的,足足都要小两个月了,还歪在榻上不能起身。 也不知道是不能起还是不想起来。 反正她不露面,累的就是府里胡氏等几个为人儿媳妇的。 轮流伺侯呗。 今个儿刚好轮到宛仪郡主和容四太太两人服侍。 容颜懒得去前面,临睡前派人去看了两眼,知道宛仪郡主晚上要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守夜,便巴巴的让自己的丫头送过去一应物件儿,虽然这天儿已经进了三月,可今个儿下午突然就变了天,到这会外头还凄凄沥沥的落着小雨呢,宛仪郡主身子弱,她自然是担心她着了寒气儿,她这番周到处事儿倒是看的同宛仪一块的胡四太太羡慕不已,“颜丫头果然是长大了,处处想的周到,大嫂有福气。” 宛仪郡主抿唇一笑,“可不是,这孩子呀,真真是懂事的让我心疼。”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胡氏和容三太太便赶了过来。 妯娌几个面和心不和的敷衍几句,宛仪郡主便笑着扶了李嬷嬷的手,“老太太的事儿就劳烦二弟妹了。我身子不好,也有些乏,就不在这里耽搁二弟妹和三弟妹照顾老太太,先走了。”就着小丫头打起的帘子走到门外,宛仪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人就眉眼温柔的笑起来,“颜儿,你怎的来了?” “我来接娘回去歇着。” 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宛仪郡主的身子,老太太说是病,也不过就是心病罢了。 她又对宛仪看不顺眼,谁知道那老太太会不会玩什么花样儿。 虽然晚上有派人盯着这边的消息。 可容颜还是觉得亲眼看到人才是最放心的。 “你这丫头,娘是大人,你不过是个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心思?会累坏的。” “只要娘好好的,女儿才不累呢。” 容颜亲自上前扶了宛仪,方对着落后几步的容四太太轻轻的福了福身,“四婶。” 容四太太笑着看了眼容颜,“颜儿来接你娘亲呀?大嫂累了一晚上,快回去歇着吧。” “四弟妹慢走。” 大房和四房并不在一个方向,容颜母女两人向东,容四太太转身向北行去。 母女两人一路说笑着进了回春院。 张嬷嬷早早备好了早饭,简单的用了些,容颜便扶宛仪郡主进了内室,“娘先睡一会。” “好好好,娘都听颜儿的。” 看着在一侧忙碌着的女儿娇俏身影,宛仪郡主眉眼里俱是笑意。 亲自帮着宛仪郡主掖了掖被角,容颜转身,悄悄的阂了房门。 “李嬷嬷,你们在外头侯着,别吵到娘亲啊。” 据她所观察到的,宛仪郡主有些神经虚弱,这都是多年失眠,多思造成。 如今她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只能是尽量的用药膳调好。 中午,晓得宛仪郡主还在睡的容颜便没有过去,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过了饭。 下午她随着几个丫头绣了半个荷包打发时间,晚上陪着宛仪用过饭,母女两人略说了会话,容颜便回了素雪阁。 一夜无话。 时光匆忙,日出日落,转眼又是两月过去。 春天的脚步不知何时悄然而过。 五月底,已经是颇有几分初夏的味道,空中的气息都多了几分躁热。 容颜自己个儿用过早饭,手里拿了柄绘仕女图的团扇轻轻的扇着,眸光自外头的花团锦簇上淫滑过,她有些无聊的伸个懒腰,身后,白芷叹口气,“小姐,您今个儿都伸了十回懒腰了。小姐可是觉得心烦?要不,奴婢陪您去外头园子里逛逛去?” “那有什么好逛的呀,要是看花的话咱们这里就能看的到呀。” “小姐,咱们容府后花园的花儿多呀,奴婢前个儿走过时瞅着那花儿万紫千红的,开的可好看了。” “那也不去。”容颜摇摇头,把手里的团扇摇的快了几分,精致如画中仙子般的脸庞上愈发多了几分焉焉的,她好想回现代呀,空调,风扇,冰淇淋,各种汽水,可爱,饮料……呜呜,还有她做梦都想吃的炒冰!想到最后,容颜觉得自己都可以流口水了,怎么办呀,好想吃呀,要不,她往墙上撞两下试试,是不是再死一回,人就可以回现代了?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呢,门外响起小丫头的声音,“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见客呢。” 这话听的,好像她成了迎客的姐儿似的。 容颜翻个白眼,“又是哪门子的客人?” 山茶笑嘻嘻的自外头跳起来,“小姐,奴婢刚才问过了,来的是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呢,听说,老太太打小和孙家老太太姑嫂感情好,如今,孙老太太只有一个孙子还在读书,咱们老太太怕是想着亲上加亲呢……” 容颜听着山茶这话不禁有些诧异的看向她,“你这丫头倒是打听的清楚。” 山茶嘻嘻笑,“是倚翠姐姐和奴婢说的。” 这么说来,老太太真有这个心思? 第59节 ------题外话------ 有二更。闪。 ☆、096 打算(二更 容老太太的心思在容颜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时,得到了确认。 老太太,是真的想和自己的娘家孙府亲上加亲的。 她赶到的时侯,屋子里一团的笑声,几个隔房的姐妹都在围着容老太太说笑,容二太太胡氏,容三太太,容四太太,甚至连自打过年被老太太牵怒,后头又因为生病没少故意折腾的宛仪郡主都在!容颜甫一进去,屋子里的笑意便是一滞,容颜也不以为意,只笑盈盈的福身,“见过老太太,二婶,三婶,四婶。” 待得容兰几人不情不愿的给她见了礼,她方笑着回了礼,“诸位妹妹好。” “颜丫头来了?这是你孙家舅奶奶,这是你孙家表哥,你过来见个礼。”容老太太眼皮抬起来,扫了眼容颜,笑着对她招了手,又扭头看向身侧一名身着素色衫裙,一头银丝盘在脑后,双眼虽略有些佝,但尽量精明凌历的孙老太太笑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那乖孙女,行三,你叫她小三或颜丫头就好。” “是颜丫头啊,快过来让舅奶奶好生的看看。”孙老太太人虽上了年纪,可眼神却是极好,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儿的容颜,一袭浅草色遍地穿花百鸟纹的长褙子,头上珠钗的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在阳光的闪映下灼人双眼,双眸清澈似水,轻轻一闪,水波潋滟,便是静静站在自己跟前儿,浅浅而笑不言不语的,光这通身上下的气派,端的是这府里诸位小姐中的头一份! 想着自家小姑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孙老太太心里有些许的雀跃。 再看容颜,眼里便多了亲切和满意,“好孩子,果然是如你祖母说的那般,精致通透,老婆子看着呀,这简直就是画里走下来的小仙女嘛,呵呵,竟是把投生在了咱们家,可见咱们府上是多大的福气。”握着容颜的手那是一通好夸,不提容颜这个被夸的,便是一侧听着的容兰几个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孙老太太再夸下去,会不会直接把三姐姐夸成菩萨下凡? 饶是容兰脸皮厚,也不禁有些脸红。 她真心没这么好呀,嗯,老人家眼神就是不好! 一侧,宛仪郡主轻轻一笑,“舅母您说笑了,她小人儿家家的,哪有您说的那般好?这丫头呀,淘着呢。”说罢这话,她抬手对着容颜招招手,“你这丫头还怔在那做什么?赶紧过来坐在娘身边,不许再扰你舅奶奶。” “是,娘亲。” 待得容颜笑着福了福身,脚步从容,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刚才被孙老太太握着的右手腕上,一圈紫青。 她的皮肤细腻,刚好又是敏感肌肤,稍一磕碰便能留下印子。 这老太太能在她手腕上留下这么深的一道,可见刚才也是用了力的。 嘴里把她夸成了一朵花儿,手下却恨不得掐断她的手? 老太太,您不觉得自己真心矛盾么? “清哥儿,这是你三妹妹的礼物,你帮奶奶拿给你三妹妹吧。”孙老太太这会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容颜礼物呢,不禁有些歉意的看向容颜,“好孩子,舅奶奶刚才看到你只顾着高兴,想着这是哪家仙子到了咱们府上,以至于舅奶奶都看呆了去,你可不许怪舅奶奶偏心呀。” “多谢舅奶奶,多谢孙家表哥。” 人家都站到了自己跟前儿,手里还拿了礼物,又一脸带笑的口称表妹。 容颜怎么也不好做出无礼的动作,笑着道了谢,接过礼物便欲递到身侧的丁香手里。 不远处,容兰端了自己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似笑非笑的开了口,“三姐姐不看看舅奶奶给你的是什么礼物么?我和晴妹妹,思妹妹,瑜妹妹,纤妹妹可都是得了舅奶奶送的一枝如意簪,两枚珠花呢,三姐姐不妨也打开来让我们瞧瞧?” 刚才孙家老太太送她们几个的礼物时,是让小丫头拿了匣子一块让她们挑选的。 凭什么这容颜后来,就给她自己另装了盒子放着? 容颜是长房的嫡女不假,自己可也是二房的嫡女,她们的身份明明都是一样的! 以前那些吃食衣裳诸多小事也就罢了。 如今却是事关自己的终身…… 眼角余光瞟了眼不远处站在孙家老太太身侧,容颜精致,眉眼温柔的孙家表妹,容兰的心再次咚咚的跳了起来。 孙家表哥是她的! 容颜倒是没想到容兰会在这个时侯开口,不过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呀,便对着容兰几个笑了笑,示意丁香把那小盒子打开,然后,她就有点怔,里面,竟然是一枚翡翠手镯,晶莹剔透质地上好,一侧容兰的脸唰就沉了下来,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果然不愧是长姐,舅奶奶送的东西都比给我们这些当妹妹的贵重的多,呵呵,这当姐姐的呀,果真真是吃香呐。” 她这话一说,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味儿。 胡氏都急死了,这傻丫头,怎么这性子就不知道改改? 容老太太也暗自警告般的瞥了眼胡氏,管好你的女儿! 倒是宛仪看着这一幕,深吸了口气温柔一笑开了口,“舅母,颜儿虽是姐姐,可她也不是长姐,再说,她们几个小姐妹年龄正相当,您这礼送的,太贵重了,她小人家家的,受不起呢。”说罢这话,她轻轻的扫了眼丁香,“把这礼物还给孙家舅太太去,然后,你代你家小姐给舅太太磕个头,谢谢她老人家对你们家小姐的看重。” “是,夫人。” 要说这当中最为尴尬的,自然是孙家老太太了。 她本是以为吧,自己样单独的送出去,这丫头拿了回去,事后不收也只得收下。 可没想到事情却坏在了嘴快,不服输的容兰身上…… 孙家老太太看着手中被退回来的礼物,有些为难的看向容老太太,“这事都是我想的不周全,本以为颜姐儿是——” “罢了,嫂子你不常来府上,想的不周全也是有的,今个儿有些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容老太太径自打发了所有的人,只留下孙老太太祖孙两,看着自家嫂子一脸的讪讪,容老太太也不好多说,只能揉了揉眉心,“嫂子,你这样做也忒心急了,我只是和你说了两句,让你好好的看看人,最好是先让她和清哥儿有了感情,可你看看你,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嘛。” “我,我这不是想着送她些贵重的礼物么。”孙老太太讪讪的笑,心里却是不无鄙夷,自家小姑没本事搞定自己的儿媳妇孙女,把自己的孙子都抬了出来,现在还有脸怪自己!不过她现在还有事要求着容老太太,自不会嘴上说什么,只一脸自责的道,“那接下来要如何是好,嫂子可是坏了你的打算?” “不急,且让清哥儿在府里住下。”容老太太胸有成竹的一笑,眼底尽是凌厉。 ☆、097 为母 孙老太太眼前一亮,笑了起来,“嫂子倒是一时没想通这事,倒是姑奶奶你想的周全了。”她和清哥儿都住在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朝夕相处,自家清哥儿又是生的这般俊俏不凡,温文有礼,还怕哄不来一个黄毛丫头?孙老太太这么想着,便点了头,“那这段时间嫂子就在这里打扰了。” “这是什么话,嫂子尽管住。” 容老太太把自己的娘家嫂子留下来,这话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府中下人更是没有置疑的余地。 三房四房是庶出,日日恨不得缩着身子过日子,就怕哪里出了风头,招了老太太的恼。 如今老太太的娘家人来了,和他们自是不相关的。 余下的就只有大房,二房这边。 胡氏如今是一心发愁二房的处境,更担心无所事事,整日里只把自己锁在书房和几个丫头姨娘鬼混的二老爷,再有,容兰的年龄也不小,眼看着就是说亲的年龄,可容府这般境地,旦凡有点门弟的,谁乐意过来求娶呀,单就这几桩事情,愁的她,头发都要白了,哪还有别的心思,所以,孙老太太的到来,她真的就以为是个单纯的探亲罢了。 之前容兰突然开口针对容颜,又把礼物的事情提出来的时侯,胡氏只是生气。 她以为那位孙家舅太太嫌弃她们是二房。 只到几天后容兰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前孙家清,并且每每提起时都赞不绝口时,她方有了些不对头的心思,回头唤了自家嬷嬷来问,这一下胡氏听的就有些不乐意,她的女儿打小娇养着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晒,她当成眼珠子一般的看护,疼惜着,如今好不容易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可能嫁给那个孙家清? “嬷嬷,你说,这事是不是和那边有关系?”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冲着大房的方向呶了呶下巴,声音里带着煞气,“不会是她们对老太太的心思不满,所以,使了什么妖蛾子故意让兰儿想差吧?要不,就是那个孙家的哥儿不规矩,哄了咱们姐儿——”反正不管怎样,都是别人的错,自家宝贝女儿全对! 嬷嬷垂下眸子,“太太您说的是,老奴寻思着这事也是别人哄的咱们家小姐。” “就是,就知道我的兰儿是个好的,那一起子小人!” 胡氏拍案怒起,“嬷嬷走,和我去大房,找那对母女算账去。” 嬷嬷赶紧好说歹说的拦下,最后使出浑身解数方打消胡氏的心思,“太太您这般去闹也无济于事呀,事关老太太的娘家,届时事情真的闹大,老太太会如何想?再说,咱们姐儿的名声为重呀。”不管怎样,女儿家家的待字闺中,私慕外男,那就是错! 当真传了出去,严重的,一根白绫丢了性命也是的。 “那这事就便宜了那一起子黑心肝的不成?” 胡氏咬着牙,一脸的不愤。 嬷嬷叹了口气,“太太,您得分个轻重,咱们当务之急,是姐儿的终身。”不就是个孙家的哥儿么,也不见得就是个顶顶好的,赶紧再寻个家世好,有才有貌的,届时就不信她们家这位小姐还吊在这一颗树上不放! “你不说我还忘了,前两天还有人问我兰姐儿的亲事,罢了,我下午就去我娘家走一趟。” “太太英明。” 胡氏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满意的看着那嬷嬷愈发恭谨的垂头,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些年让你跟着我,辛苦了,你且放心吧,等兰丫头的事情了结,我就说话算数,放了你那孙子的奴籍。至于你,我怕是离不了你……” 知道胡氏不可能放任自己离开。 王嬷嬷很是识相的跪下,“老奴也离不开太太,老奴一辈子服侍太太。” 胡氏笑了笑,“你这段时间帮着我多留心些兰姐儿吧。”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 与二房这边直接把容兰给禁足,宛仪母女这边却是相对轻松的很。 要说宛仪郡主一开始真心没想到这些,但在那日离开容老太太的院子之后就回味了过来。 当时她就气的全身直哆嗦,差点就要回头去找容老太太要个说法去。 把她的宝贝女儿嫁到孙家那等腌脏地,也愧她想的出来! 孙家那是什么地方? 妻不妻,妾不妾,庶子一大堆,用李嬷嬷张嬷嬷的话来说,整个孙府男盗女娼,就没个好东西! 容颜看着李嬷嬷义愤填膺的样子,再听到这句话,当时就把嘴到嘴里的茶给喷了。 李嬷嬷这话说的,也忒不客气了吧? 宛仪有些埋怨的看向李嬷嬷,“嬷嬷,你怎么能当着颜儿的面说这些?没的污了颜儿的耳朵。” 好吧,她娘在维护她,这是应该开心的事儿。 容颜抿唇一笑,对着李嬷嬷眨眨眼,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娘,您之前说明个儿要去上香?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李嬷嬷都帮着娘收拾好了,对了,你明个儿也随着娘亲一块去。”宛仪郡主眉眼里堆满了笑,明显是心情不错,“咱们明个儿去法严寺,还有娘的一位手帕交,你应该称呼一声赵姨的,她呀,有一个女儿和你年岁相当,刚好你们两个一块玩,也不怕闷。” 她娘这是在帮她介绍朋友,拓展外交吗? 容颜眨眨眼,笑嘻嘻的点头,“女儿都听娘的安排。”只要宛仪郡主高兴,她就是拜遍这皇城周围的诸佛又如何? 第二日用过早饭,容颜便被宛仪郡主亲自按在了梳妆台前。 眼看着自己的脖子要被压断,容颜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打断宛仪郡主装扮自己的好性子,“娘,咱们这是去拜菩萨,不是去游玩,菩萨佛祖跟前,哪能穿的这般花团锦簇?届时菩萨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宛仪郡主可以不顾容颜的反对,但菩萨面前的确不好太过张狂。 可是,自家女儿穿的很张扬,显眼吗? 她看看一袭大红滚边镶金丝银线牡丹大花的裙子,头上珠钗闪闪灼眼。 钗头上的东珠鸽子蛋大小。 好像,是有那么两分的打眼了点儿? 第60节 她有些不甘心的看向李嬷嬷几个,“颜儿这样,很显眼吗?” ------题外话------ 一会有二更。求下收藏呀。 ☆、098 命(二更 最后,还是容颜自己选了件撒花烟罗金丝绣花长裙,一头青丝在脑后简单绾了个鬓,斜斜插了根金镶珠宝半翅蝶簪,她抿唇一笑,脚步轻盈的转了个圈,眉眼弯弯的看向宛仪,“娘亲,女儿这样穿可好?” “好,好,怎么会不好?”简直就是太好看! 宛仪郡主一脸‘吾家有女已长成’的感慨,可随即眼底就是掠过一抹涩意。 她还没怎么陪着女儿呢,女儿就已然长大了。 再过两年就要出嫁…… 眼圈有些发酸,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对着容颜努力笑的温柔,“走吧,咱们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就出门。” 只是,当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里,再面对某些人时,容颜第一次刷新了脸皮厚这三个字儿的下限。 “老大家的呀,你们这是要去哪?” “回老太太的话,媳妇和鸿胪寺少卿周大人的夫人约好,去善化寺上香,还愿。” 宛仪郡主说的还愿是指上次容锦昊被关进大牢里头的事儿。 容老太太听了只能点头,“即是许了菩萨,自是要还的。你且去吧。” “多谢老太太您体恤,儿媳定会早去早回的。” “昊哥儿媳妇这是要去哪啊,好端端的怎的要去寺庙?” “回舅母的话,我前些天许了愿,只愿咱们侯府,侯爷好好的,儿媳便茹素一年,再塑菩萨金身,菩萨面前不打诳语,是要去还愿的。” “你是个好的,只是我早闻这善化寺香水极盛,有求必应,不知吴哥儿媳妇可否带老婆子走一趟?” 宛仪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头,可还没等她想到拒绝的话呢,一侧充当背景人半响的容锦芹却是呀的一声轻笑,“娘,我也要和嫂子,舅母去善化寺。”说着话她朝着容老太太讨好的一笑,再开口语气里便多了几分怅然,“女儿嫁出去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这善化寺如今可还是旧时模样?娘,要不,您也陪着女儿和舅母,还有大嫂一块去吧。” 在容府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容锦芹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儿—— 如今的这位大嫂,今非昔比! 所以,尽管心里头别扭,但现在总算是能从嘴里当着人面喊一声大嫂。 容老太太对容二老爷那是偏疼,可对上自家这个小闺女,那就是没有原则底线的溺宠!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哪还有别的想法?只顾着点头,“好好,就依你,咱们都去。”说着话,老太太看向一侧服侍的倚翠,“你去问问二太太,她若是有空也一块去,这会天儿还早,咱们走的快些,晚饭前就能赶回来了。” 宛仪郡主都要把手帕给拧成麻花了,恨不得扭头就走。 她是要带着女儿去开展外交活动,让女儿多几个小闺蜜,为日后成亲出嫁打基础的。 老太太现在这话是算什么? 可不管她如何想,小半个时辰后,容府所有女眷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出了容府。 善化寺在长安城西郊。 出城三十里就是。 马车一路驶出城,不过是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容颜自然是和宛仪郡主一辆车,白芷先下车,转身去扶自家小姐。 容颜却是撩了下裙摆,直接跳了下去。 看的身后的宛仪郡主差点没晕过去。 这丫头! 容颜吐吐舌,对着宛仪郡主娇俏俏的笑,“娘,女儿扶您。” “下次不许再这般做啊。你可是要吓死娘了。”舍不得责怪女儿,宛仪郡主有的只是更深的歉疚,若非是自己的疏忽,自家宝贝女儿哪会有这般粗鲁,不合规矩的动作,行为?若她之前早关心,教导着女儿,她家女儿这般的聪慧,绝不比当今任何公主,郡主差的。 当然,你就是现在让宛仪说,她也会说,自家女儿绝不比谁差了去的。 这就是所谓的孩子,总是自家的好! 凭着安乐侯府的名头,善化寺的方方丈主持是不用出来见面的,所以善化寺的门前,也不过就是个中年和尚,一脸的笑,对着容老太太等人施礼,“贫僧勿戒,见过诸位施主,诸位施主里面请。” “有劳大师。” 容老太太等人先去前殿烧了香,求签,寻了知客僧解签,一行人便是连孙月霞这个性子绵软的都不禁脸庞上带出几分娇羞的笑,看来,应该是求了姻缘签?倒是容兰,先前还兴头十足,可不知怎的到了后面,精致的小脸上就多了几分的阴霾,怕是签文不如她的意吧?容颜摇摇头,把眸光在人群里随意转了下,她想了想,招了白芷去寻一侧正虔诚拜佛的宛仪郡主。 “颜儿来的正好,快来求个签。” “娘,求人不如求已。” “你这孩子,章言无忌,菩萨勿怪啊。”宛仪郡主伸手拍了下容颜,嗔她一眼,“听话。” 容颜讪讪一笑,瞅了眼签筒,“娘,这里面的签不会是只有好的,全都是一个签吧?” “这位女施主慎言,咱们善化寺从不做这般昧心之事。” “大师别怪,我这女儿打小淘气,实在不是有意这般说的。”宛仪郡主轻轻拍了下容颜,自然是舍不得用力的,暗自瞥她,“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菩萨面前不许浑说,快点来,听话,自己摇一个。”若非是这签文定要自己来求,不许人代,宛仪郡主哪还用得着哄容颜,早伸手给自家女儿求了来。 容颜拗不过,只得伸出手去,摇了摇。 咣当,掉了一枝。 宛仪郡主赶紧捡起来,只是一眼便变了脸色。 容颜瞅了她一眼,也跟着伸头过去看,“娘?”难道是很差的签,所以她娘担心了? 只是这一眼斜斜的睇过去,不禁扑吃一声笑,“凤后命格?呸,果然是骗鬼去吧。” “娘,这里都是骗人的,咱们不玩了。” 她把宛仪郡主手里的签丢进签筒,拽了她的手便欲走人。 却被一位大和尚两步拦下,“阿弥陀佛,女施主慢走,且听小僧说上一句。” “说吧,我听着呢。” “命就是命,施主何必又强行躲避呢?” 容颜翻个白眼,“谁不知道你们这里全都是同样的签文,哄人乐呢。” “颜儿,不得无礼。” “这位夫人别急,女施主不妨再抽一次?” 鬼使神差的,容颜伸手又摇了两次,啪嗒一枝签落在地下。 捡起来,宛仪郡主沉默着递给了容颜。 容颜也皱了下眉,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又连抽了五回。 结果却是次次都是相同的一支。 在那大和尚平静的脸庞中,容颜哗啦把整个签筒倒在了地下。 签文落了一地,哪有半只重复的? “女施主,这就是你的命。”大和尚双手合十,佛家庄严,神圣中带着几分的怜悯。 ☆、099 不同 “娘,别听他们的,咱们走。” 什么凤后凤前的,还这就是她的命? 狗屁!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拽了宛仪的手向前走,身后的大和尚这次却没有再出声,只是目光悲悯的看着她。 直至,她们母女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师叔,刚才那位小姐,真的是一国之母的命格吗?” “凤凰涅磐,浴火沥血而出,是谓新生,此时也,命也,运也,阿弥陀佛。” “这事你日后绝不许提,可有记下?” “师叔放心吧,师侄记下了。” 大和尚对着小和尚点点头,丢下一声佛号,转身进了大殿后院。 善化寺前院。 容颜看着一脸忧色,眉峰紧蹙的宛仪郡主,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娘您别多想,那和尚准是哄咱们,想让咱们上当,多给他们捐些香油钱的,您看,要是女儿真有这么好的命格,他肯定巴巴的追上来了,您说是不是?” “可是——”对方要是真的想讨香油钱,不也该巴巴追过来吗? 对方没有追过来,是不是表示,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 “娘别多想了,您女儿呀,真不是那命。还是您觉得女儿不好,不能让您风风光光?” “胡说,在娘眼里,这天下所有的姑娘都没你好。”宛仪郡主笑着拍拍自家女儿的手腕,暂时放开心头的那一丝忧色,抬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不管如何,刚才那话不能乱说,特别是在外头,一个字也不许提,可记下了?” “娘放心吧,女儿晓得轻重的。” 这是一个皇权的时代,试问,突然在民间出现一个凤后命格。 别说什么真假的。 只要这么个说法传出去,她以后的日子绝对精彩。 惊魂的惊,经常被人踩的踩。 午膳是在善化寺的偏院用的斋饭。 容颜几个倒是没说什么,唯独随着孙老太太过来的孙家清,整张脸拉的足有猪头长。 嘟嘟囔囔的要吃肉。 第61节 被孙老太太连瞪了好几眼,方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孙老太太把自己的孙子镇压下去,还不忘一脸堆笑的对着容颜几个解释,“这孩子打小就身子不好,吃食上面就挑了些,他呀,倒不是吃不得这些斋饭,就是一吃素的就发晕,身子虚,全身都疼,这孩子呀,真真是让我费尽了心思,天可怜见的,总算是长大成人,菩萨保佑呐。” “清哥儿正长身子的时侯,多吃些荤腥是对的。” 容颜在一侧撇了下嘴,菩萨面前说这些,这会不怕心不诚了啊。 斋饭用罢,略喝了两杯茶,容老太太便吩咐人去备车,“让他们把车子赶过来,咱们一会就走。” 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个是字,转身去传话。 容兰和胡氏坐在一起,看着孙家清时不时的往容颜身侧凑,眼神一点点的冷下来,趁着孙家清给容颜续茶的当,她实在是忍不住,吃的一声轻笑,“孙家表哥,你对我三姐姐也忒殷勤了吧,我们几个姐妹可都是活生生坐在这里呢,我们也想喝茶,吃果子呀。孙家哥哥,你不会偏心吧?” 容老太太和孙老太太几人正在说话,她们一行小姐妹围坐在了一块儿。 容兰故意放轻了声音,又带着笑,那边厢也就没在意。 “几位妹妹都是如花似玉的人儿,我怎么会看不到呢?表哥还怕四妹妹嫌弃表哥的东西不好,不肯用呢。”孙家清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却只是桃花眼挑了一下,一抹温柔多情的眸光望向容兰,“四妹妹是想吃什么茶?这果子偏甜了些,我不是怕四妹妹不爱吃么,四妹妹稍等,我已经让小厮去拿了四妹妹爱吃的酸角,还有五妹妹六妹妹爱喝的花茶,每人都有的。” “这还差不多。”容兰嘴角轻轻翘起,对着容颜投去一抹挑衅的笑。 幼稚! 容颜摇摇头,已经听到不远处小丫头在禀报马车备好,她便也懒得再理容兰,径自起身走向宛仪,“娘,我扶您,咱们回吧。” 宛仪郡主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老太太,儿媳扶您?”虽然她也很不想理容老太太,可礼仪是绝不能少的。 “不必了,走吧。” 胡氏笑了笑,两步走上前,自然而然的搀了老太太的手,与容颜母女擦身而过时,眼底流过一抹得意。 不得婆婆的宠,你身份再尊贵,也就什么都不是! 果然是亲生的母女呐。 想想刚才容兰的所为,再忆及眼前容二太太胡氏的幸灾乐祸的一眼,容颜失笑。 善化寺门外。 容府马车已经停好,容颜扶了宛仪郡主上车,“娘,您慢点。” “你也不许爬,让李嬷嬷扶你上来。”这话一出,让本打算抬脚往马车上爬的容颜一下子停了脚,讪讪一笑,“娘,女儿怎么可能作那种粗鲁的动作?”她一转身,瞪向身侧的白芷,“怔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我上马车?” 白芷叹口气,自家小姐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容老太太母女一辆车,胡氏母女共乘一辆,孙家老太太祖孙俩人一辆车,容三太太携了三四房的几个小姐妹一辆车,再加上容颜母女两人,丫头婆子们一辆,一拉溜的车子缓缓驶离善化寺,慢慢向着城中方向而去。 车上,宛仪郡主的脸色就带了几分的倦意,容颜看的心疼极了,“娘可是累了?您靠在那里歇歇吧。” “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头疼,应该是中午没歇着,没什么大碍。” 宛仪郡主在府里是要睡响午觉的。 今个儿在外头,容老太太又赶着回府,自是没空歇着,有些不适也正常。 容颜亲自拿了薄毯盖在宛仪郡主的身上,看着她轻轻阂了眼,她便伸出两指帮着宛仪郡主揉按着太阳穴两侧。 “不用按,娘咪一会眼就好。” “娘亲闭上眼。” 感受着容颜指尖上轻而柔的力道,宛仪郡主只觉得刚才脑海中那股钝痛竟是渐渐消失。 “咦,小姐,这路好像不对呀,怎么和咱们来的时侯走的不一样?”白芷靠着车窗,风吹起车帘,她无意间的一眼,竟是有些狐疑了起来,她唰的伸手拉开车帘,“小姐,外头怎么那么多的树呀,咱们来的时侯好像没看到这些啊。” 容颜一听猛的坐直身子,随着她的手向外看去,“你确定来的时侯不是这条路?” ------题外话------ 有二更。闪。 ☆、100 此路是我开(二更 “啊,小姐,他不是咱们府上的车夫——” “小姐,这不是回城的路——” 外面的马车跑的更快,容颜几个可以听的到车夫甩鞭子的声响。 “小姐咱们怎么办?” “夫人小心——” 马车跑的飞快,颠簸的厉害,宛仪郡主一个不防身子就要跌出去。 还好白芷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宛仪。 她自己却没坐稳,头重重的磕在马车的一侧车厢,额头上瞬间就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紫。 容颜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果然她就不该留手! 丁香小心的护在容颜的身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别急,让我想想。”她示意几个丫头护好宛仪,自己则撩起车帘向外看去,车子走的是小路,两侧全都是树,地下到处可见碎石子,若是跳车,便是她都不能保证自己完好,更何况是宛仪郡主等几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前面马车上,一名中年男子正用力的朝着马身上甩鞭子。 容颜抬手拿下发间银钗,对着前面车夫的后背用力的刺过去。 那人好像是背后长了眼一般,竟是扭头对着她咧嘴一笑,而后手扬起,一道寒芒刺眼,容颜下意识的闪避,可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对方的目标不是她,匕首狠狠的刺入马屁股,马儿发狂,一声嘶鸣,四蹄翻飞着向飞疯跑,而那个车夫,却是对着容颜冷笑两声之后,甩手对着容颜丢出一把匕首之后,看也不看结果如何,他甩手丢了马鞭,纵身跳下车子。 “小姐小心——” 容颜不敢大意,一个巧劲儿使出来,把匕首射飞,斜斜刺在车厢上。 “颜儿,你,你跳车吧。” “娘,你那个暗卫呢?能让他出来吗?” 宛仪苦笑,“娘这段时间让他出去办事了,所以——”自打过年时再次因为嫁妆和老太太闹翻,宛仪心里便存了算计,直到前些天为止,她便让暗卫悄悄出去外头查探她各种的陪嫁庄子,铺子的情况,她不可能再把这些东西都白白的留给容家这些人,是她的东西,她会一点不剩的都收回来,然后,留给她的颜儿。 至于容府的人? 呵呵,就是一群白眼狼罢了。 “都怪娘不好,颜儿,你,你跳车吧,别管娘了。” 马儿跑的越来越快,车子颠的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把人给飞出去。 宛仪郡主的脸色惨白,唯独双眸灼灼,“白芷丁香,你们几个护着小姐跳车,颜儿你别管我,快点。” 容颜没有出声,她此刻已然坐到了车夫的位子上。 双眸连闪,看着四周的地形,在看到前面两侧杂草颇多时,她扭头看向车内,“护住我娘亲。” 还没等几个丫头出声,她手腕轻翻,匕首飞快的割断了马儿和马车之间的绳子。 马儿依旧疯狂的往前跑。 马车却是咣当一声栽在地下,因为惯力,马车摔在地下还滑出去老远! “啊,夫人。” “白芷姐姐小心——” 车子在地下翻了两翻,稳下来。 车厢是歪着的,容颜刚才跳车时划破手臂,此刻顾不得那钻心的疼,掀起车帘,“娘,白芷丁香,你们怎样?” “夫人,夫人的额头撞伤,白芷姐姐,白芷姐姐腿好像断了——” 丁香和山茶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小姐您没样吧?” “没事,你们先出来。” 容颜几乎是半抱着,把腿脚发软的宛仪抱出来,然后又扶几个小丫头出来。 站在地下,看着不远处地下横躺着的马车,宛仪几人全身发软。 后背上一片片的冷汗冒出来。 若非是容颜及时的把缰绳割断,她们又运气好,后果会是什么? 饶是这样,再看她们这一身的狼狈,还有旁边被山茶护着,坐在地下几欲昏厥的白芷,宛仪郡主素日里再好的性子也不禁怒意骤起,“到底是谁这般的心狠手辣,这,这是半点没给咱们留条活路啊。真真是可恶至极。” “娘您别恼,总不过那些人罢了,咱们现在先回府再说。” 宛仪眼中怒意闪过,却还是听着容颜的话点了点头,却在扭头时看向一侧的白芷,“可怜的孩子,若不是白芷这丫头,怕是娘亲就要摔出马车了,这丫头护了娘,自己却被马车压断了腿……颜儿你刚才看了她的伤,不会留下什么病症吧?” “娘亲别担心,我已经帮她简单的包扎,正骨,咱们回府我就给她理新处理伤口,会好的。” 宛仪这才松了口气,一行人终究是女子,刚才那一场惊吓都唬的丢了惊了魂,这会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好半响才缓过了一些精气神,容颜看向宛仪,“娘您撑的住吗?” “娘没事,只是白芷这丫头可如何是好?” “拖着她走。” 容颜刚才已经想出了主意,把马车板拆下来一块,拖着白芷走刚刚好。 山茶和丁香上前,“小姐,我们两个拉着白芷姐姐走。” “嗯,你们两个先辛苦些,晚会我和玉竹换你们。” 两丫头猛摇头,“不用,奴婢可以的。” 白芷眼圈都红了,“小姐,都是奴婢没用,还拖累您和夫人……” “傻丫头,要不是你,夫人我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怎么会是你没用?” 宛仪郡主安慰着她,容颜则拿了匕首拆了块车板,拿绳子栓好,做成滑板的样子拖着往前走。 “娘,要不女儿背着您走吧?” “你娘我可不是纸糊的,怎么着,在你眼里,你娘就这般的没用,走这两步路就不行了?” 容颜知道宛仪是在强撑着,不过她也不拆穿,只笑着点头,“我娘是最坚强的。” 一行人在容颜有意的引导下,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眼看着前面就是个拐弯,丁香抬袖抹去脸上的汗水,把几缕贴在额头的碎发挽至脑后,圆溜溜的大眼转了转,“小姐,前面就要拐弯了呢,不知道咱们还要走多久才会上官道,这样走下去,您和夫人会累坏的呢。”小丫头倒没觉得自己累,一心担心自家小姐和夫人会累坏了身子,回头累病了可如何是好? 第62节 容颜才欲出声,前面拐弯处猛的冲出一伙人。 当先的对着她们一行噌噌就是两箭,“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题外话------ 求下收藏呀。明天继续二更。 ☆、101 活下去 此地偏僻,正值岔路口,这么猛不丁的跳出十几个人,着实吓了宛仪等人一跳。 其中一只长箭就钉在山茶脚边。 几乎是擦着她的裙摆飞过去,落在地下。 长箭没入地下三寸长。 箭尾犹自颤颤发抖。 山茶啊的一声惊呼,差一点把拽在手里的绳子给丢了,“小姐——” “别怕。”容颜把宛仪郡主交给玉竹,看她一眼,“护我娘。”她自己则上前两步,护在山茶几人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小妞长的不错,你说咱们是什么人?” “打劫的,嗯,看在你这妞长的不错,你乖乖的和我们走,回头让你做个压寨夫人。” “好啊,那余下的人呢?你们要把她们怎么办?”容颜眉眼弯弯,浅浅一笑的看向对方,“你们不是接了别人的钱,要把我们这些人彻底解决的吗,如今你把我带回去,雇你们的人可会同意?到时侯你们拿不到余下的钱了可怎么是好?” “怕什么,有她们几个的脑袋,只要你不回去,那些人肯定会认账的。” “对啊,只要你肯跟了我们大哥,这几个人咱们也都可以放过的。” “对对对,放过。” 放过?容颜眼底冷意闪过,脸上笑意却是不减,“好呀,那么,你就放她们离开,我和你们走?” “颜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娘不同意。”宛仪郡主再也忍不住,挣开两个丫头的手,两步冲到容颜的身侧,“娘不许你跟他们走。”这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个个凶神恶煞,仿佛是阎罗殿里出来的,颜儿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们走,能有什么好? “娘大不了一死,你自己走。” 至于几个丫头…… 宛仪郡主眼底闪过一抹歉意,这辈子,就当是自己对不住她们吧。 “娘,你相信我,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宛仪坚决不同意,眼底是固执而坚持的倔强。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 让颜儿跟他们走,不管有没有事,传出去颜儿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娘帮你拦着他们,你走。” “是啊小姐,你走,奴婢们在后头拦着——” 容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对面有两个人不知道低头耳语了一番什么,再抬头,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是冷冷一笑,“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许逃,当家的吩咐了,把人都带回去。” “三当家的发话了,赶紧动手。” 容颜一听这话再也顾不得说什么,手一扬,对着最先跑过来的人一巴掌抓过去。 那人不防,被她打了个正着。 身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最后打着旋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下。 容颜一招得手,让几个丫头护好宛仪,她自己则抬脚上前,一个小擒拿术,接着一招空手夺白刃。 其中一人的宝剑被她提在手中,几招过后。 她已经把两人的腿给拍断。 “不好,点子扎手。” “这女的竟然有身手——” “你们几个,围过去给我打,别打死了啊,留活的——” 容颜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人,掂量了下手中宝剑,二话不说直刺。 她这身子虚的很,不能太久的缠斗。 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小姐小心——”背后山茶惊惶的声音响起来,一道凌厉箭风已至脸颊,她猛的一个大拧身,堪堪错过那只乌铁长箭,转身回头,长剑对着来人的方向直劈过去,同时,她恼怒的看向后方,“不是说让你们都走吗,怎么还不走?” 宛仪全身上下一片冷汗,双腿发软,发抖。 她瞪大眼盯着自己的女儿,生怕自己一眨眼,容颜就会出事似的。 听着容颜的话,她怕惊扰到容颜没出声,可脚下的步子却是仿佛粘到了地下。 任凭着山茶几个如何的劝,如何的拽,硬是一动不动。 最后李嬷嬷张嬷嬷都要哭了,“郡主,您在这里会拖累小姐的啊。” “咱们走不了的,对方人多,而且咱们往哪走,往回走吗?” 刚才她们可是从这条路上来的。 偏僻的很,几乎就是没什么人走的。 这也是这些人会选在这条路上动手的原因吧? 两个嬷嬷也惶了,“可是,可是郡主,那咱们也不能在这里等着啊。” 李嬷嬷话罢,眼角余光猛不丁的看到某物,她想也不想的跳起来,直接把宛仪郡主给抱在了怀里。 扑,长箭入肉声响起。 一簇血花如同烟花般的四散,溅开。 “李嬷嬷,你没事吧?” “李嬷嬷——” 还没等宛仪等人去仔细检查李嬷嬷的伤势,对方几名黑衣人已经对着她们扑了过来。 远处,有人恶声大喊,“捉中间的那个,这女人喊她娘,有大用——” 山茶等人一听大惊,“夫人您快跑。” “夫人您跑吧,老奴,老奴拼死也会护着您的。” 宛仪看着前面冲过来的几个人,不过是手中的长刀一挥,山茶几个便被划拉到了一侧,躺在地下人事不醒。 生死不知。 她苦笑着看了眼不远处因为担心她这边,几次差点被刀砍中的女儿,眼底痛楚闪过。 本来是想着陪女儿到老的。 看着她成亲,生子。 只要她平安健康,自己这一辈子也是圆满了。 如今看来,果然是她之前太贪心了啊。 之前她没正眼看过自己的女儿,如今,老天爷也罚她。 罢了。 她猛的举起手,手心里是早就扣好的一枚短钗。 钗尖极是锋锐,尖细。 她看着几个人来到她的面前,竟是缓缓的笑了起来。 不管如何,她是郡主。 她娘是大长公主。 她的外祖父是皇上,她的表哥是皇上。 身为皇家的一员,她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人给掳走? 钗尖对着自己脖子上划过去,她的眼神却是牢牢锁定不远处一脸大惊,急欲飞奔而至。 却被几个人给死死缠住的容颜。 颜儿,是娘对不起你。 下辈子,别再做娘的女儿了吧。 娘亲没有这个资格做你的娘亲。 眼神里有愧意,有内疚,有自责,有遗憾。 更多的,却是不远处那个惊魂失魄,泪流满面,猛对着她摇头的容颜。 宛仪郡主的钗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脸上绽开一抹温柔浅笑。 她张了张嘴,吐出三个字。 ——活下去。 ------题外话------ 有二更。我先闪。 ☆、102 是谁 “娘,不要——” 容颜猛的一声嘶喊,身子霍的坐了起来。 灯影摇曳,月光透过窗棂纸射进来,屋子里散发出一种晕黄清幽的光芒。 第63节 这是,她自己的屋子? “小姐,小姐您别动,小心您的伤——” “快去和夫人说,小姐醒了——” 听着几个小丫头惊喜的声音,耳侧脚步嘈杂,容颜抬头四望,半响之后她才苦笑了下。 她们,是真的得救了啊。 那时那一刻,眼看着宛仪郡主欲要自尽,容颜是三魂两魄丢了一对半,硬生生拼着受了对方一掌,肩上被砍了一刀,她把轻功运用到极致,劈手夺了宛仪郡主的钗,饶是这样,宛仪郡主的脖子上还划了一道极深的血痕,因为钗尖很是锋锐,容颜伸手时又没顾及,掌心也被划破,殷红的鲜血咕咕往外冒,她却是不管不顾,一心的盯着宛仪郡主,“娘,娘您样?” “傻孩子,娘没事,快让娘看看你的手。” 身后,余下的十名黑衣人有些恼羞成怒—— 五六个弟兄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解决了。 说出去,丢人呐。 那个三当家的一挥手,语气阴寒,“你们一块上,除了刚才那女的,其他的生死不论。” 又是一波激列的缠斗开始。 容颜是尽自己全力的护着几个人,白芷和宛仪郡主被护在最里面。 容颜的身侧是山茶,玉竹,李嬷嬷等几个人。 虽然都紧紧的站在了容颜的身侧,可也都全身是伤。 玉竹的伤势最重,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山茶的身上。 宛仪在最里面急的直打转,“颜儿,你走吧,别管我们了。” “是啊小姐,您快走吧。大不了,您以后帮我们报仇。” “报什么仇啊,一会我拖住她们,李嬷嬷张嬷嬷,你们带着我娘往回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对面那位三当家的听着这话冷笑不已,还想跑? 他一摆手,“给我杀。” 一柱香工夫过后。 容颜一个踉跄,斜刺里一道长剑直刺向她心口。 山茶想也不想的扑过去,长剑刺中她前胸。 对方骂了一声,猛的抽敛,一簇血剑随着他的剑尖飞起来。 “山茶。” 玉竹咬着牙把山茶扶好,声音都带了哭腔,“山茶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小,小姐小心——”她说着话身子一软,人已是晕了过去。 容颜飞速的点了几个穴道给她止血,“别担心,只是晕了。” 十招过后。 筋疲力尽的容颜一个恍惚,差点往前栽下去。 还好身侧的张嬷嬷及时扶住她,“小小姐——” “小姐小心——” 一道身影欺过来,抬起手里的大刀,对着容颜就砍。 这个时侯容颜是真的没有半点力气再去还击。 她只能咬了下牙,错开致命处。 身后,着急她的宛仪扑过来,她眼角看到不远处有一支箭射过来。 身子本能的,她就把宛仪郡主推了出去。 然后,胸口又被人拍了一掌…… 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好在,她晕倒之前,听到有人在疯狂的喊着她的名声。 那声音,好像是沈博宇? 整个人好像是散了架,如同被人拆开又重装,全身疼的她直抽抽。 刚才那一惊之下的坐起来,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重新躺在榻上,容颜觉得自己动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玉竹眼圈红红的,“小姐您渴了吧?奴婢给您去端水。”小心的喂了半杯水,有小丫头端了燕窝粥上来,玉竹小心冀冀,一勺勺的喂,容颜还没喝两口呢,门帘被人猛的掀起来,带起一阵风,是宛仪郡主,红肿着眼圈扑过来,“我的儿,你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吓死娘亲我了。” 宛仪郡主接过玉竹手里的粥,她亲自喂。 虽然一开始的动作生硬,生涩,但没过一会便熟练了起来。 玉竹在一侧小心的服侍着,时不时的拿帕子帮着容颜拭下嘴角的汤渍。 看的容颜好笑又好气,自己这下,倒成了三岁的娃娃一般了。 吃过饭,又被宛仪郡主喂了一碗药,容颜躺在榻上觉得自己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她反手握了握宛仪郡主的手,“娘,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别哭啊。”她伸手想帮宛仪郡主去擦拭眼泪,可惜手臂一抬,疼的她扯了扯嘴角,宛仪郡主赶紧低头检查她身上的伤势,“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很疼吗?是不是娘不小心碰到你伤口了?你别担心,娘这就去把周御医请过来去。” “娘,我没事,你别去请御医。”她是医生,自己身上的伤她自然是清楚,刚才在清醒过来的时侯就仔细的检查过,虽然处理的方式落后,但不得不说,在这种缺少现代精良医术设备的古代,她身上处理伤口的方式,无疑是最正确的,轻声安慰了宛仪郡主几句,她又仔细问了山茶几人的伤势,知道她们都是一些皮外伤,虽然看着严重,但不会危及性命便也放了心。 “你这孩子,当时怎么就那么的拼命?你真真是想要吓死娘,若非是钱世子——” 钱世子?容颜眉尖微拢,“等等,娘,你刚才说谁,是谁救了咱们?” “钱世子啊。”说罢这话,宛仪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情,她脸上内疚闪过,“娘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人,知道钱家要退亲的时侯,娘也很生气,恨不得那钱家遭了什么报应才好,可现在,钱世子是咱们的救命恩人,颜儿,你就是真的讨厌他,咱们也得记着这份恩情,大不了,以后咱们找个时间报了他的救命之恩,再不理他就是。” 宛仪郡主虽然这样劝说着女儿,可心里却是很发愁。 这救命之恩啊。 哪里是那么容易还的? 还一下子救了她们母女,李嬷嬷等那么些人的命? 怎么会是姓钱的? 她晕倒之前明明听到的声音是沈博宇啊。 幽黄的灯影下,容颜没去看宛仪郡主有些纠结的心思,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娘,你确定真的只有钱世子一人,没有别的人吗?” 或者,是沈博于和钱杰青两人是一起出现的? ------题外话------ 二更求收藏。亲们给点动力呀。明天再继续。 ☆、103 事后 宛仪郡主笑,“你这孩子,问的这是什么话,娘还会骗你不成?”她抬手,动作轻柔的帮着容颜拂去额头的一缕碎发,挽到她的脑后,笑容温婉,“别想那么多了,钱公子的事情娘会处理的。倒是你,什么都别想,只管着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可记下了?” “娘放心吧,女儿会好好吃药,争取早日让自己好起来的。” “乖。”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宛仪郡主便在容颜和几个丫头的劝说下起身离去。 屋子里静了下来。 容颜想翻个身来着,可身子才一动,疼的她倒抽了口气。 “小姐您要什么,奴婢帮您。” 四个丫头里面白芷腿受伤,山茶帮她挡了箭,余下的玉竹,丁香也都各有小伤,但好在都是些皮外伤,白芷的腿受了伤,山茶的剑伤却是较重,两女在回到容府之后直接被宛仪郡主派人安排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歇着,大夫处理好伤口后,宛仪郡主又特意拨了两个小丫头服侍,如此,容颜身侧这就只留下玉竹两个大丫头。两人刚才一个去小厨房收拾,另一个则去送宛仪郡主。 回头就听到容颜疼的闷哼声,丁香不禁大骇,“小姐您怎么了,可是伤口疼?奴婢去请大医。” “不必,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坐起来罢了。” 丁香一听这话急的不得了,“小姐您可不能这样,之前大夫可是再三吩咐,不能移动,不能起身,得静养。”想到自家小姐之前被抬回来时那面无血色,惨白白没有半点人气儿的眉眼,嘴脸,丁香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小姐日后您真的不能这样了,您这样护着奴婢们,奴婢们便是死了也难以为报的。” “傻丫头,我是你们的主子,不护着你们护着谁?” 门口走进来的玉竹也擦试了下眼角,声音微颤,“小姐,您待奴婢们真好。” 终究是身子虚的很,哪怕是用了燕窝,各色补品如水般的饮用,可容颜的身子终究是元气大损,没和两个丫头说几句话,她眼皮就沉沉的抬不起来,玉竹两女乖巧的帮她盖好锦被,“小姐您先歇着,有什么事儿等您醒了再说。” “小姐您安心睡,山茶和白芷姐姐那里奴婢会盯着的。” 容颜朝着两人露出一个笑脸,眼皮沉下去,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院子外头,玉竹两女的眼圈都是红的。 她们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出事那时,容颜全身是血晕倒在地的那一刻。 还好,她们都幸运的活了下来。 玉竹抹了抹眼圈,故意压低的声音透着几分压抑,“我去看看白芷姐姐和山茶,小姐这里你守着。” “嗯,去吧,我晚上再过去看她们。” 两个丫头笑了笑,转身各自去忙活且不提。 回春院。 宛仪郡主喝下甘草端来的安神汤,揉了揉眉心看向甘叶,“李嬷嬷张嬷嬷精神如何?” 之前的事儿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对上了年纪的李嬷嬷张嬷嬷来言,那就等于是要了半条命,更何况,张嬷嬷还受了箭伤,虽说请了大夫诊治,可还是闭眼就做恶梦,气喘胸闷,上不来气,仿佛是各种属于老年人的毛病一下子都找了过来,便是御医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只说让她们尽量安静的休养,别再操劳,别再受到惊吓云云。 甘叶抿唇一笑,“夫人您放心吧,奴婢刚才问过小绿,她说李嬷嬷张嬷嬷才喝了药睡下。” “能睡就好,希望能睡的安稳踏实实。” 宛仪郡主轻轻的叹了口气,把眼神落在外头的院子里,“甘叶,我让你办的事情可有去做?” “是给钱世子送谢礼的事情吗?奴婢已经派人送了出去,这会子人也该回来了呢。” 第64节 宛仪郡主点了点头,这事办了就成。 说实在话,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想和钱家的人有来往。 钱家是谁啊,那是往她们母女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的人! 可现在,钱家的人同样救了她们母女的命! 宛仪郡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有些理解女儿刚才为何问是不是还有人和钱杰青在一起。 别说女儿,她也不想要这个人救命! 半个时辰后。 甘叶挑起了珍珠软帘,“夫人,去钱府的人回来了呢。” “哦?让他们进来说话。” 两名嬷嬷虽然不及李、张嬷嬷那般得宛仪看重,可也是她贴身服侍的,看着两名嬷嬷进屋行礼,宛仪抿唇一笑,“两位嬷嬷别多礼,刚才的事情辛苦你们,这走了一趟,可见到了钱世子?” “回夫人话,奴婢是见到了钱世子,可钱世子却把礼物退了回来。”似是因为没有完成自家主子交待的差事,两名嬷嬷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声音呐呐,“钱世子说不过是凑巧赶上罢了,礼物太过贵重,他受之有愧,还说,还说举手之劳,请夫人和小姐无需把这事放在心上。” “钱世子当真是这般说法?” “可不是来着,奴婢们再三的哀求,可钱世子都不为所动——” 宛仪郡主嘘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多好的孩子呀,可惜,和她的颜儿没这个缘份! 不过下一刻,宛仪郡主便在心里冷笑了,再好,也掩不掉他对自家颜儿的羞辱! “行了你们也辛苦了,把东西放回到库房里,然后你们下去歇着吧。” “是,夫人。” 打发了两名嬷嬷,宛仪坐在榻上胡思乱想,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眼看着她晕倒那一刻,宛仪郡主觉得自己的魂也跟着丢了。 御医来府,身上好几处的伤口啊。 其中有一道深及见骨! 她却是从头到尾没听到自家女儿低声哼上一句痛! 心口一阵阵痉挛般的悸痛——都是,她的错! —— 宣平侯府。 钱玉英风一样的旋进钱杰青的书房,略事几分英气的眉竖起来,“哥,哥,刚才那是容家的人?她们来做什么?” 她一脸的狐疑,警惕,“是不是那个女人不死心,又想着来缠你了?你看吧,我就说那女人信不得,你骗还说什么能用银子买个安静很划算,现在看吧,那个女人果然是忒不要脸!”用力的挥了两下拳头,她眼中全是凶光,“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这就带人去容府,非把那女人打个满地找牙不可!” ------题外话------ 有二更。我闪。 ☆、104 惊梦(二更 钱杰青狠狠皱眉,“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可有半点女儿家的形象?” “哥,你搞什么嘛,我这是在帮你!”被自家亲哥斥责的钱玉英不干了,小脸紧紧的绷着,气呼呼的跺了下脚,“哥,你竟然为了容家的人凶我,你,你才是奇怪呢好不好?”钱玉英美眸圆瞪,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钱杰青,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胡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日后多学绣花儿,多在府里修身养性,没事不准往外跑了。” “哥!”因为愤怒,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气呼呼的瞪向钱玉青,不过猛的又想起了什么,随即小脸上浮起一抹幸灾乐祸,“对了哥,我刚才从街上回来,听说容府的那对母女遇刺,回府的时侯可是被人抬回府的,外头都传遍了呢,哎,好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那个讨厌的女人怎么没死啊,下次要是让我知道她出事,肯定会再补一刀。” “钱玉英,你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啊,再说,我又没说我是男孩子,你吼什么吼?”钱玉英恨恨的瞪了眼钱杰青,转身走人。 书房里,本欲写字的钱杰青却是再也没有半分的心思。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张纸般的素白,双眸紧闭,满身倔强、血腥的身影。 容府的人以为他是碰巧路过。 没有人知道,他是打从她们出寺便跟在了后头。 他本是去兴国寺和人有约,没想到对方临时变故,他也只能提前回府。 才出了寺门他就发现容府的马车。 车帘一角,他看到那一张清丽脱俗,娇艳如花的笑颜。 鬼使神差的,他把马儿交给小厮,独自一人跟在了马车的后头。 车夫被换他不清楚,但马儿突然的疯跑起来。 而且,唯独只有那一辆车子和容府前面几辆车子脱开了方向……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头。 待得他从身后小厮手里接过马儿,再追过去,他看到了什么? 不得不说,那一刻,越杰青是震撼的。 一袭素衫上梅花点点,手中宝剑剑尖犹自在滴着血。 那女子提着长剑,就那么紧紧的抿着唇,双眸平静的看着那些刺客。 明明那般娇俏,应该是弱不禁风般的娇弱女子。 可杀起人来却端的是半点不手软! 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看着容颜倒下去,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就闪身纵了过去。 莫名其妙的成了容府救命恩人…… 钱杰青放下手中的狼豪笔,眼底掠过一抹复杂。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 在屋子里躺了半个月,容颜觉得自已再躺下去全身都要生虫了,看向把空着的药碗递给玉竹的宛仪,她伸手拉拉她的袖子,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声音娇滴滴的,“娘,女儿都好了,真的可以下榻了,不信您看,我跳给您看——” “给我老实点的坐着。”宛仪郡主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你这才好了多久?刚才周老先生说什么来着?卧床,静养。” “娘,他的话你真不能信的,女儿的医术比他要好多了。” “又胡说,周老先生可是御医院首正,你的医术能有多精?”宛仪嗔她一眼,眼底尽是宠溺,“再说,娘可是听周御医说了,你是他收的学生,虽然娘也知道你医术上有些天份,可你才学了多久?日后定要谦虚,好好的跟着周老先生学习,不许再这般随意的对待周老先生啊。可记下了?” 天地君亲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是打小就刻在宛仪郡主脑海中的思想。 这是这个时代的传统,哪怕她贵为郡主,也不能例外。 “对了,你即是拜了周老先生为师,日后节礼上记得不许有所疏忽啊。”宛仪郡主倒没有什么看不起医者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女儿喜欢学就是,反正她们家也不用出去外头跑街窜巷的求生计,不过是个兴趣罢了,她轻轻的抚着容颜的发,轻声笑起来,“娘亲倒是没想到你竟会喜欢医术,若是早晓得,娘亲定给你多备些医术上的孤品,好让你去钻研。” 容颜嘻嘻一笑,“娘现在帮我找也不晚啊。”这话倒是真心的,她最近正想着找些这个时代的孤本什么的来看,若是有关医术那自然是最好,而找书这种事情,她直觉的相信宛仪郡主比自己更有法子! “好啊,娘明个儿就帮你找。” 对于宛仪郡主来言,别说女儿让她找几本书,就是这会容颜开口要她的命。 估计她也不会皱下眉头的。 宛仪郡主又陪着容颜说了会子话便起身离开,她走后,容颜看向伤还没好利落,执意要过来服侍她的山茶,“如何,我让你盯着的那几个人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她们几个,还没有人有动静吗?” “回小姐的话,没有。不过,昨个儿二太太去了趟夫人的院子,说是,探望夫人。” 对此,容颜轻轻的撇了下嘴。 探看? 这事情都过去大半个月,她身上的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她才想起来探看? “小姐,依着奴婢看,二太太说不定就是心虚,所以想着去夫人嘴里套话儿呢。” 容颜赞赏的看了眼山茶,“我们山茶的脑子转的越来越快了哦,不错,聪明。” 山茶被夸的脸儿红了,转身向外跑,“小姐,奴婢去小厨房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吃过药,又半靠在榻上看了半响的书,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晚饭仍是母女两人一块用的。 这些天来容老太太不曾出面,整个府里好像没有宛仪母女一般,容颜躺在榻上不能动,所以尽管宛仪再怎么愤怒,可她还是很好的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她怕自己做些什么,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针对容颜暗中做点什么手脚,到时侯她会后悔死的。所以,她现在是一心一意守着容颜,等她康复。 而这也是容颜的想法。 仇,不是不报。而是时侯不到! —— 长安城郊。百里。密林。 沈博宇一袭白衣上全是血迹,一路向前疾驰。他的身后,龙一紧紧跟随。 两个人都是一身凌厉的气息,眉眼肃杀,越来越接近林子。 龙一一声‘小心’不曾出口,正前方,猛不丁的几道寒光闪过。 半空中,一排乌铁长箭密集如雨。 对着两人骤射。 与此同时。 长安城内。安乐侯容府。 容颜的素雪阁。 第65节 夜半。 寂静一团,唯有浅浅呼吸声响的屋子里猛的响起一声凄厉惨呼,“沈博宇!”小心。 ------题外话------ 二更求收藏。亲们人呢,都跑哪去了? ☆、105 霸道 半夜,容颜是被恶梦惊醒。 慢慢的睁开双眼,她茫然的坐起来,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何处。 外头值夜的小丫头听到动静披了衣裳过来,“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恶梦。”容颜的嗓音有些沙哑,头脑还在发涨,她使劲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看向小丫头,“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抬头无意间看了眼窗外,这个时辰,应该是下半夜了吧,自己刚才那个梦,梦里,沈博宇被一箭穿心! 小丫头殷勤的帮着自家小姐倒了杯茶,恭敬的递到容颜手里,“回小姐的话,现在是寅时初。” 寅时初…… 容颜飞快的在脑海里算了下,那就应该是凌晨三点多一点。 轻轻的抿了两口茶,她深吸了口气,眸中一片幽深。 刚才的梦境,很真很真。 真到,她现在想起来都是一片的心悸,仿佛她都觉得那血溅到了她的身上! 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她闭了下眼。 能感觉的到自己这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哪怕是闭着眼,刚才梦里的一刻在她眼前如同放电影般来回的浮现!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还害怕吗?要不,奴婢给您再点一盏灯可好?” “不必了,你下去歇着吧。” “奴婢不困,奴婢陪着您。” “不用,我也就睡了,你回去歇着吧。”打发了有些紧张的小丫头,容颜也慢慢的躺回去,只是在榻上来回的翻滚,烙饼,整个人整颗心都提的紧紧的,哪还有半点的睡意?抬眸望着打着些许昏黄光晕的湖蓝色帷幔,容颜抬手在自己脑门上用力的拍了一下,容颜啊容颜,你这是想男人想疯了吧,就是真的做梦梦到男人,也不该是这种惨境吧? 难道说,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白日里恼恨沈博宇,所以,梦里面都希望他被杀死? 可是,梦里的那一幕,她看到沈博宇出事的那一刻,那种心痛,仿佛自己的心被那支箭给刺穿。 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昏昏沉沉的,容颜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下。 翌日。 天光大亮,大阳东升。 容颜醒来的时侯已经是辰时末,她从榻上爬起来,披衣下地,头觉得嗡嗡作响,脚下没注意,差点就跌到地下,好在她及时的扶住了桌角,门口听到动静走进来的丁香吓的小脸发白,“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没事,我只是刚才没站稳罢了。” “奴婢服侍您梳洗么?” 容颜点点头,丁香转身吩咐了一句,小丫头捧了银盆,帕子,洗脸胰子等走进来。 就着盐水漱了口,洗脸,梳妆。 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容颜走到小花厅,早饭已经摆好。 吃了两个包子,喝了碗粥,容颜便落了筷。 “白芷的伤势如何,昨个儿大夫可有说什么时侯能下地吗?”喝了两杯茶,容颜看向站在一侧的玉竹,山茶那丫头是个在屋子里待不住的性子,让她在屋子里好生歇着吧,她倒是好,早早便执意来了容颜身侧服侍,容颜却是心疼她,让她服侍一天歇两天,今个儿刚好是山茶歇着,容颜便想起自己也有几天没去看白芷,不知道那丫头这两天精神可还好。 “小姐您放心吧,白芷姐姐的腿伤现在已经痊愈,只余下休养。” “昨个儿你可问过大夫了,能好利落吧?” 容颜这话听的玉竹心头一暖,小姐待她们这些丫头真好!眼圈微微的发红,她紧紧的抽了下鼻子方把心头那股子酸涩压下去,回过神,对着容颜赶紧摇头,“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亲自问过的,大夫说肯定没事,不会留什么病症下来的。” 听到她这么肯定的说法,容颜也算是放了心。 她前段时间被宛仪郡主盯着半刻不能起身。 足足躺在榻上十余天。 十多天里宛仪郡主把她看的死死的,便是晚上歇着都直接在她屋子里放了张软榻! 看着宛仪郡主一脸紧张,自责的模样,她哪里还好说什么? 十多天后她的身子总算是略好了些,她便把宛仪郡主给哄走,自己则直接让玉竹去外头抓了药。 她现在吃的全是自己开的药方法配的药。 便是连宛仪郡主都对着她嘀咕,周御医果然不愧是太医院的首正。 瞧瞧这药用的,自家女儿刚回府时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才多久呀,这都活蹦乱跳的下床了! 为此,宛仪郡主特意备了厚礼去谢周御医。 周府当时是把礼收了下来,可回头周御医对着容颜就苦笑着诉起了苦。 这哪是他的功劳啊? 容颜只笑着让他安心把礼收下,并且狡黠的和周御医说,这算是迟到的拜师礼? 周御医听的眼角都抽了。 这么些天下来,他还不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东西可以教容颜。 倒不是他藏私什么的,主要是,容颜在医术上的造诣,比他高! 不过想到这是个自己赖上来的徒弟,周御医也坦然了起来。 反正,这事对他百益而无一害。 “小姐,您这是,要去夫人那边吗?” 玉竹的声音打断容颜的思绪,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是站在了院门前。 她收回有些杂乱的心思,摇摇头,“我先去看看白芷。”白芷是个丫头,不可能动用御医,如果是性命之危也罢,现在明显没那么严重,虽然周御医时不时的过府给她把脉,她也不好要求周御医去给个丫头诊病,只好吩咐玉竹等人请了城中最为出名的骨科大夫,好在她前几天过去看时,白芷的腿伤处理的不错,可见,那大夫也是个有些本事的。 玉竹笑着点点头,“小姐您待白芷姐姐真好。” “傻丫头,你们都是一样的,谁出了事我也会担心的。” “嗯,奴婢知道小姐对奴婢们好。” 主仆几个说着话便到了白芷和山茶两人居住的房前。 有小丫头掀了帘子出来打水,看到容颜赶紧福身,“见过三小姐,三小姐安。” “你这是要做什么去?白芷可醒着?” “回小姐话,白芷姐姐醒着呢,正和山茶姐姐在打络子呢。”小丫头说着话已是顺手掀起了帘子,眉眼恭敬,“三小姐您请。” 屋子里,两女自然是早早听到了动静,山茶一脸欢喜的跑出来,“上姐您怎么来了?这屋子里有药味,别薰了您。” “我哪有那么娇贵,再说,我那屋子不也是一室的药味?”容颜说着话已经抬脚越过山茶走了进去,榻上,白芷看到容颜进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感激,“小姐,您的过来了?奴婢这里不好,别污了您的眼。” “说什么傻话,我过来看看你,你好好休息,等伤完全好利落再回去我身边就是。” “可不许因为着急,带着伤就去服侍我呀。” 容颜的几句话听的白芷鼻头酸酸的,她猛点头,“奴婢都听您的。” 坐下来说了会子话,容颜又再三的叮嘱了白芷,便携了玉竹起身离开。 走到半路,迎面走来宛仪郡主身侧的大丫头甘草,她看到容颜一行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小姐,总算是找到您了。” 容颜笑着看向她,“可是我娘有什么事情?”难道说,是宛仪郡主发现她偷溜出屋子,生气了? “是驸马府上来了人,夫人说请您也过去见见呢。” 驸马府?容颜眼前一亮,“是我外祖父府上吗?” “回三小姐的话,是呢。” 她还是过年后初几的时侯和宛仪郡主匆匆的回了趟陈府,当时看着陈老爷子身子骨是好了不少,她也曾背着宛仪郡主给陈老爷子把了脉,知道他现下的身子是真的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唯独有一样,那就是记忆,始终不曾恢复。这下眼巴巴瞅着她,一心以为容颜出手定就会让陈老爷子恢复神智的马嬷嬷很是失望,最后,也只能是听从容颜的话,先好好的把人照顾好吧。 这转眼又过去好几个月,也不知道外祖父的情形可又好上一些? 回春院。 容颜还没进屋呢,就听到宛仪郡主很是轻松,轻快的笑。 这让她不禁挑了下眉,扭头看了眼甘草,“驸马府来的人是哪个?” “回小姐的话,是马嬷嬷。” 容颜笑着点了点头,想也知道应该是她。 陈大太太妯娌估计是怕了她的手段,更何况如今她们两个都有把柄在自己的手里,短时间内段段不敢再起什么妖蛾子的,而马嬷嬷对自家外祖父忠心无二,又是打小看着她娘长大的,陈大太太不管心里怎么想,可她必须先和容颜打好关系,在这种的情形下,只要是有脑子的,自然会派马嬷嬷过来的。 小丫头挑起帘子,容颜满脸带笑的走进去,“女儿见过娘亲。” “你这丫头,不是和你说了不许乱走动么,你就是不听。”宛仪郡主对着容颜招招手,把她唤到近前,再三的打量,确认过后方瞪了她一眼,“你呀,就是不听话。”拉了她坐在自己身侧,宛仪郡主笑着看向马嬷嬷,“你回去和大嫂她们说,颜儿真的没事,难得大嫂二嫂喜欢颜儿,等过段时间颜儿完全好利落,我就带着她回府去给两位嫂嫂请安。” 马嬷嬷则恭敬的起身,“老奴见过小小姐,给小小姐请安。” “马嬷嬷别多礼,快坐吧。”容颜神色淡淡,只是平静的看了眼马嬷嬷,一笑,“马嬷嬷一路过来辛苦,喝杯茶怯怯暑气儿也是好的。”又扭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宛仪,“娘,马嬷嬷是打小看着您长大的么,那马嬷嬷一定很忠心。” “可不是,马嬷嬷是最忠心不过的了。”说到这话,宛仪郡主也是心有凄凄,自家娘亲去世的早,自家亲爹莫名其妙的失了理智,整日里糊涂的连人都认不清,府里吧,如今的陈大爷陈二爷都是嗣子,是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再者,她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那两房的人,自私,薄情,冷血之辈! 自己的亲爹在这种人身边,宛仪郡主能不担心吗? 可她就是再担心,一个出嫁女她能怎样? 更何况,早些年她可是自身都难保。 好在,她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放下所有,就在她准备重新安排自己的爹爹时,没想到她回府,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陈老爷子虽然还不认人,但是,精神头却是好了太多! 为了这个,容颜过年回去的那次给陈府多备了两重的礼物! 第66节 “老奴也只是过来看看小姐,小小姐,知道小姐和小小姐没事儿,看到小小姐平安,老奴也就放了心。”马嬷嬷并没有坐多久,略抿了抿茶便起身告辞,“老奴出来久了不好,得回去看着老太爷,知道小姐和小小姐好好的,老奴回去也好和老太爷说了。” “那我就不留嬷嬷了,甘叶,把我给老爷子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没一会,甘叶捧了个小包袱过来,里面全是一些燕窝,人参等补品。 这段时间为了给容颜补身子,宛仪郡主可是没少买这些东西。 当然了,容老太太是几次发话,就差没直接开口不准让宛仪郡主乱花钱。 可你说你的,宛仪郡主却是掉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以,这段时间回春院的燕窝人参是真的挺多。 马嬷嬷道了谢,恭恭敬敬的给宛仪郡主磕了头,慢慢转身,退下。 容颜笑着站起身,“女儿也刚好回去,就帮娘送送马嬷嬷吧。” “你也送也好,只是赶紧回来,你身上还伤着呢。” “娘放心吧。” 院子里,容颜边向外走边问,“我外祖父可还好?” “还是老样子,精神真的好了很多,但就是——” “这个是急不得的,慢慢来吧。”脑神经这些的事情真的不是谁说的清的,更何况她能做的都做了,如今陈老爷子明明一切都是朝着良好的方向走,可他却还是一点理智和记忆都没有恢复,想来想去,容颜不觉得是自己医术哪里不精或是做错什么,那么余下来的,要么就是陈老爷子这些年脑中的神经被损,不能康复。 要么就是…… 想到后一个可能,容颜眸光幽幽的一闪,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啊,你个死奴才,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你想撞死本小姐不成?”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容颜耳侧响起,她回过神,就看到她身侧落后半步的马嬷嬷被人撞歪在地,手里捧着的包袱滚落,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人参,燕窝等物,马嬷嬷一惊,顾不得起身爬着就要去捡抛出来滚在地下的一枚人参,手被一只脚给踩住,“你这狗奴才,竟敢对本小姐无礼,来人呐,给我拖下去打十大板。” 是容兰气怒,嚣张,任性刁蛮的声音! ------题外话------ 下一章,打脸,奋起,还有沈博宇到底怎样,更多精彩明天继续。嘻嘻。 这是本文最后一章公众章节,接到编辑通知,明天,也就是5号上架。知道雨的都知道我的情况,这一路走到现在,真心谢谢大家的支持。雨现在算是专职,靠着这个攒明年女儿的学费呢,谢谢亲们一路的支持,v后我会尽量多更,争取每天的更新放在白天。希望亲们别放弃雨。最后,附送我家小美女的吻一枚,最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 ☆、106 胡氏生辰,宴 一只人参滚落在容兰脚侧,停下。 容兰看着这人参,真真是眼珠子都红了起来。 因为年前容二老爷闯的祸,直到现在容老太太还不待见她们母女两个。 虽然她娘亲还打理着府中的诸事,但是,老太太待她娘却是冷淡的很,而且也不如以前那么疼她。 明明是她爹惹的祸事,为什么要怪她们母女? 还有,这祸事又不是她爹一个人闯的,大伯也有错! 她们二房现在可谓是夹着尾巴来过日子。 别说人参燕窝,就是想吃些好的,她都得自己去拿银子买。 可回头再看看大房,人参燕窝吃不完往外送! 容兰深吸了口气,看着容颜的眼神能杀人,“三姐姐,这个刁奴是谁?”敢对她无礼,绝不轻饶。 “这是我外祖父身边的人,她也只是急着赶路回去,四妹妹还是饶她这一回吧。” 不管怎样,容颜表面上是不会让自己出错的。 哪怕,她要和容兰做对,那也得让容兰先出手呀。 “四小姐恕罚,是老奴的错,老奴给您陪罪——”马嬷嬷倒是没多想什么,虽然她也觉得刚才是容兰突然冲过来,害的她撞到了人,还把人参给滚落,可她身为下人,自然是有错的那一方!这会一听自家小小姐的称呼,脑海里立马浮起容兰的身份,二房嫡女,在容府行四,她满脸小心的陪罪,“四小姐您大人大量,还请四小姐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你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撞了我还想着让我饶你?做梦,来人呐,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容兰冷冷一笑,眼神诡异的一闪,看着马嬷嬷的双眸中充满不屑,得意,“我可不认得什么陈府旧府的,你是哪一个府上的我也不想知道,你在我们府冲撞了我,那就是要罚的。嬷嬷,给我拉下去打。” 马嬷嬷怔了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这位四小姐好跋扈的性子!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容颜,嘴唇抿了抿,又闭上。 她只是个下人,不能让小小姐为了她和自家姐妹不和…… 掌嘴就掌嘴吧。 两名嬷嬷手脚麻利的上前,就要把马嬷嬷拖出去。 谁知这会容兰突然又开了口,“不用拖了,就在这里打吧,先给我掌嘴,再打板子。” 这人不是容颜外祖家的奴才吗? 她今个儿还就打了! 不能对容颜做点什么,恶心恶心她也是好的! 容颜看着一脸骄横的容兰,轻轻的叹了口气,“四妹妹,你过了。”她上前两步,走到那两名嬷嬷跟前,把马嬷嬷从地下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这事是我的错,四妹妹有什么话有什么气直接对我来就是,没必要牵怒她人。”顿了下,她轻轻拍了拍有些焦急,扯着她衣角示意她退后的马嬷嬷,“嬷嬷别急,我让玉竹送你出去。” “可是小小姐——” “没事,嬷嬷你信我。” 马嬷嬷略一犹豫,点了点头,“那,老奴告退。”刚才她是想不让容颜牵涉进来,可她想到容颜以往的手段,或者自家小小姐有另外的想法?马嬷嬷恭敬的福身行罢礼,朝着玉竹看过去,“有劳玉竹姑娘。” “嬷嬷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嬷嬷您请。” 容兰却是一步拦在马嬷嬷的跟前,“不行,她不能走。” “为何?”容颜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的抬了下眼皮,神情不悲不喜。 “因为她冲撞了我,还有,还有,她偷咱们家的东西。”说到这里,容兰似是越说越顺溜一般,她眉眼转了两转,最后落在马嬷嬷手里的包裹上,冷笑两声,“这里面,我怀疑她私藏咱们容府的宝贝,三姐姐,不过是个奴婢,你不会想着包庇她,不想让四妹妹我检查一番吧?”容兰想的好,只要自己检查容颜外祖家下人的消息传出去,她们母女日后出门,肯定被人当成笑话的。 孰不知她这一番的做法完全就是杀敌八百,灭已一千。 这事传出去,容颜母女被人当成笑话是不假。 可她呢? 堂堂容府四小姐,竟和个下人计较? 而且,这事旦凡有脑子的都会去想,可想出来的是什么却是无人可以得知。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件事,容兰的名声,绝不会再有好! 她身后,有嬷嬷也想通了这事,着急的拉她衣角,“小姐,这事您不能出面……” “我为什么不能出面?我要把这个贼拿下,送到官府去!” 容兰是越说越得意,双眼都冒着光。 能让容颜丢脸,真好! “你们两个,去检查。”容兰颐指气使的声音响起来,她吩咐的是刚才欲要把马嬷嬷拖出去的那两名婆子,眼神阴霾,出口的话却带着几许的意味深长,“给我仔细,好好的搜,若是搜到了什么,本小姐重生有赏。日后,你们便会各提一级,成为本小姐的贴身心腹也是有可能的哦。” “四小姐,我可是驸马府的人,您这样做,未免太不马我们陈府放在眼里。” 马嬷嬷不想让容颜再出头—— 自家小姐母女两人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能再为了她而竖敌。 孰不知容颜却是知晓她的想法,绝对会斥之一笑。 竖敌? 她们和容兰这对母女,早就是敌人了。 而且是恨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容颜一看这事如今不能善了,容兰不依不饶,她也冷笑了起来,“四妹妹可真真是火眼金晴,这隔着包袱呢就能看到里面有咱们容府的宝贝!”她眼神一冷,径自一声冷哼,“来人,把这两个嬷嬷给我丢出去,哦,对了,还有四小姐,送她回自己的院子,立刻,马上就办,我现在不想看到她们。” 唰唰唰,几道黑影闪过。 等到马嬷嬷几人再看时,眼前哪还有容兰等人的影子? 耳侧砰砰几声响,刚才对着马嬷嬷为难的两名嬷嬷已经被重重的摔了出去。 连惊呼都来不及呢,直接就摔在地下晕的不醒人事。 至于容兰? 被一名黑衣人单手拎着,如同拎小鸡般的用力一丢。 半空中,容兰直接吓的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地下有名黑衣人身子一掠直接把人捞在半空,看着手中搭拉着脑袋晕过去的人,不禁暗自嘀咕了两句。 怎么这么不禁吓? 几个讨厌的人被拎走,容颜顿时觉得舒服多了,连空气都跟着新鲜几分! 她看向马嬷嬷,“让嬷嬷受惊了,我这就派人送嬷嬷回去。” “不必不必,老奴自己走就是。” 看着马嬷嬷坚持,容颜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着让玉竹送马嬷嬷出府。 她自己则站在原地对着空气轻轻一声,“送马嬷嬷回去,看到她平安回府就好。” “是,主子。” 空气中一缕波动轻轻掠过,随即就恢复正常。 容颜笑了笑,转身回素雪阁。 至于刚才的事,以及被她给吓晕的容兰? 她直接没放在心上。 现在的容颜,还真的就没把容老太太这些人放在眼里。 大不了一拍两散! 很明显的,她是猜透了容老太太的心思,所以,当胡氏母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到容老太太跟前儿时,老太太并没有如同往日般对着容兰心肝宝贝般的哄,眼底多了抹不耐烦,“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哭什么哭,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自己又不敢承担,就知道哭!” “呜,呜呜,祖母,是三姐姐她,她身边有好奇怪的人——” 那些人好凶,好可怕! 第67节 容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打断容兰的话,“那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赐给她的护卫,你觉得,你惹的起?”别说一个容兰,就是整个容府都惹不起!不然的话你以为老太太这段时间为什么心里痒痒的要命,却硬是没敢对容颜母女下手做点什么? 你还真以为她是转了性子,舍不得那对母女啊。 她是不敢惹皇家的暗卫! 再说,后头还有一个沈博宇呢,这可都是她不能招惹的。 “老太太您不知道,那死丫头,她拿着咱们府里的人参燕窝,得有上百年的参龄啊,她,她身为晚辈,不想着孝顺您,却胳膊肘往外拐,把那些东西都送到了陈府去,您说说,这天底下哪有这般不孝的孙女?”胡氏终究是随在老太太的身侧时间长一些,知晓老太太心头的一些底线,眼珠一转,便把容兰的话压下去,换了话题,“娘,兰姐儿也是看不惯,才上前说了两句。” “对对,祖母,孙女只是和三姐姐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送给祖母?孙女和三姐姐说,祖母这段时间身子不好,这些补品刚好可以给您补补身子。谁知,谁知三姐姐却当场就翻了脸——”她嗫嗫的把话停下来,轻轻的,略有些为难,紧张的咬了下唇,“祖母,孙女是真心为您好的,您要相信孙女啊。” “是啊婆婆,她们大房,她们也忒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儿媳,儿媳着实为您难过呢。” “行了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我心里有数。”容老太太也气,可她更多的却是想到上次容颜和她说的话,她说,要是她再敢对她们母女做什么,或是惹她不顺心,那么,这个容府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这话,她当时虽然是怒斥了容颜,说这侯府可是皇上所赐,又岂会由着她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所决定存留与否,可内心里,她却不得不对这话顾忌两三分。 容颜,极得皇太后的喜爱! 又和皇家有那么一两分的关系。 再加上,容老太太心里明白,皇上是有两分不喜她们容府的。 万一皇上真的借着这个台阶,真的彻了容府的爵位? 容老太太光想想这一幕都觉得要晕过去。 安乐侯府,绝对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祖母您怎么能这样?三姐姐她就是没把您放在心上,孙女时刻为您着想,您怎么能这样偏心?”容兰着急了,也不装委屈,直接跳起来,如同往日那般扑到老太太的跟前,左右晃着她的衣袖撒娇,“祖母。祖母您赶紧去罚三姐姐,把她们母女都赶到庄子上去吧。”对,就赶到庄子上去,容兰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好。 赶到庄子上去呀,这府里嫡女就只余她一个! 届时,她就是安乐侯府的大小姐! “行了,祖母怎么做用不着你管,你和你娘闹了一响午也不累?赶紧回去歇着吧。” 胡氏的脸皮都红了,气的。 她们母女在这里哭诉了半天,敢情在老太太的眼里,就是闹? 她深吸了口气,直接拦下还要出声的容兰,“媳妇听娘的话,这就带这丫头下去。” “去吧去吧,闹的我头疼!” 容兰听的这话气的小脸都白了,站在容老太太的屋子外头,她猛的甩开胡氏的手,“娘,你拉我做什么?” 明明就是那个贱丫头的错! 是她把府里的东西送给了别人,是那个嬷嬷撞了自己,是那个死丫头让人把她吓晕。 这些事就这么算了不成? “你给我闭嘴,有什么话回头再说。”胡氏狠瞪了眼容兰,暗含警告。 二房院子。 胡氏坐在椅子上脸色也极是不好看,“我问你,你去老太太那里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儿?”要不是有人来和她报信儿,她都不知道这丫头竟然背着她跑到老太太跟前去告大房的状!虽然她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更恼她看不清楚如今的形式,“兰儿啊,现在,咱们是斗不过大房的,她们身边的人,咱们,惹不起。” 不得不说,胡氏说出这句话的时侯,心里是充满了涩意。 “娘,咱们就这样算了不成?”容兰使劲跺了下脚,指着自己被一缕碎发遮住的额头,“娘您看看,这都是那个贱人干的好事!” 她都要毁容了! 是毁容啊。 这让她怎么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算?兰姐儿呀,有些事情,咱们慢慢来。你放心,娘早晚会给你出这口气的。” 容兰眼前一亮,猛点头,“女儿相信娘,女儿等着看那个小贱人倒霉!” 容兰说这话的时侯并没有想到,她们母女所说的机会,很快就有。 时间如流水,转眼又是半月过去。 半月里,容颜看似在家里静静的养伤,偶尔翻下书,陪着几个丫头打络子打发时间,可实际上,她心里头却是焦灼的很。 沈博宇,她找不到半点沈博宇的消息! 自打那一晚半夜惊梦,容颜心底深处就提着一根线儿。 是关于沈博宇的。 那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她都能闻到那一丝的血腥味儿! 事后,她曾派人去找沈博宇,可惜无果。 这么些天来,沈博宇竟然好似人间消失,半点线索都没有。 容颜身边的人有不少都是跟过沈博宇的人,容颜把这些人都派了出去。 可就是找不到人。 半个月,容颜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焦躁。 就像是一个炮仗,一点就着。 容颜找人的事虽然是隐秘,更何况她也并没有去刻意隐藏,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 这个消息,悄悄的传到胡氏耳中。 胡氏一听这话当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找不到人吗? 找不到人,好事! 她对着身侧的贴身嬷嬷招了招手,“嬷嬷,你去这般这般做。” 嬷嬷眼前一亮,可瞬间又犹豫起来,“太太,您这般做,可咱们兰姐儿的名声——” “这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说着这些话的胡氏,眼中全是冷意,看的身侧嬷嬷都忍不住跟着心头一颤,慢慢的垂下了头,自家主子,是真的恨大房的那对母女,恨不得把她们欲除之而后快呐。 而与此同时。 容颜也在屋子里和一个人说话。 是沈博于给她的暗卫之下,龙十三。 她看着龙十三,眉眼里带着掩不去的躁意,“你是说,一点消息都没有?” “回主子话,没有沈公子的线索。仿佛,仿佛自那一夜之后就人间消失……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是的,沈博宇那晚遇刺的事情被容颜的人查了出来。 她还特意寻了借口去那块地方探看过。 某颗树上有块拳头大小的暗褐色血迹,是干涸的人血。 还有一些地方一看便是被人为的遮掩过。 看的容颜是越发的胆颤心惊——她担心沈博宇! 龙十三小心的抬头,瞟到自家主子绝艳倾城的眉眼上染就的那一分忧色,不禁心头一跳,他猛的移开眼,用力的握了下拳,声音平静的开口道,“主子您放心吧,属下觉得沈公子绝不会有事的。”顿了下,他又翁声加上一句,“单为了主子您的这片心,沈公子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的心吗? 她对沈博宇,到底是什么心思? 容颜闭了下眼,再睁开,她恢复一片清明,“你们再去查,看看那晚到底是谁的人。”沈博宇身为亲王之子,又素来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上头万事有平西王这个亲爹撑着呢,怎么会有人这般的恨他,想要他死,欲除之而后快? 她看向龙十三,“我可以允许你动用以前的手段。” 这话说完,龙十三眼底闪过一抹幽芒,快的差一点容颜都给看漏了去。 “对了,我让你另外查的事情如何,可有眉目?” “这是属下昨天才查出来的一些事情,都记在这账册里,主子请过目。” 容颜接过去只略略扫了两眼便笑了起来,“挺有效率的嘛,沈博宇怎么舍得把你们送给我?”略有好转的心情因为无意间提到这个名字而再次沉下来,容颜也没了开口的心思,只看向龙十三道,“你帮我尽量去查一下,有什么线索和我说。”话头在这里停了下,她又轻轻加了一句,“不管怎样,你们自己小心,若是,实在不可为,就停下来。” 龙十三眼皮飞快的撩了下,又沉下,“属下遵命。” 打发了龙十三,容颜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山茶脚步放轻的走进来,手里捧了盏茶,“小姐,您喝茶。” “山茶?你不是今个儿歇着吗,怎么又过来?” “奴婢回房也没什么事儿,就想着过来服侍小姐。”山茶爽朗一笑,亲自服侍着容颜用茶,“刚才玉竹说,后天是二太太的生辰,老太太觉得府里气氛一直低落,所以想着籍这事好好的操办一回呢,为了这个,老太太甚至给二太太放了三天的假,便是生辰宴都让三太太和四太太来共同操办呢,老太太待二太太真好。” 容颜笑了笑,“一个生辰宴就是真好呀,那你的好也忒没啥含金量了。”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是做给人看的。 也只有胡氏这般的人才能觉得老太太是真的对她好。 不对,或者现在的胡氏,在经过几次三番被老太太冷落之后,私心里也对老太太有了埋怨?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 她笑笑把这个念头给抛开,胡氏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一天过去。 翌日。 早饭用罢,容颜便起身去了宛仪郡主的回春院。 宛仪郡主正在和张嬷嬷说话,看到她进来笑着招招手,“颜儿过来了?可用了早饭?娘这里有你爱吃的冰糖芝麻糊糊,我让丫头再去给你端一碗去。”宛仪郡主对容颜是全心全意,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容颜跟前儿,“今个儿怎的只穿了这么件衣裳?娘前些天让人帮你做的衣裳刚好送过来,一会你挑一件穿。” 虽然说宛仪郡主眼里自家女儿才是天下最好的。 可这并不妨碍宛仪郡主打扮自家闺女,扭头吩咐张嬷嬷,“把我前些天订的那道珊瑚珠的首饰拿过来,给小姐换上。” 容颜在一侧听的头皮发毛,“娘,您还是别了,真的穿成那样,会把女儿脖子给累断的。” “又混说。”轻轻的拍了拍容颜的手,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是越看越觉得欢喜,这个女儿呀,真真是哪里都好!她笑着睇了眼容颜,眼底尽是宠溺,“一会是你二婶的生辰,可有备礼物?若是没有,娘亲这里帮你选一样——” 让宛仪郡主选,她哪怕再不喜胡氏,可碍于面子肯定会选个好的。 容颜才不想让那个女人沾便宜呢,她咪眼笑,“娘放心吧,女儿早就备好了的。” 听她这么说,宛仪便也把心思抛开,又和容颜说起了闲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她顿了下看向容颜,“昨个儿你爹爹过来我这里了,他和我说,沈家的世子好像是出事了,颜儿你,没事吧?”说罢这话,宛仪郡主小心冀冀的盯着容颜,生怕错过她眼底半点的神色。 女儿当真喜欢那位沈家世子吗? 若是这样,那如今沈世子出事,女儿岂不是要担心难过? “颜儿你别担心,沈世子他是皇上的侄子,总不会出事的——” 第68节 “娘,我没有担心。”容颜朝着宛仪郡主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女儿相信他。” 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沈博宇,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 似乎是在心底这般的想着,沈博宇便能真的没事一般,容颜眉眼弯起来,却是不想宛仪再多说这个话题而转开,“娘,您刚才只说帮着女儿换衣裳,您看看您穿的,好歹也算是件喜事儿,您怎么可以穿的这般素,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母女两个穷的没好衣裳穿呢。”她说着话对着甘叶一招手,笑盈盈的径自吩咐道,“去把夫人的衣掌都拿过来,我来挑一套。” 宛仪郡主摇摇头,笑着指指容颜,“你呀。”可眉梢眼底却写满笑意,这样的颜儿,真好! 中午。 府里请的一些客人都来了个七七八八,没来的也都派人送了礼。 容老太太的屋子里围满了人。 客人不过是几位府中的亲戚,余者多是容颜的堂姐妹,表姐妹等人。 容锦芹脸色不虞的坐在容老太太的身侧,看着下面一身锦衣,头上珠钗闪闪耀眼的胡氏,心里嫉妒浮起,自己还是个官太太,她的生辰宴都没过!看看现在胡氏穿的,再看看她,手里的帕子握的紧紧的,被她拧成了麻花状,她对着满脸是笑的胡氏撇嘴,“二嫂今个儿可是开心了啊,看看娘,多疼你,为了你一个生辰,竟然还大办……” “啧啧,二嫂,你头上这珠钗,肯定很贵吧?” 胡氏心里一惊,知晓今个儿这事让自家这个小心眼的小姑犯酸了,才欲出声说什么,坐在她旁边的容兰眉眼一挑,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姑母这次可真真是说对了,我娘这套首饰足足花了五百两的银子呢,嘻嘻,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听说呀,这还是金桂坊限量版的呢,我娘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回来——” “是么,原来,二嫂这头饰花了五百两啊。”容锦芹说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可实则心里却含着恼怒。 胡氏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上次回来,想和她借一百两的银子她都说没有,现在,竟然花五百两银子买套首饰! 她这哪里是没有啊,分明就是敷衍自己。 是觉得自己穷,怕她以后还不起吗? 她脸色唰的就沉下来,“我本想着送二嫂一套头面,可现在看看,我那首饰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她说着话扭头吩咐身侧的小丫头,“去把你们家小姐叫过来,就说家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让她快点给我出现。” “是,奴婢这就去。” 这话一听急坏了胡氏,她赶紧上前,陪着笑脸说好话,“小姑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关起门来随便说,总之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您说是不是?小姑您有什么气回头只管冲着嫂子来,可千万别自己个闷坏了,到时侯心疼的不还是老太太吗?” “哼,二嫂即是这般说,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容锦芹轻轻的哼了一声,落坐在容老太太身侧。 容老太太立马瞪了眼容锦芹,轻声警告她,“你也给我差不多就收啊,这可不是你们孙家。” “娘,是她太过份。” “好了好了,你给我闭嘴吧。”容老太太哪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示意她收声,自己才笑盈盈的看向不远处坐在那里垂眸呷茶的容颜,“颜儿过来,让祖母好好的看看你。”待得容颜走过来,她一脸慈祥笑着握了容颜的手,语气唏嘘,“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那般的命苦,这三灾两难的就不断个头,好在你这孩子命大,不然,祖母可如何是好?” “让祖母担心,是孙女的不是。” 容颜眉眼弯弯,语气柔和,便是容老太太听着都是心头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这丫头可不是个柔顺的性子呀。 这般突在的温婉…… 实在是让她心里直突突,不过转而一想,那事可是真的和她没关系的,不管她在背后查出来点什么,反正都查不到自己身上。这么想着时,容老太太便心安起来,笑的愈发和蔼,扭头对着不远处一位前来做客的太太笑呵呵的开口道,“我这个孙女呀,可是顶顶好的,和她娘一般,性子温婉,又孝顺,真真是个让人疼到心坎里去的。” “老太太说的是,容三小姐是生的好。”至于性子好还是坏,几位太太互看一眼,笑笑没出声。 容颜不出声,由着容老太太握着自己的手表演祖孙情深。 偶尔配合般的笑一笑,适时的表现出小女儿的羞涩。 她生的好,整个容府嫡庶六七个小姐妹中,论长相,包括已出嫁的二房庶长女,容颜的相貌都是头一份儿! 或者说,容颜之所以不被容锦昊喜欢,甚至打从心底里怀疑容颜不是自己的女儿。 主要的原因就是容颜的相貌,根本就不像是容家的人! 绝色倾城,清丽脱俗! 眉眼弯弯盈盈一笑尽是风情。 便是容锦昊见惯美人,也不得不说,自家这个女儿,真真是头一份的长相。 这也是之前容颜性子怯懦,不怎么出门。 不然的话长安城顶尖儿的小姐,前三准有她的一席之位! 此刻,容颜由着容老太太尽情表演。 在这个府里,她把自己当成了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且看,且行。 午时。宴席摆在容府后花园。 容老太太笑着免了胡氏等人的规矩,“今个儿是你的好日子,你嫂子又身子不好,你两个弟妹帮着你操持这么些天,都辛苦,咱们这规矩就都免了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们服侍,都下去做席吧。” 孙老太太被容老太太安排在身侧,她也笑着开口,“都去玩吧,这里都是我们这些老骨头,不碍你们的眼。” 胡氏笑着道了谢,又帮着容老太太续了茶,方一脸感激的退到隔壁的席面上。 “大嫂,三弟妹四弟妹,今个儿多谢你们,以往我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嫂,两位弟妹多原谅。” “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您这般说,可是让我们无地自容。”胡氏这般的说法,宛仪是长嫂,又有郡主之尊,再说,大房和二房早就形同水火,她这个长嫂不接话可以,可她们这两房却都是庶出的身份,若是由着胡氏这般说法而沉默着不语,事后不知道胡氏心里怎么恼她们,两人赶紧笑着起身,“祝二嫂顺心如意,新的一年梦想事成。” “哟,三弟妹这话说的好,二嫂就在这里借两位弟妹的吉言了。” 对于宛仪不接话,胡氏也不以为意,只笑着把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看了眼仍端坐在那里的宛仪,扯了扯嘴角,“大嫂是看不上我,还是看不上咱们府里这酒?” “我身子不好,喝不得半滴酒,让二弟妹扫兴了。”宛仪郡主声音平静,浅浅一笑,“我以茶代酒,祝二弟妹顺心如意。” “那就多谢大嫂了。” 一顿酒席吃下来,是吃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两人胆颤心惊。 仿佛椅子上放了针刺般的,如坐针毡。 好在,半个时辰过后,宴席总算是结束。 容老太太在前面的流水阁发排了戏班子,是如今城里最流行的竹玉班。 一行人过去,戏台上的人已是准备好。 各自点了爱看的戏,容老太太一声吩咐,水袖舞起,锣鼓叮当,伊伊呀呀的唱起来。 容颜没做一会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觉得坐在这里听戏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 身侧是一位姓周的小姐,她看了眼对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戏,她笑了笑,招呼着身侧的山茶,“走,咱们去外头透透气儿。” 主仆两人走到外头,山茶扶着容颜,“小姐您要去哪?” “随便走走吧。”这个时侯都在听戏,诸多客人还没散呢,她也不好就此回屋,还是随意走走,一会等到戏散时再过来露个面,还有就是,宛仪郡主还在容老太太身侧呢,虽然她不觉得老太太会在这个时侯对宛仪郡主做些什么,可她还是不敢大意,因此只吩咐山茶道,“我去前面的亭子上坐坐,你帮我去拿壶茶,再拿碟糕点过来。” 刚才席上的东西,真心难吃呀。 山茶抿了抿唇,“那奴婢扶您过去坐下,奴婢马上就来。” 坐在亭子上,容颜看着山茶走下去,她自己有些无聊的放眼四顾着。 这一眼看后却挑了下眉。 这亭子建的有些高,坐在这里,竟然能把整个容府后院都给纳入眼中! 她眸光微闪,自己和娘亲的院子呢? 找了半响,她总算是放下了心——她和宛仪郡主两人的院子因为偏僻,周围又种了不少的海棠,梅花,梧桐等树,所以,只能隐隐看的到院子,至于里面的活动,还真的看不清。她又看了会,心里便浮起几分念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站在这里如她这般的看着容府后院的情况?转而她就笑了,或者有,或者没有,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山茶姐姐出事了——” “山茶怎么了?”容颜听到山茶两字,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台阶下一路小跑,气喘嘘嘘的小丫头,神色淡淡,“你是哪一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山茶怎么了,为什么是你来传信儿?我院子里的人呢?” “三小姐,山茶姐姐去给您泡茶,不妨一个才来的小丫头莽撞,把整整一壶开水都洒到了山茶姐姐的脚上,这是山茶姐姐随身戴的钗子,山茶姐姐就怕您不信,特意让奴婢拿过来给小姐您过目的。”小丫头眉眼清秀,一双眼水汪汪的似是会说话,手里拿着一柄银钗,正是她前些天出去买给山茶的,此刻,小丫头清澈通透的大眼看着她,站在那由着容颜打量,审视。 半响,容颜对着她点点头,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银钗,“山茶在哪,你带我过去看看。” “三小姐您请。” 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容颜抬眸,淡淡睇向小丫头,“她在哪?” “回小姐的话,这会山茶姐姐在前面不远处的宴息室呢。” 容颜抬眸看了眼前面,嘴角轻轻翘起,“那么,你前面带路吧。” “三小姐您请跟奴婢来。” 不过是一柱香功夫。 前面一排房间隐隐而现,这是容府特意留下来的宴息室。 为的就是如同今日这般的宴客时,有供客人歇脚,或是换衣梳妆的地儿。 容颜走进院门,侧了下头,“山茶在哪一间?” “在第三间,三小姐您请。” 第三间么? 眸光轻转,波光潋滟间的眸子里一片盈盈,她似笑非笑的睇了眼那小丫头,突然的开口道,“你叫什么?” “奴,奴婢贱名,不敢污了三小姐的耳——” “你叫什么?”容颜的声音平静,可却含着不容人置疑的冷冽。 “奴,奴婢名唤燕儿,是,是外院的粗使丫头。” “是么?”容颜不置可否的笑笑,蓦的抬脚,向前一步步走过去,她的脚步停在第三间房间的门前,扭头,朝着身后的燕儿嫣然一笑,红唇轻掀,“燕儿,我怎么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呀,是不是山茶根本就不在这里?”她慢条斯理,悠悠浅浅的声音在燕儿耳侧响起,“要不,好丫头,你就帮我进去看看?” 燕儿眼神攸的一缩,瞬间恢复满脸恭敬的笑,“三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进去……” 只是她才一抬脚,容颜却是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罢了,还是我自己进去吧。”她对着燕儿笑了笑,抬脚,伸手,推门。 ------题外话------ 头疼了三天了,今天本来是两万字的,结果只能一万了,余下的我12点前不发的话,亲们就明天早上来看,本文更新时间暂定为早上九点左右。谢谢亲们的捧场和支持。群么一个。 ☆、107 你我她 第69节 燕儿脚步放慢,走在后头,双眼却是不时轻闪。 前面,容颜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她轻柔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来,“山茶,山茶你在哪?” 外面的院子中。 燕儿眼看着那房门咣当一声阂上,她轻轻的咬了下唇。 而后,就听室内一声轻咦,而后咣当一声响。 不知道是摔落了什么还是谁跌倒在地。 燕儿的眼珠转了两转,扭头,撒腿朝外就跑…… 没一会功夫,容兰带着几位小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一行人边说笑边打趣,偶尔聊一些各家小姐的琴棋书画云云,一行人容兰是走在最前面的,她今个儿着了件粉色的裙衫,发上一枚珍珠碧玉簪,此刻眉眼盈盈的浅笑,精致的面庞在阳光映衬下,整个人倒是比平时多了些许的清新,婉约,乍一看,真真是若出水芙蓉,只是可惜,眼底那不时闪过的算计,破坏了这一切! “咦,前面那是谁呀,好像是我三姐姐的丫头?”容兰眼珠转了转,突然一声轻咦。 有位姓陈的小姐便抿唇一笑,“兰姐姐说的三姐姐,可是我们府上的容三小姐?” “是呀,正是我那三姐姐。”容兰一副忧心,担心的横样,轻轻叹了口气,“我那位三姐姐呀,色色都是好的,就是这性子,也实在是……”她摇摇头,把话头在这里顿下,眸光微闪,看到一些小姐们眼底闪过的好奇,疑惑,容兰心里的得意愈发的明显,只恨不能在脸庞上显现出来,饶是这样,她的语气也带了几分的欢快,“几位妹妹,我实在是有些担心我三姐姐,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听闻容府三小姐生的是绝色倾城,咱们是该过去看看。” 有一位小姐吃的一声笑,“生的好有什么用,可惜,是个猪脑子。” 听听外头那些传言,哪一样不是说容府这位三小姐嚣张跋扈,顶撞祖母,算计姐妹…… 这诸多种种,哪一样是正经的闺阁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儿? 不过嘛,这容府,也不就那样儿? 几位小姐随在容兰的身后,眉眼一闪,轻轻一笑垂下了眸子。 容兰径自走到刚才容颜走进去的那间房,扭头朝着众人微微一笑,“几位妹妹,我这位三姐姐实在是爱静,刚才我瞧着她过来,也是有些不放心,几位若是随我进去,我怕我三姐姐不高兴,所以……”她一脸歉意的笑,语气满含自责,“就劳烦几位妹妹在门外稍等等,我进去看看,马上便出来,几位妹妹说可好?” 陈小姐嘻嘻笑,“兰姐姐自管去,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就是。”她眨眨眼,笑的娇俏,“兰姐姐,你那位三姐姐无端的来这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看到三姐姐才能知道呀。” 容兰笑了笑,拈了帕子抬脚向屋内走去。 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恨不得是得意的大笑几声—— 容颜啊容颜,事到现在,你还不是上了我的当? 想到屋子里这会的情景,她眼底多了抹狰狞,以及大仇得意,多年郁闷得以抒解的快意! 脚下步子加快,她伸手掀起珍珠帘子,直接往榻上看过去。 “啊,怎么,怎么是你——” 容兰的失声惊呼让外头的几位小姐一挑眉,眼底多了几分疑惑。 这是出了什么事? 有那胆大的便笑着开口,“兰姐姐还在里面呢,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咱们只是在门口看看兰姐儿罢了。” 有人抬脚往屋内走去,有人自然是要跟着的。 只是这一跟…… 一刻钟后。 本该是在前头悠然听戏的容老太太脸色铁青的被人请过来,她手里的拐杖往地下一杵,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的看向一脸惨白的容兰,“说说,这是怎么个回事?”眼角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眼神闪烁的几位年轻的小姐,容老太太心头就是一沉,这是,难道说是这些小姐出了什么事不成?容兰想着里面的情景,恨不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可现在她若是晕了…… 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儿,才欲出声,就听到宴息室一屏风之隔的内室,传来一道女子尖锐的怒喝,“容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陷害我,你给本小姐等着,我,我们安家和你没完!还有我六姐姐,你等着,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容兰一听这话,小脸儿更白了,眼底多了抹惶恐,“我,祖母,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容老太太是何等人啊,人老成精。 只一眼,有没有关系她自然是瞧的清清楚楚,她深恨自家这个孙女惹事的本事。 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侯,她勉强一笑,对着身侧的倚翠使眼色,“几位小姐都出来时间不短,前头的戏正好,倚翠,送几位小姐过去听戏。”说着话,她又看向几位眼神一直闪烁,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但脸色都同样不甚好看的小姐笑了笑,“今个儿的事,让几位小姐跟着见笑,都是些小孩子家家的事,兰儿性子娇,又任性,几位小姐向来和她交往,难怪你们是好姐妹……” 老太太这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很,几位小姐一听却是心头微跳。 刚才她们还想着出去之后大传特传。 容府的名声关她们啥事? 可如今老太太这几句话下来,直接就把她们和容兰栓在了一起。 容兰不好,她们能和容兰交好,性子能好到哪去? “我们安乐侯府呀,虽说如今不复以前,但怎么说也是得皇上,太后几分恩宠的,几位小姐可要着实想好呢。”听着里面不迭声的咒骂,容老太太的额头都跳了起来,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和这几位小姐多说什么,只留下这么一句半警告,半威胁的话后,挥手让倚翠把人给送走,而后,凌厉的眼神直接落在容兰身上,“说吧,你到底又惹了什么事!” 老太太这句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以前她最疼的是容兰。 可如今,她最恼的也是容兰。 容老太太看着容兰,眼中含怒,“里面是谁?” “祖母,里面的人是,她是——”容兰不敢说,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她的打算,会如何对她? 里面帘子霍的被人掀起来,走出一位身着浅绿色遍地撒花长裙的女孩,发上珠钗歪斜,姣好的面容此刻只恨愤怒,扭曲,她一看到容兰,两步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容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对我——我,我今个儿不活了——” “快拦住她!” 容老太太一声惊呼,看着两位嬷嬷把人给拦下,一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堪堪归位。 可也只是回到了嗓子眼而已。 还是提着的。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女孩的样子,衣衫不整,俏脸上含怒,却也掩不下那一脸的春意。 还有那脖颈处的痕迹…… 这诸般种种分明就是…… 老太太想到刚才那女孩说的姓安,又想晕了。 她硬撑着咬了咬牙,看向容兰,“你现在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不然,我今个儿就打死你这个孽障!” “祖母饶命,不关孙女的事,真真不关孙女的事呀。” “不关你的事你让人把我叫过来,还说什么让我从后头过来,别惊动别人?” “不关你的事,你让你的丫头把我带进府,还让我在这里侯着你?” 容老太太听着这些话眼神一凛,正欲说什么,门外又是一声,“这是怎么了,如烟,你怎么会在这?” “唔唔,三姐姐,三姐姐她们容家欺负人,我,我不活了——” “好妹妹,有什么话给姐姐说,姐姐给你作主。”安三小姐霸道的声音尽是张狂,时刻不离手的马鞭在地下啪的甩了一下,恶狠狠的盯向跪在地下的容兰,“你不是说和容四小姐交好,过来赴她的约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容四小姐,我妹妹这个样子,请你给我个解释,不然,哼哼。”余下的话容三小姐没说出来,可在场的人却是自行脑补,哼哼,不说出来?抽你个满脸开花! 当然,这还是轻的。 “姐姐,呜呜,她们容府,她们容府——”安如烟气的全身直哆嗦,泪水流满脸,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容兰,我算是瞎了眼,怎么就认识了你?”她把双唇咬破,附在安三小姐耳侧低语几句,安三小姐的脸色更难看,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般,阴的能滴下水,她霍的扭头,眼神刚好对上门口几人,不期然的撞上一双似笑非笑,满眼戏谑的眸子。 安三小姐心头微微的一怔,继尔就是勃然大怒—— 容颜! 这一切的意外,肯定是容颜! 可事到如今,她再不甘心,也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握着马鞭的手紧紧用力,指尖儿上全是青白之色,她恶狠狠的扭头,“容老太太,我五妹妹说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被她给打晕了,应该是你们府上的,你可以派人去看看。”她对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容老太太咧嘴一笑,眼底全是冷意,“还有,屋子里里的香才点了一半,应该是有问题的,我希望你派个人送到我们安家去。” 她竟然被人给反算计了去? 不出这口气,她就不叫安如慧! 安如慧是越想越怒,直接把一腔怒气发泄到容兰的身上,对着她抬手一鞭,“你说,你对我五妹妹都做了什么?” 容兰是死不认账,“郡,郡主息怒,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任凭安如慧如何的问,容兰就是死不张嘴。 站在门口悄悄看热闹的容颜眼珠一转,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蓦的笑了起来。 她悄悄的抬脚向外走去。 转到一个人的身后,“吟香,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三,三小姐,奴,奴婢没去哪——奴婢在找我们家小姐,对,我这就去找——” 容颜微微一笑,“我知道她在哪,走吧,我带你过去。” “不,不用了,奴婢可以自己去找——” 容颜却是一声冷哼,伸手拽住芸香的手,把人给拖到了门前。 抬腿,直接一脚把人踹到了屋子里。 芸香惊的三魂六魄都丢了,被容颜这一脚踹的,扑通跪在了地下,“四,四小姐——” “芸香,对芸香,都是她做的,是这个贱丫头做的,和我没关系啊。”容兰是真的疼的忍不住了,夏日本就穿的薄,鞭子抽在后背上,那是火辣辣的疼啊,特别是安如慧的鞭子是特制的,鞭梢带着倒刺,抽在人身上,她只要再轻轻一抖,那倒刺勾子似的勾在人身上的皮肉,虽不深,但那小伤口若是多,也足以要了人的半条命。 更何况是容兰这般娇滴滴的大小姐? “祖母,是芸香,都是芸香背着孙女做的这些事,和孙女没关系啊。” 一侧,被人自屋内拖出来,满身是酒气的孙家清也在一桶水泼过去之后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猛的摇了摇头,从地下坐起来,一头一脸的水。 整个人看上去滑稽多了。 “姑,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您怎么也在?”他之前不是说喝醉了酒,让小厮找间屋子歇会的吗,怎么会?他还皱着眉拼命在想,耳侧唰的一道凌厉风声响起,后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灼痛,疼的他嗷老一声惨叫,“是谁,是哪个王八蛋打我,本公子非弄死他不成!” 啪,又是一鞭。 这次是安如烟自己动手抽的。 就是这么一个东西,竟然敢朝着她动手动脚? 想想刚才自己差点被这个混账东西沾了便宜,她就觉得恶心。 第70节 还有刚才,外头那些人一定都看到了吧? 日后她哪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走动? 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 还有容兰。 她都不会放过她们的。 当然,还有那个最初的罪魁祸首,容颜! 这些人都给她等着。 容颜在外头哪里晓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安五小姐给算计,掂记上了? 不过她就是知道,也只会是一笑耸肩。 你们巴巴的跑到人家的府上来算计,害人,还不许别人反击么? 感情这天底下只有你们是聪明的,别人都是傻子呀。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可惜,容颜不吃这一套! “臭女人,你找死。啊,姑奶奶,疼——” 孙家清抱着头到处乱窜,屋子太小呀,没两步就窜到了屋子外头。 外面,容三太太容四太太等人其实早就到了。 只是碍于里面的情景,她们觉得尴尬没好意思进去。 容颜自然是随在她们后头看热闹的。 胡氏因为是今个儿的寿星便没有被惊动,至于宛仪,是容颜特意吩咐了张嬷嬷几个,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用过来! 宛仪自然是听自家宝贝女儿的话,只笑盈盈的坐在那里看戏,和几位太太说话。 其实容三太太妯娌两个随着小丫头过来后就觉得甚是后悔。 这种情形下,她们过来可不是尴尬? 可来都来了呀,难道放着容老太太一人在,她们当儿媳妇的转身走人? 这是没道理的事。 所以,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在院子里等。 孙家清一头窜到院子里,吓的容三太太两人心头一跳,看到孙家清后头的安如烟举着鞭子抽。 容三太太几个人看的是眼角直抽抽。 容颜却是眼底笑意一闪,这安家的女人,果然个个彪悍! 她原本以为只是那位受皇后宠爱的安三小姐性子娇纵,霸道,没想到这位安五小姐竟也不差! 容颜咪了咪眼,容兰呀容兰,这下,你知道引狼入室的好处了吧? 竟然要和安如慧勾结,准备污了她的清白。 那么,她也没必要再给容兰留什么情面! 若是都到现在还讲什么姐妹情面,那也真真是可笑至极! 得罪了安如慧,安如烟姐妹,日后她便是不出手对付容兰,这整个长安城的贵女圈里,还有她容兰的站脚之地吗? 别妄想了! “啊——” 几名小丫头一声惊呼,包括容三太太妯娌两个,都把头瞬间扭了开去。 容颜更是差点笑喷出来。 前面不远处,孙家清的裤子掉到了地下。 正追着他不放的安如烟却是看也不看,两鞭直接就抽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敢对本小姐不规矩,本小姐今个儿非抽死你不可。” “我一定要废了你!” 孙家清又羞又疼,又气,狼狈的提起裤子,这脚下的步子一慢,身上又挨了两鞭。 门口,孙老太太得了消息儿,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宝贝孙儿正在挨鞭子,也顾不得喘气了,两步跑过去,护在了孙家清的跟前儿,“清哥儿,清哥儿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老太太身上挨了一鞭,疼的她差点晕厥过去,可她却仍站在孙家清的面前,护着他,“这位小姐,你为什么要打我孙儿?我孙儿好端端的哪里惹到了你?这可是天子脚下,是有王法的。” “老三家的老四家的,你们就这样看着清哥儿被打?” 孙老太太极是不悦的瞪向容三太太妯娌,眼中满是怒意—— 这果然是庶出的就是不靠谱! 不是从自家姑奶奶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血,他就不是一家人! 她那眼神让容三太太两人苦笑不已,才欲开口辩解些什么,就听到身侧容颜轻飘飘的一笑,“舅奶奶,您这位好孙儿,对这位安五小姐不轨呢,哦,对了忘了和您说,安五小姐是当今皇后的嫡亲侄女,是嫡小姐哦,不是庶出的,您的孙儿,刚才差点冒犯了她哦。” “你,你这个老太太快点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把他这个流氓打死不可。” 安五小姐举着鞭子,抬手作凶恶状,可却硬是没把鞭子往孙老太太身上抽。 就这么一个动作,让容颜看的眼神一闪。 这位安五小姐,到是和她的姐姐有点区别…… “不可能,清哥儿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他一定是被别人算计的。”孙老太太直摇头,她看着孙家清背上被抽的一道道的鞭痕,心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可安家,刚才容颜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她惹不起!她深吸口气,看向安如烟,“这位,安五小姐是吧,请您先消消气儿,我,我先把清哥儿带过去上药?” “上了药,你们就可以跑路,然后我就找不到人出气了,是吧?” “不会的不会的。” 孙老太太急的满头是汗,她求助般的眼神乱转。 可奈何容颜也好,容三太太两妯娌也罢,没有一个人接她的眼神! 好在,容老太太被人搀着从屋内走出来,她眼前一亮,“姑奶奶——” “罢了,安五小姐,这事再闹下也不是什么好法子,你若是信老婆子,便给老婆子两天时间,届时,定给安家,给安五小姐一个交待可好?”容老太太揉揉眉心,心里疲累的很,可眼前这事发生在容府,牵连到她的嫡亲孙女,还有嫡嫡亲的侄外甥,她不能不管!对上容如烟满脸的怒意,她只能采取柔怀,“安五小姐,这女儿家的名声可是顶顶重要的,这事便由着老婆子私下处理,定不会让它传出去一丁半点,安五小姐觉得可好?” “哼,我量你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安如烟咪了咪眼,轻轻的拉了拉安如慧,“姐,你说呢?” “这事你自己作主就好,有什么委屈的,姐给你出气。” 安如烟得意的一笑,“谢谢姐。”她手中鞭子一抬,鞭梢直指躲在容老太太背后的容兰,“还有她,是她把我请来的,也是她身边的这个丫头带我来的,老太太,你可不能包庇啊。” “安五小姐严重了,来人,把这丫头押下去,先关到柴房,不给吃喝的饿着。”顿了下,容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小脸儿煞白的容兰身上,这是她以前疼了十余年的亲孙女,如今虽是恼了她,可并非是半点感情都没有的,只是她今个儿惹的这事太大,大到自己或是整个容府都有可能被牵连,这么想着时,容老太太眼角余光飞快的扫了眼并排而立的安家姐妹。 待看到安如烟一脸冷笑,杏眼里全是怒意时,容老太太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深吸口气,径自发话道,“把五小姐也关起来,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房门半步。还有,不许任何人探视。” “就这样吗?” 就这样……容老太太被这轻飘飘的语气噎的,半天没喘过气来!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额上的青筋突突一跳,她闭了下眼,“安五小姐放心,若是事后查出这事真的和我家这孽女有关系,老婆子自不会轻饶她。” “不会轻饶又是怎样的?老太太不妨说来听听。” 安五小姐的语气里带着咄咄逼人,如同刀刺容老太太的正心窝。 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陪着笑,“若是当真和她有关,送她去家庙如何?” 安如烟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意这个责罚,可转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便点了头,“那就先这样吧。”她扭头,看向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安如慧,“姐,咱们走吧?这容府忒乱了,没的污了咱们的脚和眼,日后呀,可不能再来这府做客了。不然,不知道会被算计成什么样儿呢。” “嗯,改日和皇后姑母说说就是。” 容老太太听着这一番对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虽然也晓得这事肯定瞒不过皇后,可亲耳听到安三小姐这般一说,老太太还是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颜儿,你代祖母送送两位安家小姐。” 容颜微微一笑,“安三小姐,安五小姐,请吧。” 安如慧眼中凌厉一闪,“容三小姐,请——” 众人散去,容老太太恶狠狠的看向站在她身侧,整个人缩成一团,小脸惨白,双眼无神的容兰,她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巴掌甩过去,“你这个孽女,随我来!”老太太领了人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屋便是一声怒喝,“给我跪下!” “祖,祖母息怒——” 咣当。 不知道是什么被砸到了地下的声音。 屋子外头,几个伺侯的小丫头连喘气儿都轻了又轻。 生怕自己哪里惹到正在气头上的容老太太,被当成了出气筒,替罚羊。 胡氏二十八岁的生辰以一场闹剧而终。 她得到消息的时侯,正在满脸含笑的送客,贴身小丫头一头是汗的跑过来,“太太,太太不好了。” “做什么大惊小怪的,没看到我正和王家太太说话吗?”她警告般的瞪了眼小丫头,摇摇头对着王家太太歉意一笑,“都是我管教不好,让王太太见笑了,多谢您今个儿过来,日后我再登门道谢。” “二太太别客气,告辞了。” 都是人精儿,看着那丫头一脸焦急的模样,哪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 三言两语的告辞,把最后一拨客人送走,胡氏揉着有些发涨的眉心,挑起眼角看向身侧一脸紧张,几次欲言又止的小丫头,“没用的东西,尽知道给我丢人,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惊成这般模样?若不是什么大事儿,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二太太,四小姐出事了。” 胡氏眼神一凝,“兰姐儿怎么了?” 小丫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四小姐在老太太屋子里呢,老太太大怒……” “二太太,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小丫头隐隐的一脸惧意,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胡氏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可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如今正被老太太责罚,她也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同时,也在心头又多了两抹对容老太太的不满——今个可是我的生辰,是我大好的日子,有什么事情不能过了今个儿再说,非得这么着的打我的脸? 可惜,她却是不知道,不是容老太太非要打她的脸。 这非要打她脸的,破坏她好心情的,是她的女儿! 第71节 她转身向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脚步急而快。 身后,不远处,容颜携了宛仪郡主笑盈盈的走过来,“娘,您定是累坏了吧,女儿扶您回去歇着?” “颜儿,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和你有关吗?”宛仪郡主不担心别的,就怕这府里的那些肮脏事会牵扯到自家女儿身上。 宛仪郡主的护女心切,容颜看在眼里,很是开心。 她抿了抿唇,如花般的笑颜在巴掌大的小脸上绽开,“娘亲觉得,您女儿我是谁都能欺负得去的吗?” “可是……罢了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想到自家女儿这段时间的诸般手段,宛仪郡主也晓得如今母女关系看似融洽,温馨,实则她心里却总是多了抹担忧,生怕容颜还因为以前自己对她的疏忽,而在心里对她有隔阂,所以,哪怕容颜对宛仪始终是孝顺,亲热,且恭敬而尊敬,可宛仪心里却总是提着那么一两分的心。 她怕自己哪天就又惹到自家女儿不高兴。 她怕,女儿万一生气,不认她,或是不和她亲热了可如何是好? 基于这种心思,宛仪一听容颜这话,立即便收了声儿,“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有什么事记得和娘说。” 容颜笑嘻嘻的点头,“娘亲对我最好了。” 那亲呢的语气,眼底闪着的孺慕,让宛仪心头一软,差点落下泪来。 ——这一辈子,她在女儿面前都是内疚的吧? —— 容老太太的院子里。 哪怕是跪在地下的容兰一个字没出声,老太太已经问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虽把府中诸事交给了胡氏,但容老太太生性掌控欲极强,又素来是个多心的,怎么能放心把这一府的权势完全交出去? 哪怕,胡氏和她沾那么一丁半点的亲戚关系! 问过几个粗使婆子,小丫头,再加上打了服侍孙家清的小厮十大板子后。 把一连串的事情用一根线牵在一起,容老太太心里已经是有了数,可也正因为这份有数儿,老太太是气的够呛,手里的茶盅对着地下跪着的容兰用力砸过去,“好你个孽障,你怎么敢?你没那么大的本事,还敢和别人勾结着来算计自己的姐妹,现在好了吧,自食其果!”老太太深吸了口气,冷笑着看向一脸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的容兰,“怎么着,如今这结果,你可满意了?” “祖,祖母,和孙女无关呐。” “和你没关系?难道你还要和我说,这都是你身边那蠢丫头做的事,她背着你做下这场局,想要陷害颜姐儿?” “对对,就是这样的,祖母,真不关孙女儿的事呀,都是那个贱丫头!” 容老太太被这话给气的笑了起来,看着一脸惶恐,本来就大的眼这会瞪的溜圆,愈发显的大,却也显的空洞而无神的孙女,她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以前,她怎么就觉得这丫头是个乖巧,可爱的?看看现在,这都做的什么事儿啊,她啪的一拍桌子,“你说你笨就笨吧,偏你笨还不承认,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你和什么人家合作不好,你偏找安家的人?” “……”是安三小姐找的她! 容兰不服气的跪在地下,紧紧的咬着唇,“反正孙女不承认——” 她就是死不承认,难道还能有人逼着她认下这事? 容老太太突然就笑了起来,“兰姐儿呀,你看着也是个聪明的,如今怎么就糊涂了起来?安家那两位小姐,可是好惹的?如今你得罪了她们,日后,你还如何在这城中贵女圈里行走?你这一辈子,就毁了啊。”还说什么算计别人,到头来却把自己的终身搭进去,偏到现在还没认清形势……果真真是个蠢货! “不可能,安三小姐不会不管我的,是她——” 容兰的话脱口而出,可下一刻她就猛的闭了嘴。 抬眼,看到椅子上容老太太戏谑,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下。 半响后,一个头磕下去,“祖母救我。” —— 安家马车上。 安如慧皱了下眉,语气有些急切的看向安如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被容兰给算计了?没事吧?” 想想刚才的那一幕,安如慧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两人出府,她却好好的回去…… 等到回了府,不知道会是什么麻烦等着她呢。 “我怎么知道,你别问了,烦死我。”安如烟猛的瞪了眼安如慧,颇带英气的小脸上满是怒意,她冷冷的瞅着安如慧半响,冷声道,“要去容府是你提的,我被人算计了,这其中,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安如慧,别以为我刚才在外人跟前给你面子,你就真的是我什么姐姐了,还有,外人面前是外人面前,咱们两个跟前,别用这种眼神和语气和我说话,我和你,没那么熟。” “你,我只是关心你,还有,我是你姐姐。” “抱歉,我可不敢当你的妹妹。”安如烟撇了撇嘴,吃的一声笑,“有你这种姐姐,我会羞死的。” “你——” 安如烟的手抬起,猛的拽住安如慧抬在半空的手腕,眼底冷意闪过,“怎么着,姐姐也想和我动鞭子?” 啪,安如慧用力的一挥手,甩开安如烟的手,瞪了她一眼,转开了头。 安如烟吃的一声笑,慢悠悠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今个儿这事,我希望你没有插手。不然的话,”她顿了下,声音凌厉,“别以为有皇后姑母给你撑腰,我就奈何不得你!” 安如慧只是重重一哼。 半个时辰后。 马车缓缓停在安府二门前。 “姐姐慢走。” “妹妹且回去,我晚会再去找妹妹说话。” 安如烟姐妹两人各自携了小丫头的手下车,姐妹两人轻盈福身,语气亲切而热络。 哪里有半点刚才车上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紧张气势? —— 容府,老太太的屋子里。 看着自家女儿背上,手上的伤,胡氏当时就哭了,“我的儿,这是谁伤的你?” “娘,好疼,呜呜——” “不哭,兰姐儿不哭。”胡氏心肝宝贝肉的唤着,把容兰揽在怀里一番哄,眼泪是大颗大颗的落下来,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呀,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娇娇宝贝一样的养大,她是半根手指头舍不得碰,可如今看看这样子,胡氏心疼的直抽抽,再开口,声音便带了几分的怒意,“娘,您这是做什么,兰姐她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您要这般的打她?” “娘,兰姐儿她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她可是您嫡嫡亲的孙女,您怎么下得了手?” 容老太太看着胡氏这般模样,慢慢的摇摇头,“你以为她这伤是我让人打的?老二家的,正如你所说,兰姐儿她是我嫡亲的孙女,往日里我素来是最疼她,便是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不过是我不喜她,又怎么会对她这下般的重手?” “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兰姐儿这身上的伤……”胡氏的语气有些狐疑,更多的却是愤怒,不是容老太太,那么是谁把她的兰姐儿伤成这般?眼底凌厉的眼神闪过,她定会把这人找出来,给她的兰姐儿报仇,出这口气! 容老太太哪里能不晓得自家儿媳妇的心思? 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呷了口茶,慢慢的开了口,“胡氏,你定是觉得我这个当祖母的心狠,兰姐儿被人伤成这般,却不去找那行凶的人,偏还要在这里罚兰姐儿,还要对她动用家法,你心里,是怨老婆子我的吧?” “媳妇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容老太太笑了笑,也懒得去想,径自开口道,“兰姐儿设计陷害人,没想到却被人反算计,害了安府的五小姐,她身上这伤,便是那位五小姐用鞭子抽的。你若是觉得不愤,可以,我这便让人备车,送你去安府讨这个公道。”容老太太看着胡氏瞬间惨白的脸色,慢慢的笑起来,“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安府,皇后娘娘的娘家。” “她今个儿得罪的就是皇后的嫡亲侄女,安五小姐。” 胡氏眼一下子瞪大,“娘,安家的人被算计,和兰姐儿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她们安家的人尊贵,她的兰姐儿就好欺负不成? 容老太太眼眸暗了下,一声冷笑,“那,你就要好好的问问你的宝贝女儿!” ------题外话------ 昨晚写到半夜睡着了,呜呜。我滚了。 ☆、108 管闲事 胡氏听了这话,心头猛的一跳,“兰姐儿,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呜呜,女儿是冤枉的——” 容兰抱着胡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呜呜——” 到最后,容兰索性两眼一翻,晕倒在了胡氏的怀里。 这样的情况下,胡氏自然是心疼容兰,一迭声的招呼着丫头婆子把人抬起来,放到一侧的软榻上,看着自家女儿身上的伤,以及那惨白的小脸,胡氏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娘,便是那安家再怎么威风,也不能把人给折磨成这样啊,兰姐儿她还是个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您看看,兰姐儿身上这伤……她可是您嫡嫡亲的孙女啊。” 胡氏不说这话,容老太太本还有两分的心疼。 可她这么隐隐带着几分指责的语气,仿佛在怪她没看好容兰,让她受伤。 容老太太的脸色沉了几分,冷冷的瞥了眼胡氏,没出声。 大夫很快过来,给容兰诊了脉,开了药方,留下药膏外涂,便起身告辞。 “大夫,我女儿这伤势,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这才是胡氏最担心的,虽然这伤势是在后背,穿上衣裳谁都看不到,可手腕上也有呀,而且怎么说容兰也是个女儿家,若是背上有伤疤,日后会不会被夫君嫌弃?她一脸紧张,担心的看向大夫,“您只管用最好的药,还有药膏,也拿最好的,我女儿不能留疤的呀。” “二太太放心吧,容四小姐的伤很快就会好的。”虽然碍于男女有别,他没办法查验后背上的伤,但是,手腕上的那道伤他还是看的清楚,虽不知一个娇滴滴侍嫁的女儿家为何会被鞭子抽伤,但这也不是他要知道的事,他是大夫,职责是医病救人,笑着安慰胡氏几句,大夫对着容老太太行了礼,客气的告辞离开。 胡氏看了眼容老太太,眼睑垂下,“娘,我先把兰姐儿带回去。” “嗯,去吧,让人看看她的伤,好生养着。”容老太太揉了揉眉心,想了想还是交待一句,“她那个贴身丫头,我把人给关到了柴房里,你先别去管,等把兰姐儿安排妥当,到时侯你再过来,一块审。” “嗯,媳妇安置好兰姐儿就过来。” 胡氏带了人抬了容兰走出去,屋子里容老太太叹了口气。 她扭头看了眼倚翠,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帮我去泡杯参茶吧。” 这日子一天天过的,累呀。 —— 容老太太在这里感慨,容颜母女两人却是正窝在屋子里说话。 “娘,您看这个,女儿觉得这个花好看。” 她们两个正在挑选花样子,准备绣荷包,打络子呢。 宛仪郡主看着容颜选的是个素色缀小花的图案,笑着点点头,“倒是好看,会不会太素?” “不会,这里绣上一朵清荷,娘用正好。” 宛仪郡主有个乳名,刚好就是小荷…… 听容颜这么一说便有些意动,“那成,就用颜儿选的这个。” 母女两个又挑了几个,一侧的甘草却是把分线的事情给揽了去,“奴婢给夫人和小姐分好线,一会便送过来。” 分线,配线,选颜色这些事容颜其实并不在行。 第72节 听到甘草这么说,便笑着应下,“也罢,甘草姐姐就能者多劳,辛苦你了。” “奴婢不敢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待得几个丫头笑着退下,容颜帮着宛仪郡主续了茶,“娘,您在想什么呢?” “娘在想,你这丫头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儿。” “娘,哪有您这样说女儿的呀。”容颜娇嗔不依的扭了下身子,撒娇后自己内心先涌起一层层的恶汗,她这段时间,怎么好像越活越回去的感觉,相较才来到这里的处处警惕,留神,到现在,她竟然能在宛仪郡主面前随意的撒娇!这个认知让她不得不有点颓废的想,果然,这人的性格呀,很容易就被环境给同化! 宛仪郡主却极是享受她的撒娇,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和娘撒娇也没用,我来问你,安家那两位小姐的事儿,你可有在中间插了一手?”随即,宛仪郡主便扬了扬眉,瞪向容颜,“说真话,不许骗娘。” 容颜吐吐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娘,这事真的不怪女儿,是四妹妹自作自受。” 若不是她先想着和安如慧联手,企图借安如慧的手除掉自己。 也不会被自己将计就计,让她即小小的得了教训,还惹恼了安家的那两位小姐。 想来,如今的安如慧和安如烟都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吧? 再加上安家那位护短的太太…… 用不了多久,她相信容兰就能真正理解这次事件之后,她的地位会得到怎样的改变了。 轻轻的抿了口茶,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眉眼盈盈的笑,清丽脱俗,如同仙子下凡般绝艳出尘的脸庞,她眼底温柔闪过,“娘知道这事不怪你,娘只是担心你会哪里想不到周到,到最后却牵连到了自己……”她看着容颜,抿唇一笑,“日后再有这般的事情,你呀,定要和娘亲提前说,可不许再自作主张了,听到没?” “娘放心吧,女儿会很小心的,绝不会让自己受伤。” “娘相信你是有分寸的,我的颜儿啊,是最乖的。” 这话里的宠溺,温柔,瞬间听的容颜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亲娘哎,您能不能别用这么亲呢的口吻? 这让人怎么受得了嘛。 晚饭陪着宛仪郡主一块用的。 母女两人在小花厅里用罢饭,用了两盏茶,眼看着宛仪的眼底带了倦意,容颜笑着起身告辞,“女儿明个儿再来给娘亲请安,您今个儿白天忙了大半响,也该早点休息的。”又扭头看向张嬷嬷,“嬷嬷,服侍娘亲歇息吧。” “看看看看,这哪是我的女儿嘛,明明她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 张嬷嬷笑嘻嘻的看着,“主子您明明看着这般的小姐是很开心的呀。” “哟,张嬷嬷,不得了,你这是要和这小丫头一个鼻孔出气么,哎,我这主子真真失败。” “主子您说什么话,老奴的主子永远都是您的。”明明晓得宛仪郡主是玩笑话,可张嬷嬷还是紧张的立马开口解释。 宛仪郡主笑,“好了,我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她扭头吩咐一侧的甘叶,“你带两个小丫头送小姐回去。” “是,夫人。”甘草笑盈盈的福了身,转身站在容颜的身侧,“小姐您请。” 知道不让甘叶走这一趟,自家娘亲肯定不放心。 容颜便笑着点了头,“有劳甘叶姐姐。” 甘叶和两名小丫头走在前头,每人手里一盏气死风灯,容颜被玉竹几个围在中间。 灯影摇曳,容颜一袭素色衣衫,发上玉钗看似寻常,实则是低调的奢侈。 头顶上有月光打下来,铺洒在容颜的眉眼,肩上,发上。 如同给她整个人凭添一缕神秘的细纱。 不远处,一株树上,越枫眼中杀机一闪,瞬间便逝去,化为涩意。 到底是他之前的是梦,还是,现如的一切才是梦? 不然,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偏偏,这个最重要的,也是他最恨,心头最为复杂之人,偏偏变了个性子? 前世,她明明和钱杰青打小就有婚约。 可后来她得罪了钱杰青的嫡亲妹妹,竟然把那钱玉英的脸给毁了。 两府自然是结亲不成。 而他,该死的这个时侯便成了她的目标。 本来他是斥之以鼻的。 不过又是个草包罢了,便是长的好看些又怎样?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草包,他眼里以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 竟然敢趁着他醉酒之后,算计了他! 加上他当时府中的局面复杂,皇上本就对他在冷眼旁观。 那种时侯他根本不可能再被传出半点不好的风声。 再加上宛仪郡主竟然跑到了太后面前去哭诉! 这桩婚事,最后他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下。 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对待容颜,这个女人竟然给他出轨! 一想到头上被戴了顶绿油油的,无比鲜艳耀眼的帽子,哪怕是从前生莫名重生回来的越枫,这前后两辈子的时间和空间,这满身心的杀机,怒意,竟然是不曾消泯半点!灯影下,他看着容颜娇媚如花的笑颜,他看着她和身侧的小丫头窃窃私语,眉眼含娇,想着前世自己被人嘲笑,到最后,更是因为她而丢了性命…… 越枫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眼底赤红一片。 下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的抬起手,一把弩箭对着容颜直刺。 “小心。”容颜一把拽过身前的小丫头,伸手丢到后头,脚步一错,侧身避过那支弩箭,眼中寒芒一闪,她一声轻喝,“龙十三,拿下,留活口!”她到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越枫弩箭射出去便觉得后悔—— 现在,还不是让她死的最好时机! 可后悔也没用,直到,他看到容颜把弩箭避开,心头竟莫名的长舒了口气! 下意识的,他给自己辩解——他不是因为容颜避开那箭而松气,是因为容颜现在还不能死。 只是,所有的轻松却在看到一道黑影如同苍鹰展翅般冲着他直扑而来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是气愤,是恨意交织的暴怒。 这人是沈博宇的人! 她竟然这般信任沈博宇了,由着他的人在她身边,自由出入! 那么,沈博宇呢,她和沈博宇呢,可是在一起了? 前世她出轨,让他受人嘲笑。 转眼重生,她竟然又和别人勾搭在一起…… 越枫全身的杀机瞬间凝成顶点,想也不想的对着龙十三一剑劈过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再加上他重生之后几个月的磨合,如今的越枫,一身精妙武艺虽不是沈博宇等人的对手,但是!招呼龙十三却是绰绰有余!他不过是十招,便晓得龙十三不是他的对手,虚晃一招,一剑刺中龙十三的肩头,而后,剑尖一转一拽,带着龙十三的一块血肉,半空中他手腕轻震,化为一片血雨,散开。 龙十三身子踉跄落地,紧咬牙关护在容颜身前,“小姐小心,属下,属下不是他的对手。” 容颜看他一眼,清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肩上,眉头轻蹙,“玉竹,把这药给他去涂上,止血。” “小姐不用,属下不疼——” 容颜瞪他一眼,直接让玉竹过去,一侧,越枫已然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这般动作,莫名其妙的是火冒三丈,出口的声音愈发的恶毒,阴冷,“容颜,你就这么的离不开男人,对一个侍卫都这般的怜香惜玉?怎么着,怕他受了伤,日后满足不了你?” “越枫,越世子,是吧?” “正是本世子。” 趁着说话的当,容颜已是一步步上前,径自站到了越枫的身侧。 她仰头,眉眼含笑,浅笑嫣然的看着越枫,“越世子,我上辈子,挖了你家的坟?” “呃,没有。” “盗了你爹的墓?” “没有!”那老家伙活的好好的呢,前世他死时那老东西还活蹦乱跳,哪来的墓? “即没挖你家的祖坟,又没盗过你家的墓,那么,我是抢了你爹,还是杀了你娘?”容颜语气悠然,只是随着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出口,越枫的脸色越发的愤怒,到最后,当容颜直接质问他,“即然什么都没有,那么,你tmd几次三番的跑到我家,还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想要杀我,不干不净的辱我,如今更是伤了我的侍卫,我说,你是脑子进水,神经吧神经吧神经吧?” 你没挖我家的坟你也没盗我家的墓。 你只是给我戴了顶绿帽子!还间接的要了我的命! 可这话些越枫哪怕再失去理智,也晓得是不能说出口的。 不然的话,别人怕是真的要把他当成妖物,神经错怪来看待了。 他深吸口气,恨恨的看了眼容颜,才欲说什么,就看到容颜突的朝着他明媚一笑。 越枫微怔,“你笑什……”一个么字不曾出口,啪啪,就听到两声清脆巴掌声,他脸颊左右两侧,火辣辣的疼! “你竟然敢打我!” 敢打你? 容颜眼底鄙夷闪过,一声冷笑,双手十指连弹。 唰唰唰。 十道银针自她的指尖飞出,迅如闪电般直奔越枫全身各处大穴。 他大惊,顾不得再多说什么,运起轻功向后撤。 可惜他快容颜更快。 十指轻弹,如同穿花引蝶一般,又是十枚银针飞出去! 闪过三枚,避开两枚,被他运功逼飞几枚。 最后有两枚刺入越枫腰间,手腕穴上。 他只觉一阵苏麻,不过是瞬间,他的内力竟然全部散开! 形同废人! 他大惊,“你,你——你这是什么手法?” “不过是银针刺穴罢了。”容颜看着越枫一脸的骇意,灯影下,她的笑容却是越发随意,从容,她耸耸肩,看向越枫,“越世子还是别让你的暗卫出来的好,要知道,这银针刺穴只是暂时的,但其中有一点却是必须我亲自来解,你要是想着别人可以帮你,那么,你就准备一辈子做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吧。” “你——” 第73节 “不信,你可以赌一下啊。” 靠,这事谁敢赌? 输了,可是他一辈子的事! 就他那个府里,让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做个寻常的人? 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得被人丢到城郊去喂狗! 他用力的盯着容颜,好半响,才深深的吐了口气,“都不许出来。” 半空中衣袂带风声微顿,瞬间散开。 容颜菀而一笑,“这才对嘛。乖啊。”她伸手拍拍越枫的肩,顺势一缕内力散入,在他的体内转了一圈,把他刚才好不容易保留下的一缕内力给击碎,看着越枫双眼赤血,如同要吃人般的眼神,容颜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越世子,这事你怪不得我的,谁让你,三三两头的想着我,以至于思念成狂,欲要把我杀之而后快?我总不能不留一点后手吧?” “你到底是谁,你绝不是容颜。” 灯影下,容颜看着越枫俊逸的面庞,咪了咪眸。 这是她第二次从越枫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如果她没有穿越,自然不会对这种话起疑。 只是会单纯的觉得好笑,觉得这个越枫果然如同外面所传,彻头彻尾是个疯子罢了。 可现在? 容颜暗自皱了下眉,眼神微凝,“你以前,和我认识?” 回应容颜的,是越枫一声冷冷的笑。 她们,何止是认识? 上辈子,他们还是夫妻。 可这话,越枫却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所以,他只是瞅着容颜冷笑,到最后,容颜知道他不想说,也懒得再问他。 上下打量一番越枫,她轻轻叹口气,“越世子,你说,我是把你交给官府呢,还是交给越府的哪个对头?” “你敢!” 容颜听的扑吃一笑,眉轻轻挑起,“我连你人都扣下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手腕轻翻,不知何时她的指尖拈了一把又尖又细的小刀,刀尖轻抵在越枫脖劲上,冰冷而锋锐的感觉让越枫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他闭了下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你不会杀我的。” “为何?” “我的暗卫还在,杀了我,容府也会跟着倒霉的。” “你以为,我会在意?”容颜戏谑的眼神让越枫心底发寒,“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彻底解决你这个麻烦!”容颜说的很是正色,她私心里也是真的这般想的。 这个越枫吧,她是越看越觉得古怪。 又不按牌理出牌。 好像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哪里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不如,趁着如今还什么损失没有,直接解决了的好。 容颜的身后,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势的龙十三一身寒气的走过来,“小姐,让属下来。”刚才他失手于越枫手下,身为暗卫,却没能保护好主子,还要主子出手救他,这对于一心想要做个绝世好暗卫的龙十三来言,绝对就是一个大耻辱!他碍于容颜的话,草草包扎了伤口,急匆匆的走过来,就听到容颜的话,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主子,杀人这种事哪用得着您来?属下做就成。” “也好,就交给你吧。” 容颜一笑退后,看了眼龙十三,“手脚利落点,怎么说也是世子,别太折磨人。” “主子放心,属下定会做的干净漂亮。” 容颜挑了挑眉,直接侧身,“记得把人带出去再动手,别脏了我的院子。” 她们这么三言两语的,可把越枫给吓了一跳,“容颜,你给我站住。” “我家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龙十三恨他让自己绝世好暗卫的路上多了笔耻辱,想也不想的对着他肚子一脚踹,砰砰两脚,他冷笑着挑起眉,“刚才不是挺神气的?还敢骂我家小姐,你是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竟然屑想我家公子看上的人?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找死!” 越枫被踹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可一听龙十三的话,气的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他不是肖想,上辈子,是这女人死皮赖脸要嫁他! 回过神,眼看着容颜就要走没影,鬼才知道这个沈博宇的暗卫会对自己下什么狠手。 对于沈博宇,越枫是真的不敢小觑。 他深吸了口气,直接对着容颜一声喊,“容颜,我有沈博宇的消息……” “你,你说什么?”下一刻,容颜的身影在他的眼前站住,双眸灼灼,眉眼里的焦急刺痛越枫的眼。 上一世,明明她是围着他转的。 哪怕是后来背叛了他,那也是事出有因…… 可现在…… “说,沈博宇在哪。”容颜看他走神,想也不想的刀尖直接在他脖子上一抹。 几滴血珠在刀尖上打转,越枫却只觉得全身发冷。 这样的容颜,绝不会是前世那个容颜!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我知道他的下落……” 容颜深深的看他一眼,扭头看向龙十三,“把他关到柴房!” “我不要去柴房,容颜,你不能这样对我。” “刮噪,十三,堵他的嘴。” 龙十三双眼发亮,抬手把一块破布塞到他嘴里,薰的越枫差点晕过去。 一侧,容颜威胁的声音响起来,“要是他晕了,你就给我拿这些针使劲儿扎。” 越枫,“……”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 翌日。 容颜眼圈乌青,顶着珍贵熊猫眼出现在大家面前。 玉竹和丁香都看的眼角直抽抽,“小姐,奴婢去给您煮个鸡蛋缚缚眼。” 坐在梳妆镜前,容颜有些心不在焉,“去吧,山茶帮我梳个低鬓,用一根玉钗就好。” “是,小姐。” 一番折腾,容颜的眼总算是能见人了。 因为容颜起的迟,早饭便自己一人用了,当听到玉竹说之前甘叶过来过,说是宛仪郡主知道她还没起,就让她好好睡,起来慢慢歇着,也不用过去她那边请安,容颜因为心里头装着事儿,也便点了头,只看着玉竹道,“若是外头有什么事,或是夫人那边或是老太太那边,只管和我说,现在你且出去吧,让我自己想点事情。” 玉竹恭敬的福了福身,转身,慢慢退出去。 屋子里,容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椅子里,拈了枚芝麻饼送到嘴里,只是眉眼间的凝重却是越来越多。 她想起了昨晚龙十三从越枫那里逼出来的那些话。 越枫,是给皇上去办事的。 而且去了南方。 被人在路上截杀,生死不明…… 为了这么几句话的真假,容颜曾亲自去问过越枫。 可得到的只是他的冷笑不已。 直到容颜答应放开他,他方又说了一句话,沈博宇会平安回来的。 容颜欲待再问,越枫却是阴阳怪气的对着她径自冷笑,你待他,倒是真心! 可惜,你再关心他,沈博宇也不会娶你…… 靠,她待谁真心还是假意,关你鸟事呀。 可不知怎的,越枫最后这句却鬼使神差的入了她的耳,心。 一夜无眠呐。 容颜使劲的揉揉眉心,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浆糊。 她想到了之前那一晚的梦。 沈博宇被人一剑穿心…… 还有龙十三等人怎么也查不出他的线索。 如今,越枫这些让她惊心不已的话。 头越来越疼,最后她索性一个翻身,整个人扑到了榻上。 不管怎样,先让她补下觉再说吧。 不然,脑子真的要成浆糊了。 容颜这一睡就到了下午,午饭都没用,是被饿醒的。 她从榻上爬起来,肚子咕噜噜直响唤。 门外的玉竹听到动静,掀起帘子走进来,刚好听到她的肚子声响,不禁抿唇一笑,“小姐饿了吧,奴婢让人给您把饭热着呢,刚才山茶听到您醒了的动静,已经亲自去端了,奴婢给您洗脸,一会出去就可以用饭了呢。” 容颜笑着点点头,随意的洗了把脸,和玉竹走到了外头。 饭菜摆好了满满一桌子,容颜是真的饿了,抓了个包子塞到了嘴里,看的一侧玉竹两个忍不住上前,“小姐您慢点吃,别噎着。” 半个时辰过后。 容颜拍着溜圆的肚子笑的猫儿似的,眼儿弯弯,“真舒服。” “小姐您得起来走走,才吃了饭,怕存食儿呢。” “管家婆。”容颜看了眼丁香,由着她和山茶两女把自己扶起来,“那走吧,去散散步去。” 两女直点头,这才对嘛。 第74节 可惜,主仆几人才走出院子,不远处脚步匆忙的跑来一个小丫头。 看到容颜,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下,“三小姐,三小姐救救我家主子吧。求三小姐救命。” 容颜的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看了眼丁香。 看看,她就出来散个步也能遇到点事! 山茶的小脸整个板起来,“你是哪个屋里的,冲撞了三小姐该当何罪?” “求三小姐恕罪,奴婢,奴婢是媚姨娘屋子里的。我家姨娘出事了,还请三小姐救命——” 小丫头一个个的头磕下去,山茶却是吃的一声冷笑,“我说你找错人了吧?你家姨娘出事,该找的不应该是老爷吗,怎么会找我们家小姐?”她小脸上全是冷笑,哼哼笑了两声,“你们几个没长眼呀,还不把她给拉开?耽搁了小姐的事,剥你们的皮。” 不远处几名看热闹的嬷嬷胆颤心惊的跑过来,直欲把小丫头给拖走。 谁知小丫头却是一把抱住了容颜的腿,“三小姐,三小姐求您了,奴婢知道以前是我们姨娘不对,可现在姨娘快要死了,您救救姨娘和小主子吧,奴婢求您了,只要您救了姨娘和小主子,奴婢,奴婢便以死给您陪罪。” 她死不死的容颜不关心,只是这丫头嘴里的小主子……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不管大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 不过,媚姨娘何时有了身孕?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媚姨娘是容锦昊的妾,她有身孕,自己不知道不是正常? 看到容颜停下脚,小丫头感激的用力磕了个头,“我家主子难产,可红侧夫人不准奴婢出去请大夫和医婆……” 玉竹皱眉,“这事你应该去找侯爷或是老太太呀。”不管怎样,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她家小姐出头吧。 “可是侯爷不在府里,老太太,老太太不见奴婢……”小丫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纂着容颜的腿不放,“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姨娘吧,奴婢以后给您当牛作马报答您。” 小丫头的额头上一片紫青,已经有了血痕。 可她还在为着那一丝的期盼而努力的求救,哀求。 如果只是大人,容颜或者会直接转身就走。 对于一个曾经给原主母女设过不少圈套,冷嘲热讽不知多少回的姨娘,容颜没有半点好感。 也不会去救她。 可现在,这中间还夹着一个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 她眼底就多了抹软意,“你起来,带我过去看看吧。” “多谢小姐您。多谢您。”小丫头本来是偷溜出来想去找救兵的,可没想到容老太太直接就不见她,她没办法,咬牙往宛仪郡主的回春院跑,是想着这段时间夫人的性子变了不少,虽然夫人和自家主子以前不和,但夫人心软,说不定自己哭求一番,夫人就能改了主意出手帮帮自家主子呢,可没想到半路看到了容颜…… 小丫头果断改了主意。 事后,甚至是很多年以后,当她每次想起这件事时,小丫头都会庆幸自己此刻的临时改变心思。 幸好她半路遇到了三小姐! 媚姨娘住在临水阁。 院子里风光正好,景色怡人,推开窗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湖光荷景。 据说,这湖和荷是容锦昊特意为了媚姨娘给布置的。 就因为媚姨娘的一句想看荷。 可见当时,媚姨娘是如何的得宠! 可惜,容锦昊的后院不缺女人,媚姨娘得宠也只是一时。 直到太后赐的红彤入府。 宛仪郡主不管事,红彤在身份上绝对压着这些姨娘,名符其实的成了容锦昊后院的掌权人。 可惜,红彤的命好像没那么好。 她入府的时侯,容颜便穿了过来,在这件事情的蝴蝶效应下,整个容府的格局大改。 包括容锦昊本身,先是被容颜一根银针刺的失了男人雄风。 后来更是几次在和容颜的争执下败北。 最后甚至被容颜设计弄到了大牢里头住了好几个月。 事事不顺心,时时倒霉的容锦昊哪还有当初怜香惜玉,欣赏美人的心思? 每月来后院也不过是心情不好,泄愤! 这种情况下,虽然容锦昊来红彤屋里的次数最多,但她肚子硬是没消息。 急迫之下的红彤自然是不想别的女人也有孕的。 她没有,别人怎么可能有? 可惜,就在她这种千防万防的心态下,媚姨娘却硬是有了消息。 她虽然恨不得把媚姨娘和那肚子里的肉给除去。 可惜,媚姨娘却小心的紧,直到十月分娩。 红彤可是早早等着这一天呢,你挺过了十个月又如何,孩子生不生的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几日红彤是使出全身的解数把容锦昊给支了出去。 就一心卯足了劲儿的等着媚姨娘发作呢。 当听到稳婆说媚姨娘难产,她是差点在外头院子里大笑三声。 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 她站在媚姨娘的院子里,一脸的紧张,担心,“稳婆,你可定要让母子平安啊。我们侯爷回来定会重谢的。” “哎哟我的夫人,这哪是您来的地儿呀,可别污了您的脚。”稳婆都是之前被红彤提过去通过气儿的,对她自然是尊敬异常,这会听到她的话,掂量着袖中的红封,眉眼笑的都挤在了一起,“夫人您就放心吧,老婆子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您也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嘛,就是在阎王殿里滚一圈,这撑不撑的住,哎,只能看天命喽。” 红彤笑意深长,“周妈妈说的是,您只管着尽心尽力,天命这种事儿,谁还能怪得了咱们人?” “是是是,多谢夫人体量。” 稳婆扭头回了屋子里,外头,红彤轻轻的看了眼自己才涂了丹蔻的长长指甲,太艳了,有些不喜欢,明个儿得改个颜色才好,她轻轻的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盅喝了一口,看向身侧的小丫头,“那小丫头去了老夫人那里?可有见到老夫人?” 小丫头笑了起来,“她是什么人呐,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老夫人又岂会见她?” 红彤听着这话也笑了起来,点点头,才欲出声,不远处一个婆子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 红彤的脸色一下子便落了下来,“掌嘴。” 婆子抬手自己打了两个耳刮子,对着红彤磕头,“都是老奴嘴没个把门的,惹了夫人生气,老奴该死。” “起来吧,到底什么事儿?” 婆子从地下爬起来,一脸的谄媚,“夫人,也没啥,就是之前跑出去的那个小丫头,她,她又回来了。” “她不回来能去哪?”红彤白了那婆子一眼,眼神微冷,尽说废话! “不是不是,她是带着三小姐过来的。” 婆子的话听的红彤脸色微凝,修剪的精致的眉轻轻挑起来,“你说的,是郡主的女儿,颜姐儿?” “正是呢,据说三小姐是被她半路上哭求过来的。这会,正朝着这边赶呢。” “罢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红彤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个婆子,低头抿了口茶,再抬眼,眼底已是多了抹凝重,揣测,容颜,她过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她揉了揉眉心,想了想看向身侧的小丫头,“去,和里面的稳婆说,让她手脚利落点。”说罢,她低声道,“让她赶紧的,把这事结了。” 小丫头心领会神的起身,“奴婢这就去。”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院门口容颜一行人已是走了进来,那名唤兰花的小丫头直接就扑到了屋门口,“主子,主子您怎么样,您一定要撑下来呀,奴婢把三小姐请了过来,三小姐她一定会救您,会救您和小主子的,主子,您撑着啊——”不得不说,小丫头真的很聪明,也忠心,这话一说出来,不管怎样,这院子里的人都得掂量一下她这话里头的含义。 同时,她也让屋子里的人媚姨娘知道,自己请来了救兵。 给她一线希望…… 容颜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小丫头站在屋门口,一脸紧张,惶恐的样子,不禁抿唇笑了笑。 真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呢。 对面,红彤已经放下手里的茶盅,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这种地方,三小姐怎的过来了?夫人可晓得吗?” 看着红彤精致如花的眉眼,容颜也不禁咪了咪眼。 果然,能从宫里走出来的人,都不简单呐。 红彤这一句话,明面上是担心容颜,可实则上却是问,你过来管这事,可是你娘的意思? 容颜轻轻的笑了笑,“我听说媚姨娘发作,这小丫头又哭又求的,便想着跟她过来看看,没想到,红姨娘比我来的还早,原来,红姨娘竟是这般的关心媚姨娘啊,呵呵,红姨娘和媚姨娘的感情真好!” ------题外话------ 求收藏求订阅,求支持和动力呀。累死我…。 ☆、109 决定 “三小姐说笑了,都是服侍侯爷的,同为姐妹,侯爷不在府上,夫人身子又不好,如今媚姐姐有事,我这当妹妹的怎么可能会不照应着点呢?”红彤抬头看了眼容颜,眼神轻闪,“倒是小姐您,怎的来了这种地方?” “我听说媚姨娘难产,就想着过来看看我那调皮的弟弟或是妹妹。” 容颜一句话把她的话给接过去,笑盈盈的坐在椅子上,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轻轻呷了一口,姿态做个十足之后,方抬头看向红彤,“即是红姨娘在这,刚好,媚姨娘和我那弟弟或是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有点什么差池,哼哼,我可不敢过程,我只问结果!” “三小姐这话是何意?” “意思就是,如果媚姨娘或是孩子出了事,咱们就去宫里,太后面前说道说道。” 红彤面色微微一变,“你——”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头噌噌上窜的怒意,勉强笑着看向容颜,“三小姐还小,不懂这些事儿,这女人生孩子呀,本就是一脚迈进了生死关,别说是我,就是夫人在这里,也不能保证媚姨娘和孩子母子平安呀。毕竟,这可是命,若是媚姨娘命里当真有此一劫,咱们这些人怎么能挡的住?” “三小姐您说,可是这个说法?” 红彤越说越顺溜,除开最开始的慌乱,如今已经冷静了下来,杏眼微睁,笑嫣如花,端的是美人。 可惜,却生了副蛇蝎心肠! 如果是换做别的时侯,容颜定不会多说什么,扭头就走。 她这人骨子里就不爱管闲事。 当然,送到她手里的病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那是她的职责和本份。 第75节 可除此之外,她才懒得管呢。 今儿之所以例外,纯粹是因为那个还不曾出世的孩子! 耳侧听着屋子里媚姨娘的凄惨哭声,看着那一盒盒的血水,容颜是再也忍不住,她小脸绷起来,直接看向那小丫头,“你去烧水备用。”一句话罢,看着那小丫头扶了把泪,咬了咬牙抬脚朝着一侧的厨房跑去,她扭头吩咐自己的丫头,“去把我的银针拿过来。”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到,还是先备着的好。 “山茶,你去找李嬷嬷要些上好的参片过来,要赶紧,快点去。” 山茶却是一脸的犹豫,“可是小姐,这里只有您一个人——” “你这丫头,难道我就坐在这里,还有人敢对我怎样吗?快去快回。” 山茶福了福身,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个是字,抬脚向外小跑着出去。 一侧,红彤脸色就有些难看,“三小姐对媚姨娘可真真是好,呵呵,我记得以前,媚姨娘和夫人的感情也没这么好吧?”她语气看似还算平静,可心里实则却是着急的很,里面,那稳婆怎么还没有动静?今个儿,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媚姨娘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红姨娘说笑了,我娘是正妻,和小妾能有什么感情?不过都是服侍我爹的人罢了。”容颜咪了眼,细细的看着红彤笑的温柔,“如今,媚姨娘生的又是我的弟弟或是妹妹,我是长姐,自然应该关心的。”说罢这话,她心里有了数,知道红彤是不可能轻易让步,屋子里的情形还不知道会怎样,容颜抬脚向屋内走去,“红姨娘和媚姨娘感情深,就在外头侯着吧。” “三小姐您要去哪?”红彤上前两步,拦下容颜。 容颜的嘴角一点点翘起,带着嘲讽,“红姨娘你想拦我?” “我也是为了三小姐您好——” “走开吧,别让自己在丫头下人面前丢脸。” 容颜觉得自己的耐心用尽,可偏红彤却是半点不让,甚至还直接站在了容颜的眼前儿。 “十三,把她给丢出去。” “是,小姐。” 一道黑影闪过,还没等红彤反应过来,容颜是在和谁说话?下一刻,她就觉是自己的身子噌的一下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自由体落地,摔的她眼冒金星,晕厥过去。 容颜眼眸轻转,似笑非笑的扫过红彤的几名小丫头,抬脚,推门进屋。 只是一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容颜是瞬间火冒三丈。 想也不想的对着那婆子一脚踹过去,“死老东西,你在做什么?” 孩子的头分明已经出来,这老东西却拼命的往里面塞! 而榻上,媚媚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一脸的悲哀,愤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恶婆娘做恶。 直至容颜的声音响起来,她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眼聚距,猛的定在容颜身上,不顾一切的伸出手,“颜,颜姐儿,救,救救孩子!救,救——”她的手无力的滑下去,这么一句话已经用尽她全部的力气,容颜看着这一幕,用力的闭了下眼,再睁开,她恢复以往的清明,拿下发上的钗子,钗尖儿对着媚姨娘的某个穴位用力扎下去,“你的孩子你自己照顾,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我虐待她吧。” 媚姨娘只觉得钻心般的痛袭上来,她啊的一声喊。 全身感觉好似一轻,整个人仿佛都飘了起来。 耳侧,她听到丫头惊喜的声音,“小姐,小姐生了,小姐,是个小少爷呢。小姐真厉害——” 小少爷,是她的儿子吗? 媚姨娘用尽全力去睁眼,“孩子,我的孩子呢?” “媚姨娘你先好好睡一觉,我会帮你看着孩子的。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哪怕容颜再对媚姨娘没好感,可这会看着抱在自己怀里的小不点,皱的小猴似的小脸蛋,小手握成拳放在嘴角,那模样要多少可爱有多少可爱,她的心便软了又软,“媚姨娘你放心吧,这孩子很健康,你们母子,会好的。” “小,小姐,照顾——”媚姨娘却是紧紧握着容颜的手,一句话没说完,头歪了歪,双手无力的垂下去。 容颜大惊,伸手握住她的手,只一探脉,整颗心已是沉了下去。 山茶瞅着容颜的脸色,心头一跳,“小姐,媚姨娘她,她没事吧?” 容颜摇了摇头,没出声。 难道? 山茶看看自家小姐,再看看容颜怀里的那个小不点,眼底满是同情。 真可怜啊。 这么小就没了娘呢,老爷这个爹又是个不靠谱的…… 不过想想,这容家的几个孩子就没有个好命的吧? 就是自家小姐,占了个嫡字又怎样? 之前还不是被自家夫人冷落那么些年,老爷同样也是不管事的。 还好,如今小姐长大成人,和夫人感情又好。 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 容颜抱着小家伙出门,就看到媚姨娘身侧的那个小丫头,一看到容颜出来,她急切的眼神率先落在容颜怀里的小家伙身上,“这,这是小少爷吗?”她掂着脚看了两眼,猛不丁的记起自己的身份,赶紧后退两步,“小姐恕罪,奴婢是一时心切,所以才……”她咬了咬唇,抬眸看向容颜,声音带着颤音儿,“小姐,我家主子她,她没事吧?” 容颜看她一眼,小丫头一脸担忧,惶恐,眼神里全是对媚姨娘的担心。 倒是个忠心的啊。 可惜……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进去看看她吧。”送她,最后一程。 似是从容颜的眼神里发现了什么,小丫头全身发颤,捂着嘴跑进了屋子里。 山茶也顾不得指责她无理。 换成是她,估计比现在还要狼狈吧。 屋子里很快传出呜呜的哭声,哭的让人心里跟着难过。 容颜站在阳光下,伸手捏捏怀里小家伙的脸蛋,“你娘倒是轻松了,一走了之,余下个你,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小姐,您不会不管他吧?”山茶一听容颜这话有点着急,忍不住的跳了出来,“他还那么小,小姐您要是不管他,这个府里可就真的没人管他了,小姐,他娘都已经没了,多可怜的孩子啊……”山茶接下来的话被容颜轻轻瞥过来的一个眼眸给打断,她呀了一声,小脸通红,紧紧的咬着唇,分明还想说什么,可身侧玉竹却是果断瞪了她一眼,“小姐的事岂是咱们能说的?” “我,我只是担心这个孩子——” 玉竹轻轻的对她摇摇头,“咱们小姐心里有数的,你且看着。” 两个丫头在她的身后低语,说的话自是全被容颜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有些好笑的揉揉眉,低头又看了眼怀里皱巴巴的小萝卜头。 看来,这小家伙很得人心呢。 瞬间就把她的两个贴身大丫头的心给夺了去。 可怎么对待这孩子,容颜还真的有些头疼,但不管怎样,她看着怀中哪怕是自己的亲娘因为他的出世,而难产逝去,小家伙仍旧睡的正沉时,她心头闪过一抹涩意,听说,宛仪郡主生容颜时也是难产,差点一尸两命,那会,要不是御医到的及时,估计这会也没有自己了,再想到如今逝去的媚姨娘,容颜觉得自己的心底沉沉的。 乱乱的。 她抱着孩子回了素雪阁,没想到宛仪郡主已经在院子里等她。 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小家伙,先是一怔,继尔无奈的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娘说一声么?”她伸手把容颜怀里的孩子接过去,母女两人在屋子里落坐,宛仪看向容颜,“这孩子的奶娘可有备好?你可亲眼瞧过了?还有,我听说婿姨娘不好,可去请大夫了?” 这个时侯宛仪还不晓得媚姨娘已经过世。 容颜抬头看了她一眼,“娘,媚姨娘已经去了。” 宛仪郡主先是怔,什么去了? 可瞬间她就发应了过来,“媚姨娘,她,她没了?” 容颜看着她点了点头,“嗯。” “那,那这孩子?”宛仪这会再看怀里的孩子,就颇有几分烫手山芋般的感觉,她是可怜这孩子,也同情,但这孩子没了娘,容锦昊这个爹又是这般模样,日后可如何是好?她不过是在脑海里想了想便直接道,“我让人把这孩子给老太太送过去。” “娘,老太太不会稀罕这个孩子的。” 虽然两房都没有嫡孙,但二房可是有两个庶孙,不过是年岁尚小,一个两岁,一个三岁多点出头,又都是姨娘肚了里出的,不得胡氏喜欢,所以被胡氏勒令没事不许出院子罢了,但并不代表没有,至于她们大房这边,老太太如今可是一心想着红彤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不得红彤的喜欢,老太太便是念在祖孙情份上关照一二,又能照顾到多少? 日后,红彤若是看他碍眼,想做点什么机会多的是! “那你想要做什么?”宛仪郡主皱眉看了眼自家女儿,心里一个念头骤然浮起,她猛的摇头,“不成,这事你想也别想。” “娘您知道女儿想说什么?”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想什么,知女莫若母。”宛仪郡主瞪她一眼,脸庞上写满不赞同,“我知道你心软,觉得这个孩子可怜,娘也同情他,可同情归同情,这个孩子绝不能留在你这里,娘不同意。”这孩子那么一丁点,她女儿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照顾好?再说,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难长的时侯,万一出点什么事呢? 知道的是这孩子生病,没那个福气长大。 可不知道的,说不得就会以为是自家女儿做了什么手脚! 她绝对不能让自家女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宛仪郡主看着容颜立马点头,“你听娘的,这孩子虽然没了亲娘,可他爹在,还有祖母也在,这些都是你的长辈,哪轮的你一个当姐姐的养他?”宛仪郡主说着话已是扭头吩咐身侧的甘叶,“你,去媚姨娘那边看看,可有备好的奶嬷嬷,有的话带过来我看看,然后把奶嬷嬷和孩子一块送去给老太太。越快越好。” 她生怕甘叶晚一步,容颜就非得要留下这个孩子似的。 看的容颜实在是忍不住扑吃一笑,“娘,我没打算自己养这个孩子。” “啊,你没这样想啊?没这样想好。” 宛仪松了口气,没这样想好啊。 可惜,她这气儿明显松的快了些,因为容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又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娘,女儿是想让您把这孩子留下来。” “你说什么?”宛仪郡主有些没听清,自家宝贝女儿说什么? 容颜眉眼带笑,语气温柔却是坚定,“娘,这个孩子,您养吧。”她娘暂时不想和离,可和容锦昊这混账继续过日子也是不可能的事,虽然还有她这个嫡嫡亲的女儿,可她如今长大,不可能时刻随在宛仪郡主的身侧,再说,她这身子看似十几岁,内里却是三十将近的成人灵魂,更不可能会时时刻刻粘着宛仪郡主。 这种情况下,有个孩子在她身边,时刻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容颜觉得这事挺好。 宛仪却是急了,“娘不养,娘有你就够了。” “娘,我是和您说真的。”容颜看了眼门口的小丫头,示意她们都退下,她自己则握了宛仪郡主的手,语气真挚,“娘,女儿如今长大,不可能时刻在您的身边陪着您,更何况以后,女儿总是要嫁人的,您日后可如何是好?有了这个孩子和您做伴,女儿也放心。” “可他的娘是媚姨娘——” 容颜笑了起来,“生恩不及养恩,娘,这孩子才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是女儿,第二眼看到的可是娘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媚姨娘,日后您还怕他不对您好?”再说,有她呢,这孩子若是个养不熟的,大不了她暗中除了去就是,容颜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厉色,快的宛仪都不曾发现,她只是用力的摇摇头,“这事娘没想过,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娘您是嫡母,做出决定前,这孩子就先留在您的回春院好了。” 这事倒是可以的。 门外,山茶的声音响起来,“夫人,小姐,小少爷的奶嬷嬷过来了呢。” 第76节 宛仪郡主抿了口茶,“让她们进来吧。” 三个人,均是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年龄,衣着朴素,眉眼憨厚,不带半点的狡诈气息。 容颜在一侧看的直点头,媚姨娘果然是疼这个孩子。 宛仪郡主简单的问过几句,又叮嘱她们一番,便让甘叶抱着孩子带三名奶嬷嬷去了回春院。 “颜儿,日后这种事情你不许再插手。”眼看着那孩子被抱走,宛仪郡主觉得怀里有些空,那小小软软的身子才在她怀里待了多大一会呀,这会被人抱走,她竟然觉得有些怅然!她在心头笑了笑,果然是寂寞久了吗?摇头一笑,宛仪郡主忆起之前自己过来的目的,只看着容颜怒道,“你虽是心善,但保不住那些人传出什么话去,到时侯污了名声的可不还是你这傻丫头?” “娘,女儿错了,再不去那种地方了。” 又训了一回容颜,外头帘子掀起来,玉竹一脸狐疑的走进来,“夫人,小姐,老爷派了小厮过来给夫人传话呢。” “我爹爹的小厮吗?让他过来说话。” 一道屏风之隔,容颜看着那小厮恭敬行礼,不禁撇了下嘴,“我听说你是我爹派来的?他让你过来作什么?” “回三小姐的话,侯爷听说后院的事,很生气,让小姐您去给红夫人道歉。” “哦,还有吗?” 相较于宛仪郡主的愤怒,容颜却是半点不当回事。 道歉? 那也得看看红彤她受不受的住,敢不敢受! “有有,还有就是媚姨娘的事情,侯爷说媚姨娘难产而亡,是晦气,所以,不能入咱们容府的祖坟。”小厮说到这里,猛不丁的感受到头顶四道盛怒的眼神,可他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请夫人直接找个地方把人抬出去瞒了就好。” “侯爷呢,他在做什么?” “他,他在外头陪人说事情,暂时没空回来——” 小厮结结巴巴的话一出口,宛仪便明白,这所谓的说事情,就是喝花酒! 她心头又悲又凉,这就是她执意了十几年的男人吗? 想当初,媚姨娘也是他曾经专宠过的。 可临了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为了给他生孩子,一条命都送了进去。 容锦昊却宁愿在外头喝花酒,都不肯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看一眼他们的孩子。 手用力的握紧,她眼底多了抹怒意,“回去和你们侯爷说,让他小心自己的身子,别再把自己弄到了牢里去!” 这话对于向来温柔的宛仪来言就是很严重的话。 便是小厮听的都是一怔,夫人什么时侯这般胆大了? 不过想归想,还是点头,“奴才会和侯爷转告的。只是小姐这边,何时去和红夫人道歉?” 容颜一挑眉还不曾出声呢,宛仪郡主突然厉声道,“张嬷嬷,掌嘴。” 啪啪啪啪。 五巴掌下去,那小厮都被打懵了,“夫人,您这是何意?” “质问本夫人,以下犯上,对小姐不敬,张嬷嬷,再打。” 又是五巴掌甩过去。 小厮的脸打的通红,都肿了起来。 最后,硬是被打的半句话不敢出,只跪在地下磕头求饶。 眼看着打的差不多,宛仪郡主挑挑眉,“行了,张嬷嬷住手。” 待得张嬷嬷退下,宛仪郡主眉眼温和的看向地下的小厮,“你可知错了?” “奴,奴才知错!” “嗯,即是知错,那就下去吧。”让她的女儿给一个姨娘去陪礼?他容锦昊做梦呢吧。 小厮头也不敢抬的退下去。 容颜亲自给宛仪郡主续茶,“娘您口渴了吧,喝茶。” “颜儿可有觉得娘亲出手狠吗?”宛仪郡主有些忐忑的看向容颜,生怕女儿会觉得她下手狠。 容颜却是嘻嘻一笑,“女儿只觉得娘亲刚才好威风,娘亲好厉害呢,女儿日后都要向娘亲学习。” “和我有什么好学的,娘亲若当真是个聪明的,又岂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宛仪郡主轻轻一叹,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了两口,想了想看向容颜,“不管怎样你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媚姨娘的事儿你不许再沾手,余下的事情娘让人去处理好,还有媚姨娘的后事,你也别管了,娘会让人去买副好棺,给她寻个地方好好安葬的。” “嗯,那就有劳娘亲了。” 这些琐事容颜的确是不好多插手。 宛仪郡主又叮嘱了容颜一番,她方携了丫头婆子离开。 屋子里只余下容颜一人,她揉了揉眉心,看向几次欲言又止的玉竹,“说吧,出什么事了?” “媚姨娘的那个小丫头自尽了,不过被救了回来……” 容颜深吸了口气,看着玉竹好半响没出声。 玉竹有些后悔和自家小姐说这些话,她咬了咬唇才欲上前请罪,容颜已是对着她摆摆手,“请个大夫给她好好看看,如果她能起得了床,你就寻个时间把她给带过来,我问她几句话,届时她若还是一心想要寻死,那就由着她。” “是,小姐。” 傍晚,额头包着帕子的小丫头随在玉竹的身侧,肿着双眼走进来。 “奴婢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罢了,你起来吧。”容颜示意她起身,小丫头却硬是跪在地下磕足了九个响头,语带哽咽,“三小姐,这是奴婢代奴婢的主子给您磕的,还有奴婢的小主子,多谢三小姐您出手,奴婢无以为报,只能多磕几个头,多谢小姐您的救命之恩。” 真是个傻丫头。 其实,媚姨娘也是个幸福的吧。 有这么个丫头忠心耿耿的记挂着她…… 容颜扭头吩咐山茶,“去给她倒杯茶来。” 小丫头半欠了身子坐在锦凳上,听到容颜的话赶紧又起身道了谢,方双手捧了接过山茶递来的茶,恭敬的放到一侧的桌角,红肿的双眼里尽是难过,水雾缭绕,给她整个人恁添几分的清秀,她咬了咬唇,“不知三小姐打算把小少爷交给谁?” 她知道这些话是逾越,可她不问出来却是不放心。 哪怕为此而受罚,只要知道小少爷是好好的,她也放心了。 容颜听着她的话轻轻一笑,“我把算把他交给我娘照顾。” “三小姐说,交,交给夫人照顾?”小丫头真心觉得震惊了,小脸上全是诧异,嘴张的大大,那模样看的容颜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娘把他养在身边,以后,说不定会记在我娘的名下,让他成为这府里的嫡子,而且还应该是唯一的嫡子,你觉得我这个安排可还好?” 哪里是还好啊。 简直是太好了有没有? 小丫头是真的很开心,很激动,眼圈含着泪对着容颜又跪了下去。 “奴婢没别的,只能多给小姐和夫人磕几个头,多谢小姐,多谢夫人。” 眼看着那额头都磕的出了血,容颜赶紧让玉竹去把她给搀起来,“你这丫头,都和你说了别多礼,怎么就是不听?”容颜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哪里还忍再多说什么,这丫头也不过是个孩子呢,如果是在她的前世,这般年龄,岂不是活的正恣意,肆意的时侯?她摇摇头把心底的念头压下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和我说说,你叫什么?” “奴婢名唤小柳,媚姨娘说,是柳树的柳。” “你是媚姨娘救下来的?” “是,奴婢这条命是媚姨娘给的,奴婢,奴婢护不好主子,也照顾不了小主子,所以奴婢没用。” 她慢慢的垂下了头,眼泪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下。 灼了容颜的眼。 对于这种善良的人,世人总是乐意多两分忍待,宽容的。 容颜自然是也不例外。 她想了想,看向小柳,“你愿不愿意跟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 “三,三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只是你也知道,你才过去,本身不过是个二等丫头,我娘不可能一下子便把你放在身边,而且,小家伙才出生,如今正是小心的时侯,你也不可能经常的看到他。”容颜把其中的利弊都和她说清楚,最后,她看着她的双眼轻声道,“所以,有可能你在我娘身边服侍一年,你还看不到小家伙一样,就这样,你还愿意去吗?” “去,奴婢乐意去。多谢三小姐成全。” “多谢三小姐。” 罢了,就当一回好人吧,容颜嘘了口气点点头,“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唤做甘灵。” “奴婢甘灵,多谢三小姐赐名。”甘灵这一跪是心甘情愿,眼底写满了感激。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可都是甘字为名,如今她也随了这个甘字,岂不是说,只要她好好的当差,忠心服侍夫人,日后她就会是夫人身侧的一等大丫头?她又磕了两个头,红着眼圈起身,“奴婢日后定会好生服侍夫人,绝不会有二心的。” 容颜笑笑,“我这人不怎么喜欢别人说什么,只看别人怎么做。” 甘灵眼眸微闪,重重的点了点头。 让玉竹把甘灵送回去,这两天肯定是要好好的养伤的,让她养伤好就过来报道,容颜一个人窝在美人靠上沉默。 半天功夫,经历了一场生死。 原本,容颜以为自己是见惯生死的。 前世上下不来手术台的病人她不是没见过,就是她的家人,都有好几个重病不治。 为此,她发誓要精研医术。 可最后的结果呢? 容颜用力的闭上眼,眼角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来。 媚姨娘的死勾起她心底深处的往事,让她在这一瞬间变的脆弱起来。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容颜才慢慢的从牛尖角里钻出来。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门,就看到几个丫头瞬间惊喜的眼神,她不禁笑起来,“都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都没事做了吗,晚饭可备好了?咱们晚上吃什么?”她边说着话边坐在了小花厅的椅子上,看到走上前的白芷,皱了下眉,“不是说今天让你休息吗,你这腿看着好利落,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的养,难道你真想多个后遗症不成?”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没做什么,只是在屋子里待不住,过来和她们几个说说话儿。” “嗯,这也罢了,一定不能多走路,不能做重活啊。”她叮嘱了白芷几句,看向正准备去厨房的山茶,“算了别去了,走,咱们去娘亲那边看看去。”突然多了个小家伙,还是才出生一天,嗷嗷待哺的小不点,她娘一定是手捉无措吧,她得过去看看去,容颜眼底多了抹笑意,摆明就是要过去看热闹,几个丫头摇摇头,只好随身跟上,“小姐您慢点。” 不得不说,容颜猜的还是挺准的。 回春院如今可不正是一番的兵慌马乱? 虽然跟了三名奶嬷嬷,可毕竟这*不是宛仪郡主亲自选的。 第77节 她不放心呐。 之前没想那么多,也觉得这孩子不管怎样有他的亲娘照顾,她又素来是个不管这府中后院的,所以管你请了几个奶嬷嬷,宛仪才不理会,可现在不成了啊,整个府里都晓是她把孩子带了回来,若是这孩子养的伤也就罢了,可若是出个什么差池,外头你且去听吧,便是容老太太,她这会装聋做哑的把孩子由着她抱过来。 可万一孩子出了事儿。 你且看着,头一个跳出来的肯定是这老太太! 所以,宛仪郡主是真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养这个孩子。 她承认容颜说的对,而且在抱了半天这孩子之后,心里多少有些意动。 可对于收养这孩子所带来的麻烦,宛仪郡主觉得有些头疼。 养? 不养? 她正窝在屋子里来回仔细想呢,便听到外头小丫头慌张的声音响起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少爷他吐奶了。” 吐奶了? “怎么会吐奶呢。我过去看看。”宛仪郡主起身向外走,她身后跟着张李两位嬷嬷,两人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前头宛仪郡主匆忙的脚步,不禁互看了一眼,慢慢的点了下头,虽然这个孩子有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可如果让这个孩子留在郡主身侧,能让郡主的精神好一些,忙碌一些,把之前胡思乱想的心思多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一些,或者,也是好事? 再者,看郡主这般紧张这个孩子,估计心里多少有两分意的动吧? 屋子里,三名奶嬷嬷正围着一个呛奶呛的小脸通红的婴儿着急。 “你再拍拍呀。” “哎哟,周家嫂子,刚才是你喂的吧?呵呵。” “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孩子溢奶罢了,谁家娃儿不是这样过来的?” 三个奶嬷嬷吵的正不可开交,宛仪郡主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狠狠的瞪了眼三人,伸手从其中一人怀里把小家伙抱过来,看着小家伙嘴角全是奶渍,小小的还没巴掌大的脸呛的通红,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宛仪郡主的心突然就狠狠的疼了一下,她的女儿,刚出生时,也是这般的娇,这般的软!她深吸口气,努力试着回想容颜才出生时的模样,可惜,无果。 “夫人,让老奴来抱吧。” 宛仪知道自己没什么经验,容颜才出生那会,除了奶嬷嬷,也是两个嬷嬷帮着她抱的。 便点点头,把小家伙交给张嬷嬷,同时,她看向三个奶嬷嬷,“你们刚才是怎么喂的哥儿?” “夫人,是周家嫂子喂的,是她喂了之后小少爷才呛的奶。” 其中一名奶嬷嬷眼神很是灵活的转着,飞快的抢着话上前告状。 另外一名着蓝色衣衫,身材略显丰盈的女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移开了眼神。 被称为周家嫂子的奶嬷嬷大怒,用力一拍指着她的那名奶嬷嬷的手,“我说姓杨的,你也别冤枉我,你不就是想着把我赶走,你好留在这里吗,我告诉你,就是我走了,你也别想着留下。”她冷冷一笑,带几分恶意的眼神扫了那告状的奶嬷嬷一眼,扭头对着宛仪郡主跪在了地下,“夫人,真不关奴婢的事,杨氏她是冤枉我的。” “她为何冤枉你?” “因为我看到她中午收了别人的银钱,她怕我和夫人您说,所以想把我赶走……” “你胡说八道!” 宛仪听着两人当场就吵闹起来,不禁沉下了脸,“嬷嬷,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 李嬷嬷冷笑了两声,带着两名粗使婆子把人给拖了出去。 门外,刚好遇到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容颜,看到这一幕,她不禁挑了下眉,“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一脸的愤怒,“这两个人狗咬狗呢,真是可恶,夫人让老奴把她们拖出去。” “拖出去太轻了,嬷嬷你当着全院人的面每人打十板子,然后拿了咱们侯府的名贴,送到官府衙门去吧。”虽然安乐侯府没什么权势,可好歹也是个侯府,这两个人被送进去,结果可想而知了。同时,她也想用这两个人试探一下府里的某些人——即然能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那么,日后也别想她再给她们留有余地。 李嬷嬷微怔,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老奴都听小姐的。”反正如今小姐是越来越有主意,便是夫人那里,也是从不曾驳过小姐的话,如今小姐在夫人心里可是地位牢牢的,她和张嬷嬷两个人在一侧可是看的明白,听小姐的,没错! 满意的看着地下两名奶嬷嬷脸色瞬间惨白,容颜竟然朝着她们笑了笑! 而后,她对着李嬷嬷摆摆手,示意她去照办,自己则抬脚进了屋子。 “娘,我听说小家伙在折腾人?你把他给我看看,他要是敢不听话,女儿揍他。” 宛仪郡主正叮嘱着那留下的最后一名奶嬷嬷话,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嗔瞪容颜,“愧你还是姐姐,他才多大点儿?你也说的出口。” 容颜嘻嘻笑,“长姐如母嘛,我这是教训他。” “……” 母女两人让余下的那名杨嬷嬷抱着小家伙在隔壁屋子里歇着,她们两人回了小花厅,宛仪郡主抿了口茶,看向容颜,“娘想好了,这个孩子就留下吧。”若是她不管,这孩子说不得就要和他那个娘一样成为尸体了,这让抱了小家伙大半天的宛仪郡主想起来就觉得有些难过,她不忍。 ------题外话------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冒个头表示一下呀。 ☆、110 月下紫衣来 即然要把小家伙留下来,那么很多事情自然就要安排起来。 最当先的,就是奶娘的问题。 宛仪看向容颜,“这些琐事儿娘来安排就好,倒是你,这段时间都忙什么了,可是晚上没睡好吗,怎么都有黑眼圈了?”她说着话,有些责备的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山茶几个,“你们是怎么服侍小姐的,小姐晚上睡不好,你们都不知道吗?” “娘,不怪她们,是我昨晚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所以——” 虽然知道宛仪听到她这些话心里肯定会难受,但容颜也只能是这么说。 不然的话难道要让她说,她这段时间担心沈博宇,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 宛仪郡主会不会被她的行为给气到? “颜儿,以前是娘不好,你,你要是怪娘,也是应该的。”宛仪这句话说的很是沉重,她握着容颜的手,眼圈慢慢的浮起一抹水雾,一抹浓重的悲哀在她的眸子里掠过,她自嘲的一笑,“娘不是个好娘亲,日后到了地下,你外祖母见了娘亲也是会骂娘亲的。” 到时侯,娘亲定会怪她没有好好的守护好颜儿吧? 容颜伸手反握住宛仪的手,眉眼凝重,“娘,女儿从来都没怪过您。”以前的原主没有,现在的她,更没有。 母女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几分低落起来。 宛仪看着容颜,心酸—— 她的女儿越懂事,她越觉得难过! 好在,唯一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也不会看人眼色的小家伙这个时侯醒了过来。 伸手踢脚的哇哇哭。 宛仪郡主被小家伙的哭声给惊醒,她忙不迭的走过去,“这,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会功夫,小家伙哭的一张小脸通红,好像憋了气似的。 容颜倒是想告诉宛仪郡主,不用着急,估计这小家伙不是饿就是尿了,可她在宛仪郡主眼里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懂这些?而且,在这些事情上她也不想过多的出头,眼神轻轻的瞟向一侧的张嬷嬷,“嬷嬷?” “郡主,小姐,不用担心的,小少爷应该是饿了。”尿布才换的呢,应该是饿了的。 宛仪郡主一听赶紧把怀里的小不点交给张嬷嬷,“嬷嬷快去找奶嬷嬷喂他吧。” 经过小家伙这么一闹腾,母女两人倒是全都抛开了刚才的那个话题,因为容颜没睡好,宛仪郡主不放心,让小丫头下去煮了安神汤,亲眼看着容颜喝下去,然后让她在自己的内室歇下才罢休,坐在榻侧,看着容颜恬静可爱的睡姿,宛仪郡主眉眼里尽是笑意,她的女儿,长大了呀。 容颜这一睡便是一下午。 等她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 唯有窗外灯影摇摇,窗棂纸上透射过来一缕灯光,影影绰绰的照在室内。 她翻身坐起,下一刻容颜便转过了头,“娘?” “醒了吗?我这就让人把灯点起来。”宛仪郡主语气温柔的笑,自然的收了手中团扇,起身的当,腿有些酸,差一点没站稳跌下去,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榻旁的八宝架,她又怕容颜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不禁摇头一笑,“看看,娘就是老了呢,这才坐了多大会工夫呀,竟然就有点腿酸了。” “娘是一直在这里帮我打扇吗?” “哪里是一直,娘事情那么忙,还有那个小家伙的事,怎么可能在这坐一下午?”宛仪郡主笑着站起身,此刻小丫头已经听到动静,进来把灯给点了起来,灯影下,容颜便看到宛仪郡主温婉精致的眉眼里尽是宠溺,“娘不过是才过来,看到你额头上有些汗,便帮着你擦了擦罢了,睡了这一下午,精神可好些了?饿了吧,娘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快起来去吃饭。” 容颜咬了咬唇,没出声。 母女两人坐在小花厅的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摆满了饭菜。 都是容颜平时爱吃的菜色。 看着宛仪郡主把自己面前的碗里堆满了菜,小山一般。 容颜再不想打断她的慈母心肠,也不得不开口,“娘,您这是打算把女儿当小猪来养吗?” “什么小猪,多吃点,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好吧,她娘嫌她瘦,所以,多吃。 晚饭罢,容颜又陪着宛仪郡主说了会子话,方起身回了自己的素雪阁。 “小姐,这是您要的花茶。” “放那吧。”容颜对着丁香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茶放下,人可以出去了,待得丁香退下,还极是体贴的给她阂上房门之后,容颜把身子自椅子上坐直,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两口,眉毛轻掀,“十三。” “十三见过主子。” “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线索?”看着龙十三,容颜眼底有一抹焦躁在浮动,怎么就找不到人? 她的语气不好,龙十三自然听了出来,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请,请主子责罚。” “还是没找到人是吧?” 龙十三沉默了下,点点头。 看着龙十三这这个样子,容颜心头有一股无明火噌噌的往上窜。 她深吸了口气,“好,即然这样,那你告诉我,长安城中谁的嫌疑最大?” “……属下实在是不敢猜。” 沈博宇身为亲王世子,平西王手中又有实权,想拉拢结盟的人自然是有。 但是,拉拢结盟不成,掉过头来针对平西王府的人也一大把。 身为平西王府唯一的世子,想要沈博宇命的人绝不在少数! “你不敢说是吧,你不敢我敢!”容颜吃的一笑,眼底冷意闪过,她把手里的茶盅直接丢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身为平西王唯一的儿子,想找他麻烦的不少,但真心下死手,让他十死无一生的人想来也有数,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人会是谁,如今想来想去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即然找不到主谋,那么……”她顿了顿,全身散发着清冷气息,“半夜子时你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是,小姐。” 龙十三虽然疑惑什么事情要在半夜才能说,可身为暗卫,听从主子吩咐才是最重要的! 半夜,子时。 第78节 龙十三才出现在容颜的窗外,就被眼前一闪而现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一道凌厉掌风在掌心内吐出,又被他硬生生给收回去。 “小,小姐?” 容颜一袭黑衣长衫,一头青丝在头顶挽起,用一根竹钗简单的束了。 隐隐的月色下,她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龙十三,“怎样,我这样打扮可还好?” 好,好个毛线啊。 要是让主子晓得他让小姐这般打扮,三更半夜的出现。 会不会把他的眼给剜了? 可他却不知道,相较于之后容颜的所为,他这么一丁点的担心,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小姐,您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龙十三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小心的后退两步,满眼的期冀。 希望,别是他想的那样啊。 可惜,有些人不知道,希望,总是注定要被人打破,落空滴。 如水般的月华下,容颜挑挑眉,勾唇浅笑,“我呀,睡不着,想趁着这月色正好,出去逛逛。” 龙十三,“那个小姐,咱能不能就在这府里逛?” 月色是好,可谁家小姐半夜三更一身男装出去逛大街? 要是让公子知道这事,他别说一双眼保不住,估计腿都得被打断! 容颜冲着他悠悠一笑,“你可以不去啊。” 龙十三,“……”风中零乱,欲哭无泪啊。 容颜直接自容府后墙跳了出去。 容府虽然有侍卫,晚上也有巡逻,但也不过是有比没有好。 真的有点事,是半点指望不上的。 容颜和龙十三出去的时侯,在一个暗角,竟然还遇到一小队侍卫在喝酒! 而且,其中两个喝的舌头都大了。 竟然在结结巴巴的嘲笑着她们母女两个人。 这让本来懒得理她们的容颜冷笑两声,身后,龙十三一声轻笑,“哪里用得着小姐您动手,属下来就好。” 龙十三身影一闪,再出现,直接把两个醉鬼给丢到了地下。 “小姐要如何处置他们?” “割了他们的舌头,剥光他们的衣服,掉在容府大门前吧。” 这一下,看看谁还敢在背地里说她们母女的是非! 龙十三倒是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就是割舌么,简单! 没一会,去而复返的龙十三再次随在了容颜的后头,“小姐,这是朱武大街。” “去成王府。” 龙十三吃了一惊,“小姐要去成王府做什么?” “哦,我实在是闲的无聊,想起一些宫中的说法,就想着去成王府转一圈。”她挑高了眉,看着整张脸皱成一团的龙十三,眼底含着戏谑,“怎么着,你觉得我不应该去?难道说,我就这么的不入眼,不配进入他成王府的地盘?” “小姐您明知道属下不是这么想的——” 容颜却是已经懒得再听他说什么,确定了一个方向,抬脚闪人。 成王府的侍卫倒是多,容颜要是想进去倒是有些困难。 所以,她干净站在了成王府的后门处。 “十三,你说,成王府的后花园好不好看?” 虽然不晓得容颜为什么这般问,但成王府的花园的确是长安城中数的着的,龙十三很是诚恳的点头,“很好看。” “那么,烧吧。” “啊,小姐您说什么?” 月色下,容颜的眼神清冷,如同万年寒潭般的眼神盯着龙十三,红唇微掀,一字字的开口道,“我说,烧了它。” 她轻轻抬手,冲着成王府某处一指,“给我烧了,成王府的后花园!” 至此,龙十三已经完全明白,容颜今晚这是惹事,出气来了。 可尽管明白,但容颜的话,他能不中的吗? 所以,龙十三想也不想的直接点头,一个手势打出去。 两人的身后,唰唰站出来几道身影。 “小姐,头儿。” 龙十三恭敬的看向容颜,“小姐?” 容颜却是已经对着他摆摆手,“你吩咐就好。”顿了下,她加上一句,“今晚,务必要让成王府的花园毁于一旦!” 她现然不敢肯定沈博宇出事是谁所为。 不然的话,她绝对会直接把他家的祖宗三代给烧个干净! 不过是须臾间,一场大火在成王府后花园突蓦而起。 火中被人浇了油,风助火势,如同火龙在九天之下蜿蜒起舞。 月色隐隐,灯影摇摇。 这一夜,成王府的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大半夜。 把诺大的成王府毁了大半。 这一夜的长安城黑夜,彻底被成王府的大火给烧没! 成王府的后花园,因为是第一起火之种,以往布置繁华,奢侈,富丽堂皇的成王府后花园,一片焦黑。 据说,次日一早,成王是被人抬着去的皇宫。 据说,成王府的侍卫被罚了一批又一批。 据说…… 这一场大火彻底把长安城表面上的平静给打破,人们议论纷纷的同时,各自提心吊胆。 而这一场大火的主谋,容颜却是在隔日悠闲的出现在街头。 隐在她身后的龙十三看着自家小姐轻松随意的姿态,他是再次想给自家小姐跪下去。 咱能不能别这么嚣张啊? 容颜坐在茶楼里听了一天的书,傍晚方才意犹未尽的回府。 派了山茶和宛仪郡主说了声,知道她那边一切安好,容颜便直接让人摆了晚饭。 饭罢,容颜在打发了所有的丫头退下去,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窗外。 这一眼,让窗外树上隐身的龙十三身子晃了两晃,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自家小姐这是什么眼神? 难道说,昨晚那一场火还不哆,今晚还要再继续不成? 他皱了下眉头,昨晚的成功是他们出其不意,可经过昨晚成王府那一场大火,各府中都加大了暗卫。 若是自家小姐今晚再有所行动,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他在树上胡思乱想的转着念头,双眼却是不错眼珠的盯着容颜那处的窗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龙十三的心提起来又落下,落下又提起。 最后,眼看着子时就要过去,他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嗓子眼。 小姐今晚果然不出去了。 可惜的是,他这念头还没落下呢,就看到容颜屋中的窗子被人轻轻打开。 一道人影自室内轻轻一跳,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下。 “小姐!”龙十三唰的一下跳过去,恨不得伸手把容颜给推到屋子里去。 容颜挑眉看他一眼,转身走人。 龙十三只能默默跟上。 穿街过巷,转了几个弯,容颜脚步停下的地方让龙十三睁大了双眼。 “小姐,您不会是想?” 这里可是平西王府! 是平西王府啊! 难道小姐是想? 只要想想昨晚成王府那一场大火,再看这会容颜望着平西王府时那一身清冷冰寒的气息。 龙十三不得不担心——容颜是想把平西王府放一把火? “十三,平西王不在府中是吧?” “是,平西王府在城郊百米中的军营中,没事不回府。” 容颜笑了笑,只是那笑意里半点不带暖意,“即是这样,那平西王府的侍卫如何?” “属下有自保之力!” “这样啊,那么,你们去给我把王府的祠堂给烧了吧。” 这话甫一出口,龙十三是真的腿软,跪了,“小姐!”这可是公子的祠堂,是公子的祖宗所在! 第79节 “你那是做什么,怎么着,不就是烧几个牌位罢了,你那么害怕?” “可那是沈公子的祖先……” “不能护佑他,要这祖先何用?” 容颜淡淡的声音里带着如刀剑般的锋锐,听的龙十三头一下子垂了下去。 这一刻,他的心头是满含感慨,复杂—— 平西王府的情形复杂,沈博宇虽为世子,但是!平西王妃,也就是沈博宇的母亲早逝,如今的平西王妃却是继母,嫁入王府之后和平西王育有二男一女,若说以前这位继妃表面上还会做些漂亮功夫给外人看,可现在,人家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她就差没直接对着世人宣告——我就是中意我的儿子当这世子,日后承继这平西王府! 可惜,她所有的想法却不抵皇上坚决不吐口。 皇上不吐口,平西王继妃再有想法也是枉然,可她却暗自在心里有了主意。 除掉沈博宇啊。 这个世上没有了沈博宇,平西王府世子不就落到自己儿子头上? 可以想见,沈博宇在平西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今,容颜这么轻轻一句话,让深知内情的龙十三差点落泪。 总算有那么一个人心疼自家公子! 成王府,平西王府。 他之前可是查过,这两个地方虽然不是直接让沈博宇陷入险地,可也是间接凶手。 即是这样…… 龙十三一横心,接连几个手势打出去,他扭头,看向月色下眉眼隐隐不明的容颜,“请小姐先回,属下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平西王府不比以往的府邸,府中侍卫多为军中精兵。 便是他们也不敢说全身而退。 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家小姐…… “你们放心去,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容颜看着龙十三笑笑,清丽出尘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妖艳,“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儿,我这里,想伤我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说着话,她把手中两个瓷瓶递给龙十三,“实在不敌,玉瓶里的洒出去,蓝色的你们几个每人一颗,早去早回。” “是,小姐。”虽然有些诧异容颜给的东西,但龙十三还是很谨慎的接过,每人发了一颗。 夜色深深,月郎星稀。 眼看着龙十三几个人纵身飘入平西王府,容颜绕着后墙一圈,寻到一个地方,飘身纵入。 按着早些时侯踩点的线路,她直奔平西王继妃所在。 本该是沉入梦乡的平西王继妃并没有睡,一袭素衫的她正跪在小佛像前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容颜耳力好,在窗外把她的话听的是一清二楚—— 希望那个人早点死。 希望,那个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希望她的儿子能承继这平西王府…… 容颜站在窗外看着里面面容姣好的女子,三十多岁,因为保养的好,眉眼里尚透着精致,一笑一颦风情自显。 就是这么个人,为了一已私心,几次三番陷沈博宇于死地? 容颜在窗外静静的看着,直至,平西王继妃携了嬷嬷的手走出小佛堂。 “二公子可回来了?” “刚才已经让人去前面传了话,二公子孝顺,知道您等着,他忙完事情肯定会过来的。” “我也不是非今个儿要见他,只是事情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呀,便不踏实。” “王妃您放心吧,二公子为人稳重,他办事呀,向来靠的住。” “可不是,他呀,我是放心。” 主仆两人一行说话一行往不远处的起居室走去。 容颜在后头悄无声息的跟着。 其实她也没想做什么,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这位继妃罢了。 如今听到她和下人的对话,不禁心头暗自思量起来。 听她们所言,好像和沈博宇有关? 一会那什么二公子会过来,到时侯她们说的,会不会是沈博宇的事? 这么想着,容颜本打算趁着前头龙十三等人放火,她趁乱入府看看便走人的打算瞬间抛开,脚步放轻,她径自随着这位继妃跟了下去,眼看着她们一行人进了屋子,她四下打量一番,身子一纵飘向后面的窗子,脚尖轻勾,整个人倒吊在了屋檐下—— 希望,那位什么二公子赶紧过来呀。 不然以着她这半瓶水晃荡的身手,真心撑不了多久的好不? 好在,不过是半盏茶工夫,容颜便听到前头有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小丫头问安声,而后,一道男子声音在室内响起,“儿子给娘请安,让娘等这么久,是儿子的罪过。不知娘唤儿子过来,有什么吩咐?” 这就是平西王府的二公子,沈博宇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有心想学着电视上那般戳破窗纸去看,可她才一动,就觉得身子在晃! 最后容颜也只能放弃。 只竖了耳朵听里面母子两人的说话声。 “轩儿,那件事情可有消息?娘这些天实在是不放心,若是让他活着回来——” 屋子里沉默了下,男子狠厉的声音响起,“娘放心吧,这次儿子决不会再失手的。” “可娘总是担心,刚才我做了个梦,梦里咱们母子全被他给赶了出去……” “娘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男子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杀气,便是容颜在外头听着,也不禁觉得心头发冷,她心头怒意浮起,可却瞬间屏气凝神,竖了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里面的对话,“这次不同往日,他便是当真活着,也绝非昔比,儿子早在外头布下几处生死局,他若是不现身便罢,旦凡他敢出现在城外,儿子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这话中的杀机,寒意,让身在外头的容颜情不自禁的一颤。 室内,沈二公子眼神微凝,一声厉喝,“什么人?” 他身子一闪,纵身飞出,人在半空,一道寒芒耀眼,对着容颜劈了过去。 容颜早在他低喝的同时便暗呼不妙,果断飞身后退。 沈二公子看着那道娇俏身影,眉头紧紧拧起来,是个女的? 他抬脚欲追,前院猛的一声大喊,“走水了,祠堂走水了,有刺客——” 想到某些事情,身在半空的沈二公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前院闪去。 沈府一角,暗影处。 容颜轻轻的揉了揉肩头,眉眼紧皱,这位沈二公子果然不凡! 她避的早,又和他拉开这么长的距离,可那一剑的剑风扫在自己肩上,差点劈中她! 抬头,沈府一角火势已起。 听着那嘈乱声响,她无声的撇了下嘴,不就是几块木头嘛,至于这么着急? 不过这个时侯的古人最讲究这些。 她今个个儿晚上让人放火烧了祠堂,几乎就是不供戴天的死仇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和这位平西王府继妃有什么关系。 无他,沈博宇的敌人,就是她的仇人! 至于这位平西王? 由着自己的嫡子被人陷害,几次三番下毒手的人还是他的枕边人。 这么糊涂的男人,要他何用? 这种爹,不要也罢! 前面乱成了一团,后院里自然就有所疏漏,想着刚才那位继妃对沈博宇丝毫不掩饰的杀机,容颜实在是手痒痒! 她站在暗影中,眼珠转了两转,最后眼神一闪,身子径自飘向刚才沈继妃所在的地方。 屋子里,沈继妃正在和嬷嬷说话,声音焦急,“这是怎么了?我听着外头动静儿挺大的,嬷嬷你快去前头看看,可切记不许让轩哥儿受伤。而且不许他和刺客动手。他身子金贵,万一被那起子不长眼的人碰伤了可如何是好?” “王妃放心吧,老奴这就去前头走一趟。” 她们主仆两个都没把前面的刺客当回事儿—— 平西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平西王继妃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罢了。 万一轩哥儿忍不住,亲自动手,被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她着急打发嬷嬷出去,身边几个小丫头又不在屋子里,以至于屋子里没个人守着她都不晓得,当容颜轻轻松松的闪身站在她的身前时,这位沈继妃的杏眸一下子瞪的溜圆,“你,你,你是刺客!”随即她便勃然变色,多年亲王府王妃历练出来的威严,尊贵让她面对所谓的刺客都带着惯常的高傲,颐指气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夜入平西王府,来——” 容颜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由着她在那里张嘴…… 指尖轻弹,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飞入沈继妃的嘴中。 入喉即润,化为津液,入腹。 看着容颜不慌不忙,戏谑的眼神,沈继妃大惊,“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几种毒药合成的药丸罢了。”容颜看着沈继妃大骇的眼神,满意的勾了下唇,“你说,如果沈博宇看到你穿肠毒烂,肉一块块烂掉的惨样,会不会很开心?哦还有哦,你那位情深意重的好夫君,也就是平西王啦,他看着你美貌的容颜在一瞬间一寸寸腐烂,头发,肌肤,手指,腿,一块块的腐肉往下掉,全身化为酸水,你说,他会不会还如往常般的爱重于你?” “你,你胡说,来人呐,来人,有刺客!” “你喊啊,你喊,这天下,除了我,可是没有人能解这毒哦。”容颜看着她喊破嗓子,一脸扭曲的样子,觉得此行果然不虚!她耳朵竖起,听着外头脚步声响起,扭头对着瘫坐在椅子上沈继妃呵呵一笑,“沈继妃娘娘,咱们,后会有期哦。” “啊,来人呐,来人,给本王妃把她拿下。” 门口,沈二公子一脚踹开门,视线落在一脸惨白的沈继妃身上,“娘,您没事吧?” “我,我——娘没事——”沈继妃看着自己儿子,鬼使神差的把刚才的事情给瞒下,她深吸了口气,一指容颜飘走的方向,“刺客从那个方向走的,你让人赶紧去追,追上之后,我要活的!”长这么大向来是顺风顺水,也只有在嫁给平西王这件事情上出了点意外,可最后却也是如了她的意,也不过是拐了个小弯罢了。 嫁入沈府,成了沈王府继妃,平西王爱重他,又育有二子一女。 外头人羡慕,夫君爱重,儿女成双。 这般的日子不知道有多美好。 她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 第80节 “你们把她给捉住,断了她的手脚,本王妃有话要问!” 沈二公子虽诧异于自家亲娘怎么管起这事,可想来应该是刚才那刺客惊了娘亲,娘亲着了恼,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冷,声音便多了两分的杀机,“还怔着做什么,去追,追上那人,留一口活气就好。” “是,二公子。” 沈二公子亲自帮着沈继妃倒了茶杯,一脸的担忧,“娘亲受惊了,都是儿子不好。” “娘,没事。倒是前头,出了什么事?” 沈二公子端着茶的手微顿,“对方人手难缠,让他们把祠堂给烧了。” “这可如何是好?”沈继纪不是沈家的人,她是嫁进来的媳妇,她喜欢的是平西王,对于沈家那些祖宗可没多少的认同,对方烧不烧祠堂她真心不想管,可平西王看重这些!还有,哪家的祠堂被人烧了,这是赤祼祼的打脸啊。 祖宗都被人给烧了,你说你这当家人,也忒没用了吧? 想到平西王得知这一消息后的暴怒,便是沈继妃都不禁皱了下眉,“可有捉到什么人?” “……对方受了伤,但被他们给逃了。” 母子两人沉默而对,眼底都浮起几分的凝重—— 会是谁竟这般的恶毒,使出火烧祠堂这般阴狠的手段? 明个儿,平西王府绝对会是整个长安城的笑料! 且不提她们母子,容颜带着平西王府的追兵绕着长安城转圈。 不得不说,之前龙十三的担心是对的。 平西王府的侍卫,绝对不是一般人。 每每在容颜摆脱他们不久,几个人便如影子般的跳出来,对着容颜直下杀手。 而最后,几人绕来绕去,容颜抬眼发现,靠,她又绕回平西王府前了。 一个没留神,被人打了一掌在肩头。 容颜身子一晃,籍着这股力道再次飘身远去。 前面街道上是龙十三留下的记号,可她却不敢和他们会面。 后头带着尾巴呢。 只是没走几步,容颜身影被人猛的一推,一道身影站在她的身前,朝着对方拍去一掌。 龙十三边和对方过招边看向容颜,“您没事吧?” “我没事,他们人呢?” “属下已经让他们散开,让您受惊,属下该死。”龙十三的身手不错,可平西王府的侍卫多呀,两人不敢久战,边打边退,这一退,就到了城外,龙十三已经负了伤,眼看着在缠斗下去对他们更加的无力,龙十三一横心,“小姐,一会属下缠住他们,您先走。” 容颜眉轻轻挑起,眼底多了抹冷厉,“再撑一刻钟。”她之前出来时身上带了两样保命的毒药,可惜一样用在了沈继妃的身上,另外两瓶都给了龙十三,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全用了出去,刚才她之所以带着这些侍卫游斗,就是等着自己之前悄无声息用出去的毒在他们的体内起作用,而这个,需要两到三刻钟的时间! “相信我,再撑半到一刻钟。” 龙十三点了点头,咬牙护着容颜往后退。 平西王府的侍卫越来越多,足足有二十几个,这还是之前沈继妃有话,要活口。 不然的话估计容颜两人身上的伤会更重! 只是,容颜算计好了一切,甚至她算计好了时辰,可惜,一切的安排抵不过意外。 不远处,一道身影骤然闪来,快若疾风。 就在与容颜等人擦身而过的时侯,对方在半空中的身影突然一个拧身,硬生生停下。 掌影一晃,携着万千劲道,对着容颜两人拍过去。 “小心。”龙十三直接把容颜护在身后,自己硬生生中了对方一掌,看着容颜的眼神尽是焦急,“这是平西王,快走!” “王爷别放他们走,他们惊了王妃,烧了祠堂!” “想走?你们当我沈府是什么地方?把命都给本王留下吧。” 平西王全身杀气浮现,声音不重,语气平静,可那话里的寒意却是铺天盖地而来。 容颜护着龙十三,心头直骂娘—— 她的运气也忒惨了点吧? 难道说,今个儿出门不利,诸事不宜吗? 不然她早就打探好,不到初一十五不回城的平西王,为何突然赶了回来? “小姐您走,属下给您挡着。” 龙十三吐了口血,直欲把容颜往外推。 公子让他好生的守护小姐,他不但没做到,还陷小姐于危地…… 若是今个儿小姐在这里出了事,公子晓得是王爷出的手。 本就及及可危的父子关系会走向何处? 以着自家公子的心性,届时父子反目都有可能! 他绝不能让自家公子陷入这般境地! 平西王冷眼看着龙十三,眼神阴鸷,“你们两个谁都走不了!”他手中软剑直指龙十三,劈开一重重的夜色,寒芒森森中,直刺龙十三的前心,竟是一招毙命的致命攻击!龙十三刚才就受了重伤,五脏六腑移位,这会还站在这里,无非就是一个撑字,眼看着这一剑他是再无避开的可能,容颜眼神一厉,腰中的软剑一甩,避开龙十三的手,直接迎上去。 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她的掌中剑袭入她的手腕。 冰冷入骨。 似是要把她整条手臂都全冻僵掉! 接着,这股力道在她手臂中游走,几乎是瞬间散入四肢,让她整个人觉得成了冰棍。 好像在这一刻,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呵气成冰! 容颜大惊,这是什么武功? 站在她一旁的龙十三感受最深,下意识的松手,可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 他想起了以往的某些秘闻。 平西王的武功…… 心头一骇,他顾不得避嫌,伸手握住容颜的手,拼着内力反噬,把刚才调集的最后一缕内力对着容颜送过去,只是,他体内气息才一动,扑的一口血喷出来,眼底大惊的同时更带着焦急,难道,小姐真的要陷在此地? 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龙十三是恨不得对着平西王吼出自已的身份。 对面,平西王语气森冷,“把他们两个押回去,本王要亲审!”敢动他平西王府,烧他的先祖列宗,诛九族都不为过! 几名侍卫应声上前,只是才走两步,一个个的口吐黑血倒地。 倒是没死,不过是被散了内力罢了。 平西王弯腰搭了一下脉,皱了下眉,“倒是有些手段。”他看向容颜两人,眼神平静的如同看死人,“把解药交出来,我给你们一个全尸。”仿佛这句话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 龙十三倒是想开口,可惜他一开口血如泉涌。 身侧,容颜抬起冰冷的十指,咬破舌尖,勉强用力在他的身上点了几大穴道,扭头,她朝着平西王用尽全力绽开一抹笑,“如果,王爷不想自家王妃死无全尸,受尽折磨,皮肉化为腐肉,寸寸烂掉,那么,你大可对我们下手!”她哪怕到了此时,声线仍是慵懒,眼神悠然,“王爷别不信,我可以保证,王妃身上的毒,放眼天下,无人可解。” 平西王眼神骤冷,“你对嫣儿做了什么?” 嫣儿,好亲切的称呼! 容颜眼底掠过一抹嘲讽,才欲出声,下一刻,她蓦的睁大了眼。 缓缓的,一抹笑自她的脸上绽开。 不远处的月色下,一道修长身影在她的眼前浮现,由远,及近。 月华如水,紫衣倾城!风华绝代! ------题外话------ 这章亲们别觉得不合常理,容颜只是担心沈博宇,憋的太久,想出气罢了。而且,她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亲们可以猜猜呀。嘻嘻。 ☆、111 冷战,有人求娶 月色下,紫衣映射出淡淡的华丽,高贵,却不及男子眉眼间的那一抹清冷,魅惑! 他一步步走来,最后,勾唇一笑,站在容颜的跟前,“抱歉,我来晚了。” 容颜嘴角抿了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固执的没有出声。 “阿宇,你做什么?” 平西王眉头紧皱,能夹死一只蚊子,低沉的语气里透着他此刻不悦的心情。 沈博宇如没听到一般,他的双眸落在容颜受伤之处。 狭长的眸子微微咪起来,刀削玉雕般的脸庞上,多了抹凛冽冰冷,他扭头,深幽如万年冰霜般的眸子落在平西王身上,“父亲,你伤的,是儿子的心上人,更是儿子未来的妻子呢。”他明明语气平静,出口的话极是轻缓,可听在平西王耳中,却让他莫名的心头一滞!霸道威严的眸子落在沈博宇神色淡淡的脸庞之上,平西王沉声道,“胡闹。” “你可是平西王府的世子,皇上亲侄,身份尊贵,婚事岂能随意出口?” 只是吐出这么一句话后,平西王看着自家儿子轻轻浅浅的眼眸,心头莫名的有些窝火。 他脸黑黑的看着被自家儿子抱在怀里的容颜,眉毛拧在一起,“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倒是使得一手好毒,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即然你今个儿要保她,本王便由得你,只是,这地下的侍卫身中剧毒,你让她拿出解药。”顿了下,他又加上一句,“只是她夜闯王府,火烧祠堂,对王妃无礼,实在是胆大妄为,看在你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若非是容颜实在是挣脱不开,她肯定会对着平西王一声斥笑。 这官腔打的,真好! “乖,别动,我来处理。”他紧紧的抱着容颜,指尖轻握,一缕内力不动声色的传过去,感电脑着她体内寒意慢慢散去,沈博宇方在心头悄悄松了口气,没有人知道他在听说今晚容颜夜闯王府时的慌乱,他担心她会受伤,更担心她会碰到自己那个身手高深莫测的父亲,所以,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露面的沈博宇,在听到下人回报,容颜和龙十三被侍卫追出城外时,他还笑了笑。 以着容颜的心性,那几个侍卫虽然难缠,可总有办法解决的。 可想归想,他还是果断的追了出来。 然后,在十几里外感受到自家父亲的气息,沈博宇是真的不能镇定。 万一,万一容颜受伤? “父亲是想让她如何?” “你先把解药给我,他们几个说你母亲也中了毒,让她一并把解药交出。本王会酌情考虑。” 第81节 酌情考虑么? 沈博宇笑容清幽,略带几分清冷的眸子微闪,便落在怀中容颜的脸庞上。 容颜却是怒瞪他一眼,扭头转开眼。 看着她孩子气一般的动作,沈博宇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他低头,对着容颜微微一笑,“你不想给咱们就不给,我頟道,那些人伤了你,还有十三,他们该死。”容颜听闻这话瞪大了眼,她什么时侯说过这话?虽然她心里也真就是这么想的,可这个人怎么能猜的这般准,难道,他还会读心术不成? 对面,平西王已然沉下脸,“阿宇,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忤逆为父不成?” “我和父亲说过,她是我未来的妻子。还请父亲给您自己,给您儿子留点颜面。”说自己的儿媳妇上不得台面,那他这个公公,还有日后娶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的亲生儿子,又有什么光彩?沈博宇似笑非笑的睇了眼平西王,狭长的眉轻轻的一挑,语气悠然而平静,“这几名侍卫伤了她,该死。至于家里的祠堂,儿子早就想烧了。几块木头罢了,年年吃着儿孙的香火,可不见他们护佑平西王府半分,要他们,何用?” “你,你个逆子!”虽然那祠堂里并不是什么先祖真正的牌位,但也是代表着祖宗先辈!听着沈博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平西王差点气的朝他一巴掌拍过去,“那么,把王妃的解药拿出来。” “没有。” “你把她给我,本王倒是要看看她哪来的胆子,敢做下这等滔天祸事。” 沈博宇吃的一声笑,“父亲想多了,她的胆子,自然是儿子宠出来,纵出来的。” “你……” 沈博宇一扬眉,乌黑的眸子里尽是宠溺,温柔,“这长安城中,儿子想宠一个人,谁敢欺她?”他咪了咪眸子,神色平静,“儿子今个儿便和父亲把话说明白,儿子是定要娶她的,别说她只是火烧了咱们府中的小祠堂,便是她把宫中的皇家祖祠堂给一把火烧了,也自有儿子给她担下!” 其实认真说起来,平西王府的祠堂充其量不过是个像征意义的小佛堂罢了。 就是比一般的小佛堂多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块牌位。 平西王争战回府,爱有事没事去那里对着先祖待上半响,诉说一番。 除此之外,谁把那小祠堂放在眼里? 平西王是先帝之子,他的先人祖辈,自然是在皇陵,牌位,在宫中! 平西王沈承景浓眉紧锁,如鹰般的双眸定格在沈博宇身上,最后,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霁,似是有所缓和,只是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道身影几个纵身,飘落在沈承景的身侧,他单膝跪地,恭敬见礼,“属下见过王爷,属下失职,请王爷恕罪。” “罢了,免,王妃可有受惊?” “王,王妃晕了过去,据王妃的小丫头所言,其中一人给王妃吃了些东西——” 这就是委婉的说法。 沈承景自然是知道其中含议,他眼皮霍的一跳,声音如同零下的寒冰,“阿宇,让她交出解药,这件事我会就此罢休。至于你的婚事,自有皇上,还有宫中太后作主,便是父王也不能一语定音。”在沈承景看来,他今个儿这事说话,已经是等于在和自己的儿子说软话,他可是堂堂的亲王啊,手执兵权,便是皇上见后也得礼让三分! 如今,自己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和他翻脸? 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致,眉轻跳,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阿宇!” 沈博宇却是慢慢的笑开来。 他的笑让沈承景脸色愈发的难看,“你为了个外人,要执自己的母亲于不顾,忤逆为父?” 沈博宇低头看了眼脸色惨白,嘴角一丝殷红刺的他一颗心都在抽疼。 容颜看到他朝着自己望了过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挣着最后一丝力气欲要起身,“放我离开吧。” 不管怎样,自己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父子反目。 她还没有想好和沈博宇之间的关系…… 似是感受到她的心思,沈博宇的力道微微收敛,让她挣不动,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她再次伤到,他低头,朝着容颜微微一笑,倾城妖艳的笑容里写满了宠溺,怜惜,他嘴角轻轻的蠕动,“别怕,万事有我。”而后,不再看容颜,沈博宇猛的抬头,看向沈承景,“父亲,如果儿子一定要把她保下来呢?” “你想怎样?”眼底厉色一闪,沈承景脸沉的,能掐出水来。 完全就是被人忤逆,心情暴躁,狂暴之下欲要解除一切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我用这些东西,换今晚此事平息。” 沈博宇衣袖轻轻一拂,几张信笺纸飘向沈承景,“父亲还是先看看这些,再做决定吧。” “这是什么东西?”沈承景满是狐疑的咪了咪眸子,抬手接过,月色下,他犀利的眸子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唰的一下铁青,如果说刚才是愤怒,那么,这会就是盛怒,是盛怒之后的至极点,却又无处可喧泄,却又得硬生生憋回去,那种感觉,让沈承景略带几分粗旷的英气俊脸都带了几分的扭曲! “你些东西还有谁知道?” “只有儿子一人。” 好半响,沈承景深深的看了眼沈博宇,最后,带着凌厉杀机的眼神落在沈博宇的怀中。 “她就是容锦昊的女儿?” “回父亲的话,是。” 被沈博宇抱在怀里,身上的寒气渐消,容颜用尽全部的精神让自己不能睡。 就在此刻,她只觉得一道堪比刀剑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 让她全身寒毛孔都竖了起来。 仿佛,这一瞬间,她肌肤下的血液都在叫嚣,在疯狂的四处狂窜! 好在这种感觉也不过是一瞬而逝。 对面,沈承景一声冷笑,“好,这事就依你。只是,若是再有下次——” 沈博宇眉眼温和,轻浅笑意自他的唇角勾起,“儿子下次绝不会再让她涉及险地。”绝不会有下次! “王爷,王妃之前只属下——” “滚!”沈承景有气没地儿发,一听身侧侍卫的话,抬脚踹了过去。把对方的身子踹出去老远,连着翻了几翻,他却是看也不看,身子一飘,几个纵跃,彻底不见了身影。身后,侍卫狼狈的起身,略带两分犹豫的眼神在地下几名平西王府的侍卫身上扫过,这些人,应该都没什么用了吧?他心头一念起,眼底复杂掠过,身子却是瞬间远去。 “属下护主不利,请公子责罚。” 龙十三口角溢血,却摇晃着身子,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看沈博宇。 “你的主子不是我,有没有罪,你该问你的主子。”沈博宇淡淡一句话,却是再不看龙十三一眼,他看着怀里闭着眼,明摆着不想和他说话的容颜,眼神宠溺的捏捏她的瑶鼻,轻轻一笑,“你先睡一觉,我这就带你回去。”话罢,不再看怀中容颜,径自轻声吩咐道,“龙八,把地下的几个人送到平西王府去。” 不管怎样,沈博宇还是对这些侍卫存了几分心软的。 毕竟,这些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经历过浴血奋战的士兵! 一行人往回走,因为有着沈博宇在,城门处是问都没问直接就开了城门。 守城的几名侍卫也是心里暗自狐疑不止—— 今个儿晚上这是怎么了呀。 平西王府先是有人拿着腰牌出城,而且还是两波。 如今这前头平西王府和暗卫才进城不久,这平西王世子又抱着一个人进城…… 他用力抬头想去看清被沈博宇抱在怀里的容颜,心底好奇极了。 这位沈世子向来是风光霁月,皎洁如天上月。 放眼整个皇城,能和这位世子说上话的也唯有那位楚家的大少。 如今,竟然屈尊降贵的抱着一个人! 求八卦啊。 可惜,他努力瞪大的眼,却一下子触及到沈博宇清幽,淡然的双眸。 守城的小侍卫头头儿猛的全身打了个冷颤,赶紧移开了眼。 眼看着沈博宇一行统统进城,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他才方伸手轻轻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嘴巴,沈世子的事,也是他能觊觎的? 不知道好奇心害人吗? 容府后门前。 沈博宇抱着容颜停下脚步,眸光平静的看向龙十三,“下去看伤。” “多谢公子。”龙十三一脸感激的道谢,可脚步却是没有动,只是把眼神落在容颜身上,“小姐?” 这一幕让沈博宇心底的怒意稍缓,他刚才,甚至都在想,把龙十三直接换掉! 这会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可却表示他是真心把容颜当成了主子。 或者,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浑然不知自己已在生死关里转了一圈的龙十三在得到容颜的点头后,朝着沈博宇两人行了礼,恭敬退下。 沈博宇抱着容颜轻轻一跃。 下一刻,身子已是站在容府后院。 轻车熟路的几个纵跃,他已是抱着容颜站在容颜居住的内室。 “你把我放下吧。”容颜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手脚冰冷,这是刚才沈承景的功法遗留所致,便是沈博宇用内力帮她悄然驱除,可血脉里总会留下些寒意是驱不掉的,只能靠容颜身体的本能去驱除,只是沈博宇明知如此,可心头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心,“怎的还这般的凉?你别出声,我帮你调理一下……” 容颜却是眉一扬,避开他的手,“今晚的事多谢沈公子,日后小女自有厚报。只是如今天色实在是太晚,男女有别,还请沈公子离去吧。”她说罢这话,硬撑着自己踱步到一侧的榻上,拖过来一床被子包住自己,只余一个脑袋,乌溜溜的大眼没有往日的灵动,狡黠,有的只是漠然,是平静,淡然,“今日天色太晚,实在是不宜留客,改日再谢公子。” “颜儿!”沈博宇听着这平平静静,不带半点情绪波动的话,不禁又气又恼,可抬头看到容颜有些惨白,虚弱的脸色,心头只余怜惜,心疼,以及无尽的自责,他深吸了口气,帮着容颜倒了杯热茶,“先别说话,喝下去缓下神儿。” “唔,多谢。”如今正值炎夏,一杯滚烫的茶入喉,容颜半点觉查不到烫。 这一幕看的沈博宇眉峰紧拢,“你这次元气大损,身子怕是要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了。” 容颜没理他,只是把茶盅放到一侧的小凡上,继续赶人,“沈世子不走吗?” “颜儿。”沈博宇没理她,径自坐在容颜的身侧,伸手帮她把被角掖了掖,语气满是怜惜,“我是不想你跟着担心,同时也不想让那些人顺瓜摸藤,到时侯他们找不到我,若是生出对你不利的心思,万一你出点什么差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看着他清冽如莲,皎洁如月的眉眼,容颜吃的一声笑,“那么,现在呢?” 一句话,让沈博宇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看着容颜,眼神一点点的暗下去。 是呀,他不说,不让容颜知道他半点遇险或是和他有关的消息。 是因为他怕容颜担心,是怕那些人找上容颜。 欲对容颜不利。 他想到了所有,忍下自己所有的相思,思念。 可结果呢? 容颜轻轻几个字,似是汇聚成天下间最为尖锐,锋利的一把剑。 直刺沈博宇的正心口! 他张了张嘴,欲要解释,可滚到舌尖儿的话只能再次咽下去。 他,无从说起! 第82节 偏在此时,容颜又是轻轻一声冷笑,“沈世子说的这般好听,究其理由,其实,也不过是信不过我,所以,不想和我说那些吧?”她清澈如泉水般的双眸静静的望过来,似是直欲穿透沈博宇的内心,想要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嘴角微勾,略带几分的自嘲,“愧我之前还一直的担心你,现在看来嘛,也不过如此!” “罢了,你走吧。” 最后,容颜自嘲一笑,对着沈博宇摆摆手,“改日再谢沈世子救命之恩,如今,沈世子请吧。” “颜儿我——”他真的没有不相信她! 他不相信的不过是没想到她为了给他出气,竟然连着对成王府,平西王府出手。 他不相信的,不过是对自己对容颜的影响力有没有。 他不相信自己的失踪,会让容颜分寸大失,连番怒气,担忧,焦躁纠结到一起,最终以愤然出手的暴烈方式发泄。 说到底,他不相信的,不过是他自己! “出去吧,我累了。” “颜儿你好好歇着,我,我明个儿再来看你。” 沈博宇被容颜眼底的落寞给刺的一颗心生疼。 如同被一只手给紧紧的纂住,同时又狠狠的用力一拽,丢到地下用力的跺了两下。 可他也知道今晚此刻,不是最佳的解释时机。 只能对着容颜叮嘱几句,方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身后,容颜一下子缩到了榻上,全身包在被子里,方才觉得身上多了几分的暖意。 在榻上滚来滚去的,想着沈博宇,想着刚才的对话。 最后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就连什么时侯睡着的都不晓得。 一夜沉沉,尽是梦。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容颜爬在床上头疼的,恨不得晕死过去。 她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下—— 竟然发烧了。 山茶在外头听到动静,掀起帘子走进来,看到容颜才欲说话,下一刻脸上的神色就变成了惊慌,“小姐您的脸怎么那么红?天呐,不会是着凉了吧?”说着话小丫头顾不得行礼,三两步跑到榻侧,伸手在容颜的额头上一摸,整个人脸色难看起来,“天呐,这么烫,白芷姐姐,玉竹丁香,你们快点来,小姐她发烧了,好烫好烫……” “怎么了怎么了?你又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咦,小姐您的脸——” 几个丫头甫一进来,待得看清容颜的脸色,知道她发烧之后,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快去请大夫。” “还有,赶紧去投个帕子来呀。” “啊,要和夫人说一声的。” 容颜被几个小丫头按在榻上不能起身,看着她们四个忙乱的身影,心头却是涌上一丝暖意。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没一会,得到消息的宛仪郡主便赶了过来,看着躺在榻上,因为发烧而脸色通红,双眼都带向分无神的女儿,心痛极了,“都是娘不好,怎么就没照顾好你?我就应该再细心些的,那样的话你肯定就不会得了风寒,还烧的这么烫……”她眼底全是内疚,自责,接过白芷递来的帕子,动作温柔的帮她缚在额头,“好孩子你忍忍,娘已经派人去请了御医,很快就来的。” “娘,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 “好孩子,娘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娘这心呀,恨不得帮着你生病,帮着你疼。” 宛仪郡主不顾容颜再三的安慰,甚至把小不点都搬了出来,只是想让宛仪郡主回去,免得过病气过给她。 可惜,宛仪郡主是根本不理会她的说法。 “你这孩子,娘再喜欢那孩子,你也是娘唯一的女儿。娘这一辈子只有你这么个女儿,你如今生了病,娘没别的本事,也不能代你难受,在这里照顾你一会难道还不成?”宛仪郡主渐渐的红了眼圈,她轻轻的拍了拍容颜的手,手指在容颜的额头上拂过去,感受着她额上灼人的温度,再一次的难过起来,“颜儿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孩子?要不,娘亲把他送走吧。” 哪怕她再喜欢那个孩子,可她自己心里有数,这一辈子,她最疼,最看重的唯有这么个女儿。 可女儿心里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万一女儿想错了呢? 这一刻,宛仪郡主不得不往别的地方想。 她之前已经疏忽,委屈女儿那么长时间,如今却是再不想让自家女儿有半点的委屈! “娘,您想到哪去了?他不过是个孩子,女儿多大了,能和个小不点吃醋?”容颜被宛仪郡主的话逗乐,她笑着拿了帕子,帮着宛仪郡主拭过眼角的泪痕,“娘这会还没用早饭吧?我让山茶给您去备吃的,一会您多少吃些。” “不用山茶,娘去下厨,娘给你煮些粥,到时咱们一块用。” 容颜听到这里,不得不抬眼,一脸好奇的看向宛仪,“娘您,会煮粥吗?” 不是她想问这么一句,而是翻遍以前的记忆,从不曾听说宛仪郡主有过下厨的事啊。 “傻孩子,娘亲会的东西多着呢,你等着,娘这就去。”吩咐了几个丫头细心照顾着容颜,宛仪郡主唤了山茶给她打下手,便走出了内室,榻上,容颜已经半坐起了身子,身后垫了个秋香色的大迎枕,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宛仪郡主走远的身影,想着刚才她说那句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心头莫名一动—— 宛仪郡主的确是会下厨。 同时她也是真的下过厨,做过些吃食的。 可是,她煮东西的对像仅限于容锦昊一个人! 所以,和她不怎么亲的容颜从不曾有过这种记忆! 两刻钟左右后。 当看到宛仪亲自端着两碗粥走进来时,容颜眼圈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她承认,这一刻心头极是复杂的情绪不是她所有。 是原主这身子的本能。 “颜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难受的厉害吗?” 宛仪郡主温柔的话却让容颜色的眼泪唰的落下来,这一下让宛仪郡主大惊了起来。 边拿了帕子给她拭泪,边轻声的哄,“我们颜儿乖,不难受,啊?”一边扭头瞪身后随侍的甘叶,“没看到小姐难受的厉害吗?还不赶紧去外头看看,那起子人是怎么当差的,小姐身子不好,不是说让她们赶紧请御医么,怎的还不过来?你再去外头门房上催催。” “是,夫人。” 容颜却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伸手拽拽宛仪郡主的衣袖,“娘,让甘叶回来吧,女儿没有难受。” “真没有难受?那你这是?” 宛仪郡主并没有唤回甘叶,在她看来女儿生病,御医迟迟不来,正该要催的。 感受着怀中女儿温软的身子,宛仪郡主回头,整个身子都跟着僵硬起来。 在她的记忆里,容颜从不曾和她这般亲热过! 更何况这种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小女儿似的撒娇? 这一下好了,宛仪郡主的泪也出来了,她慢慢的伸手,动作有些僵硬的拍着容颜的肩,“好颜儿,娘在呢。” “娘,女儿只是觉得,能喝到娘亲手煮的粥,很开心很开心呢。” “颜儿。” “开心到呀,我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呢。” 宛仪郡主闻听此言,全身的力气似是一瞬间都被抽走。 她双手紧紧的揽着容颜的肩,眼底写满内疚,“都是娘不好,以后若是颜儿爱喝,娘天天煮给颜儿喝。” “那可不成,女儿会舍不得娘亲这般操劳的。” “这有什么操劳的,煮粥很简单的。” “真的吗?那娘以后也教女儿好不好?女儿学会了,日后也给娘亲煮粥喝。” “好好好,娘的颜儿呀,长大了呢。比娘都懂事。” 母女两人在这里说话,一侧的甘草是实在忍不住,上前轻声打断,“夫人,小姐,粥可以喝了呢,小姐有风寒,若是再放放,粥凉了怕是不好喝的。”她也不想打断自家夫人和小姐的亲热,可这会,时机不对呀。 “哎哟,对了,颜儿快喝粥,娘喂你。” 容颜,“……”让你再装嫩,让你再煽情! 两碗粥吃下去,容颜的精神的确是好了不少,而此刻,周御医也随着白芷走了进来。 倒是让容颜有些怔,“您怎么来了?” “呵呵,我刚好出宫,看到这两个小丫头在,听到是你生病,便赶过来看看。”周御医笑着让小童放下提着的药箱,先给宛仪郡主行了礼,方起身笑道,“郡主能否让让,让我给容小姐看看脉?” “周老先生您快请。”对于不过是个普通感冒,却能让宫中太医院首正亲自登门的女儿,宛仪郡主眼里又增几分的自豪! 她的女儿,真厉害! 盏茶功夫后,宛仪郡主看着收回手的周御医,“周老先生,我女儿她的病如何?” “不过是普通风寒,老朽开个方子,用几天就好。”周御医笑着看向宛仪郡主,提笔写了药方,“宛仪可派人去抓药。” “好好,多谢老先生,我这就派人去抓药。” 宛仪郡主亲自拿着药方出去安排,容颜却是挑挑眉,看向周御医,“师傅把我娘亲支走,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徒儿说吗?” 对于这个硬赖上来的徒弟,周御医是半点想法都升不出来。 论医术,自己不如人家精。 论辩才,他更是不及! 连打赌都输给对方。 更何况他现在又在容颜这里得到几个密传的药方,平日里两人辩方论药,更是受益匪浅。 这让周御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再不收容颜这个徒弟的话。 可每次容颜喊他师傅,都觉得心虚呀。 古人言半字之师半字之师,容颜于自己,何止是半字之师? 但好在容颜之前便和他说的清清楚楚,她要的,只是这个名份罢了。 两人相处这些时间来,周御医多少也了解容颜几分的性子,虽说他现在心底对于这个徒弟已经是坦然的很,可这会听到容颜的话,再看她半靠在那里,脸色苍白,眉眼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周御医仍是不禁有两分的头大,只是这事,他却不能不问,板了脸看向容颜,“你体内留有冰寒森冷的气息,而且五脏六腑虽及时被人梳理过,但受过伤却是肯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刚才师傅在我娘面前,是为了给我面子,才故意说的风寒?”容颜眉眼里笑意闪过,眼底掠过一抹灵动,“实在是难得呀,没想到我这个徒弟在师傅您心里这般的重要,让素来不曾撒谎的师傅您,甘心为了徒儿而对人撒谎,嗯,徒儿多谢师傅。” “容颜!”周御医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他被容颜说中心思,眼底涌起几分恼意,“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管了。反正,你的医术不比谁的差,届时你只管自己开方,又何需让你娘去巴巴的请什么御医?” 老实人这是真的生气了呢。 容颜抿唇一笑,语气里便带了几分的撒娇,“师傅,徒儿知错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83节 “师傅,您别和徒儿一般计较呀。” 她温言软语的话,大大的眼带着湿渌渌的水雾,如同宫中某位贵人圈养的小宠物猫儿! 这让素来想着有个小女儿,结果一生只得四个儿子,儿子成亲之后又一心盼着孙女,却又得六个孙子,家里除了几个丫头婆子,再加上府中各屋中的女主人,便没有半个小女娃,心底长留遗憾的周御医心头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故作嗔怒的瞪了眼容颜,“好好说话,还想喊我一声师傅的话,就老实和我说,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不信师傅,我这不是怕吓到师傅嘛。”容颜对着周御医抿唇一笑,随即便歪了下头,俏皮的眨眨眼,“师傅可有听说这两天成王府,平西王府半夜突然起来的大火?” “为师哪里能没听说?成王府烧掉大半,平西王府更是,竟然被烧了小祠堂。这事别说平西王,就是当今皇上都极为的震怒,着令城中三司五衙严令追查呢。不过,你和我说这些事做什么,我是问你……”周御医人虽憨厚,脑筋一根线,但却不代表他蠢,他眉头皱了两下,猛的一下子瞪大了眼,“你不会是想说,这两场火,和,和你有关系吧?” “你,你知道凶手是谁?还有谁知道你知道?你都和谁说过了?” “师傅您那么紧张做什么呀,我这不是正在和您说嘛。” “只有我一个人?”周御医拍了拍胸口,一颗老年心被容颜的话吓的跳个不停,半响,他看着容颜深吸了口气,“罢了,这事你不用再和我说,还有,若是你不想惹事生非,不想被皇上追究,严惩,你就给我把刚才的话死死的咽下去,谁也不提。最好,把这事给彻底的忘掉,你从来,不知道这事!” 容颜张了张嘴,看着周御医一脸严肃,凝重的神色,把滚到舌尖儿的话咽了下去。 她还想和他说,这事根本就是自己做的呢。 没想到他只是觉得自己是知情人,就被吓成了这般的模样。 看来,自己选的这个师傅是个胆小的。 容颜想了想,觉得余下来的话还是不说的好。 省得把这唯一看顺眼的师傅给吓跑,到时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用力的点点头,“师傅放心吧,我谁也不说。” 接下来,周御医看着容颜的眼神一直是无奈—— 知道这莫名多出来的小徒弟是个不省心的。 可怎么能这般的惹事生非呢。 和火烧王府,烧皇家祖宗牌位的人混在一起? 这箭一个不慎,是要掉脑袋的好不好? 哎,想到以后的某些情景,周御医觉得自己都要愁白了头。 或者,以后他得多盯着这丫头些? 免得这丫头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伸手揪了下本就不多的胡子,周御医愁啊。 这顶着个师傅的头衔,怎么着也得尽师傅的心呐。 不然,半夜都会良心不安,睡不好的。 容颜哪知道自己不过是让周御医把了下脉,又因为他追问伤势,一时起了捉弄心思,多说了那么两句话,却惹来周御医这么多的心思,以至于日后她时不时的受到周御医亲切而亲热的,作为师傅对徒弟的关切,关切,导至最后,这对本是事出有因凑到一起的师徒,最终在以后的将来,让周御医成为容颜身为最为看重,最能信任的人之一。 这是后话且不提。 周御医把药开了,又提醒山茶几个丫头两句,便脚步匆忙的离去。 宛仪郡主还很是感叹,“颜儿呀,你拜的这个师傅真真好,身为太医院的首正,得多忙呀,一听到你生病还这般的跑过来,你日后呀,不管是真心学医还是一时兴起,娘都不管,但对这位周御医,可定要恭敬,尊敬,记下了吗?” “娘您放心吧,女儿记下了。” 喝了药睡下,一觉就是大半天。 还好周御医的药极好,再加上容颜自己暗中给添减了一些药,针对她的内伤也极好。 不过是一夜功夫,容颜的烧便退了下去。 只是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容颜这一病,虽看治及时,喝的药也极是对症,可却还是在床上足足躺了四五天,而后,才被宛仪郡主发话,下榻在屋子里活动几步,这一来一去的,转眼间,就到了七月份。 一个月呵。 这日总算是被宛仪郡主彻底解除禁足令,坐在花园中凉亭上的容颜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自打那次和沈博宇闹翻,如今已是一月有余。 哪怕是自己生病,他都不曾如同往日般前来探看。 上次自己说的那些话,应该是让他觉得难堪,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或者,他们的缘份,尽止于此了吧? 她把手中的花儿一瓣瓣的撒开,碾碎,指尖儿留下淡淡的粉红。 一瓣一瓣又一瓣。 结束?不结束?结束?不…… 身后,猛的响起山茶咋咋呼呼的声音,小丫头明显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满是薄汗,几步登上十几阶的台阶,直喘粗气,“小姐,小姐,不好了,前头有人来提亲了,听说是什么知府大人的继妻,老太太已经同意了。您还是快点过去看看吧……” ------题外话------ 很想定个固定的时间更新。可惜,家有小人儿,暂时做不到呀。嗯,不过我尽量朝早上九点这个时间点赶啊。所以,亲们别嫌弃。嘻嘻。我闪了。 ☆、112 大闹容府,恶毒 山茶一头的汗,气喘嘘嘘的,“小姐您快去看看吧,是倚翠姐姐偷偷传过来的消息,她说,是什么一个外地回京述职的知府,都三十多要四十岁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反正是乱七八遭的,倚翠姐姐还说,老太太已经答应了,让您赶紧想办法,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吧。”小丫头一脸的焦急,眉头紧紧的皱着,能夹死一只蚊子,“小姐,要不,要不咱们去宫里求求太后吧?” 求太后? 容颜笑着把手中的茶盅放下,摇摇头,“这点小事还用不着求太后出面。” 不就是有人来求亲嘛。 她不想嫁,谁还能硬压着她上花轿不成? 狭长的凤眸轻轻咪起来,她笑容璀璨,如同绽放的花儿,“走,咱们过去看看去。” 老太太不是给她在说亲么,她这个当事人过去看看。 不算过吧? 山茶小心的扶了容颜,一脸的兴奋,“小姐您是不是想到好主意了?”要是让她说,小姐就直接去宫里告状去!反正太后那么疼自家小姐,还怕不给小姐作主吗?再不济,还有沈世子呢,沈世子那么喜欢小姐,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不会由着老太太来做这个主的,小丫头眼珠转了两转,不禁暗自心里嘀咕起来,要不,给沈世子送个信儿? “我能想到什么好主意,你才不是说老太太已经拿定了主意么,你家小姐我呀,就去看看我未来的夫君喽。” 容颜说的极是随意,眉眼盈盈的。 根本没把这事放到心上。 也是,在她的心里,她的婚事,便是她如今打从心眼里接受的宛仪郡主都不能作主。 更何况是这早晚要闹掰的容老太太? 她是和自己祖孙情深,还是和自己很熟,竟然拿她的婚事当作交换利益。 真真是马不知脸长! 半路上,不期然的遇到容兰几个,容思正和身侧的容瑜说话,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说的极是兴起,容思拿了帕子半掩了嘴,眉眼笑的都弯了起来,不远处最小的容晴一脸的娇憨,东跳一下西跳一下,时不时的拈下那么一两片的花瓣扯着玩儿,急的她身侧的小丫头不时的跺脚,“小姐您别跳了,这早上才换的裙子,若是碰到或是脏了,太太那里不好交待的。” 容晴是四房的庶女,虽然四太太不曾虐待这庶出的女儿。 但是,四房的处境摆在那里呢。 她自己一直没所出,容四老爷屋子里只有两个庶女,容四太太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另外拿银子去贴补庶女。 所以这衣裳,胭脂水粉之类,容晴虽然有,但也不过是公中的定量。 比如这应季的衣裳,容府庶女的规矩是每人三套。 容四太太不至于为了那么点子银子苛刻庶女,但府中胡氏管着这些事儿,她是嫡枝,东西分发到下面的三房,四房,自然是又要差上那么一两层,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房虽然不管家,但容锦昊好歹有个侯爷的名头顶着,他又是老太太的嫡长子,胡氏是真心不敢作什么大动作,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哪怕宛仪郡主被容锦昊母子冷落,她也不过是略有怠慢。 却从不曾在吃食,衣裳这些上有所疏忽。 无他,大房是嫡长! 可三房四房就不同了呀,这可是庶出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就是老太太的眼中钉啊。 能打她们的脸,让她们难过一些,老太太便是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阂府都知道这个问题,所以,三太太四太太平时直接就当隐形人的。 至于容晴,这庶出的庶出,虽是顶着个小姐的名头,可日子却是和容兰几个相差极大的。 容晴玩的本是正开心,听到后头小丫头的话,圆润润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皱了小眉头,回头对着小丫头哎了一声,“你呀,尽说扫兴话儿。”不过话是这样说,可容晴却还是乖巧的站在了地下,规规矩矩的当起了小淑女,只是还没走几步呢,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容颜,圆溜溜的大眼蓦的一亮,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朝着容颜扑过去,“三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呢。” 容晴今年不过八岁,圆圆的脸,带几分双下巴。 黑葡萄似的大眼乌溜溜的带着灵动。 容颜每每都会被这丫头撒娇往上扑的动作给撞到心弦,也不知道这丫头这卖萌撒娇的动作都是和谁学的! “三姐姐,我过去找你好几次,可是小丫头都说你不在。” 她嘟了嘴儿撒娇,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拉着容颜的手不放,“三姐姐你都好几天没见我,晴儿生气了哦。” “好好好,三姐姐晚会陪我们晴儿一碟马蹄糕好不好?” “要两碟。” 看着她乌碌碌的大眼,容颜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庞,“真没出息,两碟马蹄糕就把你给收买了啊。” “这不是三姐姐嘛,换成别人,肯定要十碟!” “……” 容颜笑着帮她理理发上的两个双苞鬓,“你们这是要去哪?” “四姐姐说要去前面游船,可船娘说咱们的船去修了,所以,就和四姐姐还有五姐姐六姐姐来逛喽。”容晴声音娇憨,配着她圆滚滚的小脸,愈发显的她可爱,“三姐姐,之前我还问四姐姐,四姐姐说你身子不好不想出屋,你这会怎么又出来了,可是身子好些了吗?三姐姐你身子也太差了啊,你得好好养养呀,不然老生病,很难受的。” “好,回头三姐姐就把身子骨养好,到时侯天天和我们晴姐儿玩。” “真的呀?三姐姐说话算数,来,咱们拉勾。” “拉勾。” 后面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笑声不断,前面黑着脸往前走的容兰终于有些看不过去,轻轻的哼了一声,停住脚步,近似挑衅般的看向容颜,“三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呀,我们可是想去看看孙家表妹的,呵呵,你若是随着我们过去,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自打容锦芹夫妻回长安城,便时不时的过来容府小住。 如今已经是大半年有余。 第84节 孙大人却还是等侯消息,每隔个几日去吏部看看,报个道挂个号,余下的实在是没什么事儿。 他之前是外放的官员,虽然说有本家,但他父母先前几年逝去,如今唯一的祖父也不问世事,整个孙家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大族,顶多撑的上一个中流未尾,如今他们夫妻回来,人家孙府自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开支又增了一份呀,就连着这院子,都得再重新修整出来一个!虽然只是个小院,但也得花钱不是? 容锦芹是什么性子呀,住的习惯那种小院子么。 而且妯娌,姑嫂之间的矛盾不断,随着双方冲突一次次的加深,到如今,容锦芹颇有几分长住娘家的势头。 好在她嫁的这位姑爷吧,想着夫妻两人在外头那么些年,回到家再被府中所谓的亲人给过一番冷眼,对于自家娘子的所为也就在心里有了两分的谅解,住娘家就住吧,大不了他赶紧找个差事,一家几口再远远的离了这些人就是。 可惜,他这一等就是半年多,如今,还在等。 这种情形下,容锦芹母女常住容府的事情就成了定局。 而容锦芹的性子向来没个收敛,自打接风宴上那次的事情,虽说最后清楚不关容颜的事儿,但是,她却在心里对容颜有了埋怨! 那么小的孩子,才十几岁呀,竟然出手那般的狠! 张口就吩咐人把那丫头给拖出去打死。 这孩子,心得有多狠? 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容锦芹是绝不会有半分好脸色的。 再加上老太太那边时不时的抱怨几声,有那婆子在她耳侧偶尔念叨上两句。 她对容颜有好印象才怪! “三姐姐,你还是别过去的好,不然,姑母若是看到你,心情不好,再被气出个好歹来的,岂不是三姐姐的罪过?”容兰身着一袭浅蓝色衫裙,发上珍珠点翠蝴蝶钗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发丝,脚步而轻晃,阳光打在蝴蝶的两冀,映射着淡淡的金芒,令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的娇美,只是那眼底的挑衅却是破坏她这份美感,“三妹妹,你也不想害的姑母生病,是吧?” 在容兰心里,旦凡能让容颜不自在的,她都想做。 且很是乐于的去做。 自己得了容锦芹的青睐,如今,想到容颜被容锦芹给轰出去,她就开心! 比如这会,拿话刺上几句容颜,她也很高兴! “四妹妹从哪里听说我要去探看姑母的?姑母前几天身子不好,还特意寻了御医过府,当时御医可是亲口和咱们说的,要姑母静养,四妹妹难道忘了吗?”容颜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容兰的眼神是姐姐对自家妹妹做错事时的无尽包容,她轻轻的叹口气,“四妹妹,你的耳朵呀,怕是得找太医检查检查了,毕竟,咱们都是俗人,吃五谷杂粮,生病的事更是不能免俗的。” “四妹妹你说,对吗?” “你,你敢骂我耳聋!”容兰气的小脸儿都白了,眼神阴霾的瞪向容颜,颇有扑过去咬人的气势。 容颜却是吃的一声轻笑,明媚大眼如同流波般潋滟生辉,“四妹妹,你瞧,我说你耳朵有问题你还不信,哎,你这样下去真的不成呀,咱们是姐妹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到了外头,在别家的姑娘小姐们面前,你却还是这般的听不清,到时侯呀,说不得就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说不得到最后害的反而是四妹妹你自己呢。你呀,就听姐姐我的话,一会去请个御医过来仔细检查检查吧。” “你,你——你敢骂我。” “四妹妹,你呀,我何时骂过你一个字儿?”容颜自始至终都笑意盈盈的,嘴角挂着抹温婉的笑,只是那眼底不时闪过的一种嘲讽,以及居高临下的冷意,让容兰气的火冒三丈高,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对着容颜的脸上便甩过去,“我今个儿非得打你不成,然后我再去问问大伯母,我好歹也是二房的女儿,难道你们大房便是这般的欺负人么,这是,想着把我们二房都刘兑走不成?” 咦,容兰这几句话,有进步呐。 点个赞! 容颜轻轻的抬手,把容兰的手在半空中握住,轻轻一甩。 就听啊的一声,容兰的手腕被她给用了个巧劲儿,折断。 疼的容兰额头上全是冷汗,“啊,疼,疼死我了——”她在那里喊疼,泪眼汪汪的抱着手腕疼的跳脚。 “天呐,小姐您这是手断了,来人,快去请大夫,然后去回二太太,四小姐的手腕断了。” 一侧,容颜却是咦的一声轻呼,掩手捂了唇,大眼咕噜噜转,脸上却是做出副惶恐样,“四妹妹,都对姐姐不好,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一时手滑,又看着你手腕上好像沾了点脏东西,才想着主动帮你去拈下来,可没想到四妹妹对我这个当姐姐的误会这般的深,抬手就要照着我脸上拍……哎,四妹妹,你说,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闹到要动手的地步?” “四妹妹,你呀。”容颜摇摇头,一脸关心,好心的往前凑,“四妹妹,姐姐我也是懂些医术的,要不,你还是先让我来帮你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帮着你处理下伤口,等到大夫再过来,诊治起来就会方便的多,四妹妹觉得可好?” “我才不要你看,你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把我手腕弄断的!” 容颜唰的沉下了脸,“四妹妹慎言!”她看着容晴几个都胆怯怯的站在不远处,个个想过来劝架或是想说什么,却每个人脸上都与着迟疑,容颜暗自闪了下眼神,对于容兰再次的在心底涌起几分的同情,也不过就是个被胡氏宠坏的孩子呀,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咪了下眼,趁着容晴几个都在旁边看不到,对着容兰冷冷一笑,“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 她的声音压的极低,低到只有彼此两人能听清。 而外人看上去,就好像容颜在一脸忧心的查看容兰的手腕伤处。 然后,容兰脸色一变,眼底带着狠厉的猛然伸手,对着容颜用力的推了出去。 “四妹妹,你小心你的手腕——” 不远处的容晴再也忍不下,小跑着跑过来,伸手扶了容颜,大眼满是怒意,“四姐姐你实在是太过份了,三姐姐又没怎么样你,不时的给你道歉说好话,你怎么可以这样不依不饶的,她可是咱们的三姐!”小丫头一腔话都发泄出来,抬头看到容兰狠厉的眼神,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的狂跳,她慢半拍的害怕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往容颜背后缩了下,她嘟了下嘴,“四姐姐,你手不疼了吗?” 容晴睁了大大的明亮的双眼看着容兰,小脸上满是疑惑。 四姐姐现在不应该是回自己的院子,然后去找大夫看看吗? 难道说,她的手其实是不疼的? 容晴的疑惑虽然不曾说出来,可那双会说话的眼却是明明白白的帮她写了出来。 “你,你给我等着。”容兰气的跺了下脚,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扭头跑远。 身后容思容瑜几个面面相觑,半响后也都脸色不好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唯有容晴,笑嘻嘻的拉了容颜的手,“三姐姐你要去哪呀,要不,我去你那玩吧?” “去吧,我屋子里有你爱吃的红豆糕,脆酥饼,我让人带你过去,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就回来。” 容晴小脑袋点啊点,“多谢三姐姐,那我等着三姐姐回来。” 着了小丫头把容晴带去素雪阁,容颜转身携了丫头继续往前走。 身侧,玉竹轻轻的咬了下唇,“小姐,九小姐她——” 九小姐就是容晴。 容颜笑了笑,扫了眼欲言又止的玉竹,“没事,由着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驱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她本就是庶出,在这个府里日子不好过也是正常的,或者她现在和自己这般亲热也是有其目的,但是,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儿,她别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玉竹听到容颜这般说话,便重重的点了下头。 一行人到老太太的院子时,刚好和另一条路上过来的宛仪郡主遇上。 “娘,您怎么过来了?”难道说,老太太今个儿便要把事情给定下,所以,派人去请了宛仪郡主过来走过场? 宛仪郡主笑着扶了欲要行礼的容颜,“娘亲听说老太太这里来了客人,便过来看看。”她这话说的平静,可眉眼里却带着一股子的怒意,但却又因为容颜在,所以这股子怒意被她给恰到好处的压了下去,她笑着看向容颜,“我不是听说你在后花园里玩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老太太找你?” “没有,是我左右无事,逛到了这里,就想着来看看老太太。” “她是你祖母,也是应该的。” 母女两人互看一眼,笑着转身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宴息室。 容老太太正和一位中年妇人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极是融洽,容老太太时不时的笑出声来,那妇人身着一袭绣花水雾绘草百褶裙,面容精致里透着精明,刁蛮,头上挽了个高鬓,斜斜插了枝点翡珍珠步摇,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我有钱,我家钱很多’的气息,此刻,她正双手做着手势,不知道在说什么,逗的老太太笑容不断。 直至,听到屋外有人请安声,妇人抬头,看到掀起帘子走进来的容颜母女,不禁微怔。 “老太太,这两位是?” 宛仪郡主是根本没正眼看她,笑着上前给老太太行了礼,“儿媳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那边厢容颜也随在宛仪郡主身后福了福身。 主位上,容老太太脸子就有些黑,“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顿了下她又直接道,“我这里还有客人,你们若是没什么事儿便先退下吧。”说罢这话,她便看向身侧的嬷嬷,“这里不用伺侯,帮我送夫人和小姐回去吧。” 宛仪郡主笑了笑,适时的摆出几分倨傲的模样,“我听说老太太这里有客人,就是这位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位客人,是单纯的来做客呢,还是如同我之前在外头听说的那般,是想着给我女儿来说亲的?老太太,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您虽然是她嫡嫡亲的祖母,但是,颜儿这亲事,您也不能这般悄无声息就定下来的道理。” “你混说什么呢,老大家的你先下去,有事咱们晚会再说。” 老太太就有些着急,上次宛仪郡主发飙的情景她可是历历在目! 这次的事情她是早在心里捉摸许久,一心想着瞒天过海,她就直接把婚事给定下来。 来个先斩后奏。 届时,便是她们母女两个再反对,她便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事就是最后闹到太后跟前儿,说破了天去,她是容颜的嫡亲祖母,连给孙女许个人家的权利都没有? 可老太太算计的好,她这会才和人家说好,这庚帖还没换呢,容颜母女却是齐齐找了过来。 这让老太太不得不想,她屋子里的人,有人出卖她! 她看着宛仪郡主眼皮不动一下的模样,再次想起上次那神出鬼没的暗卫,心里有些打鼓。 那暗卫,今个儿不会也跟了过来吧? 深吸了口气,她瞬间在心里盘算一番,最终果断看向身侧的那位中年妇人,“刘家太太,今个儿很是高兴你来看我,这事呀,老婆子我已经答应了,您且先回去,等到过几日我盘算好了日期,老婆子再派人去请你就是。” 人谁都不是傻的。 刘太太一看眼前这一幕,哪还不清楚老太太心里的打算? 若是别的事情她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只是眼前这事儿…… 刘太太笑了笑,却只是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径自扭头看向宛仪郡主,以及她身侧的容颜。 玫瑰紫牡丹大团花纹的衫裙,乌压压的发上斜插金累丝红宝石的步摇。 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 脸上不施半点粉黛,却掩不去那一身绝色倾城的风姿,绝艳! 刘太太看罢,心底倒抽了口气。 如果这位真真是刚才容老太太嘴里所说的容三小姐,那么,这事,怕是成不了了。 眼前这位儿,便是宫中的娘娘都比得。 再说那女孩子,生来一说仿佛会说话的大眼,此刻就那么静静的瞅着她。 眸底深处一抹清冽浮过。 硬生生让刘太太再不敢往她身上打量一眼! “难不成,这位便是容大夫人,容三小姐不成?” 宛仪郡主早已拉了容颜坐在椅子上,无视容老太太的黑脸,径自吩咐丫头上茶,这会听到刘家太太带几分试探的问话,她抿唇知了笑,端起手中的茶轻盅两口,笑着点点头,“我以前身子骨不好,这府里头的事情都交给二弟妹打理,如今这身子渐好,再出来,却是没几个人认得我,呵呵,刘家太太是吧?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刘太太很是谦虚几句,最后,她眼珠一转,笑盈盈的开了口,“我今个儿过来呢,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前些天老太太说家中三小姐待嫁,急欲寻一门亲事,我呢,刚好有位外放的亲戚,是位从四品的知府,如今三十有余……”说到这里,刘太太自己的脸先红了一下,三十有余,这可是能当容三小姐的父亲了,抬头看到宛仪郡主一脸的怒意,她索性横了心道,“之前我本是没敢提的,可容老太太却让人找上了我们,只说让我们出二十万两的聘礼,我那位表哥早些年曾见过郡主您一面,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所以便……” 接下来的话刘太太便是脸皮再厚,也是没那个脸说出口的。 前些年相中了人家的娘,如今求娶不到,所以,转求对方的女儿? 这话,任是谁听着都会觉得恶心! 第85节 她一脸尴尬的把话停下,带几分期期艾艾的眼神看向宛仪郡主,“那个,我那位表哥当真没别的心思,他,他只是——” 咣当,宛仪郡主直接把茶盅砸到了刘太太的脚下。 吓的刘太太一个激棱差点没跳起来,她看着宛仪郡主,面皮发紫,“你,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这般发火?”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顿了下,宛仪郡主还不解气,径自吩咐她身侧的甘叶,“去门房看看,今个儿是谁在那里值守,你带两个人亲自过去,给我每人打十板子!”宛仪郡主这就是在牵怒了,这可是老太太请过来的人,门房上有几个胆子敢拦着? 不过,这种牵怒,容颜觉得很喜欢! “哎哎,容大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啊,你们别过来,我自己走。”刘太太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的心虚,但这事毕竟是容老太太主动找上她们,不是她们求着过来的!而且,之前她还拿出五千两的银票给老太太呢,这会眼看着都要被撵出去,事情自然是成不了的,刘太太娘家是商人,商人重利又善盘算,哪肯轻易吃亏? 甩开两名嬷嬷的手,她脸色不甚好看,“容老太太,这事咱们不提了,您还是把之前的银票退还给我吧。”她勾了勾唇,眼底一抹怒意闪过,到了这会子情景,她哪里还不晓得自己是被容老太太这老东西给利用了?她这是和容大夫人婆媳不合,想把这个孙女给远远的打发了,所以,就找到了自己头上,即解了心头大患,还能赚上一大笔! 可恶! “刘,刘太太,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这事我们不用再谈了。”刘太太到了这会很是强势,她直接对着容老太太伸手,“老太太乃是老夫人,贵为安乐侯府的老祖宗,想来不会把我那五千两的银子看在眼里吧?”她咪了一下眼,声音带着几分威胁,“我劝老太太可是要三思,有些事情,得不偿失呢。”这老东西敢不给自己银子,她便扭头去外头闹腾去。 到时侯她看这老东西要不要脸! “给你!” 容颜看着老太太铁青的脸色,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连带着对于刚才还看不顺眼的刘太太都觉得顺眼几分,不禁笑着看向身侧的两名粗使婆子,“你们两个好生服侍刘太太出去,切记不得无礼。”刘太太听罢这话,抬起头,眸色复杂的在容颜身上扫过,最终,她只是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大夫人,容三小姐,今个儿这事是我的鲁莽,今个儿我先告辞,改日定登门和大夫人,三小姐陪礼。” 宛仪郡主冷哼一声,“你日后别让我看到就是。” 刘太太闭了下眼,勉强笑着告辞。 只是她才一出容府大门,远处一匹马如飞而至,直撞刘太太。 吓的她嗷老一声,身子本能的后退。 脚下的步子却是发软。 下一刻,整个人咕咕噜噜的从容府大门台阶旁滚了出去。 额头磕在石狮的一角,伸手一抹,全是血。 刘太太脸色惨白,啊的一声惊呼,双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不远处马儿慢慢停下来,马上少年一袭蓝衫,眉眼含煞的纵下马,手里的马鞭对着刘太太抽过去。 “小爷看中的女人你也敢抢?找死。” “回头帮我给小爷说出去,容颜是小爷看上的,谁敢来提亲,小爷弄死他!” 程文渊风尘仆仆,手里的马鞭倒提,“滚。” 一字落,刘太太带来的几名婆子丫头哪敢怠慢,抬着刘太太撒腿就跑。 那真真是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再多生几条腿,一块跑! 生怕自己落后一步,后头那杀神再做出点什么来。 想想自家太太身上刚才那几鞭,牙根儿都疼! 容府门前,程文渊把马丢给一路小跑,满头是汗的上厮,手里的马鞭朝着容府守门的小厮晃了两晃,一脚把人给踹翻,径自入府而去。走到半路他想起了什么,伸手拽过一个小厮,“你们家老太太的院子怎么走,前面带路。” “公,公子您是?” “小爷是程文渊,镇国将军府的人,听清了的话,赶紧给小爷带路。” “是是是,程公子您请。” 小厮把人带到二门前,本想转身就跑。 可脖子一下子被程文渊的马鞭给缠住,“你想去哪?爷我让你带路!” “程,程公子,前面就是内院,小的,小的不能进呀。” “小爷说你能进就能进,你是进,还是死?” 有这种让人选择的吗? 还有,能不能不选? 小厮硬着头皮往前走,七拐八弯的站在容老太太的院门前。 “程公子,这里就是我们老太太的住处,您,您自己随意吧。”说罢这话,他是撒腿就跑。 万一被老太太身边的人晓是是他把这杀神带过来的。 会剥他皮的好不? “哎哎,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 “公子您是哪位?” 程文渊是脚步生风,谁在他前头挡路,他是直接鞭子抽。 然后,一路遇神杀神般的气势,直接闯进容老太太的小花厅。 只是他掀起帘子后,一脸的肃杀却在看到椅子上的容颜之后瞬间收敛,整张脸上如同开了朵花儿。 还是最千娇百嫩的那一朵儿。 “颜儿,你也在这里呀,我就说咱们有缘,果然是有缘!” 有缘个鸟! 看着他身后小丫头被吓的要哭不哭,那脸好像纸一般的白,容颜翻个白眼,“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我才回城,听说有人来提亲,我着急就赶了过来,我,颜儿,你刚才,没有答应那女人吧?”程文渊本来的时侯是一肚子的气,他气容颜之前一直不见他,又恼容颜,你要是真想嫁人,你嫁给我不就成么?我镇国将军府难道还配不上你吗?只是这一肚子的气在看到容颜之后,如同被人戳破的汽球,砰的一声散了个干干净净。 有的只是担心,是忐忑。 “那个女人忒不是东西,我刚才已经帮你教训了她,颜儿你放心吧,日后她绝不敢再来。” 再来的话,他就让她变成死人! 容颜轻飘飘的扫他一眼,“你说错了,她是我祖母请来的客人,日后,自是还会再来的。” 没错,容颜这会就是想让老太太不好过。 程文渊虽然进屋之后有所收敛,但那身上的肃杀却是不曾瞒过容颜的眼。 让他知道老太太也在其中掺合了一下。 他能让老太太有好才怪! 果然,容颜这话才出口,程文渊已经甩开手里的鞭子,对着容老太太抽过去,“老不死的,颜儿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你,你是谁家的公子,好没规矩!”虽然那鞭子擦身而过,落在容老太太身侧的桌子上,但也着实的吓了老太太一跳,再有那鞭子落下去,桌上的杯碟叮叮当当的响,有滚落在地下的,噼哩啪啦的,听的容老太太愈发心烦气躁,差一点没晕过去,“来人,来人呐,把这个不知打哪来的混小子给我拖出去,送到官府衙门,就说,就说他欲对咱们家的三小姐无礼!” “老不死的果然不是好东西,平日里你没少欺负颜儿吧?” 程文渊啪一鞭子抽了过去。 这次,却是真真的落在了容老太太的肩上,鞭梢在脸上擦过。 挂起一串的血珠。 容老太太吓的啊的一声惊呼,也顾不得别的,手脚齐用的往后躲。 “老太太,老太太您没事吧?” “老太太小心——” 眼看着程文渊几鞭子下去,容老太太满厅躲的狼狈,地下全是又瓷器碎片。 这可都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啊。 其中有几样是她这大半辈子都带在身边的最爱。 如今,被这几鞭子抽的,摔了个粉碎。 老太太气的全身直哆嗦,“你,你,老婆子今个儿和你没完!”她说着话,一头就要朝着程文渊撞过去,容颜微微的皱了下眉,正欲出声让程文渊收手,门口帘子一掀,容锦昊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容府的侍卫,看到眼前的一幕,容锦吴是脸色铁青,他一伸手,指向程文渊,“把这个刺客给本侯拿下!” 这一开口就是刺客,直接就想要程文渊的命了。 毕竟吧,这刺客,刀剑无眼,谁能说的准? 几次欲要开口,都被容颜眼神给安抚下去的宛仪郡主再次有些坐不住,“颜儿,要不你还是让程公子赶紧走吧?他身手再好,可你爹他这边十几个人呢,再不济,外头还有好些侍卫呢,万一程公子在咱们府里出点什么事儿,皇上和程府咱们可都没法子交待的。” “娘你放心吧,程文渊他不会有事的。” 母女两人躲在一角低声嘀咕,容颜偶尔抬眼看一眼不远处的打斗。 眼看着一名侍卫被程文渊的马鞭绞住脖子,容颜眉头微蹙,“别下死手,留他们性命。” 都是听从主子吩咐罢了。 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恶,罪不至死。 “真罗嗦!”虽然这样说着,程文渊可还是把手里的马鞭一松,抬脚把人踹到了院子。 容锦昊已经跑过去看容老太太,“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好我儿你来的及时,不然,不然娘准被这两个歹毒的女人给害了!”容老太太一指容颜母女两人,眼底恶意闪过,“昊哥儿,你看看你的媳妇,还有你那好女儿,她们,她们是想要你娘的命啊。你娘我可怜这一把老骨头,还被自己的孙女,媳妇嫌恶,恨不得把老婆子的命给收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呜呜,老头子呀,你睁开眼看看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正式上场。 容颜撇了下嘴,“娘,你说,她这是想打什么主意?” 宛仪眉头皱了下,“再看看?”要是说她想离间自已夫妻之间的感情,呵呵,她和容锦昊之间,还用得着老太太再添油加醋吗? 可很快,宛仪郡主就晓得自己实在是忒天真! 因为,容老太太这会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离间她们的感情,她要的,是她或者她们母女两人的命! ------题外话------ 今天好像又晚了。好吧,我不说了,闪 ☆、113 气氛 容锦昊眸中幽光一闪,对着身侧的一名暗卫使了个眼色。 这个人是他的心腹之一,眼神微闪,恭敬的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已然隐入暗处。 第86节 屋子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程文渊是越打越乐,几乎是一脚一个,鞭抽脚踢的,没一会立马就有几个人被他给踹飞到了院子里,另外留下几个,也不过是他一时觉得好玩,留着练手罢了,他边和身侧的几个人玩,眼神却是半点不离容颜的身侧,看到她和宛仪郡主在一侧的角落里,还时不时的指手画角,对着他吼上两句,程文渊也放了心,他侧身避开对着他冲过来的一名暗卫,抬手一鞭对着不远处的容锦昊抽了过去。 “啊,我的眼——” 这一马鞭刚好抽在容锦昊的脸上,从左到右,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双眼火辣辣的疼。 容锦昊一蒙,这不会是瞎了吧? “我的眼,快去请大夫,不不,我要御医——” 可惜这屋子里哪有人听他的喊? 而且,随着他的跳脚喊,程文渊恨他对容颜的态度,抬手又是一鞭抽过去。 看着容锦昊跳脚又抱头的样子,程文渊是乐了。 往日在战场上他都是枪来剑去的,一枪一条命,那是招招见血。 可没想到,他偶尔拿回马鞭,还真tmd的痛快! 只是,他这里玩的上瘾,就对容颜那边疏忽,眼神全跟着容锦昊这边了,再加上屋子里没几个人,他哪里会想的到容颜那边会出事?然后,在他背后看不到的地方,容颜正和宛仪母女两人说话,两人倒是轻松的很,宛仪郡主虽然有些担心,可却在容颜不时的安抚下,一颗提起来的心早已慢慢的归位,同时吧,她又觉得实在是好奇极了,“颜儿,这位程小公子的伤,真是你治好的?” “是呀,不过他是中毒,也不知道找到凶手了没有。” 对于这些事情,容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更何况,问她的人是宛仪郡主。 宛仪郡主皱了下眉,“以后这些事情呀,你少掺合。”那些人家的事情,打打杀杀的,如今这程家又牵扯到边疆,皇家,岂是小事情?她就是担心呀,自家这个傻女儿哪天不小心一头撞了进去,到时侯连骨头估计都得被人吞吃的剩不了几根! “你呀,娘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己以前对这个女儿太过疏忽,如今到是想照顾,可她又怕自己说的太多。 揉揉眉心,才欲说什么,身子突然被容颜一推,“娘小心。” 她扭头,朝着身后的某处看过去。 一名黑衣暗卫眸光森冷的看着他们,一击不中,他正皱了下眉,阴霾的眼神盯了眼容颜,上前两步就想再出手。 容颜一眼看出,这人,是容府的暗卫穿着! 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她便肯定,这人肯定是容府的,不会是外头人假冒。 这么说来,是容锦昊想要她或是宛仪郡主的命? 她咪了下眼,眼底透着碎冰般的冷—— 容锦昊,你还真tmd是个男人啊。 容颜深吸口气,看向面前站着的暗卫,眉一挑才欲上前,眼前身影一闪,龙十三和另一名宛仪郡主的暗卫飘身而入,两人脚步不停,对着那名黑衣人径自攻了过去,容颜长舒了口气,有十三在,她总算是不用暴露太多自己的底牌,也免得到时侯被宛仪郡主再三的追问,她脚步轻移,才欲过去看看宛仪郡主可有受惊,抬眸,撞入一双星子般幽深,无垠的双眸。 这双眸如同星海般的神秘,深邃。 此刻,却唯独清晰的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看到她望过来,一袭素白衣衫的沈博宇哪还有什么仙气儿? 有的只是几分忐忑,以及满满的忧色,“那个,颜儿,我不放心你,所以——” “你来多久了?” 沈博宇顾左右而其他,“你别担心,我看程文渊玩的正开心,还有这个暗卫,龙十三一人足矣。”他说着话,上前两步,却又怕容颜出声要赶他走似的,带几分犹豫的眼神微微一闪,多了抹落寞,“我只是怕你受伤所以才……你快去看看伯母吧,这边有我看着,不会让那小子玩太过的。” 容颜看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多谢。” “你和我,永远不用说谢。” 容颜,“……” 宛仪郡主这会仍是一脸的后怕,拉着容颜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颜儿你没事吧,刚才可吓死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语气在这里微微一顿,她猛的沉下脸,“下次若是再有这种事,不许你把娘亲推开自己去面对!娘或者没多少用,但是,你现在就是娘的命,若是没了你,娘就是再活着,也不过就是死了。下次绝对不许了,知道吗?” 被宛仪郡主动情的抱在怀里,一番话响在耳侧。 饶是容颜再漠然的心情,也不禁眼圈微微的发红,她抽了抽鼻子,猛点头,“娘说的我都记下了。” 至于若是再有下次,她依旧会这般做! 不过宛仪郡主明显没往这方面想,她只是紧紧的握着容颜的手不放,“颜儿你刚才……咦,这,这不是沈世子吗?” “嗯,是他刚才救了我。” 容颜这话说的有些闷闷的,她心里有点抵触沈博宇。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抵触,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她心底的那几分好感! 垂眸,笑了笑,容颜再抬眼,已是恢复往日的平静,“娘,如今,您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容颜只是眼神清澈的回望过去,看着宛仪郡主有些苍白的脸色,默默的移开了眼。 ——其实,她这个娘并不傻,相反的还很聪明。 以前不过是钻了牛尖角儿,被个男人遮了眼。 如今多少醒悟了几分,以着宛仪郡主的心思,容颜不信宛仪郡主猜不到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即然猜到了,却又不回自己的话。 那么,是她还想自欺欺人? 她拧了下眉,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最终还是决定给宛仪郡主一些时间。 就让她好好的想想,考虑考虑吧。 有些事情,是的确需要勇气的。 等容颜真正回过神,龙十三已经把那名黑衣暗卫一脚踹飞,上前两步挑了他的手脚筋脉。 “主子,公子,这人已经被我给废了。”他才说着话,眼神一闪,猛的脸色一变,弯腰伸手,动作狠戾的把五指搭在对方的下巴,就听咔嚓一声响,地下躺着的暗卫暗神一暗,下巴已经被龙十三给卸了下来,他闭了下眼,不再看眼前的这些人,而他身侧站着的龙十三却是一脸的铁青,自责,单漆跪地,“公子恕罪,是属下失职。” 他差一点就让那人咬舌自尽! 而这种事情,在以前那是最最基本的常识! 可他才跟了小姐多久? 竟然就把这种事情给忘了…… 沈博宇淡淡扫他一眼,却是直接走到容颜身侧,“这里有些乱,还是先回你的素雪阁吧?” 有些事有些人,他觉得容颜没必要再看。 “嗯,我扶我娘先回去,这里,就有劳你了。”容颜对着沈博宇道了谢,深邃的眼神落在一脸惨白,如同惊惶小白兔般跪在地下的龙十三,微微的拧了下眉,“龙十三,罚你半个月的月银,三天不许吃饭。” “多谢主子罚。” “还有,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何处,若是想不通,你便不用跟着我了。” “小姐,属下——” 容颜垂眸想了想,语气轻柔,“我身边,留下的人,我想用的人,是全心全意的人。” 虽然刚才龙十三只是一句话,但就是那种潜意识里的本能让容颜清楚,他,或者还根本就没有习惯把自已当成主子!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他本就是沈博宇送给自己的人。 若是他不想留下,放回去就是。 可一来,她知道便是再让他回沈博宇那边,日后也不会有出路。 二来吧,龙十三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她想重用。 如果这次的事件能让他改变一下心思,那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伸手扶了宛仪郡主的手,“娘,我扶您走吧。” 身后,龙十三垂头丧气,“公子,属下——” “如果你不能让她留下你,那么,你日后也不用再让我看到。” “……” 沈博宇挥手让龙十三退下,自己侧挑眉看向站在不远处气呼呼的程文渊,“玩的开心?” “哼,要你管。”程文渊看着沈博宇的眼神仿佛要吃人,气呼呼的,“你过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能护住她。” “是呀,你的护住就是刚才差点让暗卫伤了她。”沈博宇神色淡淡,不顾程文渊的脸色大变,径自开口道,“阿渊,你这样做,会让她觉得很难做的。她是个女孩子,名声为重。”这话要是让容颜听到,估计会喷他一脸口气,名声为重?那请问,你老人家夜半三更闯到人家闺房时,怎么不想想容颜是女孩子,名声为重了? 只是可惜,程文渊不晓得这些事情呀。 她一听这话,紧绷的小脸上果然多了抹松泄,“这事才不用你管,我已经想好了,回头就和我爹说去,让他来容府来提亲。”说着话,他眼底得意的神色闪过,再出口的话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挑衅,“沈世子,日后,我未婚妻就不劳你的人了,不过刚才那人也是失职,害的颜儿受惊,你放心吧,日后换成我将军府的人,绝对会好好的保护颜儿,不让她伤到半点头发丝的。” 沈博宇只是眼神怪异的看他一眼,“那我祝世子心愿得偿。” “多谢多谢。”程文渊咪了眼,如同得逞的小狐狸,那一抹笑意却是打从心底深处浮起来,却是恨不得立马回府,让他爹请人来容府,到时侯,容颜可就是他的娘子!谁也别想再觊觎。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仗着身手,身份,总是比自己抢先一步。 可那又如何? 他才是要娶她的人! 沈博宇微微一笑,“那么,这里的事情你善后吧。”说罢这话,他是转身就走。 身后,程文渊哈哈大笑,“沈世子,慢走不送啊。” 出了容老太太的院子,沈博宇扭头向着容颜的素雪阁走过去。 容颜已经让人熬了安神汤,亲自服侍着宛仪郡主喝下去,看到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下来,她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外头的事情有沈世子在,娘您不用担心,刚喝了安神汤,您还是在这里歇会吧,女儿陪着您?” 宛仪本想摇头,可抬眸看到自家女儿巴巴的眼神,她心头尽是暖意。 “好,娘亲睡,不过你不用在这里,娘知道让你歇着也歇不下,你去外头看看吧。” 宛仪郡主握了握容颜的心,有心想说点什么,可话滚到舌尖儿,又咽了下去。 ——有些事情呀,连她自己都是一头的乱麻,没个头绪。 她能和女儿说什么? 容颜笑了笑,亲自扶宛仪郡主上榻,“睡吧,醒过来什么事都没了。” 这话,这语气。 第87节 听的好像她才是那个当女儿的。 宛仪郡主忍不住扑吃一笑,“你呀,真真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是,我聪明,早慧嘛。” 容颜一脸自得,摇摇得意的模样逗的宛仪郡主忍不住眉眼弯弯的笑。 “是是,我的女儿最聪明,懂事。” 待得容颜转身走出去,宛仪郡主脸上的笑意唰的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躺在榻上,闭上眼。 慢慢的,却有两行清泪自她的颊边流下,一滴滴的滚落。 容颜出来,就看到正在院子里负手而立的沈博宇,素衣黑发,随风而舞,眉眼灼灼,气质风华! 一时间,容颜看着这样的沈博宇便看呆了去。 对面,沈博宇轻轻一笑,“颜儿看我这长相,可还算是能入眼?” 入眼,何止是入眼,简直是太入眼好不好? 听到对面沈博宇低低的笑,容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把心里想的话给嘀咕了出来! 虽然她声音轻,可沈博宇什么耳力呀。 自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脸一红,随即便嗔怪的看向沈博于,“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可是内院,你就不怕我让人把你给打出去?” “嗯,我不怕。”沈博宇厚脸皮的自动抬脚跟上容颜的脚步,主动没话找话,“郡主她人呢,睡了?” 听他提到宛仪郡主,容颜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有点受惊,其实我倒是觉得,是她心里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今日这事她能想通多少了。”以前虽然也说想通,但也只是想通,不想再把那个男人装在心上罢了,没有别的想法不是宛仪郡主不想,是这个时代的错,女人天生就是相夫,教子,哪怕男人再混,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所以,宛仪郡主是真的不曾想过和离之类。 容颜不想太过主导宛仪郡主的人生。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还是这个想法。 只是,若宛仪郡主最后还会对容锦昊有想法,大不了,她想个法子把容锦昊弄瘫痪了,养着他! “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沈博宇帮着容颜续了茶,看着容颜想事情想的连自己面前的茶盅空了都不曾发现,他只觉得好笑,满眼的宠溺,“若是当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和我说,我的身份总是要比你方便一些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让容锦昊瘫痪,他还会不会能找到那么多的女人。” “……”沈博宇听的眼角直抽抽,自家未来的小妻子,有点凶呀。 汗,沈世子,您确定,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凶字吗? “那边程文渊在,没事吧?” “没事的,那小子即然那么想献殷勤,这次就给他个机会好了。至于以后……”沈博宇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容颜,心里极不是滋味的哼哼了两声,对着抬头朝他看过来的容颜扬眉,璀璨一笑,“他的赐婚圣旨估计这会已经下了,这事是程将军亲自求下来的,所以,这婚事,是绝无更改。” 容颜皱了下眉,“女方是哪家?” 她这一出声可好,让沈博宇的心一下子沉下去,难道说,颜儿对那小子当真有好感? 哼哼,还好,自己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容颜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笑意满面的样子,不禁闪了闪眼神。 这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不过,她看向沈博宇,“程将军好好的怎么会给程文渊赐婚了?”还是求的皇上。 “嗯,上次程文渊出事,吓的程夫人跟着病倒,如今她人是好了,又想到刀剑无眼,日后再上战场说不得就是什么情形,所以,就想着让他早日成亲。”沈博宇一脸淡定的看着容颜,语气平静的把自已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他自己在这件事当中所插了的那一脚,并且还是最重要的一脚,沈博宇看着容颜清丽如出水芙蓉的小脸,自动性的忽视。 他不过是成全镇国将军夫妻的心愿罢了。 所以,他们不必太感激他滴。 翌日一早。 容颜用过早饭,就看到被山茶迎进来的李嬷嬷,看到容颜恭敬的行了礼,“夫人让老奴和小姐说一声,她今个儿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小姐您不用过去请安了,还有,夫人说,若是小姐想出去,身边定要多带几个人,夫人说请小姐一定不能嫌麻烦,不带人。” 这么说来,宛仪郡主对于昨个儿的事情是有点想法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说让她多带人,万事小心。 容颜眉眼弯弯,“你回去和娘说,我会一切小心的。” 待得李嬷嬷走后,容颜转身回去换了身衣裳,看向山茶几女,“我要出去,丁香和玉竹跟着我,你们两个留下。” “可是小姐,您不能就带这么两个人就出去的。”山茶有点着急,昨个儿的事情到现在她都吓的双腿发软,这万一要是再来一回,自家小姐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就说不定,刀枪可是无眼!可想来想去,她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人选,不禁咬了咬唇,“小姐,要不,您还是让十三跟着吧?” 龙十三自打昨天被容颜罚了,一直到现在还不曾露面呢。 容颜一听山茶的话,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怎么,他找你了?” “没有没有,他怎么会找奴婢说,奴婢,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山茶越说越脸红,最后在容颜充满戏谑的眼神里,小丫头猛的一跺脚,带着几分的娇嗔,“小姐您怎么这样嘛,人家是真的担心您,您却……奴婢就知道小姐最坏了,就知道欺负奴婢。” 看着小丫头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又恼又羞的模样。 逗的容颜忍不住是哈哈大笑。 屋子外头,山茶气呼呼的咬了下唇,小姐最坏! 其实容颜也没想去别的地方,主要是她,前些天她的铺子终于开张,选的是茶楼,掌柜什么的都是沈博宇帮着她推荐的,当然,她也放了几个人在里面,至于能学多少,最后能不能出师,独撑一面,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悟兴,不过让她高兴的是沈博宇送过来的两名掌柜的,能力却是真心不错,不过短短半年工夫,竟然让茶楼净赚了一千两银子! 如今,她手里也算是有了一小笔的资金。 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容颜自然想起她一直打算着的事情,医馆。 她想开一家医馆。 但这医馆怎么开,开出后是个什么经营模式…… 容颜已经在脑海里想了一两个月,直到现在这个结论还没有定型。 随意的走在大街上,容颜的眼神是有意无意的往各大医馆,药铺的方向瞟。 就这么一路随意的走下去,一连几条街的逛着。 一走就是一上午。 这种体力对以前的容颜来言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的容颜这身子弱呀,还没到中午呢,小脸就红了,不过还算是在能勉强承受的范围之内罢了,只是她眼角余光一瞟身侧的玉竹丁香两个小丫头,她忍不住揉了揉眉收,“我倒是忘了你们两个的体力弱,走吧,今个儿就逛到这,咱们去前面找地方吃东西去。” “多谢小姐挑衅。” 容颜抿唇一笑,没出声。 前面不远就是一处酒楼,只是这会马上就值饭点儿,一楼大厅早早坐满了人。 伙计一脸堆笑的迎过来,“几位客官想吃什么,只是咱们店里这会人多,只剩下三楼贵宾房——” “带我们上去吧。” “好勒,小姐您请。”伙计一听容颜这话,笑意更多,“小姐您楼上请。” 容颜等人上得三楼,落坐。 早有小厮上了清茶,“小姐先喝茶,咱们店这会人多,饭菜估计您得稍等那么一会,不过小姐放心,很快就好。” 容颜笑,“我们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虽然说有心理准备,可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待得小伙计一脸殷勤的把饭菜端上来,玉竹不禁瞪他,“还是贵宾房呢,让我们小姐等那么久。” “小姐别怪,实在是今个儿人略多了些——”伙计点头哈腰,陪笑说好话。 容颜笑着摆摆手,“没事,你下去吧。” “小姐您就是好说话。” “好了好了,吃饭。” 主仆几个这一顿饭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 她们也没什么事儿,这包房位置好,正临窗,有风徐徐吹来,倒是解了那么一丝丝的暑气。 待得走出酒楼,已经是下午。 “小姐咱们是要去哪,还是这就回府?” “回府吧。”容颜觉得逛了一上午没什么效果,这会再逛下去也没用,还是回头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玉竹和丁香两人点头,“那小姐咱们应该走这边的。” 容颜失笑,感情,她把路给走反了! 只是主仆几人没走两步呢,吱哑一声响,身后一辆马车停下来。 堪堪停在几人身后,差点都撞到容颜。 她皱了下眉,回头看过去,车帘已经掀了起来,露出一脸阴霾的安三小姐,“容颜,我正要找你呢,你还敢出来!”她恶狠狠的瞪着容颜,那眼神若是能吃人,估计早把十个容颜都给生吞活剥,“上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虽然那天她是没有出丑,但出丑的却是那个女人。 打从回府到现在,她就被容大人一直用各种的理由软禁着。 要不是前段时间皇后姑母发话,她估计还不能出门! 便是到了现在,她都觉得府里丫头婆子们对自己的轻视,以及眼底闪过的怠慢。 还有那背后偷偷议论她,嘲笑她的话……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 手里的鞭子一甩,却被她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安三小姐不傻,上次就是因为容颜的事情,让自已被软禁了好几个月。 若是今个儿再和容颜闹僵,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她不怕容颜,她怕的是…… 想到心头那个人,她眼底的恨意噌噌的往上涨,可瞬间却被她给强行的压了下去,看着容颜一脸平静的站在那,清澈明媚的大眼就那么漠然,不带半点情绪的看着她,明明她才是站在马车上,应该俯视容颜的那一个,可如今,在她的感觉里,容颜微微抬眸,下巴轻掀,那神色,那神态,她自然而然的就是高贵,傲气的那一个! “容颜!” “嗯,安三小姐若是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容颜转身就走——这种人,她没兴趣理会。 第88节 “容三小姐,请等一等。”身后,安三小姐的话听的容颜不由自主掀了掀眉,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眼底就带了两分的无奈,“请问安三小姐,还有什么指教?” “也没什么,只是我前些天在宫里碰到了六公主,再过两天是她的生辰,她呀,托我给容三小姐您下了张请柬。”安三小姐笑的志得意满,一脸的得意,算计,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大红鎏金请贴,大红请柬被递给身侧的小丫头,“去,拿给容三小姐。”她双眼不掩半点的算计,径自望定容颜,“容三小姐,两天后,宫中进喽。” 山茶有些担忧的咬咬唇,“小姐?”这位安三小姐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这会送出请柬,绝不会是好事。 “接下吧。”这可是大街上,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拒接公主的请柬,那就是不给皇家面子!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笑意却是不减,“多谢六公主看重,届时,小女定会准时赴约的。” “你去就好。”安三小姐眼底冷意一闪,随后对着容颜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转身,唰的放下车帘,“走。” 马车飞快的跑过去。 擦身而过,玉竹小脸气的发白,“小姐,这位安三小姐也忒嚣张了,您看看,这马车都要擦到您了。” “她呀,有嚣张的资本。”虽然不是亲娘,但也是安国舅元配发妻所出,占了个名正言顺的嫡字,又有当今皇后怜惜她亲娘早逝,对她是各种方式的宠,更是在她十岁那年赐下郡主封号,这等等的宠荣,让她就是在安府都没有人敢小觑,出门后更是被不少人尊着敬着,唯一的不甘就是沈博宇—— 她想嫁他! 几年前便想,这两年随着她的年龄渐长,更是使劲全身泻数的去接近沈博宇。 可惜,沈博宇本来就是惊鸿一瞥。 便是在长安城中露面,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两回罢了。 安三小姐苦追沈博宇在整个长安城都是出了名的,她曾在皇家寿宴上,当着帝后的面放言,这一辈子,非沈博宇不嫁。 至于沈博宇,却是直接把她给忽略掉。 眼看着她就要及芨,提亲的却是没有一个。 按着安家的势头,本该是上门提亲者众多才是,可奈何,这位安三小姐之前发的豪言,让人不得不想想呀。 娶这么一个媳妇回来,会不会给自家儿子戴绿帽子? 不过她们在那里想,安三小姐却对于这种情况很是满意—— 他们不想求娶,她还不想嫁呢。 那些不成材不争气的东西,能配得上她? 可惜,随着她年龄一年年的增大,如今更是眼看着就要成人,正是说亲,出嫁的年龄。 她虽然不在意外头那些人,却不能不心急。 就这样的情况下,容颜出现在她的眼前。 而且,还是被沈博宇给关注,几次三番主动去接近的女子。 安三小姐心里头的那个嫉妒呀,早就如同没人打理的草,疯长。 歪坐在车厢里,把手里的茶丢到一侧,安三小姐眼底冷笑了两声,和她争男人吗? 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嘴角微微的弯了弯,她眼底闪过的全是恶毒。 就是这一次。 六公主的生辰宴上,她会彻底的解决了这个人。 长长的指甲掐在掌心,划出一道月芽儿形的血痕,安三小姐却是半点不在意。 她脑海里想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名字。 沈博宇。 这个人,只能是她的! 容颜回到容府,径自回了素雪阁。 歪在榻上,眼神里有几分的恼意,早知道的话她就不出去了呀。 好端端的出去一趟,却碰上那个惹人烦的。 六公主的生辰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头疼,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给抛开。 还有两天时间呢,明天再想吧。 眼看着晚饭时间将至,容颜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龙十三已是单膝跪地,一脸恭敬的行了礼,“见过主子,给主子请安。主子之说前的话,属下想好了,也想通了,多谢主子不罚,不怪之恩。” “当真想通了?” “是,属下想通了,日后,您便是属下唯一的主子!” 容颜定定的看他半响。 龙十三单膝跪地,维持着那个动作半响不动。 任由着容颜打量,探究的眼神,他只是眼神平静的跪在那。 足足有半盏茶功夫,容颜缓缓的笑了起来。 笑嫣如茶,明媚璀璨,“即是想通,那便起来吧,日后,还要多劳你费心。” “主子这话属下不敢当,保护主子是属下之职。” 龙十三身影一闪退了出去。 容颜把身子歪在后头的美人靠上,心情倒是好了好几分。 龙十三几个的身手都是一流的。 办事的能力也不错。 可他们以前跟着的是沈博宇,如今对自己这个新主子多少有两分的心里逆反也是正常。 特别是吧,自己这个主子还是个女的。 所以,之前她让龙十三去打探沈博宇的消息,龙十三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却执意不和自己说。 在他的心里,他是怕自己知道的多,会打乱沈博宇的计划吧? 若是按她以前的心性,早把人还给沈博宇了。 可想着那日龙十三的舍命相护,到如今内力也才堪堪恢复一半。 她便有些心软。 所幸,这次的机会龙十三没有辜负。 她笑了笑,看向有些暗下来的窗外,“玉竹,现在什么时辰?” “回主子话,是酉时正。” 马上就要用晚饭了呢,容颜起身向外走,“走吧,咱们去我娘那里,找她要好吃的去。” 身后,山茶抿唇一笑,“小姐您若是去了还用开口么,夫人哪次不是早早便把您爱吃的饭菜备好,您一去,只管着吃就好。” “就你话多。”白芷瞪她一眼,“还不赶紧的跟上去?” 山茶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抬脚追上去,“小姐您等等奴婢——” 宛仪郡主的回春院。 她正看着奶嬷嬷怀里的小不点笑,“这小家伙也不知道看清人了没有,看这双眼,咕噜噜转的。” “小少爷聪明的很,肯定能看到夫人的呢。”奶嬷嬷说着讨好的话,不时小心冀冀的瞅一眼宛仪郡主,生怕自己哪点做错,便也如同前两名奶嬷嬷般被赶出去,只是任由她这两天对着宛仪郡主是讨好了又讨好,甚至为了不被赶出去,她对着宛仪郡主身侧的小丫头都是一脸的陪笑,可惜,目前看来,这效果,好像不怎么好。 “夫人您的茶。”甘叶恭敬的捧了茶,看了眼奶嬷嬷手上的小不点,哎哟一声笑,“夫人,小少爷生的可真真是好看,而且一天一个模样儿呢,奴婢瞧着呀,今个儿的小少爷比昨个儿的小少爷要更好看了些呢。” “可不是呢,甘叶姑娘有所不知,这小孩子呀,可不就是一天一个模样?” 哇,哇哇—— 小家伙踢腿伸手的哇哇哭声打断几人的说话,奶嬷嬷一脸紧张的查看,掀起大红色的襁褓,一看便笑了,“夫人,小少爷是尿了呢,奴婢这就把小少爷抱下去,清理干净了再过来可好?” “嗯,你把他抱下去吧。”眼看着到了用晚饭的时辰,也不知道颜儿会不会过来用饭,宛仪郡主这般想着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奶嬷嬷的话,随手就摆了下,“晚上若是没什么事便不用抱过来了,明个儿我会让人去叫你过来的。” 这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心脉。 哪怕一时看着心生欢喜,可这短短几天的功夫,宛仪郡主不可能有多大的欢喜。 容颜和奶嬷嬷在门口擦身而过。 奶嬷嬷赶紧行礼,“见过三小姐。” “起吧,这是,要回去了?” “是,小少爷尿了,奴婢抱她去清理一下。” “那你去吧,记得收拾干净点。”容颜随口叮嘱几句,便抬脚进了屋,“娘,饿死我了,吃饭吗?” “你这孩子,就知道吃。”虽然是嗔怪的语气,可宛仪郡主却是扭头吩咐一侧的甘叶,“赶紧的去厨房看看,多要几个小姐爱吃的饭菜,赶紧的摆上来。哦对了,再先拿两碟小姐爱吃的点心,小姐不是说饿了么?先让她垫垫肚子,嗯,也不能拿太油腻的,要容易克化的,别太甜——” 容颜听着自家娘亲在那里念叨,心里却是觉得暖洋洋的。 她把头靠在宛仪郡主的肩上,伸手环住她的腰,“娘,您对女儿真好。” “傻孩子,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灯影摇摇,母女两人的身上散发着温馨,温暖。 而在另一侧,容老太太的屋子,却是与之相反的冰寒森冷,甚至连屋子里的小丫头走动,都是掂着脚尖儿,生怕哪点触动了盛怒之中的容老太太,扭头自己就被拖出去打发了,这会,容老老太太正咪着眼在小憩,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的坐直了身子,把才端了茶送过来的小丫头唬了一跳,手一抖,那茶盅一倾,茶随之洒出去,泼在容老太太的衣摆,前胸。 “混账东西,不长眼力气儿的废物要你何用,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打。” ------题外话------ 呜呜,我晚了好几个小时。我有罪。我蹲墙角去。话说,亲们今天败了多少?嘻嘻,我竟然忍了下来,嗯,真好。 ☆、114 赴宴(上 小丫头脸色唰的惨白,跪在地下频频磕头,“老太太饶命,老太太息怒,奴婢再不敢了。” 容老太太愈听愈烦,一拍桌子,“拉下去,给我用力打。” 小丫头被两名粗使婆子拖了下去。 一侧服侍的倚翠几个纷纷眸光一缩,慢慢的垂下了头。 第89节 容老太太看着她们的表情,一声冷笑,“都退下吧,别杵在我这里当木头桩子了。” 待得屋子里的几人丫头都退下,坐在一侧的容锦芹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家娘亲,“娘,您这是作什么,最近我看您,仿佛是急切了些呀,这可不像是您。”在容锦芹的记忆里,以前的容老太太虽然也颇有手段,但是,却挺能沉的住气,而且手段使出来,那一个又一个的,还不能让人说出一点什么来,可现在,看看她家娘亲这都做的什么呀,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挺让人无语的。 老太太瞪了眼自家女儿,想了想还是隐晦的开口道,“最近娘手里有些缺银子,事情又多——”事实上哪是有些缺银子呀,容老太太手里就没几个钱,她之前的嫁妆,这么些年来她就是不舍得拿出来,但容锦芹出嫁她贴补了一些,平日里赏赐下辈,再加上每年偶尔也会拿出一些来补贴那么一两回的家用,到现在,容老太太手里基本算是花完。 再有就是容府如今的境况。 容二太太掌着家,可这个家现在,是谁也不好管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胡氏都因为这事和她报怨过好几回,话题不外乎就是一个,没钱。 可提起这件事情来,容老太太也是一肚子的火—— 这些年来可都是胡氏管着这个家的。 宛仪郡主手里那几个铺子,庄子的收益也都是直接到胡氏手里归账。 现在,她却巴巴的跑来和她这个老婆子说没钱? 越想越觉得生气,这儿媳妇,果然不是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就不是靠的住的人。 再不赶紧想办法弄点钱,整个容府估计要喝西北风。 还有,这眼看着就是皇太后的大寿,届时,容府也是要进宫庆寿的。 得拿件像样的东西嘛。 再就是府中,如今宛仪母女是越来越不好掌控,这一年多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了眼里……想到这里,容老太太眼底就是一抹愤恨掠过,她前些天可是听了不止一个人说,有人去铺子,庄子上查问,虽然那些人都做的隐秘,可多少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不过是瞬间,容老太太便晓得这应该是宛仪郡主派去的人手。 老太太当时就慌了起来。 前两个月宛仪郡主倒是和她提起过,说把那些庄子铺子收整一下,自己打理。 可老太太肯撒手吗? 当时就有些不欢而散,但事后宛仪郡主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当时还在心里庆幸来着,她甚至想好了,估计是这两年容锦昊对她太过冷落,所以才让她生了反弹之心。待到冷冷她,这事过个几个月,她定会好好的劝劝容锦昊,对于宛仪郡主这个嫡妻,还是该给出几分尊重的,不然,若是宛仪郡主真的闹起来,光皇家那边也不好交待,可万万没想到,她这里还没和容锦昊开口,那边厢,铺子上已经有一家的账本被人动过! 这让老太太心一慌,她想起了上次宛仪郡主让暗卫动手的事儿。 也是老太太心思转的快,昨个儿那种情况之下,她立马就在心里动了下。 若是趁乱,能解决了宛仪郡主? 只是,可惜了! 想着这些事情,容老太太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又怒又恼,可又没地儿诉说,这会容锦芹再三的追问,老太太叹了口气,换了些话儿慢慢的和她说了,最后,她只揉着眉心叹气道,“你是不知道,你大嫂最近那性子可是强势的很,上次一言不和,直接让暗卫打了你大哥,还有昨个儿,那位镇国将军府的程小将军,若不是得了她们母女的话,怎么会管咱们府上的家事?” “哎,说起来,这简直是家门不幸。” 老太太一脸的内疚,自责,“再让她们母女这般的闹下去,颜儿日后如何成亲?便是有好人家,那也是要被吓走呀。女孩子都是讲究温婉贤淑,你再听听咱们颜儿外头传的那些话,简直是……”她摇摇头,端起茶盅轻轻的呷了两口,幽幽一叹,“这样子下去,娘便是日后九泉之下都没脸见咱们容府的列祖列宗呐。” 容锦昊一听这话立马就拍了桌子,“她们怎么能这样?娘,您可是当婆婆的,她是长辈,还能怕她们?”她眼珠一转,气呼呼的开口道,“要不,女儿帮您出口气去?”那个女人敢这样欺负她娘,真是可恶! “好了,你就别添乱了,你如今可是嫁出去的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怎么了,嫁出去我也是这家的姑奶奶,难道我娘受委屈,我就不能说话了?” 老太太瞪她一眼,“越说越离谱。”这个女儿呀,心是好的,就是不知道轻重,脾气一上来吧,火炭子似的,噌噌的爆,老太太刚才也是想找个人来发泄一下心里的郁结,倒也不是想让容锦芹跟着出什么主意,她看着女儿一脸愤愤的样子,直接转移话题,“这府里头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万事有娘呢,倒是你,姑爷的事情如何了,可有眉目?” 说到孙同峰,容锦芹的脸色立马搭拉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黑了脸,“娘,您提他做什么?”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想着这个女儿自打去年回长安,到现在大半年,倒是有大半的时间都住在了容府,她倒是舒心了,可谁家嫁出去的女儿常年住娘家,把自己的夫君丢到一边不理的?她看着自家女儿一脸愤愤,半点不服气的眉眼,忍不住在她手上掐了一下,当然是没舍得用力,饶是这样,也换得容锦芹的一声惊呼,“娘,疼,您掐我作什么?我又没惹您。” “我掐你作什么,我还打你呢,你个没心没肺的。”这是她最小的女儿,打小娇滴滴养大,旦凡她皱下眉头,便有一伙子的人围过去,就这样,也导致容锦芹的性子素来是嚣张,跋扈,不懂得什么叫隐忍,什么叫收敛,便是嫁到夫家这么些年,夫妻间的相处之道她是一点没学会,倒是把个后院里拈酸吃醋的本事学了个十全十。 动不动就和姑爷吵一架回娘家。 这夫妻之间的感情哪里经的起这般的折腾? 她倒是有心想劝容锦芹几句,可知女莫若母,容锦芹的性子,这辈子也就这样,定型了啊,这一刻,容老太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疼了,她深吸了两口气,对着仍在那里垮着脸使性子的容锦芹突然开口道,“你明个儿就回孙家吧,我让人给你备好礼物,回去之后和姑爷好好说说,以后你就安心过日子,早日给娘生个外孙来抱。” “娘,您也这么说,女儿哪里没有安心过日子了?”容锦芹一听这些话,直接就急了眼,她双眼瞪的溜圆,“娘,您怎么也说女儿不对,这回的事请分明就是他不对呀,他竟然,他竟然又纳了个姨娘,还说什么让我别那么不能容人,娘您说说,这话她可是当着几个通房姨娘说的,您女儿我的脸都要丢尽了,哼,这次他便是来请我,我也是不回的。” “……”容老太太被她这话给气的一个倒仰,伸手指着她,“你,你个缺心眼子的。” “娘,我哪缺心眼啊。” “你不缺心眼你是什么,你这样拍拍屁股回娘家,把自家男人让给那几个小狐狸精,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 容锦芹脸色青紫变幻,好一会,她猛的站起了身子,“他别想,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娶第二个人。”说罢这话,容锦芹的眼底闪过一抹的杀气,是把家里那几个通娘姨娘都给想像成大白菜,是直接炖还是炒?或者,一刀切?她想着,却是抬脚朝外跑,“娘,女儿这就回去。等女儿收拾好那几个小妖精后再来给您请安。” 身后,容老太太是又气又恼,看着一股风般旋走的女儿,直摇头。 回过神,她是赶紧招呼身侧的倚翠,“你快跟过去看看,把我之前给姑奶奶备好的礼物都带着。” “是,老太太。” “还有,你也随着过去一趟吧,顺便看看姑爷,我不放心她们两个。” 倚翠恭敬的福了福身,慢慢转身,退下去。 屋子里,容老太太身子靠在了美人靠上,一身的倦意! —— 回春院。 宛仪郡主几次看着容颜是欲言又止,这让容颜很是有些不解,两盏茶罢,宛仪郡主还是没出声,只是那眼底的忧色愈发的浓,这让容颜觉得疑惑了起来,不过宛仪郡主不开口,她说就是,对着宛仪郡主扬扬眉,她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娘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女儿我说?让女儿猜猜看,可是和昨个儿的事情有关?” 宛仪郡主点了点头,“是和昨个儿的事情有关,是,是关于那位程小将军的。” 咦,是和程文渊有关系? 容颜一听这话有些诧异的扬了眉,她还以为是和容锦昊有关。 不过,她看向宛仪,“娘想问什么想说什么都好,您和女儿又不是外人。” 也是啊,宛仪郡主一下子笑了起来,温婉的眉眼里多了抹笑意,“娘只是觉得,昨个儿那事儿,那位程小将军虽然性子烈了些,但将军嘛,战场上打仗的人,性子强了些有所难免……”她这里唠唠叨叨一番话,听的容颜是一头的雾水,赶紧出声打断,“娘,您有什么话能直说吗?” “咳,那个,娘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问问,这位程小将军武功看着挺好的呀。” “嗯,还算可以。他可是跟着程将军上过好几年战场的人。”容颜说着话,皱了下眉头,“娘,您问他做什么?” “咳咳,那个没啥,真没啥,娘只是好奇。” 容颜斜喵了眼宛仪郡主,虽然晓得她这话是不怎么可信,但也没有过多追问。 很快就是酉时一刻。 晚饭摆了满满一桌,母女两人用罢,坐在小花厅里用茶。 容颜猛的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着一侧的山茶招手,“把请柬拿过来。” “什么请柬?”宛仪郡主一头雾水,如今她哪还有什么来往的人?打小的手帕交两个嫁去了外地,留在皇城的有两个,一个几年前难产,说不得尸首都化为了枯骨,另外一个则是前两天才见过,而且她家有什么事儿,也不会这般巴巴给自己下贴子的—— 毕竟吧,这安乐侯府,在外头勋贵圈里真没那么重要。 容颜垂眸,“娘,是宫中六公主的生辰宴。” “六公主的,她怎么会给你下贴子?” 她们家和宫里若说有关系那是真的有,可若说没有,更是真的。 宫中这些年来待她,那是真的让人寒心! 容颜看着宛仪的神情,抿唇一笑,“娘,是安三小姐送过来的。” 安三小姐…… 宛仪郡主的手一抖,送到嘴边的茶就倾洒了出来,她身后的甘叶赶紧拿了帕子帮她擦拭,衣襟上倒是没有,所以也不用特意去换,宛仪郡主摆摆手示意甘叶退下,她拧着好看的眉看向容颜,“宴无好宴,不去。” 心里却是恼的很,这安家的人,忒欺负人! 上次安家的那回事,明着那位安五小姐是在容府出的事儿。 可实际呢,分明就是那位安三小姐暗算自家女儿不成,反被人算计了去。 这事能怪别人吗? 那安家的人,却硬是仗着自家是皇后的娘家,没少为难她们,更是在外头没少散播容府几个女儿家名声不好之类的话,特别是在那位安三小姐暗中的主使之下,如今外头对容颜的看法可是极差,哪怕是到了如今,安家的那位继夫人还把容颜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她自己家的人内斗,牵扯到了自己的颜儿。 她还没找她们算账呢,竟然倒打了一耙! 真真是可恼可气。 宛仪郡主没了喝茶的心情,直接让小丫头退下去,“颜儿,这宴会你一定不能去。” 谁知道那位安三小姐安的是什么心思。 还有那位六公主,听说可是极得皇上的宠爱,性子极其的刁蛮,娇纵。 颜儿和这些人在一起,肯定会吃亏的呀。 “娘,我也不想去,可惜,这事怕是有点不好办……”来的路上容颜就想过的,要是自己不去,估计宴会结束第二天就会再传一番谣言,指责她不敬皇家之类大逆不道,即然那些人不想要她好好的,安安静静的活着,那么,不管怎么玩儿,她奉陪就是! “可是颜儿……” “娘,您别多想了,女儿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您相信女儿。” 容颜眼底的自信渐渐安抚住宛仪郡主有些焦躁,忧发的心,她笑着点点头,“好,娘信你。”顿了下,她眼底仍是流露出几分的惋惜,“可惜娘那天不能和你一块去,不然的话也能帮着你留心一二了。那宫里的那些个人呀,个个心里的想法都是脏的,颜儿你还小,凡事在里面切不可冲动,要知道,枪打出头鸟儿。” “娘,您也懂这些呀?” 容颜是一脸的诧异模样,感情,她的小白兔娘亲也并不是那般的纯洁,不知世事? “这孩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宛仪郡主轻轻的拍了下容颜,嗔怪的瞪她,继尔自己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却在达到眼底时化为了一抹涩意,“以前是娘不好,从来都没想过教你这些话,让你没少吃了亏——” “停停,娘您怎么又来了?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宛仪郡主轻轻的呷了口茶,点点头,突然开口道,“等你平安从宫里回来,娘带你去别院住些日子。” “别院?在什么地方?” 门口才挑了帘子进来的张嬷嬷笑着开口道,“是城郊的庄子呢,那边建的好,极是凉爽,又有温泉可泡。” “娘您怎么早不带我过去呀,我现在都想过去住了。”容颜这话只是说的顺口,宛仪听了却是心头一痛,她深吸了口气,对着容颜笑,“娘以前忘了这回事,等到过几天你参加完六公主的生辰宴,咱们就起程过去。在那里住到秋后吧。” 第90节 “嗯,娘去哪女儿就去哪。” 母女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把话题转到了媚姨娘的儿子身上,“你爹不管,我也懒得去理他,这孩子即是你救的他,你毛么说也是长姐,这取名字的事儿,还是你来吧。”宛仪郡主虽然开口留下了这个孩子,但却并不代表事事要亲为,更何况她心里的打算是要让这孩子日后为着容颜撑腰,自然是一心想着把他养的和容颜这个长姐亲近。 取名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让他一辈子都记着,他的命,他的名字,都是她的颜儿给的! 容颜虽没有这种心思,但看着宛仪郡主的神色淡淡,知道她是一时还没转过心思来,又在心里想着总是小家伙小家伙的叫着,总是不好,她便笑着点了头,“娘亲可有觉得好的名字?您也说出来,咱们一块帮着小家伙取个好听的名字。” “有什么好听的,不都一样嘛,你想就好。” 容颜,“……” 最后,容颜想了想,只能开口道,“娘,就叫他容平安吧。” 平安平安,一世平安。 宛仪郡主没甚所谓的点点头,“好,以后,他就是安哥儿了。”又扭头对着张嬷嬷几个吩咐道,“可听到刚才小姐的话?一会去和外头的人吩咐一声,小少爷就叫安哥。” 张嬷嬷笑着福了福身,“老奴这就下去吩咐。” 待得说完这事,容颜笑着起身,“女儿不打扰娘亲歇着,明个儿再来给您说话。” “嗯,你早点歇着。”又不放心的扭头吩咐一侧的丁香两个,“晚上仔细着些,别让小姐着了凉。” 山茶笑嘻嘻的应,“夫人您放心,奴婢定会把小姐照顾的妥妥当当。” “嗯,你们几个我是放心的。” 院外,容颜唤住送她到门外,准备回去的张嬷嬷,“嬷嬷,安哥儿的奶嬷嬷可换过了吗?” “回小姐话,还没。” 容颜直接就皱了眉头,“张嬷嬷,你和李嬷嬷是我娘身侧的老人儿,我娘身子不好,白日里想的多,事情也多,难免有些疏忽的地儿,可你们身为她的贴身嬷嬷,却是应该为着多想着这些事情的,安哥儿的奶嬷嬷,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定下来?” 张嬷嬷被容颜这一番话说的是没头没脸的臊的慌。 她张了张嘴,想要出声辩解。 只是话到了嘴边儿,却又被她硬生生的滚了下去,“小姐说的是,老奴知错。” “罢了,这事我也是想差了,也怪不得你们什么,只是明个儿你就亲自去办这事吧。”容颜眉眼温柔,语气平静,“娘亲那里嬷嬷不用担心,我会和她说的。”容颜看了眼张嬷嬷,轻声道,“嬷嬷在办这事的时侯务必想着一条,安哥儿可是咱们长房的唯一男嗣,日后他若是有了出息,娘亲说不得都要靠着着的。” “小姐您说的是,老奴,老奴定会用心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张嬷嬷哪还敢再有什么别的心思? 她便是心里再不愤,觉得这不过是个姨娘生的,自家小姐凭什么被她们欺负着,还帮她们养孩子? 原先心里对安哥儿那原有的几分怠慢瞬间被这一席话冲了个干干净净。 容颜斜斜的睇她一眼,转身携了山茶几女走出了院子。 素雪阁。 容颜一头湿渌渌的头发从净室走出来,白芷赶紧上前,“小姐快坐下,奴婢给您把头发擦干。” 乌油油的头发足足理了半个时辰,又上了一层头油。 容颜光坐在这里都觉得自己成了个木头桩子。 她起身,忍不住的伸个懒腰,“真累呀。” “小姐累了吗?那奴婢扶您去歇着。” 知道白芷语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只笑着点头。 躺在榻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个儿沈博宇的一席话,莫名的,就红了耳朵根儿。 他说,给他一点时间,他会让她风光大嫁。 幽幽的灯影下,容颜忍不住的面庞发热—— 沈博宇,可以信吗? 一夜无话,转眼就是两天过去。 翌日。 容颜才用过早饭,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外头便有人来报,宫中来人了。 宫中这个时侯怎么来人了? 看着一头雾水的传话小丫头,容颜也没什么心思去问她们,只径自起身向外行去。 院外,和脚步匆忙的宛仪郡主撞到了一起。 “娘,您也是听说宫里来了人吧?” “娘听说宫中来使,便过来看看,来的是哪位?” 容颜扶了宛仪郡主的手向客厅走去,“应该是兰嬷嬷,就是不知道是太后的意思,还是有别人。” 宛仪郡主拍了拍容颜的手,“一会若是去宫里,万事小心。”不知道怎么的,她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左眼皮就一个劲儿的跳,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动,总是觉得好像要出事,可现在的她哪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在意?这世上唯二需要她看重的,不过一个是陈老驸马,一个便是眼前的容颜罢了。 陈老驸马在陈府,有忠心耿耿的马嬷嬷照顾着。 容颜却是马上就要进宫的。 这想来想去,她都对容颜的进宫不放心。 宛仪郡主一脸的忧心,“要不,颜儿你装病吧?”顿了下她又直接摇头,“不成,太后前几天才派人来看了你,要不这样,你就去和兰嬷嬷说娘亲生病厉害,不能起床,你需要在家侍疾,颜儿你看这个理由可好?” 看她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容颜扑吃一笑,“娘,哪有您说的这般严重?” “可是娘亲总觉得有些不安。” 默默的顿了下,容颜轻轻的一笑,“娘,皇宫不是龙潭虎穴,再有,您女儿我可不是吃素的。”她对上宛仪郡主焦急的眉眼,菀而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娘,即然安家的人不放过咱们,咱们就是躲过这次,谁知道下次她们会藏在何处?” “所以,若是这次安家的人敢出手,还不如这回一次性的解决掉!” 容颜的话听的宛仪郡主愈发的胆颤心惊。 好在,前面就是客厅,兰嬷嬷听到动静已经笑着走了出来,看到是她们母女俩个,眉眼堆笑的福身,“见过郡主,小姐。” “兰嬷嬷快免礼,太后她老人家可好?” “好着呢,最近这个夏天胃口都好了不少呢,连带着我们这些服侍的也是跟着轻松不少。”兰嬷嬷一笑,看向容颜,“这些呀,若是说起来可就要真真的谢谢容三小姐,若非是容三小姐,太后她老人家如今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儿呢。” “兰嬷嬷严重,太后她老人家吉人天佑,便是没有容颜,也会有其他人的。” 容颜这话就差直接摆明了说,您请回去和太后说说,我半点都不想居功。 兰嬷嬷眼神一闪,笑着开口道,“今个儿宫中六公主设宴,太后她老人家听说容三小姐接到了贴子,她老人家想着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小姐您,所以便一大早巴巴的派了老奴前来接人,来的有些唐突,没有打扰到容三小姐吧?” “嬷嬷来的刚刚好,一点都没打扰。”容颜笑着给兰嬷嬷行了半礼,扭头看向宛仪,“娘您放心吧,女儿有太后照顾着,会没事的。娘亲就在家里等着女儿回来用晚饭。” 宛仪点点头,直待那马车走远,她方轻轻的擦了擦泪花儿,转身回了内院。 只是在回春院门口,竟然和容老太太撞在了一起。 她的身后,跟着容兰,容纤容思几个堂姐妹,看到她携了甘叶几个回来,容老太太脸色唰的沉下来,她打量了宛仪身后两眼,发现的确没有容颜,不禁冷哼一声,“昊哥儿媳妇,颜姐儿呢,她这一大早的不去给我这个当祖母的请安,也不在你这个当娘的身侧,她去了哪?” “哦,老太太是颜儿呀,我刚才忘了和您说,兰嬷嬷把她接走了。” “怎么可能是兰嬷嬷,她明明是接了六公主的请柬嘛。”出声的是容兰,小丫头一脸的急切,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大伯母,您若是不想让三姐姐带我们姐妹出去,不想让我们抢三姐姐的风头,怕我们不慎入了公主贵人的眼您便直说,您这般一声不吭的把三姐姐送出去,您把祖母放在了何处,祖母可是您的婆婆,是三姐姐的祖母呢。” 容兰的话是一句比一句的恶毒。 看着宛仪郡主平静的眉眼,再想想容颜凭什么要去那些贵人们面前出风头啊。 她那样的名声,站出去只会让人家觉得容府不规矩! 自己哪一点不比她容颜好? 如今,她不过是想让她带自已去参加公主的生辰宴,可她却这样的躲着自己…… 想到自已就要错失这次的机会,容兰气的,眼都红了。 “大伯母,您也忒太侄女失望了。” 容老太太径自皱了眉,本就一脸的褶子,这会一皱眉头,眼底带着几分的凌厉,更是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她双眸盯着宛仪郡主半响,蓦的出声道,“颜儿她们的车子应该才走吧,你派人去把她给拦下,然后,让她带上兰儿几个姐妹,她们几个是姐妹,又都彼此年纪小,去宫里相互有个照应也是好的。不管怎么说,老大是这府里的侯爷,他的几个侄女若是得了贵人的脸,届时他这个侯爷也是脸上有光的。说不得还能得点机缘什么的。” 容老太太咪了咪眼,如刀子般的眼神割在宛仪郡主的脸上,“老大媳妇,你不会当真如同兰姐儿所说的那般,身为侯夫人,又是她们的嫡亲大伯母,到头来却是连这点子肚量都没有吧?这可不成,你这样的心思,咱们侯府日后可如何是好?” 若是换做以前的宛仪,定会想也不想的立马就派人把容颜给拦下。 哪怕,她明知道这样做会惹太后不高兴。 那是因为,以前,容府的事情在她心里是顶顶重要的。 可现在么? 她眉眼微挑,淡淡一笑,“老太太您这话说的,儿媳可就有些不明白了,颜儿是接到六公主的生辰宴请柬,昨个儿就派人和您说过的,您当时也没什么吧,今个儿颜儿被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接走,您却转眼就带着人和儿媳要说法,甚至让儿媳派人去把太后娘娘的马车给拦下,老太太您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知道的是您疼孙女心切,想着她们几个姐妹情深,让好们一块进宫好坏有个照应。可不知道的呢,说不得呀,那些人会以为老太太您对太后娘娘有所不满,对她每每往府里派人送赏赐只给颜儿一人,您极为的不乐意,所以,便故意使人去拦太后娘娘的马车,以图发泄呢,或者,您是对太后娘娘派了人来接颜儿不满?” “你乱说什么,我哪里有?” “您没有就好。”宛仪郡主淡淡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极为的漠然,“即是老太太没这些意思,那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媳就先告退了。”宛仪平静的笑了笑,扭头,看了眼脸上一派焦急,双眼滴溜溜乱转的容兰,摇摇头,“老太太您请回吧,儿媳不送。” “大伯母,您怎么能这样啊,我们也只是想帮三姐姐罢了。” 宛仪郡主呵呵的笑了下,扫都没扫容兰一眼! 身后,容兰气的俏脸发白,“祖母,您看看她——” “嚷什么嚷,都给我滚回去。”容老太太看了眼一身大红华服,发上金钗耀眼,但脸上却是相反的气急败坏,带着几分隐隐的狰狞,她冷笑了下,挥手打开容兰的手,“和你那个娘一模一样,有利朝前无利后靠,你怎么不会学点好?没的丢脸!” “祖母!”容兰瞪大了眼,巴掌大的小脸上两行清泪落下,把她之前化的妆给冲出两条沟痕,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容思等几个小姐妹觉得是惨不忍睹,特别是最小的容晴,竟实在忍不住,扑吃笑出声来。 她本来就是最小,按着她的年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宫的。 可偏偏容兰强行把她拉了过来凑数。 小丫头本就是一腔的不情不愿,到了这会,再看容兰铁青的脸,滑稽而又狼狈的妆容,扭头拼命憋笑。 可惜无果。 她这一声笑似是打开某扇门的钥匙,容思几个人都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可几个人却都没敢笑出声来。 第91节 且把头都转了开去—— 不管怎样,容兰是二房的嫡女,身份可是压她们一层的。 只是下一刻,几人耳侧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接着,是容晴哇的一声痛哭。 “四姐姐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怎么样你。” 回应她的,是容兰带着哭腔,愤怒,恶狠狠的声音,“我要打你就打你,还用得着和你说吗?你是什么东西!”看着容晴眉眼清亮,哪怕半边脸是肿着,那双不笑也笑的含情目,看的她满腔的勃然大怒,“果然贱人生的就还是贱人,天生就会勾引人的小蹄子。”说罢这话,她抬手又是一巴掌掴了过去,“这是我这个姐姐赏你的,不用谢!” 哇—— 容晴哭着远去。 容兰重重的一哼,狠狠的瞪了眼容思几人,甩袖离开。 容府这一场闹事至此结束,容颜却是半点不知,一身轻松的随着兰嬷嬷到了宫门前。 车撵在宫中停下,兰嬷嬷下车,笑着伸手扶了容颜,“老奴扶三小姐下车。” “有劳嬷嬷。” 因为兰嬷嬷的缘故,自然是要先去太后的宫殿谢恩。 一路袅袅而入,红墙绿瓦,琉璃飞拱,端的是华丽非常。 容颜低眉垂眼悠然而行。 虽然这皇宫每来一次都会让人觉得华丽,大气。 若是换成一般人,自然会惊艳,甚至是失态,小心冀冀也是难免。 可在见识过前世诸般高科技,以及各国独特高大上的建建筑,甚至是连紫禁城都去过后,这处皇宫在容颜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处略华丽些的宫殿罢了,无非就是摆设的略繁华,奢侈,高贵,大气了些罢了。 但兰嬷嬷等人不晓得呀,看着容颜小脸淡定,目不斜视的随在自己身侧行走。 兰嬷嬷不禁暗赞,庆安大长公主倒是有位好孙女! 太后的宫殿。 兰嬷嬷笑着行了礼,“娘娘,容三小姐给您请安来了呢。” “哦,颜丫头来了?快快让她进来。” 随着小宫女进来,容颜笑嘻嘻的行礼,“臣女见过太后娘娘,给娘娘请安。” “免礼,颜丫头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的看看。”太后对于容颜极是亲切,热络的拉了她的手,端详着她的小脸叹气,“怎么又瘦了?瞧瞧这小脸瘦的,都没点肉了。你呀,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有什么事情只管着和哀家说,天大的事情自有哀家给你作主,怎的你这丫头就是和哀家客气?” “太后娘娘您放心,臣女若是真有麻烦事,或是谁欺负了臣女,自然会找您给臣女作主的。” “嗯嗯,这就对了。”太后一脸亲切的笑容,那眼底的慈祥,让人看了若是一个恍惚,就会以为眼前这一袭暗青色锦袍,头上万字不断头凤钗耀眼的老太太不过就是自家后院亲切和蔼的老太太!最起码的,这个样子的太后,让容颜会偶尔觉得,这位太后,竟比她嫡嫡亲的祖母都要让她觉得亲切! 当然,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 至于谁若是说当真? 容颜估计只送她两个字——呵呵。 宴席摆在御花园,很快便有小宫女来请,容颜笑着起身起身告辞,太后娘娘则又叮嘱她几句,便看了眼那小宫女,“去吧,好生把颜丫头送到六丫头的面前,和她说,颜丫头可是哀家的贵客。” “是是,奴婢遵命。” 容颜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随着那小宫女前行。 只是走到一半,她猛的停了脚,笑意盈盈,只是那笑意却不带半点暖意,“这位姑姑,咱们,这是要去哪?” ☆、115 赴宴(下 容颜穿了件浅黄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小碎花,袖口和衣摆处银丝线勾出了几朵花枝,乌压压的发挽在脑后,斜斜插了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站在阳光下,树影斑驳,她的眉眼如画,肌肤细润如美玉,整个人映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如今,她就静静含笑的站在那里,红唇轻掀,眸光流转间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小宫女,“这位,姑姑,请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容,容三小姐说笑了,自然是去御花园的呀,六公主和几位小姐都在那里等着您呢。” “是么?” “是是是,容三小姐请。” 容颜美眸轻闪,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姑姑会带我去别的地方,让我随便乱闯个禁地,或者,走上什么岔道,和哪位娘娘撞上,或是惹几位贵人生气,然后,让我好生的被罚上一回呢,哎,原来,姑姑竟是果真真要带我去御花园的呀。看来,真真是我以小人之心来度姑姑君子这腹了。” 小宫女听的这一席话,那眼眸是唰的一缩,她怎么知道? 掩在袖中的手紧张的纂起来,又松开。 她笑的极是难看,“容三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奉命请三小姐过去,哪来的胆子做那般事?” “嗯,你没有,最好。” 容颜菀而一笑,意味深长的眸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她抬脚向前行去。 “不是说六公主和几位小姐都在等着我吗,还不赶紧前头带路?” 小宫女用力的咬了下唇,几乎是紧紧的握起拳头才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容三小姐,请。” 继续往前走,小宫女全身都紧紧的绷了起来。 刚才的那一番话,容三小姐是在警告自己吧? 可若是完不成这回的差事,日后…… 她一咬牙,才欲想有所行动,就感觉到身侧一道清冷的视线瞥过来。 被那双冰霜般的眼神扫了两眼,小宫女身子哆嗦了两下,竟是后背上一片冰冷! 就这样,她脑海里来回的盘算着,然后,御花园遥遥在望。 容颜笑了笑,“这位姑姑,六公主她们就在前面吗?” “——是,三小姐您请。”到了这会,小宫女索性也镇定了下来,她这一路上寻不到机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这是皇宫,又不是容府,六公主可是宫里头的人儿,酒宴起来,到时侯六公主想折腾一个人,还不有的是法子吗?小宫女想通这些,清秀的面庞上愈发镇定,她笑着屈了屈膝,“容三小姐请。” 不远处,一阵阵女儿家清脆,爽朗的笑声传过来。 容颜笑了笑,神色愈发的散淡,眼底一片漠然。 六公主,是吧? 容颜袅袅而行,衣袂轻飘,眉眼精致如画。 就那么随意而悠然的姿态行走在御花园中,瞬间就成了园中最为精致的一道风景。 便是不远处有心想要晾着她的六公主,一抬眸看到眼前少女踏着阳光缓缓而来,身姿娇美,眸含春波,她的心猛的就是一沉,这样的女孩子,难怪他最终也会心动!眸底一抹暗沉沉的光芒划过,她笑了笑,扭头看向身侧的安三小姐,“表姐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可不许哄我呀。” “哄你作什么,下次进宫我定帮你戴过来。” 安三小姐笑意盈盈,眉眼里不比寻常女子的英气让她便是站在这群贵女中,也是半点不掩风姿。 当然,你得排除她瞬间暴怒时的狰狞,以及那手中不时摆弄着的长鞭! “嗯,那就有劳三表姐。”六公主没甚诚意的道了谢,又扭头和身侧的几位贵女说笑,而后,还吩咐着身侧的宫女去作事,就是不往容颜那边站立的地方看过去!这赤一裸一裸打脸的行为顿时让几位心性较差,肚量狭小的贵女扑吃一声笑了起来,有其中嚣张霸道惯了的,便抿唇一笑,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容颜,“哟,这位瞧着可真真是眼熟,我却是记不起是哪家的来了呢。” “周姐姐你贵人多忘事呢,这不就是安乐侯府家的三小姐吗?” “安乐侯?可是那个以一首曲,一个美人,一把琴受太祖帝封侯的那位?” “可不就是,不过姐姐你瞧,这位容家的三小姐,果真真是生的好,就是不知道,这歌儿唱的可是好还是不好呢。” 几名衣着华贵的少女在那里明目张胆的对着容颜品头论足。 不时对着容颜身上扫两眼,窃窃私语,唧唧浅笑。 如果换做是原本的容颜,估计早就羞的痛哭而去。 可现在么? 她就站在那里大大方方的给她们瞧,由着她们评! 想要用这种法子恶心自己? 呵呵,还差了点! 看着她悠闲赏花,站在那里姿态闲适的闻闻,嗅嗅,眉眼里的笑意如同针刺入安三小姐的心头。 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差点把鞭子给折断! 这个女人,她凭什么到现在还能笑的这么欢快? 再也忍不住的,她一声冷哼,“容三小姐,你们容府可是好大的礼数,规矩,没看到六公主在此吗?” “哦,我以为六公主在和你们相谈甚欢,不乐意我这个外人过去打扰呢。”容颜微微一笑,迈步向前,对着六公主轻盈的福了諚身,“都是小女自以为是,我们容家家训,擅自打断别人谈话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刚才小女才没能上前及时给六公主见礼,还请六公主别见怪。” 要是自己坚持要坚她,是否就会说,自己的礼仪不如她? 六公主黑了脸,声音淡淡,“起来吧。你是皇祖母身前的贵客,本公主可不敢多说什么。” “嗯,来的时侯太后娘娘还问臣女,若是没准备好礼物,太后娘娘帮着臣女选一样呢。”即然六公主让她过来就是不怀好意,如今她又主动提到太后娘娘,容颜暂时性的狐假虎威下自然是可行的,她咪了咪眼,嘴角浅浅轻笑,“不过臣女拒绝了太后娘娘,六公主生辰,哪里能让太后娘娘替臣女准备礼物的道理?” “是么,那你帮本公主带了什么礼物?” “音乐盒。” 容颜的话让六公主听的一脸诧异,“什么东西?” “音乐盒呀,就是会唱歌的盒子。”容颜笑嘻嘻的伸手,把身后白芷拿着的一个红绒布小盒取过来,直接拉下绒布,在某处的发条上轻轻拧紧了两下,她对着一脸诧异的六公主俏皮的挑挑眉,趁着六公主眉头微皱,有些愣忡的瞬间,笑嘻嘻的往前递,“公主您听。” “啊,这盒子会唱歌。” “这是音乐,啊,好好听——” 六公主的眸底也是好奇一闪而过,不过她贵为皇家公主,见过的东西自然是多的,再说,她可是皇家公主,怎么能在人前失仪?所以,哪怕是心里头也是好奇的很,却并没有如同其他几位贵女般一脸欢喜的围过去,只是给着自己贴身的宫女悄悄的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心领会神的点点头,上前笑着开口道,“容三小姐,这就是您送给我家公主的礼物么?” 她这话一说出来,几位贵女的脸色就有些讪讪。 这可是送给公主的礼物呀。 她们竟然一时好奇,都蜂拥而来,把公主都给挤到了后头…… 其中一名心思转的快,便笑盈盈的开口道,“这玩意儿倒是稀罕的紧,咱们也没见过,六公主您可要小心呀。” 贴身宫女侍琴笑笑,“多谢钱小姐提前,我家公主心里有数。” 一侧,安三小姐挑了挑眉,“容三小姐果然好本事,这么精致的物件儿也能捣腾来,依着我看,这件泊来品,三小姐能拿到手,没少花费时间和精力,财力吧?” “嗯,安三小姐说的极是,毕竟,这是给六公主的礼物,贵重些的好。” “三小姐这是在说,六公主是嫌贫爱富之辈?” 第92节 容颜吃的一声笑,她挑高了眼眉,看着安三小姐直摇头,“三小姐,你耳力,真的不好了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不远处,扑吃有人一声轻笑,大眼眨啊眨,看着容颜的神色里充满好奇。 这位容三小姐,好胆量! 六公主一挑眉尖儿,“好了,不过是件泊来品,便是略精致了些又如何?”依着她皇家公主的身份,还怕得不到这些东西吗?不过,被人当回事,被人重视的感觉,让六公主在心里暗自对容颜的敌意散去那么一分两分,她挑高了眉,示意侍琴把那音乐盒亲自拿下去,她自己则笑着开口道,“好了,今个儿你们都是本公主请来的客人,还有几个没到的咱们便先入席再等吧。” “都听公主的就是。” 一行人入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容颜的身侧,竟然是容家的两位小姐! 容三小姐,容五小姐。 此刻,她眸光左转,看到的便是容三小姐。 而扭头右看,却是脸色微沉,眸光不时晦暗难辩的容五小姐! 这两姐妹之间的矛盾加深呐。 嗯,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她眨眨眼,笑了起来。 很快人便都到齐了,六公主一声吩咐,开宴。 六公主今年与容颜同岁,还不到自己单独开府的时侯,住在宫中,又得皇后青眼,自然便比寻常的公主多了份尊荣,此刻便是过生辰,也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由着皇后说情,竟然是请了个戏班子进宫!这在诸位公主的身上,很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儿,更何况期间又有帝后派来的人送了赏赐,并且皇后还特意让御膳房的人给众人加了菜…… 这一来一回的,让几位公主便暗自红了眼。 心里酸的很却又是无可奈何。 宫中本就是讲究人脉,靠山的地方。 六公主的生母虽然是个妃子,又早逝,但奈何人家入了皇后的眼呀。 打小跟在皇后身边养大,比起皇后嫡女也就差了那么一丝,这样的情况下,几位出身妃位,或者是母妃位份更低的公主还真的没法子跟六公主比!不过也就是偶尔有人冒那么三两句的酸话罢了,六公主却是直接当没听到,若是心情不好或是太过分,她自然就会摔了脸子把话赠回去——便是闹到皇后跟前儿,她也吃不了亏! 宴席足足用了大个时辰。 众人起身去了御花园一旁的水榭。 那里戏台搭的正好,六公主等人落坐,侍琴低头和六公主低语几句,便见六公主接过她手中拖盘里的戏单子,随意的勾了一下,呶呶下巴,“喏,就这两出吧。”今儿个的寿星点了,自然是身为皇后娘家的两位小姐,安三小姐笑着道了谢,点了一出仙桃拜寿,这是一个讨喜的戏曲,是说一位官家小姐成人礼,仙桃主动飞来,满府瑞祥之光,并且还给她带来一位惊才绝艳的好夫郎。 最后,郎才女貌,迎来一场佳话。 六公主听了侍琴的低笑,扫了眼安三小姐,难得的脸庞微红起来。 安三小姐微微一笑,把戏单子递给了身侧的安五小姐,“五妹妹请,你喜欢看什么只管随意,公主表妹不会在意的。” 这话说的安五小姐直磨牙。 恨恨的瞪了眼安三小姐,压下一腔怒火,随便的选了一出便丢了下去。 容颜在一旁看的好笑不已,这两姐妹,脾气果真真是不同。 身侧,安五小姐突然一扭头,狠瞪容颜,“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天上有两只雁儿,正在你啄我,我啄你的追个不停,我看着好笑呢,安五小姐,你可看到了吗?” “什么雁儿鹰儿的……”安五小姐略过了会方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刚才,容颜的话是在笑她和安三? 她气呼呼的喝了口茶,暗自瞪了眼容颜。 可惜,容颜这会正聚精会神的看戏,没看到她的眼神呢。 戏唱的极好,两场下来,诸位贵女全都看的入了神。 中间休息,六公主一声清笑,“侍琴,赏!” 戏台上下来一位身姿娇小的女子,眉清清秀里带着妩媚,身段极好,一笑两个酒窝,“多谢六公主,诸位小姐的赏。” “是你们唱的好,不然本公主才不会赏,只会让人把你们丢出宫去。” “多谢公主夸奖。”身后,戏班的班主大喜,带了众人跪头谢恩。 有了这六公主的一句话,日后他们戏班在长安城贵人圈子里也能站一席之地了。 “咦,六公主,周家姐姐,安家姐姐,你看这小丫头像谁呀,怎的忒也眼熟呢。” “让我瞧瞧,对哦,长的好像是——” 那小姐及时收口,眼神却是若有所指的转了一下。 安五小姐猛的放下手里的茶盅,“你看我做什么,难道说,我长的就像个戏子?方小姐,你是这个意思吗?” 方小姐手里的茶猛的一抖,差点把茶盅丢出去,“安五小姐您说笑了,我怎么敢这样想呢。” “你即是不敢,那你往我这里看什么?”安五小姐满脸的不悦,那一脸不依不饶的样子,让方小姐更加的憋气,她紧紧的咬着唇,坐在那里要哭不哭的,“我,我,我不是看你的——” “哦,那你是看谁啊。” “我,我——” “好了,五妹妹你看看你,把方家小姐都吓成了什么样儿?”六公主扫了眼安五小姐,安抚似的眼神落在方家小姐身上,“方小姐别怪,五妹妹她就是这个脾气,呵呵,其实她的内心很好的,真的。” “嗯嗯,六公主我知道的,我没有怪安五小姐。” 六公主菀而一笑,对着方小姐点点头,却是突然开口道,“方小姐,你刚才往五妹妹那边看,其实看的,应该是容三小姐吧?” “我——”方小姐吓的手一抖,哗啦一声,茶杯真的落地,她硬着头皮才欲出声,不远处,安三小姐已是挑高了眉,吃的一声笑,“方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六公主不过是问你一句话罢了,你至于吓成这般模样么,难道说在你眼里,六公主就是这般的让人害怕?” “六公主恕罪,臣女,臣女真没这样的想法。” 方家小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脸色惨白,恨不得把头垂到地底下去。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六公主呵的一声轻笑,“起来吧。” “多谢六公主。” 方家小姐起身,掩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心底却是忐忑不安的很。 谁知,安三小姐仿佛是故意不放过她,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方家小姐,你还没说刚才看的是谁呢。” “……” 方家小姐在心里叹了口气,瞬间思量过后,她上前两步,恭敬的福身,“回六公主的话,臣女看的是安五小姐身侧的容三小姐。” 她这话一说出来,众位贵女都纷纷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 刚才只觉得那小戏子容貌清秀,却异长的眼熟。 偏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如今一听这话,众人都心领会神的笑了起来。 安三小姐脸色微沉,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茶盅,“大胆,你的意思是说,容三小姐和这个戏子相像吗?” “我,我,没有这样说——”方家小姐垂着头,全身尴尬极了,她今个儿就不该进宫! 容颜听到这里,方才笑盈盈的抬头,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你们在说什么?我听着,刚才好像提到了我的名字?” 众人默,“……”敢情,人家刚才根本没听她们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都没人出声了?” “这是怎么了,方小姐是吧,你站在那里作什么,呀,你眼怎么是红的,好像是,哭了?” 众人,沉默。 容颜眉眼弯弯,她索性拈了块糕点往嘴里送,待得细细咽了,她方扬眉对着六公主抿唇一笑,“宫里御膳房的点心果然很精致,很好吃呢。六公主,多谢您今个儿的请客呀。不过这戏唱起来没完没了的,听着也忒烦了点,不如,早点结束了吧?” 六公主,“……” 她哼了两声,似笑非笑的看向容颜,“刚才方小姐正和本公主说,那前来唱戏的小戏子长的和咱们这的某个人很像呢。” “是吗?她和谁像?” 容颜眨眼,一脸的无辜,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的众位贵女直翻白眼。 这个女人,是在装傻吧?是吧是吧是吧? “方小姐说,那小丫头长的和你很像呢。” 安三小姐看着她那一脸假仙的模样,恨不得扑过去伸手抓破她的脸。 把她这副笑意盈盈,恶人心的模样给抓花。 她就是用着这样一副无辜又单纯的表情,勾的沈博宇处处掂着她,想着吧? “像我?有吗?” “自然是有,而且,我和六公主也觉得的很像的。” 安三小姐这话甫一出口,听的一众贵女都纷纷变了脸色。 刚才她们心里想是一回事,可这当真说出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场的可都是身份尊贵,家世极好的贵女。 打小千娇百宠的养着。 如今这社会,戏子最低下,卑贱。 试问,这些贵女中谁乐意去和个戏子扯上关系? 哪怕是像也不成! 不然的话,她们的长相竟和个戏子一般,这话传出去,日后哪还有脸再出门? 这一刻,不管怎样,这些贵女心中都有两分的同情容颜。 特别是安五小姐,眉头直接就拧了起来,“三姐姐,你这话是何意,她不过是个戏子,哪里能和咱们相提并论?”她这话里的指责意味深浓,眼底的不悦是实打实的,直指容三小姐,这却是让众位贵女眼神一闪,这位安五小姐为了和自家姐姐作对,难道说,宁愿相帮容颜这个外人? 她们却是不晓得,安五小姐是真心没有想偏帮容颜。 就如同她刚才所言,不过是个戏子丫头罢了,让她站在这里就是她的荣幸! 容颜虽然和她不对头,可不管怎样,容颜也是贵女之一。 是和她们一块的。 第93节 要是把个戏子相比容颜,那么,和容颜一块的她们也会跟着掉价儿! 这就是安五小姐的神逻辑! 可惜,诸位贵女却是不明白她的心思。 只是把探究,打量的眼神放在安家姐妹身上,有女孩子心思转的快,便暗自笑了起来。 早听说安家这两位姐妹不合,现在看来,果然是无风,不起浪呐。 “妹妹,你说话慎言,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方家小姐和六公主都有在说的呢。” 安五小姐撇了下嘴,“当我不知道你嘛,就知道玩些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这声音虽然轻,离着她们坐的远些的贵女听不清,但容颜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才把嘴里的茶咽下去,听到这声念叨,不禁是扑吃一笑,再看安五小姐时,不禁眼底就带了两分的赞赏——认人,很准呐。 “看什么看,别以为我是为你说话。” “嗯嗯,我没那么想过。”她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自作多情! 她们在这里说的轻松,或针尖对麦芒,或阴阳怪气,只是苦了一侧跪在地下的戏班班主,以及那小丫头。 最后,还是六公主有些回过神,轻轻的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散了吧。” 这就是说,他们可以平安出宫了。 戏班班主一脸的感激,“多谢六公主。” 待得戏班子散下,安三小姐笑着扬了扬眉,“六公主,我听说御花园的花开的极好,有几位小姐也是头回来皇宫,不如,咱们就去逛逛?”她说着话笑了笑,脸上浮现出几分的得意,“容三小姐,孙家妹妹,你们还没见过御花园里的花儿吧?一会可要好生的看看,毕竟吧,这进宫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嗯,多谢六公主,安三小姐。” 容颜眉眼弯弯,“多谢六公主,安小姐。”她倒是要看看,这位安家小姐和六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 六公主眼神闪了闪,看向身侧的侍琴,“侍琴,你去和母后说一声吧。” “是,公主。” 一行人起身,由着六公主和安家姐妹在前面引路,不急不慢的向着御花园里走去。 容颜身侧跟着的是白芷。 她的腿伤已经好利落,之所以把她带在了身边,是容颜觉得白芷在几女当中最稳重。 这会,白芷不禁一脸的担忧,“小姐,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法子回了六公主,去太后娘娘那边吧?” “不急,且看看。” 容颜扬了扬眉,眼底一抹冷意划过,“哪里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可是小姐——”对面可是六公主呀。 前面,安三小姐不怀好意的笑声响起,“容三小姐,六公主在等着你呢。” “你看,你家小姐我走的了吗?” 容颜笑了笑,拍拍白芷的手抬脚向前走去。 ——不过就是个皇家御花园罢了,难道,她还怕了不成? —— 太后宫中。 兰嬷嬷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太后看不过去,摇着头把她招到跟前来,“说吧。” “娘娘,老奴知错。” “行了行了,你和哀家这么些年,我还能不了解你?”太后打断兰嬷嬷的自责,笑着呷了口茶,“可是在为容家的那小丫头担心?觉得哀家明知道把她接过来,小六她们不会轻易放过她,却不但不阻止,还派你把人接进了宫,你可是觉得想不通?” “回主子的话,老奴只是觉得您平时对那丫头挺好的,这次却——” 明知道这会子容颜进宫,六公主也好,安三小姐也好,都是被皇后娘娘宠的无法无天的主儿。 万一真的闹腾起来,到时侯吃亏的肯定是容颜! 太后看了一眼兰嬷嬷,把手里的茶盅放下,“你呀,心就是软。” “太后娘娘责备的是。” “哀家没有责备你,哀家是心疼你,这一辈子跟着哀家,眼看着咱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太后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伸出两指揉了揉有些肿涨的眉心,语气里带着两分的怜惜,“兰儿呀,这一辈子,是哀家对你不起,下辈子,别再认识哀家了。”主仆得宜,佳话相传,一辈子,足矣! 兰嬷嬷扑通跪了下去,“奴婢这一辈子跟着娘娘,无怨无悔。下辈子,奴婢肯定还要服侍娘娘的。” “你啊,你。”太后娘娘亲自起身,扶了兰嬷嬷起身,想了想看向兰嬷嬷,“你很喜欢那个容家的丫头?” 兰嬷嬷咬了咬唇,“也没有很喜欢,只是觉得她的性子挺好,还有,她救了您,却又半点不居功……” “这倒也是。”太后听到兰嬷嬷提起这事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个丫头的性子的确是奇怪,我可是听说,她当时和皇帝打赌,救下我之后什么也不要,只要婚姻自主和拜周御医为师,呵呵,这两个条件呀,提的少了,轻了,哀家的命可不止这些的。” 兰嬷嬷眨了眨眼,笑着服侍太后用茶,没出声。 “罢了罢了,你过去看看吧。”顿了下,太后又加了句,“若是小六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你再出现。” “奴婢不去。”兰嬷嬷笑着摇摇头,一脸的平静,“奴婢的确是有些喜欢那位容三小姐的性子,可在奴婢眼里,您才是奴婢的主子,您是奴婢心里唯一的人,那位容三小姐即然碍了小六和安家那位的眼,便是有老奴帮着躲得了今天,下次呢?人呀,这一辈子的路可是长着呢,她总不能这一辈子都让老奴帮她吧?” “所以呢?”太后笑容轻快,语气竟难得的带了两分的挪愈。 兰嬷嬷轻轻一笑,“所以呀,看那位容三小姐的运气,以及,她自己的本领喽。” 这宫中,哪一年不出几桩让人不平的事儿? 不过是被最上面的人压的好罢了。 太后笑了笑,轻轻的闭上了眼—— 很明显的,她是满意兰嬷嬷这个答复的。 午后的风徐徐吹来,吹在人身上,脸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舒服。 御花园里不时传出一阵女子清脆若银铃般的笑声。 而在距离皇宫二百余米的梧桐胡同。镇国将军府内。 气氛却是一片肃杀,冷凝。 镇国将军在书房里啪的一声拍碎一张木椅,“那个逆子还在闹?” 身后,杨老二几个缩了缩脑袋,“大哥,要不,咱们就应了他?”反正,在他看来,那位容家的三小姐的确也没啥不好的,而且还一身精纱的医术,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让渊哥儿娶个一身医术的媳妇回来,到时侯万一有点什么事儿,也好再去请人嘛。不过他皱了下眉,伸手用力挠挠头,“但她那个爹的确是挺烦人的,要不,我找人做了去?” 只是他这话才一出口,杨老三一脚朝着他踹过去,“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俺哪里不会说话,俺说的都是大实话。”杨老二无故被踹了一脚,扭过头,嗡声嗡气的瞪眼,“你前些天不也和俺说,那位容家的三娘子是个好的,只是可惜生在了那样的人家嘛,哼,敢说不敢认,没鸟的家伙!” 杨老三一脸无奈的黑脸,“……”这蠢货! 他看向程将军,“大哥,老二他不知道这些事,您别理他。只是,这事您虽然压了下去,但渊哥儿却是不知道,您虽然在宫里求了赐婚圣旨,但万一渊哥儿不认,就这样闹下去可如何是好?” “老子要是有法子,喊你们来做什么?”程大将军很没骨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气恼,砰的一声,又一个桌子被他给拍碎,杨老二几人眉眼不抬,习以为常,“我说老三,你平日里不是鬼点子最多嘛,快点给我想想,怎么让那臭小子心甘情愿的接下这圣旨,和王家的小姐成亲。” 杨老三猛摇头,“做不到。” “靠,你平时的鬼点子去哪了,赶紧想。”顿了下,程大将军瞪眼,“这是军令。” “你还是砍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 这里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镇国将军府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院中下人个个愁眉苦脸。 “公子又没吃?” “你也被公子赶了出来?” “哎,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一院下人摇头晃脑,愁眉苦脸时,不远处的后窗口,程文渊脸色惨白的出现,犀利的眸如同刀子似的在院中唰的扫过,感受到院中几人的气息,他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回头他拎起屋中的椅子对着院子里丢了出去,一把又一把的,最后,他嘴角勾了下,身子如同一只鹰般瞬间飞出,一个轻纵已经跃上墙头,在身后一人惊呼‘公子’的声音中,程文渊冷笑一声,翻身跳下墙壁。 “不好了,公子逃走了,快去和大将军说。” 书房里,程大将军正催着杨老三几个想主意,“快点快点,你们是不知道,我为了那个逆子操碎了心,这段时间呀,老子我的头发都掉了一大半。你们看,靠,那小子再敢不听话,老子捶死他得了。” 杨老二翻个白眼,“您舍得嘛。” “谁说老子不舍得的,老子是怕打死他,以后战场上就少了个人去打仗。” 杨老二正想继续揭某人的老底,门外一声急喊,“将军,小将军跑了。” 镇国大将军唰的一下从书房跳出去,一把拽住那侍卫的衣领,“不是让你们不错眼的看着嘛,怎么会让那臭小子溜了?” “属下失职,请将军恕罪。” “滚滚滚,自己去领军棍去,老子心情不好,这几天别在我跟前出现。”程大将军一脚把人给踹飞,气呼呼的跑进程文渊的院子,一进屋看着后头大开的窗子,不禁气笑了,“逆子,有本事一辈子别给老子回来!” 杨老三跟在他的身后慢悠悠的开了口,“大哥,这事,怕是有些不好办呐。” 渊哥儿几个的脾气他们都清楚,打小就倔。 如今他即然认准了容家那个丫头,想让他改变主意,怕是有些难呐。 不过杨老三却是摇摇头,轻轻的笑起来。 或者,正如老二所说的,把容家丫头娶进来,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可是老子已经答应了人家,十年前就答应的!” 人家那女娃也等了他这么些年,他现在一句话说不娶? 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他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不讲信用 !更何况,对方还救过他两次的命,程大将军是越想越恼,最后用力的抓了把头发,恶狠狠的眼神看向身侧的杨老三,“老子不管,这事皇上都准了,圣旨已下,那臭小子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至于你,过来,交给你一项重要事情,把那小子给老子叫回来,他要是不听,给老子绑。” 大不了,老子到时侯绑他进洞房! 杨老三一脸的为难,他对上程大将军一脸凝重的表情,暗自头疼。 这两父子的脾气都是这样,认死理。 一般的时侯是各自相安,可二般的时侯,呵呵,针尖对麦芒,谁也别想服谁! “大哥,这事要不再拖拖吧,反正圣旨也没说什么时侯成亲。”杨老三想了想,觉得现在不宜逼的太急,对程大将军也好,对程文渊这个小祖宗般的人物也好,都是以安抚为主,“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渊哥儿,不会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嗯,那就都交给你了。” 程文渊拂袖而去,看的杨老三在后头有点傻眼。 第94节 什么叫交给他了啊。 请问,这到底是他程家的儿子,还是他的儿子? 靠,怒摔。 老子也要甩手,不玩了好不好。 —— 容府门前,程文渊脸黑沉沉的能滴出水来,“你是说,你们三小姐去了宫中?” “回程小将军的话,正是。” 程文渊看了眼一侧的山茶,身子几个连闪,下一刻人已经飘出十丈开外。 看的山茶张大了小嘴,程小将军的轻功真好! —— 宫中。御花园。 百花盛开,一路走去,似置身于花海云间。 就在此时,御花园的深处,一道凄厉惊呼响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与此同时,一道女子含怒声响起,“容颜,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能把六公主推下水?天呐,六公主可不会水,来人,快来人,救六公主呐——”就在一群人惊惶失措,乱成一团时,一道懒洋洋带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安三小姐,你,可喊够了,嗓子疼么,渴么,要不要让小宫女帮你去倒杯茶润润嗓子再继续?” ------题外话------ 还好赶了出来。女儿拉肚子呢。一天没吃东西了。愁死我。 ☆、116 出宫和挨打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安三小姐看到容颜,如同看到了鬼一般,她瞪大了眼,指着容颜,下一刻,她想到了什么,猛的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御湖,“你在这里,那么,刚才和六公主一块掉下去的是谁?” 容颜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说罢这话,她再不理一脸铁青的安三小姐,脚步悄悄移动,躲在了诸位贵女当中。 前面乱成了一团,宫女嬷嬷吓的都要哭出声来了。 很快,便有会游水的嬷嬷过来,几个人一块下去,在御河里寻了半天,找到的竟然是安五小姐。 安三小姐心里咯噔就是一声,可瞬间,她就镇定了下来。 又不是她把小五拉下去的。 她眼神微冷,在看到几个嬷嬷把安五小姐救上来之后,她脸色大惊,两步跑过去,扒在了安五小姐的身上,“妹妹,五妹妹,怎么会啊,妹妹,天呐,这是谁把你给推下去的?我可怜的五妹妹——”她一边哭喊,一边瞪大了眼,眼神狠戾,“要是让我知道谁害我妹妹落水,看我怎么收拾她。”又喊安五小姐贴身服侍的小丫头,“你们两个给我过来,谁害五小姐这样的,给我说出来,咱们安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两名小丫头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不晓得——”她们刚才被安五小姐留在后头,哪看的清什么? 身后,有人翻了个白眼,“安三小姐,您让让呀,御医过来了呢。” 安三小姐这才一脸尴尬的随小丫头起身,又对着御医再三的行礼,道谢。 那边厢,御医已经诊过六公主,对着一脸紧张的众人开口道,“只是着了些寒,休养段时间就好。” 这话让诸位贵女,以及六公主贴身服侍的宫女嬷嬷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大事好,没大事好啊! 半个时辰后。 六公主的寝殿。 做为落水事件的两名受害人,六公主和安五小姐已经清醒了过来。 御医开的药喝下去,又每人灌了碗姜汤。 容颜等人作为当事人,自然便被赶过来的皇后娘娘派人给留了下来。 这次出事的人,身为安家人,便是再不得她喜欢,那也是她嫡亲的侄女,另一个则是六公主,这孩子虽不是打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可她打小看着她长大,养一只猫儿狗儿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人?再说,这六公主在她的面前又素来会撒娇讨好,整日里如同个开心果似的存在,这让皇后打从心眼里对六公主留有几分的真感情。 乍一听说她落水,皇后可是着实吓的不轻。 还好,等到她从殿里赶过来,安五小姐和六公主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两人用过药,才想着去外头问问,衣角被人拽住,皇后扭头,就看到一脸可怜巴巴,如同吓坏了的小猫儿般拉着她衣摆一角不放的六公主,乌黑明亮的大眼里尽是惊怯,这看的皇后心头一软,她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轻轻的拍了两下六公主的发,“乖,小六是个好姑娘,有母后在呢,咱们不怕呀。” “呜呜,母后,吓死小六了——” 六公主的眼圈里慢慢浸了水,双手猛的抱住了皇后娘娘的腰,把头往她怀里一扎。 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眼泪如同泄了堤的水,不过一会就把皇后娘娘的衣摆给打湿。 身侧,急坏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六,六公主……”这不合规矩呀。 虽然也晓得六公主才十二三岁,乍一落水,受惊是肯定的。 但是!眼前的可是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 这般的失礼,冒犯,这是逾矩! 皇后轻轻一眼扫向她,对着宫女摇摇头,无妨。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而且,此刻的皇后被六公主这么猛不丁的一抱,竟然在心里涌起几分奇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心头愈发的柔软,让她有了种为人母的欣喜! 她,竟有些贪恋,不舍! 好在,最后是六公主自己哭的收了声,她拿了宫女递来的帕子擦着眼,抽抽泣泣的,“呜,小六失态了,也把母后的衣裳都给哭湿了,母后,母后您别怪小六呀,呜呜,小六,小六是真的太害怕了,母后,小六只是站在河边想摘朵荷花,可不知道身后是谁碰了小六一下,然后,小六就,就掉下了湖里——” 这么说来,是有人推了小六一下,才会导致人落的水? 皇后和宫女两人眼神互换了下,皇后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浮起几分怒气。 她原本以为是小六不小心,和自家侄女一块落的水。 可现在看来,或者,还会有别的隐情? 她起身帮着六公主擦了把脸,“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儿,都哭成小花猫儿了,一会母后可不喜欢了啊。”说罢这话,皇后扭头看向六公主的贴身宫女,“帮着六公主打水净面,然后好生服侍着六公主,一会本宫再来。” “母后慢走。” 六公主恭敬而乖巧的目送皇后走人。 身后,小宫女轻轻的拍了拍胸口,“主子您刚才,可呸坏奴婢,那可是对娘娘不敬——” “你知道什么,本公主心里有数的。”六公主慢条斯理的瞥了眼身侧的小宫女,挑眉一笑,哪还有刚才半点的虚弱?她撇了下嘴,吩咐一侧的小宫女,“去外头看看去,还有,到偏殿看看,安五小姐可有醒了过来,再让人好生伺侯着,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去取。” “六公主您还是那么心好,奴婢可是听说,好像是安五小姐把您推下去的呢。” “胡说,五妹妹推我下去她怎么也会落水的?”六公主小脸一板,瞪向那宫女,“日后不许再让我听到这些话。” “是,六公主。” 小宫女福了福身退下去。 殿内,六公主把自己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半依半靠的歪在那,眸光流转,一片璀璨间,她却是扑吃一笑。 眼前这些的事情,竟然是越来越好玩了呢。 安五小姐推她落水的么? 呵呵! 偏殿。 皇后在看了眼安五小姐,知道她人已然醒过来,服过药,喝了姜汤没什么大碍过后,便又安抚了安五小姐几句,起身到了外头的厅里,早有嬷嬷扶着她落坐,小宫女手脚麻利的端茶上点心,皇后娘娘一个眼神落下,她贴身的宫女瞬间清场,待得厅内只余容颜等十几位贵女后,皇后方轻轻的一挑眉,轻轻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把众女望过一遍,垂下了眸子。 这气氛,压抑里带着几分的滞息。 让人觉得喘气都有些惊惶。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有那胆小,性子怯懦的,小脸上已是一片惨白。 有冷汗自精致的额头上滴落。 打湿一脸的妆容,显的整个人惨白而狼狈。 若说这中间有平静的,自然也是有的。 她们本来就没做什么事呀,六公主和安五小姐落水,和她们有半毛钱关系呀。 可若是要说这中间最为平静的,却是为容颜和容三小姐两人。 足足过了两盏茶功夫,皇后总算是轻轻的开了口,她看向的却是殿外。 “把她们两个带进来吧。” 随着皇后一声吩咐,被两名禁卫押着,一身狼狈的是六公主的贴身宫女。 两人一进殿,身后禁卫一声低喝,“跪下。” “皇后娘娘冤枉啊,皇后娘娘冤枉。” “求皇后娘娘饶奴婢一命——” 皇后的笑容很是轻柔,出口的声音温和,“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让你们过来把事情经过和本宫说一遍罢了,你们可是六公主身边的人,六公主落水,你们却远远的没跟上,你们当时是在做什么,六公主又是如何落的水,还有,当时谁准你们离开六公主的,嗯?说吧,和本宫说清楚,本宫自然会还你们一个清白和公道的。” “娘娘,奴婢当时是听了六公主的话才没有跟着的呀。” “是呀娘娘,是六公主不让奴婢跟着的。” “这么说来,本宫若是罚你们,还罚错了?毕竟,你们是听了主子的话才没能及时救主。” “奴婢不敢——” 皇后温柔的笑起来,“即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你们便是辛者库吧。” 两名宫女直接瘫在了地下,一脸的惨白。 去了那里,还有活路吗? 其中一名一咬牙,爬起身对着一侧的柱子撞了过去。 可惜,她快,身侧的禁卫却更步一步。 第95节 伸手把她给拽过来,按在了地下,“皇后面前不得放肆。” “娘娘,娘娘饶命呐。” 皇后却是没了耐心,一拧眉,“把她们两个拉下去。” 发作了两名宫女,室内有几名贵女眼角都含了泪花儿,吓的。 皇后却是扫了众女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本宫刚才听安五小姐说,她落水是因为被人推了一把,不知道你们谁能给我回想一下,那会是谁站着小六和安五小姐最近可好?”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两分的诱哄味道,听的掩在贵女中间的容颜眉眼一闪,面上便多了一抹的忌惮——能做上皇后并且坐稳皇后宝座的女人,果然都不简单! 诸位贵女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间面面相觑着没有出声。 皇后也不催,只坐在那里静静啜茶。 容颜站在一侧,神色平静,只是暗自却是用了十分的精神却提防着安三小姐。 之前的局虽然轻松,但容颜破解的却也是小心冀冀—— 安三小姐那天把六公主的请柬送她,是一时心起。 但却在请柬送到她的手中之后,肯定是费尽了心思想着对付她的主意。 之前那领路的小宫女,她敢肯定,若非是自己曾和兰嬷嬷去过御花园,她又有过目不忘的能力,那小宫女绝对会在路上耍什么妖蛾子,就如同她所说的,随便把她丢在一条路上或是某个禁地,让她冲撞个贵人,这结果都会很麻烦的。结果却是那小宫女让容颜几句话给吓的打消了心思,当然,太后那会对容颜的看重也是小宫女没敢造次的原因之一。 后来,那小宫女再没露面。 是不是被人责罚,这不在容颜的关心之列。 宴席上是平安无事的。 听戏的时侯一出她和戏子相像的戏码,无非就是想让她在那些贵女圈子里自形影惭。 甚至让她的名声再坏上几分罢了。 可惜,设这个局的人对她不曾有半分的了解。 不然的话她会清楚,这种局,她对半点用没有! 名声是很重要。 但真的到了一定的程度,容颜可以眼也不眨的把名声给丢开! 有什么比好好的,平安的活着更重要? 如是,再往下来,就有了御花园一幕。 说实话,那会若非是她反应迅速,是真的就落入了安三小姐的圈套—— 安三小姐竟然买圈了六公主身侧的小宫女! 趁着后头几个贵女扑蝶娇笑,有人在不远处赏花,她故意引了余下的几人靠向一侧的荷莲,趁着六公主不注意,便把人给推了下去,然后,她一声惊呼,“容颜你怎么把六公主给推了下去?”这一声把诸位贵女的眼神都吸引过来,容颜敢保证,要是她不做点什么,不管她那会离着六公主远还是近,只要安三小姐一口咬定,这推六公主入水的罪名肯定就要落实在她的头上! 心头怒火涌起,她瞬间伸手对着一侧的安五小姐一推。 这一会,安三小姐的话才出口,众女还没反应过来,而容颜,却已然悄悄的往后移了移。 如今安五小姐和六公主落水,哪怕安三小姐再说什么,这效果,也会打折扣的。 比如这会,她静静的看着上前两步,一脸怒意的安三小姐,心里却极为的好奇。 如今这种情形下,她会和皇后说什么? “娘娘,是臣女的不是,我没好好的照顾好六公主,更没能看好五妹妹,都是臣女的错。” 皇后眸光微闪,点点头,“罢了,你也还是个孩子,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起吧。” “多谢皇后娘娘。” 安三小姐身后,身着蓝色衫裙的小丫头一脸焦急,“小姐,小姐您是和皇后娘娘说呀。” “红药闭嘴。” “小姐——”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有什么话直接说,本宫听着呢。”椅子上,皇后娘娘看了看安三小姐,眼神微闪,落在安三小姐身后的红药身上,“说吧,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刚才可是看到了什么?” 被称为红药的小丫头一脸的委屈,不愤,好像是在给主子鸣不平。 此刻,听到皇后的话罢,她猛抬起头,向前屈膝两步,一脸视死如归的开口道,“我家主子向来心软,总是习惯性的把别人想的发美好,所以她不让奴婢说,可是这次事关六公主和我家五小姐,所以,奴婢无论如何也不能听我家主子的,皇后娘娘,您——” “成了,皇后娘娘面前哪有你罗嗦的,直接说。” “是,姑姑。”红药磕了个头,一脸的坚定,“奴婢刚才正服侍着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时时心记六公主和我家五小姐,所以便早早吩咐奴婢,让奴婢时时留心着点,可没想到,奴婢那会看过去的时侯,刚好看到,刚好看到——” “你这丫头找死不成,都到了这会儿,还遮遮拦拦的,还不快点说你看到了什么?” “你别担心,万事自有娘娘给你作主。” “奴婢看到一位小姐正在六公主身后推了她一把,而我们家五小姐,一扭头发现了这一幕,来不及喊規么,伸手去拉六公主时反跟着落了水……”红药说到这里,她一个头又重重的磕下去,眼里含泪,“请皇后娘娘作主,找出这个凶手,还六公主,还有我们家五小姐一个公道。” “这么说来,你的确是看到了有人推六公主下水?”皇后娘娘眉眼微闪,想起在殿内六公主抱着她哭时说的话,眸光一闪,落在了地下跪着的红药身上,威严带几分压迫性的眼神在她身上定格,最后,皇后挑了挑眉,声音不急不缓的开了口,“即是这样,那么,你可认识是谁推的六公主,或者,你可看清她的长相,衣着?” “奴婢记得她的衣裳颜色。” “是什么颜色,你说。” 红药咬了咬牙,眼神在众位贵女身上一扫,蓦的一指容颜,“就是她,就是她推的六公主。” “哦,那位可是容三小姐,是安乐侯的女儿,太后娘娘的客人。你可看清了?” “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她,当时推六公主的人,就是穿了这件衣裳,还有她的发型,奴婢都瞧的真真的。” 皇后笑了笑,把手里的茶盅放下,温和含笑的眼神落在贵女中容颜的身上,“容三小姐,你怎么说?” 容颜神色平静的上前,恭敬行礼,“臣女若是反驳说不是,皇后娘娘自是不会信的。不如,娘娘请另外一个受害人过来问问?” “哦,你说的是安五?”皇后眼底笑意一闪,扭头看向身侧的嬷嬷,“去,看看安五小姐能不能过来。” 虽然是这样说,但在场的人都清楚,安五小姐是肯定要过来的。 皇后相请,怎么可能不来? 果然,不过是半盏茶功夫,安五小姐便被丫头扶着走了过来,除了脸色有两分的虚弱之外,倒也没别的反应,才一进殿内,安三小姐一脸担忧的迎过去,“五妹妹你可好想了?刚才可真真是吓死姐姐,皇后娘娘正在查问事实真相,一会你只管照实说,皇后娘娘素来公平,不会冤枉谁,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的。” “多谢姐姐,该怎么说我心里有数儿。”安五小姐轻轻的抽开自己的手,对着安三小姐轻轻的颔首,转身走进殿内,放开小丫头的手,轻轻的跪了下去,“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毕竟是自己的嫡亲侄女,如今又落水又受惊的。 皇后哪舍得让她真的跪下? “快去扶安五小姐起来,来人,赐坐。上茶。”皇后娘娘神色和蔼的看向安五小姐,神情带了两分的关心,“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刚才落了水,可切记别撑着,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管着开口。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弱金贵不得的。” “多谢娘娘关心,臣女无碍。” 待得安五接过小宫女捧来的茶道了谢,皇后娘娘方笑着开口道,“本宫唤你过来也没别的,刚才你姐姐的丫头指认说是容三小姐推的你和六公主,可容三小姐却说不妨唤你们两个受害人过来问问,本宫想着吧,唤过来问问也是好的,免得传出去有人说本宫只听一面之词便定了罪……”顿了下,皇后径自道,“对于这次的落水,安五小姐你可有什么要和本宫说的?” 安五小姐眼皮不动一下,慢慢的放下手里的茶盅,站起身子。 在这其间,安三小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很想扑过去按着安五小姐的头,让她直接点头说,就是她推的! 可惜,这会她不但不能过去,还什么都不能做! 宽大的衣袖中,双手紧紧的握着,长长的指甲在嫩白的掌心掐出道道的血痕。 她低眉垂眼,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 容颜则是站在了安五小姐一侧不远处的地方,她静静的望着这一切。 微敛的眸子里尽是讥讽,冷意! “皇后娘娘,臣女,什么都没看到。”她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涩意。 皇后没有出声,倒是她身后的那名嬷嬷,眉头微皱,“安五小姐,你再好好的想想。” “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眼看着安五小姐身侧的小丫头扑通跪地,一脸凄楚的出声,容颜都想笑出声来。 今个儿,是丫头表忠心大会吗? 她抿了抿唇,仍旧选择默默看戏。 “你有何话说,难道,你看到了什么不成?” 仍旧是皇后身侧的嬷嬷,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那小丫头一个头磕了下去,“奴婢是我家小姐救上来之后头一个赶到身侧的,我家小姐当时,她的镯上,紧紧的缠着这个。” “是什么?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是一枚带着丝线的纽扣。 丝线缠在腕上的手镯上,所以哪怕安五小姐从水里被救出来,也还没有落到水里。 “这是什么?” “这是推我家小姐落水时那女孩子身上的盘扣,若是奴婢猜的没错,应该是袖口的。” 嬷嬷恭敬的把盘扣递给皇后,“请娘娘过目。” “你去看看谁的盘扣少了一颗。” 在场的十几人,每人带了个丫头,嬷嬷分成两人走了一遍,最后,在经过其中一人时眼神一闪。 主位上,皇后娘娘在听到嬷嬷的低声回话后,脸色微变。 “当真?” 嬷嬷点了点头,神色微凝,“奴婢没有看错。” 主位上,皇后神色不变,心头却是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最后,她眸中幽芒微闪,幽深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的视线落在容颜身侧不远处的安三小姐,以及她的丫头红药身上,半响,就在安三小姐心头一阵狂跳,最后都要被皇后的眼神盯的忍不住,欲要开口出声说点什么时,皇后平静把眼神移开,她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两口,突然放下茶盅开口道,“本宫有些累了,今个儿的事,就此为止吧。” 她看向下面的诸位贵女,“今个儿的事让你们受惊了,是宫里的人安排不妥当,你们且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皇后娘娘。” 诸女道谢,又口称不敢,恭敬的行礼,便欲退下去。 一侧,安五小姐身侧的小丫头急的不得了。 怎么会是这样? 皇后娘娘也忒偏心了! 明明是三小姐身侧的丫头害自己的主子,可皇后娘娘却当成不知道…… 第96节 她牙一咬,正欲出声说什么,手被安五小姐反手给握住。 “小姐——” 安五小姐对着她摇摇头,“什么都不要说。” 眼看着诸位贵女就要退下,容颜眸光微闪,扬眉对着安五小姐投去一抹璀璨的笑。 然后,她好巧不巧的把身子往红药的方向倒过去。 作势惊惶之下,她一下子伸手拽住红药的衣袖,站稳了身子,她一脸后怕的拍拍手,“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摔了,谢谢你……啊,你的衣袖,这扣子,这扣子,只有一个——”容颜的话不重,也不过就是一句话,可听在诸位贵女耳侧却是如同炸雷一般响起,她们霍的抬眸,纷纷看向被容颜抓住衣袖的女子看过去,这一眼,纷纷面色微变。 竟然是…… 而与此同时,安五小姐身侧的小丫头却是脸色一冷,愤怒的两步上前,猛的拽住红药的手。 “竟然是你,果然是你,你,你怎么敢?我们五小姐到底哪点碍到你的路,你要这么的狠心,不但要害我们五小姐,还要把六公主也牵扯在内?”小丫头是一脸的怒意,对着红药又哭又喊,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红药,你虽是服侍三小姐,但府里夫人对你也不薄吧,还有我们五小姐,她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要害我们五小姐?” “我,我没有——”红药惊吓之下,连奴婢的自称都忘了,她被安五小姐的丫头拽着,晃着,人都蒙了,“红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绝对没有害五小姐——”她虽然心里讨厌五小姐老是和自家小姐作主,但是,天地良心呐,她从来没想过要害五小姐! “你还敢说,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这里缺了一枚盘扣!” “还有这丝线,分明就是你袖子上的——” 红药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皇后娘娘明察啊,三小姐,五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做这种事情。” 啪的一声,皇后把手里的茶盅砸了下去,“把这个背主的丫头给本宫带下去。” 背主,一句话直接便定了红药的罪。 同时吧,又巧妙的为了安三小姐做了开脱…… 背主嘛。 诸位贵女们面色怪异极了,看着被脱下去的红药,再看看一脸惨白,身子发颤的安三小姐,最后,落在眉眼虚弱,含着惊怒,气愤,甚至不敢相信等诸多复杂情绪的安五小姐,大家都恍惚一悟——难怪,刚才皇后娘娘一句话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估计是下面几个嬷杂说看到了红药袖子上的异样,让皇后清楚这事和安家有关。 所以才快刀斩乱麻的直接喊停。 不管背后查出什么,都能保住安家姐妹相残的名声! 可惜,皇后的好算盘却坏在容颜的一脚…… “娘娘,臣女管教无方,不知红药这丫头竟这般的胆大包天,还请娘娘作主。” 一侧,安五小姐心头冷笑不已,不知? 可真真是不知的好! 可不管如何,这会,她得做做样子的,屈膝下跪,“娘娘,臣女也相信这事和三姐姐无关。” 皇后看了她们姐妹一眼,没出声。 她身侧的嬷嬷却是恭敬的起身赶人,“诸位贵女,请吧。” 宫门前,那嬷嬷唤住容颜,“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所以,容三小姐,好自为知吧。” “多谢嬷嬷提点,日后,我会的。” 嬷嬷脸色肃冷,板着脸,深邃的眸子瞪大看着容颜,然后,就被容颜这句温柔含笑的话给打击的,嘴角抽了又抽。 安家两位小姐和容颜的过节她不是不清楚。 今个儿进宫,请容颜入府,想也知道不会有愉快的事儿。 在嬷嬷心里想吧,不过就是让容颜落个面子,丢下脸什么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发展到有贵女落水的地步! 而且,这落水的两人当中,有一个还是六公主! 之前她在大殿上没有证据不能说出来,就想着这会刺上容颜两句。 若是这事和她没关系自然是好。 若是当真有容颜有关系呢,她这话说的刚刚好,让她别太得意,别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 可没想到,她这话出口,却一下子好似打到了棉花上。 “这位嬷嬷可还有什么提点么?若是没有,容颜可就要告退了呢。” “你——”嬷嬷脸上的怒意憋的难受,可看着容颜脸上的明媚笑意,她只能再忍! 深吸口气,她淡淡的垂下眼皮,声音微沉,“容三小姐好手段,今个儿,老婆子算是见识了。” “你这老虔婆,你和颜儿啰嗦什么?滚一边去。”容颜话到舌尖儿,身子被人往后一推,一道极是霸道的身影站在她的跟前,对着那嬷嬷两眼一瞪,一股刺人杀气对着那嬷嬷就直刺过去,“我刚才听你的话,是在威胁她?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老虔婆罢了,滚。” 容颜站在他的身后,听着这霸道的理所应当,半点目中无人的话,她嘴角直抽抽。 “你,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嬷嬷无礼?” 身为皇后娘嬷贴身服侍的,她便是在宫中都是受人尊敬的。 便是那些贵妇进宫,对着她也是笑意盈盈。 何曾被个少年这般指着鼻子骂? 嬷嬷气的全身直哆嗦,手一指,“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拿下。” 程文渊吃的一声笑,“老虔婆你别傻了,小爷看有谁敢对我动刀动枪,不想活了的给小爷滚过来!” 容颜听着这霸道的话,不由的直翻白眼。 程文渊啊程文渊,你现在,算是坑爹一百年吗? 她本想好心的提醒他两句,在皇宫门口啊,你好歹低调点?只是手还没拽到程文渊的衣袖,身子被一双手轻而有力的揽过去,她撞入一道宽厚却舒适,带几许清幽冷凉气息的怀抱,微惊之后便是眼皮一跳,她猛的抬头,眼底深处有抹惊喜闪过,语气却偏偏的带出两分的不屑,“不是和你说了不用过来,你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容颜伸手推开,“你现在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赶紧走,松手,别沾我便宜啊。” 沈博宇低声轻笑,把下巴在她的发上轻轻摩擦两下,“宫里头的事情,我没及时出现,抱歉。” “你道的哪门子歉,这事又不是你惹出来的。”容颜伸手肘去推他,这可是在宫门前呢,可惜没推动,“再说了,你不是派了小宫女给我送信儿么,要不是你的人提醒,御花园落水的事,说不定我就真的摘不清了呢。” 沈博宇听到她的话微微一笑,伸手在她发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我这两天还有点事,回头就去府里提亲。” 容颜一惊,才欲劝他,身后,一道掌风猛的朝着她,确切的说,是朝着她身后的沈博宇拍过去。 “姓沈的,你tmd的给我放开她。” 是程文渊。 他教训完那名嬷嬷,回头才要得意洋洋的和容颜表功。 然后,眼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又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竟然趁着自己没空,一个不留神,把他的人都给偷走了! 他还敢把人抱在怀里。 还,还敢摸容颜的头发! 这让程文渊恨的呀,怒从胆边生,想也不想的一拳捧了过去。 沈博宇眼皮也不抬一下,抱着容颜一个闪身避开。 身后一道黑衣袭来,龙三一声轻笑迎上程文渊,“程小将军,得罪了。” “你给我滚开。”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没一会便远离皇宫。 从皇宫到容府的马车上。 容颜倚着大迎枕,斜眼看向对面神情悠然,端坐喝茶的沈博宇,“你跟着我做什么?” “没办法,在下的未婚妻太过喜人,稍一不慎便有人过来。若是不护的紧了些,被人给哄了去,我日后找不到娘子,可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么?”沈博宇眉眼含笑,此刻一脸的宠溺,柔情似水的样子看的容颜饶是心里素质坚定也不禁从耳朵根红了起来,她瞪了眼沈博宇,一声低斥,“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未婚妻,谁又是你娘子来着?” “自然是你呀。怎么,难道娘子是怪为夫提亲太晚?” “滚!”容颜狠瞪他一眼,撇撇嘴,“厚脸皮。” “厚脸皮也比没娘子来的好啊。” 容颜瞪他一眼,“你做什么老是气程文渊?”就比如刚才宫中,他明明可以早点出现,可偏要等在程文渊和那个嬷嬷对上之后,他再故意这般张扬的出现,回头让程文渊看到,看那小脸气的,估计得憋闷死。 “怎么着,你心疼了?” 容颜翻了个白眼,没出声—— 眼前的这个吧,她多少也揣摩出了几分的性子。 就比如程文渊的事儿吧,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的,可若是自己再多说几句,不知道这位主儿回头怎么折腾程文渊呢。 她的反应倒是让程文渊满意一笑,不过自家娘子心有疑惑,他这个立誓做未来准好夫君,怎么可以娘子有问,他不答呢,因此,他帮着容颜续了茶,又看她爱吃甜瓜,拿了竹签子插了一块给她,看她吃的眉眼弯弯,一脸惬意如同小猫儿般的舒服,沈博宇的心情极好,“娘子,不是我故意气他,是他老和我作对,老想着抢我家娘子你。” 夺妻之恨呐。 容颜眼角抽了抽,扭头看向了车窗外。 这人,还能不能正经交谈了啊。 —— 镇国将军府门外。 程文渊被龙三直接提拎着丢到了将军府门。 守门的人听到动静,跑过来仔细看了又看,方才认出地下被打的鼻青脸肿,脸不像人样的人是谁。 吓的腿都软了,“小将军!” 被抬到后院之后,整个将军府都给惊动了起来。 镇国将军更是气的直跳脚,暴跳如雷,“是哪个兔崽子下的黑手,嗯,不想活了,爷明个儿去砍了他。”虽然他平时对着这小兔崽子又打又骂,可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种儿,他能欺负,甚至提着棍子就打,可别人把这混小子欺负成这样? 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在那里拍桌子,又是砸板凳的。 好在御医很快过来,仔细查了一遍后开口道,“将军无需紧张,小将军只是一些皮肉伤。” “滚滚滚。”程大将军气的想一巴掌把御医给拍走,这浑小子,一身武艺竟然被人给在拳脚上打成这样,简直是丢他程家祖宗的脸!他捋袖子往外走,“儿郎们,走,给小将军报仇去。”他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对这臭小子下手! 第97节 ☆、117 皇后赏赐,避暑 程大将军平日里虽然老是看程文渊不顺眼,但这可是自己的种! 此刻看着程文渊被打的鼻青脸肿,爹妈都不认得的模样,心头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下手的人生吞活剥,拆皮抽骨。 只是就在他一声哟喝,带着群侍卫如同彪悍土匪般往外冲时,衣袖被人给直接拽住。 他瞪大了眼,“杨老三,这次你要是拦着我,我和你没完!” “将军,您这个样子出去,你要去找谁,您又要去哪找?” 程大将军,“……”默了下,他用力的摸了把鼻子,扭头看向杨老三,“这事交给你了。半个时辰后我要结果。” 杨老三暗自翻个白眼,对着程大将军叹口气,“您不用等半个时辰,现下我就可以给你结果。” “你知道是谁?快说快说。”程大将军磨拳擦掌,大有立马出去大闹一场的冲动。 杨老三嘴唇张了张,苦笑着看向程大将军,“是平西王府的人。” 平西……王府…… “平西王府的人又如何,难道他们皇家的人就可以仗势欺人吗?就是皇子都对我礼遇三分,更何况不过是一个亲王府?”程文渊声音渐冷,说到最后,眼神带了几分的戾气,“今个儿他们平西王府这般嚣张霸道,对渊哥儿下手,改日是不是哪个地方看我或是咱们府里这些人不顺眼,又可以下手打一顿?”所以,这口气,他是一定要出滴。 不管是为了给洲哥儿出气,还是为了镇国将军府的名声。 这次的事情,他绝不能做视不管! 杨老三再叹气,“将军,这次的事情,您还真的不适合出面。” “为何?老三,渊哥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被打成什么样了,你竟然不让咱们出面?”杨老二是暴跳如雷,他瞪着铜铃大眼,蒲扇般的大手往一旁拍了下,门板咣当颤了两颤,不远处随侍的小厮们心里都跟着好几颤,这二将军的力气是越来越大! 程大将军却是咪了下眼,“说理由。”他相信杨老三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来。 杨老三眼底复杂光芒闪过,“这次出手,是沈世子吩咐的。” “那又如何?” 看着程大将军不以为意的挑眉,杨老三又接下一句,“因为,容家那位小姐。” 半响,程大将军猛的反应了过来,“你,你是说,沈家那世子也,也——”看上那丫头了? 杨老三没出声,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程大将军深吸了几口气,一语不发,扭头向着书房走去。 他坐在书房里,神色复杂不明。 对面,杨老二和杨老三两人也跟着落坐,小厮手脚轻快的上茶,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杨老二的性子直,又大大咧咧,哪忍得住这般沉闷? 咕咚两口把茶饮罢,他嗡声开口,“大哥,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和那容家的丫头有关? 主位上,程大将军啪的一声把面前的桌子给拍碎,“这个小混蛋!” 他就说怎么那天那般的好心啊。 原来,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真tmd和他那个老子一样的混蛋,让人讨厌! 杨老二有些诧异的转了下眉,“老大,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沈家那小兔崽子混蛋,气的我胃疼。” 自家儿子不给力啊。 至于那混小子,他总不能把那臭小子给一刀砍了吧? 倒是杨老三有两分了解他的心思,想了想突的笑道,“大哥何不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程大将军皱了下眉,可想想也只能是这样,尽管有些不甘心,但是,他看向杨老三,“帮我查查那臭小子的底,我倒是要看看,那小子能妖孽到什么地方去!”自己吃了个不小的暗亏,自家这臭小子被人揍了一顿,他不能直接打回去,观注一下那混小子,适当的时侯添点油什么的,总可以了吧? 至于这添点油,加点醋的时机? 呵呵,还不是他说了算么。 等到晚上,程文渊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躺到自家屋子里,气的一脚踹翻面前的小几。 叮叮当当稀哩哗啦中,程大将军虎着脸迈步进来。 看到地下的碎片,再看看站在一侧自家黑着脸的儿子,他吃笑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你说谁呢,我——” “你什么你,你不是被人家沈博宇的属下给丢回来的?你不是和人家手下打架打输了?”两个嗯字出口,程大将军负手而立,全身气势直接散开,彪悍,噬血,绝杀,压的自恃天不怕地不怕的程文渊都有两分的喘不过气来!最后,他几乎一声闷哼,嗓子眼一股腥热传来,又是两声闷哼,嘴角一丝殷红溢出,在灯影下,鲜艳而刺眼。 “说你没出息还不认,受伤就认,痛痛快快的承认,然后吐出这口血你会死吗?”程大将军看着自家儿子,眼底全是怒意,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人都说孩子是自家的好,可他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好像不是自己的种儿?他深吸了口气,哼了一声,“是不是不服气,觉得自己输的冤,所以想着找沈博宇再继续?” “不用你管,我的事我自己来。” “还有,你请下来的圣旨,你自己去搞定,反正我是不会去娶她的。” 鬼才知道长的什么样儿,就凭几句话,就想让自己把她娶回家? 没门! “这事我已经想过了,即然圣旨已下,自然是没有再反悔的道理,但是,咱们可以再拖拖。” 灯影下,程大将军的双眸咪起,眼底深处一抹狡猾似狐般的光芒闪过。 程文渊眼眉一挑,“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成亲的日子爹帮你拖着,咱们以一年为期,只要你能说服容家那丫头嫁你,那么,这桩婚事——” “这桩婚事就作废?” 程大将军看着他一脸的惊喜,吃笑一声,“君无戏言!” “那你说什么说,又不作废,难道你和我说,要让颜儿作妾不成?”他这话说罢,自己直接就摇了头,“这事绝对不可以,别说押她不同意这种决定,就是我,也绝不会委屈了她。”说罢这话,他抬头看向程大将军,一脸的凝重,认真,“爹,儿子是真的想娶她,这一辈子,认定了她。别的女人,就是儿子娶回家,也不过是个摆设的。” “所以,咱们何必误了人家女孩一辈子?” “你个混账东西!” “您答应儿子,如果儿子能说服她,就得去找皇上收回圣旨。” “你个王八犊子!” “儿子是您的种,要么,您就等着儿子一辈子不成亲,明天我就回战场去!” 程大将军若是这会手里有棍子,估计直接就抽了上去,瞪大眼,一脚踹过去,“没出息的东西,不过是个女人!” “那又如何?他在儿子眼里,是儿子的宝!” “……” 额头上有青筋突突跳出来,程大将军最后也只能一声吼,“给我滚!” 这算是答应了吧? 程文渊挑挑眉,很是乖巧的抬脚向外走。 只是才走了两步他又回来了,不怕死的凑到程大将军跟前儿,“爹,这是儿子的屋,所以……”要滚,您滚呐。 “混账东西。”一巴掌拍在程文渊后背上,不听他嗷嗷的叫喊,程大将军利落的抬脚走人。 走在去前院书房的路上。 程大将军想着之前的一切,不禁嘿的一声笑—— 没想到,他也有栽在一毛头小子手里的时侯! 果真真是终日打雁,反翻雁给啄了眼呐。 此刻,他倒是有那么两三分的雀跃,希望自家浑小子能把容颜给娶回家来。 到时侯,让他也好好的欣赏欣赏沈家那小子气急败坏的臭脸! 若是沈博宇此刻知道他这般的心思,准会直接对着他丢一个白眼,然后吐出两个字。 白痴! 他沈博宇能败给那么一个毛都没涨齐的家伙么? 而此刻,被程家父子齐齐心生怨愤的沈大世子,正一脸欢快的陪着容颜母女在用晚饭! 容颜看着自家亲娘那双眼冒光,一脸欢喜的样子,很明显的知道她是想歪了。 倒是有心想提醒一句来着。 可惜,宛仪郡主根本不给她这个说话的机会! 一顿晚饭时间,宛仪郡主的眼神全盯在沈博宇的身上了。到最后,就是容颜都不得不承认,沈博宇,的确是让人想挑都挑不出半点的毛病!一如此刻,一顿饭用罢,在宛仪郡主的眼里,沈博宇已经全然取代程文渊,成了她心中女婿人选的唯一人选! 至于你说程文渊? 嗯,程文渊是谁,她认识吗? 不能说宛仪郡主健忘,只能说沈博宇的手段太高超。 再加上程文渊那日当着容老太太等人的面开口说提亲,可第二日却没有了半点的动静。 而最后,宛仪郡主等来的却是皇上给程文渊以及另外一位姑娘的赐婚! 这让宛仪郡主是怒不可恶。 若非是有容颜等人拦着,怕是她早带人冲出去找程文渊的麻烦了。 现在,程文渊即然靠不上,宛仪郡主正发愁着呢,这不,沈博宇出现了。 简直是诸般完美。 所有岳母眼中最为完美不过的女婿人选呐。 若非是为了自家女儿的矜持,更是她本身的良好教养让她说不出别的话来,宛仪郡主都有可能直接张口,催沈博宇你赶紧的,明个儿就来我家求娶,提亲吧,这样的想法在宛仪郡主脑海中一浮起,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了起来,摇摇头,又亲自让张嬷嬷给沈博宇续了茶,待得几人又说了会子话,沈博宇便起身告辞,“时悇不早,改日再来拜见郡主。” “好好好,你记得日后有空便来。” 容颜,“……”他们这两个,是把自己当成透明的了吗? 有宛仪郡主在,自然是不会让容颜去送人的。 哪怕她再满意沈博宇,可该有的矜持和礼数,是绝对不能少的。 第98节 她看向张嬷嬷,“你帮我去送送沈世子吧。” “是,主子。” 屋子里,容颜有些嗔怪的看向宛仪郡主,“娘,您这就这么的不想要女儿呀。” “你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娘心里的宝贝,娘怎么会不要你?” 疼都来不及呢。 “那您看看您刚才这眼神,恨不得立马把女儿打包送人似的,好像女儿没人要。” 宛仪郡主看着容颜呵呵笑起来,“这女儿家呀,要那么多人要做什么,只要有一个真心疼你的就足够了。”灯影下,宛仪郡主的眼神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想到了哪里,最后,她抿唇呷了口茶,对着容颜温柔一笑,“傻孩子,你没听说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么,在娘亲的心里呀,我家颜儿值得这天下最好的。” “那么,在娘心里,沈博宇就是这个天下最好的?” “最起码的,他这人对你是真心的。而且,人还不错。”宛仪郡主轻轻一笑,眼底带着几分的狡黠,“你怕什么,娘亲又不是马上就要你成亲,便是他前来提前,咱们也要好好的想想,考虑考虑呀,娘现下只是怕他被人抢走,所以,让他走一趟容府,造成咱们两府正在议亲的声势罢了。” 容颜,“……”沈博宇,你被我白兔娘算计了,你知么你? “娘,您……高兴就好。”话在舌尖儿滚了一滚,拐了个弯说出来,容颜果然看到宛仪郡主脸上闪过的笑意,她无语的抿了下唇角,默默的为沈博宇点了根蜡,果断转移话题,“娘,乐哥儿呢,今个儿他可还乖?” “小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吃了睡睡了吃的,倒是你,在宫里一天可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容颜的确是有些累了,她听到宛仪郡主的话便从善如流的起身,“娘您也早点歇着,明个儿女儿再来给您请安。” “去吧去吧,明个儿早上就不用过来了,自己吃早饭就好。”宛仪笑着把容颜送到门口,看着山茶几女围着她走出院门,她方转过头,坐在椅子上,眼底的笑意已经消失,有的只是浓浓的忧色,“甘叶,你一会去小姐那边看看,若是小姐已然睡下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若是没睡,让小丫头给她送些安神汤。” “是,夫人。” 宛仪郡主摆了摆手,示意小丫头下去,她自己则歪了身子靠在身后的榻上,伸出两指揉了揉眉心,灯影下,宛仪郡主的眼底露出两分的倦意,听到门口帘子声响,她抬眸看过去,张嬷嬷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看到宛仪郡主,笑着福身行了礼,“夫人,沈世子已经送了出去,老奴亲自送到府门口的呢。” “这一路上可还算平静?” “哪能平静的得了?”张嬷嬷一脸的笑,褶子都笑的舒展开来,“夫人您不晓得,老奴这一路上呀,遇到的人可多了,有二房的三房的,还有一些各房专门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有几个小丫头还好巧不巧的歪在沈世子身边呢,沈世子好像没看到那人似的,衣袖都不抬就把人给甩了出去,夫人您没瞧到那个情景,可真真的是好笑!” 宛仪郡主瞅了她一眼,“你就这么开心呐。” “那肯定,沈世子眼里有的只是咱们家小姐,老奴瞧着那些人偏偏的白费功夫,一个个小丑似的,肯定开心呀。”只是话说到这里,张嬷嬷却是不小心瞅到宛仪郡主眉眼里的复杂神色,她不禁一怔,连带着刚才的那股子兴奋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她小心的瞅了眼宛仪郡主,欲言又止,“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夫人明明刚才很是开心的呀。 还特特的吩咐自己把人送出去…… 怎么着,她才一回头,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事儿? 张嬷嬷在那里七上八下的腹诽着,宛仪郡主却是幽幽一叹,“这门亲事,也不见得是能成啊。” 诶?诶诶? 只是张嬷嬷欲待再问,宛仪郡主却是摆了摆手,“嬷嬷出去吧,让我自己静静。” 张嬷嬷小心冀冀的退出去,并且体贴的阂上了房门。 屋子里宛仪郡主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要是这两个孩子真的能成,这辈份问题…… 她是越想越觉得头疼,到最后,她竟然有些头痛欲裂,最后索性只能是抛开不去理会。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一夜无话,隔日,容颜才用罢早饭,宫中皇后便派了人过来。 容老太太几个人正一脸恭敬的陪侍着,一个个笑意满面,满脸的讨好,只是皇后身侧的人岂是一般人所能讨好的?哪怕,这次出宫来的不过是个二等太监,那也不是容老太太等人可以轻易巴结的,你说好听的话,嗯,我是听着的,但至于有没有往心里进去,入没入耳,呵呵,抱歉,那是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直到,容颜扶了宛仪郡主,两人优雅从容的走过来。 小太监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直接绕开容老太太等人,抬脚向着容颜母女迎过去,“郡主,容三小姐好。” “公公好。不知公公这会过来,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不成?”估计这会安皇后已经清楚昨个儿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之前那位安三小姐的丫头可是一口咬断看到的是自己推了六公主下湖,虽然当时她没说什么,皇后也没说什么,但经过之后安五小姐身侧丫头的一番话,当时在场的贵女那么多人呢,皇后就是有心想要封口,这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封的。 如今这巴巴的派了人过来。 是想给自己几分恩典,然后,让她知趣么? 她笑意盈盈的福身,“公公您请说。” “娘娘听说您和宛仪郡主要去别庄暑,便想着宛仪郡主的庄子好像没什么避暑的好地儿,这不,一早便催着杂家给您送了这个?”他把手里的盒子推到容颜的跟前儿,眉梢眼底全是笑,“这是娘娘在城郊的一处闲地儿,庄子不大,但里面却是有个温泉,便是娘娘以前也是没事儿时常过去的,这几年宫中事情繁多便空了起来,娘娘这会子便想起了这一桩,便着了杂家给您和宛仪郡主送过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能让娘娘破费?”宛仪郡主一听这话,顿时就惶恐了起来,可她扭头,就看到容颜已经神色坦然的接过了那装着地契的小盒子,不禁又是一阵眼皮直抽抽,她有心想要出声阻拦,可那小太监轻轻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顿时让宛仪郡主心头一跳,把滚到舌尖儿的话咽了下去,“颜,颜儿,这样,不妥当吧?” “娘没事的,娘娘对咱们好,咱们谢恩就是。” “容三小姐说的好,宛仪郡主,这是娘娘的赏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 宛仪郡主看着那小太监挑高了眉眼,一副拿腔捏调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只能跟着谢恩。 小太监总算是笑了起来,“这才对嘛。容三小姐,这是娘娘另外赏给您的一些绸缎,布匹,以及一些头面首饰,娘娘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您只管戴着玩儿就是。”小太监一摆手,身后立马有跟着的几名小太监把两箱子东西抬了过来,他又一挥手,立马有小宫女上前打开,一箱子是华丽绸缎,一箱子是各色的珍珠把玩,各色的头面首饰。 在阳光的照映下,两箱子东西闪闪发光,差点亮瞎了容府众人的眼! 看着容府诸女脸色变幻,青紫不断的脸色,小太监勾了勾嘴角,轻轻的笑了起来,“容三小姐,这些可都是皇后娘娘赐给您的,容三小姐谢恩吧?”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谢恩。” 容颜的声音平静,眉眼淡定,仿佛眼前这两箱不过是小孩子随手把玩的东西。 那种从容淡定的模样气坏了容兰等人。 特别是胡氏,眼里的嫉妒都能凝成实质,似是要凝出一把刀,直接对着宛仪郡主母女砍过去。 大家都是容家的人,凭什么好处都让她们母女占了? 昨天进宫也是,如今皇后娘娘的赏也是。 凭什么? 掩在宽大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长长的指甲足以掐断,她皮笑肉不笑的抢着开了口,“请问这位公公,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就没什么赏给我们家老太太吗?”她一时间终究是没敢问别的人,话到嘴边,把容老太太给搬出来当了挡箭牌。 容老太太听到胡氏开口,下意识的就要拦胡氏。 可等到胡氏的话一出口吧,她整个人不好的感觉更多了。 狠狠的瞪了眼胡氏,她讪笑的看向那太监,才欲出声,那小太监阴阴的一声冷笑,“这位太太,你是谁?” 胡氏的脸唰的从耳朵根红了起来。 刚才容颜她们母女没来时,她可是和这小太监很是郑重的见了礼,并且自报过家门。 如今,他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容兰却是有些拉不下脸,她轻哼一声,“我娘刚才明明和你说了,你明知故问。” 啪,小太监眼皮不挑一下,身后却有一名随侍伸手对着容兰拍了过去。 打的容兰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她啊的一声惨叫,“你,你敢打我!” 小太监轻轻一甩拂尘,“容老太太,这位可是你的孙女?呵呵,原来杂家以为容三小姐这般的懂礼,以为容老太太肯定是教女有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呐。”他冷笑了一声,不看容老太太铁青的脸,扭头看向捂着脸嘤嘤哭泣,眼底全是恨意狰狞的容半,吃的一声笑,“怎么,打你还不服气吗?” “杂家是代表皇后娘娘入府,如今,你对杂家不敬,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 “打你都是轻的!” “你,你又不是皇后娘娘——” 容颜一听这话立马嘴角抽了下,容兰,你这算是勇气可嘉吗? 果然,小太监一听这话哈的一声笑,看着容兰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掌嘴,五十下。” “公公,小女无知,还请公公恕罪——”胡氏一听这话就急了,这五十巴掌打下来,兰姐儿的脸可就坏了半天! 只是哪里有人理她啊。 就听噼哩啪啦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容兰的惨呼,求饶,到最后,麻木的只余下哭。 容思几个看的都是一脸的惊恐,再不敢看的把头转开。 胡氏一脸的惶恐,恨不得上前扑过去护着容兰。 可到最后,却也只是全身哆嗦着转开了眼! 宫里头的人,她不敢惹! 约有一盏茶功夫后。 巴掌声消息,容兰两眼一翻,晕厥在丫头的怀里。 小太监是看也不看,径自向着容颜母女告辞,“容三小姐,皇后娘娘可是吩咐了,有空您去宫里陪她说话啊。” “多谢娘娘看重,臣女会的。” 李嬷嬷亲自送出去,一个红封悄悄的递过去,“公公别嫌少,路上喝茶罢了。” 悄悄的扫了眼手里的银票,小太监脸上的笑意更盛,“多谢郡主,三小姐。” 李嬷嬷恭敬的把人送了出去,回过头,就发现院子里已经乱翻了天。 胡氏在那里不顾形象的撒泼耍赖,“老太太,这世道也忒不公平了,凭什么好事都是她们大房的,这遭人恨的事儿都是我们二房的,这哪来的这道理?去宫里是她们大房,得赏是她们大房,挨罚的就是我们二房,难道说就因为她们是长房,我们是二房不成?说破了天儿去,也没这样的道理!” 容老太太虽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她几次在容颜面前吃憋,现在哪敢轻易出声? 可没想到胡氏不要脸皮的闹腾了起来。 她现在收拾不了大房母女,难道还罚不了一个胡氏? 轻轻的扶了丫头的手站起身,她向前两步,手里的拐杖对着胡氏就抽了过去,“你若是觉得作我容家媳妇丢脸,觉得我容家配不上你这位胡家的小姐,那也简单的很,老二,你过来,你媳妇觉得配你委屈了她,咱们这些年愧待了她,你马上回屋写一封休书去,然后,派人把她送回胡府去,就说,这样的媳妇咱们高攀不起!” “娘说的是,儿子这就去写。” 容二老爷听着这话可是双眼发亮,扭头就往书房走去。 休妻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身后,胡氏双眼一翻,差点气的晕过去。 之所以没晕过去,还是被容老太太一拐杖给抽的,她嗷的一声惨叫,“老太太。” “你还敢晕,你要是再晕,等你醒过来,可就真的不是容家媳妇。” “啊,老太太,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您救我——”胡氏是下意识的就求饶,想想家里那个处境,若是让自家哥嫂晓得她是被容家的人休回府的,估计连胡家的门都不会让好进!她要是真的被休了,那就是只有死路一条呐,抱着老太太的腿不放,“老太太,您就当媳妇刚才是抽了风,是撞了邪,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媳妇一般计较,媳妇给您陪罪——” “你与其和我说,不如回头看看老二去!” “是是是,媳妇这就去。” 第99节 胡氏是撒腿就跑,发钗歪斜,身后跟着的小丫头不敢出声提醒她,只能紧紧跟着。 不远处,容兰半边脸都肿的高高的,她看着胡氏一路狂跑,连头也不回,不禁心头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容老太太扭头看她一眼,“哭什么哭,搅家精!”在老太太看来,最近这些事情都和容兰有关。哪怕是今个儿这事,若非是她非要多那句嘴,她自己怎么会被宫里的公公掌嘴,怎么会让那公公对她说那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儿?也不会有老二媳妇那一通闹! 这么想着的时侯,她看着容兰,眼底就多了抹憎恶,“你们几个把四小姐送回屋子,看看她那张脸,让她好生的在屋子里休养,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出门了。”省得给她再招惹什么是非! “祖,祖母——” 容老太太却是连懒得看她一眼的功夫都不给,转身走人。 宛仪郡主看着这一幕,心里沉重重的。 如今,容府怎么就成了这般的模样? 她的手被容颜轻轻握住,“娘——” 宛仪郡主回神,就看到容颜一脸担忧的神色,她不禁宛而一笑,拍拍自家女儿的手,“别担心,娘没事儿的。” “你这下满意了吧,容颜,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针对你,所以处处想着针对我,想着报复我吗?现在这个样子,我娘要被我爹休了,我的脸要毁了,我们二房就要没了,你满意了吧,容颜,你好恶毒。” 看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容颜突然的笑了起来。 她看着容兰状如发疯般的模样,笑容愈发的璀璨,“四妹妹,你有件事情说错了呢,二房,怎么会没呢?便是你娘真的被休了,二房有二叔在,有你在,还有几位妹妹在,自然,还会有我未来的新二婶,怎么可能会没有二房?还有,你的脸呀,没有毁呢,只不过是被人掌掴罢了,一会我给妹妹送些宫中的药膏,好好的涂,很快就会好的呀。” “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会那么好心?”听到她说要送自己药膏,容兰下意识的就觉得容颜心里有鬼,然后又回过味来,容颜她在诅咒自己的亲娘被休!她气的简直要疯了,忍不住甩开小丫头的手,一脸红肿,如同鬼魅般对着容颜冲过来,抬手对着容颜的脸就要打过来,只是手才抬起来呢,她就看到眼前人影一闪,就觉得小腹一疼,下一刻,她已经被踹飞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扑通,砰。 容兰重重的摔在地下,一声没哼的晕死过去。 地下,龙十三单膝跪地,“小姐受惊了,属下的不是。” 容颜摇摇头,“你起来吧,以后这点小事无需出手。杀鸡焉用牛刀?” “在属下眼里,小姐的事儿全是大事。” 容颜懒得理他,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收获到府中众人诡谲眼神无数,她有些无辜的耸耸肩,神色自若的扶起宛仪郡主的手,“娘,咱们回去吧?”这里的这些人好无聊。 “嗯,回去吧,我之前已经让李嬷嬷收拾了行礼,本是想着去娘亲的庄子,如今看来,只能再换个地儿了。” 皇后娘娘亲赐的庄子,而且之前小太监特意说了是为着她们去别院赐下的。 如果这会她们不去,传到皇后耳中,那就是轻视皇家! 容颜虽然也觉得有些不乐—— 谁知道皇家那庄子之前是做什么的,赐给她们又是什么目的? 单纯的只是为了道歉? 还有,那庄子里肯定还会有不少的人,谁的眼线? 这些可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呀。 可她也明白宛仪郡主的担心,要是自己两人不去…… 怕是皇后那里说不通。 揉了揉眉心,她笑笑,“反正咱们只是出去玩,不怕什么的。”扶着宛仪郡主往前走,一边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甘叶,“你去和白芷说,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一会就出发。” 这话倒是让宛仪郡主听的一挑眉,“怎么那么急,不是说好明个儿出发吗?” “早晚都是要走的,今儿个能出发就走吧。”她觉得再不走的话,说不定这府里还要出什么事情,容老太太,容锦昊这些人呀,一个个的都是超出为人下限的人,她现在是真心不想和她们废什么话。看着宛仪郡主姣好的面容,容颜眼底眸光轻闪,或者,她可以多花些心思在宛仪郡主身上,劝说她离开容府? 宛仪郡主自然是不会想到女儿在这般的想着,只笑着点头道,“也好,那你回头去看看,若是收拾好,咱们一会就走。” “嗯,娘亲您先和丫头回去,女儿去去就过来。” 母女两人在分岔口分开,容颜携了山茶几女回素雪阁。 院中,白芷正忙的脚不沾地,不时的指挥着小丫头拿这个装那个,看到容颜几人过来,她忙不迭的两步过来,“小姐不是说明个儿出发吗,怎的这转眼就改了今个儿?这还有好些东西都没备好呢。而且,奴婢听甘叶姐姐说,怎么还要换了地址?” “嗯,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庄子。” 白芷一听双眼发亮,“小姐,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容颜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语气莫名,“可不是天大的恩赐么?别人想得呀,还得不到呢。”她看向白芷,眼角余光发现不远处的两辆车子,不禁抽了下眼角,“白芷,你过去亲自看,把东西减到只要一车就好。” “啊,小姐,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奴婢想了好久,都可以用的到的呀。” “咱们去庄子上是要简单,简单你懂吗?” 白芷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奴婢这就去。”虽然走了过去,可看着两车子的东西,回头再看手里的名单,真真是哪样都觉得不能去,都觉得能用的上呀,去哪样都觉得不妥当!身侧,山茶悄悄的走过来,拽拽白芷的衣袖,“白芷姐姐你傻了不成,咱们是去庄子上,又不是去什么千里之外,便是一时有不够的东西,回头再着人来拿就是,您担心什么呀。” 一句话说的白芷展颜一笑,她伸手捏捏山茶的脸,“好丫头,果然是越来越稳重了呀。” “不许捏我脸!” 白芷哈哈笑,转身却是吩咐着小丫头从车上往下拿东西不提。 老太太的院子。 容锦昊脸色阴霾,“难道就由着她们娘俩儿这样过去?” “你想拦?你怎么拦?”要是她们早早知道这事儿,说不得还能想着法子拦上一拦,可现在,连宫里皇后都为此特意赐了庄子,她们倒是想拦,可有什么理由拦?容老太太眼神一厉,“让她们去,我到是要看看,她们能在外头多久!” “娘您的意思是?”容锦昊双眼一亮,大喜的看向容老太太。 容老太太没有理会容锦昊的话,却是一摆手,冷笑着扭头看向身侧的倚翠,“你去那边看着去,这就过去,给我仔细的盯紧了她们的车子。”两个人走可以,旦凡那些珍珠宝贝,贵重的物件儿,那可都是容府的,一件也不能带走! ------题外话------ 比昨天早了几分钟?我汗。明天争取更早。哈哈。 ☆、118 激怒和说开,庄子 容颜正在和宛仪郡主两人说话,当听到小丫头回报,说是倚翠过来时,母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容颜笑着先看向山茶,“去请倚翠进来吧。”说罢这话,她扭头对着宛仪郡主一笑,“娘,您要是不想听,女儿便出去看看?” “也好,你就过去吧,我再去看看乐哥儿去。”即然选择了把容康乐放在身边养着,虽然宛仪郡主在心底深处不会把他放在和容颜同等的地位,但是!怎么着也是一个孩子,抱到了身边,就得好好的养,昨个儿宛仪郡主亲自选了两名奶嬷嬷,顺便把之前那位哭哭啼啼的给打发了,宛仪郡主当时被她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极是不忍,一个心软便命张嬷嬷多给了对方十两银子。 容颜听到这事之后倒是想说什么,可惜,人都打发走了。 想想也就算了。 但她还是在背后暗自出声提点了张李两位嬷嬷几句—— 心软不是不好,但是,得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需要! 很明显的,那位奶嬷嬷只是对自己被主家辞走心有不甘罢了,实际上她们家把她给辞掉本身就多送了十两银子。 她这么一哭一求的,直接就又多了十两。 传出去人家会如何说? 救急不救穷!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忍,但这是一种处事的方法。 没办法,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 容颜也没多说两位嬷嬷什么,只是让她们以后多帮宛仪郡主盯着点,别让她因为心软而被人故意针对。 两位嬷嬷自然是应诺,对于容颜这个小主子,她们两个如今是一百二十分的信服! 张嬷嬷亲自引了容颜到了前面的小花厅。 倚翠正和小丫头在说话,看到容颜进来,她眉眼含笑的上前福身,“奴婢见过三小姐,给三小姐请安。” “倚翠姐姐免礼,快给倚翠姐姐搬个凳子,上茶。” “多谢三小姐。” 倚翠欠身道了谢,双手恭敬的捧了茶,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了起来。 云遮雾罩的话听的张嬷嬷头都有点晕了。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难道郡主是因为知道听不懂,所以才干脆寻个理由避开? 待得外头白芷亲自过来寻人,已经是巳时中。 白芷行过礼,一脸的恭敬,“小姐,行礼基本上都收拾好了,夫人让奴婢过来问您,是这会就出发还是再等等,待得用过午饭之后再出发?” “这就出发吧。”容颜慢慢的站起身子,笑着吩咐白芷,“你去和娘说,我这就过去。” “是,小姐。”虽然不晓得自家小姐为什么这般的心急出发,但小姐的话就是圣旨! 看着白芷转身慢慢退下,容颜俏皮一笑,“倚翠姐姐,随我过去看看?” “即是三小姐相邀请,是奴婢的荣兴。”倚翠坦坦荡荡的起身,福身相谢,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站在一侧的张嬷嬷看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累呐。 二门外。 三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其中前后两辆装满了东西。 中间的一辆是容颜母女,还有奶嬷嬷抱着乐哥儿。 至于余下的几个丫头婆子,便是乘了另外的一辆小车。 容颜和倚翠等人走过来的时侯,宛仪郡主在另一侧也扶着丫头的手,身后随着乐哥儿和抱着她的奶嬷嬷一块走了过来,看到容颜,宛仪郡主脸上的笑瞬间绽开,她抬手对着容颜招招手,“颜儿,过来娘亲这边。” “娘。”容颜笑着走过去,伸手扶了容颜的手,“倚翠姐姐过来送咱们呢。” “是么?你代娘好好谢谢倚翠。” 容颜笑着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倚翠,“倚翠,多谢你来送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呀。” “多谢小姐,奴婢不敢当。” 约有一盏茶工夫后。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容府,直至不见。 容老太太的院子。 倚翠恭敬的福身,“老太太,奴婢都瞧过了,都是一些家常物件儿,不过是两辆车罢了。” “嗯,这事你办的好,退下吧。”待得倚翠退下去,容老太太在椅子上歪了会,才咪了会眼儿,外头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她皱了下眉,才欲把身子坐直了起来,就听到帘子被人猛的掀起,哗啦一声,她抬眼就看容锦昊一脸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容老太太的脸唰的就沉了下来,“你好歹也是一侯爷,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规矩吗?” “娘,您怎么就让她们那样走了?”容锦昊急的很,一脸的阴霾,“儿子可是听说她们带了两大车的东西呢,两大车呀。” 第100节 容老太太差点被这话给气的笑出声来,“两大车怎么了?她们的身份,光是寻常贴身所用就得装上好几大车了,你想让她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带的去庄子上住吗?你不嫌丢人!”容老太太气的直喘粗气,伸手指着容锦昊就骂,“你看看你那个样,是不是又去找哪个鬼混了,我和你说过你爱哪个我也懒得管,可你别给我再在外头惹事!” “娘,不是,您还有心思说儿子,您怎么可以让他把那孩子也抱走了?” 容锦昊急的直搓手,来回的转着圈圈,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 “儿子,儿子是想着那好歹也是儿子的骨血不是,哪能让她们娘俩给抱走?” “哼,你是怕你没了根吧?”老太太丝毫不给容锦昊留情面,轻轻一哼,“那孩子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你不是还有吗?” 容锦昊瞪了下眼,有心想要发火,可被容老太太冷嗖嗖的眼神一瞟,人又焉了下去,“娘,您这不是寒碜儿子么,您也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那孩子便是真的,也不能入府的。”更何况,经过前段时间的事儿,他都不觉得那孩子是他的!不管怎样,这个府里的也是个姨娘身份,庶出总多私生子或外室子,甚至是身份不明要来的好听多了! 容老太太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翻了下眼皮,“你这会知道急了?我以前和你说的话你怎么半点都不听?” “娘我哪里有,您别再教训儿子了,赶紧派人把那孩子弄回来吧。” “不急,先让她们养着吧。” “啊,娘您这是什么话,那可是我的儿子。” “没有人说不是。再说,她是你的嫡妻,帮你养儿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话是这个理儿吧,可是——” 容老太太一摆手,“让她们先和那孩子接触一段时间,等到再大大,她们和那孩子有了感情,万事都好说。” “可万一,她们对那孩子下了手呢?” 容锦昊搓着手,一脸的紧张,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至于另外的一个,直接被他给忽视。 “唯一的又如何,又不是嫡子你怕什么,再说,有一就有二,你着的哪门子急?”相较于自家儿子的焦急,容老太太却是愈发的镇定,平静了下来,她把身子靠在后面的迎枕上,呵呵的低笑,“娘也不舍得我这亲孙儿被那两个女人养着,现在只是一个开头,孩子才出生认得谁,就是让她们养上一段时间也无所谓。” “当真吗?” “你下去吧,我有点累,想要歇了。” “那娘您歇着,儿子这就退下了。”容锦昊一边走一边皱眉,他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屋子里,容老太太端起小丫头递来的茶轻呷两口,揉揉眉心,“大老爷走了?” “回老太太话,是。” 容老太太对着小丫头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侧重新歪在了榻上。 脑海里想着刚才容锦昊的质问,慢慢的,老太太笑了起来。 不让她们带走孩子,怎么可能和那个孩子培养感情? 若是没有感情,她,怎么可能利用那个孩子在容颜母女身上得到好处? 这就是容老太太打的好算盘! 而一切不知的容颜母女却在出城不远遇到了两伙人—— 沈博宇,以及铁青着脸,脸上尽是阴冷的程文渊。 两人向来是不顺眼,甚至是水火不相容的,这次一见面,自然也是针尖儿对麦芒。 当然了,多是程文渊挑衅,然后,沈博宇四俩拨千斤的借力打力,再回头把某人气的跳脚,暴跳如雷,这一幕看的宛仪郡主隔着车帘极是担心,这路才走了没多久,外头这两个人,别不是要打起来吧?她看向容颜,“颜儿,他们两个这样,没事吧?” “娘您别担心,他们这是吃饱了撑的,一会若是真的打起来,消化消化自然就会好的。” 宛仪郡主,“……” 美眸轻转,在自家女儿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宛仪郡主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在自己自哀自怨,所不曾发觉的时侯,她这个宝贝女儿已经悄然成长。 甚至长大到无需她的保护。 还可以反过来给她这个当娘的加以保护,遮风当雨! 外头,程文渊是气的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出鞘,“沈博宇,有本事你出来和我单打独斗,让暗卫出头算什么本事?” 他输给了沈博宇的暗卫,就不信还能再次输给沈博宇! 沈博宇悠悠一笑,“我倒是很想和程小将军切搓一二,可惜,怕是程小将军要没这个时间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小将军看前面。” 沈博宇下巴一扬,笑咪咪,心情甚好。 若是容颜这会在他的跟前儿,肯定会骂一声,狐狸! 就这笑容,这眼神,不知道又要糊弄哪一个呢。 “前面是什么,哪里有什么,哎,我说沈博宇你发什么神经呢?”随着程文渊的话音落地,一辆马车缓缓自左侧驶出来,当先一名中年嬷嬷先是一怔,继尔惊喜的眼神落在程文渊身上,“前面的可是程小将军吗?” “正是小爷,你是哪个府上的,何以识得我?” “程小将军,程小将军果然是您啊。”那嬷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不去回答程文渊的问话,扭头对着车内喜极而泣,“小姐,小姐,姑爷来接您了呢,您看看,姑爷果然是喜欢您的呀,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奴可是瞧了,咱们姑爷生的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呢,小姐这一辈子有指望喽。” 中年嬷嬷边说边笑,眼圈却是渐渐红了起来。 程文渊一听这话,整个人差点炸了起来,手里的马鞭都甩了起来,就差抽过去。 隔着车帘,容颜清冷的眼神扫过去,“程文渊,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当场把她们都抽回去!” “颜儿,我——”他深吸了口气,整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颜儿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认过这门亲。” “你认不认这门亲事和我没关系,我早和你说过,咱们只能是朋友。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前进一点。”容颜看着他眼底似是燃着两簇火苗,眉头也跟着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凝重,“程文渊,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和你,根本就不可能,而你现在,更是有了皇上赐的亲事,你如今这般作势,是想抗旨不遵,还是想把我陷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境地?”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程文渊的双眼在喷火,语气焦躁,暴怒。 他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伤痛,“为什么不给我一点的机会?” “因为,我不想耽误你。” “你没有耽误我。” “那她呢?”容颜一指不远处静静停下来,那名中年嬷嬷一脸狐疑的眼神,笑了笑,看向程文渊,“程文渊,我向来不是什么喜爱多管闲事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为何直接开口,突然前去程府救你?” “为,为何?” 程文渊一步步后退,脸色渐白中,容颜语气轻淡,“那会的你对我来言就是个陌生人,我之所以救你,一来是你们镇国将军府当时为了帮你解毒逼人太甚,差点拆了好几个医药铺,我刚好那会路过,面对着几个医术不精却已然尽了心的大夫心生侧隐,二来,我敬重你们镇国将军府世代忠良,重信负诺!” 她最后一句若有所指的话听的程文渊脸色大变,一步步后退。 他低吼,“这桩婚事不是我答应的!” “可那是你父亲十年前许下的,是皇上赐下来的,她等了你十年。” “那是他们的诺言,和我没关系。” “你可享受了镇国将军府这么些年来的威风,享受了国民对你们镇国将军府的尊敬。那些,都是你的父亲,是你的祖辈用自身鲜血换来,而不是你自己的。”容颜看着他暴怒的脸色一点点的惨白,最终变的惨无血色,看着他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闪去,最后,只余一点的期冀,心头也不好受,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程文渊,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别不像个男人让我看不起。” “好,好,好。”他连道三个好字,头也不回的走人。 容颜还是看到他走出不远,和身侧的人低声吩咐几句,只见那人一脸凝重的去了那位小姐的马车前。 放下车帘,容颜轻轻的出声道,“咱们走吧。” 车子里,白芷欲言又止,“小姐,您这又是何必?”程小将军哪处都好,便是最后小姐不打算和程小将军在一起,也没必要这样把人赶走呀,倒是一侧的宛仪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自己考虑好就成,若是真的不想和那孩子在一起,就别耽搁人家。” 那是个好孩子。 “娘放心吧,你女儿心里有数呢。” 马车缓缓前行,与那位王家小姐的马车擦身而过。 中年嬷嬷眸光警惕的看了眼容颜的马车,可惜,她只看的到车帘轻晃。 两方的马车渐渐走远,中年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尽量用着轻快的语气对着车子里头的小姐说话,“小姐,姑爷约摸是有急事,刚才那马跑的可急了,可尽管这样,还是派了人前来接咱们入城,呵呵,小姐您就放心吧,姑爷肯定会看重你的。” “我也不过是希望他能接纳我罢了。” 车子里的女子声音如同出谷黄莺,婉转清丽,却又带着几分幽幽的自嘲。 中年嬷嬷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小姐您又何必这般看轻自己,这门亲事可是当初老爷在的时侯订下的,又不是咱们巴着他们程家如今还是圣旨到了那边,咱们才赶了过来……再说,咱们老爷可是程将国的救命恩人,若非是为了程将军,咱们老爷现如今肯定还好好的,说不得,说不得您如今也会是贵女,他们程府凭什么看不起咱们?” “嬷嬷,这些话日后绝不可再提,你可记下了?” 车厢中女子的声音难得带了两分的严厉,饶是这样,那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好听的紧。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不会乱说的。” “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打小陪着我,咱们以前过的是苦日子,如今去的地方又是程府,前路未卜,谨慎为妙。” “小姐叮嘱的是。” 马车渐渐远去,车厢里的声音也随风而逝,不复再闻。 容颜等人的马车却在一个时辰后停在一处庄子前。 正门前早有一群人迎出来,远远的看到容颜等人的马车,便忽啦一声行了礼,“见过夫人,小姐。” 看来,这是早有人告诉自己等人的身份喽? 容颜亲自扶了宛仪郡主的手,眸光微闪,“你是——” “回小姐的话,奴才是这庄子的管家,姓丘,夫人小姐可以称呼小的一声丘老三。” 容颜抿了抿唇笑起来,却没有再出声。 身侧,宛仪郡主看她不出声,便笑着开口道,“成了,我也是头回过来,有什么事情咱们里面说吧。”说着话她抬脚向前行去,至于身后,把马交给一侧的小厮,抬脚跟上的沈博宇几个,倒是被人给忽略掉,他也不恼,只是径自随着容颜等人向庄内上房行去。 一行人走入庄子,踩在鹅卵石铺就的石子小路上。 绿柳成荫,凉风徐徐。 假山池沼,亭台水榭应有俱有。 不愧之前是皇后都爱来的避暑庄子! 正房。 容颜等人走进去,母女两人依次落坐,丘老三和一位中年妇人一脸恭敬的行了礼,待得看到随之跟进来的沈博宇时,夫妻两人明显怔了下,这位是?没听说安乐侯府还有位这么惊才绝艳,年龄正当时的公子呀,难道是他们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遗漏了什么?正想着呢,容颜却是挑眉一笑,轻轻的开了口,“多谢沈世子一路相送,白芷,给沈世子上茶。” 沈世子…… 丘老三眼珠一转,立马猜到了眼前沈博宇的身份,心头就打起了鼓。 第101节 平西王府的世子竟然亲自送了安乐侯夫人和小姐过来? 这两者中间是什么关系? 脑中瞬间转了几个圈,他脸上却是半点不显,愈发恭敬的上前行礼,“奴才见过沈世子,给沈世子请安。” 沈博宇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没出声。 丘老三被这一眼瞥的,后背上升起一层冷汗,心头如同罩上一层冰霜。 他想起之前皇城中的某些传闻,全身的寒毛孔都炸开。 强撑着没让自己双腿发软,发抖,他对着自家婆娘暗自使个眼色,示意她打起精神来应对。 主位上,宛仪郡主已经笑着在和沈博宇说话,“这次辛苦宇哥儿了,为了我们娘俩儿,让你也跟着不得安生。” “您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保护自家媳妇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拐走,他认不容辞! 宛仪郡主笑了笑,又随便问了几句话,知道庄子里一切正常,便也趁着甘叶过来回话说屋子铺好,让她过去看看的话直接起身走人,临走时却特特交待丘老三,“你有什么事情只管着和小姐说,庄子里头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理的,都交给她。” 这是怕容颜在庄子里要做什么事情名不正言不顺,会得到丘老三的轻视。 丘老三听着这话赶紧点头,“夫人您放心,小姐有什么吩咐奴才定当尽心竭力。” “嗯,你记得这话就好。”随意的敲打了丘老三两句,宛仪郡主便扶了甘叶的手向外走,却在抬脚迈出门口时扭头朝着沈博宇微微一笑,“宇哥儿想吃什么菜?我一会让厨房给你做。” “我什么都吃,郡主您随意就好。” 容颜正和丘老三的婆娘蒋氏说话,听到宛仪郡主的话不禁有些嗔怪的瞪了眼沈博宇,“娘,您问他做什么,他若是不爱吃大可以回城去,女儿也是和您一块出来的,您怎么就不问问女儿爱吃什么,可饿了没有?” “你这孩子,尽说混话,娘还能少得了你的吃食?” 宛仪郡主笑罢,摆摆手,“娘先走了,一会饭菜好了过来叫你们。” 容颜把蒋氏留下也不过是随口问几句庄子里的事情,具体的她也没打算从她们夫妻家里问的出来。 看着宛仪郡主走远,她又大概问了几句,便让丘老三把庄子里的人员名单拿过来给她看,便直接把她们夫妻给打发了下去,一侧的椅子上,沈博宇轻轻啜一口茶,“怎么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们?”这个姓丘的中年人眼神闪烁游移不止,面相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依着他的手段,直接就是拿下换人。 “我和娘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没必要今个儿刚来就打草惊蛇。” “这倒也是。”沈博宇点点头,才欲出声,迎眸撞入容颜清冷平静的眸子里,他微怔,下意识的干咳两声,再出口,语气都难得的带了几分的心虚,“那个,颜儿,程文渊的事情,我,我只是——那件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我不过是帮着镇国将军在皇上面前多说了两句话罢了。”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这事儿,便好巧不巧的让人在程大将军耳侧念叨了几句罢了。 “反正,你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是吧,沈大世子?” 沈博宇,“……” “颜儿,我错了。” “颜儿,我真的错了。” “颜儿,我真心知道错了。” 容颜把手里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眸光流转,一片波光潋滟间她斜斜睇他一眼,“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沈大世子重重点头,态度无比的认真,端正。 “龙十三,带沈世子去书房。” 沈博宇一脸的疑惑,“去书房做什么?” “写一百遍我错了!” 沈博宇,“……” 旁边才闪身而出的龙十三双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下去。 让他家公子写一百遍我错了? “怎么着,不想写?” “我写!” “嗯,字迹要干净,态度要端正,反思要认真,最主要的,不许人代笔!”容颜每说一次,旁边沈博宇和龙十三两人的脸就暗两分,说到最后,龙十三偷偷看向沈博宇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同情——主子,您这漫漫追妻路也忒惨了些呐,不过他可不敢多说半个字,低眉敛眼,恭敬的侯着吩咐。 “十三,你来监督。” “啊,是——”为毛是他啊,怎么不是龙十,不是龙十四?他好想念他们! 沈博宇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对着一脸碎碎念的龙十三扬扬眉,“没听到你家主子的吩咐么,还不带路?” “沈公子,您请——”龙十三回头看了眼容颜,再转身看向盯着自己神色平静的沈博宇,头皮发麻,顿时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的悲催呢,明明当时龙十应该留下来保护小姐的嘛,可他当时就突然的多了下嘴,然后,让小姐出声把自己留了下来,呜呜,他早知道留下来会面对这种要把自己压成夹心酱饼,打死他当时也不多那一句嘴呐。 午饭的时侯,宛仪郡主听到了这事之后瞪向容颜,“尽胡闹。” “娘,您都不喜欢我了。” 宛仪郡主这次却是不吃她这套,扭头看向一侧的张嬷嬷,“你去亲自请沈公子过来用饭。” “是,主子。” 待得张嬷嬷转身退下去,宛仪郡主对着容颜摇摇头,“你呀,也愧着沈世子让着你。” “本来就是他的错嘛。”若不是因为他的激进,几次三番的对着程文渊刺激,也不会让他越发的往自己跟前蹦,这她还没和他说清楚呢,又弄出来一个未婚妻,再被他这么纠缠下去,到时侯惹得几个人都麻烦!可她虽然对着程文渊说了狠话,那些话也的确是她所想说的,可想想当时程文渊的表情,容颜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两分堵的慌。 ——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是需要被尊重的! “你呀,给我惜福吧。”话才说了两句,门口张嬷嬷去而复返,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一脸怪异的走到母女两人跟前,福了福身,“夫人,小姐,这是沈公子让老奴给小姐拿过来的,说一百遍全是他手书,若是小姐不信,可以请十三过来查证。” 看到托盘最上面的一张,端端正正的三个‘我错了’的大字,宛仪郡主嘴角直抽抽。 同时,她忍不住的又瞪了眼容颜,这孩子! 沈博宇是什么人呐,怎么能这般的没分寸,万一沈世子恼了呢? 心里想着,然后她猛的脸色一变,“沈世子呢?”难道说,真的生气着恼,直接走了? 张嬷嬷抿唇浅笑,“主子您放心吧,沈世子刚才说要去庄子外接一个人,他还让奴婢和您说,等他接了人便过来一块用饭,所以,请夫人和小姐再等等呢。”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张嬷嬷的声音停了下特意再加上一句,“主子,沈公子的心情挺好的,脸上还带着笑呢,依着老奴看呀,沈世子并没有怪什么,相反的还把这当成和小姐之间的玩笑呢。” “这就好这就好。” 一侧容颜却是翻了个白眼,“张嬷嬷说什么呢,他要是恼了更好。” 宛仪轻轻的拍了下容颜的手,“你给我闭嘴。” 母女两人说着话,两盏茶用罢,外头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难道是沈博宇回来了? 不知道他去接的是谁…… 门帘被山茶挑起来,一丫头一脸的怪异,“夫人,小姐,沈世子来了——” “来就来呗,难道还要人去迎他?”容颜撇了下嘴,瞥了眼山茶,“你这丫头,忘了谁才是你主子了吧?” “我的小姐,您不用去迎接沈世子,可您得去迎另一个人啊。” “啊,是什么人?” 门外,李嬷嬷惊喜的声音已然响起,“天呐,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 能被李嬷嬷称为老爷子的,而且李嬷嬷声音里全是惊喜,激动。 这个人是…… 容颜霍的站了起身,而她的身侧,宛仪郡主明显也反应了过来,她甚至比容颜更快一步的抬脚向外行去,嘴里的声音已是颤不成音儿,“李嬷嬷,李嬷嬷,来的人可是,可是我爹爹?”顾不得等着小丫头掀帘,宛仪郡主径自打起帘子冲了出去,门前,院中,沈博宇眉眼温和的扶着一位老人,此刻老人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他正弯着腰在低声的哄着他。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老人破啼为笑,重重的点头。 阳光下,老人一袭青灰色长袍,眉间双眼带着几分的浑浊。 宛仪郡主就这般狂喜的站在了地下,她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老人,嘴唇都是抖的,“爹,爹爹——” 她的爹爹呀。 多少年了,她只能年节偶尔回上一趟府。 大多时侯连坐都坐不稳呢,就被陈家大嫂给赶了出来。 她们说,老爷子完好。 她们说,身为出嫁女,对娘家的事情就不该再多操心。 她们说…… 太多的她们说,宛仪郡主所在的安乐侯府又不给力,陈家大嫂泼辣,陈家二嫂精明,一对妯娌联合起来想要糊弄宛仪郡主,还不是小菜一碟?所以,哪怕她知道陈老爷子生病,可也只能尽量的多送些吃食,多送些补品,尽她最大可能的多请两次御医。 至于其他的,她是有心而无力! 几年前马嬷嬷有一次哭着求助到她头上来,她当时一发狠,就想着把老爷子接出来另过。 哪怕,是给老爷子在外头租个院子呢。 省省心心的过完余年,多好的事? 可惜,却被陈家大嫂和二嫂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拦阻。 同时她们还搬出了陈家族中老人,对着那些族中之人指责宛仪居心不良! 她们当着那些陈家族人的面说,宛仪想把陈老爷子带出去不是为了陈老爷子好,而是对她们霸了陈家大宅不满,是想着把她们赶出去府,更是想在世人面前败坏她们的名声云云,反正就是一句话,宛仪是个黑心肝的,她们是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把陈老爷子给带走的。 这事到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自打那次之后,宛仪便是回府都是小心冀冀的,而且,从来不曾在陈府用过饭! 上次见到陈老爷子还是好几个月前的时侯呢。 这可是她嫡嫡亲的父亲,宛仪郡主能不想吗? 可她却都不敢明正言顺的去看。 因为她怕自己经常去陈府,当真惹恼了那两位嫂子,万一她们生气,要对自己的父亲不好呢? 可她却是不知道,哪怕她就是不去,若是事事顺着那陈家的两房人。 陈老爷子的处境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爹,爹爹,爹,我是宛仪呀,是仪儿——” “唔,仪儿,爹爹找了你好几天啦,你这丫头又淘去哪了?你娘知道了看不打你。”陈老爷子双眼放光,也如常的接了宛仪郡主的话,可抬手拉着的,却是宛仪身侧容颜的手!他那一番话都是看着容颜说的,很明显的,他是把容颜当成了年轻时侯的宛仪,这位拉着容颜的手,陈老驸马是念念叨叨,“你娘让你绣花也是为你好,你呀,可不能顶撞你娘,还有,那些陈家的人也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你乖呀,回房绣花去,爹爹下次出门给你带窝窝糖,带好几颗哦。” 听着他不停声的念叨,一侧宛仪郡主捂着嘴哭出声来。 屋子里,众人好半响才把情绪平复下去。 李嬷嬷亲自扶着宛仪郡主去净面梳洗,容颜则被陈老爷子拉着手坐在椅子上不放,耳侧是他不停声的念叨,听着那大大小小,从不重样的话儿从老爷子嘴里说出来,那些话都是宛仪郡主打小经历过的事情,是陈老爷子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回忆吧,所以,哪怕他如今忘了所有,可却仍时看到一个年龄相信的女孩子,都会拉着对方的手误认——这就是他的女儿。 第102节 “娘,别难过了,外祖父这不是越来越好吗,咱们请好大夫,肯定会看好的。” “哪里有那么容易,你外祖父这病呀,都多少年了,你娘我都不抱希望了。”宛仪郡主并不知道容颜给陈老爷子解毒的事情,马嬷嬷之前也被容颜特意的叮嘱过,更是守口如瓶,所以,直到如今,宛仪郡主还只是单纯的以为陈老爷子身上得的是病,这会她拉着容颜的手,看着坐在她对面,一脸探究,疑惑忘着她的陈老爷子,心里酸楚不已,“爹爹您想吃什么?” “吃,仪姐儿爱吃窝窝糖,呵呵,要甜的。” “还有呀,点心不能太软腻,仪姐儿说吃了粘嗓子——” 他连说了几句话,说的都是宛仪郡主打小爱吃的东西,这话罢,宛仪郡主听着忍不住又捂了唇红了眼圈。 这一顿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饭罢,宛仪郡主迫不及待的扶了陈老爷子去说话。 马嬷嬷自然是随侍一旁的,“郡主您别急,小心些,老爷子这几天会住在这里的,您不用急。” “嬷嬷我知道,只是我这会真的恨不得和爹爹好好的说说话。”宛仪郡主眼角带着泪花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马嬷嬷,语气凄楚,“是我这个女儿不中用,害的爹爹落到这般地步,我,我这个女儿竟是连嬷嬷你都不如。”顿了下,宛仪郡主一脸凝重的看向马嬷嬷,“嬷嬷,这些年来,辛苦你。” “我的好郡主,您这是说什么话,服侍老爷子,是老奴应该做的。” 马嬷嬷擦着眼泪,看着自家小姐面容慈祥,眼神里全是溺爱。 前面厅里。 容颜斜眼看向沈博宇,“你做的?” ------题外话------ 嗯。今天提前半个小时?。明天争取一个小时。,嘿嘿嘿。 ☆、119 三个条件,外公 沈博宇扬扬眉,眼底尽是宠溺,“嗯,我觉得你和你娘亲应该会希望这样。” “——多谢。” “傻。”一个傻字,道尽沈博宇心头万般情意,容颜眸光微转,抬眼间,心头就禁就是一震,那眼底瞬间划过的,浓烈而炽热的柔情,让清冷如她都不禁觉得心头一阵的灼热,她下意识的抿了下唇,“沈博宇,你——” 别对我这么好,说不定,到最后你会发现,我,不值得! 似是从容颜眼底猜出她的心思,沈博宇微微一笑,眼底尽是溺宠,“别多想,你只是你。” 不管怎样,优秀的你,被人说东道西的你。 甚至犹豫都没有的让人去陷害自家亲人,来维护你们母女的你。 还有背后他所不知道的很多,很多的一个你。 这些,都是他想像中容颜的样子。 也都是他心底深处所想要对她好的你! 容颜轻轻的咬着唇,看着沈博宇,眼底的清冷渐渐转换为几分的迷茫。 看着她这般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迷茫的样子,倒是难得,沈博宇在一侧不禁升起几分逗弄她的心思,他上前两步,忍不住的低头,在她红润双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本是浅尝即止的打算,却是在双唇相触时,沈博宇心头轰的一声响,如同一道雷在整个人心间炸开,轰的他全身五肺六腑似是都要散了,可偏偏的,这种感情他却该死的觉得享受极了! 他舍不得丢开! 直至,嘴角被人狠狠的一咬,一丝血腥味传出,他抬眼,看到眼前一张似怒似恼的小脸儿。 那乌黑的双眸中透着清冷,只是那脸颊上却是悄悄爬起几许的红晕…… 再配上容颜故作板着的小脸。 那表情,那模样,看的沈博宇是低低一笑,下意识的,他一句话脱口而出,“真香。” “滚!” 容颜抬脚把沈博宇给踹走,自己坐在椅子上,心里头扑通扑能直跳。 眉心有一抹忧色,她伸两指轻轻的揉捏。 望着窗外的双眸深处是两分淡淡的迷惘,是对前路未知的犹豫。 沈博宇,无疑是个很好的男人。 可他的身份却是出身皇家,虽不是皇子,但却是亲王之子,而且平西王府有掌兵权。 这样的身世,让容颜潜意识里对他升出两分的抵抗。 可若是错过了这么一个人? 而且刚才的接触让她心底清楚,自己,是不讨厌沈博宇的! 她在这里发呆,屋外,白芷几个忙的脚不沾地。 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下来,才总算是收拾出一个大概歇脚的地方—— 虽说之前的屋子都是经过丘老三家的收拾过,而且一庄摆设,物件儿都是全新的。 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庄子。 容颜一入府便直接让白芷等人去打理屋子,特别是内室,起居室,小偏厅,全换上她们自己带过来的物件儿! 几个丫头草草的用过午饭便开始忙,直到这会都要用晚饭,才算是暂告一段落。 山茶随便的洗了把脸,蹦蹦跳跳的跑到屋子里,“小姐,小姐,这庄子好大呀,奴婢听丘老三家的说,后面院子里还有个温泉呢,您明个儿歇了可以去泡泡,奴婢听人说呀,这泉水可好了,以前皇后都经常过来呢……” 她唧唧喳喳的样子像极了空中飞着的鸟儿。 容颜看着就笑了起来,“你呀,以后可以换个名字了。” “小姐要给奴婢换个什么名字?” “包打听——” 抬头对上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眸,山茶知道自己被取笑,不禁红着脸跺了下脚,“小姐您欺负人!” “山茶你又和小姐闹什么呢,小姐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呢,我看呀,分明就是你又作了什么坏事儿。”白芷掀起帘子走进来,嗔怪的瞪了眼山茶,看到山茶冲着她又是吐舌又是扮鬼脸的,她不禁摇摇头,“小姐,你呀,就是太纵着她了,看看这丫头,都成什么样了儿。” 容颜抿唇一笑,看向白芷才梳洗过的小脸,“收拾好了?” “嗯,也只是简单的把您和夫人的院子收拾出来,新换上咱们带来的各色物件儿。”顿了下,白芷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因为不晓得老太爷会过来,所以,院子临时没有收拾出来,咱们也没那么多的东西,奴婢和李嬷嬷几个商量了下,便,便把老太爷的住处安顿在了乐哥儿的院子里……若是小姐您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奴婢这就去再收拾一个住处。” “不必了,先就这样安排吧。”知道白芷说的是大实话,她们来这里是真的没带自家外祖父的东西,如今住在这里的又多一个沈博宇,想着沈博宇,容颜心底的情绪就带着满满的复杂,好半响,她看向白芷,“把乐哥儿和我外祖父的屋子隔的远些,我担心乐哥儿小孩子晚上会哭闹,再吵了老爷子可就不好了。”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和马嬷嬷都想到了这些,按着您说的吩咐的。” 容颜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茶轻呷一口,猛的想起了什么,嘴唇蠕动了下,她深吸口气看向白芷,“沈世子的居住,可备好了?” 白芷抿唇一笑,眼底带几分的挪愈,那轻轻挑起的眉似是在说,奴婢以为小姐您不会问呢,原来,您还是要问的呀。 她眼里的打趣看的容颜瞪了她一眼,“爱说不说,不说拉到。” 白芷扑吃一笑,“小姐您这个样子真可爱。”素日里的小姐总是带着几分的漠然,哪怕是和她们这些丫头在说笑,甚至是笑盈盈的在宛仪郡主的面前母女情深,可不知怎的,她这个当丫头的在一侧看着,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两分的违和感!如今,这一刻,她看着自家小姐别扭的样子,突然心里的那份感觉就被冲散开来,头一回的,她的笑容也带了两分轻松,“小姐这个样子若是让夫人看到,准会很开心的。” “怎么着,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家小姐我平日里太丑,夫人看着很难过?” “怎么会呢,奴婢是说呀,今个儿的小姐最可爱。” 容颜唇角轻轻抿起,笑了笑向外走去,“时辰也差不多了吧,走,咱们去看看娘亲和外祖父去。” 外头的小厅里,容颜才一进来,就看到宛仪郡主正殷勤的帮着陈老爷子在拿糕点,全是一些不油腻,适合老人吃,易克化的东西,眉眼弯弯,神情愉悦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开心,这种表情,是容颜从不曾在她身上看到的,继尔一想,容颜便也莞而——不管怎样,父母,永远都是父母,这是谁也不能代替得了的。 一如自己,若非她不是真正的容颜,对待容锦昊这些人,会如现在这般的淡然么? 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她抬脚走进来,听到动静的父女两人都抬起了头,宛仪郡主眼底温柔笑意闪过,那是为人母对自己孩子的疼庞,溺爱,她对着容颜招招手,“颜儿快过来坐,你外公呀,可是刚才一直在嘴里念叨着你。”顿了下,她甚至有些吃味的瞪了眼容颜,“连我这个女儿都要靠后了呢,你娘我呀,可是要伤心了呢。” “娘有什么好伤心的,您的女儿招人疼,您这当娘的应该高兴才是嘛。” 容颜笑嘻嘻走过去,才欲坐在宛仪郡主的身侧,旁边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拽了她的手拉到身侧,“阿仪坐这里。” 容颜,“……”娘,您确定外公念叨的是我这个外孙女吗? 宛仪却是心酸不已,眼圈微微的红了起来,她把头扭向一侧,悄悄的拿了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花。 ——她的父亲虽然这么多年不知人事,可记忆里,却永远都有她的存在! “阿仪呀,你娘可凶着呢,爹爹喝完这坛就不喝了呀,你可不能和你娘亲说……阿仪,你娘来了,你快帮我和你娘亲说句好话,我真的没和那个姑娘多说一句话呀,就是她朝我靠过来,我也是直接推开的,啊,阿仪,你娘来了,记得帮爹爹说好话,爹先闪了呀……” 这一番念念叨叨,随意而如流水般没有半点规律的话,听的宛仪郡主却是捂唇哭出声来。 这些,都是她和老爷子以前的往事。 是父女之间早早说好了的小秘密! 有些,甚至连她那早逝的娘亲都不晓得…… 而今,在沉寂多年之后,在她的女儿都长大成人,即将说亲成亲之后,由着她那神智不清的爹爹自嘴里絮絮叨叨的说出来,宛仪郡主看着陈老爷子握着容颜的手,眉眼温软,一脸满足笑意的碎碎念,她的心底某处瞬间被填满,这么些年来的空虚,低落,难过,落寞,诸多的彷徨,都在这一刻被这一幕给冲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头深处对亲人的温暖,是爱! 外头,李嬷嬷最终还是出口打破这个画面,“夫人,小姐,老爷子,该用晚饭了呢。” 宛仪郡主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痕,笑着起身,“颜儿走,咱们扶你外公用晚饭去。” “吃饭好呀,吃饭好,要吃红烧肉,还有角窝窝,还有东坡肘子,还有槐花糖——”说到最后,陈老爷子已经把吃的菜全换成了糖果,听的一侧的宛仪郡主好笑又心疼,她的父亲,想当初可是整个长安城中惊才绝艳的人,更是老一辈四公子之首!而今,却落得这般模样。 上天何其的不公? “娘,别想了,外公好好的,您好好的,其他的不算什么。” “嗯,娘晓得。” 母女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尽是欣慰,是温馨。 晚饭是几个人在一块用的。 沈博宇坐在了容颜的身侧,不时的帮着她夹菜,期间容颜暗自瞪了他好几眼,宛仪郡主都忍不住的摇头,看着面前的这一对,如同金童玉女般的存在,又宛若画里跳出来的神仙,她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暗自涌起两分的忧色,沈博宇的身份,和她的女儿在一起,真的好吗? 可这些天来她是把沈博宇的行事都看在眼里的。 若是失去这么个女婿,别说颜儿心里会如何,便是她这个旁观的人都会觉得遗憾!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世事不能两全吗? 她在心里轻轻的嘘了口气,面上笑容不变,“沈世子你别管她,有丫头呢,赶紧吃你自己的呀。” “多谢夫人,我会的。” 一顿饭吃下来,要说开心的,当然是沈博宇—— 他能坐在这里,和颜儿的事,应该是得到了宛仪郡主这个亲娘的默许了吧? 第103节 至于什么容府那些人…… 沈博宇呵呵一笑,和他有半根毛线的关系吗? 当然,最高兴的却是陈老爷子。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如今失去理智的陈老爷子在经过这大半年的调理,身子和精神头儿都好了不少,恢复正常人身体素质的老爷子竟然难得的多了几分的童趣!往日在陈府他都是一个人用饭,自然是憋的慌,如今看着这一大屋子人,而且个个都对着他笑呵呵的,那种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发自内心,再加上有容颜和宛仪郡主这两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存在,老爷子是开心的手舞足蹈。 饭后,容颜及时让人去厨房熬了消化的茶,亲自哄着陈老爷子喝下去。 “哎呀,酸的,不喝。” 老爷子才喝了一口,整张脸就皱了起来,酸巴巴的样子怪异极了。 容颜几个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外公,这是山楂熬制的,您多喝些对胃也好。” “哦哦,你这丫头说的,外公信。”经过一晚上的纠正,如今老爷子也算是有进步,最起码的不会再拉着容颜的手唤着阿仪了,但不管称呼什么,很明显的,他对于容颜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连带着宛仪郡主这个亲闺女都被抛到了后头,宛仪郡主也不吃味,只笑着看向容颜,“你外公喜欢你,这以后孝顺你外公的事儿娘可就交给你了。” “娘放心吧,女儿定会照顾好外公,照顾好您的。” “乖。”宛仪郡主笑容满满,极是欣慰——能有女若此,她满足! 容颜哄着陈老爷子喝下一碗山楂茶,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子话,再加上沈博宇和宛仪郡主几人的说笑,时间仿佛被人偷了去似的,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亥时中,容颜看着宛仪郡主坐在那里直打呵欠,可双眼却是舍不得从陈老爷子身上移开似的,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回头看向正坐在自己身侧笑嘻嘻玩抽花签的陈老爷子,“外公,颜儿有点累了呢,咱们明个儿再玩好不好?” “不好,我还没玩够呢,再玩。”陈老爷子耍赖,拽着容颜的手不放。 容颜不为所动,“外公,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您起来,颜儿就陪您玩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玩——” 一侧的宛仪郡主顿时心软,她使劲儿揉了揉眉心,“颜儿,你外公即然还想玩,不如娘亲在这里陪着,你若是累了便歪在那边歇歇?” “娘,这不成的,您不可以这般的纵着外公。” “可是——” “夫人,颜儿,不如,我和老爷子说几句话?”沈博宇笑着上前,越过容颜的身子,低声在陈老爷子耳侧说了几句话,就看到陈老爷子本有些气恼的脸顿时就欢喜了起来,他瞪大了眼上下看着沈博宇,声音带着几分的不确定,“臭小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没哄我?” “我怎么敢哄您呢,是真的。” “这样啊,那,那就不玩了,睡了睡了,马嬷嬷,睡觉。” 早早侯在一侧的马嬷嬷笑着上前,恭敬的给众人行了礼,“老爷子您请老奴来。” 容颜和宛仪郡主亲自扶了老爷子回房,待得安顿好老爷子,回屋歇息的时侯,容颜忍不住落后几步,凑到沈博宇的身侧,“你刚才,和我外公说的是什么,让他一下子就不吵不闹的回来睡觉了?”好奇怪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哄的这老小孩儿! 沈博宇微微一笑,“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快说呀。”说不定以后她也可以试着往这个方向走,去哄哄老爷子嘛。 沈博宇眸光轻闪,灯影下,眉眼深邃,如同星海般明灭闪烁,“我和老爷子说,咱们得赶紧去睡觉,因为,他的外孙女要回屋紧着去给他造一个小人儿玩,那小人儿呀可可爱了,白白胖胖的,可以抱可以亲……”他说着话,无视容颜似恼似羞的眉眼,轻轻的耸耸肩,“我说的就这些啦,你看,我都说不告诉你嘛,你非逼着我问……” “沈博宇,你,你怎么胡乱说话来着?” “我哪有?”月色如水,他清幽如竹般的身影在一地的月华倾洒下,整个人如同披了层最为神秘的纱,一张如玉雕刻出来的脸庞似是精致的不是人间所有,此刻,迎着容颜含嗔带怒的清丽容颜,他眉眼里的温柔能滴出水来,“颜儿,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梦想!” “滚!”容颜最后狠瞪他一眼,转身去追前面的宛仪郡主等人。 身后,沈博宇微微浅笑—— 颜儿对他,也不是半点感觉没有的吧? 容颜安顿好宛仪郡主,转身要退下的时侯,宛仪郡主却是轻轻的唤住了她。 “娘,您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把她喊住,却又什么话都不说的只坐在那里发呆? “颜儿,如果你真的心仪沈博宇,那么,你便好好想想他的身份。”宛仪郡主想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的一些隐忧选择性的和容颜说说,她看着容颜因自己的一句话而神色微变,甚至有露出两分小女儿的局促不安,宛仪郡主这才缓缓的笑了起来,以前她总是觉得这个女儿太过早慧,仿佛什么事情都能预想到,很多事情上甚至成熟的让她这个当娘的都惭愧。 如今,看着自家女儿这般难得一露的小女儿羞态,她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呀,你如今这般的年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是你不去想这些事情,娘亲也要帮你去张罗着说亲了。”她把容颜拉了坐在自己的榻侧,望着灯影下自家女儿红扑扑如同苹果般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遮在眼睑上,宛仪郡主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女儿好看,不禁心里有两分的酸味儿——这么好的女儿,当真要便宜沈家那小子吗? “娘,您别想这些了,女儿和您说过,女儿的婚事不急的。”她虽然实际年龄三十好几,但这会表面上的可才十三岁出头,还小着呢,放在前世,那就是一初中生,如果有什么男女关系,那就是早恋!没想到如今却是要被家长催着成亲,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把头往宛仪郡主怀里蹭蹭,她笑嘻嘻的开口,“难道说娘您嫌弃女儿不成,非得把女儿赶出去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呢,娘怎么会舍得赶你?” “那您老说让女儿出嫁成亲什么的话,女儿一辈子不嫁,就和娘在一起。” “胡说。”亲热的摩擦着容颜的头发,宛仪郡主轻斥,眼底笑意却是如水般要溢出来,母女两人这般的亲热了一番,好半响,宛仪郡主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丫头带的歪了题儿!不禁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伸手轻轻在容颜额头上一点,“坏丫头,你是故意把娘的话题转开的吧?” “啊,娘您说什么了,我怎么转开您的话题了呀。” 容颜一脸辜的模样看的宛仪郡主好笑又好气,摇摇头,“成了,你那心眼儿也不知道整天都和谁学的,娘亲也没有想怎么样,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沈博宇的身份毕竟有所不同,他的背后有军权,又有皇家,而且平西王府的水也极深……” “娘,女儿心里会好好考虑的,您放心吧。” “嗯,娘知道你向来聪明,知道分寸,今个儿也累了一天,快去睡吧。” “娘亲也早点睡。” 屋子外头,容颜转身就看到一袭青衣的沈博宇,月色下男子身姿修长,清幽如竹,眉眼如画,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后,他看到容颜转身,对着容颜浅浅一笑,声音低柔,“夫人她睡了吗?” “嗯。才歇下,倒是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出来走走。”脚下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一路不停的走到了这里。 容颜看着他笑了笑,歪了下头,“我也有点睡不着,陪我走走?” “好。” 月色下,两人缓缓而行,如同踏着月光在行走。 最终,停在一株树下。 有之前摆好放的石桌,石椅。 沈博宇一摆手,“龙一,拿壶花茶来。” 月色下,身影一闪而过,一道平静漠然的声音瞬间响起,又再次飘然而过。 沈博宇拿帕子给容颜擦拭干净,笑着看向她,“坐吧。” “多谢。”其实她真心没那么讲究,可惜这个时代,这个世道……她咪着眼笑了笑,抬眼看到自家几个小丫头正在不远处朝着她望过来,她想了想笑着招招手,“你们几个留下两个人守着,余下的两个人回去歇着吧。” “是,小姐。”白芷应下,回头看了眼山茶和丁香,“你们两个去歇着吧,我和玉竹留下。” 山茶还欲再说什么,白芷已经摆手,“快去吧,明个儿我们两个要晚起的,到时你再服侍小姐也不迟。” 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丁香便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山茶姐姐,咱们先回吧。” 两女走后,白芷和玉竹两个也并没有靠过去,只是远远的随着。 她们待的地方能随时抬头看到容颜。 不远处,沈博宇亲自帮容颜倒了杯花茶,“你晚上帮着老爷子多吃了几块肥肉,多喝些花茶,解油腻。” “沈博宇你真细心,日后谁若是嫁了你肯定会幸福的。” “我想要幸福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也只能,是你!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他心里所想,怕说出来吓到眼前的人罢了。 容颜微微一笑,抿了口茶看向沈博宇,“加了梅花,菊花,还有山楂,糖?” “果然瞒不过你。”沈博宇微微一笑点头,“你上次说过一回,我回头请教周御医后试了试。” 他怕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会对身子有害。 容颜一笑,放下手里的茶盅,“沈博宇,你是不是很想娶我?” “这一辈子,我的妻只会是你。” 饶是容颜自喻为脸皮厚,心里素质极其的强硬,也不禁红了下脸。 月色幽幽,她几乎能听的到自己砰砰两声强硬的心跳声! 好半响,她恢复了下情绪,抬眸掩去自己的诸般情绪,看向沈博宇,“如果你能答应我三个条件,我想,我会考虑咱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她看着沈博宇,神色是从不曾有过的凝重,认真,“我这个女人吧,或者在别的人眼里一点都不好,不孝顺父亲,不敬祖母,不友爱姐妹,你看,外头说的到处都是我的缺点,你确定,这样的我,你要娶,并且,日后一辈子不会觉得后悔?” “无悔。并且,求之不得。” 容颜咬了下唇,眼神闪烁两下,突然轻声道,“娶我的男人,不可以三妻四妾,哪怕是通房也不能有。”她咬了咬唇,语气轻而决绝,“你今个儿只要答应了我,那么,终其咱们的这一生,一辈子,你除我,不能有别的女人,什么通房,姨娘,侧室,侍寝丫头,统统都不能有!你可答应?” “这事我答应。” “别急着答应,你好好想想。”容颜笑了笑,接下来的话便说的顺溜了起来,“这第二件嘛,就是以后我娘亲和容锦昊的关系不知道会怎么样,说不得你娶了我之后会有一个被休弃的岳母,我会是一个和自己的娘亲闹翻,半点助力都不能带给你的妻子,你自认,你能受得了吗?” “我沈博宇堂堂男儿,娶的只是我的妻子,不是助力。要拼要博,靠自己!” “第三个嘛,我还没想到。”容颜眉眼弯弯的笑,她抬眸,侧头看着沈博宇,笑嘻嘻,“等我哪天想起来了,咱们再继续说哦,不过上面的两条你好好想想,如果当真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怪你的。”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旦凡家里有点钱财,有点权势的,哪个不是丫头姨娘好几个?你看看她爹,再看看她二叔就能知道这个时代对这些男子多么的厚待。 容颜不会傻的以为自己一人能改变整个社会的风气。 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的过好一些,保持着属于她的本心。 而她在这里安静生活的底线之一,那就是自家的男人绝对不能是公众牙刷! 那样的话,半夜醒来她都会觉得恶心的! “你不用说了,我全都答应。只要是你说的,我统统答应。”沈博宇想也不想的点头,他的神色也是凝重而认真,看着容颜的双眸灼灼,“若是你不信,需不需要我给你立个字据,白纸黑字,咱们契下盟约?”说着这些话的沈博宇眼里是充满了怜惜,心疼的,眼前的女子看似有着花儿一般的笑容,双眸尽是俏皮,轻快,可她的心里却是缺少安全感的呀。 若非是看多了容锦昊,容府那几个男人宠妾灭妻的事,她如何会这般的想? 心底一阵阵的怜惜涌起来,他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握住容颜的手,“颜儿你放心吧,我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不然的话,就让我——”容颜却是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发什么誓,我这人吧,从来不信这些,我信的,是一个人怎么做,是他的实际行动。” “那么,你且看我的以后。” “好呀,我拭目以待。” 容颜俏皮的眨眨眼,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看的沈博宇心头扑通扑通直跳。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诸般杂念,沈博宇猛的反应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颜儿,这么说,你,你是答应我了?” “暂时答应,如果你日后忘记了上面的两条约定,我会随时选择离开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绝不会。” 两人默默相视了半响,直到夜色下一只鸟儿轻轻飞过,一声欢快的鸟叫打破两人之间的眉眼凝视,沈博宇深情的看向容颜,“这么说来,我可以准备去容府求亲的事情了?” “这事不急,再等等。” “颜儿,你刚才明明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呀。” 沈博宇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安全,忐忑,难道说,颜儿又要反悔了? 第104节 容颜瞪他一眼,“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人在这里,难道还能跑的了吗?” “可是你刚才说——” “我是说,且不急着去容府提亲。”容颜说罢这话,吃的一声轻笑,“不过如果你想作冤大头,我也不拦着你就是。” 沈博宇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看着容颜娇嗔的小脸一笑,“那好,我都听你的。” 容府是什么地方呀。 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就容府里的那几位,可个个都是贪婪至极,恨不得把人身上的皮都剥下来坐块垫子铺在自己屋子里的人,要是晓得沈博宇去提亲,绝对会狮子大开口。而且还不止是一位的,最起码容老太太和容锦昊两个人会变着法子的从沈博宇身上榨好处,而且会是使出全身解数,一次又一次的出手。 虽然沈博宇不惧这两个人,同时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可不管如何说,她们两个人是容颜的长辈。 一个是嫡亲的父亲,一个是嫡亲的祖母。 沈博宇能收拾他们两个,却不能堵住她们的嘴,这些人稍微在外面散播点什么。 届时,毁的还是容颜的名声。 或者容颜不在意,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可沈博宇却舍不得让容颜背这些不属于她的罪名! “你可想好怎么做了吗?” “还没有。”容颜看了眼沈博宇,摇摇头,“我本来是想着让我娘和他们和离,可我觉得我娘会不开心。” “那就再等等吧,毕竟,和离对郡主的名声不好。”沈博宇握着容颜的手,眼神温柔,专注的整个天地仿佛只有容颜一个人,“不管你怎么想的,我都支持我。还有,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让十三去找我。”他最后又加了一句,“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我。” 容颜轻轻的瞟他一眼,“让十三去找你,然后,又是好些天半点线索也没有,鬼影都没一个吗?” 这就是对上次沈博宇失踪的事情在耿耿于怀,找后账了。 沈博宇摸摸鼻子,神色里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颜儿,这事你说过原谅我的。” “我原谅了呀,只是你刚才说让十三去找你,我怕再出现同样的情况嘛。” 身侧,沈博宇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又发现了自家未来准娘子的一个小毛病,爱记仇! 好不容易哄好自家未来娘子,沈博宇看了看夜色,扭头看向容颜,“累了吧?我送你回去歇着。”今晚上他本是睡不着随意走动,无意识的站到了容颜的院子,可没想到,却是因而和容颜一番长谈,得到了她的承诺,这于他来言可是天大的运气!便是这会沈博宇都还有两分的怀疑——颜儿竟然答应了嫁给他,他不是在做梦吧? “嗯,这就去睡。”容颜才欲起身,猛的却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又坐了下去,“对了沈博宇,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看着容颜脸上的凝重,沈博宇在心里暗自反省,自己近来没做什么错事吧? “你上次出事受伤,是不是被人夜里伏击,曾经被人一剑穿心?”夜色下,容颜的声音幽幽的,带着几分让人莫名的不安,事实上,容颜也的确是有不安的,哪怕那个梦过去了那么久,只要她事后一回想起来,曾经那梦里的真实,那份急切和心焦,害怕,她当时在梦里的声嘶力竭,每每回忆一次都会让她后怕不忆,心悸不安。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说,是十三和你说的?” 果然是有这么一回事! 容颜脸色霍的大变,她看向沈博宇,瞪大了眼仔细的打量着。 那灼灼的眼神似是要把他身上烧出两个洞似的。 到底为什么,自己竟然能在沈博宇遇险的同时,梦到他的真实情景? 容颜在这里一颗心突突直跳,沈博宇却是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不禁心疼极了,自责自己刚才怎么就顺口承认了下来?这些血腥上的事情,他就不该和颜儿说的,上前两步,轻轻的拥了容颜,沈博宇的声音低柔,带着几分让人踏实,安稳的气息,“别怕,事情都过去了,而且那一剑看似凶险,实际上一点都不深,真的,不信你看我现在,不早就没事了吗?” “沈博宇,我不想当寡妇,所以,你日后一定要记得保重自己。” “好,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 送容颜回屋,站在门前,沈博宇是依依不舍,“颜儿,真想明个儿就把你娶回府。” 容颜翻个白眼,“赶紧去睡。”得寸进尺! 沈博宇低低一笑,飞快的在她额头下落下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待得容颜反应过来,他竟是已经运用轻功,闪身离去! 站在房门口,容颜是哭笑不得,这人! 一夜无话。 翌日。 大清早的容颜是被人拍门的声音给吵醒的。 在榻上翻个身子,容颜的声音里带着起床气儿,“什么人在外头呀,山茶你去看看,吵死了,还要不要人睡?” “小姐您别恼,奴婢这就出去看看。”山茶也有些生气,自家小姐昨个儿累了一天,晚上又睡的迟,这会还没醒呢,这谁啊吵的什么似的,真心的讨人厌!只是她走到外头看到来人之后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她上前两步福了福身,“陈老爷子,您可用了早饭?您这个点儿过来,小姐还没起呢,不如先让奴婢给您端起吃的,一会等小姐醒了再陪您玩儿可好?”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找颜儿,她昨个儿答应我陪我玩儿的!”陈老爷子一瞪眼,倒是颇有两分的气势散出来,可随即就逝去,他气呼呼的伸手用力一推山茶,撒腿朝着室内就跑过去,边跑边喊,“颜儿,颜儿,你在哪,你快出来陪我玩呀,快出来,我要生气了啊……” 室内,容颜披着一头长发走出来,粉黛未施,“外公,我这在呢。” ------题外话------ 头疼了一天。总算是没开天窗。虽然晚了一点点。明天家里停电,早七点到晚七点后。早上没发出来的话,亲们还是得等到晚上了,因为据说是晚上七点以后来电,至于具体时间,没说。 ☆、120 想活命的 “颜儿,外公就知道你会在的。”陈老爷子孩子气儿的咧开嘴笑,却在扭头时对着容颜就告状,“颜儿,她们都是坏人。” “哦,外公说说看,她们怎么是坏人了?”容颜笑着看了眼陈老爷子,扶他在一侧的锦凳上坐下,便笑着示意山茶过来给她挽发,“随意简单一些就好,不要太繁杂的,还有钗,用这一根乌木的。”如今是在庄子上,她们即是才接手又是新来的,很多事情要重新去理顺,去收拾,太过华贵的衣衫首饰只会给她带来繁琐和拖累。 不如简简单单来的实在些。 山茶自是不会反驳她的话,只是乖巧的应了个‘是’字,双手灵活的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 不一会便挽了个低鬓,上面斜插一根乌木簪。 只是看着镜中这般模样,山茶不禁犹豫了下,“小姐,会不会太简单了呀?”虽然是在庄子里,可自家小姐的身份摆在这呢,而且还有沈世子也在呢,不都说女为悦已者容么,小姐怎么也得好好的打扮打扮,让沈世子看的舍不得移开眼,从此眼里心里只有她家小姐一个人才好呀。 容颜却是笑着点头,“这样就极好。” 看着容颜这般,山茶便歇了欲要再行劝说的心思。更何况,坐在不远处正随意玩着九连环十二锁的陈老爷子已经越来越没了耐心,手里的九连转被他拉的啪啪作响,不时的朝着容颜这边斜上一眼,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么还不好怎么还不好,颜儿,你答应等我睡醒就陪我玩的,你好了没有啊……”听着这不停嘴的念叨,山茶还真的没有勇气重新再梳一回! 帘子轻轻晃动,走进来一名啼笑皆非的宛仪郡主,她也是才梳洗罢,昨个儿夜里也是才换了个地儿,没怎么睡好,虽然眼底用了粉,但还带着几许的青色,这会她也顾不得忧心自己的眼圈,只看着陈老爷子一脸无奈的笑,“爹爹,您就是想找颜儿玩,也得等她梳洗好呀,您看看您坐在这里,害的颜儿都没办法梳洗了。” 外公坐在外孙女的屋子里看着外孙女梳洗。 这成什么规矩? “爹爹,咱们去外头侯着颜儿好不好?女儿给您摆好了早饭,您想吃什么和女儿说,女儿让人帮您去拿呀。”昨个晚上陈老爷子是听到吃的就开心,眼神里全是笑意,所以,这会晓得自家老爹如今是孩子式脾气的宛仪郡主直接把吃的抬了出来,生怕自己这个孙闺女的地位不及自家女儿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加上吃的,总是可以哄的老爷子动动脚了吧? 可惜,她还是想错了老爷子的心思! 陈老爷子对着她撇撇嘴,哼了一声,“你也是坏人,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坐着等小颜儿。” 宛仪郡主,“……”她说了啥呀,怎么就成了亲爹嘴里的坏人? 一侧,山茶逮到机会解释,“夫人您有所不知,刚才老爷子想直接闯进来,奴婢便稍稍的拦了拦,可没想到,老爷子这会都不和奴婢说话呢,看到奴婢就说奴婢是坏人——” 敢情,老爷子是把拦着他见容颜的人都列为坏人。 宛仪郡主有些哭笑不得,还欲再哄,那边厢容颜却是已经在净房换好衫裙走出来,“娘,女儿这就好了,咱们一块走吧。”她才一出来,一脸无聊,索然无味的陈老爷子双眼猛的一亮,两步走过去,拉了容颜的手,“颜儿,咱们今个儿玩什么?” 玩,玩摔泥巴成么? 别说宛仪郡主听了这话会疯掉,估计她这个陪玩的也会崩溃滴。 “爹,您怎么老想着玩呀,早上的饭还没用吧,咱们先去吃饭,等到吃完饭,您再想想和颜儿玩什么好不好?”宛仪郡主温柔的哄着陈老爷子,一边向着女儿歉意的使个眼色,低声道,“你外公他身子骨不好,小孩子一样的脾气,他即然喜欢你就由着他,你若是觉得耽搁你的事情便和娘说啊。” “娘没事的,难得外公喜欢我呢。而且呀,我也很喜欢外公,真的。”她对着宛仪郡主眨眨眼,笑呵呵的过去扶了陈老爷子的手,“外公,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咱们先去吃早饭,等到吃完饭之后,我带着您在这个庄子里头好好的玩,随便您去哪里都成,好不好?” “好好好,外公就知道颜儿最好。” 宛仪郡主揉揉眉心,看着容颜的眼底却是笑意尽显—— 她的女儿,真的很好! 用过早饭后,宛仪郡主本来还想着和容颜说说庄子里头的事情,可抬头看到自家亲爹眼巴巴望着她家女儿的可怜模样,不禁扑吃一笑,滚到舌尖儿的话也停下,只对着容颜摆手道,“得了得了,你赶紧陪你外公去玩会吧,不然的话估计又要对着我说我是坏人了。” “谁说的,在女儿眼里娘是天下最好的娘。” 容颜抱着宛仪郡主的手臂直摇晃,眼皮也不眨一下的撒着娇。 倒是逗的宛仪郡主抿唇直笑,“好了好了,快去吧,你看你外公都等不急了呢。” “要不,娘亲您也和我们一块去逛逛?” “我就不去了,你先去。”庄子里的事情一大堆,不管怎样她得先把这里面的人事理清楚,不然的话自己母女在这里住着,哪天吃个亏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她对着一侧的白芷挑眉,“赶紧把你家小姐带出去,没的在这里烦着我。” 白芷扑吃一笑,“是,夫人。”又扭头看向容颜,“小姐,您请。” “走喽走喽走喽。” 远远的还能在屋子里听到陈老爷子的笑声,靠在窗前的榻上,宛仪郡主看着外头自家女儿,陈老爷子,沈博宇一行组织的观光庄子半日游,眼底写满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来不及扩散到嘴角,宛仪郡主的眼神便凌厉了起来,“张嬷嬷,去把丘老三家的给我叫过来。” “是,夫人。” 宛仪郡主对着她摆摆手,自己侧歪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 不管皇后娘娘是出于何种的目的,这个庄子她即然住了进来,现在她们母女就是主子! 所以,待得半柱香功夫后丘老三家的一脸平静的走进来时,宛仪郡主看着她那敷衍行礼,随意出声的动作,吃的一声轻笑,“我听说,丘老三和你之前便是管着这个庄子的,你男人在这个庄了里做庄头儿,你则是打理着庄子内院,是这么回事吧?” 这是整个庄子上的人都知晓的事情。 也没啥好隐瞒的。 所以,丘老三家的直接便点了头,“回夫人的话,是这么回事儿。”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的自豪,一脸倨傲矜持的笑看的宛仪郡主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恨不得直接便开口让人把眼前这位刁奴叉出去狠打,可这股子火被她硬生生给压了下去,她似笑非笑的瞟了眼丘老三家的,轻轻的,动作优雅的端起手边的茶盅,神情悠然的轻啜一口,又一口。 直至换了一壶茶,宛仪郡主都不曾出声说什么。 一侧的地下,丘老三家的站在那里,开始的几分倨傲,轻视渐渐的消弥怠尽。 再然后,她唇舌有些发干,嘴唇蠕动了几下,手脚便开始有些不知道如何摆放的感觉。 到最后,丘老三家的整个人都拘束,手脚无措起来。 她甚至很想抬头去看一眼椅子上的人,想如之前那般理直气壮的问她一句,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呀,你叫了人来,又不出声又没别的吩咐,难道是为了让我在这里站着玩吗?可惜,她所有的话只在心里想想,现在,后背上一片发凉的她再不敢开这个口! 直至,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 丘老三家的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恭敬又小心的抬头看过去。 第105节 这一眼,便再次撞上宛仪郡主温柔一笑的眸子里。 之前只是觉得吧,这位侯夫人果然如同之前那些外人们传说中的那般,心善,性子弱,没主见! 这样的人长的好家世好,自然就没什么个性的。 自然是好伺侯,也就是好哄弄的很。 可直至这一刻开始,丘老三家的突然觉得自己两口子之前的想法是不是有点简单了? “夫,夫人您有何吩咐?” “咦,你怎么还在这?”宛仪郡主眼底尽是惊讶,随即便有些叹气的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都是我不好,昨个儿夜里初换地儿,睡的不好精神头便不济,以至于做什么事情都老是忘记,我刚才还以为你退下了呢,瞧瞧这事……”颇带几分懊恼的声音微顿,她有些嗔怪的看向一侧的张嬷嬷,“丘老三家的还在,嬷嬷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不过是个奴婢罢了,站一会就站一会呗,夫人您不是说唤她来有事吗?” “可是我这会却忘了想要她做什么呀。” 张嬷嬷眼角一挑,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气势,那是她之前一直收敛着的,这会为了替自家主子威慑庄子里的人,竟是全部散开,“夫人您忘记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只管着让她退下,待得您何时记起来,届时老奴再唤她过来回话,听您的吩咐就好。” “这样吗?那也好,只是,怕是要辛苦丘老三家的多跑两趟了。” “无妨无妨,这是奴婢应该的。”若是换做以往,丘老三家的哪会如此这般的好说话儿?旦凡是宛仪郡主一开口,包准她会左推右搡,遍寻理由的来解释自己的辛苦,她会委婉的用自己事情多这个理由来告诉宛仪郡主,我哪里有空陪着您这些主子来闲玩?可是现在,经过之前宛仪郡主不声不响的晾了半天,再被宛仪郡主那不轻不重的几眼扫过去,心底莫名其妙的就发了毛! 她这会只想着赶紧退下去,然后找自家男人好好的说道说道。 待得丘老三家的福了个身子退下去,宛仪郡主笑了笑,扭头看向张嬷嬷,“嬷嬷,你觉得如何?” “不可大用。”张嬷嬷亲自上前帮着宛仪郡主续了茶,听到宛仪郡主的问话后略一捉摸,摇摇头,“不是什么忠心的人,夫妻两个却又都野心不小,而且奴婢瞧着吧,能力也不怎么样,半吊醋吧。这样的人随便用用就好,但若是夫人想把这庄子纂到自己的手里,甚至想着日后留给小姐当嫁妆,这夫妻两人都用不得。” 宛仪郡主笑了笑没出声,最后,她看向张嬷嬷,“嬷嬷这两天先把这里头的人和事儿弄清楚吧。” 有些事情她可以由着丘老三家的夫妻两个去把持。 毕竟她也没想在这庄子里多待。 但有些事情吧,是一定要握在自己人手里的。 她们主仆在这里对着庄子上的人和事进行安排,调派,另一边,容颜和陈老爷子一行人却是在外头玩的极是开心。 特别陈老爷子,看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东西,还有田里那些长的绿油油的庄稼,菜畦里的各色蔬菜瓜果,陈老爷子看的双眼都有些移不开,特别是在他知道那些瓜果都能生吃之后,更是站在人家菜畦旁边盯着那翠绿的小黄瓜挪不动脚!他拽着容颜的衣袖,“颜儿,我要吃那个。吃那个吃那个吃那个——” 眼看着他唐僧式的碎碎念即将要再次开启,容颜赶紧打断他,“停停,我这就让人去给您拿。只是,只能吃一条。” “颜儿……”陈老爷子对于这些数字还有些认知的,一听只能吃一个,不乐意了。 容颜却是坚决不惯他这个,眉一抬,“我吃饭的时侯给您做菜,咱们到时侯再一块吃好不好?” 当听到说吃饭的时侯还有的吃,陈老爷子便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那你记得说话算数。”同时又瞟了眼身侧的沈博宇,小时的嘀咕了一句,“可不能像他,胡弄我,说什么造个小人儿,哼,哪有小人儿,哪有嘛哪有嘛,骗人!” 这话他虽然说的声音极低,可容颜和沈博宇两人的耳力多么的灵敏呀。 一下子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容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眸光流转,对着沈博宇狠狠的剜了一眼。 沈博宇有些无奈的揉揉鼻子,一脸无辜的对着容颜挑挑眉。 怪他吗? 他只是一时把将来要发生并且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那么些许的时间说出来罢了。 而且为的还是哄老爷子开心。 这样,没什么错吧? 容颜看着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直接移开了脸。 她怕自己再多看某人两眼,会忍不住的上前对着那张精雕玉啄出来的脸给挠破。 玉竹自佣户家中选了两根嫩绿的小黄瓜,拿水干净的洗了,又要准备去切成一片片,寻个拖盘给陈老爷子用,听的容颜站在一侧直翻白眼,对着她招招手,“你拿过来给我看看。”不就是吃根黄瓜吗,至于这般的折腾吗?待得玉竹捧了竹篮上前,容颜伸手拿了两条,一条递到早眼巴巴瞅着的陈老爷子跟前儿,另一条则送到自己嘴里,咔嚓一声,她直接就咬着吃了起来。 “小姐!”唬的一侧的玉竹吓了一跳,哪里有大家闺秀这般的吃东西,被别人看到要闹笑话的呀,想到闲话,她一下子想到跟着她们的沈博宇,小丫头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想看又不敢看沈博宇的脸色——万一,沈世子看着自家小姐这般粗俗的动作嫌弃起小姐来可如何是好? “玉竹?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脸色那么难看?” “奴,奴婢没什么,小小姐,要不,这瓜咱们还是回去让李嬷嬷收拾了整成菜再吃吧?” “哪有那么多事,我告诉你这种青瓜呀,这样吃才叫过瘾。”她说着话手里的半根小黄瓜冲着玉竹晃了晃,眼珠一车,笑嘻嘻的伸手又从蓝子里捞了一根,嫩白如玉的掌心平摊,上面静静躺着翠绿的小黄瓜,容颜侧了侧脑袋,对着沈博宇嫣然一笑,“你要不要尝尝?” “好。”沈博宇神色自若的拿起来,学着容颜的样子放到嘴边咬了起来。 不远处隐在暗处的龙一身影晃了晃差点跌下来。 爷!这真的是他家爷吗? 不会是被啥人给灵魂附体了吧? 他家爷那可是连鞋底沾上一抹灰尘都得黑脸半天的主儿! 更别说吃这些东西了。 饶是这段时间见惯沈博宇待在容颜身侧开始就不断的打破以往惯例,可这会,这这,变的也忒大了吧? 他才堪堪稳住身影,下一刻,全身的寒毛孔都炸了起来—— 对面,沈博宇平静漠然的眼神在他隐身处轻轻一扫,却是看的龙一才稳住的身子差点又跌到地下来。 主子啊,我发誓,属下再不敢笑您了! 庄子的确很大,容颜她们转了整整一个上午都还没转完,走到一半的时侯陈老爷子便被一群鹅给吸引住了目光,看着他在那里追着那群鹅玩儿,容颜生怕他被鹅给啄到,想了想便把另外一个粗使婆子交给了马嬷嬷,只咐咐她们道,“你们万事不管,只跟着我外公玩儿,别让鹅把他给啄伤就好。” 马嬷嬷一脸认真的点头,“小姐您放心吧,老奴定会照顾好老爷子的。” 陈老爷子在一边的空白地上玩儿,容颜便对着一侧的玉竹招手,“咱们刚才这一路走过来,这庄子上佣户们家里的菜蔬种的极好,又新鲜又好看,这样吧,你拿些碎银子去和她们换些,还有这些鸡蛋鸭蛋,如果有的话都换上一些吧。”如果中午有韭菜,她可以让山茶煮一个韭菜炒蛋吃,只是这庄子里,应该有种韭菜吧? “她们种些吃食不易,你每家都收点,在后丢下角碎银。”话在这里停下,容颜方低声吩咐玉竹道,“给我留心每户人家的情况。” 玉竹眨眨眼,“小姐您放心吧,奴婢晓得的。” “你是想从这个庄子里的每家每户来突破?”不知何时,沈博宇静静的站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她的眼底写满温柔,“只是,你要是不喜欢这庄子上的人,做什么不直接换掉?要是一时不好找人,我帮你调派些人过来做事就好。” “一个庄子上的人呢,哪能全部换掉?”容颜眸光微转,看到不远处有一家三口正在菜畦里弯腰插秧,小孩子纯真的笑容,清澈如银铃般的笑声自风里飘过来,她心头暖意倍生,扫了眼沈博宇,容颜出口的语气温柔,“大家都不容易,总不能一下子全部断了他们的生计吧,你说说,那些孩子何辜呢,还有那些大人,他们只是恰好在这个庄子上做事罢了。” “你的心软。” 容颜微微一笑没出声,她的心软吗? 也不见得啊。 差不多走了半个庄子,容颜看了看日头,扭头看向沈博宇,“回去用午饭?” “嗯,我去叫老爷子过来,咱们回去。” 容颜翻个白眼,“我还敢让你去叫人吗?”再给她来句回去造小人什么的话,她不用见人了。 沈博宇哈哈大笑。 她们回到院子里的时侯,宛仪郡主正想着人去唤她们,看到她们回来,不禁就笑了起来,“赶紧去收拾一下,洗洗手吃饭。” 陈老爷子听到吃饭,猛点头,“吃饭好,吃饭好。” 宛仪郡主笑着上前扶了他,“爹爹,女儿服侍您去洗手呀,咱们一会吃好吃的。” “好啊,吃好吃的,吃肉。” 待得容颜一行人收拾好,坐到桌前,午饭已经摆好。 都是玉竹送过来的庄子里换来的时令蔬菜煮的。 肉丝茄子,干煸豆角,炝炒大白菜。丝瓜炒肉,还有一个丝瓜肉片汤,然后是按着容颜的说法,煎了个蛋饼。 主食是白面馒头,烙的鸡蛋面饼。 满满一碟子咸鸭蛋是玉竹一时性起,从一户农家特意换出来的。 她也不晓得自家这几位主子爱不爱吃,就觉得是个新鲜物儿。 好在这煮熟,切开一半,装盘之后金黄色的蛋黄透着油,看着极喜人。 到最后,这一桌子菜竟是吃了个七七八八。 饭罢,陈老爷子被容颜唤出去在院子里走动消食儿,他是一边走一边不情愿的嘟囔,“颜儿,我还没吃饱呢。” “您吃饱了,晚上您爱吃什么咱们再做。” “可我还在就想吃啊。” 陈老爷子抬起头,眼巴巴的瞅着容颜,那一脸我很委屈的孩子气表情,不禁看的容颜摸了摸鼻子。 这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是她在欺负人! 半个时辰后。 宛仪郡主亲自服侍陈老爷子歇午觉,帮着他盖好薄被,吩咐了马嬷嬷小心护着,她便回了和容颜两人居住的隔壁院子。 容颜看到宛仪郡主过来,笑着起身扶她,“我外公睡下了?” “嗯,睡着了。”想想刚才老爷子睡前稀奇古怪的想法,每每问的她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到最后只能以囫囵相对,她就觉得庆幸,还好自家老爹最喜欢的是她女儿,若是自己,她敢保证用不了几天就会被自家亲爹那一脑子古怪的想法和问题给折腾崩溃的。看着容颜的眼神便带了几分的怜惜,“让你跟着你外公,着实是辛苦你了。” 容颜扑吃一笑,“娘,外公他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他做什么您多哄着他些,自然就会没事的。” 话是这样说,可宛仪郡主想着陈老爷子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还是觉得头疼。 不过,对于宛仪郡主来说,这份头疼却是甜蜜的头疼罢了。 “娘您要不要去歇歇?” 宛仪郡主抿了口茶,把茶盅放下,对着容颜招招手,“娘和你说几句话。” “娘您说。” “咱们之前是想着在庄子里住这整个夏天,秋天,直到冬季再回府,可如今这般情况,说不得哪天便得改变行程。”宛仪郡主斟酌着用词,看向容颜,“娘上午见下那个丘老三家的,不是个能当大用的。所以,这庄子里头的事情是如何一个章程,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儿。” 容颜失笑,“娘,您这是真的要当撒手掌柜的呀?” “那是自然,谁让我的女儿这般能干?”宛仪郡主语气轻快,笑看着容颜,“娘把李嬷嬷和张嬷嬷交给你,有什么事让她们跑腿罢。” “即是娘这样说,那女儿可就是恭敬不如从命喽?”本来她就不习惯把自己的一切交到别人的手中,哪怕这个人是宛仪郡主,如今宛仪郡主这般的提出来,可不是正合她的心思?毕竟吧,这如果宛仪郡主直接把庄子里头的事情给抓在手里,她为了让自己放心,不至于临时出现意外时两眼一抹黑,暗地里她也是会让人去把这些事情重头理一遍的。 如此,正好。 庄子里头的事情说少也少,说多吧,也的确是多。 别看着只是一个庄子,几天后,等到容颜把皇后娘娘拿出来的这个庄子的价值约摸了解了个七八成之后,不禁也皱了下眉头。 庄子上的产出向来是极好的。 第106节 这几年虽然皇后娘娘人不曾来这庄子里,可每年却都会派人过来打理的。 所以,光这庄子里的收息每年都会是上万两的数。 更遑论这庄子后头的温泉? 虽不至于说是价值连城,可按着这天子脚下的地价行势来算,也值个几万两的银子! 这么几万两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了人? 当然,她知道皇后娘娘不缺钱,可问题是,这份礼送出来的背后,目的在哪里? 她揉了揉眉心,暂时把这个问题给抛开,看向窗外。 山茶正一脸欢快的自院门外跑进来,脚步生风,如同一溜烟般旋进了屋子里。 那一脸欢快,青春朝气的明媚气息看的容颜都会忍不住的跟着轻松几分,收回眸光,山茶已经笑着在给她行礼,“小姐,您中午想吃什么呀,李嬷嬷让奴婢来问问您呢。”明亮的大眼眨啊眨,红扑扑的小脸苹果似的,可爱的让人想过去咬上两口,可见的这丫头在庄子里的日子是过的如鱼得水,舒心极了。 “你们随便煮吧,记得问问马嬷嬷老爷子有没有特别要吃的。” “是,小姐。” 山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容颜摇摇头,再次把目光落在眼前的账册上—— 这是前天城中送过来的几个铺子的收益。 当然了,铺子是宛仪郡主的,但现在把持着的人却都是容老太太的人。 这段时间来她是一直想用个不声不响的法子把铺子收回来。 最不济她想要的是哪怕容老太太不同意,只要她动了手,她要的就是肯定。 法子倒是想了几个,可万全? 她揉揉眉心,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时代做点事是步步为艰。 皇权时代,封建害死人呐。 就这样,容颜母女并陈老爷子在庄子里安顿了下来,每日里在庄子里走走停停,生活是悠闲的很,便是宛仪都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至于最开心的,自然是陈老爷子,每日早上爬起来就要往外头跑,直到用饭才回来,简直就是乐不思蜀,容颜也由着他,只是却叮嘱了马嬷嬷几个,定要小心守着,切不可让老爷子出现半点的意外。 转眼她们在庄子里已经住了大半个月。 沈博宇前几天回的城,只说是奉的皇命,具体的容颜也没问,直接便把他给打发走了,只是沈博宇这一走吧,容颜倒还真的觉察出几分的不习惯——这段时间天天朝夕相见,哪怕是晚上睡前,那家伙也得跑到她屋门口道个晚安,早上更是,睁开眼梳洗好,出门第一个看到的绝对会是他,这乍一分开吧,得,人在的时侯觉得碍眼,这一下了人走了,容颜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了。 她揉揉眉心,有点唾弃自己的劣根性。 午后,容颜正陪着宛仪郡主说话呢,一道炸雷猛的响起来。 紧接着是一道闪电,骤闪而过。 炸雷连天响,似是挟着雷霆之怒,欲要劈开整个天穹一般。 宛仪郡主脸色霍的一变,“不好,你外公还在外头呢。”她想也不想的抬脚向外冲,却被容颜伸手给拦下,“娘,您不能去。” “颜儿我知道你担心娘,可那是你外公,我得去找他。” “我去。”容颜伸手把宛仪郡主按到椅子上,对着一侧的张嬷嬷使个眼色,“你们看好娘亲,我这就去找外公。” “颜儿你不能去,外头这雨说来就来——” “我身子比您好,而且我年轻,还有娘亲放心吧,我会让白芷带着伞的。”容颜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电闪雷鸣当中,屋子里,宛仪郡主哪里还坐的下?也要抬脚向外追过去,却被张嬷嬷甘叶几个拦下,“夫人您还是听小姐的吧,这会雨还没下呢,小姐走的快说不定能赶的及。而且小姐常在庄子里走动,她又和老爷子亲近,肯定知道老爷子爱去哪,您去反而不方便的。” “那我也不能在这里坐着等呀。”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宛仪郡主急的团团转,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张嬷嬷看着想了想便开口道,“要不,夫人便去厨房给小姐和老爷子煮一碗姜茶可好?便老爷子和小姐真的淋了雨,一会洗个热水澡,再每人喝一碗姜汤怯寒,肯定就会没事的。” “对对对,我这就去煮,嬷嬷你别跟着我,再多派几个人拿着蓑衣去接颜儿她们。” “是是,老奴这就去。” 宛仪郡主才走进厨房,就听到门外轰的一声巨响。 竟是不远处的一颗伸手合抱的梧桐树被雷劈成了两截,树干咣当一声摔在地下,压翻它附近的几处杂物房! 好在那只是放杂物的,没什么人住,不然的话…… 小丫头看的脸儿都白了,“郡主,还好您走的快,不然的话——”若是再慢上那么一些,这会挨劈的就会是宛仪郡主! 甘叶瞪了眼小丫头,“会不会说话呢?”又扭头安慰同样脸色惨白的宛仪郡主,“您别想这些,夫人您吉人天佑。” “我哪是担心我,也不知道张嬷嬷有没有接的到颜儿和父亲。”宛仪郡主喃喃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去准备食材,亲手煮姜汤备用。 而庄子的另一侧,靠西边的地方。 宛仪还没走一半呢那雨就似泼墨般的落下来。 把她淋了个落汤鸡。 白芷倒是手里撑了伞,可任由她小身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那伞被风一吹,左摇右晃的,最后更是忽啦一声,被风给吹的倒翻了出去,哗啦,咔嚓两声响,整把雨伞完全报废,白芷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整个世界都要看不清了,她一脸焦急的看向容颜,“小姐,这天气不能再往前走了,您先回去,奴婢去找老爷子。” “别傻了,都走到这里了,外公肯定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快跑过去看看。” 雷声轰隆,两个人说话几乎都是用的喊,容颜喊罢这话,提了自己湿渌渌的衣角向前跑去。 身后白芷急的跳脚,“小姐您慢点,雨地里滑,小心摔倒。” 约摸往前跑了大半盏茶工夫,容颜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院子,下意识的收了脚。 “小姐,老爷子真的会在这里吗?” “外公之前说要来这里放风筝的,我想以着他的性子肯定会在的。”说着话她已是提了裙角往台阶上走过去,站在门前伸手轻轻一推,院门打开,磅礴大雨中,院门打开时发出的一声吱哑声响似乎是那般的弱,仿佛在这电闪,雷鸣,暴雨的大自然之威下,余下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渺小,包括,人。 容颜站在门口脚步顿了下,身后,白芷的声音响起,“小姐,老爷子在里面吗?” “我没看到,估计得进去看看。”顿了下,容颜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雨水,好像是站不稳,伸手扶了下白芷,雨夜下,她的双眼黑的发亮,白芷事后回想,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么大的雨,那么浓的雨雾,电闪雷鸣,仿佛是天都要塌下来一般,她怎么可能看的清自家小姐灼亮的双眸呢,可事实上,她却觉得自己可以发誓,当时,她真的看到了! 容颜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白芷还不待再说什么,容颜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一门之隔,白芷脸色难看的要命,几乎与这糟糕到极点的天气有的一拼。 她伸手想要握住容颜的手,想要跟着容颜一块进。 可想到刚才容颜异样的眼神,以及那瞬间在她掌心留下的两个字…… 白芷猛的闭了下眼,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把雨水,悄悄的把自己的身子隐入一侧的暗影中。 院内,此刻的容颜已是全身湿透,蓑衣都被雨水给打湿。 她一步步走的极是平稳,似是在自家院中闲亭信步的赏景,又似是花中漫步,额头上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上,脸上,遮住她半边的眼睫,明明整个人应该是狼狈极了,可该死的,她身上这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悠然,优雅和从容,让她几乎瞬间就成了天上的仙子,人间的至尊,仿佛她身上的狼狈根本就不属于她!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停在房门前。 于雨水里的容颜神色镇定,眼神平静,缓缓伸手,推开了房门。 她抬脚,往门内迈。 几乎是她的脚步站在房门中的一瞬,一道狠厉杀机对着她全身袭过来。 容颜心头一凛,自打接进这个院子后就全身都提紧了所有的神经,时刻提防,戒备着的心思于这一刻轰然落地。 迎着对方的凌厉一掌,她霍的拧身,硬生生把自己的身子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 脚下步子一个诡谲的错开,右手手腕轻扬,一簇银针于暗影里出手。 一片死寂中,对方一声闷哼,容颜吃的一声冷笑,“想活命的话,最好别再枉动内力。” 而几乎是她话声儿落地的瞬间,脖颈间一片冰凉贴上,耳侧,一道阴侧侧的森冷男声响起,“想活命的,别出声。” ------题外话------ 咳咳,今天实在不怪我,早上停电到晚上,八点才来。我这么早码出来,真心不容易呐。亲们有鼓励没哩?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哈哈,我闪了。明天肯定很早很早很早,嗯,相对于今天这个时间来说滴,哈哈… ☆、121 有关系 容颜叹口气,“其实,你手里的剑可以——”更快,更稳一点!只是话说到一半,她身子硬生生往后一倒,腰在半空中弯出个九十度的极具韧性的弯度,在一拧腰,整个人错开脖颈间的宝剑,同时,她脚尖朝着对方手腕上猛的一踹,就听咣当一声响,宝剑落地。 几乎是与此同时。 那人脸色微变,心地暗呼不好,手中宝剑被震落在地,他身子已是瞬间后撤。 可惜,他是快,但身上的伤势却是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动作。 就那么轻轻一滞,容颜手一扬,数枚银针同时对着他全身几大要穴刺过去。 她是学医的,认穴之准绝非一般人能比。 那男人听风辩位,心神微凛,可惜,却仍有两处被银针给打中。 砰的一声,男子摔倒在地,他一脸的怒容,“你——好歹毒的女子——”银针竟然有毒! 容颜撇撇嘴,歹毒? 她针上涂点东西就算是歹毒了呀。 那他们这般方式闯入别人家的院子,被发现之后直接劫持,威胁,就算是好人? 啊呸! 一脚踩在男子的胸口,容颜看向不远处的内室,“里面的人,可以出来了吧?” 半响没有出声。 容颜挑挑眉,声音平静,“我数三个数,你不出来就代表不重视他的命。” 对方仍是沉默。 包括容颜所猜测的陈老爷子几个人在内,都没有出声。 容颜觉得她们应该是被人给打晕。 “我开始数了啊,一……”容颜一字出声,脚下用力,就听咔嚓一声响,地下的人一声闷哼,硬是没痛呼出声! 容颜挑了下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她这一脚用的是巧劲儿,胸口肋骨不知道被踩断几根儿。 再加上这人身上本来的伤。 第107节 竟然硬生生忍住了。 她这里正想赞两声呢,屋子里头,一道男子愤怒的声音响起,“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你明明是说要数到三的,你这会才说到一,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随着这一个声音落地,有名身材修长,一脸愤慨的年轻男子跳出来,手里提着宝剑,可身子却在摇晃! 容颜只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底细——身受重伤! 她摇摇头,“你还真是天真啊,你我是敌人吧,敌人之间讲的不该是你死我活吗?” “你,你说话不算数。” “得了,那是你们男人们要做的事情,我只是个女人。” “……”对方被容颜这一番话气的全身气血上涌,差点没再晕过去。 容颜看着对方年轻的尚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估摸着也就和程文渊差不多,她在心里叹口气,轻声道,“你把我的人送出来,我放了他。然后,你们可以在这里待到雨停,届时你们离开,我会当没这事,日后咱们再见也是陌路,公子看这样可好?” “我怎么相信你?” 容颜摇摇头,可怜的孩子,怎么到现在还看不清楚事实呢? 她摸摸鼻子笑的明媚,“这位公子,你除了信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你——”年轻男子眼底怒气一闪,随即脑子却是快速的转了起来,一道亮光闪过,他猛的看向容颜,“你陪我们待在这里,等雨停,我们走,你带着你的人走。咱们两不相干。”顿了下,他似是怕容颜误会,又加上一句解释道,“你放心,你的人因为无意间发现我们,只是把他们给弄晕了,还有,你待在这里我也不会伤到你的。” 容颜上下左右的打量他,直到把年轻男子给看的恼羞成怒,一脸的通红。 “你看什么看?”好没规矩,一个女人这般大刺刺的盯着男人看,不知羞耻! “我看你也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你还伤害我?我若是估计的不错,你这会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你全身的力气了吧?”说着话,容颜笑意盈盈的上前,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年轻男子肩头一戳,稍微用了几分的力气,然后,她就看到那年轻男子脸色唰的通红,似是充血一般的鲜艳,继尔,嘴角溢出血丝,很明显是运用内力所致。 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容颜手指再加两分的力气而结束。 年轻男子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下。 容颜蹲下身子,伸手捏捏他的脸,“小帅哥,脸长的不错,怎么就没长脑子呢?你看,现在我不是照样能把我的人给带走吗?” 年轻男子气的两眼一翻,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外头,雨势颇大,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 容颜走到里面的屋子,墙角下马嬷嬷,陈老爷子和两个小丫头都闭着眼倒在地下。 不过只一眼看过去,容颜便放长松了口气——人还活着。 她走过去弯腰去察看,半响后却是眉头紧皱,这几个人都被人点了穴。 可这点穴的手位她却是不知道啊。 身后,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不用费心了,这是我家公子的师门密技,向不外传,便是我这个贴身暗卫都不晓得,若是小姐你看重她们几个人,还请小姐救我家公子一命,日后,我们公子必有厚报。” “你也不会?” “非是在下哄骗小姐,当真是师门密技。”男子声音诚恳,眼神里满含祈求。 容颜眉头紧皱了下,眼神有些不善的看向外头的那小子。 把他给弄醒,威胁他给解穴的机会有多大? 可瞬间容颜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她正欲再想别的,一道炸雷响起,眼神突然被外头那年轻男子腰间的玉佩给吸引。 那玉佩,要是她没看错的话,好像在沈博宇身上看到过? 难道这人和沈博宇有关系不成? 她揉揉眉心,看向地下的那名中年暗卫,“你家主子姓什么?” “姓蒋,将乔晨。” “没听说过。”容颜快速的摇了下头,她看向地下的暗卫,“你家公子身上的伤是内伤,我不可能医的好。我把他给救醒,你让他把我的人给弄醒,然后我会让人给你们找大夫,再找人给你们送些吃食,余下的,我无能无力。”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多谢小姐。” 容颜两步走过去,手里的银针在地下年轻公子穴道上一刺。 那人悠悠醒转,“女人,你想做什么?” “我帮你找大夫,再送些吃食给你们,我会尽力让你们在这里得到最好的救治,五天后你们走人,你现在帮我过去把我的人穴道解了。”容颜的眼神落在地下年轻公子的腰间,她几次欲要开口问这年轻公子可是认识沈博宇,可和沈博宇有关系,可话滚到了舌尖儿,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只是眼神却是随着她的话而凌厉了起来,“你要是说不,我这就把你给解决掉!” 容颜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是平静,可眼神里的认真却是看的年轻男子心头一跳。 他张了张嘴,有心说不,可嘴唇蠕动了两下,他却是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陈老爷子先清醒过来的,他坐在地下怔忡着揉了揉眼,抬头看到容颜,咧嘴笑了起来。 “颜儿,你来接我回去吃饭吗?咱们快走吧。” 他的身侧,马嬷嬷也及时清醒了过来,她看到容颜先是一喜,继尔抬头,猛的看到身侧靠着墙壁倚着的那名年轻男子,马嬷嬷大惊,“小姐小心,就是他差点杀了老爷子,还把老奴几个都给打晕了,小姐他们不是好人!” 容颜看她一眼,“别急,没事了。”又看向马嬷嬷,“你起来扶我外公过来。” “小姐——”马嬷嬷一听容颜的话,手脚并用的从地下爬起来,其灵敏的速度不亚于年轻的女孩子! 她把陈老爷子扶起来,小心的扶到容颜身后,“小姐,这些人是坏人……” 不远处,那年轻男子朝着她一个冰冷的眼神瞪过来。 吓的马嬷嬷唰的一下把身子缩了过去,“小姐。” “别吓她们。”容颜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雨一点都不停,可她出来的时间不短,再不回去的话,宛仪郡主肯定会不放心,到时侯再派人出来找,而且她刚才在外头时远远嗅到这院子里的血腥味儿,曾在白芷手心里写了‘等’‘找人’几个字,如今她这么久不出去,担心她安危的白芷肯定会心急,到时侯人越来越多…… 她看向那年轻的男子,“蒋公子,我们先回去,一会大夫和吃饭我会找人送过来。”说罢这话,她扭头看一眼躺在地下一脸狼狈,满头全是冷汗的中年男子,叹口气,“你最好是别再乱动,不然的话,你这一身好武功怕是要彻底的废掉了。” “多谢小姐……” 中年男子低声道谢,随即他一脸祈求的看向容颜,“这位小姐,能尽快帮我家公子请大夫吗?”他伸手自腰里拽了块玉佩,拿在手里摩擦半响,一脸依依不舍的递给容颜,“这玉佩虽不值什么钱,但却是能抵些银子,小姐拿过去当药费吧。” 容颜扬了扬眉正欲出声,眼前一只大手伸出来,劈手夺过去那只玉佩,“这只玉佩是你妻子留给你的,你几年来都舍不得离身,不能给她。”容颜本来就没打算收这玉佩,这会听到年轻男子的声音,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点头,“蒋公子说的极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们还是拿现银给我吧。” “公子您这又是何必?”中年暗卫一声苦笑,摇摇头欲要再说,那年轻的蒋公子却是伸手从腰间拽下自己的玉佩,直接丢到了容颜的手里,“你用这枚吧。这玉佩价值千金,便是寻常人家有钱都买不到,你拿去吧。” 是刚才容颜看着很是熟悉,似是在沈博宇身上看到的那一枚。 容颜想了想伸手接过来,展颜轻笑,“谢啦啊。” “哼,见钱眼开的凶女人!” “你不见钱眼开,你看看你现在都落到什么地步了,有钱都花不出去!”容颜对着他撇嘴,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充满玩味儿,“爱钱有什么不好?我爱钱,我更惜命,所以,我手里有钱也有命花,你看看你如今,落到这一地步多惨呢,就是躲过今个儿这一劫,想要杀你的人肯定很多吧,谁知道你能不能好运的躲过下一回?你把银子多送给我这个救命恩人一点,多合理的事?” 蒋少凡差点被她这一番话给气的晕死过去。 瞪大双眼看着容颜,“你这个女人好毒的一张嘴。” “过奖过奖。” “她们可以走,你得留下。” 容颜叹口气,“好,我留下。”她看向马嬷嬷几个,对着她使个眼色,“嬷嬷先和我外公回去,我一会把这两个朋友送走就回。” “可是小姐——” “走吧,去外头和白芷说,我没事,让她别轻举枉动。” 马嬷嬷看看身侧的主子,再看看容颜,心头一狠,重重的点点头,“小姐您保重。” 陈老爷子还欲再说,却被马嬷嬷和两名小丫头使劲的拽走。 屋子里只余蒋公子主仆,以及容颜三人。 容颜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笑嘻嘻的看向蒋姓少年,“要不要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落到这般境地的?” “不要你管。” “好吧,不要我管。”容颜点点头,对着那蒋姓少年伸手,“拿过来吧。” “什么?” “我外公身上的解药。”她神色淡淡,语气却是冰冷,“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动的手脚。” 若是没有这一桩,她怎么会乖乖的留在这里等着? 老爷子的毒她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老爷子的身子太虚,经不得耗。 最快的方法自然就是她留在这里,和对方拿解药。 “你,你怎么知道的?”蒋姓公子有些尴尬,可瞬间就理直气壮了起来,“那药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服了我的解药,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明明一身的武功,身手又诡谲,眼力劲儿都是一流,为什么对我们两个受伤的人手下留情?” “咦,你这不傻啊。” 蒋公子黑了脸,“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 “就这么说话啊,你还知道我手下留情,这不是也挺明白的一个人嘛,你说说你,怎么就混到这种惨地?”容颜对着两人摇头,一脸的讥讽,不过这不是她的事儿,她只管等着自己的人送大夫,吃食过来,然后她拿解药,和这些人两清之后离去,不过,看着蒋姓少年极是年轻的脸庞,她难得的多嘴问了句,“你在皇城,有没有亲戚?” “你问这话做什么?”蒋公子眼神一凛,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凌厉的气息。 容颜才欲出声,外头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大夫过来了。还有您需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这个声音 “让他们拿进来。” 容颜瞬间的怔忡时,后背心上被蒋公子剑尖轻抵,只要他稍吐掌力。 必能刺容颜一个前后透心凉! 可想着外头的人,容颜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她扬扬眉,“进来吧。”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名老者,身上背着个药箱,一脸的须发皆白。 而他的身后,容颜抬眼看过去,就撞入那双深邃,如同无垠星海般的黑眸。 她张了张嘴唇,无声三字自红唇蠕动中吐出,沈博宇! “你们要的人和东西都在这里,我还附送——咦,你是,少凡?”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蒋少凡本是站在容颜的身后,一脸的警惕,全身的精气神都惯注到了右手,抵在容颜后心上的那一剑,这会猛不丁的听到有人唤出他的名字,不禁吓了一跳,难道说,对方的人都追到了这里?他手里的长剑一抖,便往容颜的后背刺入那么一丁点,容颜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什么,就看到眼前身影一闪,下一刻,她的人已经被沈博宇长手一捞揽到了怀里。 “少凡,这是怎么回事?” “沈大哥,是你——”激动,兴奋,惊喜,放松等诸般情绪一过,容颜便看到那位蒋少凡公子身子一软,扑通摔在了地下。 容颜扭头看向身后的沈博宇,“你果然认识他?” “你怎么知道?” 回应沈博宇的,是容颜把挂在指尖的玉佩拎起来,冲着他轻轻的晃了两晃。 第108节 沈博宇却是眼神微闪,他眉头紧紧的皱了下,“可有受伤?” “没有,我娘一定等急了吧,咱们先回去再说。”容颜想挣开沈博宇的怀抱,可惜某人抱的太紧,她也只能仍是被他揽在怀里,她使劲儿瞪了眼不松手,看着她一脸嗔怒却偷笑的沈博宇,冲着地下晕过去的蒋少凡呶呶下巴,“他怎么办,找人抬回去?” “嗯,多少有点关系,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地下的那名暗卫一直撑到现在,哪怕是沈博宇出现,他眼底全是惊喜也不曾完全放松。 直到这一刻,他听着沈博宇的话,长松了口气后也学着他主子的样子。 晕了。 一行人冒雨回到宛仪郡主的院子。 屋子里,宛仪郡主正急的团团转,她的对面坐着一脸不乐意,拉长了脸把头扭到一侧,明显在和宛仪郡主闹别扭的陈老爷子,而马嬷嬷则弯了腰在一侧陪了笑脸低声的轻哄着,可惜陈老爷子不买账,不时的轻哼两声表示自己现在很不好,很不开心的心情! 外头的雨是一阵赛过一阵的落着。 似是天上的银河倾泻。 倾盆大雨。 眼看着一柱香时间又要过去,宛仪郡主再也忍不住,抬脚向外走去,“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得过去看看。” “我的主子,您就别过去添乱了,不是有沈世子在么。”李嬷嬷果断拦下宛仪郡主,和张嬷嬷两人一左一右,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宛仪郡主这个时侯出门,“主子您放心吧,咱们小姐是好人,老天爷也护佑着呢,更何况,沈世子对咱们小姐多么的小心呀,他肯定不会让咱们小姐出事的。” “可万一那些歹人凶狠,就是不放颜儿呢?” 宛仪郡主坐在椅子上,眼泪唰员的往下掉,真真是后悔至极—— 之前她就不应该由着颜儿代她去找人的。 不然的话,这会出事也是她出事,哪里会是她的颜儿在那里担惊受怕? 宛仪郡主是越想越觉得坐不住,她正欲起身,便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响起,是山茶惊喜的声音响起,“夫人,夫人,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小姐好好的,是沈世子把小姐救了回来——”随着她的声音,宛仪郡主几乎是从椅子上猛的跳了起来,冲着门口扑过去,“颜儿,我的颜儿,在哪呢,颜儿在哪?” “娘,娘您别急,我在这呢。”容颜刚才进屋便从沈博宇的怀里跳下来,被一路抱回来的容颜脸色有些绯红,尚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意,可一看到宛仪郡主这般的表情,她一下子便把其他的情绪抛到了脑后,握了宛仪郡主的手安慰她,“娘您别担心,女儿没事,真的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马嬷嬷可是什么都和我说了,那两个歹人可凶了,还有剑——”说到这里,宛仪郡主霍的伸手便把容颜拉到近前,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她,一脸的紧张,担忧,“如何,那坏人没伤到你吧?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娘您放心吧,那两个不是歹人,他们,他们是沈博宇的朋友。” “是吗?即然是沈世子的朋友,怎么会躲到咱们的庄子上,还对你外公他们下手?” 宛仪郡主明显有点不相信,她咪了咪眼,“颜儿,沈世子,你们没有瞒我什么吧?” “娘您放心吧,女儿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不信您问沈博宇。”倒不是容颜非得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实在是,那两个人看那一身的伤势,如果是不相甘的人,容颜自是转头把人给哄出去,可这两个人即然能让沈博宇说出有点关系,不能见死不救,她自然不好再往外赶,即是要留在这个庄子里养伤,早晚要被宛仪郡主知晓的。 与其说一个谎话用无数个谎话来圆,不如开始就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都是在下的错,害陈老爷子和颜儿受惊,改日我定会让他们登门道歉,还望夫人见谅。” 宛仪郡主盯着沈博宇半响,摆摆手,“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已作主,只是若再有下次,沈世子,你就不必再来了。” 这话的意思听的沈博宇神色微凝,可瞬间,他就郑重的点头,“夫人放心,沈某绝不会再让次的事情发生。” 两刻钟后。 容颜等人洗过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在宛仪郡主眼巴巴的注视下连灌了两碗姜汤,直至她呼出来的气息都全是姜汤味儿,宛仪郡主方心满意足的放过容颜,玉手一挥,“张嬷嬷,摆晚饭。” 饭罢,宛仪郡主知道容颜和沈博宇肯定有事要说,便哄了陈老爷子和她过去玩。 陈老爷子走的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只嘟囔‘明个儿颜儿要好好陪我玩’,待得容颜再三的点头保证,他方被宛仪郡主给扶了出去,屋子里,沈博宇亲自给容颜续了杯茶,才欲出声说什么,门外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响起来,“沈世子,您的小厮前来回话,说请您赶紧去前头看看,有急事——” 雨已经下了大半天,还有噼哩啪啦的落着。 仿佛是老天爷开了一个口子,在往下倒水似的。 容颜对着门口那小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扭头看向沈博宇,“这个时侯让你的人这么急,肯定是那位蒋公子的事情,走吧,过去看看。”她说着话径自起身向外走去,却被沈博宇给拦下,“外头雨太大,你刚才已经淋了一场雨,不宜再着凉,我过去就好。” “你又不是大夫,我不过去你怎么给他治伤?” “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这会来不及的,我之前已经看过,那位蒋公子全身上下足有十几道外伤,这还是轻的,他的内力已经频临耗尽,偏内伤又颇重,说是五脏六腑都被移位都不为过,你就是让龙一把御医请过来,怕是一时间也是无济于事。”说罢这话,容颜眼底闪过的是狡黠的自信,她身上散发着的是属于她自己专业知识的一种笃定的光彩,“你相信我,如果你真心想让他活,没有人比我这个大夫更管用。”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不用,前后院罢了,走吧。”如果是以前,容颜肯定不会强出头,可如今她即然选择了沈博宇,自然就会试着为对方着想,如今他想要那位蒋公子活,那么,自己便救活他就是!她扭头看向一侧的白芷,“去拿我的银针过来。” “是,小姐。” 容颜转身向外走,身子却被再次拦下。 她不禁挑了下眉,“你是不是男人啊,罗哩罗嗦的做什么?” 身子被人腾空抱起,耳侧,是沈博宇清淡中夹着龙涎香的幽冷气息,他被容颜这话气的低笑,磨着牙在容颜耳侧低语,“我是不是男人,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亲自验证的。” 这话里头的暧昧以及含义听的容颜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几乎是从耳朵根红起来。 她狠狠的瞪了眼沈博宇,咬牙,“流氓!” 沈博宇低头看着自己怀中脸飞红霞,一副似嗔含怒的娇俏女儿家的模样,他真真是爱惨了这一刻的容颜! 恨不得转头抱着她就此离去。 两个人藏起来。 这样,谁也不会看到怀中这个女子的美好,就不会再有人和他抢娘子。 好在他脑中仅余的理智让他只是脚步顿了下,瞬间便恢复正常。 前院客房。 蒋少凡脸色如同蜡纸一般的黄,不远处的榻上,他的暗卫正一脸的惶急,“公子,公子您一定要撑着,沈公子一定会救您的,您可不能有事啊,公子您想想老爷,想想夫人,还有咱们一路逃来,为了让咱们摆脱追兵,那些把命丢在路上的兄弟们,公子,您醒醒,您撑住啊——”若非是他不能走路,估计早扑过去摇着蒋少凡来喊了。 站在门外,容颜听的是嘴角直抽抽。 这人,是咆哮帝第二么? “怎么了?”沈博宇在外面厅里把容颜放下,帮着她理了理衣摆,看到她眼底瞬间的异样,不禁以为她是听到了里面的话而害怕,便直接看向容颜,“你在这里侯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就好。至于他若是当真挺不到御医过来或是御医治不好,那也是他命中注定。” “我陪你一块进去。” “颜儿——” “没事,我不是怕,刚才只是想到了些往事罢了。” 对上沈博宇疑惑的眼神,容颜朝着他微微一笑,抬脚向室内行去。 她知道沈博宇在等她说什么。 可是,她能告诉沈博宇说,自己想到的是前世电视里的某位以咆哮出名的大演员么? 不可能的嘛。 即是不能说,自然只能把话题避开。 她的身后,沈博宇眼神微闪,一抹黯色自他眼底划过—— 他以为,到了现在颜儿会对他敞开心防…… 可现在看来……或者,是他操之过急了? 屋子里,暗卫看到沈博宇,眼里全是惊喜,“沈世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世了吧,他,他现在除了您,没人能帮得了他。” 沈博宇看着他们主仆的凄惨,不禁也皱了下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公子被人追杀,一路逃到这里,在临近皇城的地界,我们仅余的几名弟兄都把命送了进去,可前面袭杀无数,我们为了避敌,只能选择在郊区隐藏,同时公子也受了重伤……没想到,却躲到了这位小姐的庄子上……”暗卫极是聪明,从沈博宇现身,到现在的这一刻,自然猜的到容颜和沈博宇两者之间有关系,并且是关系不浅。 想到自己之前对容颜的冒犯,暗卫心中忐忑,生怕沈博宇对他们公子撒手不管。 “我们并不曾想过伤害这位小姐和这庄了上的人,之前那几个人也是刚好发现公子的行踪,所以才一时把他们给制住……这位小姐,之前我们有所冒犯,还请您见谅。” “无妨,我没有介意。”反正基本上她也没吃啥亏。 暗卫一脸感激的道了谢,看向沈博宇,“沈世子,我家公子拜托您了。” “你先把你自己的伤养好吧。”沈博宇看了眼容颜,再看看一侧榻上人事不醒,嘴角溢血的蒋少凡,心里一千一万个不希望容颜上前去看,他的未来准娘子呀,要看也是看他吧,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去看别的男人呢,可蒋少凡的身份不一般,而且,他也清楚容颜说的话,最起码就皇城这个地界儿,比她医术好的大夫,他还没有见过! 容颜看着他的样子先是以为他在思虑救活蒋少凡之后的事,可再一看,不对呀。 那眼神怎么老往自己身瞟来瞟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可算是多少了解沈博宇几分,一看他这样子,立马气笑了。 “沈博宇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你出手定会手到病除——” 容颜对着他翻个白眼,“你就编吧。”她斜睇了眼沈博宇,对着身后的山茶伸手,“端水来。” 她仔细净了手,接过白芷递来的银针,神色肃然的站到蒋少凡的跟前。 那名暗卫却是神色微变,“沈世子,您让她救我家公子?” “你太多话了。或者,我和她一起离去?” 暗卫脸色一滞,可瞬间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的确是反应的过了些。 沈博宇是什么性格? 一言九鼎! 即是他答应了救自家公子,自然是会尽全力。 再想想刚才容颜在那个院子里的反应,感受着自己身上肋骨处钻心的疼痛。 他苦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会是一名普通弱女子? 就在他在这里七下八下的转着念头时,那边厢容颜已经飞快的把银针插满蒋少凡的全身,只是,看着他指尖逼出来的一滴鲜血,她挑了下眉,“重伤,五脏六腑移位,如今还要加上一个中毒,呵呵,他能支撑到现在还有这口气,当真是个奇迹。” “我家公子之前服用过护心丹。” “这就难怪了。”容颜眼皮不抬的又往他身上扎了几根银针,那速度,看的一侧眼也不敢眨一下的暗卫心头狂跳,这女人不会是恨自己公子之前对她的冒犯,这会故意来报私仇的吧?他几次欲咬牙拦阻,可双眸在接触到沈博宇平静却暗含凛冽的眸子时,每每滚到舌尖儿的话几次三番的又被他生生咽下去!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 容颜一身的冷汗,手脚发软,却长长的松了口气,“好了,他的命算是留了下来,只是武功之后能恢复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他的运气了。”暗卫一听这话先是有些焦急,对着容颜一脸恳求的就欲开口,他家公子怎么可能没有武功?可是,几乎在容颜手中最后一根银针结束,便大手一捞把容颜护在怀里的沈博宇轻轻一哼,双眸带着厉色看向暗卫,“给我闭嘴。” 颜儿救他一命已经是情份。 耗尽一身精气神儿,救回了人,没看到颜儿都虚弱成这样么。 眼看着站都站不住了,还敢要求颜儿给他保住武功。 第109节 他眼神阴森,“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这就废了他!” 暗卫,“……” 沈博宇懒得再看暗卫的脸色,抱着容颜扬长而去。 龙一却是在略一犹豫之后悄然闪身,“你说你傻不傻,你知不知道你们主仆得罪的是谁,那是我们未来的世子夫人,我们爷如珠似宝,当成眼珠子般的护着,你们倒好,不但拿剑几次威胁,还敢让她受了伤,知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会能出现在这里救你们家公子?不是我们世子爷说的,而是容小姐亲自要求过来的。” 暗卫看着闪身飘去的龙一,瞪大了双眼。 刚才他那话的意思,如果这位容小姐不提出过来,沈世子绝不会让她过来? 再一次的,暗卫懊悔起自己的反应迟钝。 怎么就得罪了这位爷心尖尖小的人呢? 沈世子,出了名的护短呐。 他苦笑的同时又在心头涌起几分的庆幸,还好,容小姐出手,自家公子保下一条命。 至于武功什么的事,只能看以后吧。 雨不知何时悄然停下。 容颜被沈博宇公主抱的抱在怀里,她的身上裹了件披风,一行人急快的向着后院行去。 灯影摇摇,容颜在沈博宇怀里就能看到他脸上的焦色,担忧。 她突然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抚在沈博宇的脸庞上,“别担心,我只是有点虚脱,没力气罢了。” “咱们下次谁也不救了,哪怕是皇帝老子,也不准你再出手了。”看看这都怎么救的人啊,上次给陈老爷子逼出蛊毒时也是这样,还有那次程家那小子,再加上这次,哪次不是耗尽一身心神,元气大损?这样的救人,简直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换对方的生! 沈博宇越想越恼,可看着容颜还在他怀里对着他笑,不禁发狠的咬了咬牙。 “你下次若是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灯影下,容颜咪了咪眼,双眼里一片戏谑,如同猫儿般散发着一股子慵懒惬意的气息,红唇一掀一阂,看的沈博宇心头一股子火热噌噌的往上窜!他喉咙处蠕动了两下,对上容颜似笑非笑的眸子,苦笑之余,只能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抱,似是要把她彻底的溶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你给我等着!” 容颜翻个白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丝丝暖意,略一动身子,寻个舒服的姿势,阂上了眼皮。 这一觉直接便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容颜从榻上爬起来,揉揉眼,看着外头的日头,怔了下,“白芷,山茶?丁香?玉竹?” “小姐,小姐您可醒了。”听到声音最先跑过来的是山茶,她一脸的激动,看到站在地下的容颜,差点扑过去,“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不知道这一早上沈世子过来了几次,每每听到您还没醒,那一脸懊恼又自责的表情,呵呵,奴婢看了都觉得好笑。不过小姐,沈世子对您真好——” “怎么着,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会就帮着他来说好话?”容颜睡饱自然心情好,看着山茶青春朝气的小脸,不禁开起了玩笑。 山茶跺了下脚,“小姐您又打趣奴婢。”顿了下,她猛的想起了什么,急急的开口道,“小姐,您还是赶紧梳洗一下,用点东西去夫人那边看看吧。那个,那个老爷过来了,还带着,还带着好几位姨娘,说是,说是要在这里陪夫人和您一块常住,还说,还说过几天便把老夫人也接过来呢。” 容颜一下子气的笑了起来,“这男人真是不要脸,这种话他也说的出口?” ------题外话------ 女儿拉了一天的肚子,更严重了,闹腾了一天,抱着她的空隙写出来的。昨天还说早点发,果然是计划不如变化! ☆、122 赖皮住下,关于嫁人 她看了眼镜子中的脸庞,眉眼清丽,超凡脱俗,三千青丝被山茶那双灵巧的手挽成低鬓,斜斜插了一根乌木钗,钗头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明亮亮的晃人双眼,她点点头,“就这样吧吧,走,咱们过去我娘那边看看去。” 容锦昊是吧?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男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宛仪郡主的屋子里,几个女人唧唧喳喳的说笑,而红彤则一脸怪异的坐在一侧的锦凳上,至于容锦昊,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着不远处低眉垂手,恭敬侯在那里的甘叶几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训斥,另外一侧的不远处,宛仪郡主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眼底隐隐的压抑似是有即将暴发的冲动,看着自已面前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是恨不得直接叫人都给轰出去! “姐姐您喝茶。” “姐姐,您不喜欢妹妹陪您说笑吗?” “姐姐,您爱吃什么,妾这就给姐姐去备着——” “姐姐……” 到最后,宛仪郡主都觉得脑子疼,嗡嗡的好像是要炸开,她冷冷的看了眼容锦吴,这个男人好像是越训越上瘾,对着甘叶几个说的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最小的甘叶已经被容锦昊这小半个时辰来的训话给说的红了眼圈,俏鼻一耸一耸的,素日灵魂活泼的大眼里慢慢涌起一层的水雾,宛仪郡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再加上耳旁这几只虫子似的嗡嗡响。 她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喝,“行了,甘叶甘草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是,多谢夫人。” 两个小丫头脸上都流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倒是张嬷嬷李嬷嬷被宛仪郡主留了下来,“李嬷嬷你带她们几个去偏厅坐着喝茶,让她们没事别乱走,少心惹得小姐不开心。”吩咐罢这话,她也懒得看那几名妾室不满的眼神,径自看向张嬷嬷,“嬷嬷,我有点头疼,你帮我揉揉吧。” “郡主您又犯头疾了?老奴这就去唤小姐过来——” “哎嬷嬷,你别去吵颜儿。”宛仪郡主一听张嬷嬷的话赶紧拦下她,“我只是觉得头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揉揉就好。” 其中一名身着锦衣,打扮的花团锦簇,如同花蝴蝶般的年轻女子娇媚一笑,“不如,就由妾身帮夫人您揉揉可好?” 张嬷嬷一听这话哪还得了,竟然想要抢自己的饭碗! 她斜着眼瞪向那姨娘,撇了撇嘴,“这位姨娘,您的手可是服侍老爷的,夫人这里,还是让老奴来吧。” “老爷——” “老什么爷,还不随李嬷嬷赶紧下去?”容锦昊狠瞪了眼那位姨娘,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红彤在一侧冷笑了两声,眼神敛了起来—— 她想起了临来时老太太的那一席话,看着容锦昊的眼神不禁充满了鄙视。 你们想谋人家的钱财,你们尽可以自己想法子去呀。 凭什么让她们这些人去出头? 阂着这整个府上,干净的,心好的全都是你们母子了是吧? 这会一听到容锦昊斥责那个姨娘的声音,她干净利落的起身,“老爷,夫人,妾身告退。” “走吧走吧。” 眼看着屋子里只余下容锦昊夫妻两人,以及在给宛仪郡主揉捏眉心的张嬷嬷,容锦昊先前还是端正了身子坐在那里用茶的。 他这次是有着目的而来。 来之前自然是得了容老太太再三的叮嘱,因此,虽这会觉得被宛仪郡主给冷落。 但也还是压着心头的那股子怒气儿,静静的坐在那里用茶。 只是这两盏茶罢,容锦昊心头的火就有些忍不住,在小丫头乖巧而又殷勤的往杯子里续第三次茶时,他砰的一声把茶盅放到了桌子上,轻轻一声冷哼,“陈氏,你也差不多了啊,我可是你的夫君,夫为天,夫为妻纲,你的规矩都学到了哪去?”他越说眉头皱的越紧,想起之前的一桩桩事情,更是对宛仪如此不上道,竟然不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银财全部交出来而心怀怨愤,“你一会让下人交待下去,我远道而来,让他们午饭弄些好吃的,鸡鸭鱼都要新鲜的啊,还有,我听说你这庄子上有螃蟹?让人多蒸几只来吃。” 宛仪郡主对着张嬷嬷拍了拍手,示意她停下,自己坐直了身子看向容锦昊。 以她多年对容锦昊的了解,她知道,他肯定还会有话说。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由着他说。 果然—— “对了,我这几天会留在庄子上和你做伴,你一会就交待下去,帮她们几个安排个好住处。”顿了下,容锦昊直接看向宛仪郡主,“还有我的住处,我看你这院子挺大,挺不错的,你就安排一下,我和红彤晚上就住在这里,至于其他的,都随你吧。” 张嬷嬷在一侧听的都有点傻眼。 这也叫,其他的,都其你? 上下一张嘴的,这几乎把该的不该的都说了个遍,然后,最后来一句神转折,你随意? 宛仪郡主看着容锦昊,突然就有点想笑。 她是笑自己,以前到底是被什么给糊了眼呀,竟然把这个男人当成了宝? 张嬷嬷有些小心冀冀的看向自家主子,“夫人……”这可是姑爷啊,不管如何,是小姐的亲爹,而且,妻以夫为纲,哪怕是小姐心里再不满,也不能落人口实的呀,她正想劝说几句,门外帘子一掀,容颜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她进屋之后看也不看坐在一侧的容锦昊,笑盈盈的对着宛仪郡主行了礼,“娘亲,女儿过来和您一块用午饭,好不好呀。” “好好好,你要陪着娘亲,哪里有不好的道理?” 她们母女在这里说笑,一侧容锦昊不乐意了,他重重一哼,表示自己存在感。 可惜,容颜根本没朝他这边看,也不想看! 她挽着宛仪郡主的手直接往外走,“娘,女儿饿了呢,我刚才让山茶她们几个去煮了好吃的,咱们快去吃吧。” “颜儿。”宛仪郡主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贴心,这般的护着她,她心里自然是开心,可对面坐着的毕竟是容颜的亲生父亲,是容颜的长辈,她轻轻的拍拍容颜的手,轻轻的叹了口气,“颜儿,还不过去见过你父亲?”事到如今,她自然是已然不在意容锦昊,可她在意的是容颜的名声,是世人对容颜的看法! 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忤逆不孝的孩子。 “是,娘亲。” 即然这是宛仪郡主想要的,容颜自然会遵从的。 宛仪郡主的话罢,她笑意盈盈的放下宛仪郡主的手臂,脸上堆满可爱的笑,慢慢转身看向容锦昊,脸上适时的摆出可爱,单纯的笑,她眨了大大的眼,娇俏一笑,“咦,侯爷您怎么过来了呀,您不是事情忙的很,都没空回家了么,我刚才还以为坐在这里的是谁呢,没想到却是侯爷您——侯爷来这里,可是有事情吗?” 容锦昊被容颜开口闭口的侯爷给唤的头疼欲裂! 他皱了下眉,看向容颜,“我是你爹。” “嗯,我知道。”你只是这个身子的父亲罢了,容颜笑咪咪的点头,却仍是不改其口,“不知道侯爷您什么时侯走?” 什么叫他什么时侯走啊,他这才来好不好?! 饭还没吃一顿呢,就让他走。 果然是逆女! 他轻轻一哼,看了眼容颜,“我是看你娘的,你也那么大了,没事别老是往夫人的院子里来。” 你是怕我过来搅你的局,觉得宛仪郡主比较好欺负吧? 容颜学着他的样子掀了下眉毛,“我和娘住一块。” “那你今晚就搬走。” 容颜被他这话给说的笑了起来,她侧了下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容锦昊,“您觉得,可能吗?” 他以为,他是谁? 容锦昊黑了脸,“陈氏,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打从心眼里他是有几分的惧怕容颜,所以直接掉头对准了宛仪,哪怕是那次在祭祖时宛仪郡主发飙,在容锦昊的眼里,宛仪郡主一直都是喜欢自己的,那次的发威也只是一个意外!就比如这会儿,他就对自己的信心极为的爆棚,他相信,宛仪郡主一定会选择自己,让容颜搬出去的。 可惜,这次,他却是高估了自己。 “好教老爷得知,这段时间我身子弱,晚上离不得颜儿的照顾。”顿了下,宛仪郡主直接道,“男女有别,虽是嫡亲父女,可颜儿已过七岁,老爷您若是坚持住在这里,还是去和几位姨娘住前院吧。我会吩咐管家,好生的帮着老爷和几位姨娘安排好的。” “你让我住前院?”容锦昊瞪大了眼,他看着宛仪郡主的神情里满是不可置信,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错吧,或者,你没疯吧?那诧异震惊的模样,看的容颜都忍不住想上前把人给一脚踹出去,这个男人,也忒不要脸了吧?她摇摇头,宛仪郡主却是抢在她面前开了口,“老爷您没听错,妾身说的是让您住前院。” “不可能,你们母女两个一块搬走,我就住在这。” 第110节 宛仪郡主皱了下眉,她看了眼容锦昊,正在心里想着如何把他给打发了,她的身侧,容颜吃的一声轻笑,“娘,依着我看,还是让侯爷和他的几位姨娘回府吧。咱们这庄子地儿实在是太小,容不下侯爷和几位姨娘,乡下儿地方,又不如皇城侯府的繁华和富丽,娘,女儿这就派人去送他们回去吧。” “你要赶你老子我走?” “不是你说,在前院住着不可以吗?即然不可以,那就走吧。” 容锦昊,“……” 容颜却是直接扭头,“十三,送侯爷回府。” 黑影一闪,龙十三飘然而入,恭敬的行了礼,转身,眼神森森的看向容锦昊,“侯爷,请。” 他的语气只是带着几分敷衍似的恭敬,看的容锦昊勃然大怒。 可该死的,他还真的不敢再说什么。 那日,龙十三一巴掌拍飞得了他的命令,准备去刺杀容颜母女的暗卫。 当时他可是在场看的清清楚楚。 这人好像是只听容颜的话,若是自己惹他,会不会一巴掌朝着自已拍过来? 虽然只是瞬间工夫,可容锦昊却是在心头闪过万千念头,最后,他黑着脸朝着母女两人一声冷哼,抬脚向外行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陈氏,记得让人给我送吃的来。” 容颜嘻嘻笑,“侯爷想要吃的没关系,也记得让管家送银子来。不然,没有!” “逆女!”容锦昊被这话气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屋子里,宛仪郡主伸手点点容颜的额头,“淘气。” “我哪有,我说的是真的。”容颜看向宛仪郡主,一脸的正色,“娘,他这人吧,咱们就不能姑息。您让他一次,他会以为您怕他,然后,就会觉得您好欺负,就时刻都会想着来欺负你,所以,对付他啊,咱们就得从根本上强势起来。”说着话她冲着宛仪郡主挥挥拳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凝重,“娘,您要坚持住,寸步不让!” 宛仪郡主失笑,“你这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寸步不让。” 母女两人在外头厅里用饭,陈老爷子自然是要一起的。 只是他坐下之后,左顾右盼,却是不乐意了,啪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小宇呢?” “爹爹您找谁?”宛仪郡主没听清,直觉的以为她爹又犯了左性。 旁边容颜却是扑吃一笑,小宇,这名字好! 当听清陈老爷子嘴里的小宇就是沈博宇时,宛仪郡主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她这爹也真够可以的。 竟然给喊人家皇上的亲侄为小宇…… 好吧,她也很想喊的啊。 “外公您先吃啊,小宇去城里给您买松子去了,您上次不是说松子好吃么,他就记在了心上,等他回来准有您吃的。”陈老爷子的性子如孩童儿,哄劝他的时侯大多只有用吃食或是他感兴趣的东西来劝说,前几天一直念叨着要吃松子,这会一听容颜的话,立马就乐了起来,“小宇最好了,外公最喜欢小宇。” 宛仪郡主,“……” 饭吃到一半,门外闯进来几名不速之客。 不是别人,正是容锦昊以及跟着他走过来的红彤两人,身头随着几名小丫头。 李嬷嬷几个倒是想拦,可直接被容锦昊给推到了一边儿。 他毕竟是男主子,李嬷嬷几个态度有所妥协也是应该的,容颜看到身侧的宛仪郡主欲要起身,眼急手快的把她给按住,对着她轻轻摇摇头,扭头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容锦昊几人,竟然抬头朝着容锦昊吡牙笑了笑,露出两排珍珠米粒般的小白牙,而后,她不等容锦昊有所反应呢,直接低头,继续和眼前的饭菜奋斗了起来。 宛仪郡主倒是真心想站起身来的。 可惜自家女儿不让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落了手中筷子,“不知侯爷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这里的饭菜给我重新备一份。”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吃食,容锦昊若不是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矜持,估计早扑过去坐在那里吃了,凭什么他们在这里吃的那么好,他们一行人在前面院子里却是要吃萝卜炖粉条,白菜炖粉条?看着那几大碗的菜,容锦昊是火冒三丈,他是侯爷,是这一家之主! 最后,他在看到桌上摆出来的馒头竟然是掺了玉米面,而且还硬绑绑之后。 抬脚直接就踹翻了饭桌。 这种东西是给他堂堂一个侯爷吃的吗? 那是喂猪,喂狗的好不好? 想也不想的,他带着人直接就朝着宛仪郡主等人这边杀过来。 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在吃什么。 这一看好嘛,整个人觉得都要爆炸开来,他气呼呼的指着宛仪,“你这个毒妇!你是怎么做人妻子的呀,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你竟然让为夫我吃烂菜叶子,吃硬绑绑的冷馒头?你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的狠心?你这是弑夫!我要去告你!”他边说话边小心的瞅向宛仪郡主,心里却是在揣测着,自己这样说她一定会很害怕吧? 快来求自己,快来和自己说软话。 到时侯只要有个台阶,自己就可以下来,然后,还能顺势在这里吃饭。 眼神不时的瞟向桌子上的鸡鸭鱼,容锦昊的眼角直流口水。 这一桌子的饭菜,最起码得要好几十两的银子呀。 给这么一群女人吃,真是浪费! 咦,不对,那个老头是谁?他的眼神直接落在陈老爷子身上,最后,皱了眉,“陈氏,你身为女主人,怎么乱七八遭的人都往家里头带?这老头是谁,你可是女子,难道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虽然他年岁略大,但也是男人!你看看你,竟然还敢给他夹菜,啊啊,你还对着他笑,陈氏,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要休了你!” “甘叶甘草,赶紧给侯爷准备笔墨纸砚,李嬷嬷,你去和外头的人说,侯爷一会就走。还有那些姨娘们,不用准备住处了,侯爷这就要回去了。”容颜按着宛仪郡主的手,对上容锦昊暴跳如雷的神色,不气也不恼,只笑盈盈的吩咐了两句,最后,她看向容锦昊,“不知道我这样安排,侯爷可有不同意见?” “你,你——”容锦昊直接被气的两眼一翻,晕了。 啧,这么快就晕了? 就是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呢。 当着宛仪郡主的面,容颜也不好拿两根大针对着容锦昊刺过去,心里有些遗憾。 眼看着容锦昊晕了过去,宛仪郡主却是不得不开口,“赶紧把侯爷抬下去吧,红姨娘,侯爷就有劳你了。” “夫人客气,”红彤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宛仪郡主,沉默的点头离去。 直到现在,红彤觉得自己心里的很多想法已经变了样儿。 比如说,她之前觉得容锦昊风流倜傥,温柔多情,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可现在? 或者,她只能用两个字来表示自己的心情——呵呵。 用罢饭,马嬷嬷去哄了陈老爷子歇午觉,容颜母女则在屋子里逗着小乐哥儿玩,小家伙如今已然长开了些,脸上的皮肤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褶子,也不红了,透着几分粉粉嫩嫩的感觉,躺在襁褓里伊伊呀呀的挥着小手脚自己玩的不亦乐呼,问过奶嬷嬷知道是才喂过,一时也不用换尿布,宛仪郡主便挥手让奶嬷嬷退下,“让哥儿和我在这里吧,你且退下,一会我唤你再过来。” “是,夫人。” 待得奶嬷嬷退下,容颜伸手要去抱小家伙,却被宛仪郡主给拦下,“他还小,只要是不哭不闹的,就让他在榻上躺着吧。” “娘,您连这些也晓得呀?” 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瞪着乌黑双眼,一脸好奇瞅着自己的模样,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母女两个边逗着小家伙边闲话家常,当然,今个儿说的最多的则是容锦昊一行人,想了想,容颜看向宛仪郡主,“娘,明个儿我还是把他们打发走吧。”这个庄子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有些不放心容锦昊他们住在这里,还有宫里皇后的态度,好端端的赐下这么一个庄子,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啊。 “娘只是怕他不会走——” “那就把他们给押走。”容颜眉眼淡定,仿佛在说明个儿天气如何一般的平静。 宛仪郡主轻轻的握着乐哥儿的小手,来回的拉着他胖呼呼的小手逗他玩儿,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容颜的话之后轻轻一滞,瞬间她就点了点头,却是对着容颜开头道,“这事你别动手,娘来做就好。”只要有她这个当娘的在,她就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沾上半点名声不好的事儿! “娘,您不必——” “颜儿,我是娘亲。” 宛仪郡主就这么轻轻一句话,容颜却是缓缓的笑了起来,她点点头,“好。” 反正她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母女两个人一块撑就是。 当晚,沈博宇并没有回来。 自打他随着容颜母女过来庄子里,如今已经是小半月有余,昨晚的雨夜惊魂,最后救下的却是沈博宇的旧识,至于那两者之间的关系,沈博宇没说,容颜也没问,她白天曾经着呢过龙十三,沈博宇一行人是半夜离开的,随着他的离去,消失的还有堪堪被容颜以银针过穴吊住一条命的蒋少凡。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急事,还是怕蒋少凡住在庄子里会惹来麻烦。 竟然是连夜离开。 临去的时侯只是让龙十三给她留了个口信,不久即归。 对此,山茶还暗自嘀咕了两句,神神秘秘的沈世子,容颜在一侧把这话听了个清楚,却只是一笑而过。 沈博宇身为整个皇朝唯一亲王府的世子,又掌军权,有些秘密自是正常。 而且,便是她心中不也藏着一桩天大的秘密? 次日一早,用早饭的时侯,容锦昊又带了红彤赶过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宛仪郡主不待见他,可他这会却拼命的想往她跟前凑儿。 好在容颜昨个儿晚上没睡好,便派了人和宛仪郡主说一声,只自己在屋子里用早饭,不然的话容锦昊说不得连小花厅的门都进不去,就是进去,估计也得在厚着脸皮坐下用早饭之前被容颜给再次气的晕厥过去,不过这会容颜没在,他下意识的就是心头松了口气,看了眼宛仪郡主,容锦昊径自抬脚坐到了主位上,对着一侧的李嬷嬷轻咳两声,“那个,今个儿早上用些什么?” 李嬷嬷翻了个白眼,还是恭敬的回话,“回侯爷话,是白粥,馒头。” “怎么是白粥?快给本侯爷端碗燕窝粥来。” 宛仪郡主坐在一侧揉揉眉心,“侯爷,这里是庄子上,没有燕窝粥,若是侯爷想喝燕窝粥,不如我派人送侯爷回去?” “怎么那么罗嗦?那就白粥吧,硌两个鸡蛋饼总成吧?” 李嬷嬷生怕宛仪郡主再张口说没有,赶紧点头,“老奴这就去。”虽然她也真心不喜欢容锦昊,可男人是天呐,小姐之前的作法,会不会太强势?自家主子和姑爷已经成亲那么多年,这大小姐都那么大了,马上就要说亲的,万一小姐和主子当真把姑爷给惹恼,再闹出点什么大事来,一则误了自家主子后半辈子,再来,小姐说不得这一辈子就也得跟着配进去。 不划算啊。 宛仪郡主也没想真心惹怒容锦昊,她还想着容锦昊好好吃完早饭,然后她和他说清楚,派车子把他们直接送走呢。 昨个儿是侯府的马车把人送了过来的。 嗯,只是把人送到了庄子门口,然后马车直接掉头走了。 宛仪郡主问过小丫头,说是那马车夫说过,是容老太太吩咐的,把人送到就回。 宛仪郡主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又好气,老太太这是打算做什么? 把人丢在她这里,让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吗? 一顿早饭容锦昊是吃的嘟嘟囔囔,嫌这个嫌那个,宛仪郡主这会倒是真心庆幸自家女儿这会不在,那丫头在的话肯定会直接就摔筷子赶人了,不过她嘛,这么多年来还不了解容锦昊吗,她笑了笑,把最后一口粥配着清脆脆的酱香小黄瓜给咽下,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帕子拭了嘴角,她看向一侧的红彤,“红姨娘若是吃饱了,不如去下面喝杯茶?” 这就是在赶人了。 难道说,夫人和老爷有话要说? 第111节 红彤眼珠转了转,笑盈盈的屈了屈膝,“妾这就下去给夫人,老爷泡茶。” 容锦昊满意她的乖巧,一脸欣慰的笑,“还是彤儿最乖巧。” 宛仪郡主直接当没听到,看着小丫头把碗碟撤下,接过甘叶亲自捧来的茶漱了口,她看向容锦昊,“我已经和车夫说好,等到再过一会,几位姨娘都用过早饭之后便送侯爷你们回去。”顿了下,她语气轻柔,眼神却是带着不容人置疑的坚定,“毕竟吧,这庄了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虽然没有明说是给颜儿的,但是都知道是看在颜儿的面子上,正如侯爷所说,男女有别,侯爷还是避点嫌吧。” “不然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这个当父亲的,想要谋夺自家女儿的财产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容锦昊眉毛都跳了起来,他差点把手里的茶盅给捏碎!恨恨的看着宛仪,容锦昊呼出来的气都是粗的,“陈氏,你也不用变着法子来赶我,我告诉你,今个儿我是不会走的。这庄子是谁的又如何,这是皇后娘娘下旨,赐下来的,容颜也罢,你也罢,都是容府的人!我这个容府的一家之主在这庄子里住几天又如何?” “不如何,侯爷不是说,男女有别嘛。” 这是拿之前容锦昊看到陈老爷子时对着宛仪郡主一通指责时说的话。 如今,全被宛仪郡主拿出来还给了他。 容锦昊听的是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可碍于心底深处的某些事情,他只能咬牙把这些怒意给咽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的,一星期左右吧,看到你们母女两个平安,在这庄子里生活的好,我也就能放心了。”他说罢这话,眼神微闪,面上适时的摆出一抹自嘲,“我也是个男人,想亲眼看自己的妻女平安,宛仪,我是真心这样想的。” 如果换做以往,宛仪郡主估计会被这一席话给感动到的。 可现在? 她五指紧紧的捏着茶盅,指尖儿因为用力已是透起了青白之色。 心头,有的不是激动,不是兴奋和欣喜。 她脑海里想着的竟然是,容锦昊这次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或者,他是不是在外头闯下什么祸事,非得来庄子上避祸,所以,不惜和自己来演悲情? “宛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放心吧,你想在庄子里住多久没问题的,我过个一周左右就走——” “你在城里是不是惹了什么祸事?” 宛仪郡主突然幽幽的一声问,吓的容锦昊差点把手里的茶盅给丢出去。 他的眼瞳瞬间的紧缩,她怎么知道的? 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已是太紧张,以至于被宛仪郡主给吓了一跳。 差一点让这个女人把他的话给炸了出来…… 容锦昊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我容府的女主人,是我的妻,你就这般巴不得我死,我出事不成?” “侯爷您这是在心虚吗?”宛仪郡主看着容锦昊这般的表情,心里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她端起茶轻轻的呷了两口,脑海上几个盘算闪过,最后,她选择把语气放松,“侯爷若是没事,便先回房吧,我一会会让人备好马车送你们回城的。” “你这女人果然不知好歹,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走的。” 容锦昊拂袖而去。 身后,屋子里,宛仪郡主却是面色肃然,双眸中尽是若有所思的光芒。 容锦昊到底是惹了什么事儿,以至于要躲到庄子上来避祸? 宛仪郡主也没什么心思去理别的事情,乐哥儿的奶嬷抱着小家伙过来请安都被她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去,随后她便直接吩咐一侧的李嬷嬷,“去请小姐过来一趟,和她说,我有急事找她。”屋子外头,奶嬷嬷只听到‘去请小姐过来’这话,再低头看着怀中稚嫩尚不知人事的婴儿,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再怎么亲切,也是亲生的重要! 容颜过来的时侯,便看到宛仪郡主一脸神色不定的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过来,宛仪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对着容颜招手,“颜儿快过来,坐娘这里。”容颜笑嘻嘻的凑过去,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宛仪郡主,一脸的打趣,“我漂亮娘亲怎么这般的气色差,难道说,是有人惹了娘亲生气不成?娘亲您快告诉女儿,女儿这就带人给您出气去。” 她怪声怪调的模样,再配上磨拳擦掌,捋袖子的动作。 那古怪至极的模样看的宛仪郡主忍不住扑吃一笑,“你呀,快别搞怪了,快坐下说话。” 容颜落坐,亲自给宛仪郡主捧了茶,笑嘻嘻的凑到宛仪郡主的跟前儿,“娘可是为着那个人发愁?您别担心,女儿一会让十三出面,保准什么事情都做的干干净净,顺顺利利的。”敢不出去?十三一根手指头一个,全都拎到庄子外头喂野狗去! 宛仪看着自家女儿搞怪的样子苦笑,“娘不是因为他,娘是觉得他肯定是在城中惹了祸……” 容颜喝茶的手微顿,“娘的意思,是说他是惹了祸事之后,带着人过来庄子上避难的?” “嗯,应该是这样的。” 王八蛋! 容颜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有心想说他惹下的事情和咱们没啥关系,娘您别担心,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啊。 别说是这古代天地君亲师古礼极严的社会,便是她记忆里的前世,那般公平开明的一个社会,父亲惹了事,当儿女妻子的会不被牵连的那是少之又少!可看着宛仪郡主眉头紧皱,忧心重重的样子,她反倒是有些不好说什么,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茶饮罢,她看向宛仪郡主,“那就留他在这里住两天,一会我派十三去城中跑一趟,看看他到底惹事没有。” “嗯,娘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娘别的不怕,就怕牵累你。” 容颜听到这话,对着宛仪郡主扬扬眉笑了起来,“娘您说什么话呢,这个世上除了您,女儿可是谁都不怕的。” “嗯,你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愧得沈世子能由得了你。” “娘不知道,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眉彩飞扬的样子,心里泛起几分的酸气儿。 这是她的女儿呀。 她打小没怎么照顾她,等到如今好不容易她回过神,一心想着弥补自家女儿时。 女儿竟然长大到要嫁人的年龄? 而且,身边还被两个小混蛋给掂记着! 真真是让宛仪郡主心里说不出来的味道。所以,这会看着女儿那眉眼得意的笑,她不禁哼了声,“原来,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挨,一个愿打啊。”她故意把后面的两个词儿给说反了过来,容颜一听就明白了过来,脸上唰的飞起两片酡红,她看着宛仪郡主装傻,“娘您怎么学女儿的话呀,人家不依啦。” “哼,人家不依和你有什么关系?”宛仪郡主享受着自家女儿的撒娇,看着她脸上难得涌起的小女儿娇羞之态,嘴上却是故意不依不饶的,“娘前些时侯是不是问过你,对于这位沈世子你是如何打算的?你当时是和娘怎么说来着,呵呵,娘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一时就没记那么好,不如,你再和娘说说?” “娘!”容颜在宛仪郡主面前越来越轻松随意,如同真正的母女,这会看到宛仪郡主打趣自己,不禁一跺脚,索性厚脸皮的装傻到底,“娘您说的是什么呀,女儿什么时侯听您说这般的话了?您当真问了么,女儿怎的就不记得了啊。要不,娘您和女儿说说,是哪天问的,女儿这就回屋去,再好好的想想?” “小滑头!” 宛仪伸手点在容颜眉头上,嗔怪的瞪她一眼,“你呀,娘也管不了你,只是万事你自己想好,日后别后悔就成。” 沈博宇虽好,可女儿若是当真嫁他,日后,这路不好走呐。 但看着容颜眉眼里的娇羞,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宛仪郡主却不想在这一刻打破自家女儿的美梦。 或者,这个打破美梦的人她不想去做。 因为她清楚,便是她不出面,女儿和沈博宇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多人同意的。 她眼底的忧色更浓,忍不住试探着开了口,“颜儿是真心想嫁沈博宇吗?若是他家里人不同意,皇上不同意呢?” 容颜啊了一声,回神就看到宛仪郡主脸上浓浓的担忧,她以为这是宛仪郡主舍不得自己这个亲女儿出嫁,便也没在意,只是想着刚才宛仪郡主的话,一笑,不甚在意的摆手道,“这有什么呀,只要沈博宇一心想娶我,他定会把那些事情都摆平的。”说着话她冲着宛仪郡主扬扬眉,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俏,“娘您放心吧,我看上的男人不会那么差劲的。” 若是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摆不平,她才不要嫁! ------题外话------ 又晚了。崩溃中。 ☆、123 赌输卖女,王家小姐被针对 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娇俏俏的小脸,以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笃定,自信,微微的笑了起来。 真是个孩子呢。 但愿,她的女儿呀,再过上那么一些年,回头时,若是还能忆起今个儿的这一番话。 那会,她还能做这般如是想! 中午的时侯,容锦昊待在前院的屋子里是提心吊胆,坐卧不安。 后头那对可恶的母女,不会真的派人过来把他给赶出去吧? 这样的话,他这脸可就真真的丢大发了去! 午饭是小丫头送过来的。 帘子掀起来的一瞬,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佯作镇定喝茶的容锦昊差点把手里的茶盅给摔出去,只是抬头看到竟是提着个三层食盒的小丫头时,他老脸一红,眼神深处飞过一抹的狼狈,怒意,“不懂规矩的贱婢,不知道进来要敲门吗?” 小丫头一脸的委屈,“老爷,奴婢明明都在门口喊了好几声——” 咣当,容锦昊恼羞成怒之下把手里的茶盅对着那丫头就砸了过去。 好在那小丫对是庄子上某佃户家的长女,打小随着家里大人下地,手脚极是灵活,又对容锦昊这个所谓的男主没几两分的敬畏,这会看他对着自己砸过来,大惊之下双脚飞快的向一旁移动,躲开那满满的茶盅,看着一地的茶汤,瓷器碎片,小丫头还露出一脸的肉痛,这么好的茶盅就给砸了,多可惜?! 她站在那里扑扇了两下长长的睫毛,庆幸的看了眼手里的食盒。 还好这食盒没被她给摔出去。 不然的话她哪里赔的起? “还怔在那里作什么,还不赶紧给本侯爷把吃食摆好?然后赶紧给我滚出去。” 木头桩子一样,看着就嫌碍眼! 那对母女故意找来恶心他的人吧? 容锦昊还真的是想错了,也太高估了自已,容颜之所以用大丫,一来是因为大丫家里实在是穷了些,下头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而她爹娘倒是有心想把每个孩子都养好,可惜却是有心而没力,大丫是最大的,如今也不过才十一岁,因为缺乏营养,整个人黑瘦黑瘦的,可别看她瘦,力气却是大的很,打三四岁就帮着家里做农活,煮饭喂鸡喂猪,照顾弟妹…… 前两天那场大雨,一道雷劈下来,刚好把大丫家旁的一颗两人合抱的树给劈断。 树身倒在她家的茅屋上。 屋子倒塌,因为要抢救屋子里的儿子,最后把大丫她爹的腿给砸断了。 唯一的男劳力倒了下来,大丫她娘是哭天抹泪儿,最后能想到的法子只能是卖女儿。 被容颜带着陈老爷子乱逛时给遇到,她看着那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帮着大丫她爹接好了腿,又给他们家留下十两银子整治屋子,给大丫她爹抓药治伤,容颜这般做本来是随手而为,不过是一时看着这个家日子就要撑不下去,觉得自己能帮就帮一把,可这事过后的第二天,大丫她娘便把大丫亲自送了过来。 容颜到是有心想拒绝来着。 她身边真心不缺丫头呀。 可却被白芷给劝说了下来,白芷和容颜说,便是容颜不收下大丫,日后她说不得哪天又要被卖了。 那个时侯谁买了她去,卖到了何处去,天才知道。 到最后,容颜只能点头把大丫给留了下来。 不过却在签了契约之后,她又让人拿给了大丫娘五两银子。 本来把女儿送过来只是想着容颜性格好,必不会愧待了自家女儿,而且家里还能少张嘴吃饭,又美其名曰的报恩,可没想到却还能多得五两的银子,虽然自此女儿就不是自家的人了,但大丫娘也没伤心多久,毕竟,她还有好几个女儿,一个儿了呢,回家只是应付了几个孩子的问话,便又忙碌了起来,哪还有什么伤心? 在大丫娘的眼里,伤心是什么呀,日子能过下去,能吃饱穿暖才是真的! 就这样,大丫便在容颜身边服侍了起来。 当然,只是跟着山茶几个打下手,学规矩,贴身的事是肯定不会让她碰的。 第112节 这次容锦昊一行过来,白芷自然是不乐意见那些人的,只随手把大丫派了过去服侍,没想到却被容锦昊觉得是容颜故意挑了人来恶心他,要是让容颜晓得他这心思,估计会嗤之以鼻——你以为你谁啊,还特地找个人来恶心你,亲,你真心想太多了。 大丫手脚利落的把饭菜摆好,不等容锦昊说什么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屋内,容锦昊气的胡子直翘。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丫头,都要把他当成了瘟神,避之而不及吗? 果然就说那对母女没规矩! 红彤自屋子里走出来,看着脸色发青的容锦昊,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却是娇媚一笑,“侯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和个丫头置什么气,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罢了,侯爷和她计较不是失了身份?”红彤三言两语把容锦昊捧了起来,而且这一席话说罢,容锦昊的脸色也箭霁,他坐在一侧轻轻的哼了一声,红彤菀而一笑上前,“妾身刚才不是听侯爷说有些饿么,妾身这就服侍侯爷您用饭可好?” “罢了,还是你有心。” 一顿饭在红彤温柔解语的照顾下结束。 看着小丫头飞快的把碗筷撤下去,如同他身上带着病毒细菌似的,容锦昊就气的全身都疼。 眼中凶光闪过,若不是…… 日头西斜,一个下午的时间渐渐流逝。 坐在屋子里的容锦昊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最后,眼看着那一轮红日轻轻一跃,彻底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随着各院灯火渐渐撑起来,夜色,降下。 容锦昊突然的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桌子,把身侧的红彤几个吓了一跳。 几个姨娘都面面相觑,最后视线落在红彤身上。 红彤瞪了几名姨娘一眼,可再不甘愿还是笑着看向容锦昊,“侯爷这是想起什么好事了呀,可否说出来让妾也开心开心?” “没啥事,你们呀,就安心跟着爷在这里住下吧。”容锦昊没理会红彤的问话,可明显的他心情极发,乐的在桌子上连拍了两下,“今个儿晚上都早点歇了,明个儿咱们就在这里庄子里逛逛,对了,之前不是说这庄子上有温泉嘛,今晚就算了,明个儿爷带你们去泡温泉去,嘿嘿,到时侯,可记得要好好的谢谢爷——” 几名妾室脸唰的红了起来,“奴婢,奴婢们遵命。” 红彤看着这几名故作娇羞,却个个恨不得化身为狼扑到容锦昊身上的女人,恨不得把她们的眼给剜下来。 不过,她也只是瞬间的发狠之后,立马就冷笑了起来。 以着那对母女对容锦昊的冷落,嫌弃,就差没把人给直接撵出去了,会让他去泡温泉? 她看了眼坐在那里满脸志得意满的容锦昊,眉头皱了下。 容锦昊到底为什么非要来这庄子上? 难道说,就真的如同他所说的,是来看看容颜母女,怕她们转移庄子或是府里头的钱财? 红彤摇摇头,回过神身子已经被容锦吴抱了起来。 内室,一片翻云覆雨。 夜风徐徐,摇曳灯影下,掩去白日里浮躁,焦虑,有的只是属于夜的沉淀。 此刻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之中。 容颜却正在院中和白芷,以及龙十三说话,灯影下,容颜的身影有些娇小,眉眼如玉,带着属于琉璃般的精致,她看着单膝跪地的龙十三笑了笑,声音清脆,干净,“起来吧,和你说过的,没有外人的时侯无须多礼。” “属下不敢逾越。” 自打上次被容颜生气时惩罚了他一回,并且让他认真的想通,不然的话可以送他回沈博宇的身侧时,龙十三便在心里把容颜当成了真正的主子,而他对容颜更是恭敬而尊重,再无半点的轻视,以及怠慢!所以,哪怕容颜和他说过多次,没人的时侯不用行那么大的礼,他却只是一笑,下次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容颜眼看着这人说不能,也就由着他。 此刻,龙十三行罢礼,抬头看着容颜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儿,“小姐,属下已经查了出来,侯爷这次,是真的犯了大错。” “他会犯什么错,除了吃喝嫖赌娼还能有别的事吗?”容颜是真的没把容锦昊当成自家爹来看,要是她可以选,早把这个男人给开了,可惜,如今这时代不能主动和亲爹断绝父子关系,更没有什么登报声明一说了,她揉了揉眉心,敛了下眼神看向龙十三,“他是把人家给打了,还是欠了人家多少钱,被人家给追债,躲到了这里来?” 去年的教训还在,总不能再把人家的媳妇给睡了吧? 龙十三听到容颜这些话,不由的扯了扯嘴角。 要真是这样还就好了,可惜这次的事儿…… 他鼓足了勇气,直接开口道,“侯爷和人赌钱,欠下一笔巨银……”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儿。 就容锦昊这德性,做下这种事情真心没啥好奇怪的。 容颜点点头,“他欠了哪个府上的银子?数目是多少?” “这,这,这不是银子的事儿啊。”龙十三以为容颜是想提出来帮容锦昊还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启齿,可想到最后这事容颜是定要晓得的,而且还是越早越好,不然当真被人找上门来,那可就要乐子大发了,而且,他会被公子给剥皮的啊,他心里恨透了沈博宇,这不是害他吗,想着回头定要让他好看! 只是不管怎样,还是得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先和容颜说了的。 他一横心,“小姐,这事是,是和您有关。” “和我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输了人家五万两银子,然后,他想要翻本,被有心人一激一勾,和对方立下了字据,然后,然后,把小姐您输给了对方。契约一式三份,容侯爷手里有一份儿,小的已经看过,白纸黑字,上面还有几个人的画押,其中便是侯爷的最为清晰……” 白芷小脸上一片惨白,失声惊呼,“侯爷,他怎么敢?” 容颜却是双眸尽是寒芒,吃的一声冷笑,“他有什么不敢的?”赌徒嘛,一旦上了瘾,别说自己的女儿,妻子老娘儿子有什么舍不得的?尽管从不曾对容锦昊抱半点的希望,知道他靠不住又不靠谱,她也没想着让容锦昊一辈子当自己的父亲,可是,当听到容锦昊做出这种事情的时侯,容颜还是觉得心里某处狠狠的疼了一下。 她闭了下眼,伸手轻轻的抚了下胸口。 是你吗? 你不是都消散了吗,怎么还会有心痛,还会有难过?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清澈似水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她淡淡扫了眼一脸气愤的白芷,扭头看向龙十三。 “是哪一家?”家势应该是不一般吧,不然的话,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回小姐话,是承恩公府的三公子——”虽然这事赌坊里的人做的隐秘,可却还瞒不过公子散在皇城中的耳目,他不过是略一打听便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只是让龙十三没想到的是,承国公府的三公子却和某些人搅在了一起,龙十三看向容颜,“小姐,这事要不要和公子说一声?” 其实他不过是想和容颜说一声罢了。 自己去城中找了之前的线人,问的又是小姐的事情。 这消息说不定比传到小姐耳中还要早的传到了公子的耳中。 他这会说上这么一句,就是委婉的和容颜说,他没和沈博宇说过这事。 容颜何尝不清楚他心里头的弯弯绕,摇摇头,“你不用他就不知道了吗?” 龙十三嘿嘿笑,有些憨厚的摸了摸头。 “小姐,这下怎么该怎么办呀,老爷他怎么能这样?”白芷都要气死了,可同时小丫头也要被愁死了,她看向容颜,整张小脸都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小姐,这事要和夫人说吗?要不,咱们去找沈世子回来吧?”沈世子对小姐那么好,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肯定能帮到自家小姐的。 “他会过来的,不过你家小姐不能事事依靠别人啊。”容颜笑着看了眼白芷,可那话中的意思却是更多说给一侧的龙十三听的,她这是告诉龙十三,哪怕是自己和沈博宇关系再亲近,甚至是成了亲以后,有些事,她也不可能事事依靠沈博宇,她要的,她身边留下来的是可以独挡一面,是有办事能力的人,而不是有别的心思之辈。 龙十三心头微凛,暗自垂下了眸子。 “十三,把承恩公府的资料给我吧。” 身后,龙十三唰的抬头,双手变戏法似的捧出一份文件,恭敬的递给容颜,“小姐请过目。” 坐在灯影下,白芷看着埋头看资料的容颜,心疼极了,“小姐,要不咱们明个儿再看吧?” “我看完这一点,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歇着吧。”容颜头也不抬的回着白芷,自己却是并没有从眼前的资料上抬起来,龙十三给的承恩公府的资料很齐全,里面不但把府中几位主子的情况写的详细,甚至连承恩公府的来历都写的清清楚楚,最后,更是把承恩公府中几位公子在外头的诸般所为详细的记了一笔,而其中,最甚的便是这位三公子! 承恩,承恩,顾名思议,承的是天子,天家之恩。 本朝的承恩公起源于上一朝,承恩公的妻子为先皇的奶嬷嬷,之后在宫中随着先后几次起伏,到最后先皇登基,她风头无俩,先皇感恩,赐奶嬷嬷的儿子为承恩公,世袭三代,而今便是第二代,而承思公第三代的几位公子闹的最凶,都想承这侯爵啊,可惜,如今的承恩公才不过四十出头,活的极是肆意,身体儿又是倍棒儿,导致这承恩府便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情形。 几个年轻的在下面斗的鸡眼似的,个个恨不得对方去死。 可这当老子的却稳坐承恩公的爵位,犹自纹风不动。 而承恩公的第三子,也就是这位和赌坊有联系的嫡三子素来荒唐,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脸皮厚,而且,不敢惹不能惹的人绝对不会去惹,便是真的有那么一两踢到铁板,有着承恩公府的牌子,再加上他善于伏低做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时间一长吧,倒是让这位承恩公府的三公子在这诺大的皇城混出那么一两分的名号儿。 可没想到,这次,他却故意钩着容锦昊,扯上了自己…… 这里面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吗? 毕竟吧,她身边有沈博宇在,又曾被皇后太后赏过几回,旦凡长点眼的都不会在这个时侯招惹她。 而依着这资料里描写的这位承恩公府的三公子,谨慎,小心,是不应该在这个时侯和她做对的。 她掩卷沉思,一侧白芷赶紧送上一杯热茶,容颜接到手里也没看她,仍是沉眉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之中。 最后,眼看着这都要到子时,白芷看着容颜几次的欲言又止。 这都要半夜了啊,小姐再这么熬下去可怎么能成? 就在她一狠心欲要直接去把容颜拉去歇着时,不远处半掩的窗子无风自动。 眼前灯影轻晃,白芷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再看时,她一下子惊喜了起来,“沈世子。” 沈博宇睇了她一眼,挑挑眉,“退下吧,这里有我。” 白芷给两人重新泡了茶,乖巧的屈了屈膝,退下。 容颜已经从承恩公府的资料里回神,抬头对着沈博宇微微一笑,“你来了?” “嗯,我听到有人回报,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安乐侯爷觉得我这个当女儿的在他跟前碍眼,所以,想让我早点出门子,给我选了个好人家罢了。” 容颜说的轻巧,沈博宇听的却是面沉似水,“承恩公府?” “嗯,十三说,是那位李家三公子。” “我去废了他。”沈博宇的话听的容颜扑吃一笑,她睁大了眼,眉眼弯弯,笑嘻嘻的看向沈博宇,“怎么着,你吃醋了吗?还是说,你也觉得那位李三公子生的极好,好到比你这个大帅哥还要好相貌,怕我看到人家就移情别恋,索性便直接过去把人给废了,让我再也看不到那位沈三公子?” 沈博宇听的好笑,刚才心头的怒意瞬间散去不少,他摇摇头,坐在了容颜的另一侧,帮着她续了茶,“我知道你是不想要我插手,我只是过来看看,可想好怎么做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不许瞒着我。” 容颜眉眼盈盈的笑,“好。” 两人说了会子话,容颜看着沈博宇眉眼里的倦意,有些心疼,“从昨晚到现在没睡?” “嗯,我一会还要回去一下,蒋少凡的事情有些特殊,我得盯着点……”他的话才说完,容颜却是伸手把他拽了起来,直接按到了一侧的榻上,看着沈博宇吃惊,张大了嘴的模样,她扬扬眉,“睡觉。” “天大的事情都给我睡醒了后再说。” 灯影下,容颜眸光流转,含嗔带怒的模样可爱极了。 沈博宇突的伸手,直接把人给捞了过来,按在自己的身侧,“一起睡。” 容颜大惊,伸手肘在他胸口撞了一下,“放开我,白芷在外头呢。” “颜儿,别动,让我抱抱。” 第113节 “就只是抱抱,抱着你睡的安心——”话到最后已经是呢喃,待得容颜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再抬眼去看身边的人时,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可更多的却是心疼——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这般的拼啊,他就当真不要自己的命了不成? 她细细的打量着熟睡中的沈博宇,精致如玉雕般的脸庞上不见素日的精明,清冷。 有的只是因为睡着,而多的几分稍软的线条。 这两份的软,让他以至于在睡着之后竟比白日多了两分懵懂似的可爱! 不知不觉间,容颜悄然睡去。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次日辰时中。 容颜躺在榻上没动,却是已经感觉到身侧空空如也。 沈博宇,走了。 她慢慢的坐了起来,掩去眸底那一抹的失望,唤了白芷进来,“他什么时侯走的?” “回小姐话,沈世子是卯时初走的。” 容颜抿了抿唇,示意白芷几个服侍自己梳洗。 早饭是她自己用的。 饭罢,坐在靠窗的榻上,望着院中几株梧桐树,容颜的心情有两分的低落。 谁也不想见,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 白芷以为是在担心承恩公府的事情,不禁也是暗自着急,可又无计可施,同时吧,在心里对容锦昊可是更加的鄙夷。 哪里有这样当父亲的啊。 人家都是生计实在维持不下去,才卖儿卖女不至于饿死全家。 那样的情况虽然也让被卖的儿女心寒,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但现在呢,他们家老爷贵为侯爷,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的,可谓是富贵至极了。 可就是这样的日子,竟然还把女儿给卖了! 中午,宛仪郡主估计是听说了些什么,她只携了甘叶和李嬷嬷两个人过来,看到正在外头厅里原地直转的白芷,宛仪郡主便是心头一跳,她压下心底深处悄然窜出来的几分惶乱,看向对着自己施礼的白芷,“你家小姐呢,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不出来吗?” 白芷用力的点点头,“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小姐,小姐她醒过来就不开心,一响午都没出来。” “也不让奴婢们进去……” 宛仪郡主眉头紧皱,听了白芷的话抬脚就想往屋内行去。 只是脚步却在迈出去两三步后停下来,她看向白芷,“你家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奴婢,奴婢不晓得——” 宛仪郡主深深的看着白芷,“你虽是颜儿的丫头,忠心她是好的,可我是她的娘亲,我怎么会害她?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比你们谁都担心,你若是晓得什么便和我说,你且放心吧,你家小姐那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在宛仪郡主来言,对着一个奴婢说好话,已经是有两分的屈尊降贵,她是主子,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不就是,何必和一个丫头有商有量的? 不过是看在这丫头忠心,又得自己女儿重用的份上罢了。 白芷自是也清楚这些的道理,想了想,便压低声儿道,“若是夫人真想不知道,不如去问问侯爷。” 侯爷?! 这事果然和容锦昊有关系! 宛仪郡主深吸了口气,她对着白芷点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便转身去敲门,“颜儿,颜儿——” 门很快被打开,容颜露出一张疑惑的脸,“娘您怎的这个时侯过来了?”她又向外左右看去,没看到预想中的人,挑挑眉,“外公呢,怎么没跟着你啊。”应该是血缘天性,陈老爷子在庄子上除了马嬷嬷,最喜欢跟着的就是容颜和宛仪母女两个,若非是容颜坚持,陈老爷子估计睡觉都吵闹着要和她们在一个屋子里! “你外公和马嬷嬷在院子里玩呢,我听小丫头说你在屋子里想事情,娘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娘您进来说话。”容颜笑着给宛仪郡主续茶,母女两人落坐说话,宛仪郡主有心想要哄女儿开心,只找一些开心快乐的话题,绞尽脑汁的哄着容颜发笑,到最后,连容颜都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禁暗自疑惑,难道说,她娘也晓得容锦昊办的这桩损事儿,所以想着法子来哄自己?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锁在屋子里一响午的事情,吓坏了白芷和宛仪几个。 到最后,宛仪郡主实在是没的说了,只能干巴巴的看着自家女儿,“颜儿,你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去用午饭吧?你外公早上还在说,怎么不见你呢。你若是中午再不过去,估计你外公要跳着脚往你这里跑了。到时侯呀,你又没得个宁静。” 容颜哈哈笑,“娘,外公人很好的。” “嗯,他现在都会关心娘亲了呢,真好。”宛仪郡主并不晓得容颜在老爷子的康复过程中做了些什么,她只是看着自家爹爹由当初的浑浑厄厄变成如今这般,很精神,很有活力,虽然仍是不认识人,挺多这智力也不过是几岁孩子般大小,可是,宛仪郡主觉得满足极了,看着老爷子这样的转变,她很开心! 容颜很开心看到宛仪郡主这个样子,她起身扶了宛仪郡主的手,“娘,咱们去外头看看外公去。” 院子里,陈老爷子正在树上逮蚂蚁玩呢。 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诺大的老人,如同一个孩子般跳跳蹦蹦的,笑声不断。 容颜母女两个人过来的时侯,老爷子正使劲捅蚂蚁窝呢,远远的看到容颜两人,陈老爷子似孩子般用力的挥着手,“颜儿,阿仪,颜儿快过来,这里的蚂蚁好大,呵呵,我在指挥他们战斗!”老爷子说这话的时侯,眼神肃然,重重的挥了下拳头,看的容颜扑吃一声笑起来,“外公,您真可爱。” 甘叶难得笑起来,“这些呀,老爷子可都是和沈世子身边的人学的。” 容颜,“……” —— 镇国将军府。 偏院。 一位面容清秀,眉眼娟好的年轻女子默默的坐在窗前,她的身侧,是一名中年嬷嬷,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她,“小姐您就别多想了,程大将军不是都说了么,程小将军只是事情繁多,他如今怕是在军营里头呢,男儿自是当以公事为重,便是一时不回来,这里是他的家,您是皇上赐下来的未婚妻,难道他还能一辈子不回这个家吗?” 不错,这位眼圈微红,正暗自神伤的正是那日与容颜在路上相遇的王家小姐。 为了彼此都好,容颜直接用狠话把程文渊给气走。 没想到那日离去之后,程文渊只是派侍卫护送王家小姐入了镇国将军府,他自己却是不曾回来。 如今转眼已是月余,程文渊硬是没露面! 这让孤身前来,本就带几分忐忑心思的王家小姐难堪不已。 时常背地里默默垂泪。 可镇国将军府本就人少,几个主子又都是男子,后院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摆设样的姨娘罢了。至于镇国将军夫人,卧病缠锦了很久,之前更是忧心程文渊的毒,在程文渊身上的毒彻底清除之后,程夫人便彻底的倒了下去,其间不是没有请容颜去看,只是容颜却在留下几剂方子之后便告辞离去—— 药医的是病,不是命。 程夫人已是油尽而灯枯,她曾和程将军父子明言,她可以帮程夫人用金针续命。 可是,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而且,金针续命的后果很严重,会让程夫人在这最后的半年起不了床,甚至,很多时侯都会是晕迷的。 程文渊父子想了一夜,最后拒绝了容颜的这个提议。 不过数日,程夫人便离世。 如今已是半年多,这也是程大将军想到要进宫给程文渊求圣旨赐婚的原因之一。 一年孝期过后,程文渊,可以娶妻了。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程文渊的反弹,因着容颜的存在,到了极点。 如今人家小姐为了赐婚圣旨而来。 可身为男方,即将要成亲的新郎始终不见。 这让程大将军心里始终窝着一团火,而且,他也没脸看人家王家小姐啊。 能躲就躲的结果就是直接把王家小姐丢到了程府后院。 深宅大院的丫头婆子,姨娘们寻常没事,最爱的自然就是八卦,嘴碎。 这一来二去的,说的话就难听了起来。 王家小姐是个待字闺中的,本就有些脸皮薄儿,这话传的多了自是有被她听到的一天,虽然程府管家惩治了那几个碎嘴的小丫头,可王家小姐却是愈发的神情落寞,落落寡欢了起来,这会她正对着窗前的一片落叶落泪,耳侧听到自家奶嬷嬷的劝慰声,不禁眼圈一红,又滚落几滴晶莹珠泪儿,“嬷嬷,他便是回来了又能如何?你没听那丫头说么,他不乐意这门亲事的。” “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咱们老爷子可是他们程家的救命恩人,没有老爷,能有如今的程家吗?”奶嬷嬷打小宝贝似的疼着这位王小姐,是真真的视若已出,如今一看王家小姐无来由的又落泪,早在心里把程家人给埋怨了起来,她恨恨的跺了下脚,“他若是敢不娶小姐您,皇上那里可是说不过去呢,而且,到时侯咱们就回去,和人说,这程府就是一窝的白眼狼!” 她这会是把程大将军也连带着怨恨了起来。 程大将军一来吧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二来呢,他是心有内疚,自打王家小姐入府后便把她的事情交给了管家,自己却是不曾露面的,但却隔个几日都会过问下这位王家小姐的行踪,可在不知情的奶嬷嬷眼中,就成了程大将军也讨厌她们主仆,不想见她们,嫌弃她们,甚至是成为了程府是一窝白眼狼的罪证之一! “嬷嬷别这么说,程大将军和小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小姐您还帮着他们说话!”奶嬷嬷气呼呼的瞪了眼自家小姐,可终究是舍不得再刺激她,只转开话题笑道,“今个儿天气不错,小姐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不如,老奴服侍您出去外头园子里转转?” “别人家的园子,有何好转的?” 嬷嬷笑嘻嘻的上前去搀王家小姐的手,“小姐这般说就不对了,再过不了多久,您可就是这府里头的女主人呢。您这会不过是逛一下园子罢了,谁敢说什么?”说到最后,嬷嬷凌厉的眼神狠狠的扫了眼旁边不远处的几个小丫头,轻轻的一哼,“你们还怔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小姐出去散步?” 这几个小丫头都是王小姐入府之后管家派过来的。 她当时入府,身边只得这们一奶嬷嬷,还有另位一名小丫头,身量年岁都尚小,管家想着王家小姐的身份,着实是不敢怠慢,在征询了程大将军的意见之后,便直接给王家小姐指派了几个小丫头过来服侍,可惜,几名碎嘴的婆子彻底惹恼了王家小姐身侧的这位嬷嬷,她直接便把这几名小丫头给牵怒上了——程府的人,都没一个好的! 程府的花园也仅称的上一个精致罢了。 因为疏于打理,甚至都显出两分的颓败气息。 这看在王家小姐眼里,愈发的让她感慨万千,对着那枯败的花儿,竟是感同身受一般。 “小姐走累了吧,前面是个凉亭,您去上面坐坐,歇口气?” 王家小姐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再看前面不远处的亭子,两面临水,凉风徐徐,倒也让人心旷神怡。 她点点头,“也好,就去那里歇歇吧。” 只是她们一行才在亭子里落坐,不远处的另一面,袅袅婷婷的走上来几名女子,当先的两位打扮的花团锦簇,发上珠钗金光耀眼 ,一派的富贵相,当几个人说笑着往前走,发现亭中的王家小姐时,几人都是微微一怔,其中一名二十余岁出头,眉眼妖娆,尽是楚楚风情的女子脸色便沉了下来,“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亭子里坐着?” 王家小姐一听这话脸色微变,便欲起身。 只是她的身子却被自家嬷嬷给按住,奶嬷嬷似笑非笑的看向几女,“不知道你们又是谁,我家小姐在这里歇歇脚罢了,难道说,这亭子不是程府所有,而是另有主人?”嬷嬷心里存着气儿,对程府这些人自然是没好感,如今再一看自家小姐不过是随便逛个园子,在亭子里歇息都要被人给出言羞辱,她哪里还忍得下? “我家小姐是这府里的贵客,老婆子初来乍到不知程府规矩,原来,这程府的诸般事物儿,都是另有主子的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过这亭子另有主子?”最先出声的那名姨娘已经被嬷嬷这几句给气的粉面含怒,她冷笑了两声,撇了撇嘴,“我道是谁,原来,你们就是两手空空,长途跋涉,意图凭着自家先人之恩,以及皇上圣旨便要婉到我们将军府来的丑小鸭?呵呵,嬷嬷,我劝你一句,你家小姐如今还不是我们府中的女主人呢,你这为人做事呀,还是别太嚣张的好!” ------题外话------ 今晚算早吧算早吧,比昨天早。嘿嘿。我滚了。 ☆、124 承恩公府现,李三公子误会 王家小姐的嬷嬷姓张,打小奶着她长大,这么些年来主仆两人相依为命,自是疼的很,这次能够入京,甚至让自家小姐嫁到这镇国将军府,她可是比王家小姐本身还要高兴!好像是她要嫁过来似的,只是这一路上的欢喜,憧憬,却在入了镇国将军府之后,让嬷嬷心头的喜欢慢慢降下几分,可不管怎样,自家小姐也是客,是镇国将军府求下来的赐婚圣旨! 第114节 她家小姐的身份何等尊贵,不过是几个姨娘罢了,竟敢这般的轻怠,欺辱她家小姐! 换句话说,她是不是可以怀疑,这就是镇国将军府诸位主子的心思? 不然的话这些狗奴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态度呢。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张嬷嬷直接就选择了一个最为直接的方式,她要把事情给闹大! 冷笑了两声,她看向那名姨娘,想也不想的上前就是一巴掌,“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我们小姐可是皇家赐婚,日后是要嫁进程府的,是程府即将过门的少奶奶,你们不过是个妾,敢这般对我们家小姐无礼,还是说,你们将军根本就没把皇上的圣旨放在心上,所以,才会由着你们这般的欺负我们家小姐不成?” “你,你,你个老奴敢打我!” 被打的姨娘有点懵,她竟然挨了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的一耳刮子! 虽然她们这几个姨娘都在程府后院过着相当于冷宫似的生活,程大将军如今根本就不进后院,可是,她们的身份摆在这,也不是这随便一个腌脏东西都能掌掴的!她有些红了眼,眼角一立,扭头吩咐身后的丫头婆子,“你们都是做死的不成,给我把这老刁奴拖下去狠狠的打,打死为止!”让你再敢打老娘! 余下的两名姨娘倒是有些犹豫,暗自互相看了一眼,都忆及刚才张嬷嬷的说,便先在心里打起了彭,其中一个更是小声的劝道,“姐姐你何必和个奴才一般计较?不如咱们把这事和将军去说一遍,将军素来疼爱姐姐,定会给姐姐个公道的。”说着话的姨娘眼神闪了下,视线自红衣姨娘半边脸上滑过去——那一巴掌打的,都有些红了呢。 不过不是打的她,息事宁人或是把事情闹大,和她有什么关系? 被打的姨娘一声冷笑,“给我拖下去,打。” 把事情和将军说? 是把她当成傻子了吧,将军从来不耐烦这些后院里头的琐事儿。 更何况,这事又涉及到即将奉旨嫁进程府当少夫人的王家小姐,她是傻了才把这事给将军说呢,不过对方给她提醒的也对,这事刚才是她盛怒之下想的简单了,她眼珠转了转,压下心头的戾气,扫了眼身侧的婆子,“念在这奴才初来,不晓得府中的规矩,不知者不怪,你过去,掌嘴二十——” 噼哩啪啦的声响中,王家小姐脸儿都白了。 她倒是有心想要上前去求情,可惜,身前两名粗状的婆子有意无意的站在了她的身前! 足足二十巴掌打罢,张嬷嬷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那两名婆子都是那姨娘的心腹,素来是打人的好手儿,如今看着自家主子挨打,又听了主子的吩咐,她们自然是卖力表现,这力气可是卯足了劲儿的打,脸不肿难才叫一个怪! 王家小姐两人居住的客院。 王家小姐看着奶嬷嬷的脸,心疼的都要哭出声来了,“嬷嬷,这镇国将军府哪里是什么善地儿呀,我,我不嫁了,咱们回吧?”她一边拿了药膏给张嬷嬷的脸上轻轻的涂着,一边哭的不能自己——自己若是当真嫁了进来,哪里还有她的生路? 张嬷嬷却是眼中狠意一闪,沉声道,“小姐,这种话却是万万再不能说的,这亲事,您是一定要嫁!” 并且,还只能是非嫁不可的那种嫁! “嬷嬷,我,我怕——” 张嬷嬷看着自家打小护到大的小姐,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她深吸口气,眼神沉稳,“小姐,王家那这的情况您也晓得,这些年来若不是仗着您打小有这么个所谓的婚约,那些人必不会容着小姐长到如今。”顿了下,她轻轻的握着王家小姐的手,眼神是不同以往的决然,坚毅,“咱们来的时侯已经和王府闹翻,您这会子若是不嫁,您想想,回到王府后等着您的会是什么日子?” “嬷嬷——”王家小姐清秀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惧意,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小姐您别怕,别怕,老奴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轻轻的拥着王家小姐,张嬷嬷的眼神温柔而慈祥,语气里满是怜惜,她轻轻的抚着王家小姐的一头青丝,如同以往这些年来每晚王家小姐害怕不敢睡时,她便是在一侧轻轻的拥着她,拍着她,唱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调一般,慢慢的,王家小姐的心情安稳下来,张嬷嬷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主子,垂下了眸子。 她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好小姐的。 哪怕是用她的命来做代价! 深宅后院里的事虽是隐秘,但作为镇国将军府的主人,程大将军不可能一点耳目都没有,这日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晚上便传到了程大将军的耳中,此刻,他正黑着一张脸怒瞪管家,“你说说你,我是怎么交待你的,好生招待,人家不管怎样也是客人,更是皇上赐旨,渊哥儿未来的妻子,你当时是怎么应承我的,现在,你就和我说,你是这样照顾人的?” 管家的头被程大将军一个笔洗砸的紫青了一块。 这还是程大将军悠着力道,没真的使什么力,不然的话准得出个窟窿。 管家觉得自己真心冤枉死了。 窦娥都没他冤! 他跪在地下,一脸夸张的喊冤,“主子,将军,您可要明察啊,属下是真的把最好的吃的最好的院子最好的衣裳都送到了客院,可至于后院那几位姨娘的事儿,又恰巧从后花园里碰到的事儿,这些,属下哪里能算的到?”他跪在那里哭天抹泪儿,就差没扑过去抱着程大将军的腿哭了,看的程大将军好气又好笑,只能狠瞪他一眼,“哭哭啼啼什么样子,起来说话。” “多谢将军您不罚属下。” 整个镇国将军府里真正的小厮没几个,多数都是从前跟着镇国将军府上过战场,退下来的兵士。 更有那些受过伤,或是身有残疾的。 没少被镇国将军带回府里安置。 这位管家是之前程大将军身边的副将之一,有一次被敌人一刀砍断了左腿,伤好之后人却是瘸了,自然不能再随着程大将军上战场,他家里又没什么人,便直接和程大将军说了,他不想离开程大将军,哪怕到程府做个小厮也是好的,后来,程大将军便把府中诸事托付给了他,这会看着他一脸搞怪的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几年在这京城里就学了这个出来?” “嘿嘿,将军您见笑了。”管家摸摸头,一脸憨厚的笑,顿了下,他看向程大将军,“依着我看,那位王家小姐的性子,怕是有些不合适做咱们府的少夫人。”那性子说是纯善温柔,若是放在一般人家自然是好的,甚至会博一个‘温婉贤淑,善良可亲’的美名,可放在他们这样的武将之府,那就是不合适! 更何况,这镇国将军府如今没了女主人。 这位少夫人一嫁进来就是要顶门立户,主持这府中琐事,和京中贵妇圈子打交道的。 那位王家小姐的性子,难呐。 管家这么一说,程大将军的眉头也略皱了下,他带着粗茧的五指在桌上轻轻敲打几下,眼皮一掀,犀利的眼神霍的射向管家,“这么说来,后院那一场,是你有意引导的?”自己的手下本事他自是心中有数,之前若非是一场意外,眼前的陈军估计早已经能独挡一方,位列三品将军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如今是瘸了腿,可打理一个将军府却是绰绰有余! 怎么可能会发生王家小姐那般疏忽的事儿呢? 他想到这,又狠狠的瞪了眼陈军,揉揉眉,“这事,是我当时有些急切了——”他当时听了沈家那混小子的话,心里又早存着两分的想法,再被那小子酒后一激,几个方面夹在一起,竟是直接就到了君前求娶,待得事后再回想,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呐! 事实上别看他对程文渊吼的最凶,可心底,何尝没有两分的犹豫? 他倒不是后悔把王家小姐接入府中这事。 只是在见了王家小姐之后,对她的性子能否做好这将军府的少夫人有所犹豫。 若是他求圣旨之前派人去王家那边仔细探查一番,或者,结果就不会是这般局面。 可不管怎样,现在人来了,自然就不能怠慢! 他看向管家,“这次的事情不许再发生。”顿了下,他直接道,“把那几个嬷嬷弄到庄子上去吧。” 几天后。 府里几位姨娘都悄悄的发现了一桩事情—— 那日掌掴张嬷嬷的几个嬷嬷,都不见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这事,越想越心惊,素来平静的程府后院,难得的在平静之下涌起几分的暗流。 这些事情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远在庄子上的容颜等人自是半点不知晓的。 庄子上,容锦昊和他的妾室已近住了小半个月。 容颜看着他每日找死一般的在庄子里闹腾着,冷眼旁观,心里却是渐渐想出了一个主意。 或者,她可以用这个主意彻底让宛仪郡主离开容府? 七月的天儿,风都是热的。 这日午饭后,容颜便歪在靠窗的榻上咪着眼小憩。 天儿很热,屋子里铺了两个冰盆,山茶坐在一侧给容颜打着扇儿,主仆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白芷几个则坐在不远处的脚踏上坐针线,屋子里偶尔有笑声响起,显的温馨又暖心,山茶看着半歪在迎枕上的容颜,眼珠转了转,“小姐可是想世子了?沈世子这次走了好几天没过来呢,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白芷悄悄的瞪她一眼,“这些事也是咱们能说的?” 山茶悄悄的对着白芷绊个鬼脸,却又扭头看向容颜,“小姐,老爷子这两天正跟着龙十三学武呢,精神头好着呢。” 这话听的容颜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更是伸手揉了揉眉心。 她这个外公啊,总是想起来一套是一套,前几天不知怎么的看到了十三徒手劈柴的一幕,缠着他可是有好几天了,如今听山茶这话,看来,应该是龙十三没有撑住,被老爷子缠的没能耐住性子,只能点头答应…… 想想陈老爷子那么一大把的年纪,跟个孩子似的扎马步? 容颜脑海中一浮出这个情景,就觉得嘴角直抽抽。 最后,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自榻上坐起来,“走,咱们去看看老爷子去。” 其实她更想看的是龙十三憋气却又不得不陪着陈老爷子玩的别扭! 山茶一听立马欢呼起来,“太好了,小姐走,咱们去看看十三去,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容颜,“……”这算不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后花园的某处。 树荫下。 陈老爷子一头是汗,正专心致志的随着龙十三打拳。 容颜等人远远的望过去,不得不说,容老爷子打的还颇有气势! 若是年轻时侯的陈老爷子,容颜自然是也随他去了,可现在……她想了想,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坐在不远处的滕椅上,很快有小丫头捧了茶上来,容颜挥手让她们退下,主仆几人静静的看着陈老爷子挥拳,出脚,倒也挺像模像样,哪怕是容颜几个人过来,陈老爷子先是眼神一闪,脸上多了抹欢喜,可瞬间,他就移开了眼,竟然再次专心打起了拳! 这下,便是容颜看的都不禁侧目了起来。 “小姐,外头太阳高,您怎么出来了?”龙十三教了老爷子一个拳势,自己则转身恭敬的给容颜行礼。 容颜微微一笑,“你们能在这里打拳,我怎么就不能过来看看了?” “小姐过奖,属下也是不得已——”陈老爷子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他是小姐的亲外公!又是这么个孩子心性儿,他这些天可谓是被缠的怕了,不过这事儿之前没有和容颜报备,他这会看着容颜出现,又有些担心容颜怪他私作主张,忙不迭的出声道,“小姐您别担心,属下教老爷子的只是拳式,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容颜点了点头,视线却是没从陈老爷子身上移开。 她看着陈老爷子的认真劲儿,突然开口道,“这样吧,我教你一套拳,你交给我外公让他每天早上练着玩吧。” “啊,小姐您的拳?可是男女有别——” 他这里的有别说的是男女本身的区别,所以,在武功招式上的运用也是有区别的。 女子有适合女子所用的阴柔,而男子大多则是阳刚。 所以龙十三一听容颜的话才觉得诧异。 可若是他不应允,又怕容颜会误会他的心思。 龙十三略一沉吟,看向容颜道,“老爷子的身体本就偏虚,这一年多虽是一直在将养,但毕竟之前多年亏损,若是小姐的拳法再对身子有什么损伤,会得不偿失的。”他这是在和容颜解释,他没有直接答应容颜并不是一已私心。 容颜笑,“十三,现在的你很好。” 能够主动站在她的立场想问题,能重视她所重视的人。 她很开心十三有现在的这一转变! 龙十三被夸的很高兴,但又有些莫名其妙—— 他刚才做什么了? 容颜不理他如何想,只笑着抿了口茶,“我给你的拳法,最适合我外公的。” “是,属下遵命。” 第115节 容颜点点头,在脑海中盘算了下时间,让他明天早上过来这里,抬眼看到不远处陈老爷子一脸是汗的收了拳,她笑着起身,接过白芷递来的帕子迎过去,“外公累了吧,看您满头的汗,快过来,我帮您擦一擦。” “哈哈,颜儿你也来看外公练拳吗?外公练的好吧,威不威风?” 陈老爷子如今是稚子心思,笑嘻嘻的由着容颜给他擦汗,一脸的得意和神彩飞扬。 “威风,外公最好看,颜儿看的都忍不住要练呢。” “那颜儿明天一早过来和外公一起练。”顿了下,陈老爷子又喜不自禁的加上一句,“总算是有人和我作伴了,哈哈,颜儿你真好。明天早上外公去叫你起床啊,对了,到时侯你可不能再赖床。” 白芷几个都有点傻眼,呆呆的看向容颜。 小姐要跟着老爷子打拳? 那她们呢? 至于容颜,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几个意思呀,她只是随口一提! 随口啊,随口! 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让你再随口! 自家外公这脾气,她怎么就忘了老爷子的脾气啊,容颜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缝住。 她不该多那一句嘴的呀。 眼珠转了转,容颜叹口气,“外公,女孩子起的早,会长丑的。” “啊,变丑吗?” “嗯,会变的。”为了配合自己的效果,容颜故意指指自己的眼圈,“这里会黑黑的,还有这里,皱的,还有这里,黄的,到时侯颜儿就不会那么好看了,外公,你确定要让颜儿变那么丑八怪吗?到时侯颜儿会被人笑话,会伤心难过的。” 陈老爷子纠结的看着容颜,眉头紧紧锁着,一脸的官司。 最后,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还是别早起了。”他不要丑丑的颜儿! 容颜看着自家外公内心很不情愿,但却又为了自己不得不改变心思的表情,那一脸别扭的模样,那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可喜呐,她扑吃一笑,上前扶了陈老爷子的手臂,“外公您最好了,走吧,咱们去娘那里看看,让娘晚上做咱们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还要吃酱肘子。” “还要素年糕——” 祖孙两人边走边笑,身后白芷几人自然而然的跟上。 只是一行人却在没走几步路,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几个人时,气氛一下子凝滞。 陈老爷子看了对面的容锦昊一眼,撇了下嘴,回头,凑在容颜耳侧,咬着耳朵低语,“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呀,赖在咱们庄子上做什么,他家里是不是没饭吃了,所以想在咱们这里住着好吃饱肚子啊?外公和你说呀,这人可讨厌了,前两天在前院还对着外公瞪眼呢,好凶好凶的,颜儿,外公一点都不喜欢他,你也不要喜欢他!” “嗯嗯嗯,颜儿都听外公的。” 陈老爷子虽然是低语,可那声音却是恰恰能让不远处的容锦昊几人都听了去。 他在这庄子里住了十几天,可活动的范围始终就在前院那么有限的地方。 连想去泡温泉,都被宛仪郡主给直接拦下。 今个儿天气实在是热,又闷的人心里发慌,容锦昊在屋子里待不住,心神气躁之下便带了红彤几个出来转转,可没想到外头也不比屋子里凉爽几分,他没走两步便有些索然无味,正欲想是不是就此回屋去,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容颜和陈老爷子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这一幕看在容锦昊的眼里,那就是刺眼到了极点—— 明明是他的女儿,可偏偏和那个老东西亲近! 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有什么值得讨好的? 容锦昊越看越刺眼,轻轻一哼,索性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怎么着,看到父亲连礼都不知道行了吗?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侯爷说的是,我自是不会这般没规矩,我呀,只是等着侯爷您先行礼呢。”她笑盈盈的侧了下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容锦昊,眼神却是在身侧陈老爷子身上轻轻扫过,那若有所指的眼神别说容锦昊,就是他身侧身后的几名妾室可都看在了眼里! 你说我没规矩,你自己呢? 陈老爷子何尝不是你的长辈? 红彤轻轻的勾了下嘴角,眼底笑意轻闪。 这位三小姐,对容锦昊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啊。 容锦昊眼神一冷,阴霾的脸上布满寒冰,“你——”他深吸了口气,敷衍般的对着陈老爷子拱拱手,“见过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眨了眨眼,蓦的往后一跳,“颜儿,他在心里骂我。” 容锦昊,“……”你个傻子,竟然还能读出别人的心事不成? 他冷笑两声,“老爷子,您可不能冤枉小婿!” “你的眼里也在骂我。” “……” 看着容锦昊僵硬的一张脸,容颜扑吃一笑,她笑盈盈的上前,拦下陈老爷子还欲再说的话,“见过侯爷,侯爷您别生气,我外公他如今就是这么个性子,便是皇上也是晓得的,御医连着派了好几拨就是始终不见好,时不时的冒出那么几句惊人之语,您,别见怪。” “怎么会呢,他是你外公,咱们是一家人——” 狗屁的一家人! 不过容颜这会自是不会去反驳容锦昊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一扶陈老爷子,“侯爷这是散步吧?您和几位姨娘慢慢聊,我和外公先回去了。”说着话她扭头对着身侧的陈老爷子嫣然一笑,语气温柔,“外公,以后见了你觉得不舒服或是不想理的人,直接走开就是,人家心里骂谁咱们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罢。” “嗯,外公都听颜儿你的。” 屋子里,宛仪郡主正在给陈老爷子缝长袍,虽然有绣坊上的人,可宛仪郡主还是想尽尽自己的心,抬眼从虚掩的窗子里看到祖孙两人自院门外走进来,一路笑语不断,容颜时不时的凑到老爷子跟前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老爷子逗的笑不拢嘴,容颜一副小女儿娇俏的模样,看的宛仪郡主双眸也不自禁的跟着染满了笑意。 “爹爹,颜儿,你们怎么一块过来了?” 容颜笑着扶陈老爷子坐下来,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捧给老爷子,“外公您用茶。”边回头笑着回宛仪郡主的话,“我刚才去看外公打拳了,娘,您没去看所以不知道,外公打拳打的可好看了,可威风了呢。” “嗯嗯,好看,威风。”陈老爷子笑意满满,重重点头。 宛仪郡主抽了下嘴角,嗔怪的瞪了眼容颜,“你外公胡闹,你也跟着闹。” “怎么会是闹呢,外公打拳是好事呀,能锻炼身体呢。”她笑嘻嘻的坐在宛仪郡主的身侧,摇着她的手臂,“娘,我刚才和十三说了,明个儿教他一套拳,让他帮我教给外公,到时侯呀,准保外公身体越来越好,要不,您早上没事也跟着练练?” 反正她打算教的是太极拳,男女皆宜。 宛仪郡主却是哭笑不得,“我练的什么拳啊,倒是你,可别教什么乱七八遭的,让你外公练坏了身子。” “娘您不相信女儿,女儿要难过了啊。” 明知道容颜是说笑,可看着她脸上的委屈,宛仪郡主还是紧张的哄她。 一屋子的笑声中,门外有小丫头来报,外头有位自称是承恩公府三公子的贴身小厮,奉自家主子的命令,前来求见夫人和小姐。 承恩公府? 宛仪郡主倒是晓得有这么一号人,可两府根本没什么来往呀。 更何况,有什么事自是要到城中安乐侯府,来庄子上求见她们母女作什么? 容颜却是眸光微闪,“娘不妨和外公在这里说话,待女儿过去看看。”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虽然那是承恩公府,可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女儿去见他,足矣。” 容颜的神情里带着几分的矜持,以及淡淡的倨傲,宛仪郡主却是听的不住点头,可看着容颜却还带两分犹豫,“要不,还是娘过去看看吧?”颜儿是个待家闺中的女儿家,怎么好这般轻易的抛头露面?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娘先别急,女儿也不会就这样直接去见他的,您且等着吧。” 不过是个小厮,若非是有着容锦昊的那张契约,她自是理都不会理的。 如今嘛,却是不得不见上一见了。 但怎么见嘛,而且要用什么方式见,可不就在她? 前院客厅。 承恩公府的小厮一脸傲气,“你们夫人怎么还没来?或者,你们小姐呢,赶紧唤一个出来。” “您稍等,咱们已经去请了——” 小厮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装模做样的喝起了茶。 对于这什么劳什子的安乐侯府,小厮可是没看在眼里一点的。 不然的话,他家公子也不会和安乐侯那个草包订下那么一笔契约了。 那个废物一般的安乐侯,以为躲出皇城,这契约就不得作数了么? 呵呵,果然是废物! 茶过三盏,小厮的脸色就有些变,砰的一声把茶盅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把一侧的小丫头吓的腿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抬脚向外跑,小厮却是眼中厉色一闪,一声怒喝,“跑什么跑,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们,安乐侯府的规矩就是这般么?那个谁,你,还不给我过来上茶?” “是是,您请用茶——” 小丫头的手一抖,茶壶略倾了倾,壶嘴对着小厮的衣摆就倒了下去。 茶不算烫,却是唬了小厮一跳,劈手对着那小丫头就是一巴掌,“贱丫头,你找死不成?我今个儿就成全你。”说罢这话,他抬脚对着小丫头就是一脚,眼看着这一脚若是踹实,准保得要掉小丫头半条命,就在此时,门口一声清冷笑意,接着,是一道女子幽冷的声音,“好大的威风呢,怎么着,想在我们庄子上行凶吗?” 容颜指尖银针轻闪,急掠而至,悄无声息的扎在那小厮的腿上某穴。 扑通一声,他双腿跪地,眼里却是惊恐—— 他一点都不想跪这个女人! “你,你是谁?” 容颜才不理他呢,径自看向脸色惨白的小丫头,“你可有事?” “小姐您来的及时,奴婢没事——” 容颜点点头,看着跪在地下一脸怒意的小厮,竟然笑了起来,“你刚才说,你是承恩公府的人?” “正是,我家主子是承恩公最疼爱的三公子,我是奉我家公子之命来见安乐侯夫人的,你是容家那位小姐吧,你父亲安乐侯可是把你赌输给了我们家三公子,你若是识相的,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哼,我家公子绝对会要你好看!” 事情到了这会,竟然还敢出声威胁她…… 容颜笑咪咪看着地下挣扎着欲要起身,却几次起不来,最后一脸气愤,恨意的小厮,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啊。”说罢这话,她也不再看那小厮脸上的神情,转头对着外面轻轻一声吩咐,“十三,我就把这个人交给你了。” 身影一闪,龙十三出现,双手抱拳,“属下遵命。” “嗯,务必让人知道,他进咱们庄子上进行偷盗,并意图对咱们庄子上的女孩子进行不轨行为,最后,还出手伤了人。” “属下知道怎么做,请小姐放心。” 那名小厮却是瞪大了眼,一脸的惊恐,愤怒,“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我是奉命行事,我家主子——” “十三,堵住他的嘴!” “是,小姐!” 龙十三看着那小厮眼里全是惊恐的样子,一脸的惨白,他觉得开心极了。 第116节 伸手拎起小厮,顺便点了他的穴,身子一闪飘走。 白芷几个都看的有些诧嘴结舌,“小小姐,这样做真的好吗?” “有何不好?”容颜挑眉看了眼白芷,笑了笑,只是那眼底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承恩公府的那位三公子都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而且,要不是我有所依侍,你觉得凭着眼前这小厮的行为,作为他主子的那位三公子,他会如何对我?” 白芷几个听着这话都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 小厮都敢这般,可以想到当主子的得有多么的嚣张,跋扈! 自家小姐若是真的落到这般人手里,能有好? “小姐,我们错了。” 容颜微微一笑,“好了,别想那些了,十三会把那人送到官府去的,到时侯消息一传出去,再次再来的,可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厮那般的简单了。”她之所以把那名小厮交给十三,就是想让十三好好的招待招待那小厮,顺便问出一份便宜行事的口供罢了,然后,十三会直接把人送到官府去,到时侯,那小厮怕是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那位李三公子得到消息会是如何的表情? 容颜觉得有点可惜,看不到呢。 龙十三的办事能力极高,不过是一个时辰工夫,人已经被他弄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然后,他附着两份口供,拿着宛仪郡主的贴子,直接把人丢到了京中大牢,消息自然是很快传到那位李三公子的耳中,他当时正和几位情投意合的知交在喝花酒,每人怀中温香软玉的抱着一个,杯酒交错歌声靡靡,一室暧昧。 门被人悄悄打开,一名侍卫脸色难看的走进来,凑到了李三公子的耳侧低语几句。 啪的一声,李三公子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下,一脸的戾气。 “他怎么敢?”他眼中怒意闪过,身上有杀机浮起,“你们可查清了,他的确在那庄子上?” “回三公子的话,的确是在的。” 此刻,有温柔小意的女子不识趣儿的偎到李三公子的怀里,笑嘻嘻的往他嘴里喂酒,却被他一把给拍开,眼神凌厉,如同煞神,“滚开!”同时,他又一声怒喝,“你们几个,都给爷滚出去,滚滚滚!” 他说的是几个花姐儿。 其中一名年轻的男子轻轻摆摆手,“没听到三公子的话么,都退下。” 屋子里重新恢复清静,只余下几人时,一名穿了大红衣袍的男子邪气的挑挑眉,“怎么着,是哪个没长眼的欺负到咱们三公子头上了?和哥儿几个说说,绝对弄死他!” “对,弄死他。” “敢惹咱们三公子,找死!” 在几个人义愤填膺的神情中,李三公子轻哼,“有人准备赖爷的账呢。” “找死。” “大胆。” “是哪个不长眼的,哥你说,弟弟给你去办了他!” 李三公子不慌不忙的一笑,声音却是阴冷至极,“这不长眼的东西嘛,也不是别人,就是咱们那位名声极大的安乐侯。” “安乐侯?容家的那个?三公子,他把什么输给你了?”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借了我五万两的银子,赔了本,最后把他那宝贝女儿抵给了我,为妾。” “……” 这话一出,屋中的几位公子都默了一默,脸色各有怪异。 李三公子却是勾唇一笑,“怎么着,这是被吓到了?” “三公子这是,看上那位容家小姐了不成?” “见过两回,尚能入眼。” 这就是说,真的看上了人家容府的那位小姐…… 其中一名想了想,试探般的开口道,“三公子,您不如去找老太太说说,我可是听说,那位老太太挺容易打动的。” 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的事情,何必落人口实? “你们不必说,这个女人,我是要定了!”如果说以前只是可有可无,不过是和人一句话罢了,可现在?李三公子眼底冷意一闪,霍的一声起身,“你们继续玩儿,我有事先走了。”他边抬脚向外走边扭头丢下一句,“账算在我身上,记得别往府里派人去找我,天大的事情记得避着点我家老爷子。” 他家那个老头子现在越来越老糊涂,碍眼。 站在街上,李三公子的脸色变的阴森,“人真的被送到了大牢里?” 侍卫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恻隐和同情,“属下之前去看过,人已经不成了,被折腾的很惨——” 李三公子竟然慢慢的笑了起来,阴冷的眼神如同一条毒蛇,冰冷而无情,带着噬血的气息,“你们说,容锦昊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敢动爷的人?还敢把爷的人直接丢到了衙门,呵呵,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依着属下看,或者,那位安乐侯爷有所依仗?” “嗯,那就让他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风里,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不复再闻,只余风中一句,“属下这就去办……” ☆、125 大闹离庄,将计就计 隐隐的月华如水,映衬出李三公子尚算俊俏的脸庞上的那一丝狰狞,扭曲。 他的身侧,侍卫有些疑惑的低声开口,“主子,您何必和容府对上?”就凭容锦昊那人,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罢了,便是抓了他的把柄有什么用,再有那位容府的三小姐,他可不会觉得自家爷是真的看上了人家,所以,才会暗自设了这么个圈套,让容锦昊亲自把自已的女儿送上门来…… 他家爷虽然也爱女色,但是!根本不是外面所传的那般好不? 李三公子眼底闪过一抹幽芒,冷笑了两声没出声。 侍卫得不到答案自是不敢再问,抬脚跟上。 夜色下,晚风徐徐,倒是比白日里多了抹清爽,褪去白日的喧嚣,有的只是属于夜的沉寂。 李三公子坐在书房里,眼神冰冷,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 他又何尝在这个时侯想去招惹这么一桩意料之外的事儿? 容府虽然不惧,可是那个容颜听说却是极得沈博宇的青眼,看重。 若是这事是真的,他便不但同时得罪了安乐侯府,还等于得罪了沈博宇! 可他若是不这般的做,安家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想到安家,眼底一抹恨意闪过,可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 早晚有一天! 时间悠悠而过,似是指尖沙,转眼这七月便过了大半。 眼看着这八月将近,容颜等人在庄子里住的安安稳稳,似是一点不曾想着回府一般,府里头容老太太总算是有点着急了起来,她先是派了两拨的人给容颜母子请安,并且话里话外试探着她们的心思,目的不外乎就是一个,想让容颜母女回府去过中秋节! 一来容老太太手里真的没几个出息了。 胡氏撑着府里的诸般琐事,竟然连置办中秋礼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在找容老太太求助几次没能起到作用,反掉过头来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胡氏又被容二老爷不知道因何理由骂了一回,夫妻两人虽不至于当场动手,可也闹的是不欢而散,到最后,胡氏直接称病,竟然把账册什么的都丢给了容老太太——这个家,她不管了! 容老太太被气了个倒仰,却没办法。 总不能逼着生病的儿媳妇从榻上爬起来主持家事吧? 这个时侯她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宛仪郡主。 再来,这马上就是中秋节,谁家宗门长妇不回府过节啊。 这当初说的是避暑,眼巴巴的就要八月了,难道真的要避到过了新年再回来? 长安城里的贵人圈子就这么多,倒时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好不好? 可惜,不管是容颜还是宛仪,两个人都没有半点要回府的打算! 府里一团糟,二房夫妻又是整日的闹腾,容老太太能安心才怪,可她又不想对着宛仪郡主拉下脸服什么软,只能打发了婆子再三的来小心试探,这日午后,把容老太太派过来的第三拨婆子打发走之后,容颜亲自帮着宛仪郡主续了花茶,笑嘻嘻的把头往宛仪郡主手臂上噌两下,“娘亲越来越威风,刚才打发那两个婆子的劲儿,女儿看着都羡慕的很呢。” “你这坏心眼的丫头,你当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笑着伸指在容颜的眉心上点了下,宛仪郡主的语气宠溺,“你和娘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若是真不想回府去,娘便在这里陪着你。”中秋节虽然是阂家合圆,应该回去府里过的,可那个府里有什么她值得留恋的呀,倒是如今这里,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掂念的两个亲人都在身边,每日里笑意盈盈,随意自在。 她在这庄子上生活的不知道有多自在,快活呢。 那个府,回不回的有什么关系? 容颜眼神微闪,笑了笑,“娘,咱们会回的,不过再晚几天吧。” 宛仪郡主想也不想的点头,“行,娘都听你的。你觉得咱们什么时侯合适走,就提前和娘说一声。”随即,她便顿了下,再出声时,语气都跟着带了两分的低落,“就是这一回去,你外公他又要和咱们分开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 肯定不会习惯的! 不过容颜自然不会这个时侯说这些,她笑咪咪的晃了晃宛仪郡主的手臂,“娘,这个庄子不错,咱们就让外公住在这里吧。”虽然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庄子不对劲儿,但不可否认,这段时间在这里住着,这庄子很合她的心,特别是后头的那处温泉,老爷子没事也能去泡泡,“娘,外公这段时间习惯了这里,咱们再一走,若是再让他回陈府,怕是他会有些不习惯——” 老爷子这段时间是过的随心所欲,简直就成了这庄子里头的老顽童。 几个人朝夕相处,日日的笑声不断。 这若是乍一离府分开,他定会不习惯,说不得要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外公如果在庄子里住下,娘可以留下几个人,我再让十三选两个人留下来陪着老爷子,便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这样不好吧?”从容颜的嘴里,宛仪郡主晓得龙十三几个人都是沈博宇留下的人,沈博宇看重自家女儿,留下几个人保护是他的心意,可她若是把这些人用来保护自己的爹爹,怕是会让沈世子不悦,宛仪的顾虑才自眼底滑过,容颜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只娇声一笑道,“娘,您放心吧,沈博宇即是把人给了我,自然是由着我来安排的。” “这样吧,你让十三选一个人留下,我把阿二留下来。” 阿二便是那个宛仪郡主唯一仅余下的暗卫。 容颜才欲拧眉说不好,可想到陈老爷子也是自家娘亲的亲爹,她定是也急着想出一份力的吧?便索性笑着点头道,“娘您说的是,让阿二叔叔留下来,再加上十三选出来的人,有马嬷嬷留下,咱们届时再选两个信的过的小丫头服侍,便是日后回了府,娘您也能放下心来了。”眨眨眼,她笑的俏皮,“咱们回去又不是不出来,左不过是半日工夫的车程,娘若是想外公,咱们随时过来就是。” 虽然觉得日后怕是再不会有这般朝夕相处的机会,便是随时过来又如何? 不过是匆忙看上两眼,吃上一顿饭,再叮嘱丫头婆子几句罢了。 可宛仪郡主还是笑着颔首,“颜儿说的都对,是娘想多了。” 母女两人说罢正事,又随意说了些闲话,自始至终把在前院住着的容锦昊给排除了话题之外。 两个人都不想提这个男人! 眼看着宛仪郡主眼底浮起两分的倦意,容颜细心的起身告辞,“娘怕是累了,您赶紧去歇着,女儿等晚上再来陪娘您用晚饭。” “嗯,颜儿你快回吧,若是忙,晚饭不必过来也可。” 眼看着容颜屈了屈膝转身退下,屋子里,宛仪郡主坐在椅子上暗自发呆了良久。 半响,她方蓦的扬声道,“甘叶甘草。” “奴婢见过夫人,请夫人吩咐。” 定定的望了眼两女,宛仪郡主伸手揉揉眉心,半响方幽幽一叹,“你们两个,去收拾行李吧。”颜儿即然说了那一番话,心里定是已经有了数儿,更何况如今已是八月将至,就是再推迟回府,也不过就是这么两天功夫,总不可能八月十四回府,第二天就过节吧,所以她们回去的时间也就是八月初,距离如今没几天工夫,行李,还是早早的收好备着。 甘叶两女倒是怔了下,“夫人,咱们要回府去吗?”身为宛仪郡主的贴身侍女,对于回侯府自然是早有所料,也晓得应该是会赶在八月中秋节前回去的,但是,这之前才把老太太的人打发了呀,当时可是一字没提要回去的事儿,这夫人回头就吩咐她们收拾行礼? 第117节 宛仪郡主看着两女疑惑的眼神,但她此刻没什么心思去解释,只摆了摆手,“去吧。” 两女悄悄的互看一眼,恭敬的行了福身礼。 慢慢转身,退下去。 屋子里只余下宛仪郡主一人时,她淡淡的声音响起来,“阿二你进来。” “郡主,属下在。” “我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阿二单膝跪地,神色平静,“回郡主的话,属下回了趟皇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侯爷在赌坊与人押赌,输了五万两银子,最后与人立下契约,以小姐为具,结果还是输……侯爷带着人来这边的庄子上,表面上是奉老太太的命令前来和您打好关系,实则上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债。” “这个混账东西,他,他怎么敢?颜儿可是他的女儿啊。” 宛仪郡主脸色铁青,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阿二神色半点没有变化,语气淡然,“据属下查知,侯爷住在庄子里的这段时间,曾和外头的人来往了三次,都是给人送关于三小姐的消息的。”他的话在这里停下,微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芒,趁着宛仪郡主发怒,他飞快的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而后,唰的一下再次垂下了眼皮,平静的声音再次在屋子里响起来,“依着属下看来,侯爷这次,怕是心里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他想怎么着,难道他还真的想要把颜儿送出去抵债不成?” 阿二只是挑了下眉,看了眼宛仪郡主,默默的垂下了眸子。 心里却是不无鄙夷的—— 容锦昊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半响,宛仪郡主轻轻的嘘了口气,“你帮我查一下背后的人是谁。” 为母则强,宛仪郡主在经过之前那么些年的浑浑厄厄,如今总算是醒过了神儿,她看着阿二的眼底全是坚毅。 她的女儿她来保护! 那个爹,不要也罢! …… 如同宛仪郡主所想,容颜即然和宛仪郡主提了回去的事儿,那自然就是早早想好的。 安乐侯府,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府里好些年的账,还有不少没有清算呢。 而且直到现在,容老太太还把她们母女当成傻子一样的来哄,想着利用她们。丝毫不想她和宛仪郡主这一年来的改变,一心一意的以为只要她们母子动动嘴,或者随便威吓,恐喝那么几句,以着宛仪郡主的性子定是立马就会妥协的。 她只能说,这位容老太太呀,脑子可真真的是进了水! 还有就是容锦昊,他自己做下了错事,被人追债,凭什么要把她给抵出去? 如今更是为了躲债,躲到她们的庄子上来。 他就不怕自己的这种行为给她们母女带来危险吗? 或者说他想到了,但是他不在意。 亦或者,他是真的没想到—— 自私自利的人呀,自身都难保了呢,怎么可能会顾别人? 回到屋子之后,她直接吩咐玉竹和丁香,“你们两个收拾下行李,只把一些常用的留下来就好。” 两女倒是比甘叶两个痛快多了,直接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这就去。” 一侧,白芷笑着帮她捧了杯茶,“小姐决定要回去了吗?这马上就是中秋,也是时侯回去了。”虽然她心里清楚,小姐还是住在庄子上来的快活些,但小姐身为安乐侯府的唯一嫡女,若是始终住在庄子上,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而且小姐如今年岁渐长,这眼看着就是说亲,成亲的年龄,住在庄子上更是不方便! “嗯,过几天咱们就回。” “那要不要奴婢先派两个人回去收拾下素雪阁?” 容颜想了想摇摇头,“不必,等我决定回去的时侯再说。” 主仆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把庄子上的一些琐事说了一遍,容颜看向白芷,“大丫这几天还好吧?” 前几天那丫头为了一个花瓶,竟然在容锦昊发怒时扑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被那花瓶伤到了额头…… 虽然只是皮外伤,而且大丫也坚持说没什么,可容颜看着那皮肉都有点外翻的一道手指指的血口,还是极其的愤怒。当时就要把他们一行人给丢出去,最后还是红彤几个劝着容锦昊服了软,又不情不愿的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大丫,再加上容颜心里另有思量,这才‘勉为其难’的把人给重新留了下来。 事后,宛仪郡主都笑着问容颜,我以为你会把他们给赶出去呢。 容颜笑了笑,只是用别的话题给敷衍了过去。 事实上她心里可是比任何人都想把容锦昊赶出去好不好? 可惜,她还用得着他,暂时,得留着。 庄子里的日子安静的又过了三天,眼看着就是七月底,这一日,容颜和宛仪郡主两人才用过早饭,容锦昊突然携了红彤一脸怒意的走了过来,帘子掀起来,他对着宛仪就是一通指责,“你是怎么当人儿媳的呀,婆婆几次三番的派人来请,你却端着架子不肯回府,如今我娘病了,你这个当人儿媳的还在这里悠闲,整个侯府乱成了一团,你满意了吧?” “侯爷一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呢,可是昨晚没睡好?”宛仪郡主抿了口手里的茶,看着容锦昊一行,眼皮没抬一下。 自打晓得他做出那般的恶事之后,宛仪郡主心里就憋了一股子的邪火。 她看着女儿明媚的笑,心里是满腔的自责,内疚。 自己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若不是她有眼无珠,如今她的颜儿怎么会有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父亲? 宛仪郡主是有火发不出来! 这会一看容锦昊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不禁眼神就冷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茶,凌厉的眼神扫向容锦昊一行,最后,冰冷如刀锋般的眼神落在门外守着的几名小丫头身上,宛仪郡主的声调儿不高,但却绝对充满了威慑性,“我每月发着你们的月银,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当差的么,也罢。”她径自扭头看向李嬷嬷,轻声吩咐道,“这几个丫头即然当不好差事,咱们这庄子小也不留什么闲人,你一会就去找了人伢子过来,卖掉吧。” “是,郡主。” 对面,被完全忽视的容锦昊脸色铁青,他指着宛仪郡主恨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轻轻的睇了眼容锦昊,宛仪郡主笑的温婉,明媚,“侯爷刚才说什么,老太太病了是吧?呵呵,侯爷真真是孝子,这般气势汹汹的冲到我的屋子里,是要急着和我告辞,回去府里尽孝的吧?我身子骨不好,这庄子是的气侯刚刚好,可惜妾身也只得颜儿一个,我这多病之身也离不得这丫头的服侍,所以,老太太那里,就有劳侯爷您代劳了。” “侯爷您是现在就回吗?我这就让人去给您备车。”说罢这话,宛仪郡主是直接对着一侧的张嬷嬷吩咐道,“还怔着做什么,没听到侯爷的话吗,老太太病重!”死了最好!可惜,宛仪郡主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祸害遗千年呐,他揉揉眉心,面色上适时浮出两分的倦意,“张嬷嬷你赶紧帮侯爷去备车,选个可靠的车夫送侯爷一行回去给老太太侍疾!” 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话,容锦昊都要气的晕了过去。 虽然他本来的意思就是来告辞的。 可被人这么一番连削带打的赶出庄子,容锦昊还是觉得憋屈,他重重一哼,“陈氏,你别太嚣张。” “嗯,不及侯爷您!”敢把她的女儿都输了出去,何止是嚣张? 容锦昊深深的看了眼宛仪,视线在容颜身上一扫而过,“你和你娘留在这里,还是和我回府去?” “侯爷见谅,娘亲离不得我。” 和你回去? 她可真想问问容锦昊,把她带到哪去? 是容府,还是承恩公府? 亦或者是甘个外面她不知道的地方? 容锦昊眼底复杂闪过,他重重点头,“好,这是你自已选择的,日后,你可别怪我。”刚才,容锦昊看着容颜静静的坐在那里,眉眼温柔明媚,笑嫣如花的样子,是的确动了那么一两分的怜惜,所以,他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问容颜要不要和他这就出发离去,毕竟,这庄子上不会再安全…… 可惜,容颜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这让容锦昊心头涌起一股子怒气——不知好歹的东西,便是日后出了事,活该! 他转身拂袖而去。 身后,红彤几个赶紧屈了屈膝,忙不迭的转身紧紧随着走出去。 宛仪郡主母女两人有勇气和容锦昊处处做对。 她们可没有! 只是在红彤转身而去的瞬间,她飞快的扫了眼容颜。 正斜斜倚在椅子上,眼眸微敛,端了手边茶在轻啜的容颜看到红彤的眼神,微怔。 “颜儿,娘怎么觉得他这么来去匆匆的,好像就是来闹上一场,然后直接走人?” 宛仪郡主有些疑惑的蹙眉—— 容锦昊的表情有点不对呀。 容颜放下手里的茶盅,微微笑了笑,“或者,容侯爷本来的意思就是这个呢?” “你是说,他来这里闹是假,想离开庄子是真的?”宛仪郡主有点猜不出容颜的心思了,她看了眼容颜,索性直接道,“你这丫头和娘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快和娘说,他这又是个怎么回事?”前几天容老太太派的人还说老太太好端端的,这几天不到的工夫,容老太太病重?容锦昊身为儿子,却刻意来她这里闹上一场再出庄子…… 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头啊。 “娘您别多想了,到底有什么事咱们等等不就晓得了?”其实,对于容锦昊刚才的举动,容颜是打心眼里门清儿的,容锦昊过来闹上一场,故意装作气势汹汹,恼羞成怒的走人,其目的不外乎就是一个,赶紧离开庄子。 至于原因? 呵呵,自然是只有一个,庄子上不安全了啊。 这样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容锦昊,彻底的把她给卖了! 好像是五万两? 呵呵,看来她这个女儿还值不少钱呢。 这些事情容颜自然是心中有数,可却又怕宛仪郡主担心,选择了避口不谈。 她却是不晓得,宛仪郡主也晓得了容锦昊做下的恶心事,然后,还让阿二顺瓜摸滕的去查出了一些事,其中就包搞乱承恩公府,李三公子的事,母女两人坐在这里沉默无声,彼此安慰着,可心底想的却其乎都是一样——背后的人,怕是要动手了! 与容颜的真正平静不同,宛仪郡主是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她是真的担心容颜的安危。 好几次都想开口提出让容颜回皇城,或是去别的地方避开。 可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容颜看着她有些忐忑的神色,知道宛仪郡主也是在安心,只能笑着安抚她几句。 可惜不管她说什么,宛仪郡主眼神里的那抹忧色却是始终不减。 幸好外头张嬷嬷掀帘子走了进来,用了一些琐事转移了宛仪郡主的注意力之后,容颜赶紧随意寻了个理由避了出去。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在宛仪郡主的眼神中坦白自己最近所做的一切! 包括容锦昊的这会子离开,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她静静的坐在屋子里,自虚掩的窗子里看着外头的梧桐树,绿柳成萌,眼神渐渐的咪了起来。 第118节 差不多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十三,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小姐,您在这里坐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用杯茶吧?”白芷虽不知容颜坐在这里所为何意,可看着她眉眼微咪,神色淡淡,一动不动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想事情,白芷也不敢随意的打扰,直到这会容颜似是回过了神,自始至终视线不曾离开容颜身上的白芷赶紧端了茶盅过来,“小姐您用。” 容颜点点头接了过来,抬头看向白芷,“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静。” 待得白芷恭敬的退下去,并且体贴的给她阂上房门之后,容颜端起茶盅轻啜,眉眼里却是一片沉思。 如果她的计划成行,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容锦昊这次怕是要吃些苦头。 不过这也没什么,就当是敢把她给卖给别人的利息。 至少还留着他一条命不是? 只是那位承恩公府的李三公子却是有些麻烦……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要把李三公子给收拾了,自然就要和承恩公府对上。 还有隐在李三公子后面的某些人。 如果都能如她愿的给一网端了,估计,整个长安城都要乱上一乱! 窗子处人影一闪,容颜下意识的以为是龙十三,“十三,事情办的如何?” “你这样念着十三,我是不是考虑重新给你换个侍卫?”声音不急不徐,如沐春风,可惜,这语气里的那股子酸味儿,却是让容颜听了都忍不住扑吃一笑,刚才一直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散了几分,她抬眼,嗔怪的瞪向来人,“你怎么这个时侯来了?” 而且,有正常的门不走,偏爱跳窗子! 容颜揉揉眉,看向沈博宇,“你怎么又跳窗?” “呵呵,省事儿。” 容颜,“……” 沈博宇依旧一袭紫衣,一头长发随意的用一根乌木钗挽了,眉眼妖娆,姿容艳治,他看着容颜勾勾唇,眼底流光闪过,一抹邪魅气息自然而然的散出,“小颜儿,我若是今个儿不这般的来,还不知道你竟是这般的心念,满意那个十三呢。” 容颜瞪他一眼,“他可是你的人。”连暗卫的醋也吃,莫名其妙! “可现在和你朝夕相处的人是他!” 沈博宇说这话的时侯,是真心纠结啊,恨不得自己变身为龙十三。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娘子呀。 他却不能天天看到,那几个小子却可以…… 看着他难得露出的两分孩子气,容颜眉眼弯弯,忍不住扑吃一声笑了起来,“你呀,小心眼儿。” 沈博宇抿了口茶,看着容颜如花初绽般的笑容,心底松了口气。 他这两天虽然没有过来,可对于这边的消息却是半刻不曾放松的。 当听到十三传过去话,知道容颜所做的打算之后,他是真心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来。 本来应该三天赶回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成了两天。 容颜看着他脸上隐隐闪过的释然,知道他刚才是单纯的想逗自己开心,心里只觉得暖暖的,她帮着沈博宇续了茶,只是抬眼看到他身上的衣衫之后,眼神一闪,“你前几天是不是出去外地,没在皇城?” 沈博宇喝茶的手微顿,点点头,“嗯,出去了一趟。关于蒋少凡的事儿。” “那么,你是刚回来,没进城,没回府,直接来的这里?” 沈博宇本欲摇头,可抬眼看到容颜清澈通透的眼神,他苦笑着点点头,“又没瞒过你。”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宠溺逗笑了容颜,她伸手指指沈博宇的胸前衣摆处,“不是你没瞒过我,是你这里出卖了你。” 胸口的衣摆上,虽说被人给抻平,但还有些许的褶皱。 除非是在外面顾及不到,否则以着沈博宇轻微洁癖的性子,绝不会这般穿着出现在人前。 这个人前自然也包括容颜的。 “原来是这样。” 沈博宇一笑摇头,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了欢喜,原来,颜儿竟是这般的懂他! 容颜一看他的脸色便晓得他又想差了,不过她也懒得去辩解,直接扭头吩咐外头,“白芷,去让厨房下两碗面,炒两个菜,你再去端两碟点心过来,记得和厨房说,要快点。” 白芷隔着门听了还觉得疑惑,小姐说要自己静静,这怎么着一下子要吃东西了? 午饭才吃了没一会呀。 只是等她点心端过来,推门看到和容颜并排坐在一侧的沈博宇时,手里的托盘差点给摔到地下去。 “沈,沈世子,您怎么来了?不对,您是打从哪来的?” 她刚才可是一直就守在门口的。 别说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是只蚊子都没飞进来的呀。 怎么这突然屋子里就多了个人啊。 容颜看着自家小丫头见鬼般的神情,没好气的对着沈博宇翻个白眼,同时极好心的对着白芷指指打开的窗户。 及时给自家小丫头解疑啊。 白芷抽了抽嘴角,“沈世子,您怎么又跳窗户?” 若是换做别的人指责,沈博宇早一袖子把人给抽飞了。 越远越好! 眼前这明显是容颜跟前儿的第一大得力丫头,沈博宇便是不看僧面得看自家未来准娘子的面子啊。 他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下,没出声。 “好了,你退下吧。一会厨户的人过来,你直接端进来就是。” “是,小姐。”知道是自家未来姑爷要吃东西,白芷出了屋门想了下,转身又去了厨房,让厨房加了个肉菜! 沈博宇看着白芷走出去,眸一挑,看向容颜,“你让十三去救容锦昊了?” “怎么可能呢,即然他不知道如何做个好父亲,这会主动有人要帮我好好的教教他,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容颜似笑非笑的瞅了眼沈博宇,眼底一抹冷意闪过,“至于那位出手的李三公子么,呵呵,你说,我该送他一份什么大礼才好?” “这事我来,你别管。” 沈博宇的眼底掠过一抹杀机,可打他媳妇的主意? 简直就是找死! “对了,你可知道这位李三公子背后的人是谁?” “你知道?”容颜听到这话看向沈博宇,神色带两分的懊恼,“我倒是让十三去查了,可惜他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位李三公子如同资料上写的那般,爱去楚楼红馆,爱俏姐儿。 可惜,除了这些,硬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博宇眸中清冷划过,他看向容颜,“我之前听了十三的传话,已经让龙一安排人去查,结果查到了安家的人——如果没有猜错,他背后的人应该是安家的人。” “你是说,安三小姐或是安五小姐?” “是安三小姐。”沈博宇点点头,想了想对着容颜解释道,“她从别的人手里拿到了李三公子的一些把柄,所以逼着李三针对你。”沈博宇顿了下,眼看着容颜脸上的颜色瞬间精彩,两眼睁圆对着他狠瞪过来,沈博宇赶紧加上一句,“不过安三小姐也并不是最后的人,她也不过是无意中被别人利用罢了。” “她背后,还有人?” “她的背后,是华妃。” 扑,容颜一口把茶喷了出来,她忍不住拍了下额头,“这华妃,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自己不过是揍了一顿她弟弟罢了。 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 沈博宇好笑的看着她一脸怪异的神色,宠溺的摇摇头,把手中的帕子递过去,“来,擦擦。” “那个,抱歉。”容颜指指他袖口处的一处茶渍,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反正这衣裳回去就不穿了。” 容颜,“……”她就喷了那么一口,至于就这么毁了一件衣裳吗? 沈博宇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赔我一件新的?” “我明个儿去给你买一件去。” “我要你做的。” 容颜这下是没喝茶,要是有的话,准保就得照着沈博宇的脸上喷过去。 你丫的,你是故意的吧? 她轻轻一哼,皱了皱鼻子,“我说沈博宇,你是嫌弃我女红做的不好吧?” 明知道她不会做这些劳什子,竟然还和她要衣裳! “我告诉你,你要衣裳没有,要手术刀,银针什么的,一大把!”容颜斜睇向沈博宇,眼底一抹邪气闪过,“或者,你下次哪里受伤什么的,我可以免费帮你缝合,管保不留半点的疤痕。”顿了下,容颜明嫣一笑,“看在咱们两人的情份上,给你打个八折?” 沈博宇嘴角抽了抽,抬眼看到容颜眼底的狡黠闪过,他一脸宠溺的笑,“颜儿,我何曾嫌弃你?” “那你让我做衣裳?明知道你有洁癖,我做的衣裳你又不穿,你让我白费这个工夫做什么,好玩么?” 容颜白眼狠狠瞪过去,“耍我,看我笑话很好玩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就穿。” “当真?” “真的,不信,咱们立个字据?” 容颜眼珠转了转,“只要我做的,你都穿?” “穿。” “好,那你等着吧,我做好让人给你送过去!” 她就按着前世的西装,燕尾,或是短袖什么的做一件,届时,她倒是要看看沈博宇是穿还是不穿! “只要是颜儿做的,哪怕只是块布,我也穿!” 容颜乌黑纯澈的眼珠直转,眼底稍皮,狡黠,沈博宇自是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爱极了这般的容颜,哪还想的到其他? 更何况在他的认知里,容颜的衣裳顶多就是针脚差些罢了。 第119节 最不济,就是剪裁上略出格一些。 别的还能差到哪去? 可惜,等到他日后收到容颜派人送过去的衣裳,拿起来想穿时,整个人是欲哭无泪。 那,真的不能算是衣裳,是布片呐。 那一刻,沈博宇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不禁想时光倒流。 他要收回那句‘布片也穿的话’! 屋子外头有脚步声传来,白芷亲自提了个食盒进来,一脸恭敬的福身,“小姐,沈世子,厨房早过了饭点,所以用之前的鸡汤给您煮了面条,又炒了两个菜,另外蒸了碟水晶虾饺,因为是之前买的,口味没那么好,还请世子爷您见谅。” “罢了,放下吧。” 沈博宇是真的饿极了,端起面条吃了起来。 容颜在一侧看着,满眼的心疼,这是几天没吃饭呀? …… 回皇城的路上。 容府的马车缓缓而行,容锦昊的脸色犹自不善,喋喋不休的怒斥着宛仪郡主的种种。 红彤和几名姨娘是和他坐在一辆车子上的。 听着他这般的话,几名姨娘都眼神闪了闪,各自面色怪异了起来。 但不可否认的,容锦昊这般的容不下宛仪郡主这个嫡妻,对她们这些姨娘来言,是好事! 唯独红彤坐在一侧,嘴角翘起,眼角含了那么一丝的冷笑。 这个男人薄情如斯,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以为他是良人! 不过也没什么,最起码的,她现在离了皇宫那个人吃人的地方,不是吗? 什么情啊爱的,对于七八岁便被选入宫中的红彤来言,那玩意儿是什么,是能让她当饭吃还是艰让她好好的活着? 在她眼里那就是一文不值! 容锦昊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对于她来言却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一步步的盘算,绸缪,最终利用容锦昊逃离皇宫。 这才是她最大的目的! “该死的陈氏,本侯爷早晚会休了你!”容锦昊怒气上涌,抬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马车咣当,直直的摔了出去,几名姨娘失声尖叫声中,容锦昊等人被摔的跌出马车,一个个滚落在地,还没等容锦昊反应过来,唰唰唰,几只长箭对着他们射过来。 其中一只正正射到容锦昊身侧一名姨娘的正心口。 那喷涌而出来的血溅到容锦昊的脸上,唇上。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血的腥热,微咸。 嗷的一声,容锦昊两眼一番吓的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树上,龙十三暗自看着下面的一切,翻了个白眼,这就晕过去了? 果然是没用的东西! ------题外话------ 我反省去。又晚了… ☆、126 反击,三三配,凑成一堆 两名黑衣人在不远处对视一眼,各自奔上前,对着容锦昊冲过去。 其中一人把晕过去的容锦昊拎在手中,看了眼地下的红彤等几个人,皱眉,“这几个女人怎么办?” “杀了吧。” 爷只吩咐他们带容锦昊回去,可没说别人…… 让她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那就杀了吧。” 几条人命,几个女人在她们的眼里如同白菜一般的不起眼。 甚至,连白菜都比不上。 手起,刀落。 却并没有预期中的人头滚落的情景,一颗石子打在他的手腕。 钢刀咣当落地。 而一名黑衣人的手腕,竟然被只小小的石子给打折! “什么——”人字不曾出声,他眼瞳啉的一缩,只觉得脖子上冰冷闪过,这是他在世间最后的一点感觉。 另一侧,拎着容锦昊的黑衣男子面色大变,身子唰的后退! 他的身后,一柄长剑悄无声息的贴上去。 好巧不巧的刺正他的后心,自前心穿过去,剑尖,透过黑衣人的身子,贴着容锦昊的身子右侧擦过去。 容锦昊本来是才幽幽醒转的,结果被这一剑吓的,两眼一翻又晕了。 龙十三带着几个人飘然落地,其中一人上前提起容锦昊,“十三,要不把这混账东西处理了得了?”他说着话另一只手抬起,在容锦昊脖子上轻轻一滑,那意思不言而喻,却被龙十三给一眼瞪了回去,“你要是想找死,我可不拦着你。” 不管如何说,这可是小姐的亲爹! 小姐怎么处置是小姐的事儿,他们这些人越俎代庖? 那简直就是找死! “嘿嘿,我这不是说笑嘛。”虽然他也觉得容锦昊活着就是浪费,简直就是来祸害自家小姐的,可谁让人家会投胎,成了自家小姐的亲爹?这事儿,还真tmd的让人憋气!他趁着容锦昊没醒,使劲踹了两脚,把人丢到一边的车上,扫了眼地下的红彤几人,扭头看向龙十三,“这几个女人呢,要不要一起带着?” “带着吧。” 容锦昊醒过来的时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车子里,身边东倒西歪的是红彤几个人。 还好她们的衣裳都是完好,不然…… “你们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是谁——” 车帘被人猛的掀起来,龙十三戴了面具的脸出现在容锦吴眼前,他这张脸做的极是逼真,左眼眉到右嘴角,中间一道斜斜的疤痕,随着他的瞪眼,挑眉等各种动作而来回的拉扯,让他的脸也愈发显的狰狞,恐怖,此刻,随着他故意瞪大的眼,容锦昊发现他那张脸上的伤疤如同蚯蚓一般的在蜿蜒而动,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又吓人至极。 容锦昊嗷老一声,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他几乎是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撑着,哆嗦着唇,“你,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自己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吗?”龙十三一声冷哼,故意压低声,用了一种阴森鬼魅的低声开口道,“愿赌服输,容侯爷即是输不起,又何必当初呢,你看看,还得劳动咱们这些哥们儿亲自动手,哎,容侯爷,你这人品,忒差!” “不可能,绝不会是李三公子。” “他,他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你们把我放开,我这就回城的,你们家主子不会这样对我的。”他明明都答应了他那么多的事情,还把那主子上的守卫什么的都告诉了李家的人,明明他们约好,他今日离开庄子回府,而等到晚上,他们就会对庄子上的人动手,到时侯把那个孽女给劫了去,届时,便是宛仪郡主哭闹到皇上跟前儿去,容颜是被李三公子救回,失了清白,她除了跟李三公子,别无他去! 可现在,这些人怎么会? “你们到底是谁,如果你们是李家的人,我和你们公子有约的——” 龙十三翻了个白眼,“刮噪,十六,让他闭嘴。” “得了,十三哥放心吧,这就解决他。” 一道略带几分稚嫩气息的男音响起,接着就看到人影闪了两闪,车子里,彻底消了声儿。 清静了。 午时过半,容颜在小花厅里看到了被山茶领进来的龙十三,她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事情办好了?” “回小姐的话,已经按您说的,把人送了起来。”龙十三恭敬的行了礼,起身,负手束立一侧,“属下刚才听着他在路上气急败坏的乱喊,怕是李家那边今晚是要动手的,咱们这里的人手是不是少了点?”虽然十三对于自己几个弟妹的身手都极为的自信,可毕竟庄子太大,这里头可还住着容颜母女,还有陈老爷子呢,万一出点差子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不用了,你们只管安心负责自己的事情就好。” “是,小姐。” 龙十三拱了拱手,把之前一路上想到的几个问题安排都说了,最后,他看向容颜,“今晚,您和夫人,还有老爷子的住处要不还是换一换吧?”之前容锦昊在这庄子里住了这么多天,自是早把这庄子里的布置都给摸了个一清二楚,估计全都转身倒给了李家的那些暗线,今晚他们若是过来突袭,虽然说主要目的是容颜,但说不定也会把主意打到宛仪郡主或是老爷子头上。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今晚我会把夫人和老爷子都换到后面一进的院子里。” “有劳小姐。” 龙十三面色平静的退下,站在门外抬头看了眼太阳,他大步离去。 今晚还有一场硬仗呢,他得好好的安排才成! 整个下午,容颜都安安静静的渡过。 晚饭是容颜安排的。 因为她中午吃饭的时侯和宛仪郡主提了一句,说要吃烤全羊! 宛仪当时还笑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想要吃烤全羊,不过自家女儿想吃嘛,她还是二话不说的直接让人去收拾,明个儿晚上就吃,只是容颜却是直接唤住李嬷嬷,让她下午就去准备,然后直接就带过来烤,她晚上就要吃! 旁边再加上陈老爷子双手拍着起哄,吃烤羊吃烤羊…… 宛仪郡主自然是只有妥协的份! 因为要吃烤羊,晚上自然是得换个院子吃的。 在容颜的建议下,李嬷嬷几个便把后面一直空着的院子收拾出来,因着只有容颜三个主子,一般的吃饭就算了,但烧烤这种东西嘛,自然是越多人越好的,容颜便把李嬷嬷张嬷嬷,甘叶几个,再加上容颜身侧的四大丫头,一行人都兴致勃勃的聚到了一起。 吃烤全羊! 看着架在那里烤的两只羊,宛仪郡主看的嘴角直抽抽,“颜儿这,这也忒多了吧?” “不多呀,咱们这里这么些人呢。”容颜笑嘻嘻的扶了宛仪郡主落坐,而后接过小丫头捧来的茶双手捧了递给宛仪郡主,“娘,外头还有人呢,咱们还得给十三和阿二他们一些呀,再有多的,便拿给庄子上的那些孩子们吃好了,您看这样一分,哪里还说呀,说不定呀,还要嫌少,还有些人家会分不到呢。” “你这丫头怎的不早说,那就多买几只啊。” 宛仪郡主对钱财这些事上真心看的不重,不然的话之前也不会大把的嫁妆二话不说就放到了容老太太的手里,刚才只是看着几只肥羊挂在那里烤,被这种彪悍的吃法给唬了一跳罢了,这会一听容颜的解释,便立马觉得有些买少了,若非是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估计她会立马开口让李嬷嬷再回城去买几只羊回来的。 “娘若是觉得少,一会咱们让人去问问,村子里谁家养的羊多,去选两只好些的买来就是。” 第120节 “对对对,这主意好。” 容颜抿唇一笑,母女两人相携着入坐,便有甘叶几人过来服侍。 夜色渐渐落下来,幕野四合。 整个庄子上渐次撑起灯火,幽幽烁烁的灯火如同天上的星子,清幽而神秘。 李嬷嬷几个都一脸带笑的忙活了起来。 甘叶,山茶等人更是笑声不断,来回走动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羊肉烤的金黄焦脆,入口即化,细嫩而不油腻。 再配上之前就备着的清爽的笋汤,几碟时令新鲜的青菜,又有容颜特意备下的鸡腿,鸡翅,一些自制灌的肉肠,可以自己取了放到容颜特意让人制好的烧烤架上大家伙是吃的满嘴角都是油,最后连宛仪郡主都忍不住抛开面前的钗子,直接用帕子垫了,拿起面前的鸡翅啃了起来,满嘴是油,但却吃的极是开心,欢快! 最后,三只羊只吃了一只多,余下的全都分了出去。 龙十三等人,阿二以及庄子上一些没能过来用的,容颜都派人送了一份吃食过去。 再有就是庄子上的佃户,每家分了一份儿熟肉,有孩子有老人的多分出了一些。 这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戌时中。 月上西天,星子在夜空上幽幽闪闪的眨着眼,似是在为着人们的开心而开心。 山茶等人在清理善后,因着陈老爷子觉得人多好玩,坚持随着山茶等人跑来跑去的,容颜和宛仪郡主便也没有立马回去,只让人捧了茶细细的啜着,母女两人边说笑边看一眼不远处人群中挤来挤去,玩的不亦乐呼的陈老爷子,宛仪郡主眉眼里也不自禁的染上了笑意,只是转而便轻叹了,“要是能长久住在这里就好了。” “娘若是喜欢这里,咱们日后便在这里住好了。” 至于那劳什子的侯府,乐意回去就回,不回谁还能押着她们回去不成? 宛仪郡主美眸轻轻转动了下,摇摇头,“你呀,还小呢,这世上的事儿,哪有这么随心所欲的?若是说在这里常住,娘也罢了,你还年轻呢,这人生的路才开始,怎么可能在这庄子上住着?”她低头呷了口茶,再开口带了几分的挪愈,“你若是住在这里,沈世子在心里定会怪责我这个老婆子不通情理的。” “胡说,他敢!” 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只笑而语。 容颜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娇嗔的捂了脸,“娘,您取笑人家,女儿不依了。” 宛仪郡主忍不住的笑起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即将要进入亥时,山茶等人已经都收拾好,粗使丫头们都退了下去,只余下几个大丫头和张李两嬷嬷,陈老爷子也玩的是满头大汗,一脸堆笑的跑过来,“颜儿,咱们明天还要吃这个,还要玩。” “爹,您明个儿不能再吃这个了,太油腻,会消化不良的。” 陈老爷子却是脸色一沉,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瞪起了眼,“谁说的,我就要吃。我现在就要吃。我偏要吃。” “……” 容颜看着自家亲娘憋气的样子,忍不住的好笑,她亲自拿了帕子给老爷子擦拭汗水,一边把温茶递到老爷子手里,“外公您累了吧,先喝杯茶润润,明个儿的事情有我呢,咱们到时侯再说呀。”她对着宛仪郡主眨眨眼,扭头看着陈老爷子时笑容狡黠,明媚而璀璨,“外公您不能生气哦,生气人会老,会让人变丑丑的哦,颜儿可不爱看丑丑的外公。” “啊,那外公不生气,一点不生气。” 陈老爷子赶紧摇头,接过容颜手里的茶咕咚两口灌下去,把茶盅放在一侧的小几上,眉头皱了下,随即又看向容颜,“那,咱们明天还可以吃这个,玩这个吗?可好吃了呢,也好玩,颜儿,外公喜欢。” “好好,外公喜欢咱们以后再让人买了吃就是。” “嗯,还是颜儿最好。”得到了自己以为的满意的答复,陈老爷子便极是大方的不和宛仪郡主计较了,甚至还朝着她扭头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啊,在容颜等几个人眼里,是怎么看都觉得带着几分的得意,甚至是孩子气的挑衅,容颜看在眼里宛而一笑,她扭头轻轻推了下身旁的宛仪郡主,“娘。”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娘都成了坏人。” “谁说的,我娘是天下最好的娘亲了。” 几个人说笑着,山茶捧了茶盅呈上来,容颜笑着看向宛仪郡主,“娘,喝了这杯茶咱们回去歇着吧。” “天色不早,是该歇着了。”此刻人都差不多散去,余下的也不过是几个大丫头,宛仪郡主一盅茶饮罢,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眼皮沉,她皱了下眉,还不曾说什么,人已是软软的倒在了桌子上,容颜是早有准备,眼看着宛仪郡主身子软下来,她赶紧上前扶住,“娘,娘亲您没事吧?” 宛仪郡主闭着眼没出声,似是整个人陷入沉睡。 一侧,马嬷嬷也及时的扶住了陈老爷子,一脸的焦急,“老爷子,老爷子,您怎么了?”她抬头看到宛仪郡主也晕了过去,不禁唬了一跳,一脸的惊骇,“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郡主和老爷子这是,这是?”难道是中了毒不成? “娘娘别急,她们没什么危险的,只是一些让他们晕过去的药罢了。” “小姐您知道,难道说,是您?”马嬷嬷觉得自已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这是为什么呀。 容颜示意山茶几个把宛仪郡主扶下去,神色淡淡的开了口,“嬷嬷什么都别问,只管和她们下去,好生的照顾我外公就是。”顿了下,她又极是凝重的添上一句,“今晚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嬷嬷听到了什么声音,我都希望嬷嬷一心照顾我外公,别管,别理,别问。事情等到了明天一早,嬷嬷自然会晓得是什么事情的。” “是,小小姐。” 马嬷嬷尽管心内焦急,可还是随着山茶几女悄悄的退了下去。 院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容颜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啜了口茶,抬头看了眼天色,笑着扭头看向一侧,“你来了?” 沈博宇一袭是竹青色长袍,眉眼轻敛,一身的清幽之色,“你猜到我会赶过来?” “嗯,你若是不来,就不会是你了。”以着沈博宇对自己的在意,这种场合他怎么可能会不来?当然,他若是不来,那就只能说明两个可能,一则他是有生命之危,实在赶不来,二则,他并没有之前所说的那般在意自己。之前容颜和龙十三几个设下这条计策时,龙十三曾问过她,要不要请沈博宇前来帮忙,容颜拒绝了。 事实上,她是真的没想要沈博宇过来帮忙。 但他这会能主动现身,她很高兴就是。 “一路急赶,坐下来喝杯茶?”容颜微微侧了头,一脸狡黠俏皮笑意完全消去沈博宇心头的怒火——之前一路上他可是想了又想,见到之后定直接把她抱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不成!她便是想报复那李三公子,想让安家吃一个大亏,难道就不能和他商量一下吗?自己前几天还曾问过她,那丫头却是半点风声都没露! 把他瞒的好苦! 若非是昨个儿晚上他收到一条暗报,知道龙十三在承恩公府附近布线,说不定他还要被这丫头给瞒着呢。 可惜,一腔的怒火却在看到眉眼弯弯娇俏明媚的容颜后,沈博宇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不管怎样,她好好的,就好。 接过她捧来的茶,沈博宇瞪她一眼,“别以为一杯茶就能打发了我!” “那,这样呢?”容颜突然弯了身子,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庞轻轻凑到沈博宇的脸庞前,而后,在沈博宇错扼的神色下,她突然极是开心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在沈博宇的脸颊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温柔,轻盈,似是有长长的睫毛刷过去一般,这一吻,如同钩子一般,勾的沈博宇整颗心都痒痒的,麻麻的。 沈博宇的脸唰的从耳朵根红了起来,“你,你——” “我如何?对于这个,沈世子可满意吗?”容颜戏谑的语气,略带几分俏皮的眼神,轰的一下如同一道雷,在沈博宇的体内彻底炸开,让他的血液都跟着在四处疯狂的流窜,叫嚣,他咪了咪眼,想也不想的伸手把容颜揽到跟前,低头吻了下去。 加深,狠吻。 深情,缠绵。 直至容颜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沈博宇方意犹未尽的把她给放开。 “你,你——流氓!” 容颜的脸颊上尽是酡红,双眸睁圆,娇嗔的瞪着她,小女儿的羞意尽显,看的沈博宇低低一笑,他食指勾起容颜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来回的把玩着,眼神轻柔,“我对刚才这个,很是满意。”他眼神里的笑意看的容颜愈发的脸红,轻轻一哼,把身子扭了过去,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想也不想的伸手照着沈博宇腰间就是用力一拧。 三百六十度转圈之后。 沈博宇咪了咪眼,“娘子,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又没嫁给你,算的什么亲夫,大不了你去了,本小姐再择良人而嫁。” “我看谁敢娶你!” 听着他霸道而嚣张的声音,容颜忍不住咪着眼吃吃笑了起来。 两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一侧前来回话的龙十三看的直捂眼—— 他没看到他没看到。 “滚过来!”容颜抬眼看到龙十三拼命忍笑的古怪样子,不禁恼怒的瞪了眼身侧的沈博宇,都是你害的我被人笑!她转身把头扭过去,故意不去看沈博宇,挑高了眉看向一脸古怪,极力憋笑的龙十三,“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小姐,您之前让咱们做的安排都布置好了,各处的人手也都安排就位。” “我知道了,你再去检查一遍,然后,有什么事情去问你家主子吧。”这话说的就带了两分赌气的气味儿,龙十三也不恼,更没什么惶恐,只对着容颜拱了拱手,带几分讨好般的嘿嘿一笑,“属下的主子不就是小姐您吗?难道说,小姐您觉得属下办事不利,小姐您不要属下了吗,小姐您可不能把属下送人,属下宁死不从!” 容颜,“……滚。”之前怎么没看到这小子油嘴滑舌? 夜色一点点的深下去,子时,将近。 庄子里的灯火渐渐熄灭,余下的也是廖廖几盏,风一吹,摇曳轻晃。 容颜和沈博宇两人并没有睡,在涴仪郡主和陈老爷子居住小院的小花厅里落坐,容颜手里拿了一本游纪,却是半天还是停在那一页上,身侧,沈博宇凝注着灯影下她略显凝重的眉眼,有些心疼,“你放心吧,我来之前已经安排好,有龙一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颜儿?”看着容颜姣好的面庞,沈博宇咪了下眼,他有点不喜欢自己猜不透容颜心思的感觉! 一侧的烛台上,有灯花啪的一声爆起来。 满室的寂静之中,容颜突然开口道,“你说,我想个法子让皇上夺了安乐侯府的爵位如何?”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不是最终的办法。”只要有容锦昊在,他若是想惹事,丢了侯爷的位子他照样会惹事的,所以,让安乐侯府的爵位被夺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是容颜母女想彻底脱离这个环境,要么就和容府彻底脱开关系,要么,就让这个世上再没有容锦昊这么一个人!沈博宇咪了咪眼,眼底邪气一闪,“你若是想通了,我可以帮你。” 一个容锦昊罢了,在他眼里与蝼蚁无差。 容颜自然也看出他眼底的神色,只笑了笑,“再等等吧。”让她好好的想想,是想法子让宛仪郡主开口提和离,还是她另外想个法子废了容锦昊,不管是哪个法子,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她揉了揉眉心,眉眼弯弯的笑,“你说,明个儿承恩公晓得他那好儿子做下来的事情,会不会气的得脑溢血?” “不会,他教子不严,自作自受。” 容颜抿了抿唇,轻轻一笑,“但愿,安三小姐明儿个别太激动。” “想她做甚?”沈博宇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容颜扑吃一笑,“人家也歹也是皇后亲侄女,又是仰慕你的人,长的清秀俊俏,又是一身英气,更得帝后宠爱,你就当真一点不动心?”她嘻嘻笑,眼底透着俏皮,“若是你这会后悔,还来得及哦。不然的话,过了今晚儿,这佳人儿归谁怕是不得而知喽。” “她和谁在一起,管我什么事儿?” 好吧,还真真是个让人寒心的冷清人呢,不过,她喜欢! 子时过半。 不知何时,一声惊呼响起,“不好了,走水了,庄子走水了——” 容颜和沈博宇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挑了挑眉。 要开始了。 两人的耳力都是一流,隐隐听到前院有刀剑相撞声。 夜晚寂静,旦凡有点声音都被扩大好几倍,因此对于前院的打斗,容颜几人是听的清清楚楚。 山茶几个本是在外头守着,此刻都惊慌的跑了进来,“小姐,沈世子,前面走水了——”她们听不到打斗声,只一味的担心走水的事儿,容颜微微一笑,“别担心,有世子的人在呢,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在外头守着就是。”顿了下,她又吩咐白芷,“你去隔壁看看我娘和我外公去,和李嬷嬷马嬷嬷她们说,不管前院有什么动静,她们谁也不许出来,只管照顾好夫人和老爷子就是。” “小姐放心吧,奴婢这就去。” 山茶咬了咬唇跟上,“白芷姐姐我陪你一块儿去。” “你这几个丫头倒是不错。”待得四女福身退下,沈博宇帮着容颜续了杯茶,轻轻一笑。 容颜一听这话学着他的样子挑高了眉,“怎么着,看上哪个了?” 第121节 “只看上了一个,是她们的主子。”沈博宇看着她满眼的灵动,恨不得凑过去狠狠的在那红唇上吻上去,可惜这个时侯不是好时机,他咪了下眼,放下手里的茶盅开口道,“我帮你找了两个小丫头,身手不错,已经训练了两个月,再过几个月吧,若是她们能完全出师,就让她们两个过来服侍你。” “会武功的暗卫?”不会长的五大三粗样吧? 看着容颜一脸好奇的样子,沈博宇摇头失笑,“你想到哪去了,她们比你这几个丫头的长相也差不了几分的,身手倒是真心不错,但和十三他们比却是万万不急的。不过嘛,她们会医术,毒术,蛊术,唇语,甚至还有一个精通阵法,各种机关消息之变,让她们跟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些。” “她们会这么多?打小就会吗?” “也算是吧。”这几个小丫头都是他打小无意间救下来的,后来实在没地方安置,便直接由着龙一安排,都丢到了他培训暗卫营的地方,没想到几年下来,倒是让龙一发现了几个好苗子,之前他身边实在不喜欢用侍女,女暗卫也不用,那几个人便一直在暗卫营里待着,如今有了容颜,倒是算有了几分的用武之地。 容颜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能入暗卫营的人,各有各的故事吧。 外头的打斗声约摸响了有大半个时辰,便在龙一和龙十三等人的配合之下给全端了。 当然,依着容颜的话,全都留下了活口。 庄子上的打斗消失,而在皇城中,某座红馆。 正和某名女子赤身缠在一起的李三公子只觉得后背一冷,整个人被如同一条鱼般的提了起来,他面色大变,扭头时才发现全身被人点了穴,如同定住一般,半点动弹不得,而榻上身段娇好,妖娆妩媚的女子美眸大瞪,正欲惊呼,一道指风扫过,穴道也被点住,身影一闪,李三公子便觉得自己被人提着出了屋子…… 他气的满脸通红,全身的血好像都要炸开了。 他没穿衣服! 李三公子惊恐极了,他维持着睁大眼的姿势,眼皮想眨一下都不成。 他想晕过去,可惜不行。 随着耳朵两侧呼呼的风声响起,他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这人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到底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不过是两柱香工夫,李三公子已经有了答应。 皇城中最大的酸红楼。 一间房内。 他被人扑通丢到了榻上,他被结实的摔在榻上,脸朝上,看不到身上,可身子摔下去的感觉,是他压到了一个人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三公子喊不出声,可他眼底的愤怒,惊惧却是让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一身黑衣的暗卫低低一笑,“李三公子不是爱美人么?今个儿就送你一场造化啊,美人恩,好好享受哦。”说着话,暗卫弯腰,把一颗药丸捏碎丢到了他的嘴里,李三公子拼命想摇头,想往外吐,可惜无果,入喉即化!药效极快,小腹瞬间涌起一股燥热,李三公子只觉得全身奇痒,整个身子似是有一团火在狂烧…… 他是风月场里的老手,这感觉一起,一颗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是春——药! 而且还是药效极强的那种。 给自己下药,他们的目的何在? 目的,自然是要他亲自上场,表演一场春宫秀了。 暗卫低低一笑,伸手解了他的穴道,“李三公子,好好享受哦。” 穴道一解,李三下意识的就要往外逃窜——他有身手,而且身手还不错,刚才不过是被人突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如今穴道被解开,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往外逃窜,不管怎样,这人肯定没安好心,至于刚才吃过的药,趁着现在还有理智,出去再说!只是可惜,他想的挺好,寸缕不着的身子却被一双粉臂给环抱住,女子嘤咛一声,光滑带着处女幽香的气息扑入他的鼻间。 他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所有的理智都瞬间崩溃。 哪里还有别的,直接翻身把人给压了下去。 事实上这一瞬李三公子还是有点理智的,他看清了身下的女子是谁,脸色一变,猛不丁的就要把身下的女子往外推,可惜,女子脸色潮红,嘤咛着往他身上扑……最后,两人直接就缠到了一起,春光无限。 不远处的角落里。 龙十六挑高了眉看着身侧吓的全身直抖的两名画家,“给我好好画,画的不像了就把你们也丢过去。然后我再找上几个画家,到时侯给你们也好好的画上一画。” 两个画家都被这话吓的快要哭出声来了。 他们这眼看着就要当祖父的人啊,要是出了这等丑闻,可只有上吊的份了。 “赶紧画!” “画画画,我们这就画——” 一夜过后。 一声女子惨叫声响起来,安三小姐瞪大了眼,脸色铁青的一脚把身侧的人给踹下去,她指着摔的四仰八叉的李三公子,眼里全是杀气,“李三,你竟然敢,你竟然敢!啊,我要杀了你——”她猛的抬手,胸前某处猛的一跳她才反应过来,她还是赤着身的!啊的一声惊呼,安三小姐直接跳到了榻上,提起手里的被子就要往身上裹。 外头猛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敲门声响起,“小姐,小姐您在这吗?” 安三小姐脸色一变,“不准进来!谁都不准进来。”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儿,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偏话里还咬牙带几分气势汹汹的劲儿,地下,李三公子也顾不得了,直接跳上床,伸手就去抢被子,安三小姐一瞪眼,抬脚就踹,“你给我滚开。” “你把被子给我,我——” “滚——” 两人拉扯间,李三公子的手抓到了安三小姐的某处。 柔软的,与众不同的触感让李三公子一下子就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看着安三小姐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气的安三小姐全身直哆嗦,“你个流氓,我要杀了你,啊——”她咕咚一声摔倒,整个人连带着拽住了李三公子,然后,两人都直接滚到了榻下,门外几名小丫头不知发生了何事,听到这些惨叫,其中有两名小厮一横心,咣当踹开了门。 “啊,公子——” “天呐,三小姐——” 屋子里一幕吓待了李三公子和安三小姐两人各自的小,丫头。 看着两人赤身压在一起,都吓傻了。 李三公子的小厮嗖的一下把头转开,扭头朝外就跑,“公子,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小姐,小姐您怎么,天呐,您,您——”安三小姐的丫头吓傻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她们倒是也想学那几名小厮撒腿就跑,可惜,安三小姐狠狠一眼瞪过来,“你们两个死的啊,还不赶紧把我给扶起来?把这个王八蛋给我打死。还有,把你们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我!赶紧给我滚过来,快点,脱衣裳!” 两名小丫头挪着脚往前凑,其中一名小丫头咬着牙解了外衫罩在安三小姐的身上。 安三小姐站起身,看着坐在地下披着被子的李三公子,恨的牙根直痒,“李三,我要杀了你!” “咦,小姐,这是什么?”小丫头弯腰从角落里捡起几张画,只随意瞟了一眼,便脸红红的丢了出去,如同见般一般的模样,看的安三小姐一声怒斥,“做什么呢,见鬼了不成,那是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 “小小姐,您还是别看了吧?” “罗嗦什么,赶紧给我拿过来。” 小丫头抖着手把几页纸递过去,安三小姐一眼扫过去,看着那上面不堪入眼的一幕,她全身抖成了一团。 手里的纸飘落在地,安三小姐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晚晚的一切,竟然还被人看到了眼里,而且,还入了画! 地下,李三公子也是眼神唰的一缩,整颗心沉了又沉—— 这一手画工,绝对精妙! 把他和安三两人在一起纠缠,翻滚的各种样子都巧妙的画了下来。 其中那种疯狂,更是入画十分! 此刻,李三公子的小厮已是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李三公子冷冷的瞟了眼安三小姐主仆两眼,“你们是暂时回避,还是就在这里看本公子换衣裳?”顿了下,他勾勾唇,眼底掠过一抹讥讽,“反正,咱们也赤身*了一晚,你若是想看,本公子也不拦着就是。” “李三你混蛋,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安三小姐被她的两名小丫头给扶了出去,屋子里,李三公子铁青着脸穿上外袍,扭头看向门口的两名小厮,“这事,还有谁知道?”对方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把他和安三送到了一起,还找人画了下来,绝不可能就只让这几个丫头和小厮知道,若是他猜的没错,这会安府和承恩公府,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127 回府,赴宴,计较 据闻,当日安三小姐和李三公子在妓院一夜,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据闻,安三小姐彪悍至极,一晚上的功夫,把李三公子给折腾的早上都起不了床…… 据闻,安三小姐在大街上指着李三公子的鼻子要杀了他。 …… 最后的最后,皇城中传出安李两家结亲的消息。 皇后娘娘赐婚,并且亲自定下婚期,又赐下添妆的玉如意等珍宝。 皇上更是感其承恩公先人,又另赐金银无数。 可以说,若非是有了之前妓院等的闹剧,这于两府来言,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皇上看重,皇后娘娘亲自赐婚。 安三小姐又是郡主之尊,李三公子,嗯,年少英俊,家世相当。 可不真真是良配? 当然,前提是你得忽略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儿,以及如今人们嘴里争相倾传的流言。 但不管怎样,这桩婚事已经成了事实。 酒楼中。 李三公子一脸郁闷的喝闷酒,他的身侧是几名走的近的狐朋狗友。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轻轻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来,这杯敬咱们的李三公子,这可马上就是当新郞官儿的人了,怎么着,看看你这表情,太过欢喜,激动的想要来个不醉不休不成?” 李三公子抬头看他们一眼,眼皮抬了下,又继续喝起自己的闷酒来。 “咦,我说李三你这是什么态度?那安家的三小姐长的也不错吧?你怎么着也是尝过——” 扑,李三公子不知何时丢了酒杯,一拳砸到那人脸上。 “靠,李三你发什么疯,我这说的是事实,明明就是你们两个苟且,还怕人说?” “我弄死你!” 噼哩啪啦的响成了一团,两人拳打脚踢的滚在一起。 一群人劝的拉的,也有撇嘴暗自冷笑的。 等到李三出门回府时,整张脸上全部挂了彩,被打的一团团的紫青。 如是,当日下午关于李三和安三小姐的婚事便又多了一个版本—— 第122节 安三小姐不愤李三公子逛花楼,怒而捉奸。 可惜却被人算计…… 李三公子觉得当日一切丢脸,独自喝闷酒,却又被善妒的安三小姐逮到,抽了一顿鞭子。 这下同情李三公子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 也有人觉得疑惑,这位安三小姐,之前不是有出了名的倾慕平西王世子么。 怎的这转眼就和李家的公子看对了眼儿? 有人便笑,这还不明白呢,人家沈世子看不上她呗,所以她只能另找别人啊。 在外面乱七八遭,越传越乱,越传越不堪的流言中,李三公子最终被自己的父亲承恩公请了家法,二十板子下去,直接就丢回了屋子里养病,等于是变相的软禁——若非是考虑他和安三小姐的婚期将近,承恩公估计直接就要把他的腿给打折了。 不孝子,不孝子啊。 李三公子认命的养伤,等着钦天监给他们算的好日子到来,迎娶那个他心目中的母夜叉,也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可安家那边,安三小姐的作法却是比安三公子要直接,霸道多了,只是在经过砸东西,打骂丫头,绝食自尽等诸般方法之后,她以自尽为要挟,求见安老爷未果之后,欲要进宫去求皇后娘娘解除这桩婚事。 可惜,她连宫门都没能进的去。 往日里待她亲热有加,直把好当成亲生女儿般看顾的皇后娘娘,没见她。 让身边的小太监传了话出来,让安三小姐回府待嫁! 就这么短短几个字儿,让安三小姐痛不欲生。 若非是向来不肯服输的倔强性子撑着,估计真的就一气之下吊了白绫。 最终,她在宫门前等了一天,灰溜溜的回了安府。 她在安老爷的书房门跪下求情,一天一夜过后,安三小姐是被丫头抬回自己的房间。 直至此时,她是彻底的绝望—— 难道说她的这一辈子,就只能和那个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恶心的男人绑在一起? 她,不服! 窗角的沙漏一点点的漏下,滴滴嗒嗒的声响中,日出又日落,地球的转动不曾因为谁的伤心或难过而停下,一如此刻,不管这桩婚事里谁哭谁笑,但不可否认的,日子,在继续——容颜等人是八月初八自庄子上回来的,回府之后,容老太太也不曾表示出过多的欢喜,只是着了人过来问了她们两句,便让她们回自己的院子歇着,有什么话儿改日再说。 可到了晚上,容颜和宛仪郡主却被老太太的人给唤醒了。 因为,容锦昊不见了! 容颜扶着宛仪郡主往老太太的屋子里赶,“娘您别急,慢点,没事的。” “娘没急,娘只是担心有些事情会牵扯到你的身上。”宛仪郡主轻轻的拍着容颜的手,一脸的宠溺,前些天的那一晚,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她虽然不甚清楚,第第二日清醒过来之后,身侧的李嬷嬷几个都和她讲了几句,尽管她们说的也不清不楚的,可宛仪郡主还是在心里打了个突突——她是晓得容锦昊和李家三公子之间的事儿的,这容锦昊白日里才走,晚上庄子里就遭了贼? 这说法,怎么说都过不去啊。 宛仪郡主几乎是瞬间就肯定,一定是容锦昊昨个儿走时知道了什么。 或者说,是他和李家的人约好了些什么。 若非是容颜和陈老爷子就在她身侧,宛仪郡主又不想让沈博宇多想,估计她当天就要赶回府找容锦昊算账! 后来听到山茶等人有意无意提起的安,李两家的事儿,宛仪郡主那叫一个拍手称快。 就两个字儿,活该! 她在庄子里待到现在和容颜一块儿回府,没出声不代表她把那事儿给忘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找容锦昊算账呢,这人,不见了? 她们才一回府人就没了,会不会又是针对颜儿的? 与宛仪郡主的忐忑心思想较,容颜的就轻松多了—— 有什么好想的呀,容锦昊根本就是在她手里! 容府后院。正房。 老太太歪在大榻上,额头上缚了块帕子,整个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虚弱的病弱气息,看到容颜母女两人进来,容老太太极是虚弱的笑了笑,伸手指指一侧的椅子,锦凳,“老大媳妇,颜儿姐你们来了?坐下吧。” 又扭头吩咐一侧的小丫头,“给大夫人,三小姐上茶。” “老太太您别客气。”宛仪郡主落坐,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轻啜了一口,笑着安抚老太太几句,最后,她略有些不解的看向容老太太,“我之前听小丫头说,您说侯爷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呀,侯爷不是前些天就带了人回府么,当时红彤她们几个姨娘可都是随在侯爷身侧的,当时她们的行李还是我收拾的呢,还有给您的一些庄了上的家禽和鲜蔬……怎的到现在,您却说,竟然是府里不见了人?” “这么说来,你是当真不知道老大去了哪?” “娘您可要好好的找找,是不是又去了外头哪里被缠住了?毕竟侯爷是男儿嘛,怎么可能会守在家里呢,公事为重。” 只是这个公事是什么,呵呵,估计鬼也不知道。 宛仪郡主慢条斯理的轻呷了口茶,轻轻浅浅的一笑,把很早以前容老太太对她曾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还了回去。 榻上,靠在秋香色大迎枕上的容老太太神色一滞,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可很快的,她就把眼眸里的那一点幽深给散去,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不错,只是他即是比你们提早来那么些天,如今他和府里几位姨娘都不见影子,你这个当正妻的却一点不闻不问,老大媳妇,你这可不是为人妻的所为呢。”容老太太揉揉眉心,眼神黯下来,“我刚才做了个恶梦,梦里是你们侯爷一身是血的对着我求救,老大媳妇,颜儿,你们不是和沈家的那位世子走的近么,明个儿,不,就现在,颜儿,你还是派个人去把沈世子请过来,让他帮忙去寻寻你父亲吧?” “老太太您别想太多了,爹爹他说不定只是一时在外头玩的忘了归家呢,要不,咱们再等两天?” 反正不管说什么,眼前这对母女是不会帮她找人的了。 宽大的衣袖中,容老太太的手紧紧的纂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对恶妇,孽女! 最后,母女两人又陪着容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无非就是用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安慰她。 至于别的什么保证,派人去找之类的话? 容颜是半点不曾吐口! 她这里不说,宛仪郡主自然是不会开口说什么,最后,把容老太太气的眉心突突直跳,她伸出两指使劲儿按压着眉心,看着母女两人索性直接道,“我也不瞒你们两个了,我白日里把侯爷从庄子上回府的路线已经派人去找过,在出了庄子不远的空地儿上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还有血迹,所以我才担心——” “原来是这样呀,那老太太您找我们更是找错了人呀,即是您觉得侯爷遭了劫匪,那么,咱们还是赶紧报官吧?” “那怎么可以,万一那些人伤了你爹爹可如何是好?” 容颜心头一声冷笑,“那老太太您就看着办吧。” 还以为她们母女是从前的样子,由着她来任意的拿捏吗? 做梦! 她淡淡的笑着,动作极是优雅的帮着宛仪郡主续了茶,方在容老太太如刀锋般锋锐的眼神注视下抬起了头,悠悠然的一笑,“那依着老太太的意思,这事,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我娘亲是深宅妇人,我又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二门都不迈的弱女子,老太太您是这府里的顶梁柱,您想如何做只管着吩咐我们一声,我和娘亲再不敢不听的。” 话说的好听,可老太太听着却只觉得气的两眼直发晕。 喉咙里仿佛有一股子郁闷顶着她的嗓子眼。 可她却偏偏的发作不得! 握着茶盅的手死死用力,容老太太都能听的到自己手指骨节用力的轻微声响,她深吸了口气,看向容颜,一闪而过的眼神如同毒蛇,阴冷而冰寒,可瞬间,她却慢慢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被在这一瞬间给展开,“颜姐儿果然对沈世子一番情深,这种事情也的确是不好让沈世子出面的。”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严重了。 一来指责容颜和沈博宇男女有私相授受,私订终身的嫌疑。 女孩子可是名声为重! 二来,那就是容颜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不顾自已亲身父亲的死活! 老太太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为了逼容颜就范罢了。 可惜,她还真的就猜错了容颜的心思。 名声在一定的程度下自然是要有所顾及的。 但是,当对上某些不要脸的人时,那么,这个名声它就是你的累赘! 你只有比对方更加的不要脸,才能让自己舒心,满意。 这可是她用这个身子的前身以及宛仪郡主之前十余年在容府生活得出来的血的经验! 她挑了下眉,正欲一笑出声,身侧的宛仪郡主突然一声冷笑,把手里的茶盅直接就用力的杵到了桌子上,她一扬眉,眼底全是冷意,素来温婉的脸庞上写满了冰霜雪冷,“老太太您说话可要慎重些,这话好说可不好听,什么叫为了沈世子着想?” “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是没说什么,可你比说什么还要更厉害。”宛仪郡主如同护着小鹰的老鹰,直接就炸了毛,哪还有平日半点的温婉,娴熟?红唇微掀,吐出来的字那是字字见血,“女儿家的名声何等的珍贵,老太太您身为长辈,就是这般的恨不得自己的孙女名声被污吗?” “我没有——” “——颜儿素来得体,行事端庄,极有分寸,她每次和沈世子相见都是有要事,而且不是我身边的两位嬷嬷,几个丫头跟着就是我这个当娘的在场,他们是万万不曾越礼半分的,颜儿还小,您这当祖母的嘴下可要留点德才是。” “老大家的,我怎么着也是你的婆婆,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宛仪郡主轻蔑一笑,索性直接起身,“即是我的态度不对,那我现在就回房去反省,待得我什么时侯想通了,反省好了,再前来给老太太您请安,陪不是。”说着话,宛仪郡主对着容颜一摆手,冰冷的眼神瞬间换成温柔似水,“颜儿还坐在那里做什么,没听到你祖母的话吗,咱们赶紧回屋反省去。” “是,娘亲。” 容颜眉眼弯弯的笑,转身的当,还不忘回头朝着老太太甜甜一笑。 “老太太您有什么事情别太着急呀,您年纪不小,上火对身子不好,孙女和娘这就回屋反省去了。对了,若是有了侯爷的消息,老太太您可一定记得派人和我还有我娘说一声呀,我和我娘左右也帮不了什么忙,就不打扰您了。” 母女两人施施然的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容老太太气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晕厥过去。 她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想也不想的抓起手边的玉枕就砸了出去。 咣当一声,几年来被她夏日当成宝贝般的玉枕摔个粉碎。 一地的玉瓷器碎片。 倚翠几个都胆颤心惊的跪下,“老太太息怒。” “都给我滚!” 容老太太狠狠的一声怒喝,“倚翠把这些收拾了,别的都给我滚出去。” 屋子里,倚翠大气不敢出的蹲在那里收拾,手指尖一不小心被瓷片儿给划破,晶莹的血珠瞬间就溢出来,看的容老太太又是一阵阵的心烦意乱,她是用力压下自己的怒意,重重的一哼开口道,“把这些交给小丫头,你下去包下手吧。” “多谢老太太恩典,奴婢的手无碍的。” “下去吧,别让我看着你的手心烦。” 倚翠知道老太太的性子,即是她这般说,那自然就是不能再违背她的话。 不然的话老太太不知道又要怎么想。 到时侯倒霉糟罪的还是她! 第123节 她极是乖巧的福身,谢恩之后转身,慢慢退下。 屋子里,容老太太眼神冰冷,眸底深处却写满浓浓的忧色—— 她之前以为容锦昊会和宛仪郡主等一行回来。 可今个儿却发现,媳妇回来了,儿子,却突然不见了…… 赶紧去找,才找到了一些的蛛丝马迹。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眼中全是冰冷—— 这事儿,怕是和承恩公府脱不了干系! 她却是不知道,她派出去的人之所以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查到点儿线索,都是容颜特意吩咐龙十三留下的!她就是明着告诉容老太太,你的儿子,被承恩公府的人给掳了去。 如果容老太太救儿心切,自然会拿出点什么来的。 若是容老太太心肠狠,对容锦昊的生死不理不顾,呵呵,那也很好! …… 容颜扶了宛仪郡主回屋,在小花厅的椅子上坐下,很快便有小丫头捧了茶,容颜亲自接过来,服侍着宛仪郡主用,“娘,这府里头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再沾了,不管什么事儿,都和咱们没关系。”哪怕是容锦昊或老太太死了呢,她也绝不会眨一下眼! 说出去这种话或者会有人说她心冷,无情。 可她想想以前原身的处境,想想这个府里如同吸血虫一般攀附着宛仪郡主不放,似是要把她最后的一点皮肉,骨血都给啃噬个干干净净方才罢休,再忆及这府里头诸人的嘴脸,容颜是真心觉得,这个侯府,还是毁了的好! “你放心吧,娘如今有你,有乐哥儿,光你们两个都要忙不过来呢,哪里有什么精力去管别的事儿?”宛仪郡主嗔笑的看了眼容颜,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鬼灵精怪,娘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娘会有分寸的。” “嗯,那女儿服侍您歇下。” 这眼看着就是天色将亮,宛仪郡主素来浅眠,哪怕容颜这段时间一直给她用药膳调理,可这浅眠的毛病却好像一直没怎么改过来,这会被人惊醒,在老太太那里又闹腾了一番,虽然嘴上和她说着不碍事,但以着宛仪郡主敏感的性子,估计心里肯定会多想的。 她倒是有心想劝上两句,想了想便又收了声儿。 府里就这么丁点子的事儿,她们母子对她是怎么样的,宛仪郡主心里有数,要是她自己都不能转过这个弯来,自己把嘴皮子磨破了也不管用!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容颜早饭还没用完呢,就接到了门房转过来的帖子,山茶看着自己手里鎏金大红请柬,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小姐,小姐,曹家的小姐请您过去赏菊呢。” “哪个曹家?不去。” 与其去那什么劳什子的酸会上斗的鸡眼似的,还不如她在家里和小乐儿玩会呢。 她们家的小乐儿如今可是越长越好看! 萌萌的大眼,电的她心都要软了。 甚至连之前不怎么待见他的宛仪郡主都改变了心思,如今虽不至于拿他当宝吧,可也着实的放在了心上,每日里会主动让奶嬷嬷把小家伙抱到跟前儿看上两眼,甚至会主动问小家伙每日的吃食,衣裳可够。容颜看着宛仪郡主做这些,心里偷着乐。 她这个娘是真的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素日里一提起媚姨娘便沉了脸,往往和她念叨着不想看小家伙,可掉过头呢,却就细细的把小家伙该用到的一切都提前让李嬷嬷或张嬷嬷给备用,因为两个奶嬷嬷要喂奶,对于厨房里给两位奶嬷嬷专门煮的吃食更是日日不断。 这些,怎么可能会是不关心呢。 “小姐,这个曹家怕是您得亲自去上一趟。”白芷抿唇一笑,她笑着扶了容颜起身,主仆两人在小花厅里落坐,接过小丫头捧来的茶,白芷服侍着容颜用茶,“这位曹家虽然不是什么勋贵世家,但也是百年的书香门弟,但最重要的,曹家是沈世子的外祖家。” “沈博宇的娘姓曹?” 白芷点点头,对上自家小姐眉头挤成的一团,她抿唇一笑,“这位曹小姐极得沈世子外祖父的喜爱,乃是曹大老爷的幼女,也是唯一的嫡女,打小便得曹大老爷夫妻喜爱,几岁后又展示出过人才华,曾被曹老爷子带在身边亲自教诲过几年,如今更是有皇城第一才女之称,小姐您若是不过去,日后行事怕是会有所不妥——” 这还没过门儿呢,直接先得罪了世子的外公一家? 容颜揉揉眉心,有些焦躁,“不去不成吗?” “小姐您自己拿主意呀。奴婢可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什么都说了。 你明明不同意我不去的。 容颜有些哀怨的睇了眼自家越来越精明的小丫头,愤愤的扭过了头。 “山茶,帮我梳妆。” “小姐,您要穿哪件衣裳?” 容颜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轻轻一哼,“穿那件大红色绕金线绣百蝶花的。” 哪里有请人赴宴,开宴当日早上才把帖子送过来的道理? 这分明就是轻视或是不屑! 虽然容颜的确是昨晚过来的,但她们到府中的时侯也不过是傍晚吧。 若是有心,大可以那个时侯把请柬送过来的。 由此可见,这位曹小姐的心胸或者并没有那么大? 亦或者,她并不喜欢自己? 而此次宴会之所以请自己过去,不过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罢了。 即是人家来者不善,她又何必低调示弱? 事关尊严,绝不对退! 容颜还在梳妆,外头帘子掀起来,宛仪郡主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颜儿,娘听说你收了曹府的帖子,可是真的?”话罢,她便看到容颜发上华丽丽的珠钗,钗心中间的东珠足有鸽子蛋那般的大,阳光映衬下光彩耀眼,宛仪郡主不禁就是嘴角一抽抽。 她好笑又好气的上前,“你这丫头,戴这个过去,好看是好看,但岂不是要抢了那位曹家小姐的风头?你是去赴宴的,又不是去结仇的。”说着话她伸手便欲把容颜发上的珠钗取下,却被容颜侧了下脑袋给避开,“娘,就戴这个。” “可是颜儿,你不觉得太高调吗?” 虽然在她的眼里,容颜这般的穿着打扮无疑是亮眼,光彩夺目。 可是! 她去的是曹府呀。 沈博宇的外祖家,素以清俭为要,书香传家。 颜儿这般过去,肯定会得不到什么好印象的。 容颜抬眼看到宛仪郡主脸上的忧色,心底涌起暖意,她正欲出声解释,门外山茶气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小姐,气死奴婢了,小姐,那个曹家咱们不去也罢,依着奴婢看,那位曹小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的,您还是别去了吧。” “山茶你又混说什么呢,什么不去啊,嗯?” “啊,夫人您也在呢,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跟在容颜身侧良久,山茶的性子也是被容颜纵庞出来的跳脱,但也不是个傻的,这会看到宛仪郡主出声,明显语气有些不好,小丫头立马乖巧的福身,敛气凝神,一脸怒容道,“夫人,奴婢是为小姐而不平。” “此话何意?” “夫人您有所不知,曹府的宴会还请了四小姐哟。奴婢刚才从外头回来,刚好遇到四小姐身边的丫头,那小丫头正一脸得意的说,四小姐是前几天就接到的帖子,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城中最大银楼里买的呢。还有衣裳,也请了四季锦的师傅做的。” “那位曹小姐竟也请了兰姐儿?”宛仪郡主也不过是皱了下眉,便恢复了平静,她轻轻睇了眼山茶,“同是一个府上的小姐,颜姐儿是长房的嫡女,兰姐儿是二房的嫡女,曹小姐请宴,为什么不能给兰姐儿帖子?山茶,日后你若是再这般的毛毛躁躁,还是别跟着小姐了。” “奴婢以后定不会了,请夫人息怒。” 宛仪郡主点点头,“这次就这样算了,日后你若是再犯,当重罚。起吧。” “多谢夫人。” 待得山茶兔子似的溜出去,容颜自镜子里看到她扭头朝着白芷绊的那个鬼脸,不禁无奈的瑶了瑶头,这丫头!不过她有这般的性子,多半也是自己宠出来的呢,想着这丫头开心果似的存在,她便也笑了,“娘,山茶她是个忠心的,便是心思直罢了,您别和她计较。” “我哪里会和她计较,不然的话你以为娘会这般轻易放过她?”宛仪郡主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一脸的宠溺,“你呀,就是心软。看你日后若是吃了亏,可不许来娘面前哭鼻子。” “嗯,我只抱着娘哭,不在娘面前哭。” “……” 坐在一侧看着容颜收拾好,宛仪郡主指指身侧的椅子,“来,坐下和娘说说话儿。” “娘是担心我在曹府应付不过来吗?” 宛仪郡主轻呷了口茶,摇摇头,“娘不是担心你应付不过来,娘是怕你性子一上来,给人家来个没脸,到时侯,左右为难的定是沈博宇,还有,你日后若是真的嫁到沈府,和曹府还是要来往的,届时做起事来不是束手束脚?” “那娘您的意思是,让女儿我万事忍着?” 容颜摇摇头,“娘,您知道女儿的性子,做不来这种事的。” “傻孩子,娘怎么会让你在那些千金贵女当中自跌身份呢?”宛仪郡主轻轻抚了抚容颜的发,笑容慈祥,温婉,“娘是想和你说,咱去了曹府之后不惹事,但也绝不要怕事,你娘不管怎样也是个郡主,是在皇家有着玉册的,你可记下娘的话了?” “女儿谨记。” 可以说宛仪郡主这几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不惹事,但绝不要怕事。 当事情和麻烦真的临到你的头上,也不要推,直接面对。 然后,以着属于自己的力量,给对方以漂亮,强势的一击! …… 容府门外。 容兰发上斜插镶珍宝的翡翠碧玉步摇,一身大朵牡丹浅绿色碧霞罗,逶迤托地粉红色百叶裙,浅浅扶了丫头的手,正笑意盈盈的望向容颜一行,“姐姐也是去曹府的吧,妹妹前些天收到了帖子,之前还想着独自一人过去无聊,没想到姐姐今个儿便收到了帖子。咱们姐妹刚好做伴呢,姐姐你可要照顾妹妹呀。” 容颜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咱们之间,说不得还得是我要你照顾呢,四妹妹。”说罢这话,她是看也不看容兰一眼,径自转身上了马车,一声吩咐,“走吧。” 车夫不敢不从,可这车子一走,容兰傻了。 “啊,车夫你给我停下,我还没上去呢。车夫,容颜你给我下来,那是我的车!” 可不是她之前早早备好的马车么? 本是想着过来这里气气容颜的,可没想到三言两语她就落了下风不提,还被容颜在马车的事情上狠狠的摆了一道!她气的想也不想的回手对着身侧的小丫头就是一巴掌,“你是怎么看的马车,怎么可以让她抢了我的马车?”那是她备的,是她的! 丫头都要哭了,她哪知道三小姐突然就爬上了马车啊。 还有那车夫,怎么就一下子真的走了呢。 他就不怕回头自己小姐找他算账吗? 她却是不知道,这赶车的车夫是龙十三派的暗卫,会怕容兰吗? 可笑! “小姐,小姐您息怒,可千万不能花了妆呀,奴婢这就去安排车子。”只是才跑了两步,府里之前给容颜安排的车子赶了过来,可容兰一看这车子立马就怒了,她瞪眼,“这破车,我才不坐!”她可是安乐侯府的嫡女,怎么能做这种破车子? 小丫头都要哭了,只能选容兰最看重的宴会说话,“小姐,这会时辰不早,您再耽搁下去,便是不会晚到,三小姐可是早早就走了的,到时侯她去的比您早,这不妥吧?” “算你还有点脑子,才上车再说。还怔着做什么,扶我上车啊。” 容兰看着自家榆木脑袋一般的丫头,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半点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第124节 …… 曹府。 后花园。 曹五小姐亲自迎上来,只是还不曾出声呢,她身侧一位略小些的小姐拿了帕子捂嘴一声娇笑,“这位便是容三小姐吧,果然生的精致,难怪我表哥时不时的便提起容三小姐,嘻嘻,这般的美人胚子,便是我也是恨不得立马收了藏到屋子里,来个金屋藏娇的佳话儿呢。” 容颜轻轻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和沈博宇有关! 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拿帕子抿唇,轻轻一笑,“这位是?”虽是问的刚才说话的女子,却是把眼神落在她身侧的曹五小姐身上,容颜侧了侧头,乌黑清澈的大眼眨了两下,“曹五小姐,我没来迟吧?” 竟是就那么轻轻一问,直接把刚才说话的那女子给丢到了一侧。 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一个! 曹五小姐微微一笑,“容三小姐来的刚刚好,怎么会晚呢,不知道容三小姐自庄子上修养回来,今个儿早上才送了帖子过去,不妥当的地儿还万万望容三小姐见谅一二才是。” “五小姐您客气啦,我能来这里只有高兴的份儿。”容颜捂了帕子娇笑,故意自眉眼里露出两分小女儿娇羞的神色,她便满意的看到对面一直带着几分矜持,淡淡疏忽,仿佛是比她清高不知多少倍的曹五小姐眼瞳一缩,甚至她还能看的到她衣袖都轻轻的颤了一下。 想来,是因为把手紧紧的攥起来,用力所致吧? 容颜在心里暗骂了声沈博宇,果然是个招桃花的。 看看这一朵两朵三朵的,个个都朝着她身上扑过来了。 也罢,她即是来了,便好好的看看这些烂桃花到底是想怎么样吧。 曹府的后花园,凉亭上。 容颜随着曹五小姐一露面便引起了在场诸位小姐的低声议论,曹五小姐当没听到,但让她心里觉得诧异的竟然是容颜,她离的容颜最近,所以,完全可以感受到容颜脸上那份平静是真正的平静,不在意这些女孩子们的看法。 是她城府极深,还是真的单纯到看不出这些来? 曹五小姐瞬间便把容颜归到了第一类中。 能得她沈表哥的另眼相看,且为了娶她入府,直到如今还和平西王在对峙,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简单?便是表面上表现的再无辜,曹五小姐也不会相信! “容三小姐,这位是李家姐姐,这位是穆大人府上的千金,这位则是周御史府上的妹妹……”曹五小姐亲自帮着容颜介绍在场诸女,最后又笑意盈盈的挽了容颜的手笑道,“容三小姐是头回来,你们这些人可要帮我好好的招待,照顾着点,不然我可不依。” 让她们好好的照顾她? 鬼才知道这个照顾的成份里得掺多少的水! 容颜暗自翻个白眼,面上笑意却是不减,“有劳几位小姐。”她可不会和曹五小姐那般称呼什么姐姐妹妹,她娘计划生育做的极好,只生了她一个!再者,容颜觉得吧,别看人家曹五小姐介绍时姐姐妹妹称呼的欢,若是换成自己这般的称呼,估计那些小姐们没一个乐意的。 “听说前段时间容三小姐身子不好,去了庄子上修养,如今可大好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钱小姐关心。” 钱小姐就是刚才站在曹五小姐身侧的那位年轻的女孩,是曹五小姐的姨表妹,时常来曹府,小女儿家微妙的心态上,不知何时便也跟着曹五小姐亲亲热热的唤起了沈表哥,这会她是一心只想着针对容颜,听罢容颜的话不禁吃的一声笑,“可我怎么听说,容小姐待的庄子上有些不太平,来来回回的出了不少的事呀。而且,好像还有陌生男子出入呢。” 这话说的却是忒狠毒了。 容颜是和宛仪郡主两人去的庄子上。 她们母女说是去避暑,修养,可庄子上竟然有陌生的男人出入? 这话若是传出去,当真有人追究起来,估计那些御史会闻风而动,说不得就得上本让她们母女两个自尽,以正皇家名声!容颜深吸了口气,眸光轻转,便看到钱家小姐正一脸得意,挑衅的瞪着她,容颜咪了下眼,一声冷笑,“原来,钱妹妹也是听别人所说,人云,亦云啊。” 原来,你也就是个长舌妇?! ------题外话------ 别提了,我女儿把我笔记本充电器给使劲往电插板上按,然后火花一起,烧了。吓的她要死,。我也气的要死,差点脱了裤子抽她。换了台本本,超级不习惯。赶到现在总算是出来了。淘宝了充电器,大家帮我祈祷赶紧到呀。我要换回我之前的本本。这个用着是种种的不习惯。 ☆、128 宴上发难,惊险 在场的贵女们心思玲珑,聪慧者众多,一听容颜这话便是眼神微闪,似笑非笑的交换几下视线,便有人把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了钱家小姐的身上——在一场千金贵女们的宴会上,这位钱家小姐被贴上个‘人云亦云,长舌’的标签,这日后的名声? 可就别想有好了! 钱小姐自然也瞬间就想到了这些,她眼底闪过恶毒,正欲接着说什么,她的身侧,曹五小姐却是突然开口道,“容三小姐怎的自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和四小姐一块过来呢,难道说,是四小姐不乐意来我们曹府吗?” 她虽然笑意盈盈,连最后一句问话都是带了两分的玩笑,似真似假的。 可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却是让容颜等人心头微凛。 同时,对于百年书香世家的曹府,却养出曹五小姐这般锐利,凌厉的性子,她心头暗自多了两分的提防,不过转而一想也就释然,谁说书香世家就是简单,无害的了?能在这种封建时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传统中,曹府能屹立百年而不倒,中间出过帝师,太子太傅,一门三探花,便是如今曹府都极得皇上的看重。 这种情况下,谁敢小觑曹府? 谁又敢说这种曹府是没有半点危害,没有一点危险力的? 谁若是敢这么说,纯粹就是扯蛋! “曹姐姐,咱们前几天还看到容四小姐了呀,她明明说好今儿个过来的,若是不来自然是会提前和曹姐姐说一声的,如今容三小姐才回府,三小姐,四小姐可是常说最敬重你这个姐姐的,如今你回府,四小姐竟然连宴会都不来了,呵呵,三小姐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就差没直接问,你为什么不让四小姐和你一块来赴宴。 或者是,直接指责容颜这个长姐,你怎么可以这般的霸道? “这位,穆小姐是吧,原来,你比我这个正经的容府小姐还要清楚我们侯府的事情呀,连我们姐妹素日里如何相处,我经常对府中姐妹刁难的情景都晓得,嗯,不愧是穆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呵呵,小女子,佩服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 容颜早在接到帖子的那一刻便晓得这场宴会是宴无好晏,说不得还会是一场鸿门宴,直到下了车子,进入曹府二门前,曹五小姐虽不曾发难,但钱家小姐那阴阳怪气的一番指责,可不就摆明了这些人就是要针对自己的吗? 由着别人讽刺,挨打而不还手,这可不是容颜的性子。 左边脸挨了一巴掌,笑嘻嘻把右边脸凑过去给人打,那是圣人,不是她容颜! 因此,不管是对钱小姐,还是刚才出声的穆小姐,容颜都是直接针对,特别是穆小姐这里,若是她的这一番话传了出去,外头有心人听到,这可是对穆大人的官位都有影响的大事! 你一个臣子,把眼线排在人家的府邸里,你想做什么? 你是只在安乐侯府这一个府邸埋了眼线,还是在各府中都有眼线? 皇家人会想,你一个下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说,你在暗中筹谋造反不成? 谋逆可是要砍头,诛九族的。 而且就是不砍头吧,这当臣子的一旦被皇上所猜忌,他还会有前程吗? 穆小姐没什么政治头脑,也不如曹家小姐脑子转的快,但看着容颜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下意识的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张了张嘴正欲出声,曹五小姐眼神一闪笑着开了口,“原来你们都这般的喜欢容三小姐呀,呵呵,早知道前些天我就下帖子请三小姐过来玩了呢。” 容颜暗自翻个白眼,你哪只眼看到她们喜欢我? 不过容颜不买曹五小姐的账,可不代表别的小姐也同样不买,便是有那心里觉得和曹五小姐不对付的,也只是勾了勾嘴角,晒然一笑罢了,钱小姐刚才被容颜噎了一回,本是不敢轻易出声,这会看到曹五小姐出声,她眼珠转了转笑嘻嘻的开口道,“今个儿可是表姐的诗社二周年,李家姐姐等人都带来了自己的诗篇,容四小姐常说三小姐文才绝好,今个儿,想来能让我们一睹为快吧?” 这话虽然还是在针对,但却是谁也说不出来不是。 容颜却是菀而一笑,“倒是让诸位小姐见笑了,我是最愚笨的,这些诗词呀,哪里做的来?钱家小姐你就饶了我吧。”她笑意盈盈,似真似假的一句求饶话,倒是让钱家小姐和几位着意针对她的女孩子有点无话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呐。 即是诗社周年庆祝,自然是要有诗的。 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会有是非,有攀比。 这么多的贵女千金们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心的。 虽然曹五小姐的诗名远播,旦凡是有她在,这前三名的名头肯定有她在,但余下的那些小姐们也不是没有真材实料的,博不了前三,得个让人欣赏的名头也是好的呀,所以,这每人的诗一拿出来,自然是要评比,选出个前三名的。 曹五小姐不可能是评委,经过商议,她们请的是曹府的三公子,以及另外皇城中素有才名的两位公子,三位公子可是都不曾婚配的,在场的女孩子立马便有些心动了起来,眼神儿也变的羞答答的,这一切曹五小姐看在眼里不过是抿唇一笑。 她三哥还不曾说亲,若是她们有本事打动三哥,也不失为一桩乐事儿! 诗作很快评出前三名,不出意外的,曹家小姐自然是占了头魁的。 第二名则是被面容清秀的朱家小姐得了。 倒是第三名,容颜却是有点意外,是那位说话有些尖酸,刻章针对她的穆小姐! 她眼神闪了闪,刚巧也看到穆小姐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对,穆家小姐很是得意,傲气的挑了下眉,同时,又隐隐带了两分的轻视,不屑,那眼神里的含义太多,看的容颜都忍不住的扑吃一声笑,这下子让那位穆小姐唰的沉下了脸,狠狠的瞪了眼容颜,一脸愤愤的把头扭了开去。 容颜摇摇头,好笑的端起面前的茶轻啜—— 都还是小女孩儿呢,任性! 门外小丫头引了一行人过来,容颜几人抬头,就看到两名少女中花团锦簇,发上珠钗耀眼的容兰,她先是一脸歉意的看向曹小姐,“都是我不好,来迟了。”神情恳切,满是真挚,曹家小姐自是不好说什么—— 谁家宴会也没有不准迟到的道理呀。 谁还没有有个事儿的时侯? 她笑着看向身侧的小丫头,“赶紧给四小姐上茶。” “多谢五小姐。”她盈盈福身,却并没有立即随着小丫头入座,却是看向一侧的容颜,眼神闪了闪,娇好的脸庞上浮出一份的委屈,“姐姐,我,我还以为你没有到呢,还好你来了,都是妹妹不好,没等着你一块上车,你才会生气的——” “四妹妹你这话说的,我之前都没收到曹五小姐的帖子,来不来的连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怪你呢,倒是妹妹你,怎的那么晚才到?”容颜看着她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两声冷笑,装呀,谁不会?她冷冷眼,声音温婉,如同长姐关心幼妹的亲切,“我记得咱们可是一块出府的呀,你的马车明明就在我后头,怎的差了这么久,难道说,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或者,是马车有什么问题吗?” 她最后这一句语气平静,可双眸却是定定的望着容兰。 黑呦呦,清冷冷的眸子直直望进容兰的心底深处,望透她的灵魂! 容兰嘴唇张了张,下意识的点头,“是是,车子在街上遇到了点麻烦,我们绕道走,所,所以来的有点晚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的不能怪四小姐。” 曹五小姐眸光微闪,笑着开了口,“只是四小姐来的不巧,咱们的诗赛才结束呢,不过若是四小姐有什么好的诗,不妨拿出来让咱们欣赏欣赏?” “还是不要了吧,有曹姐姐穆姐姐在,我就不献丑了。”容兰故意娇羞一笑,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小女儿娇态,而后,她瞪大了美眸,一脸无辜,单纯的看向容颜,“三姐姐素来是喜爱诗书的,常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读书写字,三姐姐,你带了什么诗啊,快和妹妹说说,让妹妹也开开眼呢。” 容颜很想拍她一巴掌。 脑子进水了吧? 这个时侯把她给推出来,让她丢这个丑,于她,于容府有什么好处? 可容兰还真的就是做出了这种事儿。 而且还是眼也不眨,想也不想的给她使了绊子。 她放下手中的茶,轻轻一笑,“四妹妹说笑了,我早上才接到的帖子,哪里晓得什么诗作,刚才我还和曹小姐说,若是来这里赴宴非得要拿什么劳什子的诗作,说不得呀,我就只能是厚颜一声,和曹五小姐这个主人家提前告退了呢。” 我就是没带诗啊,你们能把我怎样? 大不了我走人! 第125节 穆小姐咯咯一笑,才欲出声,曹五小姐身侧的某名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子突然轻轻一哼,直接道,“没带也没关系,反正不就是诗嘛,古有人七步成诗,曹五小姐,咱们今个儿就来个现场作诗好了,曹五小姐,劳你派人去书房拿些笔墨纸砚,咱们以一柱香为例,你们觉得可好?” 说话的是和容兰一块进来的安五小姐。 容颜刚才就发现了她。 不过她一改之前的嚣张,霸道,今个儿出现在人前走的是沉默路线。 安安静静的坐在曹五小姐身侧,就那么大眼幽幽的看着她们。 她不出声,容颜这个恨不得不曾和她相遇的自然是绝不会往她那里多瞟一眼的,她心里呀,巴不得这位安三小姐就坐在那里当玉雕啥的,然后让她在这里多待一会,待到适合告退的时侯,她便起身离去,这样的话对她,对安三小姐,甚至是曹家都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的事呀。 可惜,容颜想的好,也得看人家配不配合啊。 这不,人家安三小姐不乐意嘛,你好我好的是什么东西,本小姐解气,泄愤才是最要紧的!她轻轻的哼了一声,阴冷的眼神在容颜身上扫过,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容三小姐,看你这脸色,不会是不想同意本郡主这话吧?” 她是有皇上亲封的郡主封号,如今这郡主的谱一摆起来,容颜哪怕是打从心眼里觉得这女人不屑一看,但当着曹家人,以及这些贵女们的面儿,她还真的不好一口拒绝。 更何况,她之前一再的推辞,这些人好像就准盯了她似的。 真以为她好欺负是吧? 这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呢。 被人这般的欺上来,她若是再不想着法子狠狠的反击回去,呵呵,可不是她哦。 容颜轻轻呷了口茶,对着安三小姐眨眨眼,“我以为安三小姐在家里安心绣嫁妆呢,毕竟嘛,安三小姐的好事将近,呵呵,没想到安三小姐忒的雅兴不小,竟也过来和咱们这些闲事没事凑趣儿的人坐到了一块儿。”她抿唇一笑,侧了侧头,“安三小姐即是有雅兴,我又怎么敢不奉陪呢。” “即是这样,那曹家妹妹,有劳你了。” 很明显的,安三小姐和曹五小姐的感情不错,她对着容颜是冷冰冰的眼神,对着曹五小姐说话时,却一下子温和不少,“我也不好就这样白借妹妹的地儿,这样吧,咱们仍是请曹三公子几人当评委。”她顿了下,直接自头上拔了累丝点翠镶东珠的金钗,褪下腕下的凤玉镯道,“谁若得了头名儿,次名,这钗,镯子便是彩头了。” 曹五小姐抿唇一笑,“那,我这里一刀宣华的纸,就是第三名的彩头吧。” 她们两个人都先后出了声儿,钱小姐眼珠转了转,轻轻的拍了下手,“郡主和表姐大方,又拿了彩头儿,我一会可要好好的欣赏诸位姐妹的大作了呢。这头名啊,肯定是郡主呢。” 安三小姐挑了下眉,对着几位小姐对她的奉承,讨好她,她略带两分矜持的扯了扯嘴角,“钱妹妹客气,有曹妹妹在,我可不敢当第一。” 曹小姐微微一笑,“郡主说哪里话,不如,咱们一会拿给三哥他们去评就是。” 安三小姐抬头看了眼曹小姐,欲言又止,“就依曹妹妹的。” 容颜在一侧看着叹了口气,这些人,问她一下会死吗? 不过,她眸光闪了下,眼角余光扫到不少投注在她身上幸灾乐祸的眼神,容颜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掩去眸底的冷意——这些人都以为她好欺负是吧,那就且再等等。 到时再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容兰带着几分小心,讨好的帮着容颜续茶,“三姐姐,我可是知道你的诗是最好的,你到时侯可不用留手呀,妹妹到时侯就等着欣赏姐姐大作了哦。” 她娇俏的耸耸鼻子,带几分小女儿家俏皮的笑。 说实话,这样的容兰若是不知晓她的底细,是很容易便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可惜,她面对的是容颜,听了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四妹妹,你和曹小姐来往颇多,这诗社里,四妹妹的诗也作了不少吧,今个儿四妹妹可得好好发挥啊,若是得了彩头,回府之后说不得二婶和老太太都会为你开心和高兴的。” 她这话一说,容兰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府里这段时间闹腾的很,她们二房的位子是愈发的不堪,再加上胡氏不肯继续贴补,直接就撒手不管府里的这些琐事,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了老太太的头上,她一恼之下,能喜欢容兰才怪!而胡氏心情不好,对容兰自然也没了往日的耐心。 再加上胡氏如今是事事不顺,又听着外头的传言,不服输的她一心想着给容兰扫一门好亲,嗯,最好是要压着沈博宇一头的——在胡氏的心里,她已经把沈博宇直接当成了一个潜在的攀比!所以,她是卯足了劲的想在容兰的婚事上大展伸手,欲寻个乘心如意的东床快婿。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很具骨感的。 她这大半年来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寻思了多少家,然后,她就碰了多少次的钉子。 便是有那么一家两家的主动上门说亲,不是庶子就是次子,幼子。 竟是连个宗门嫡长子的人家都没有。 这下可是把胡氏的脸打的啪啪的,那叫一个响亮! 心高气傲的胡氏哪里受得了? 再加上府中这么多的事情,老太太的阴阳怪气,所有的事情统统加在一起,而容兰的婚事就成了压垮胡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再被老太太一骂,得,人直接就倒了下去。 亲娘在家里躺在榻上卧病不能起来。 容兰在外头还想着讨好这个,奉迎那个,针对算计又一个的。 真是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大的脸! 小丫头很快回来,奉上了笔墨纸砚。 曹三公子等几人已是在不远处的假山上喝茶,一会只管着请他们过来一趟就好。 诸事安妥当,曹五小姐身为主人家,笑着开了口,“即是郡主开了口,诸位姐妹也是闲来无事,咱们今以赏秋为题吧。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嗯,也好。”安三小姐掀了掀眼皮,自鼻孔里轻唔了一声。 直至这一刻,容颜看着安三小姐接过小丫头捧来的笔墨,略一皱眉便凝神提笔,她不禁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位安三小姐,好象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无脑? 安三小姐自然是看到了容颜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容兰却是始终看着容颜的,她看她半响不提笔,不禁眼珠转了转,略有些担心的开了口,“三姐姐,你怎的不写呀,难道说,你还没有想出来吗?” “不劳四妹妹操心,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别吊了尾,没的丢咱们侯府的脸。” “三,三姐姐说的是,妹妹会努力的。” 不远处有几名小姐始终盯着容颜姐妹,这会一看容兰紧紧咬着唇,一脸受惊,难过的紧张样儿,不禁眼神都变了,有人便暗自嘀咕,“这位容三小姐好厉害,你看看她,不过是几句话就把四小姐吓成了那样儿,还是姐姐呢,哎,四小姐真可怜。” “可不是呢,你没听外头传的那些话嘛,这位三小姐,不简单着呢。” 有那胆子略大些,性子刁蛮的便冷笑一声直接开了口,“三小姐,你刚才和四小姐说了些什么呀,看把四小姐吓的,呵呵,三小姐可不是一位好姐姐呢。” 开口的是和穆家小姐站在一起的,姓何,乃刑部侍郎之女,在家里也是娇纵惯了的,此刻不禁直接就对着容颜开了口,“四小姐你别怕,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有郡主给你作主呢。” “我,我没事,三姐姐什么都没和我说,真的。” 她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去神情愈发的怯怯了起来。 那模样,那演技。 瞧的一切的容颜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呀,幸好不是现代。 不然的话,准又一国际演员级别啊。 旁边有人还欲再说什么,曹小姐眸光微闪,笑着开口道,“这一柱香的功夫可是马上就到,你们确定都已经写好了吗?别到时侯哭鼻子呀。” “呀,我的诗还没有写完呢。” “我的才作了两行——” 几位小姐纷纷纷惊呼中,赶紧提笔重新做起了诗。 一柱香功夫后。 容颜随着诸位小姐落了笔,她也微微一笑随着放下手中的狼豪笔。 曹小姐笑着看向身侧的小丫头,示意她过去收起来。 不远处的高亭上。 曹三公子笑着看向前来行礼的小丫头,“诸位小姐的笔墨都在这里?” “回三公子的话,五小姐请您务必公平公正的评出第一名。” “你且侯着,我们这就看。” 女子笔墨本就花团锦簇,一眼看去似是繁华绽开,用词均是华丽异常,只看了几眼曹三公子几人便没了兴趣,随意的选出几首较好的,余者便直接丢给了一侧侯着的小丫头,直至,曹三公子一声轻咦,“这一首——” “怎么,很差吗?” 其中一名公子很是随意地看过来,随即便是轻轻一拍石桌,“妙句也。” “可不是妙句么,你看这句,一夜绿荷霜煎破,赚她秋雨不成珠!”曹五公子把手中诗句连着看了两遍,最后落款容三,他挑了下眉,眼底闪过一抹玩味儿,难道说,这容三,便是外头传着极是不堪的那位,容三?他笑了笑,看向另外的两名好友,“这首为魁首,如何?” “可是令妹的这一首也不错呀。” “还有安郡主的这一首,没想到郡主的诗进步不小——” 曹三公子摇摇头,“不及此诗也。”他指的是容颜的诗,说罢这话,直接扭头看向身侧侯着等结果的小丫头,“回去和你家小姐说,这诗第一,她的第二,郡主次三。” 容三,容三是哪位? 小丫头眼珠转了转,虽然对于自家小姐没能夺魁而大感诧异,但她很是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自己的神情,只恭敬的接了托盘,一路神色不显的回了曹五小姐等人的地方,“小姐,这是公子让奴婢给您的。” “拿过来,我给表姐。”钱小姐抢先一步上前,接了小丫头手里的诗作,低头就去看,“依我看,表姐和郡主的肯定是不分上下的,咦,这是谁的?啊,容——” “不可能,怎么是她?” 曹五小姐皱了眉,“表妹你做什么呢,还不赶紧拿过来给我?”真是的,若非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她才不和这个总是自以为是,没有半点不知之名的人在一起儿,带着她在身边儿,自己不知道丢了多少人! “表,表姐你看吧。” 钱小姐再傻也晓得这话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个结果来。 她抖着手,敛着眼神把诗都递给了曹五小姐,眼珠转着,心里甚至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躲开去?不过还没等她打定主意呢,曹五小姐已是低头看到了面前的结果,她面色微变,随即就越发温婉的笑了起来,“原来,容三小姐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我和安郡主都不及容三小姐呢,容三小姐,恭喜。” 竟然是容三得了头名儿? 容兰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容颜竟然得了头名儿? 下意识的,她扭头看了眼不远处脸色阴沉的安三小姐,心头一沉—— 自己之前可是和安三小姐说过的,容颜不怎么会做诗的呀。 如今她却直接夺了个头名,力压曹五小姐,安郡主。 这下若是郡主恼了,和她算后账可如何是好? 她心里七下八下的胡思乱想,一侧容颜却极是谦虚的一笑,“曹五小姐抬爱,女子以贤淑,温婉为要,女红针线方是正经,这些不过是玩意儿罢了,不值得一提的。” 这话说的曹五小姐和安郡主几个的脸都黑了起来。 特别是穆家小姐,她自喻自己的诗歌精妙,素来只服曹五小姐,便是安三小姐也没被她放在眼里,如今这容颜横空出场,把她给压下去不说,竟然还直接就夺了魁首! 她恼的不行不行的,咪了咪眼,笑起来,“容三小姐这诗,定是想了很久的吧?这也罢了,可别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吧?”那诗她刚才瞅过,她之前还想说曹三公子有欠公正,可这诗一摆出来,她便在心里晓得,若是这诗不是头名那才是奇怪。 她眼珠一转,直接就针对起了容颜。 就差没问容颜,你这诗,不是抄的别人,或是找别人操的刀吧? 第126节 “原来,穆小姐是这般想的呀,也是正常。就是不晓得,之前穆小姐那些诗可是你自己想的,或者是,你身侧的这小丫头给你捉的刀?” 容颜这话甫一出口,穆小姐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你污蔑人!” “咦,你是随口一问,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穆小姐何必这般的恼羞成怒?”容颜意味深长的笑,眼神在她和她身侧带着的穆府小丫头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她抿唇,吃的一声轻笑,“莫非是,穆小姐被我说中了心思,心虚了?” “你,你胡说。” “不是就不是嘛,不过是个玩笑罢了。穆小姐不会是连玩笑都开不得吧?” “哼,容四小姐果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恶毒不能容人的。” 容颜笑了笑,却是在收回眸光时在容兰的身上略略一顿,那轻轻停下后一闪即逝的眼神看的容兰后背上直发毛,她下意识的就要解释,“三,三姐,我我我真没有——” 容颜却是已经转过了头,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容兰有些埋怨的看了眼穆小姐,脸色难看—— 她们怎么可以出卖她呢。 穆小姐撇了下嘴,轻轻一哼,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容三小姐是头名,郡主,你这金钗可是送的好呢。”说着这话的时侯,穆小姐心里却是涌起两分的幸灾乐祸,谁人不晓得这位安郡主和容府的三小姐有过节,如今这安郡主下的彩头竟被容三小姐给得了。 呵呵,这事,好看了呢。 容颜倒是没想那么多,即然是你出了彩头,我得了头名,这东西自然就是我的。 所以,在安三小姐让那小丫头把东西送过来时,她连谢都没谢一声,直接就让身后的白芷把东西收了去,主位上,安三小姐看着她随意的样子,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那钗是皇后娘娘所赐,是她最喜爱的! 若是被曹五小姐得了头名也就罢了,可竟然是容颜…… 她深吸了几口气,亲自把手镯戴到曹五小姐的手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曹妹妹别嫌弃,改日我再给你拿好的。”至于曹五小姐的一刀纸,安三郡主笑着示意身后的小丫头接过去,点头道谢之后,她笑着抿了口茶,语气轻柔的开了口,“琴棋诗书画,这才只比了一项,左右闲着无事,大家凑到一块又是个雅兴儿,不如,咱们再把琴棋书画给比了?” 穆小姐一听眼神都亮了,“郡主这话说的极是,我是最爱热闹的,只是到时侯就怕我献丑,让郡主或是曹姐姐见笑。”她一脸的娇憨,笑嘻嘻的径自开口道,“我只比琴,什么棋呀画呀的,可是别找我。” 曹五小姐扑吃一笑,“穆妹妹只选自己最拿手的,你的琴,怕是无人能及。” “曹姐姐可别这般说呀,万一再有哪位小姐横空杀出来,就如同容三小姐这般,到时侯妹妹岂不是无地自容么?” “穆小姐是说本郡主的诗输给容三小姐,得要无地自容么?” 安郡主心头有一股子火在往上窜。 可她不能没有理由的对着人就发,特别是刚才又被容颜力压了一头。 这会一听穆小姐的话,直接就喷上了。 穆小姐脸色微变,“郡主,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曹小姐在一侧打圆场,三言两语的把话题转开去,最后,她看向小丫头,“去把我的几把琴拿过来,再顺便问问诸位小姐,她们拿手的乐器是什么,若是我书房里没有的,便去找几位哥哥借过来。” 小丫头屈膝应了个是字,一脸恭敬的转身去和几位小姐打招呼。 最后,有人报了琴,有人选了笛子,还有人想了想,最后直接选了画儿,容兰也选了琴,最后,她若有所思的瞅向了容颜,“三姐姐,我记得你最喜欢的也是琴呢,以前你为了弹给钱世子听,啊,我说错话了,三姐姐你别怪——” 容颜冷冷的瞅了她一眼,转开了眼,和前来问寻的小丫头报了个筝。 不愧是百年传家的书香世家,虽然众女所用的乐器不同,但小丫头还是很快的便拿了过来,与容颜一同用筝的则有两位小姐,安三小姐一声吩咐,小丫头立马摆开了场子,身为地主,曹五小姐自然是先行下场,她选的是书,一手梅花小篆写的是出神入化。 特别是她最后,直接改成了双手书画。 一路写下来,竟然是看不出半点的差别来。 仿佛是一只手一路顺着写下来的一般。 这一点,便是容颜看的都禁不住暗自赞叹,这曹五小姐,果然不凡! 一柱香的功夫后。 曹五小姐收了手,自小丫头端来的银盆里净了手,朝着众女微微一笑,“让诸位见笑了。” “怎么会呢,表姐的字可是顶顶好的,便是皇上都曾夸过表姐的字呢。”出声的是钱小姐,她一脸讨好的笑,恨不得把曹五小姐的字夸出一朵花来,其实,事实上吧,不用她夸,曹五小姐这字也真的就是一朵一朵的花,极为的好看。 接下来便是几位小姐的琴技表演。 真心来说吧,这些大家闺秀的琴艺都是极为不错的,可惜,她们碰到了穆小姐。 凭心而论,穆家小姐的琴艺真的极是绝妙,虽不至于出神入至,但也是非一般寻常的闺阁女子能比的,手法流畅,曲调轻快,娴熟,容颜在一侧听着也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若是这位穆家小姐再多些人生经历,达到琴由心生的境界,怕是她的琴艺即臻一流! 如今,不过是弹的好听罢了。 弹的还不曾入心,也不能让人入心。 穆小姐一曲罢,有些骄傲的一笑,朝着容颜得意的挑挑眉,“容三小姐,该你了呢。” 容颜微微笑着挑了下眉,把手里的茶盅举到唇边轻啜一口,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急什么,这不是还有郡主和好几个人没演么,我手有些生,你们先来,我再好好想想呀。” 穆小姐瞪大了眼,看着容颜嘴角抽了抽。 这样说也能行?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低头细细品味起面前的茶水来。 穆小姐看着容颜不理她,不禁恨恨的咬了下唇,低头坐了下去。 只是心里却还在为着容颜选的是筝,却不是琴而觉得遗憾,生气。 若是容颜也选了琴,她一定能力压她一头! 竟是让她逃过这一回。 真真是可惜了。 安郡主选的是剑舞,她一出场,一身短衣襟打扮,腰间系了腰带,眉眼透着英气,英姿勃勃,手中一柄短剑被她舞的密不透风,杀气腾腾的,一侧的钱小姐等人都是纷纷叫好,有那性子外向便拍着手大声的喝彩—— “郡主舞的真好看。” “郡主加油。” 这一厢的热闹早把不远处凉亭上的曹三公子等人给吸引了过来。 刚才穆小姐的琴,曹五小姐的双手梅花小篆字,都引的几位公子喝彩不已,其中一名公子更是双眼发亮的看向曹三公子,“令妹的梅花篆字简直精妙,出神出化也不过如此了,放眼咱们皇城,怕是能成一宗!” 自己的妹妹得到这般高的说价,曹三公子自然是开心的。 他一脸的笑,嘴里却极是谦逊,“哪里哪里,李公子抬爱了,不过是小姑娘家的一时兴起罢了,算不得什么的。”只是那语有荣焉的样子,脸上的骄傲自豪样,看的另外两位公子笑着摇头,三人不好老是评伦人家未婚的女子,便把话题转了下去。 操琴者几人,唯有穆家小姐为佳。 吕公子爱琴,一听这佳音便是眼神一凝,轻轻一拍手,“此女弹的极好。” 余者两人便笑他,“吕公子听了琴,怕是心中耳中再无其他了。” 直至,安三小姐的剑舞出现。 那眼花缭乱的招式,华丽而炫彩的衣袂飘飞,瞬间人与剑便舞在了一起。 诸位小姐都沉醉在这种与众不同的华丽中,而剑舞正中,安三小姐一双美眸却是冷意一眼,犀利的眼神在众女身上扫过,悄悄的勾了勾唇角,扯过一抹讥讽过后,她眸中浮起一缕的杀机,脚步巧妙配合着剑的招式,悄无声息的,向着某处一步步挪过去。 靠近,靠近,再靠近…… 不过处,容颜只看了几下便移开了眼。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安三小姐这一招虽是华丽异常,但也不过是骗骗这些外行人罢了,花拳绣腿,也就是唬弄唬弄这些闺中女子,不过,她还是故意摆出一副极是欣赏的模样,只是几口茶喝茶喝罢,她眼神微闪。 看着她脚下的步子方向,她咪了咪眼,安三小姐,是想做什么? 就在她念头不曾转完,安三小姐脚步一晃,身子好似要倒不倒,手中短剑却是脱手而出,一道银光乍闪,如同疾风掠过,带着杀气凛凛,直奔容颜的位子而来! ☆、129 后续,护短 安三小姐其实想的,安排的都极好,籍着这次宴会的热闹,她用失手的借口来误伤了容颜!而且,伤容颜哪里她都想好了,那张脸! 她不就是仗着那张脸的本事,勾上了沈博宇么? 如今,她便毁了她这张脸。 届时,她成了丑八怪,且看她如何再用那张脸去勾搭男人! 那些个男人不是个个都爱她,喜欢她吗? 等她顶着那样的一张丑脸,到时侯她再看看那些争着抢着要爱她,娶她的男人会作如何想法!心头这般不知想了多少回,自打知道曹府这个宴会,安三小姐早就清楚曹五小姐心里头的那点子小九九,但以前的她却是半点没放在眼里的。 曹五小姐再喜欢沈博宇,她们两个也不会在一起的。 一来沈博宇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在 二来,曹府百年书香世家,不会由着曹五小姐的心思随意行事的。 但她没想到,自己转眼被人陷害,和那样一个恶心人的东西过了一夜,还丢了清白。 一想到自已要嫁给那个恶心的男人,她就想疯掉。 可皇后,还有安老爷等人都在她耳侧说的清楚,这亲事,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安三小姐不傻,嫁了,她或者还能在皇后等人面前留上那么两分的香火情。 特别是皇后娘娘,这么些年来对她的疼宠难道全是假的不成? 便是有那么两份的作戏,但这么多年的戏演下来,总有那么一两丝的情份在。 若是她执意不嫁,寻死寻活的闹腾。 不但这两份的情份会被她给闹没,到最后,她还会成为整个安府所厌憎,嫌弃的人吧? 不就是嫁个男人么? 她嫁就是! 只是,她得不到的,求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她,宁愿给毁了,也绝不成全别人! 先毁容颜,这只是她的第一个动作,心里头总还是有两分舍不得沈博宇的。 手中短剑脱手,安三小姐呀的一声惊呼,脸下全是惶恐,她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斜着倒了出去,可她的眼神是焦急的,脸上全是紧张,“那边是谁,小心,快让开——” 容颜撇了下嘴,果然是心存不轨呐。 她刚才看着安三小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老是时不时的往自己这里瞟。 虽然她做的极是隐秘。 第127节 但却瞒不过一直谨慎提防着她的容颜。 一看她脚步发虚,身子更是似有似无的转着方向,她咪起了眼。 下一刻,那道寒光闪闪的短剑脱手而出时,容颜甚至都抿唇笑了起来。 这就是安三小姐针对自己的事吧? 眼看着那短剑迎面而来,容颜方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茶杯,正欲想着要怎么避开才不会引起诸女的怀疑时,她就看到眼前身影一闪,她的腰被人双手环住,瞬间飞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她被人抱着,轻轻落在地下。 她抬头,看到那张妖孽般的脸庞,如玉雕般的脸庞此刻冰冷,清冽,不带半点的暖意,双眸微咪,感受到她的注视,沈博宇轻轻挑眉,不带半点情绪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就把头扭开,容颜就看到他衣袖轻轻的动了下。 如同拂土掸尘一般。 本是作势要摔,却早早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准备以一个惊险却又不失优雅的姿势落地,而后,她会故作歉意,一脸紧张的过去查看容颜的伤势,会第一个出声去给她请御医,至于御医过来怎么诊,她自然会要求御医‘好好的’治。 可惜,她一切想的极好,打算,安排的也极好。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 所有的一切在沈博宇挟怒而出的那一瞬,安三小姐全部的计划都被打破。 甚至,沈博宇一怒之下出手,那短剑被他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对着安三小姐的脸就刺了过去,容颜在沈博宇的怀中看的清楚,那一剑,他是真的想毁了安三小姐的脸! 她嘴唇动了两下,垂下了眸子。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安三小姐所为,她在这个宴会上被针对,被敌视,甚至到最后,她故意选了剑舞来毁自己的脸,这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若自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若沈博宇不会及时出现,那么,现在承受着脸被毁容之痛的,就将是她了吧? 而且,她相信以着安三小姐对她的恨意,她还会交代御医,给自己治脸的时侯多加点料! 这么想着的时侯,她哪里还有想要求情的心思? 更何况,她能感觉的到身后沈博宇的怒气,这个人呵,可是记仇的很。 他怕是不会同意自己求情的。 眼看着那短剑就要刺在安三小姐的脸上,安三小姐半坐在地下,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是这样? 这剑,明明应该是在容颜的脸上才对! “啊,郡主小心——” “宇表哥,你快住手,那是安郡主。” 前一句是钱小姐失声惊呼,后一句则是曹五小姐震惊过后,眼神复杂至极,带着涩意的语气,她是真的着了急,若是安三小姐在曹府里受了伤,这日后,安家不得恨死曹府啊,还有宫里头的皇后,本就对曹府不满,如今这安三小姐一受伤,怕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所以,安三小姐绝不可能在曹府里受伤。 还是被毁容! 她几乎整颗心都要提了起来,“宇表哥——” 旁边,飞来一颗石子,撞在那把短剑上。 剑身稍稍斜了那么些许,擦着安三小姐的左脸颊而过。 锋利的剑身擦出一道血痕,挂起血珠些许。 安三小姐只觉得脸上一凉,又一疼,她伸手摸了下,手上全是血。 啊的一声惊呼,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她毁容了! “安三小姐,郡主你别急,没事儿的,只是擦了块皮儿——”曹五小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看着安三小姐脸上那伤势,多少也松了口气儿,只是一道,若是救治得当,再涂上宫中御用的药膏,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吧? 她急着过去扶安三小姐,倒是把刚才甩石子救人的事给抛到了脑后。 已从凉亭上走过来,远远的看到事情不对,急忙丢了颗石子过来的曹三公子也是脸色有些不对头,不过相较于曹五小姐担心宫中皇后娘娘的责难,曹三公子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儿,他皱眉看了眼被曹五小姐扶在怀里的安三小姐,拧眉吩咐,“把安郡主抬回后院。” “是,公子。” “妹妹你也跟着过去,等御医过来马上就过去。” 曹五小姐都要哭出声来了,她不过是请个客呀,怎么有人受了伤,还是脸上?不过好在她尚算是镇定,指挥了嬷嬷把晕迷中的安三小姐抬下去,起身扶了小丫头的手,她朝着诸位贵女歉意一笑,说了些很是抱歉的话,便看向一侧的钱小姐,“表妹帮我招待客人,我,我去后面看看。” “表姐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钱小姐虽然也担心安三小姐,可她的担心却又少的很,甚至这份担心在一听到曹五小姐让她待客时,眼底深处瞬间就闪过一抹的兴奋。 她终于有机会去招待这些贵女了! 曹五小姐自然看的出她眼底的兴奋,不过这个时侯她也顾不及别的了,只对着钱小姐等人略略点了点头,便脚步匆忙的走向内院——安三小姐的事,一定得好生的善后才是。 “宇表弟——”曹三公子摸了摸鼻子,轻轻一咳,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沈博宇轻轻一哼,只是眼皮抬了一下没出声,低头又查看起怀中的容颜来,“可有受惊?伤到哪了没有?别动,让我好好看看。嗯,御医一会就到,你别担心——” 旁边听着他这话的几位小姐都嘴角抽了抽。 沈世子,您这心偏的也忒没边了吧? 这个时侯,最需要安慰,最需要御医的不该是坐在地下的那位吗? 您怀里的这一个,怕是连跟头发丝儿都没掉吧? 容颜轻轻的挣了下没挣开,不禁有些羞恼的瞪他一眼,“你放开我。” “没事,她们不敢说什么的。” “……” —容颜还欲再说什么,身侧,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说点什么就要完全被她们两个给忽视的曹三公子终于又一次的鼓足了勇气,看着沈博宇开口道,“宇表弟,你刚才,有些鲁莽了,那毕竟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 “那又如何?”沈博宇勾了勾唇,眼底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滑过,只是他很快便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对着曹三公子斜睇一眼,“她算计我的女人,自然就得有承担算计不成,被我给收拾的后果!” 别说一个安三小姐,就是皇家公主,敢惹他的人,就得有承受他出手报复的心理! “那个,我没有说她这事做的对,只是——”在沈博宇清幽,邪魅般的眸子下,曹三公子直接转口,“她这也受了教训,容三小姐也没受到伤,宇表弟,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事和你没关系。”沈博宇轻轻瞥了眼曹三公子一眼,眼神幽幽,“曹府请客,竟然连客人都护不住,曹三公子,这曹府,怕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呢。” “你——是,宇表弟说的是,这事我会好好查的。” 曹三公子眼底怒意闪过,可沈博宇不给他半点面子,他还真的就没办法! “小五的事,我会和爷爷好好说的。” 沈博宇听罢这话,抱起容颜转身,干净利落的走人。 身后,一众贵女都瞪大了眼,看着他们两人走远的背影,穆小姐等人又是心酸,又是羡慕,更多的却是嫉妒——沈博宇抱在怀里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沈博宇是直接抱着容颜出了曹府,亲手把她抱上马车。 马车上,容颜想着一路上丫头婆子们异样的眼神,不禁脸通红,狠狠的剜了眼沈博宇。 “你是故意的吧?” 沈博宇没理她,只是动作温柔的帮她理去额头的一缕碎发,抬眼,望向她。 容颜被他不错眼珠的盯着,没一会就先投降,“你那是什么眼神?有话就说。” 有屁,赶紧放! “你早知道那个女人要对你不利,是吧?” 容颜听着沈博宇这声音平静的,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不安啊,她正想点头,可下意识的,她心头一跳,直接就摇了头,猛摇头,对上沈博宇平静至极的深邃眸子,她讪讪的笑,“不可能,我又不是诸葛亮,不会掐不会算的,我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嘛。” “是吗?” 沈博宇淡淡挑眉,只是那眼神,凉凉的,看的容颜心里有点发毛。 这男人,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她眼珠转了转,带两分试探的看向沈博宇,“今个儿的事,多谢你呀,不过,你是知道这事,特意赶过去的吗?”会是谁给沈博宇透了消息?难道说,他在曹府也有眼线吗? 还是说,自己身侧这几个丫头都有选择性的叛变了? 沈博宇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一口,挑眉睇她,看着她一会拧眉一会嘟嘴的样儿,不禁好笑又好气的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茶盅,大手一伸,把她重新揽入怀中,“你别多想了,我只是听说有安家的那个女人过去,怕你出事,才赶过去的。” 哪想到他这才一到,远远的就看到短剑对着容颜就飞了过去…… 当时他看似镇定,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心悸! 那一剑,他是真心想全部毁了安三小姐的脸。 若非是曹三公子在中间阻挡,他现在又不好和曹家闹翻…… 安三小姐的脸绝非只是擦破那么简单! 他指尖轻拈,轻轻的勾着容颜的一缕发丝在指尖儿来回的绕着玩儿,嘴角轻勾,眼底划过的是一抹冷冽的笑,“你放心吧,这事,我自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敢伤他的人,必以十倍,百倍报之! 容颜被他大长手固定在怀里,自然能感受到他心头的怒意,挣了两下没脱出来,她索性也懒得再动,只是听到沈博宇这话,她伸手揉了揉鼻子,“那个,其实你真的不用再针对这位安三小姐,如今她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安三小姐被逼着只能嫁给李三公子,另一方则是被逼着硬娶。 这样的情况之下,这日子能好才是见鬼了呢。 更何况,据她所知道的,李三公子和安三小姐之间的恩怨可不止这么一桩。 再加上刚才脸被沈博宇一剑给毁了…… 虽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儿,但在安三小姐这般爱美的人眼里,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她都可以想像的到安三小姐和姓李的成亲之后,两人的日子将会有多精彩! “你呀,鬼精灵!”沈博宇看着容颜眼珠直转,不过是念头稍转便猜到几分她心里的想法,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别大意,那位李三公子没那么简单。” “再不简单难道还能复杂的过你去吗?”容颜撇撇嘴,伸手推开沈博宇的脸,美眸圆瞪,“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别沾我便宜毁我名声呀,我以后还要嫁人呢。” “怎么,你除了嫁我,还想嫁别人吗?”沈博宇眼底一抹霸道闪过,低头看向容颜,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挑衅自己,可莫名的,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嫁给别的男子,在别的男子怀里温声软语的笑,他就觉得嫉妒!甚至想要把天下所有男人都阎了,不,是灭了的感觉。 容颜仍是不知死活的轻哼,“要你管呀,你和我有亲,有故?都没有吧?” 一句话彻底惹恼沈博宇,他眸光幽深,盯着容颜清丽娇俏的脸庞,半响,低头对着她的唇直接就压了过去,不同与之前的温柔,怜惜,此刻,沈博宇的吻是霸道,蛮横,是充满着属于男人占有的霸道! 容颜被吻的都要滞息了,眼看着都要喘不过气去,沈博宇方意犹未尽的抬头,眼眸咪了咪,看向身子似水般软在他怀中的容颜,脸颊两侧各涌起酡红,媚眼如丝,眼神迷离,似娇似嗔,这样的容颜,若非是他用尽全身的理智,他几乎就会当场在这里要了她! 容颜推他,“你,你放开我——” “别动,如果你不想让我在这里就要了你的话——” 这话听的容颜脸色一变,美眸狠狠瞪向沈博宇,只可恨那眼神落在沈博宇的眼中,只会让他愈发觉得可爱! 第128节 车子里的气氛暧昧而沉默。 容颜被沈博宇抱在怀里,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生怕再引起沈博宇的心思—— 车子在容府二门前停下,沈博宇一松手,她几乎是从马车跳到地下。 被赶到后面车子上的白芷才下车,正欲过来扶容颜下车,就看到她往下跳的这一幕,一张小脸儿都白了,“小姐。”她上前两步,几乎是小跑着扶住容颜,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小姐您这是作什么,便是要下车也得等奴婢过来扶您呀。” 眼角余光看到掀了车帘下来的沈博宇,白芷难得的给了沈博宇一个脸子。 哼,把她们赶到后头去,说什么小姐有他呢。 结果看看,这么惊险的事儿都让小姐做了。 日后她是再也不会信沈世子的话! 回春院。小花厅。 宛仪郡主拉着容颜的手上下打量个不停,眼圈微红,“都是娘的错,若不是娘劝你去曹府赴宴,怎么会有今日的惊险?”她一番自责,哪怕是容颜再三的安慰,宛仪郡主还是担忧的不得了,难得发狠的说了几句安三小姐的狠话,最后方在容颜转移话题般的提醒下,她满脸歉意的看向坐在一侧神色淡淡然,端茶轻啜的沈博宇,“今个儿的事,多谢沈世子。” “沈世子几次三番对小女的救护,我都很是感激的。” “无妨,我是要娶她过府的,自然会护她周全。” 这话听的宛仪郡主眉开眼笑起来—— 容颜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疼她啊,别看着她面对沈博宇笑意不减,那也是因为她觉得沈博宇这个人可靠,又对容颜是真心,这才对两人的交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心里也是不无担心的,男女授亲不亲呐。 两人来往过密,万一日后这事不成,或是沈博宇有了他心。 到时侯男人身上不会有半点污点。 可女人却是不同了,她们受到的将是名声被质疑。 届时,毁的将会是一辈子! 如今沈博宇这一句话出口,宛仪郡主自然是放心,只是这事到底成还是不成,她心里存了几个疙瘩,不能安心呐,不过这事她暂时也不想说什么,免得先吓到这对小儿女。不过,她对沈博宇的态度却是转眼又亲热几分,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亲热。 看的容颜都忍不住撇嘴,“娘,女儿是您抱来的,他才是您亲生的吧?” “又胡说!”宛仪郡主轻轻拍了下容颜的脑门,瞪她一眼,随后转头对着沈博宇摇头一笑,“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没个轻重,但她说话从来都是有口无心的,刀子嘴豆腐心,世子你可别见笑。” “她的一切我都喜欢。” 宛仪郡主,“……”好吧,她白担心了。 因为之前曹府的事,容颜是连午饭都没用直接就被沈博宇给一路抱了回来,这会回到府里,肚子自然是咕噜噜叫了起来,宛仪郡主一问,知道两人都没用午饭,赶紧让李嬷嬷去厨房做吃的,满满摆了一桌子,全都是容颜和沈博宇两个人爱吃的。 沈博宇看了眼桌子上的菜,看向宛仪郡主,“多谢郡主。”若非是经过仔细查探,怎么可能这桌上摆了足六七道都是他爱吃的菜,便是容颜爱吃的,也都是他平日里用的,连一道他讨厌的菜色都没有,可见,宛仪郡主的心。 “你这孩子,不过是几道吃食罢了,有什么好谢的?快吃吧,别饿肚子。” 沈博宇点点头,眼眸深处一抹暖意悄然划过。 不过是几道菜罢了,不值得谢。 可他在沈府那么多年,就没有人想着问问他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呢。 他笑了笑,掩去眸底的那一抹怅色,亲自帮着容颜布菜,眼神温柔而专注。 …… 曹府,后院。 曹五小姐的住处。 专治外伤的御医一连被请了两个,曹大夫人和闻味而来的几位妯娌都赶了过来,她们到的时侯曹三公子正亲自送御医出去,看到几位夫人过来,曹三公子赶紧拱手见礼,“见过娘亲,见过两位婶婶。” 曹老爷子共有五子两女,与曹大夫人相携而来的是曹二夫人,曹三夫人,妯娌三人看到曹三公子都赶紧让他免礼,曹大夫人有些焦急的开口问,“安三小姐的伤势如何?御医怎么说的啊,你快和娘说说。” “是呀三哥儿,你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婶听说那位安三小姐可是伤在了脸上,御医看过后怎么说的,可有把握治好?不会留下疤痕吧?” 女孩子的脸可是第一紧要的,若是脸上留了疤,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虽然曹大夫人几人听了曹三公子的话,都晓得这事是安三小姐自作自受,算计别人不成,反被别人算了去,按道理来说,这种结果也真真是活该!更何况,她竟然还在自家府上的宴会里选择动手…… 对于安三小姐的受伤,曹大夫人心里是解恨的。 只是想到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还有安府的人,想到这些人若是要因为安三小姐受伤而找他们曹府的麻烦,到时侯她的五姐儿岂不是没错也得被曹府一些人牵怒,或者还得被老爷子责罚?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更恼! 但现在,她只能把那些恼意压在心头,心里巴望着安三小姐脸上的伤没那么重,只是她扭头看了眼听到她们的问话之后有些沉默,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的自家儿子,曹大夫人的心头就是一沉,“怎么,御医说伤势很难治吗?” 要真是安三小姐的脸好不了,她的五姐儿肯定会受罚! 她的五姐儿做了什么呀,是那个安三小姐自己做错事,结果被人反伤了她的脸。 曹大夫人的脸就沉了下来,她看着曹三公子沉声道,“你说,当时是她手中短剑失手,差点伤了容三小姐的脸,后来,被宇哥儿给把她的短剑震飞,反而是误伤了她的脸?” “正是这样,妹妹当时就吓傻了,还是我提醒的妹妹,又是钱表妹帮着善后,送走了那么多的贵女呢。”曹三公子说这些话的时侯也带了两分的无奈,曹府虽然是百年书香世家,清贵名声,可也不想和宫里的皇后,还有皇后娘家无故就对上呀。 “娘,这事不怪五妹妹的。” 曹大夫人摇头拦下自家儿子的解释,摆摆手,“你先别管你妹妹,刚才来的两位御医到底如何说?他们可说安三小姐的脸不能治的话了吗?还有,你可有派人去和安家的人说?”想到安家的人,立马就又想到眼前这位安三小姐可是已定了亲,即将和承恩公府结亲的事儿。 若这位安三小姐出点什么事儿,到时侯她们曹府说不得还要和承恩公府对上。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娘您也别急,两位御医说过,安三小姐脸上的伤势不打紧,要紧的是她那柄剑上另外涂了东西……虽然她脸上只是浅浅划了一道,但那药却是见血即溶……所幸他们处理伤口及时,只是,若想要完全好,怕是有点困难——” “也就说,安三小姐的短剑上涂了毒,她,她是故意要毁那位容三小姐的脸?” “应该是这样的。” 曹三公子沉默了下,轻轻点头。 屋子里,曹大夫人几位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曹大夫人只能开口道,“先等安家的人过来,咱们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然后再说吧。”如果安家的人讲道理,自然应该清楚他们曹家和这事没有半点的关系,相反的,理亏的应该是她们家的这位安三小姐才对! 曹二夫人和曹三夫人互看一眼,都点头称是。 虽然曹府看着一团和气,但几个房头怎么可能当真是一条心,没有半点的隔阂呢,大事上,对外头的行动上,曹府众人自然是一心一意的,攘外必先安内嘛,齐心协力才能更大的保全一府,但在这种能看隔房笑话的事情上,不相甘的几房自然是带两分幸灾乐祸的。 曹大夫人也知晓两位妯娌的心思,几人又说了一番子话,曹二夫人和曹三夫人便起身告辞,曹二夫人素来嘴甜,只握了曹大夫人的手开口道,“大嫂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着丫头来唤我,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可别一个人闷着生气上火。” “这事是她们安家的人理亏,若是她们不依不饶,咱们便是到了御前也是不怕的。” “多谢二弟妹,三弟妹,我心里有数。” 曹大夫人亲自把两位弟妹送走,回头那脸就沉了下来,她看向身侧的小丫头,“去里面看看安三小姐醒过来了没有,再让人去外头看着,若是有安家的人过来,让她们赶紧过来,把他们家的人给我抬走。”曹大夫人素来要强,又身为长嫂,这么些年来除了当初刚嫁入曹府时她因为少不懂事,被婆婆说过几回,直到如今,几个儿女傍身,她哪曾被人轻视? 如今因为这位安三小姐,竟然被两位弟妹看了笑话。 真真是越想越恼火! “我的儿,今个儿这事,委屈你了。”屋子里,曹大夫人抱了眼圈红红的曹五小姐,低声安慰着,“娘都问过你三哥了,这事不怪你,你就是请了几个人来家里做客罢了,这事你祖母也是知道的,这位安三小姐怀有害人之心咱们又怎么知道?” “你别担心,你爷爷他们便是知道这事,也不会怪你的。” 曹大夫人安慰着曹五小姐,又亲自让小丫头捧了水盆过来,她给曹五小姐净面,重新梳妆,母女两人坐在一侧说话,“五儿,你说,你宇表哥很是紧张那个容府的女子,还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给抱在了怀里,最后更是直接给抱了出去?” 想起这件事情,曹五小姐眼圈又红了,她轻轻的咬了咬唇,用力的点点头,“娘,宇表哥是真的很喜欢那位容三小姐的,女儿和在场的几位小姐都看到了,他,他抱着那位容三小姐一路走出咱们府的,还为了那位容三小姐,差一点就要完全毁了安三小姐的脸。” 她一脸的后怕,“幸好三哥当时弹了颗石子拦了一下,不然的话那短剑肯定会把安三小姐整颗脸都给划花的。” “娘知道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啊,我会和你祖父他们说的。”看着女儿眼底的哀怨,曹大夫人心里也是难受,若是别的事情她自然也就随了这丫头的意思,可她看上沈博宇这件事情,却是万万不能的,因此,她还是和之前一般,直接采取了无视,装傻。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便听到小丫头来报,“安三小姐醒了。” “走,过去看看。” 安三小姐躺着的客房,曹大夫人和曹五小姐母女两人才走进去,就看到安三小姐已经沉着一张脸起身,她的身侧,两名小丫头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她,安三小姐只是很暴躁的甩开一名小丫头的手,起身向外走,“行了,你们两个别拦我,咱们赶紧回府去。” “小姐,您脸上的伤御医说了,不能见风的。” “我的脸我自己知道,回府吧。” 她走出内室,刚好和站在厅里的曹家母女两人撞在一起,安三小姐拧了下眉,对着曹大夫人点点头,“这事是我的不是,让大夫人受惊了,万事都和曹家没关系,是我自己私作主张,所以,这事我自会一力承担,曹大夫人无须担心。” “三小姐说什么话呢,你是在我们府里受的伤,怎么说也是我们府上的错,安三小姐只管在府里养伤,等到过几日伤势略好些再行回府如何?”虽然争着想要把人赶出去,但是,曹大夫人表面上的礼数却是要做足的,对上安三小姐,她是一脸的歉意,“我已经着实的训了这丫头一通,安三小姐可别生我这傻女儿的气才对。” “您客气了,是我对不起曹妹妹。”安三小姐垂眸一笑,对着曹大夫人母女点点头,抬脚向外行去,身后,曹五小姐有些着急,“安姐姐,你的脸不能见风的。” 安三小姐视若未闻,带了小丫头向外行去。 二门前和安家过来的管家迎在一起。 “三小姐,曹大夫人派人说您受了伤……这这,天呐,怎么伤到了脸上?” 安三小姐横他一眼,绕过他转身继续向外走。 看着她们一行人的马车驶出去,曹大夫人脸色阴沉,“五儿你先回房去吧。” “嗯,娘,都是女儿不好。”曹五小姐有些内疚,若非是她想着为难下容三小姐,也不会被安三小姐想着利用这个机会,继尔惹出这么一场惹事,若是安家和李家的人因为此事而针对曹府……她眼圈微红,“是女儿的错,若是安府来怪,女儿,女儿就给她们陪罪。” “傻孩子,这事怎么会怪你呢?”轻轻的帮着女儿擦了把眼泪,曹大夫人看向曹五小姐身侧的小丫头,“扶你们小姐回去好好歇着吧,对了,五儿还没用午饭吧,赶紧去吃点东西,别饿到自己,娘会心疼的。” “嗯,女儿都听娘的。” 曹大夫人看着曹五小姐被小丫头扶走,转身去了曹老夫人的院子。 屋子里,曹老夫人才咪了一会眼儿,这会正听着小丫头们说笑呢,还有两个小丫头在给她捏肩,听到外头曹大夫人的声音,笑着坐起身子开口道,“老大媳妇呀,有什么事情进来说话吧。” “媳妇给娘请安。” “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一家人别多礼,坐吧。”吩咐了小丫头给曹大夫人捧了茶,曹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大儿媳妇,眼神微微一闪,对着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摆手道,“你们几个都退下吧,我和你们大夫人两个人说会话儿。” 屋子里没有了别人,曹大夫人的火气便有些压不住,“娘,您看看这宇哥儿,也忒不懂事了吧,好歹这也是他的外祖府上吧,您看看他,竟然是半点的情面都不讲,专给咱们惹麻烦事,他自己一转身走人,让咱们这些人为着他为难,娘,也不是媳妇说,他这样子,这性格可不成呀。万一哪日惹出点什么大麻烦来可如何是好?” 打小没了亲娘,这性子又是越来越古怪,颇有两分六亲不认的感觉。 这若是当真惹恼了平西王,日后这世子的位置还不一定是谁坐呢。 “你说了那么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曹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摇摇头,示意自己这个难得动怒的大儿媳妇冷静些,待得她轻呷了两口茶,老太太方慢悠悠的笑道,“宇哥儿又惹什么麻烦事儿了?他那性子最是冷性不过的,若非是有人招惹到他,而且还是越过他的底线,不然,他才懒得理你呢,这回又是谁惹了他?” “您老人家到是了解她。”曹大夫人暗自撇了下嘴,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自已多少有些牵怒,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经过和曹老太太说了一遍,最后有些冷笑道,“您看看,咱们府里打小事事牵就着他,事事紧着他,他却好,为了个女人,把咱们府置于这种麻烦当中,娘,不是媳妇说他,这事,宇哥儿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欠妥当了。” “依着你说,这事是那位安三小姐的错,若非是她在咱们五儿的宴会上算计别人,也不会惹的宇哥儿动怒,反而划破她的脸了,对吧?”曹老太太呵呵一笑,对着曹大夫人的不快,她却是豁达,通透的很,“这事不怪宇哥儿的,要怪,就怪那位安三小姐!” “娘,您还护着他!”曹大夫人不满,多少年了都是这般,旦凡事关沈博宇,老太太眼里,错都是别人的!她赌气般的开口道,“宇哥儿不该下此狠手的,他护住那位容三小姐也就是了,何必非得再毁了安家姐儿的脸?女儿家的脸多珍贵呀,这不等于毁了她一辈子么?” 曹老夫人眉眼一竖,带几分凌厉的眼神看向曹大夫人,“如果宇哥儿没能及时赶到呢,若是安三小姐的计谋得逞,那么,被毁了脸,毁去一辈子的又是谁?” 曹大夫人脸色微变,在曹老夫人凌厉的眼神注视下,嘴唇动了动,硬是没能出声! 第129节 ☆、130 欲提亲,王府反应 曹老夫人看着儿媳妇微微变色的脸,摆摆手,“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娘,那宇哥儿这事——” “你什么都不用说,若是安家有什么事,你只管让他们过来找老婆子我说话。”曹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侯神色里掠过一抹复杂,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再闪了一下,曹大夫人便发现自己好像是看错了,她心头长松了口气。 也是,婆婆只是一介深宅妇人,虽然打理内院时长日久,有些威严也是应该的。 但不可能有那么凌厉的眼神嘛。 看的她都觉得心头毛毛的。 曹大夫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她飞快的点头,对着曹老夫人福了福身,退下去。 屋子里,曹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看了眼身侧的老嬷嬷,“有空让宇哥儿过来一趟吧,你和他说,若是再不来,说不定哪天我这老骨头就躺下了,他呀,怕是这一辈子也见不到我啦。” “老太太您这是什么话,您呀,是要活一百岁的呢。” “就是活一百岁,那也是有死的一天,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曹老夫人呵呵一笑,眼神里尽是豁达,她对着身侧的老嬷嬷摆摆手,语气慈祥,“你去吧,我自己静静。” 老嬷嬷低眉垂眼的退下去。 曹老夫人轻轻的啜了两口茶,眼底是忍不住如水般的笑意溢出来。 宇哥儿,终于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呵。 …… 曹府的事情虽然是过去了,但是,当日的事情却是以着很直白的方式传了出去,特别是安三小姐所做的事情,而且传出这话的还不止是一家,毕竟当日里的贵妇可是有十几个,每一名贵女代表的就是一府,安家虽然有着皇后娘家的标签,贵为皇后母族。 但是! 也不是权倾朝野,能随口一句话便能堵的住那么些家贵人们的嘴。 然后,这谣言是越演越烈。 最后,甚至把安三小姐以往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 当然说的最多的是安三小姐之前倾慕沈博宇,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一下子要嫁给李三公子了,而且还是帝后赐婚?虽然承恩公府也是勋贵之家,但是这承恩公府的来历,呵呵,说实在的,在这皇城中多数人是极看轻承恩公府的。 这也是皇上却乐意捧着这么一个李家的目的所在。 你们越看轻李府,看不起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结交之说。 贵为天子的宠着李家,还能得个好名声,又不会有什么威胁到皇位的事儿。 何乐而不为? 但不管怎么样吧,承恩公府在众人的眼中是不怎么好的。 比起平西王府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存在。 那位安三小姐之前痴恋平西王府的沈世子也是情理之中,这皇城中的哪个未婚女儿家不在心里肖想那么两分?安三小姐身份贵重,又得皇后宠爱,便是在皇上面前都能说的上几句话,这样娇纵着养出来的小姑娘,一心想要嫁个心慕的良人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突然的转变风向,竟然要嫁给承恩公府? 众多人可就是不理解了起来。 不禁就有人想起前段时间谣传的那一幕,有不知道的或是斥之以鼻的,便不禁都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难道说,这位安三小姐当真和李家的公子在妓院里共渡了一夜,所以,这才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嫁进承恩公府? 有这样想法的人自是不在少数的。 李三公子在书房听着下人们的回报,恨不得把那个愚蠢的女人给一巴掌拍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怎么就没被沈博宇一巴掌给拍死? 真是气死他了。 李三公子闭了下眼,揉揉眉心,对着下人挥挥手,“下去吧。” “公,公子,公爷对这事儿很是生气,您这几日还是少出府的好。”李三公子身侧的幕僚,也是他之前偶尔为之救下的一位落第秀才,眉头都拧了起来,是真心为着李三公子的前程而忧心,他如今的前程可都押在了这位李三公子的身上,若是他不得好,他也没什么好! 他叹口气,“看来,那位容三小姐不是个简单的啊。” “她怎么不简单了?”李三公子挑了下眉,语气里带了两分的不以为意,脑海中浮起的是容颜清丽脱俗,绝色倾城的脸,要说一点反应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不然的话当初他为何肯乖乖的配合那个蠢女人陷害容锦昊,以图染指容颜? 这个容颜,是沈博宇的逆鳞呐。 这让他心里便是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得不按耐三分呐。 他揉揉眉心,看向身侧的人,“你说错了,厉害的不是她,而是沈博宇。”就是不知道,这位沈世子能为了容颜这个女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幕僚一怔,继尔点了点头,“三公子说的也是。”他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一口,心中回味着刚才李三公子的一句话,突然的,他脑中一道亮光闪过,手里的茶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抖,对面,李三公子皱了下眉,“怎么,你可是害怕沈博宇?” 这个人,在皇城中的传言,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幕僚摇摇头,突然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说来听听?” “三公子觉得,之前妓院那事儿,会是谁的手笔?” 李三公子真不是什么蠢人,他的幕僚不过是随口一句,他霍的睁大了眼,眼中怒意闪过,“你的意思是,背后隐害我的人,是沈博宇?” 同时对上他们李府,安家。 就为了一个女人。 这,可能吗? 李三公子眼底的犹豫看的那幕僚扬了下眉,“有何不可?他今个儿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安三小姐的脸!”当着人都敢这么做了,私底下,还有何不可的? 咔嚓一声。 李三公子把茶盅给直接捏碎,眸中戾气闪过—— 沈博宇! …… 被众人掂记着的沈博宇却是半点都没感觉到众人对他或恨或怒的诸多情绪,站在沈府门前,他一心想着之前在容府时宛仪郡主和他说的那几句话—— 男女有别。 什么女子名声为重……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最近哪里做错了什么事情,宛仪郡主不准备把颜儿嫁给他了? 或者,宛仪郡主在心里又有了别的佳婿人选? 这个念头几乎是一起来,立马被沈博宇自己给自己掐灭了。 不是他自信,这个皇城中,谁还会比他更优秀? 绝对找不出一个来! 哪怕是皇子,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比他们差。 更何况,几个皇子可都是早早成了亲,或是订有皇子妃的。 以着宛仪郡主疼爱女儿的心思,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当什么劳什子皇子侧妃的。 侧妃,也是妾! 那么,宛仪郡主临出门时还特意让嬷嬷和他说,最近没什么事就别去容府了? 这是几个意思啊。 沈博宇是越想越觉得烦的慌,最后,自己在书房里坐不住,直接就把楚西楼拎了出去酒楼上喝酒,他一杯接一杯的闷声不响喝酒的动作,让楚西楼看的极是咂舌,上下打量着沈博宇,一脸的挪愈,“怎么着,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看准的媳妇要成别人的了吗?” 虽然他最近没怎么露面,但对于沈博宇的情况可是全盘清楚。 这小子,万万没想到为了个女人也能做到这般。 当时他听着暗卫的回报,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 同时吧,对于那位容府的三小姐是愈发的好奇,若非是怕沈博宇反弹,他怕是早就派人好好的去了解了解那位容三小姐!如今,看着沈博宇这般气闷的做法,他不禁眼珠转了转,一拍桌子,“敢这般惹我们沈世子生气,果然不是个好的,你等着,小爷——” 砰,楚西楼下意识的侧头,一朵酒杯自他耳侧飞过去。 他气的,“沈博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再敢说她一个不字试试。” 好吧,还护着呢。 楚西楼撇了下嘴,看向沈博宇,“你这样护着,又闷闷不乐的,你不说话的话,小爷可走了啊,我最近忙的很,没空陪你发酒疯。” “给我做下。” “好好好,做下。”生气中的沈博宇得顺着,不然吃亏受罪的还是自己。 沈博宇哼了一声,嫌弃的看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当我是什么?” “当您是大爷,成了吧?” “我问你,宛仪郡主明明之前对我印象很好,可之前突然让下人和我说,让我近来别去容府,又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云里雾里的和我说了一通,这是什么意思?” 楚西楼听着这话精神唰就上来了。 双眼晶晶亮,“你未来岳母嫌弃你了?”这话听的,他恨不得拍桌子庆幸呐。 总算是有那么一个人能顺理成章的惩治沈博宇,他又不敢还手反击的了。 光想想那个情景楚西楼就觉得开心。 简直是,大快人心呐! 沈博宇狠狠的扫他一眼,恨不得把这小混蛋给一脚踹出去。 就知道这个是没谱的。 自己是真真晕了头,才想起问他来着。 他一摆手,“你赶紧滚。”说着话自己也准备起身向外行去。 “哎哎,你等等,说不得我真的知道啊,你坐下来,咱们好好猜猜嘛。”楚西楼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伸手把沈博宇给拦下,挑高了眉,“你最近是不是又和哪府人家的女孩子有什么传闻,所以惹怒了宛仪郡主?” 第130节 “没有,我现在连别的女人都没多看过一眼。” 这样啊,那,“你做什么坏事,被宛仪郡主给知晓了?” 沈博宇一脸白痴似的眼神看着他,看的楚西楼最后也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白痴了起来。 他啪的一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好吧,你当我这话没说。”也是,不管是他还是沈博宇,很多事情都是暗中所行,包括身边人都知道的不多,宛仪郡主一介深闺妇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他嘿嘿一笑,看着沈博宇紧锁的眉头,眼珠转了转,“你可和宛仪郡主说好了,要去提亲?” “前些天说了,但你也知道这事不能曹之过急,我想等到万无一失的时侯——” 楚西楼啪的一拍桌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说你,你真是我大爷啊。你这是祸害人家闺女啊,人家只是委婉的和你说,让你最近别过去,又是提醒你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别成了别人呀,说不得就要拿棍子往外赶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博宇的眉头紧皱,能夹死一只蚊子。 “意思就是,男女有别,你啊,应该早点去提亲,给人家女方一个名份的。”楚西楼一脸的恨铁不钢,他指着沈博宇,摇着头,“我说沈世子,你这样不去提亲,却天天登门,缠着人家的女儿,和登徒子有何区别?” “可是我和他们说过,容颜是我的女人。”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他只是想寻个机会,等到万无一失时再和父王提出来…… “当然是不够!”楚西楼揉着眉头,为着自己好友不知人间烟火气的皱眉而发愁,“当你的外室,也是你的女人,我说沈大世子,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沈博宇咔嚓一声捏碎手中的酒杯,“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的妻,唯一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外人呢?宛仪郡主呢?” 楚西楼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沈大世子,三人成虎,谣言可谓呐。”特别是容颜的出身,不过是破落户的勋贵侯府,容府又没什么能顶门立户的人,便是他们长房,连下一代的未来世子都没有,这样出身的女子竟然入了沈博宇的眼,不被人嫉妒才怪。 这人啊,特别是女人,一嫉妒起来可是什么都会说的。 而且,凭着容府的身份,和平西王府的差距,会在暗地里被人当成妾室看也是正常。 沈博宇这个时侯也反应了过来,他咪了咪眼看向楚西楼,“这么说来,外头有人在乱传?”而且,说不定这些谣言还好巧不巧的传到了宛仪郡主的耳中,所以,她才会一时生气,甚至要阻制自己和容颜相见? “是谁传出来的?” 楚西楼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沈博宇,“安家,安三小姐。” “又是这个女人!” “得不到就想要毁了,女人,果然是可怕呐。” 不得不说,楚西楼虽然不曾看见安三小姐,也不曾和她说过话,但这一刻,他对安三小姐的心思却是把握的极准,不过是张嘴间就把安三小姐的心思说了个百分分,抬眼看到沈博宇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他吃的一声笑,“这可是你的桃花呢,沈世子,魅力不小啊。” “可以让给你。” “敬谢不敏。”想到安三小姐那般的女子,楚西楼就觉得全身都发麻,动不动就抽鞭子,他可消受不起!不过,他正色看向沈博宇,“安家的人可不怎么好惹,特别是安老爷子,那可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是没了牙的狐狸,怕他做甚?” 也只有沈博宇能把当朝国丈说的这般轻巧了。 不过楚西楼却是听的眉开眼笑,恨不得拍桌子喝彩,“就是就是,那老狐狸以为还是当初新帝登基的时侯呢,孰不知现在可不是十年前!”他顿了下,眼神闪着绿幽幽的光,“不过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把那老狐狸给办了?来来,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他一脸兴奋,八卦的样子,看的沈博宇挑了下眉,“你最近,很闲?” “不闲,我想死。”他家老头子逼他成亲逼的不要不要的,可他现在一点不想娶女人啊,他眼珠转了转,朝着沈博宇道,“要不,你去和老爷子说一声吧?”他家老爷子向来喜欢沈博宇,在他看来,只要有沈博宇,他这个嫡亲孙子能被老爷子给抛到九霄云外去。 沈博宇说的一句话,比他这个嫡亲孙子要重要的多。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对,他巴巴的瞅着沈博宇,“你帮我吧,帮我吧帮我吧?” “你和老爷子说,最近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办,等我忙完成亲的事,我会亲自把你押回去见他老人家的。” “真的?你要我做什么?”为了脱离自家老爷子的魔掌,对于沈博宇那不怎么好的语气,甚至是说把他亲自押回去的话都给自动忽略,他现在是能避一时是一时,省得哪天自己一觉醒过来真的被自家老爷子给弄晕丢到了洞房里,这事,他家老爷子还真干的出来。 楚西楼的神色看的沈博宇直摇头,“你啊,老爷子也是真心为了你好。” “得了,免,别别和我说这些,你赶紧和我说说,要我做什么吧。” “你帮我去外地跑一趟吧。” 半个时辰后。 沈博宇和楚西楼出了酒楼,径自回府。 平西王已经半月没回府,今个儿刚好是他休沐的日子,沈博宇特意等在了书房。 父子两人相对而坐,却是沉默无言。 最后还是平西王这个当父亲的没能沉住气,一声怒哼,“可是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儿子,平西王的心情是复杂的。 没有一个当父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而高于蓝会纯粹高兴的事儿。 更何况,这个儿子已经绝不仅是优秀两字能描述。 他对沈博宇是骄傲,有自豪。 可私心里也有两分的忌惮,以及就出来的怅然。 所以,父子两人除非有正事,很少坐在一块。 自打上次容颜火烧平西王府,伤了平西王妃之后,平西王看着力保容颜的沈博宇是更恼上三分,但奈何沈博宇不听他那一套,不管是利诱,威胁,动之以情诱之以理,沈博宇只有一句话——容颜,他保定了。 再说深了,那就是父子两人之间翻脸。 平西王想到沈博宇平静而漠然的说出的一席话,只恨不得抬手把这个逆子给立毙于掌下!此刻,他看着平静坐在自己面前,一身气势比他这个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还要更盛两分的沈博宇,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自己暴怒的直接想要让他滚的冲动,“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儿子想成亲,求父亲成全。” “你要成亲?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姐?”下意识的,平西王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换了,他看向沈博宇,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个川字,“沈博宇,你别告诉我是那个容府的女人,那个女人她还不配进我们沈府。” “配不配的用不着父亲来说,是儿子要娶她。”沈博宇淡淡一笑,想起容颜狡黠,或俏丽的脸庞,似笑似嗔的各种模样,只觉得样样都爱到了心坎里头,他眼底瞬间折射出来的温情看的平西王心头微惊,深吸了口气方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意,他摇头,“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身为皇上亲侄子,又是平西王府的世子,婚事自然不会只是平西王府的事情。 皇上也会亲自过问的。 不管是怎么考量,容府,还不够格! “只要您同意,皇上那里自会有儿子去说。”若不是他是自己的父亲,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他又何必这般坐在这里征求他的意见?看着平西王眉头紧锁,半响不出声,沈博宇直接加上一句,“儿子是打定了主意的,您还是别多想的好。” “逆子,你——” “请父亲成全。” 平西王半响看向沈博宇,“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么,父亲最看重的儿子,怕是此后风光不再。”沈博宇淡淡一笑,抬眸,迎上平西王阴沉沉的眼神,如同暴风雨骤来一般狂烈的怒意直直向着沈博宇身上压过来,他却只是平静一笑,“父亲不是早就知道儿子的选择吗?” “果然是逆子!他是你弟弟。” “可是他从来没把我当成哥哥呢。”沈博宇说的轻松至极,眉眼里的那一抹嘲讽,看的平西王勃然大怒,“你那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吗?” “儿子不敢。”他从不会怪谁,更不会怨谁,所以,这一路是他自己走下来的,拼到现在,他为何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平西王想要用孝道来压自己,想都别想!对上平西王阴霾的眼神,他索性再加上一句,“此事过后,儿子会把那些文件都交给父亲的。” “你说的当真?不留一点?” “自然是真的。”不过是一些蠢人做的蠢事罢了,把那些交出去,换这一桩亲事,日后,这府里的某些人肯定还会再出手的,届时,他还是大把的证据在! 可惜,这些道理眼前的这个被亲情迷住双眼的男人却想不到。 “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儿子会准备好官媒,后天是钦天监选好的日子。”言外之意,他的耐心只有那么一两天,若是平西王执意不肯同意这门亲事,他仍是会亲自去容府求娶,但是,这平西王府日后怕是只会有他这么一位世子了。 他的父亲,可就会失去最心爱的儿子喽。 沈博宇敢保证,凭着他手中掌控的那些证据,以着皇上对他的看重,绝对不会轻饶了他那位众人眼中才华惊艳的好二弟! 平西王面上怒意一闪,可又被他压了下去,“滚!” 晚上,平西王继妃亲自下厨,又去书房请了平西王,只温柔小意的奉承着,亲自为他把盏,小意讨好的劝着平西王,对于他一下午把自己关在书房,又有之前和沈博宇谈了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不提! 直到夫妻两人歇下来,被翻红浪,一翻缠绵之后,平西王继妃方有意有意的伏在平西王的胸口轻声道,“王爷今个儿好像心情不好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外头的事情妾身也帮不上你什么,妾身只愿王爷心情好,身体好好的,为着咱们这个府里的人万万保重才是。”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 “王爷您待妾身真好。” 这个老不死的,口还真严! 平西王抱着沈继妃半响,他突然沉声开口道,“你明个儿有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好好的修缮修缮,当做新房吧。” 平西王府继妃一怔,下意识的想到是平西王要纳妾,再一听他还特意吩咐要让自己去安排新院子,不禁心里就翻起了酸水儿,伸手推开平西王,自己翻身背了过去,“王爷有了新欢,还来妾身这里做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妹妹这般的好福气,不但入了王爷的眼还入了王爷的心,竟让王爷亲自叮嘱妾身,还特特的另置新院子?” 这般的高的规格,哪是寻常的妾身通房。 分明就是侧妃! 平西王先是一怔,继尔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头,他伸手去揽人,却被平西王继妃给躲开了去,“王爷即是有了心上人儿,又何必来看妾身的笑话?不知道王爷那位新人何时入府,妾身定会好好招待,看护的。” “你呀,说到哪儿去了,不是我。” “不是王爷?”平西王继妃一怔,身子被平西王给抱到了怀里,低头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平西王的眼神里尽是戏谑,挪愈,“怎么着,刚才这是,吃醋了?” “王爷说哪里话呢,妾身可不敢当这个罪名。” “那是当然,我的王妃深明大义,贤良淑德,最是心胸宽广,明个儿本王便和皇上请旨,迎两名侧妃入府,届时也好帮着王妃打理这后院,为我平西王府开枝散叶。” 还两名! 平西王继妃听的酸水都要吐出来,杏眼儿圆瞪,“王爷您还是休了妾身吧。” 她瞪大了眼,眸底尽是隐忍的怒意,脸颊通红,眼圈微微红。 那模样,却是爱煞了平西王。 他不由自主伸手抱了平西王继妃,不顾她的拼命挣扎,两人又是一番的缠绵恩爱,好半响,在平西王继妃似嗔似怒的瘫在他的怀中时,他方低低一笑,“别气了,有了你这小妖精,我怎么还看的上别人?” “王爷您刚才不是说,要给妾身找两位妹妹么?” “就你还嘴硬!”平西王爱惨了她这副娇娇的模样,伸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两下,方轻声道,“是宇哥儿,他要成亲了,日子还没定下来,不过后天是钦天监选的好日子,会去女方家提亲,届时,聘礼的事情还得有劳你多操些心才是。” 不管怎样,平西王即然应下这门亲事,自然就不想落下口实。 聘礼这些事就得有人好好打理。 而平西王继妃则是唯一的合理人选。 被他抱在怀里的平西王继妃却是心头一跳,脸色都跟着微变,“宇哥儿这怎么说成亲就亲成,之前为何妾身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难道说,是这父子两个人特意瞒着她吗?想到这里,平西王继妃心里就有些不是味道,似笑非笑的看向平西王,“王爷这是瞒着妾身吗?” “你说到哪去了,这孩子和我的关系怎样你不清楚吗,我也是今个儿下午才得知。” 第131节 所以,心情才不好,把自己关在书房半天? 这么说来,那就是沈博宇的世子妃人选没有入王爷的眼…… 平西王继妃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想了想,愈发温柔小意的贴向平西王,小心冀冀的试探般的开了口,“世子相中的人选,可是,可是外头谣传的那位容三小姐?” “哼,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堂堂的亲王世子,偏要选那么一个女人。” “真真是气死我。” 如果当真是那样一个女人,平西王继妃倒是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也瞬间就清楚了平西王会这样生气的原因。 是被隐瞒的愤怒。 以及对容三小姐这样一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做为儿媳而生气吧? 平西王这样不喜欢容三小姐,这对她们母子倒是个好事儿! 只是,她眼珠转了转,轻轻的叹了口气,“宇哥儿这些年来对我们母子是误会颇多,我也很想做点什么,可惜他……如今,我倒是想着他能早日成亲,娶亲生子,咱们平西王府也算是有了后,我也能对九泉下的姐姐有所交待,只是王爷,这容府的小姐,名声却是有些不好呀,您这当父亲的怎么也不好生的劝劝这宇哥儿?” “我怎么没劝,你以为那逆子听我的吗?” 这门亲事是他被逼着承认的! 不承认也得承认,不然的话,他最爱的儿子就得…… 想着沈博宇的那些话,平西王对怀里的女人多看了两眼,有心想要说什么来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那些事情她肯定不知道的,都是那个混小子自己的主张! 哎,还是小啊,得好生磨练才是。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夫妻起床,平西王继妃亲自服侍平西王用过早饭,又帮着他理了理身上的袍服,“王爷这是要去宫里吗?”平西王是太后的嫡长子,如今皇上却是太后的嫡幼子,这中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当长子的没能登上皇位,小儿子却当上了皇帝,但不管怎样,太后是两人的亲娘,平西王对这个亲娘还是极孝顺的。 “你也和称一块进宫吧,顺便说说宇哥儿的事。” 平西王想了想,看向平西王继纪道,“宇哥儿成亲是大事,母后那里是要知道的。”还有皇上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阻碍,若是皇上不允,他还得想法子给那个逆子兜下来,越想这事儿越觉得憋屈——他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牵着鼻子走! “我也去?可是,可是母后没有召我——” 对于进宫,平西王继妃打从心底里有一种抵触感。 不为别的,皇太后不喜欢她。 这可不是别的婆媳,婆婆万一闹的凶,儿媳妇还可以想法子气上一气,闹上一闹。 皇太后是谁呀,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 是当今皇上的亲娘! 平西王继妃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尽量减少进宫的次数。 其实她也很委屈,自已都平西王生了儿子,皇太后竟然还看不上她! 每回进宫,皇太后都会明里暗里的刺她几句。 从宫里回来后,平西王继妃都会生一肚子的闷气,可又不敢多说什么。 这会儿平西王乍一说让她也跟着进宫,下意识的她就想推辞。 “你是母后的儿媳,是平西王妃,我入宫你随着去晋见母后,难道还要奉召吗?”平西王沉下脸,一身的威严随意的散发出来,他的眼底深处,是一抹极快的阴霾气息,一闪而过,快的连平西王继妃都不曾发觉,她只是抿了抿唇,“那我听王爷的就是。” “嗯,你去换身衣裳,我在外头等你。” 屋子里,平西王继妃恨恨的把一枚金钗给砸到地下。 沈博宇从不曾把她当成母亲看。 如今,自己却要为了他的亲事而操劳,走动。 凭什么啊。 珍珠帘子轻晃,平西王继妃还以为是平西王回来,不禁撇了下嘴,“王爷这般急着进宫给您的大儿子讨这门亲事吗?若是您等不急,不妨也就先行独自进宫去呀,妾身后头随着就是。”她这话说的便带了两分的怨责,酸楚,目的不外乎就是对着平西王撒娇罢了。 只是回应她的却不是平西王,而是一道年轻男子阴柔的声音。 “娘亲您刚才说什么,什么讨赏,谁要成亲了?” “你怎么过来了?”平西王继妃扭头看到是自己的儿子,眼底笑意堆起来,如同水一般的往外溢,“儿子过来,可用过早饭了?你可记着娘亲的话,哪怕是再忙呢也不能耽搁吃饭,想吃什么只管让下人去厨房做,或者是派人来和娘亲说,娘亲帮你张罗,你现在还是长身子的时侯呢,疏忽不得。” “娘,您这话都说了一百遍了,您快说刚才的话,您那是什么意思?” 平西王继妃对着自己的儿子撇撇嘴,吃的一笑,“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你那好兄长,要成亲了呢,就是那位外头传的容府的三小姐,这不,你爹巴巴的带着我进宫去讨皇太后,皇上的意见呢,说不得呀,还要求份恩赏,请皇太后娘娘下懿旨赐婚呢。” “娘,他不是一直不成亲的嘛,怎么会突然要成亲了?”沈二公子眉头阴戾,眼底浮动着一缕阴狠的气息,他皱了眉看向平西王继妃,“娘,这事不能推了吗?” 只要他不成亲,一个不肯成亲,没有子嗣的王府世子有什么干系? 他去年成的亲,届时再有了儿子。 到时侯,这平西王府的世子会是谁的还真说不定呢。 只是平西王继妃却是瞟了眼自家儿子,“娘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这事怕是不成。”顿了下,她对着儿子轻声解释道,“我昨晚试探过你爹,他好像已经承认了这门亲事。” “他承认有什么,不是还有皇上,皇太后的嘛。”沈二公子阴柔一笑,低声凑到平西王继妃的耳侧,“娘一会要和爹入宫去见太后是吧,届时,您只管和太后娘娘这般这般说,呵呵,到时侯呀,咱们就情等着在一边看热闹好了。” 他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一脸的肃杀—— 你就是命大,几次三番躲过他的暗杀那又如何? 我就让你一辈子成不了亲! 平西王继妃眼神一闪,伸手推了把沈二公子,“得了,娘知道怎么做了,你快出去吧。我这就和你爹入宫去,你只管去忙你的,可不许让你爹瞧出你什么来,到时侯娘可保不了你。”暗中伏杀世子,这可是死罪! “行了行了,娘您真罗嗦。”沈二公子不以为意的起身走人,心里对于平西王这个亲爹是没有几分存在感的,多年战场归来,那个时侯沈二公子已经十余岁,便是回到皇城,又是一个月得有大半个月是在军营的,他呀,有这个爹和没这个爹都一样! 半个时辰后。 平西王夫妇两人站在了太后的宫中。 兰嬷嬷亲自迎出来,“老奴见过王爷,给王妃请安。” “兰嬷嬷免礼,母后可在?我来给她老人家请安。”对于兰嬷嬷,平西王还是很恭敬的,这毕竟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嬷嬷,又是母后身边第一得力的,便是皇上都对兰嬷嬷礼遇三分,更何况是他这个亲王?看到兰嬷嬷行礼,他赶紧虚扶,“还请嬷嬷给本王通传一声。” ☆、131 亲事欲阻,太后心思 太后对于这个长子很是还喜爱的。一听宫人禀报他们夫妻进来,哪还记得自己心里对于平王继妃的那些许不乐意,巴巴的看向殿外,“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赶紧请王爷进来?” “是,娘娘。” 兰嬷嬷亲自出去迎,转身回来,平西王在她的身后已是大步上前,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儿子见过母后,不孝子给母后请安。” “快扶王爷起来。”待得平西王起身,太后热切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几圈,最后眉头就紧皱了起来,她扭头,看向一侧的平西王继妃,语气不悦,“你是怎么当人妻子的,看看平西王这都瘦了一圈了,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 “儿媳知错——” “娘,您别怪嫣儿,王府里的事情也挺繁忙的——” “她有什么好忙的呀,当个现成的王妃还嫌累?”对于这位平西王继妃的不满,太后娘娘是半点不留情,如今一看自家儿子竟然帮她说话,好嘛,太后娘娘自觉这亲娘的地位被撼动,这是不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可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舍不得去怪平西王的。 只把蕴怒的眼神落在平西王继妃身上,“你看看你,可倒是个有福气的,本宫这儿子呀,这心都到了你的身上,为了你,王爷可是连本宫的话都要驳了去呢,呵呵,说起来,本宫都要羡慕你这个平西王妃呢。” 这话说的,平西王继妃脸一白,直接就跪了下去,“娘娘您这话严重了,王爷最孝顺的自然是您。”平西王继妃这话一出口,头立马就垂了下去,那叫一个恭敬有加—— 她自然不傻,这个时侯是越说越错! 当婆婆的要挑儿媳妇的错,还用找借口吗? 特别是她这个婆婆还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儿,她这个当人媳妇的能说啥? 她跪下,心里委屈的很,不免就轻轻的斜眼睇向身侧的人儿,只是一眼,平西王继妃便是心里一酸,他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虽然心里清楚,这种情况下,平西王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可心里头,感情上,平西王继妃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这就是女人的复杂心思—— 她心里想的,永远都会是自己的男人有没有在任何地方把她放在头一位儿。 哪怕,她理智上明白,心里还是渴望的。 平西王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一心哄着太后,没一会便把太后一张脸哄的堆满了笑容,如同花儿一般的绽开,而这个时侯,平西王方小心冀冀的看了眼还跪在地下的平西王继妃,“母后,她年轻不懂事,您是长辈,正该好好教她,别和她一般计较了吧?” “即是我儿给她求情,那就起吧。”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对着一侧的兰嬷嬷轻轻颔首,示意她去给平西王继妃上茶。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手法,太后运用的娴熟。 夫妻两人共同进宫,她若是太不给平西王继妃没脸,到最后落脸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她轻轻的啜着茶,耳侧听着平西王说一些军营中的稀罕事儿,再看身侧垂眸静坐,如同一樽花瓶摆设般的平西王继妃,心里再次叹了口气,当初,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瞧上了这个女人,她呀,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而妥协的。 看看如今的平西王府都成了什么样子? 还偏她这个傻儿子还一心一意的以为这个女人是真心为他好。 直到这一刻,太后娘娘方有点庆幸——幸好,当时碍于种种原因,这个大儿子没能登上皇位!心头庆幸滑过,她笑了笑,看向身侧的兰嬷嬷,“今个儿平西王难得进宫,你去御膳房说一声儿,本宫留她们夫妻用午膳。”顿了下,太后娘娘又加上一句,“兰嬷嬷你再跑一趟御书房,看看皇上可忙完了,若是有空,让他也过来一块用午膳吧。” 对于太后来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皇上的位子本该是传给嫡长,可偏偏是她的小儿子得了去。 这些年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大儿子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可她却知道,自己这个当娘的只要一天没闭眼,就得尽力维护他们兄弟之间的平衡,哪怕是表像呢,她也要求一个兄友弟恭!至于她闭眼以后的事儿,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瞧着平西王呵呵的笑了两声。 她人都死了,还管得了身后事吗? 等到那时,便是他们兄弟两个把这江山都闹翻了去,也和她这个死人没关系喽。 “娘,儿子瞧着您最近气色极好,可见这宫里御医是用了心的。” “关御医什么事儿,娘这身子呀,如今可是依着容家那丫头的方子在调理。”说到这事上,太后倒是真的开心了,念叨起容颜的好来,听的平西王却是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他宫里有眼线,自然晓得容颜在自己亲娘身上诊过脉,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大夫罢了。 便是看好了太后娘娘的病,又如何? 可看现在这模样,太后娘娘好像极是看重那位容府的小姐? 想了下,平西王采取了最直接的法子开口道,“母后,儿子这次进宫是和您说一件事的。” “你呀,本宫就知道你轻易不会进宫。什么事情说吧。”太后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打从心眼里怜惜,只笑着睇他一眼,眼底是写满了自信,以着当今皇上极爱名声,珍惜自己羽毛的性子,她这个亲娘太后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坐的极稳。 她的位子坐稳了,有些事情在皇上面前就能说的出口。 第132节 而且,皇上一般情况下还不会驳了她。 平西王本是想着脱口把沈博宇的婚事说出来,可话在舌尖儿转了转,又看向了身侧的平西王继妃,“这是咱们府上的好事儿,你是府上的女主人,还是你和母后说吧。” 太后一听这话眼就亮了,上下盯着平西王继妃,“难道说,你又有了?” 平西王继妃一看太后娘娘这眼神便晓得她是想岔了去,这个时侯可不是她沉默的时侯,不然的话她十月之后去哪找个大胖娃还给太后当孙子孙女?想到这里,她是想也不想的立马起身,面色诚惶诚恐的开口道,“娘娘,咱们府上的确是有喜事,而且也是添人,不过是宇哥儿要成亲罢了。” “你说谁,宇哥儿,宇哥儿那孩子终于要成亲了?”太后大喜,比刚才误解平西王的话更高兴,这会也顾不得不喜欢平西王继妃的事儿,只唤了她到近前细细的问,“是哪家的小姐,品性如何,长相可好,可有细细查过——”就差没问平西王继妃有没有查对方祖宗八代了。这模样看的平西王继妃眸中黯然一闪,同时更多的却是涌上一抹嫉恨。 明明都是一样的孙子,这个老东西偏偏却只长了一颗歪心。 瞧瞧这神情,这语气,这高兴劲儿。 之前她的轩儿成亲,也没看她这样高兴过! 她在心里暗骂了两声,脸上的笑意却是不断,“回太后娘娘的话,好教太后娘娘得知,咱们世子爷看上的小姐呀,可不就是您刚才嘴里夸成一朵花儿般的容家小姐?”她抿了唇笑,声音不轻不徐的,“来之前的路上妾身和王爷还在担忧着您的态度,如今看您这般的喜欢容三小姐,想来容三小姐也是个好的,再加上咱们世子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差?所以,妾身这下可就放心了,回头就去准备三媒六礼,收拾院子,说不得等到过上明年呀,太后您就能抱上重皇孙了呢。” “怎么会她?”太后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略拧了下眉,看向平西王,“你是当爹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之前就没发现?皇城中那些贵女都是个顶个儿的好,你怎么就没让宇哥儿好好的挑挑?都是你们这当父母的失职!” 太后娘娘生气,平西王夫妻两人只能起身告罪。 太后想着脑海里的容颜,面上闪过一抹复杂,“这个孩子倒是个好的,只是,只是那安乐侯府,怎配为宇哥儿的岳家?这事你是怎么想的?”太后话说到一半,猛的顿下来,抬头看向站在那里面色肃然的平西王,眉毛一跳,“你别告诉我说,这事你已经同意了吧?” “回母后话,儿子是同章了宇哥儿的婚事。” “你,你怎么能同意?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和哀家商量商量再作决定?”太后一生气,脸上的笑收敛,两道凌厉的眼神落在平西王身侧的平西王继妃身上,她看着平西王继妃姣好的面庞,轻轻一哼,“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是不是你这个女人蹿腾着他应下的这亲事?” “你说你这个女人,以为给宇哥儿塞个那样的妻子,日后宇哥儿没了岳家助力,这样的局势对你有利,你就能更好的掌控平西王府,好害我的好孙儿是吧?你,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气死我了——” 太后气到极点,连哀家的自称都忘了用,直接以我称之。 这话说的就很重,哪怕是在一般人家的府邸,当婆婆的这样指责媳妇,最轻的都被罚祠堂,最重的,说不得就有被休离的可能,如今太后一怒,对着这平西王继妃那始终提着的几分心思全都涌了起来,让她有瞬间的口不泽言,可这话听的平西王夫妻却是脸都白了。 特别是平西王继妃,她扑通再次跪下,几个头重重磕着,“太后娘娘您这是要逼死儿媳不成,儿媳也是打小看着宇哥儿长大,后来便是有了轩哥儿,他对儿媳误会颇深,但是儿媳却从不曾有半句怨言,儿媳怎么可能会起这般歹毒的心思?” “太后您若是这般说,儿媳宁愿这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嫣儿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个逆子,那个逆子他——”平西王本欲要把沈博宇暗自威胁他,非得这门亲事不可的话说出来,可话滚到了舌尖儿,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如果他说了,太后等人定会追问,他拿的付什么威胁你? 届时他是说还是不说? 说的话,嫣儿素来把全部的心血都托付在儿子身上。 这会听了他的话,知道那个混小子不争气,肯定会伤心难过的很。 他垂下眸子,“母后,这门亲事当真是宇哥儿亲自吐口的,是他和儿子坚持说非那位容家的三小姐不娶,您也知道宇哥儿的性子,这么些年来儿子何尝不想他娶妻生子,可那混账是怎么做的,如今他总算是吐了口,儿子哪能拗的过他?” “这话当真?”不得不说,一样的话当儿子的和当儿媳妇的说,就换了这么一个人吧,这话的味道自然就变了不少,特别是皇太后,她拧了眉看向与平西王继妃并排而跪的平西王,哼了两声,“照你这么说,是哀家错怪了她不成?” “母后,您总得讲点道理,宇哥儿这事,儿子还不乐意呢,要不,您帮着儿子劝劝他?” 平西王这么一说,太后倒是在心里有了两分相信。 好像,的确,是自己错怪了眼前的平西王继妃。 不过她是太后,便是做错了别人也只能是受着的道理,只是太后娘娘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对着兰嬷嬷使个眼色,兰嬷嬷轻轻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上前两步,“王妃快起来吧,太后刚才也是担心王府一家人不睦,所以一着急,语气便有些急,可没有怪罪王妃您的意思。” 没有怪罪的意思她额头都磕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若是当真怪罪,自己岂不是要被这老东西给休回家去 满腔的怨气却是不能说,平西王继妃只能温婉一笑,“嬷嬷说的是,太后是为着我好的。” “王妃知道就好。”兰嬷嬷才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呢,只要嘴上把这场圆过去就成。至于别的,呵呵,她家太后活到这份儿上,成了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还会怕一个儿媳妇的脸色吗?世事无绝对,兰嬷嬷却是不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就是这个她觉得不用在意的平西王继妃,差一点点就成功的要了她们主仆的命! 当然,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刻,殿内的气氛总算是略好了些,趁着平西王继妃喝茶的当,太后看向一侧的兰嬷嬷,“如何,皇上怎么说,可有空过来用膳吗?” 兰嬷嬷笑着点头,“娘娘放心吧,皇上说一准儿过来。” 太后娘娘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她笑呵呵的点点头,“一会你皇弟过来,到时侯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聚在一块吃顿饭。”她说着话一迭声的吩咐兰嬷嬷,“你赶紧的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菜,还有王爷的,都做,多做些。” “娘娘您放心吧,奴婢会亲自盯着御膳房的。” “去吧去吧。”太后对着兰嬷嬷摆摆手,直到她退下去,自己则扭头看向重新梳妆出来的平西王继妃,挑了下眉,“坐下来说话吧,别动不动就跪啊跪的,好像是哀家怎么着了你似的,王爷你说是吧?” 平西王继妃都要气死了,可只能挤出一抹笑,谢恩。 重新做下来,宫女马上换了新茶,太后娘娘轻啜了两口茶,看向平西王,“对于宇哥儿的亲事,你是什么意思?哀家告诉你,这门亲事不成。”如果有个好的家世,她说不得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可安乐侯府? 那就是一摊烂泥! 再一次的,皇太后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不管你们怎么说,哀家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同时,皇太后狠瞪了眼平西王,“哀家告诉你,如果你把哀家的好孙儿给毁了,哀家和你没完。宇哥儿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那就是哀家的心肝儿,你们谁敢欺负他试试。” 平西王夫妻两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可这太后的话都说到这种份上儿,她们谁还敢再多说话? 趁着太后下去梳妆,平西王继妃睇了眼平西王,“王爷是知道太后不会给你好气儿,所以,把妾身带过来当出气筒了吧?”她呵呵笑了两声,只是那眼底全是冷意,“愧妾身还一心念着王爷,想着王爷,原来王爷就是这般对待妾身的呀。” 平西王揉眉,“本王也没想到母后会这般生气。”按着他的盘算,太后就是再生气,有他在,再加上这种事情事关沈博宇,还有,他之前也派人查过的,那位容三小姐的确在太后宫里挺的砣的,甚至连太后的吃食都大半由她作主。 他本是想着,说破天就是个不同意罢了。 可没想到母后竟然冲着嫣儿发了这么一通的怒火…… 真是的,他明明提前打探好,太后心情极好,才会决定带着人过来的。 没想到还是了一顿喷。 夫妻两人相视无语,直至,殿外一声小太监的唱喝——皇上驾到—— 殿内宫人太监纷纷跪地行礼的当,一袭明黄袍服的皇上龙行虎步而来,英俊的脸上带着属于天子的不怒自威,一身气势自然而然的散出,对着众人摆手,“都起吧,免礼。”抬脚入殿,看到殿内的平西王夫妻,他两步上前,伸手虚扶,“皇兄别多礼,皇嫂请起。” “皇上,礼不可废。”平西王执意行了礼,极是谦逊的笑着退后两步,由着皇上坐了主位,他方一脸带笑的看向当今天子,“皇上刚才在忙吧,可不能为了臣兄而耽搁皇上的事情,朝事紧要。” “什么朝事紧要,朝事再紧,你们兄弟也一样重要。”太后自后殿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此刻的她才梳妆过,额上是寿字纹的抹额,身上福字不断头的太后袍服,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心中即是欣慰又有两分的心酸,“你们兄弟是手足情深,谁敢说不重要?” “母后您说的是,儿子谨记。” 很快便到午时,御膳房是卯足了劲儿的作菜,一道道精致而奢侈的菜肴摆上来,有皇上身边贴身服侍的先银针试验,待得一番折腾,确定饭菜无恙,可以食用之后,一桌子菜已经是冷了一半,皇上等人却是引以为常,半点不在的举筷,“母后,皇兄,朕敬你们。” “臣哪敢受,应该是臣敬皇上才对。” 听着这兄弟两人之间的对话,明明极是正常,而且当事人两人都一脸的笑意,可不知怎的,看在太后眼中,却是只觉得心惊担颤——这一刻,她是眼珠也不敢错一下,生怕自己只要眨下上眼,这兄弟俩就会突然不见或是发生点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儿。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一顿饭吃下来,皇上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临去时看了眼平西王,“皇兄,朕听说,宇哥儿好事将近?” “回皇上话,臣这不正来讨母后和皇上的主意么,对于这个逆子,臣是管教不了了。”平西王一脸的惭愧,他愈发的躬下身子,“请皇上责罚。” “这有什么好罚的,这是好事呀,母后,宇哥儿看上了哪家的女子,你明个儿直接赐婚就是。”这宫中有太后,皇后,一般的情况下,赐婚这种事情的确是不用皇上下圣旨,懿旨就足矣。 平西王继妃一听这话眼皮动了下,眸底深处一抹焦急掠过。 刚才皇太后可是半点不同意。 这万一被皇上说动了心思,岂不是和轩儿的心思相驳?她眼珠转了转,可这种场合下,她一个不受宠的平西王继妃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好。半响,就在她欲鼓足了勇气再补上两刀时,皇太后身侧的兰嬷嬷福了福身上前,“回皇上的话,平西王世子选的是容三小姐。” “容三小姐?那丫头胆子是不小,也难怪宇哥儿会看上她。”不对,皇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侯,看着平西王夫妻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皇兄,他怎么看上这丫头了?那丫头好是好,但是,他们这辈份差着的啊。” 刚才太后只是一心觉得安乐侯府配不上沈博宇,根本就没想别的。 要说刚才是没想,这会被皇上一提,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这辈份,可不就是差着的么? 她拧拧眉,看向平西王,“你回府就让宇哥儿来哀家这里,哀家会和他说的,这门亲事,不成。”与刚才的语气相较,皇太后这会拒绝的意味就多了太多,而且是不容人置疑的拒绝,看的垂手侯在一侧的平西王继妃心里那叫一个开心,高兴。 闹腾吧,闹腾吧。 你们闹腾的越欢,沈博宇的反驳越厉害。 到时侯,得利的肯定会是她和轩哥儿母子两人! 这么多年来她在平西王府伏低做小,每每进宫被太后当成宫女太监们看的甩脸子,她早就恨的不得了,这会只要一想到太后即将和她最亲爱的孙子闹翻,平西王继妃心里就乐得如同喝了蜜,甜滋滋,乐无限! 待得平西王夫妻走后,皇上眉头紧拧,“母后,这亲事不能成。”中间差着一辈呢,这事若是成了,虽然也是无伤大雅,可宇哥儿这孩子日后再想入仕,怕是会有麻烦,虽然他是帝王,也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但朝臣任选一事上,他还真的不能过份干涉。 “嗯,你放心吧,母后心里有数呢。”太后虽然这样说,可心里明显是担着心的,她揉了揉眉心,看向皇上,“咱们这样拦着,不知道宇哥儿那孩子会做什么事情,那小子,就是个倔驴来着,这下,怕是又有的闹腾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安乐侯府,不成。”与皇太后想的一样,皇上头一个想的就是安乐侯府配不上沈博宇,他最宠爱的皇侄,这皇城中的贵女随便挑,闭着眼挑也能比安乐侯府强吧?那就是一腌脏地儿!他早晚会撤了这爵位的。 “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哀家已经让人去找宇哥儿了,会和他说清楚的。” 皇上点点头,领了一排的太监宫女扬长而去。 殿内,皇太后揉揉眉心,“兰嬷嬷,你瞧着吧,以后呀,咱们这殿里有的热闹喽。” 兰嬷嬷看了眼皇太后,想了想慢慢的轻声开口道,“其实,奴婢觉得这位容三小姐也不错呀,还有您和皇上刚才说的辈份,庆安大长公主都逝去多年,这容三小姐哪还算咱们皇家的人?为了这些,您何必和宇世子对上?” 明明是最喜欢的嫡亲孙子,整日里心肝肉儿的唤着。 这万一祖孙两人翻脸,倒霉遭殃的不还是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下人吗? “你呀,你不懂。” “老奴不懂?” “嗯,可不是你不懂么,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太后说到这里猛的住了声,她斜睇了眼低眉垂眼,侯着她的兰嬷嬷,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不是她不相信兰嬷嬷,不想和兰嬷嬷说,只是滋事体大,她不能不小心再小心。 梦里,都是些什么? 刚才她几乎差一点就和兰嬷嬷脱口而出,可最后却被她给把话咽了下去。 其实,那个梦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奇异的,却是从醒过来,看到容颜的一瞬间,她就再也无梦! 那是一个让太后心惊胆颤的梦。 梦里,江河日变,她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而她,最终惨死。可奇迹的,最后这江山安稳,却是因为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她只能看的到她的侧影,其他的一切都看不到,她看着那个女子手起刀落砍了平西王的脑袋,看着那女子一把火烧了皇宫祖祠。 梦里,她无能无力。 但是,这一切,直到那一天她头疼,看到容颜的那一天。 当天晚上,她的梦就没了。 一直到如今,她竟是再也没有做过一回那个梦。 这让她不得不在心里存一个疙瘩。 对于宇哥儿迎娶容颜,皇上以为是辈份问题,平西王夫妻以为是她看不上容颜安乐侯府的出身,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最在意的是那个梦,梦里,那个有着和容颜一模一样侧影的女子,她怕那个女子就是容颜! 第133节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她嫁进皇家来! 绝不! 午后,太后歇了一觉醒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兰嬷嬷唬的脸色都变了,“主子可是旧疾又复发了?您可别撑着,奴婢这就去宣太医,还有容三小姐过来……” “谁都不必过来,哀家只是没睡好,有点头疼罢了,你帮我揉揉就好。” “当真吗?” 太后点了点头,看向兰嬷嬷,“宇哥儿还没来吗?” 兰嬷嬷被她这么一问,呀的一声轻呼,轻轻的抬手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她一脸的自责,“都怪奴婢,刚才听到您起来的动静,竟然一时间忘了回,沈世子就在偏殿里侯着呢,来了有一会了,听到奴婢说您在歇着,就坐在那里侯着,还说谁也不许吵到您。” “他是个有孝心的,算了,你别也揉了,让他进来吧。” “是,娘娘。” 兰嬷嬷亲自去请沈博宇,路上又不忘叮嘱沈博宇两句,不外乎就是之前平西王夫妻铩羽而归,便是连皇上都不同意这门亲事,刚才太后都直嚷着头疼,还望世子别再让太后为难云云,沈博宇笑的如沐春风,“嬷嬷放心吧,我不会让太后娘娘为难的。” “嗯,老奴就知道世子是有个孝心的。” 孝心? 沈博宇暗自勾了下唇角,眼底一抹嘲讽掠过。 他便是有孝心,也绝对不会是对着太后,皇上或是平西王夫妻! 在他的心里,这四个人就等于是间接杀了他的母妃。 杀母之仇啊…… 他轻轻的嘘了口气,随着小宫女走近殿内,躬身行礼,“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请安。” “宇哥儿过来了?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哎哟哎,这怎么黑了,也瘦了?”皇太后夸张的语气逗的一侧兰嬷嬷扑吃一笑,她看着太后这会神色好起来,便也松了口气,跟着打趣起来,“太后您这话说的,咱们城中那些贵女们怕是要哭死了。” “那是她们自己生的丑,怪哀家的宇哥儿么?” 太后娘娘这会完全就是护短型的,看的兰嬷嬷笑个不停,她也知道太后宣了沈博宇过来是有话要说,便给两人亲自捧了茶,自己悄悄退到了殿外守着,殿内,沈博宇眉眼里溢出一抹笑意,“皇祖母派人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不成?” “你这小子,皇祖母不派人找你,你就不会进宫来看皇祖母是吧?” “怎么会呢,孙儿可是最敬皇祖母您的。” 一句最敬听的皇太后眉眼里的笑意不断,她就知道这个孙儿是个最好的。 不好的就是那个女人而已! 蛊惑了自己的儿子,到如今还敢想着法子算计自己这个嫡孙。 真真是可恶! 太后心底怒意一闪而过,她笑呵呵的接过沈博宇捧来的茶,轻呷一口放在一侧的几案上,“你最近在做什么呢,都不进宫来看你皇祖母和你皇叔?前些天你皇叔还和哀家说,你在外头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呢。” 他好不好的,不都在他的监督之下吗? 沈博宇一声轻笑,“皇祖母您有所不知,孙儿这段时间是忙了些,所以才一时疏忽了进宫,但这是孙儿一辈子的大事,还请皇祖母您见谅。等到孙儿的事情处理好,马上就进宫来看您,到时侯呀,孙儿天天进宫,让您看腻了孙儿,直到您开口让兰嬷嬷往外撵孙儿可好?” “尽胡说,皇祖母怎么会撵你?”知道自己这个孙儿打小聪慧,要是你和他绕圈子,估计绕的你自己头都晕了,他还在那里云里雾里的和你绕着圈,太后也懒得去废那些口水,径自直接开口道,“刚才你父亲进宫了,还有那个女人,却被哀家给骂走了。” “皇祖母又何必动气,若是有什么不中听的,不听就是。您身子重要呢。” “好好好,皇祖母就知道我的宇哥儿是个最乖的。”太后一声轻哼,看着沈博宇开口道,“你父亲和那个女人说,你看上了安乐侯府的三小姐,这怎么可能呢,皇城里那么多的勋贵世家之女等着你挑呢,你怎么会看上安乐侯府那般府里出来的女子?” 沈博宇叹口气,“皇祖母,您说的没错,父亲说的也没错,孙儿就是要娶容三小姐。”顿了下,他又加上一句,“就是庆安长公主的外孙女,宛仪郡主的女儿。” “她不成,皇祖母再给你找个好的。” “孙儿谢过皇祖母,孙儿非她不娶。” 皇太后闭了下眼,再睁开,眸底多了抹冷意,“如果,哀家和皇上都不同意呢?” 这种态度虽然让沈博宇觉得有些意外,但被她们拒绝也是在意料之中。 他放下手中的茶盅,神色淡淡,“皇祖母,孙儿只是和你们说一声,至于成亲,娶哪家的小姐,这是孙儿我自己的事情,所以——”他抬眼,深邃的眸子迎上皇太后凌厉的眸子,竟然微微的笑了笑,“如果皇祖母和皇上坚持不同意,那么,孙儿也只能带着容氏离开这里。” “你想去哪,你又能去哪?” “天大之大何处不可以?只要她乐意,孙儿愿陪她走遍这江山万里。” 话说到这里,皇太后的心都凉了。 她清楚沈博宇的性格,这话的意思,那就是他娶定了容颜! 握着茶盅的手因为愤怒而发出颤抖,“宇哥儿,你就听皇祖母的一次,可好?”她打算最后再试一次,语气里满是悲悯,打的是柔情牌,“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天下何处无芳草呢,难道你要为了个女子,弃你父亲,皇祖母,皇叔这些亲人于不顾么?” “你要皇祖母这一大把的年纪,再承受痛失孙儿锥心之痛吗?” 沈博宇神色平静,“皇祖母,您可以不用承受的。”当初,她不也是亲眼看着我娘亲死在您的面前吗,那会,您不也是说承受锥心之痛?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前几年的头疾,他也没看到眼前的太后有什么别的不适! “宇哥儿——” “皇祖母若是没别的事情,孙儿先行告退。”沈博宇直接起身,恭敬的行礼之后,抬脚向外走去,即然太后的态度坚决,那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通,他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出宫再想法子就是。 之前他还想着平西王出面能够劝服太后,没想到…… 他摇摇头,向着宫外行去。 只是半路被皇上派的人给拦下,小太监很是恭敬的行礼,“沈世子,皇上有请。” 宫里的道路素来十八弯,说是七曲八弯也是对的。 一般人走在宫中,往往迷路的会多。 但沈博宇却是打小过目不忘,对于记路这种小事自然是小菜一碟。 如今,他随着小太监越过一个拱桥,迈过两步时,沈博宇突然就站了下来。 前头带路的小公公神色诧异,“沈世子怎的停下了?皇上还等着您呢。” “宫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的确不少,角落里时不时的多那么一条两条的怨魂——” 沈博宇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小太监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下,“奴才,奴才是六公主殿的——”他跪在地下用力的磕头,额头都磕紫了,头顶上的两道足以凝成实质的寒冽眸子,让他整个人如置冰窖,全身冷汗淋淋,他却是头也不敢抬,“世子饶命——” 沈博宇深深的扫了他一眼,转身走人。 他对于六公主为何这般费尽心思的找他没有半点兴趣。 宫外。 龙一看着沈博宇平静的神色,不禁嘀咕了句,“世子您怎么不担心没办法和容小姐交待呀?”这两个人的亲事可是没有一个人同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拘哪个亲人没半个同意,祝福的,这亲事能成吗? 随即他便瞪大了眼,难道,他家爷要带容三小姐私奔不成? 沈博宇伸手拍向他的脑门,“给我把你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都收起来,走,去找楚西楼。” 宫中。 太后脸色气的狠,一阵阵的青紫变幻后,她蓦的看向兰嬷嬷,“去,宣容颜进宫。” ------题外话------ 家有小妞,特别是个爱捣蛋的小妞,我想哭死。 ☆、132 容颜入宫,世子暗护 兰嬷嬷亲自领了人,到达容府的时侯,沈博宇也在。 回春院,她是先看了眼沈博宇,方掉转头看向宛仪郡主和容颜的——之前在容府门前,兰嬷嬷是直接用着太后的名号要见容颜,连容老太太等人都没理会,这会看到容颜那双似是在泉水中洗涤过的清澈双眸,她眼底闪过一抹怅然。 这孩子,一个搞不好,这一辈子就葬送了吧? 她愈发的恭敬,“容三小姐,太后娘娘请您即刻进宫。” 即刻? 容颜眼神闪了下,轻轻的颔首,“嬷嬷稍等,我去换身衣裳,很快就好。” 虽是太后盛怒之下的召见,但也没有说不让人换衣裳的。 兰嬷嬷笑着点头,“那老奴在这里侯着您。” 容颜看了眼宛仪郡主,“娘,我先去换衣裳,您在这里陪着兰嬷嬷。”说罢这话,她是看也没看坐在一侧的沈博宇一眼,起身携了白芷几女便退了出去,沈博宇倒是想去追来着,却被宛仪郡主给轻声拦下,“小女是去换衣裳的,世子还是坐在这里等一下吧。” 一句话说的沈博宇心头苦笑,他对着宛仪郡主点点头,“我都听郡主的。” 以颜儿的聪明,她应该猜到了什么吧? 他刚进容府,这还没坐下来说什么呢,太后的人转眼就跟了过来…… 沈博宇垂眸片刻,果断起身,“郡主,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不等宛仪郡主说什么,他是径自起身,深幽的眸子在兰嬷嬷身上扫过,对着兰嬷嬷略略点了下头,抬脚走人。 身后,宛仪郡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他人已经走了出去。 “这孩子。”宛仪郡主笑着摇摇头,亲自给兰嬷嬷续茶,“您用茶——” 兰嬷嬷端起茶盅道谢,眼角余光扫了眼沈博宇消失的身影,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开了口,“沈世子和容三小姐的关系,很亲近呢。”可以直接来这后院,而且还能对宛仪郡主这般的礼遇,这种待遇,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在宫中,世子对上太后时都不曾这般的主动。 更何况那隐隐的带着两分的亲近,自然。 或是太后看了自家嫡亲孙儿这般的对待外人,待她这个亲祖母却是冷冷淡淡。 该是多么的伤心难过呀。 不过是瞬间,她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在容府碰到沈博宇的事儿,坚决不提! 兰嬷嬷在这里心思轻转,旁边的宛仪郡主却是心里直打鼓,几次欲言又止,她最终还是一脸温柔浅笑的问了出来,“这眼看着都要半下午,不知太后这个时辰唤颜儿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吩咐吗?” 都是当人父母的,可怜了这一片心。 兰嬷嬷在心里轻轻一叹,面上却是笑意不减,“郡主您也别问了,老奴不过是个跑腿的,哪里知晓太后的心思?不过嘛,太后她老人家最是慈祥不过的,又素来喜欢容三小姐聪明伶俐,乖巧听话,想来,没什么大事的。” 兰嬷嬷说这话也是讨了个巧,她把乖巧听话几个字微微的顿了下。 若是宛仪郡主能听懂,一会交待容三小姐时加上这两句,只要太后说什么容三小姐听什么,自然是无事,不然……她眼皮跳了下,想着太后今个儿之前可是一直在憋着气,平西王是她嫡嫡亲的儿子,又在心底深处存着那么一两分的歉疚,自然是不可能罚他。 平西王继妃事关平西王的脸面,也顶多就是轻斥几句。 后来则是沈世子又顶撞了太后一番…… 太后可是素来把沈世子当成心尖尖儿上的人儿! 哪怕是又气又怒,却也是舍不得去责备的。 第134节 更何况,自家大人眼里,自家孩子永远都是好的,不好的,坏的都是被别人带坏的! 一如太后此刻的心思,盛怒之下她直接宣容颜入宫,其目的不外乎就是一个——她恼怪容颜勾引了她的好孙儿,把沈世子带坏了,连她这个嫡亲皇祖母的话都不听,太后盛怒气愤之下,要把容颜宣进宫去,或斥责或惩罚。 反正吧,她就是要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在容颜的身上! 容颜已经去了一柱香工夫。 兰嬷嬷的眸光不时朝着门外闪,宛仪郡主寻思着兰嬷嬷刚才的话,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问出点什么来,想了想索性便也跟着起身,“嬷嬷在这里略坐一坐,我去外头看看那丫头,怎的还没有过来,可不能让太后久等。” “郡主有心了,太后那里,的确是不好耽搁的。” 若是换作别的时侯,兰嬷嬷自会轻松一笑,卖宛仪郡主这个情份。 可如今,不行。 这话也让宛仪郡主心头突的一跳,她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已经暗自晓得,颜儿这次入宫,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到底会是什么事,让太后这个时侯急着把颜儿召进去,还有兰嬷嬷,以前每次来容府,她们也算是有两分的交情了。 再加上她母亲在世时的几分人情。 这会儿,她竟然一句话都套不出来! 这不能不让宛仪郡主心慌慌,她站在院中抬头看了眼天空,深吸了口气,“走,去小姐院里看看。”她一路上走的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始终提着,忽起忽落的,连带着前面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差点撞上都没发现,倒是那小丫头唬的一下子跪了下去,“夫人饶命。奴婢知错。” “行了行了,起吧。” 她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呀,宛仪郡主抬脚想继续走,小丫头却是恭敬的开了口,“夫人,老夫人命奴婢过来和您说,她想小少爷了,所以,请奴婢唤了小少爷的奶嬷嬷抱了小少爷过去看看呢。” 宛仪郡主抬起来的脚一下子顿住,她拧眉看向小丫头,“你说,你是老太太屋里的,老太太要看乐哥儿,要让奶嬷嬷把他给抱过去?”因着心里掂记着容颜的事儿,宛仪郡主的语气自然不好,想也不想的便直接拒绝道,“这会乐哥儿才睡下,你回去和老太太说,等小少爷醒了,我自会让奶嬷嬷把她给抱过去的,你回去吧。” “夫人,老太太说——” 宛仪郡主却已经是走远了,哪还听她说话? 小丫头跺了下脚,只能垮了脸转身,回去老太太的院子里回话。 素雪阁。 容颜换了身衣裳,随意的挽了个低鬓,简单又不失庄重的一身打扮走出来,刚好和宛仪郡主在院内碰上,容颜挑了下眉,“娘怎么过来了,难道兰嬷嬷等的急了,请您过来催我吗?” “怎么会呢,是娘左右坐在那里无事,过来看看。”宛仪郡主拉了容颜的手打量着,看着她的妆容点了点头,“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好,太后若是问你什么,只管着认真答话,知道的便答,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别不懂装懂,太后她老人家不会怪你个孩子的。” “娘放心吧,女儿知道的。” 太后或者是真的慈祥,但是,如果事关她嫡嫡亲的孙儿,她便是再喜欢自己,再慈祥,也会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来的,想着刚才在室内十三传过来的话儿,容颜就恨不得把沈博宇抓过来吊打一顿—— 说好的他会处理呢? 说好的不会让她受到牵怒呢? 这还不是让她去承受太后的怒气,或者还会有皇上的。 哼哼,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沈博宇就是个大骗子! 倒不是容颜不想去和沈博宇面对这些,她是真心觉得麻烦。 不禁在心里暗恼,早知道今个儿,她说不得就和沈博宇保持距离了。 其实,这话容颜也就是想想罢了。 她看上的男人,别说是太后不同意,便是老爷天不同意,她的男人,也只能是她的! 被容颜直接在心里打上个大骗子信号的沈博宇正走在入宫前的大道上,眼看着就要到宫门口,他脑海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得打消太后娘娘对容颜的牵怒才对,才想着呢,猛不丁的一个喷嚏打出去,身侧,跟着他的龙三嘿嘿一笑,“爷,有人想您呢。” 沈博宇轻瞟瞟的眼神睇他一眼,慢慢的转开了头。 想他? 估计是颜儿心里在怪他呢。 沈博宇是太后嫡孙,又是皇上最疼爱的皇侄,自然是可以直接出入宫门的,不过是他之前没有用过这个权利罢了,龙三把令牌一递,守卫宫门的禁卫恭敬的行礼,“世子请。” 看着龙三仔细收起来的牌子,沈博宇眼底掠过一抹嘲讽。 这个牌子还真的挺管用啊。 若是他猜的没错,他那个亲爹,怕是都没有这随时进宫的牌子呢。 他笑了笑,朝着龙三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在宫门口侯着,他则抬脚进宫。 太后的殿中。 坐在椅子上面显不耐的太后正想派人去宫门口催催。 怎么兰嬷嬷还没把那丫头带过来? 她现在心里就藏着一团火,这股子火随时都在她的体内四处流窜。 急欲找到一份发泄口来把这团火给泄了。 而容颜,就是她选的最佳的出气筒。 也必须只能是容颜。 就在这个时侯,门外小太监的传话声响起,“太后娘娘,世子求见。” 世子,哪个世子? 怒火之下的太后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小太监口中的世子是沈博宇,她先是一喜,继尔脸子又沉了三分,轻轻一哼,“和他说,哀家忙着呢,没空见他,让他回吧。”顿了下,终是舍不得,又加上一句,“和世子说,让他乖乖回府,有什么事儿明个儿再进宫和哀家说吧。” “是,太后——” 小太监转身,便欲慢慢的退出去。 只是抬头一眼,他便张大了嘴,看着站在殿门口,离自己不过一手臂之隔,阳光映衬下,生了一张祸国映民般妖孽脸的年轻男子,小太监半响没说出话来,“世,世子——” 沈博宇却是已抬脚绕过他,望向坐在主位的皇太后,声音清淡淡,“孙儿见过皇祖母。” “你怎么,算了,你们都退下。”再怎么生气,这是自己的嫡孙,面子还是要给的,挥手让小太监,宫女们退下,太后强压下怒气扫了眼沈博宇,“怎么着,你是想通了,回来和哀家说,听哀家的话,另寻高门贵女成亲的吗?” 沈博宇眼眸暗了下,突然开口道,“皇祖母需要什么才能同意我和颜儿的事,如果我说,我脱离皇族,离开平西王府,宁肯让出这世子位置,也要娶容颜,皇祖母还会坚持不同意吗?” 他的声音平静,眼神甚至带了两分的温柔。 那是说到容颜这个名字时想也不想,他这个人本能表露出来的柔情。 就是这个样子,才更让坐在椅子上的太后心惊—— 因为她坐的是主位,自然就把沈博宇眼底的那份情绪看了个清清楚楚,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愈发的心惊,甚至双手都下意识的握住了椅子扶手——嫁给先皇几十年,把两个儿子抚养长大,一个贵为当今皇上,一个叱咤战场的平西王,她太熟悉沈家男人的这个表情。 那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志在必得! 是绝不会放弃,哪怕是付出一切,决不回头的神色。 这一瞬间,太后脑海中突然就忆起了很多的往事,那接撞而来的冲击几乎让太后晕厥过去,她脸色惨白,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方稳住了心神,再看沈博宇,眼中便带了几分的无可奈何,“宇哥儿,你是平西王府的世子,未来的平西王,身为皇家人,你有你身上的责任——” “比我更想背这个责任的人有的是,平西王府还有一个儿子呢。” 那对母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平西王府吗? 如果换作以前,他自然是不甘心把这世子位相让的。 可现在,为了他心目中的女子,他甘愿抛出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宇哥儿你,你是想气死皇祖母不成?”皇太后这次是真的气极了,又怒又气,“你给我好好的回府,没哀家的命令不许出门,就在屋子里好好的反省,”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多了抹严厉,“如果你不怕哀家的话,哀家对你自然是舍不得,但对于那位容三小姐,却有的是办法。” 殿外随侯的宫女太监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垂到地底下去。 里面的太后和沈博宇两人声音都很轻,可听在宫女太监们的耳中,无疑于一道道的炸雷响起。 神仙打架,遭殃的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呀。 殿内。 沈博宇淡淡一笑,“如果容颜有什么差池,孙儿这一辈子不娶,如果她死了,那么,孙儿给她赔命就是。”抬头对上皇太后震怒到极点的脸色,沈博宇微微一笑,“皇祖母最好相信孙儿的话,因为,孙儿打小就发誓,绝不会如同我父亲那般,由着别人欺凌自己的妻子,到最后,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妻子一条命……孙儿这一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娶一人,疼一人,护一人。” 他的话虽轻,可却把太后震的心头一颤。 太后惧的不是沈博宇说给容颜陪命的话,更不是他说这话时神色的轻松。 她惊的,是沈博宇说平西王的那句话。 太后费了好大的劝儿才让自已勉强镇定下来,抖着唇,“你,你知道这事儿?”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沈博宇垂下眸子,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里尽是涩意,“皇祖母,您别再逼孙儿了,可好?” 可好,可好? 可……好…… 太后几乎要哭出声来,看着眼前的孙子,仿佛和她隔着一个天涯的距离。 她模糊了双眼,“宇哥儿,当初,当初那事情,不能全怪你父亲的,他,他也是被逼的——” “嗯,孙儿知道。所以,您就当是为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成全孙儿吧。” “你退下吧,这事,让我好好想想。” 沈博宇恭敬的行了礼,眉眼清淡的转出太后殿,却只是转了个方向,便在一处凉亭处坐了下来。 不远处,一行人摇摇而来。 随在兰嬷嬷身后的,不正是一袭湖蓝色衫裙的容颜? 如海棠花儿般的精致眉眼,长发挽在脑后,随意的拿了枚玉簪挽了,整个人袅袅而行,如弱柳行风,却又在一蹙一笑中自带几分飒爽英姿,容颜眉眼不抬的往前走,身侧一道灼人的视线投过来,她皱了下眉,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观望,可惜,周围什么都没看到,她在心里暗自挑了下眉,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不远处,沈博宇收回视线,淡淡一笑—— 不管你看不看的到,我,都在。 太后殿内,看着被兰嬷嬷带进来之后便恭敬行礼,眉眼温婉,一如往前的容颜,太后抬眼看向兰嬷嬷,兰嬷嬷悄悄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自己什么都没说,太后便点了点头,示意兰嬷嬷退下,露出两分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三小姐坐吧,来人,给容三小姐上茶。” “多谢太后赐坐。” 容颜福身道了谢,神色从容的坐下来,双手接过小宫女捧来的茶,“多谢姑姑。” 那份平静,静然看的太后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宇哥儿能看上她! 一杯茶饮尽,太后不出声,容颜也不问,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殿内气息瞬间就压抑了起来。 在一侧服侍着的兰嬷嬷心底焦急的很,她不时的背着太后给容颜使眼色,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挺机灵的孩子呀,怎么今个儿就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了呢,明知道太后心情不好,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说两句好话,哄上两声?那样的话说不得太后就会心情好了呢,就是心情不会好,但好听的话儿谁不喜欢听呀,看在你乖巧的份上,说不得太后一心软,这事就此过去了呢。 第135节 可惜,容颜是坐在那里垂眸端坐,眼观鼻鼻观心,哪里看的到兰嬷嬷的示意? 再说了,她就是看到了估计也不会去做的。 这事情又不是她惹出来的,凭什么让她来背这黑锅啊。 欺负她没能力没背景,就是个普通人是吧? 哼,把她惹急了,她带着沈博宇私奔!让你们急死去! 最后,还是太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向容颜,“哀家今个儿找你过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臣女不知,还请太后明示。”容颜一本正经的起身回话,神色恭敬里恰到好处的带着两分拘谨。 太后突然笑了笑,“早上平西王过来,说平西王世子非你不娶,哀家着实的镇惊了一下,可之前,哀家那好孙儿,却和哀家说,他为了娶你,可以放弃平西王世子的地位,甚至脱离皇家,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你来告诉哀家,这事,哀家要如何处理?” 太后的话听的容颜怔了下,沈博宇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她抿了抿唇,抬头,神色凝重的看向太后,“臣女愚蠢,不知道太后的意思,还请太后明示。” “哀家要你主动和平西王世子说,离开他。”太后神色淡淡,眼神却极是犀利,“你如今还小,等到过个两三年,哀家彌你俯拾皆是一门好亲,届时,绝不会亏了你就是,至于平西王世子,你就当是你们两个无缘吧。” “太后何不劝说平西王世子,让世子放小女一马?” 容颜抬眼看向太后,眼神里写满了玩味—— 是不是身在高位的都是这般的心思呀,她们身居高位,就自以为能撑控一切,想要别人如何就如何? 她和沈博宇,是她说了算的吗? 太后被容颜着实的噎了一下,正欲出声,殿外传来兰嬷嬷的声音,“老奴见过六公主,六公主吉祥。” “免了吧,本公主过来给皇祖母请安,兰嬷嬷,你怎么在殿外侯着呀?” “哎六公主您——”兰嬷嬷一句慢着还不曾出口,殿内的珍珠帘子已经被人掀了起来,六公主一身华裙,发上挽了赤金点钗如意钗,一身极是招摇的走进来,眉眼含笑的向前行礼,“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请安。” “罢了,你起来吧,好端羰的不在你殿里玩儿,怎的跑到祖母这里捣乱?” 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孙女儿,也不好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不给。 太后的神色便缓了几分,“来人,给六公主上茶,赐坐。” “多谢皇祖母,孙女只是在宫里待着无聊,左右没地儿去,便想着来您这里看看,顺便呀,孙女还想着在祖母您这里赖一顿晚饭加回去呢,祖母您可不能不收留小六呀,小六那殿里头的吃食,一点都不好吃。” “罢了罢了,就你鬼精灵。”太后和孙女玩闹两句,回头再看容颜,当着六公主的面儿也不好多说,只又语义含糊的叮嘱了两句,便摆手让兰嬷嬷送她出宫,可随着容颜一块回到容府的,却是兰嬷嬷亲自捧着的笔墨纸砚—— 那是太后用来让容颜给她抄写经书的。 十本经书,一个月内抄完。 要是没有抄写完,不得离开院子半步。 容颜和兰嬷嬷两人都心里清楚,这是太后把容颜给软禁了。 兰嬷嬷看着容颜的脸色,小声的劝着,“太后娘娘也是为你们着想,您和沈世子,当真是隔着辈份呢。” 辈份?容颜勾了下唇,眉眼弯弯的笑,“不少人娶自家表姐表妹,这不是辈份么?还有,前前朝,我可是听说过的,皇上还夺了皇兄的小妾呢,就差一步都要立这个女人为皇后了,呵呵,嬷嬷,这也是辈份吧?” 兰嬷嬷定定的看向容颜,容颜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由着她打量。 半响,兰嬷嬷轻轻的点点头,“老奴明白了,容三小姐,自己保重吧。” 回到素雪阁,还没坐上一会儿呢,宛仪郡主便带着丫头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容颜,宛仪郡主长松了口气,“颜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太后没有为难你吧?”她拉了容颜的手细细打量一番,甚至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直至完全确定容颜是好好的,宛仪郡主方把自己的一颗心真正的放回原位,扭头吩咐身侧的小丫头,“去传饭,让她们把我的晚饭摆到素雪阁。” “娘您别担心,女儿真的没事,太后她就是有点头疼,让我过去看了看。” “真的,你没骗娘吧?”宛仪郡主是一脸的狐疑,虽然女儿就坐在她的身侧,可她怎么就是有种不安感? 容颜撒娇的笑,“真的。”顿了下,她又摇着宛仪郡主的手臂嘟了嘴,“娘亲,我饿了。” “好好好,吃饭。” 晚饭吃的还算是安稳,容颜是尽量挑了宛仪郡主感兴趣的话题来说,只是当说到乐哥儿时,宛仪郡主猛的一声轻呀,她看向容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今个儿下午你进宫的那会儿,老太太派人来抱乐哥儿,说是想要看孙子,我那会急着担心你进宫的事儿嘛,就一时间给拒绝了……” “颜儿,你说老太太她又想打什么主意啊?” 宛仪郡主对容老太太是真的没有半点好印象,她那边旦凡稍有点动静,就会直接被宛仪郡主归到不好的一边去儿。 至于什么想孙子,宛仪郡主只会觉得讽刺。 这孩子跟着她多久了呀,打从出生到现在,老太太提过一嘴吗? “娘,你管她打什么主意呢,乐哥儿您只管好好的护着,若是老太太那里您应付不来,只管抱着乐哥儿来找我。”容颜笑了笑,拿了帕子拭了拭嘴角,示意山茶几个把剩下的饭菜撤下去,她亲自扶了宛仪郡主落坐在小花厅喝茶,“老太太的心里从来都是利益为重,她和安乐侯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今个儿想起看孙子,无非就是又想到什么歪点子,但不管怎样,咱们不理她就是。” “娘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怕她是长辈,到时侯万一传出点什么不好的……” “娘,名声不能当饭吃的。” 宛仪郡主,“……”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夜色渐深,容颜亲自送宛仪郡主回院子,却被宛仪郡主给拦下,“不过是几步路罢了,你有什么好送的,娘有这几个丫头婆子呢,不少你一个,山茶白芷,快好生服侍你家小姐歇着吧。” “是,夫人。” 最后,白芷和丁香代容颜去送人,余下山茶和玉竹两人留下服侍容颜。 简单的梳洗罢,珠钗撤下来,一头乌丝懒懒的披在肩上,容颜手里拿了本书歪在榻上看,虽然说是看书,可眼神却是盯在那一页半响同都不曾翻一下,很明显的,心思早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去,山茶和玉竹两人对视一眼,都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外头的厅里—— 自家小姐明显是有心事的。 可小姐连夫人都不说,她们这些丫头更不能问了。 只能好好的服侍,守着吧。 夜色深深,山茶几次进来催,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抽走容颜手里的书,“小姐您便是有什么心烦的事儿不想和奴婢这些人说,也该珍惜自己的身子呀,您这靠在这里看书发呆都半响了,哪里有这样的呀,这摆明了就是您不爱惜自己的眼!明个儿一早起来,这眼若是佝了,看您哭去。” “……” 容颜抬头,就看到自家小丫头气呼呼,颇是傲娇的小脸,不禁扑吃一笑。 她挑挑眉,斜睇一眼山茶,“好呀,现在我们山茶是威风凛凛,连我这个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呢,哎,看来,是我这个主子当的失败哦,真是让人觉得伤心,难过呀。”她边说边摇头,脸上还摆出一副懊恼,伤心难过的模样,一侧山茶听了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张嘴就解释,“小姐您别生气,奴婢,奴婢没有这样想,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您不能再看书,会毁眼的。” “好啦好啦,我和你闹着玩呢,我这就睡了。”眼看着小丫头眼圈都红了,容颜可是有点心疼的,这几个丫头整日里随着她,说是下人,可实际上就和姐妹似的,哪里舍得让她们落泪,只三言两语哄了山茶,自己也躺在了榻上,眼看着山茶吹熄烛台,又帮她掖好被角便欲退下去,容颜突然看了眼虚掩的窗,“山茶,把窗子给我关了。” “可是小姐,您之前不老说关窗有点闷吗?” 容颜黑了下脸,咬牙,“关上。” “是,小姐。”山茶乖巧的应了个是字,转身走到窗前,抬手关上,并且依着容颜的话,自窗子里面紧紧的栓好。 不远处的梧桐树上。 听着那咣当一声响,龙一就觉得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气唰的一下凭空下降十几度! 他心都跟着抖了一下,“主子,要不,属下过去看看?” “不必。”沈博宇声音幽幽,眸中光芒却是一黯,她这会,肯定很生气! 半响,黑暗中响起沈博宇极是平静的声音,“和十三说,让他这两天别提我的名字。” 龙一怔了下,却是点头,“好,一会属下就和他说。” 一夜无话,直至凌晨,眼看着天色将亮,沈博宇才纵身而起,几个闪身已是出现在街道上。 身后,龙一小心的跟上,“主子,太后让您回府……”反应…… “我不是在府里吗?” 沈博宇那淡定的声音听的龙一恨不得跳脚,“主子,那是龙八,不是您!” “那个府里不会有人发现的。”他在不在府里,又没有人在意。 龙一恨恨的挠头,“可是,不是这样算的啊。”那是太后的命令,太后的,命令! 沈博宇却已经是抬脚走向远处,一个转弯不见。 “哎,主子您等等我。” 龙一抬脚,迈开长腿往前追,真是的,让你多嘴,看,这下好了,主子都不要你了。 容府内。 容颜坐在窗前由着山茶给她挽发,她自己则时不时的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昨个儿晚上,沈博宇应该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吧? 她心里清楚这事不该怪他,只要她想和他在一起,想两个人真的成亲,这事只要一说出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平西王府,肯定就是麻烦一大堆,可直到这会,被太后莫名其妙的惦记下,还是那种不待见的掂记,容颜心里还是觉得很恼,不是害怕失了皇太后的宠,而是觉得麻烦——她就是想选个男人好好嫁了,要不要这么让她闹心啊。 其实说来说去,到如今,容颜的心思就是小女儿心思在做怪了。 到最后,她啪的拍了下桌子,倒是把给她梳发的山茶吓了一跳,手一抖,两根头发被梳子挂了下来,唬的山茶小脸儿都变了,声音都带了哭腔,“小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您别生气,奴婢知错了——”她恨不得想拍自己一巴掌,怎么可以把小姐的头发给拽下来呢,小姐肯定很疼的,她要哭不哭的,咬咬牙,“要不,小姐您也拽奴婢一把头发吧?” 小姐的头发肯定比她的金贵,她让小姐拽回一把,应该可以吧? 这话听的容颜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这脑子整天都想什么呢,不过是两根头发,你至于么?还让我拽一把你的头发拽回来,愧你也想的出来!”她瞪了眼山茶,黑了脸,“赶紧梳,梳的不好我今个儿罚你不准吃饭。”顿下,容颜加上三个字,“一天的。” “啊,小姐您别啊,奴婢一定给您梳个最好看的。” 山茶性子跳脱,活泼可爱,闲不住,心灵手巧,可却最爱吃东西。 你让她一天不吃饭? 她会哭死的。 用过早饭,容颜想了想左右没事,索性起身带了几个丫头去回春院找乐哥儿玩。 回春院里,宛仪郡主正在听几个掌柜的回事情。 容颜只在门外随意瞟了一眼,便轻轻的笑了起来,她娘好像是越来越有老板的范儿哦。 这几个掌柜的是她前几个月派人强行收回宛仪郡主的嫁妆之后,又请了沈博宇的人精挑细选,自外头用了双倍月银请过来做掌柜的,她用这些人只有三条,一是忠心,二就是人品好,三才是能力,如果是前两天达不到,再有能力她也不用! 如今几个月下来,想着她前些天听到的十三的回报,知道这些人都把铺子打理的极好,容颜瞬间觉得心情很好。 乐哥儿如今还小,他居住的地方就在宛仪郡主屋子后头的罩间。 容颜走进来的时侯,奶嬷嬷才给他换好尿布,清理好,看到容颜进来,恭敬的行礼,“见过三小姐。” “起来吧,你是何嬷嬷是吧?”容颜笑着坐在了乐哥儿的身侧,看着小家伙睁了乌溜溜的大眼左右转,似是看到了她,竟然朝丰她咧嘴一笑,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她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身侧,何嬷嬷恭敬的拱了茶,“小姐您用茶。” “不用,把茶放到一侧,别不小心碰到烫了乐哥儿就不好了。” “是,小姐提醒的是,是奴婢的疏忽。”何嬷嬷性子温婉,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人第一印象就极好。哪怕她这会说着讨好容颜的话,可也不会让人觉得她谄媚,好像她嘴里说出这几句话,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就是发自她的内心,容颜瞅了她两眼,想了想又把滚到舌尖儿的话给咽了下去,伸手轻轻拽了乐哥儿的小手一拉一扯的逗他玩儿。 小家伙乐的不成,咯咯直笑。 身侧何嬷嬷看着却是提心吊胆的,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出声提醒道,“小姐,乐哥儿的胳膊太小,您不能这样玩的,小心用力过猛,把小少爷的手臂给拽下来,那样就不好了。”她说罢这话,小心的瞅了眼容颜,面上看似平静,心里也是提了几分的心思——都说夫人小姐对这小少爷是好的,吃穿用度上的确是从不曾少着缺着,可真正的小事上呢? 第136节 她默默的垂下眸子,任由着容颜打量,同时,也在用着属于她自己的小心思试探着容颜母女对乐哥儿的心思。 有没有对一个人用心,是在平时的小事上才能看出来的。 小姐和夫人,是真的对这个孩子看重么? 或者,只是在外人面前故作大方,表现夫人贤惠名声的一种,手段? ☆、133 夜下对战,越枫挑衅 容颜定定的望了何嬷嬷一声,咪了咪眼,笑起来,“嬷嬷,你无需试探什么,我和我娘亲,即然收养了这个孩子,自然是都真心希望这个孩子好的,所以,我希望嬷嬷一心一意的照顾好他,他好,你们这当奶嬷嬷的也好,等到哥儿大了,你们自然跟着荣光,嬷嬷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是奴婢一时想差,还请小姐您见谅。”她也是见惯了那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本能的就觉得夫人和小姐收养这个孩子是为了名声,不过是做个面子事儿罢了,没想到是她想差了,她一脸的内疚,“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少爷的。” “嗯,有劳你了。” 容颜笑了笑,又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看着他手脚并用的样子觉得是可爱极了,不过是错了下眼珠的事儿,乐哥儿不知怎的就把自己的小拳头都塞至了自己的小嘴里,如同啃鸡腿般的啃了起来,流了一脸的口水,看的容颜是好笑又好气,把他的手从嘴里拎出来,容颜还没来得及松手呢,乐哥儿小嘴一咧,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容颜听的头疼,赶紧看向何嬷嬷,“嬷嬷,你快把这小子抱了哄哄吧,再哭我要把他丢出去了。” 何嬷嬷扑吃一笑,“小姐可不会舍得的,是吧小少爷?”她弯腰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轻轻的摇着哄,小家伙没一会就在她的怀里哭的累了,小脑袋一歪直接就睡了,容颜看着何嬷嬷小心冀冀照顾乐哥儿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嬷嬷你有什么事只管和李嬷嬷她们几个说,只要是为了乐哥儿,万事有我和我娘呢。” “小姐放心,奴婢会的。” 走到院子里,乐哥儿的小身影被容颜暂时赶到脑后,之前的烦恼再次自动浮现,才走了两步,她几乎是本能的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梧桐树,浓密的枝杈上,龙三被她这一眼看的脚一晃差点跌到树下来。稳住身形后他是一身的冷汗,伸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他心头满是诧异,容小姐当真发现了自己不成? 他哪里是晓得,容颜或者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但是,他的主子最爱的不就是在人家的窗外树上一站一晚上么。 这是由及,推彼! 容颜再次回到正厅,宛仪郡主已经忙完了,远远的看到她过来,笑着招招手,“颜儿过来,刚才可是去看乐哥儿了?那孩子长的好吧,这段时间的确是有点长开了,胖呼呼的,小手小脚踢起人来可有劲儿了,可爱的紧吧?”她笑着接过容颜的茶,说到乐哥儿这个孩子的时侯,也不禁自眼底深处升起两分的欢喜——这个时侯,她倒是真的有点理解容颜为什么坚持要收养这个孩子了。 真真是忒可爱了呀。 那小腿小胳膊,好像是抽节似的,一天一个样儿! 其实,她还是理解错了容颜的意思,容颜是觉得自己身为女儿家,哪怕她说这一辈子会好好的照顾宛仪郡主,也是真心要孝顺她,可她身为女孩子,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她就不能天天陪在宛仪郡主的身侧,有乐哥儿这么一个孩子,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宛仪郡主的寂寞! 同时,也能让这个打一落地便失去亲娘的孩子得到最好的照顾。 这般两全其美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娘,您可不能有了乐哥儿就忘了女儿,若当真是这样,女儿可是要吃醋的。”容颜笑嘻嘻的对着宛仪郡主撒娇,看着宛仪郡主再三的保证,她眉眼弯弯的笑,如同做坏事得逞的小狐狸般的狡黠,俏皮,看的宛仪郡主心里暖暖的,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送给眼前的女儿,这么可爱,乖巧懂事的女儿,她值得这世上所有一切最好的! 在宛仪郡主的跟前儿,容颜是能够忘记所有不愉快的。 在这里,她可以随意的撒娇,任性,可以说话不带脑子,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是和宛仪郡主坐了半响的工夫,她昨个儿在宫里被太后质问的郁闷心结瞬间便消散,虽然只是暂时的,可是,这一刻,她在宛仪郡主跟前的笑是真心的没心没肺,她只是一个无忧无虑,在自己娘亲跟前撒娇的小女孩儿! 午饭直接就摆在了回春院,宛仪郡主看着自己的女儿吃的眉开眼笑,便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饭罢,母女两人闲聊,一盏茶还没用罢呢,外头传来李嬷嬷的声音,“夫人,小姐,老夫人院子里的倚翠姐姐过来,说老夫人晕了过去,请您和小姐过去看看——”李嬷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愤怒,可同时也有两分的无可奈何,不管怎样,老夫人是这个府里的老太太,是最高的长辈,是宛仪郡主的嫡亲婆婆,郡主是媳妇,若是闹的太过,这外面的口水都能淹死人的。 容颜皱了下眉,看向宛仪,“她这又闹什么呢?” “我想,估计是我昨天下午驳了她的话,所以——”宛仪郡主的声音带着两分的倦意,可瞬间她就站起了身子,“你在这里留着,娘过去看看。”当婆婆的病了,她这个儿媳妇自是要过去探看,甚至还是要侍疾的,不然哪里说的过去? 容颜直接起身,“我和您一块去。” “颜儿,娘一个人过去就可以的。”谁知道老太太又在打什么主意,她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免得一会再气到了颜儿。 容颜却是已经站起身,扶了她向外走,“娘,她气不到我的。” 容颜这话出口的太过随意,听的身侧的宛仪郡主嘴角直抽抽。 自己这个女儿呀,真真是…… 是,她不该想着老太太会气到颜儿,她应该反过来担心,老太太会不会被颜儿再次气晕! 母女两人走到院子里,来传话的倚翠已经回去,容颜和宛仪郡主带了李嬷嬷几个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府里另外的三房比她们都早早到了,待到帘子掀起来,容颜母女两人随着小丫头走进来,胡氏再不情愿,也只能憋屈着福了福身,“大嫂,您可算是来了,娘亲这都晕了好一会,里面的大夫正在诊治呢。” “有大夫过来就好,三弟妹四弟妹,都是一家人,坐下来说话吧。”宛仪郡主直接坐在椅子上,接过小丫头捧来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直接和三夫人四夫人说起了话,却是把个刚才和她打招呼的二夫人胡氏给完全忽视!这下,屋子里的妯娌三个都面色尴尬了起来,容三夫人容四夫人是觉得被夹在大房和二房中间成了馅饼,不好过,至于胡氏,则完全是被气的。 她好歹也是这府里正经的二夫人,那个女人竟然和那两个庶出的搭话都不理她! 又羞又怒之下,她一脸的愤怒涌起来,只是还没等她的怒气完全涌到顶点,抬眼,她撞入容颜清冽冽的眸子里。 那双眸子清清冷冷,幽幽冽冽,如同万年的冰潭,让她一下子坠入其中。 就是这么一眼,胡氏全身都渗出一层的冷汗! 她蓦的想起容颜那一晚和她说过的话—— 二婶?你以为喊你一声二婶你就真的是我二婶了吗,我告诉你,我能让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吐出来,自然,我也能轻轻松松的要了你,甚至是你们二房母女的命!我之所以留着你们,不过是觉得,你们不配脏了我的手罢了…… 当时那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可胡氏却时不时的想起来。 每想一回,她就是全身冷汗,手脚发软。 如今,这一刻,对上容颜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啊的一声惊呼,竟是想也不想的扭头朝外就跑。 她的身后,容兰倒是被她撞了个踉跄,幸好不远处的容瑜伸手扶了她一把,“四姐姐,你没事吧?” 容兰却是猛的推开她,“别挡我路,滚开。”抬脚朝着外头跑过去,“娘,娘您去哪?” 屋子里,容瑜眼神深处闪过一抹怒意,可随即被她敛于无形。 容三夫人看了她一眼,“兰姐儿只是着急了些,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不会的,您放心吧。”嘴里说着不会,容瑜掩在宽大袖中的双手却是紧紧的纂了起来! 请来的大夫很快便走了出来,对着几人拱了拱手,说话时却是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宛仪郡主,“大夫人别担心,老夫人只是一时忧心过重,气血没能充分运行,所以才晕了过去,老夫已经开了药方,再辅以针炙,好生休养几日自是无碍的。” 容颜听着这话,看着那大夫的眼神轻轻闪了一下。 宛仪郡主却是没看她,只望定那大夫,“那么,老太太的身子能下床吗?”这马上就是中秋节,再有,中秋过后几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诞,这若是老太太病的严重不能下榻,不知道到时侯外头又要传什么,别的她不怕,她就是担心容颜的婚事! “大夫人放心吧,若是精心将养,好生的照顾,让她开开心心的,这心结一解,用不了几天老太太就好利落了。” “是么,那有劳大夫,李嬷嬷,你去送送大夫吧。” 宛仪郡主吩吩罢,又着人拿了红封赏了大夫,方转头看向倚翠,“你去给老太太煎药。” “是,大夫人。” 屋子里传来容老太太清醒的声音,宛仪郡主想了想,索性带着三房四房的人都进了内室。 靠窗前的大榻上。 容老太太半歪在那里,额头上勒着抹额,脸色虚弱,看到她们进来,有气无力的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头晕了些,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晕了,倒是让你们担心了。”她说罢这话,故作虚弱的喘了口气,只是眼神在对面几人身上一扫,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不见胡氏?怎么着,二夫人没空过来吗?” 这话问的是她身侧服侍的贴身小丫头。 容颜等人都没有出声,反正老太太这会想找麻烦的不是她们。 “回老夫人的话,刚才二夫人是来了的,可不知怎么着,又跑走了。” 跑走了? 难道说二房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想着这府里一个个的不让她省心,容老太太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眉心,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却是让容颜看了个清清楚楚,瞅着容老太太那一番故作声势的虚弱,她不禁在心里暗自一声冷笑,都生病晕了过去,这醒过来担心的就是二房,果然这真真的是母子情深呢呐,可惜,这二房也是个不争气的! 她想了想,突然开口道,“老太太您别担心了,二夫人她只是听说二叔回来了,一时情急才跑过去的,您不用担心。” 容老太太一听这话老脸更黑了。 敢情,在胡氏的心里,自己这个老婆子晕过去了,都不如她自家男人! 若是换在平日里,容老太太肯定会对胡氏把自家男人的地位放在心里第一位而高兴。 可现在,这个生病,被抛弃的人是她呀。 老太太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毕竟,那一头是她嫡嫡亲,打小捧在手心护着的儿子。 她瞅了眼容颜,笑容里尽是慈祥,“祖母就知道颜儿是个好的,又孝顺又乖巧,是个听话的孩子。” “老太太您说错了,我呀,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容颜眼皮不抬一下,似笑非笑的直接就把话对着老太太堵了回去,“您忘了前两回侯爷骂我不孝,忤逆,要把我开除出容府的事啦?呵呵,老太太,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您下次再想夸我的时侯,我建议您换个词儿,说我生的好看?长的漂亮?呵呵,真的,那样我会很开心您的夸奖的哦。” “……” 宛仪郡主听着这话都有些无语的转过了头—— 她有点不忍看老太太被噎的那五颜六色的脸子!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死寂成一团。 最后,还是倚翠捧了药碗进来,硬着头皮打破这份沉寂,“老太太,您的药。” “罢了,你们都恨不得我这老婆子死了,就不用妨碍你们了,还喝什么药啊。”说着话,容老太太示意倚翠把药放到一侧,幽幽叹了口气,“颜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不管怎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侯爷再有不是他也是你亲爹,他生了你,给了你性命,养大了你……” “老太太,您说这话我可不敢苟同,他虽是给我一条命,可这么多年来他管过我什么?”听着容老太太的话,容颜觉得可笑至极,她对着老太太吃的一声笑,“天下没有一个嫡亲父亲会如他一般,只管生不管养,他是畜生么?再说养大我,呵呵,老太太您忘了,咱们前些天可是才对过账的,这整个侯府,由着我娘的嫁妆铺子,庄子养活了十多年!” 容老太太脸色一白,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东西,张嘴欲要出声说话,却被容颜飞快的再次出声打断,“这账本可是还压在我那里放着呢,还有老太太您亲自画下的押,府里总共欠下我娘五六万两银子的收益,这才过了多久呀,您不会是转眼就忘了吧?” “您说,这样的情况下,我是谁养大的呀,老太太?” “……”容老太太被这话差点给憋死! 饶她是有着一辈子的涵养,以为能顺利的压下心头那股子怒气,可此刻,当听到容颜这一番阴阳怪气,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讽刺的话时,老太太堪比城墙般的脸皮还是情不自禁的红了一下,“颜儿,祖母从来没有忘记你娘亲的功劳,只是祖母觉得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般清楚?再说,当初你娘的嫁妆给我暂管,她也是同意了的……” “即是这样,那我请问老太太一声,您当初的嫁妆,当婆婆的可有代您暂管?” 容老太太脸色难看,“自然是……没有……不会那会是因为我——” “没有就是没有,您何必多说什么理由?”容颜悠悠然的一笑,语气轻松,随意,“岂不闻,解释就是掩饰?” 她们在这里一来一往说的痛快,却是可怜了旁边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妯娌两个。 两个人坐在一侧是听的提心吊胆呐。 孙女和祖母对上,剑拔弩张的,而且说的还是这种敏感的话题…… 她们听的,全身不自在,尴尬的很。 是真真的恨不得马上就寻个理由退出去,可惜。 宛仪郡主心善,看着两位弟妹那一脸不自在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才欲出声帮她们寻个理由让她们退下,半靠在榻上的容老太太已经转脸对着她们望过来,冷冷一哼,“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是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不成?还不赶紧给我出去看看药去。” 第137节 老太太是气的糊涂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空着的药碗还放在一侧呢,这会却说让两个人去看药…… 不过容三太太两人哪里会想这些呀,早巴不得出去呢,一听容老太太这话,是想也不想的匆忙福了个身,转身往外就走。 哪怕那背影她们明知道走的急,狼狈的很。 两人却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往外走。 屋子里只余下祖孙,婆媳几人,容颜吃的一声笑,“老太太,您这次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说说吧?” “我能有什么主意啊,颜姐儿,我也马上就是个要死的人,便是能活还能撑几年?”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她看着容颜母女,一脸的慈祥,“大夫刚才也说了,我只是一时心思郁结,不碍的,好生的休养几天就成了。要是你们实在担心,不如,把乐哥儿抱过来陪我几天?” 乐哥儿? 老太太打的主意是乐哥儿? 几乎是瞬间,容颜便摇了头,不会的,老太太肯定不会在意乐哥儿的。 哪怕,乐哥儿是容锦昊的儿子,她也不会在意。 毕竟吧,这府里容锦昊名义上的儿子还有一个呢,不过是被她直接关到了小院里,相当于软禁般的存在。 再有,容锦昊外头还有外室子…… 老太太从不曾说过什么,对于那些孩子也不闻不味,怎么轮到乐哥儿她就心软,想孙子了? 容颜还在这里想着,宛仪郡主却是不紧不慢的开了口,“乐哥儿是您的亲孙子,按着道理来言,您是他的祖母,想他了自是可以随时抱过来看的,可是老太太,您这儿到处是药味,乐哥儿身子骨还小,禁不得这些味道,对他身子会有极大的坏处,不如等您病好了,若是真的想孙子,随时去我那里看他可好?”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我的孙子来看我——” 容颜听着她这类似嘟囔的一句话,不禁皱了下眉,真的是乐哥儿? 她咪了咪眼,没出声,继续盯着容老太太,听她说话—— “我不过是气血略虚了些罢了,用上几天药就好,我会让丫头好好的在外头罩房里带着他的——” 宛仪郡主还欲再说什么,容颜突然开口道,“老太太您放心养病,等我回去和娘亲商量下,收拾一下,缓上一两天就给您把乐哥儿送过来可好?”她声音平静,语气温和,仿佛是真的在和容老太太商量,只是,那眼底深处,瞅着容老太太的眼神却是一片幽冷,如果她没猜错,容老太太肯定是想籍着乐哥儿做点什么。 可到底老太太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半会的还真有点不好猜呐,不过,她笑的愈发温柔,“老太太的病大夫也说了不碍,这后个儿就是中秋节,中秋过后没几天就是您大好的日子,我娘是府里的宗妇,自然是要忙的,今年二婶身子骨不好,也不能帮什么忙,到时侯我娘肯定忙的脚不沾地儿,乐哥儿放在您这亲祖母身侧,也是合适的。所以老太太,您这几天就赶紧把身子养好,到时侯再接乐哥儿过来,可好?” “好好好,还是颜姐儿心疼祖母。” 又说了会子话,容颜母女便起身告辞,站在院外,宛仪郡主皱眉,“颜儿,你怎么能把乐哥儿交给老太太照顾?” 万一老太太照顾了一段时间,看着乐哥儿可爱,不还给她了怎么办? 看看,这就是习惯成自然的力量。 前不久宛仪还觉得这孩子是个麻烦,若不是容颜一再的劝她,哪里肯养啊。 如今才不过短短两个多月,便把乐哥儿当成了自己的人。 这一刻更甚,竟是担心起老太太会和她抢人来了。 容颜忍不住的笑,“娘,您放心吧,老太太她,不会和你抢乐哥儿的。” “可是,可是她要乐哥儿做什么呀,要看孙子去看别的嘛。” 宛仪郡主这话听的容颜扑吃一笑,她眉眼弯弯的看向宛仪郡主,“娘亲您放心吧,乐哥儿呀,注定就是您的,谁也抢不走的。” “那,你说老太太会什么时侯来接乐哥儿?” 容颜笑了笑,故作夸张的掐指一笑,挑眉,眼底带了几抹俏皮,“女儿觉得呀,老太太应该会在她寿诞的前一天哦。” “真的呀?” “嗯,女儿是诸葛亮,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哦。” 宛仪郡主被她这话给逗的扑吃一声笑,“贫嘴的小丫头。” 母女两人笑着回房,容颜并没有随宛仪郡主回去,只是带了山茶几个回了自己的素雪阁。 坐在靠窗前的大榻上,她揉了揉眉心,老太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眼看着就是中秋节,容府早早挂上了红灯笼。 暮野四合,夜色一点点的暗下来。 各院的灯火依次撑起,在淡淡月华照耀下,整个容府撑起一层晕黄色偏红的光晕。 容颜正靠在窗前的榻上看书,外头只留了两个守夜的小丫头,余下的都被她给赶了回去歇下,马上就是中秋,白天事情忙的很,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哪里有什么精神做事,看着几个小丫头忙碌的身影,容颜可是心疼的紧,她把手里的书翻了几页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窗子,仍是没有开,她想也知道沈博宇肯定是在院中某处暗影里待着呢。 哼,让他着急着急也是好的。 让他下次再敢不和自己商量就私自作主! 容颜颇有些傲娇的耸了耸鼻子,把书放在一侧,端起手边的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喝了两口,她眼神唰的一闪,双眸满是凌厉,两步上前,推开了窗子,院中,一片月华铺洒,如同铺了一地的银纱,而她锋利的眸子却是直接望定那院中忽上忽下,已然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刀光剑影中,两人的身影分不清彼此。 可她却莫名的心安——其中,必有沈博宇! 窗前人影一闪,一身黑衣的龙十三出现,声音恭敬,“小姐您受惊了,那人不是公子的对手。” “嗯,我没事,对方是谁,知道吗?” 龙十三顿了下,点点头,“属下刚才匆忙间看了一眼,好像是越世子——” “越枫?” “嗯。” 容颜有些焦躁的皱了下眉,再看向场中打斗的两人时,眼神愈发的凌厉。 她到底是做错或是做对了什么,让这个越枫子老是纠缠着她? 她改好不好? “沈博宇,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是越枫隐忍,愤怒到极点的声音。 容颜敛神去看,才发现不过是她怔神的当,沈博宇和越枫之间的拼斗已经结束,结果是越枫棋差两招,直接被沈博宇一剑抵在了脖子上,饶是这样,越枫仍是半点不惧,一脸愤怒,嫉恨,仿佛是有什么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般的瞪着沈博宇,夜色下,那双狠戾的眸子如同野狼般犯着幽幽的光芒,“沈博宇,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当我不敢吗?” 身后,龙一大惊,急忙出声拦下,“世子不可——” 这把人打一顿,甚至是重伤,只要有一口气在,都比在杀了人的好呀。 越枫可不比别人,这段时间他不知打哪来的助力,竟然得了皇上的看重,一跃成为皇上面前的新宠! 若是就这样被自家主子直接给咔嚓了,皇上面前可不好交待。 “沈博宇,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越枫看着沈博宇,眼神里全是愤怒,可怪异的是,他眼神里却莫名的带着两分的复杂,仿佛是同情之类的东西?灯影下,容颜摇摇头觉得自己看错了,越枫怎么可能会同情沈博宇呢,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他不及沈博宇呀,她一定是看错了,揉了揉眼,她无视龙十三一个劲儿的朝自己使眼色,上前两步,“放了他吧。” “好。”只要是容颜的话,沈博宇自然是听的。 寒光一闪,宝剑直接收回,沈博宇看向容颜,“你怎么出来了?夜里凉,别吹了风,快回去吧。” “我不是泥捏的,没那么娇贵。”外人面前,容颜自然是给沈博宇留了几分的面子,虽然声音听着没什么好气儿,但总算是施舍般的看了眼沈博宇,这让他高兴的,一侧龙一,龙十三两人看着沈博宇那因为容颜一句话而顿时笑开了花般的脸,两人都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眼——公子真的是,畏妻如虎呐! “是是是,我知道你没那么娇弱,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乖,快回去?” 容颜瞪他两眼,“你别吵,我还有话要说。” “好,你说,快说完咱们回房去。” 面对着沈博宇一再陪笑的脸,而且还是一张祸民妖民般,堪比妖孽的脸,容颜哪怕心里再想绷着,也不禁在眼底多了两分的笑意,她嗔怪的瞪了眼沈博宇,任由着她把自己的身子揽在怀里,她意思意思的挣了两下,抬头看到沈博宇笑成傻子般的脸,不禁翻了个白眼,“真丑。” “嗯嗯,我丑,颜儿好看就好。” 容颜,“……”这人,吵架都吵不成啊。 她们两个在这里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的,看的旁边的越枫却是气炸了肺,他抬手指着两个人,眼中险了愤怒,恨意,可更多的却是让容颜看了觉得古怪至极的怪异,再一次的,她皱了下眉,“越世子,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和你从来不是一路人,咱们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当然,除非你执意针对我,那个时侯,咱们就是仇人。” 虽然觉得这个仇人得来的简直就是太莫名其妙到不能莫名其妙。 可容颜却不是那种怕事的人。 他越枫要做她的敌人,容颜自然是只有两个字,奉陪! 越枫听了她这两句话,突然就哈哈笑了起来,如同疯子一般,笑的站不起腰,笑的一脸悲怆,笑的,眼里全是泪,半响,他疯子似的笑声停下来,院子周围早就惊醒了不少的丫头婆子,甚至还有容府侍卫,都被容颜给直接打发了,她的身后只余下山茶几个,四女担心她,怎么也不肯走,容颜也就由着她们留在了这里。 看着这样的越枫,容颜只是无动于衷,半响,直待越枫笑的一脸是泪,笑声停歇,满脸复杂神色。 她方缓缓一笑,“越世子,我外祖父所用的那颗护心草是你的吧,不管怎样,我是承了你一份情,那颗护心草或者在你来言不甚重要,但她却是我外祖父的命,在我上发里,它比这世上所有宝贝,所有人都要重要。所以,我会承诺你,日后不管怎样,我保你三次性命,今个儿,是第一回。越世子,你只有两次机会了哦。” “你,我不用你保!”越枫简直是咬着牙自这牙缝里说出来的一句话,眼中带恨,“你还是小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身旁,沈博宇眉头微拧,眼中寒芒骤射! 不识抬举! 容颜不以为意的笑,“越世子你是继续浪费那两次机会,还是就此离去,我当今晚的事情不存在?” 她虽然是问,可却是笃定越枫一定会选择第二个。 虽然这段时间越枫没往她跟前凑,但是经过之前那么几回的冲突,她却是不曾漏了这个越枫。 龙十三的人可是时刻都盯着他这个人呢。 越枫突然和越府翻脸,突然得了皇上看重,突然成了皇上跟前的新宠,成了皇城中的新贵…… 关于越枫的资料,都在容颜脑子里头放着呢。 这么一个人,野心勃勃,才得了皇上看重,正是前程大好的时机,怎么会让自己有半点危险呢? 不过,她随即就又想起越枫夜探自己闺房的事儿。 要说以前越枫不知道沈博宇的人在,他星夜突袭也罢,可如今他是有知道沈博宇的人肯定会在自己外头守着,却依然前来,难道这不是冒险?还是说,他能笃定自己一定不会杀了他?这么想着的时侯,容颜看着一脸铁青,全身散发着冰冷骇人气息的越枫悠悠一笑,“越世子今晚过来,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你怎么知道的?”说一出口,越枫明显后悔,恨恨的瞪了眼容颜,“你让他走开,我有话告诉你。” 这个他自然说的是沈博宇。 容颜就觉得身后一道寒冽气息噌的窜起来,温度那是直线下降! “颜儿别理他,我送你回房。” 容颜被他揽着呢,还没等说什么,身子已经被沈博宇示威般的腾空抱起,“走,我送你回去歇着。”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容颜也想掂量下越枫的来意,自然就由着沈博宇抱她往回走。 身后,越枫却是气的黑了脸,眼神化成刀子,恨不得在沈博宇身上剜两个洞,“沈博宇,你放下她。” “这是我和颜儿的事。”我爱抱我未来媳妇,关你鸟事呀。 第138节 若不是刚才败在沈博宇手里,脖子上还在滴着血,估计越枫早一掌拍了过去。 深吸了口气,他眼中戾气一闪,突然沉声道,“容颜,你若是不想救你娘宛仪郡主的命,你就和他走!”说罢这话,他是笃定容颜一定会在意这件事情,一定会回头,所以,他仿佛是赌气般的,这话甫一出口,身子一转,竟是运起轻功,闪身就欲离去。 可惜他快,龙一更快。 身子一闪拦在他的面前,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沈博宇也抱着容颜闪身而现。 沈博宇的脸色阴沉似水,“你这话是何意?” 越枫却是冷冷一笑,意味深长的瞟了眼他怀中的容颜,挑挑眉,状似挑衅般的开了口,“这是我和容颜之间的事儿!” 竟是完全把刚才沈博宇的话给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沈博宇被他气的不怒反笑,眼底深处寒意森森,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容颜已经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沈博宇,放我下来。” 别的事情她可以不理会,但是宛仪郡玉的事,她不能忽视! “颜儿,他的话不可信……” “我知道,但事关我娘,宁可信其有……”容颜顿了下,抬眼对着沈博宇微微一笑,出口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沈博宇,放下我。”趁着沈博宇手臂力道放开,她一跳而下,上前两步,神色平静的看向越枫,“还请越世子说明一下,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然的话,”她咪了咪眼,明明语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可听在越枫的心头却是让他寒毛直竖,一种近乎于极致危险,甚至是事关生死危机般的感受瞬间浮现在他的心头,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容颜,真的,不是他记忆里的容颜了。 这一世的容颜,不是前一世的容颜!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压下心头诸多的复杂,怅然,抬眼一声冷哼,“你让他走开。”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信任他。” 容颜的话成功让沈博宇脸上如同春天到来,百花绽,“颜儿,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 靠,你不这会表白会死啊。 没看到身边这疯子不是个正常人吗? 果然,容颜这白眼还没翻下来呢,对面越枫整个人直接就发飙了,“容颜,你要是不让他走,我就走。”顿了下,他轻轻一哼,眼神极是傲娇,“日后宛仪郡主出了事,你这个当女儿的别后悔就成!” ------题外话------ 白天出去了,昨晚女儿闹腾没能赶出来。我有罪,我闪了。亲们新年好哇…嘻嘻。都抱抱。群么一个。 ☆、134 警示,中秋节宴,二房起心思 沈博宇轻轻一哼,“危言耸听!”整个容府虽不至于都在他的眼线之下,可为了容颜,他早早便把府里几个主子都给盯了起来,包括宛仪郡主在内,因为知道容颜最重视的就是这个亲娘,他自是要派人暗中护着的,直到现在为止,他的眼线可是没有发现半点不对劲儿或是异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对面,越枫轻轻一哼,扫了他一眼之后转开了头。 那意思是反正我是和你说了,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如果是别的事情上,容颜自会在心里对越枫保有几分的提防,可一听事关宛仪郡主,她是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轻轻的握了握沈博宇的手,她嫣然一笑,“阿宇,你回屋等我。”说罢这话,她扭头看向身后的山茶丁香,“你们两个带世子回屋,好生的照顾世子,不许怠慢。” “是,小姐。”虽然两女心底担心容颜,可还是乖巧的应了个是字,对着沈博宇福了福身,“世子请。” 沈博宇深深的看了眼头往一侧扭,一脸傲娇怪异模样的越枫,伸手帮着容颜理了理衣摆,把她额前一缕碎发挽至脑后,动作温柔,语气亲呢,“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和他说,我在屋子里等你,有什么事情唤我就是。” 这话,这语气,这动作。 孰近孰远,还用得着比吗? 再反观一侧越枫那几次三番的挑衅眼神,容颜莫名的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眼角余光瞟过去,果然,灯影下越枫的脸色整个变了。 泼墨般的黑。 容颜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嗔怪的瞪了眼沈博宇,瞪他,“赶紧走。” 待得原地只余下容颜和越枫两人,容颜抬头看向站在一侧,神色莫名的越枫,嫣然一笑,“越世子有话请讲吧。” “你以前,都不是这样对我的。” 幽幽的眼神,幽怨如低喃的语气,听的容颜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停停,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咱们真心没那么熟悉。” 好像是被冷落了的怨妇似的,她全身发冷好不好? 她皱了眉翻个白眼,“越世子要是没话可说的话我可就不奉陪了。”只是,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越枫这个样子很怪异呀,不过这个人也是,给她从一开始的印象就是全身上下到处都充满是诡谲,直到现在,这份感觉却是不减反增,她下意识的咬了下唇,和这么一个人纠缠,真心会让人觉得累的有没有? 越枫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太多的复杂,他点点头,“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容颜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越枫认识以前的容颜,还好死不死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啥的?可这也不对呀,自己承继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她敢发誓,她是绝对不曾和眼前这个男人有过半点牵扯的,绝对没有! 容颜还在苦思冥想,越枫却已是暗自嘲讽一笑,声音冷冽的开了口,“你祖母的寿诞快要到了吧,这几日你自己小心些,你娘在那几天会有生命之危。”他话在这里停下,深深的望了眼容颜,一样的脸庞,一样的眉眼,分明是熟悉到骨子里的,可如今他多看上一眼,却又分明是陌生到让他生痛,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诸般的复杂,转身离去。 身后,容颜急了,“哎,你这人,把话说清楚再走啊。”最讨厌说一半留一半的,神烦!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越枫已经飘然而去。 留下来再说什么? 具体的他也是不清楚的,前世,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罢了。 容府容老太太寿诞,容颜的亲娘却在隔日便传出死讯。 虽然没有明说,但容府丧事一切从简,不过是短短几天功夫便如同世上从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 而更让他奇怪的是,帝后的态度也是不闻不问。 按着常理来讲,宛仪郡主不管怎样也是上了皇家名谍的郡主,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没了。 皇上竟然一点都不追究? 前世他懒得理会这些,后来容颜嫁给他,他还偶然间提了一句,当时容颜的神色极是怪异,前世他无心于容颜,想起这些事情来的时侯只是觉得怪烦的,如今重生归来,这一世,他越是关注容颜,越是觉得管不住自己脚步的想往容颜身前靠! 看到沈博宇,看到程文渊他们一个个的凑过去,这让他愤怒又无力。 前世,今生。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转换中,他很多时侯都觉得有点摸不清自己的所在。 明明,容颜她该是自己的妻子呀。 她是那么的爱他,费尽了脑汁,甚至不惜求到皇上面前,动用她唯一的恩宠,只是换来嫁给他的机会。 可为什么如今她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还有沈博宇那些男人,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嫁给了他的?!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臆想。 直到,他无意间听到留在容府的暗线报上来的一句话,容老太太要过寿诞了。 他坐在书房里半宿没动,突然就想起了这么一桩的事情。 前世如何他已不能去理会,如今,暗线说容颜和宛仪郡主母女情深,她极是看重宛仪郡主。 若是宛仪郡主突然出事,容颜一定会很难过吧? 鬼使神差的,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双腿已经站到了容府墙外。 站在容府后门的大街上,越枫苦笑着一脚踹在墙上。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不是早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一世,再不和这个女人有所往来吗? 前世自己虽然间接死于这个女人之手,可她也没得了好的。 再说,是自己先负了她…… 想想这一世她眼底的憎恶,越枫蓦的呵呵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里尽是涩意,是怅然。 其中诸味,怕是连他自己都不能辩清的了。 身后,暗卫小心的上前,“世子,您没事吧?”上次和沈世子对战,自家主子差点丢了这条命,后来也是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按着正常人的想法,那应该是避着沈博宇这个人了吧,偏自家主子倒好,巴巴的往上凑…… 他可以把自家主子当成是为了美人而不顾自己的小命吗? 暗卫正胡思乱想着呢,身侧越枫眼神冰冷的扫过来,“这事谁也不准说。不然——” 余下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却让暗卫心头微微一凛。 他赶紧点头,“世子放心,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越枫轻轻一哼,身影几个纵跃,彻底溶入夜色之中。 容府后院。 灯影幽幽,沈博宇神色清冷的坐在灯影下,手边的茶早已冷了,他都不曾发觉,直至,室外几道脚步声响起,他蓦的起身,两步走过去,迎上那个掀帘走进来的清丽少女,他眉眼里的清冷,焦色瞬间散去,整个人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散发着温润如春的感觉,“事情谈完了?颜儿快过来做,外头风有些凉,我给你倒茶怯怯寒。” “嗯,谢谢你。” 白芷几女互看一眼,悄无声息的退到屋外侯着。 屋子里,容颜眉眼清绝,眸光流转间尽是波光潋滟,她抬眸,对着沈博宇微微一笑,“他也没说什么,还是刚才那句话,说容老太太寿诞时,我娘亲说不定会有生命之危,让我这几天小心提防一些。” “他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随口一说? 容颜摇摇头,“我看他神色凝重,语气笃定,应该不会是随口说而已。” “你——也是,你放心吧,这几天我让龙一他们小心看好老太太,还有郡主那边,我再加派几个人手,到时侯寸步不离的守着,便是咱们一时想不到是哪里出了差子,但这样的防守之下,敌人得不了手就万事无忧了。”沈博宇语气淡然,不过几句便把余下几天的布置给说了出来,只是他心里却多少拧了下眉——颜儿竟然肯信越枫的话?! 顿了下,容颜看向沈博宇,“你有没有觉得越枫这人极是怪异?” “有点。”特别是,他对上自己的眼神,特别是自己和容颜在一块的时侯,他那眼神好像是抓到了自己妻子出轨的愤怒男人!沈博宇为着自己有这么个念头闪过而觉得可笑,越枫他和颜儿半点牵扯都没有好不好?他之前查过,就是那次和自己在容府半夜交手,那是越枫头一回观注到有容颜这么一个人。 之前,两个人根本没有半点的交迹可能。 “你也觉得他有点怪?那就肯定是怪了,只是我想来想去却想不通他到底不对劲儿在哪里。”容颜听到沈博宇的话,也是眼前一亮,她双眸灼灼的盯着沈博宇,细眉弯起来,“我总是觉得他好像对我有什么敌意,而且,好像是很早就认识我似的——”如今,他还特意跑来和她说,宛仪郡主会在这几日有危险…… 容颜越想越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可脑海里的那根线就是连不起来。 最后,还是沈博宇有些心疼的劝住她,“别想了,他不过就是凑巧预先知道了一件事罢了,也没什么好想的。小心头疼。”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我说你别想了,小心头疼呀。”沈博宇极是疑惑的看向容颜,挑了下眉,心里却是突的一跳,颜儿,对越枫竟然有兴趣?他菀而一笑,伸手把容颜的柔荑扭在手中,眉眼里尽是温柔怜惜,“别想了,你皱眉,我会心疼的。” “伯母的事情就交给我,放心吧。” 第139节 “有劳你。”容颜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更何况,沈博宇在,她也的确不好多说越枫——虽然她和沈博宇两心相知,而且她对两人之间的信任极有把握,可身为合格的女朋友,该有的分寸她还是要有的,怎么能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一再的谈论别的男人呢,她眉眼弯弯的笑,亲自给沈博宇续了茶,“今晚的事多谢你,夜色不早,我不留你啦,喝了这茶就回去歇着吧。” “嗯,我看着你睡,然后我就走。”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情意尽知——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容颜起身,简单的让山茶挽了个低鬓,急急的去了宛仪郡主的回春院。 昨晚的动静不小,容府别的院子里或者也有人知道,但却不是容颜在意的。 她担心的是怕宛仪郡主早上听到动静担心。 果然,她过去的时侯宛仪郡主正和几个嬷嬷在说话,明显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进来,双眼一亮,立马两句话就把几个婆子和小丫头给打发了,然后她对着容颜招手,“快过来让娘看看,还好没事,一早听说你那边的动静,娘亲可是要被吓死了,你这丫头,那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和我说一声?”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沈博宇在呢。” 尽管知道容颜没事,可她还是拉了容颜的手细细打量着,最后更是眼圈都红了,“你说你这丫头,你让娘亲说什么好?” “我真的没事,娘您别难过,不过是两个不长眼的贼人罢了。”容颜尽量放轻语气,轻描淡写的笑着回了话,又拉了宛仪郡主的手撒娇般的晃了她的手臂,“娘,我肚子都饿了呢,您有没有用早饭?要不您陪我一块吃吧?” “好好好,娘也没吃呢,咱们一块用早饭。” 宛仪郡主一声吩咐,早饭很快摆了满满一桌子,宛仪郡主倒是没吃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容颜跟前送,没一会她面前就摆了满满的好几样儿,包子糕点,水晶虾饺,容颜忍不住的笑,“娘,您这是真的要把女儿当成猪来养了啊。” “省贫嘴,快点多吃一些,然后回头睡个回笼觉去,看看你这眼圈,都黑了。” 感受着宛仪郡主的殷殷慈母之心,容颜心里头暖暖的,她猛点头,“我都听娘您的。” 昨晚的确是没怎么睡好,直到今个儿早上起来,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若非是心里掂记着宛仪郡主担心,知道她看不到自己肯定会过来,到时侯她也是睡不好,容颜都有想过不起床的,如今听了宛仪郡主的话,她乖巧的点头,陪着宛仪郡主用过早饭,她又问了李嬷嬷几句乐哥儿的事儿,知道两名奶嬷嬷把小家伙养的极好,宛仪郡主也上心,她便彻底的放了心。 回到屋子里躺在榻上,容颜吩咐山茶几个,“不管是谁来、什么事儿,一切等我睡醒了再说。” 白芷郑重的点头,“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会好好守着外头的。” 容颜本来以为自己脑海里想着昨晚的事儿,会睡的很不安稳,可她没想到,头才一沾到枕头上,不过是盏茶功夫就把眼皮阂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容颜这一觉睡的,醒过来的时侯已经是过了午时,她自榻上伸个懒腰坐起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慵懒的伸手掩唇打个呵欠,“山茶,白芷?” “小姐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梳洗呀。”进来的是丁香,她笑嘻嘻的上前扶了容颜下榻,帮着她换好衣裳,这个时侯玉竹也捧了银盆,帕子等物进来,两女乖巧的给她洗脸,梳头,换了身衣裳,主仆几个走到外头的小花厅,容颜落坐,丁香乖巧的捧了茶,“小姐您肚子饿了吧,先用杯茶,山茶姐姐去端午饭了,很快就会来的,您先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用午饭呀。” “这会是什么时辰了啊。” “都过了午时了呢,小姐肚子一定很饿了吧,嘻嘻,山茶姐姐做了您最爱吃的饭菜呢。” 容颜笑着点点头,“山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呢,她做的肯定好吃。” 果然,不过是半盏茶工夫,山茶便带了小丫头提了两个食盒走进来,笑嘻嘻的行了福身礼,她上前,主动的把食盒往外摆,“小姐一定饿坏了吧,饭菜我早早就在灶上用小火温着呢,这会您用了刚刚好,奴婢这就服侍您用午饭。” “白芷呢?” “白芷姐姐说昨个儿给您绣的荷包丝线有些不对,她便出去重新买上一些,想来这会也该回来了呢。”山茶边摆饭边笑着回话,待得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好,她服侍着容颜用饭,方笑着开口道,“小姐慢慢吃,等您吃好白芷姐姐也该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届时只管着吩咐白芷姐姐,刚刚好的。” “嗯,不急的,我自己吃就好,你出去忙你的吧。” 知道容颜不喜欢在吃饭的时侯有人服侍,山茶笑着福了福身,慢慢退出去。 屋子外头,她抬眼看到自院门口走进来的白芷,“白芷姐姐你终于来了,刚才小姐还问起你了呢,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山茶笑着迎过去,叽哩咕噜的一番话说出来,自己先笑了起来,“不过我和小姐说你去买丝线呢,小姐这会正在用饭,白芷姐姐不如晚会再进去——咦,白芷姐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差?” “没事,先让小姐吃饭,我一会再去服侍小姐。” “嗯,那我和姐姐在这里侯着吧。” 两个人就站在门外,竖了耳朵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 即不会打扰了容颜用饭,也不会因为听不到容颜的吩咐而错过了服侍。 山茶眼珠转了转,凑到白芷跟前儿小声道,“白芷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你脸色很难看的。” “没什么事……” “我不信,你看看你的脸色,不知道有多难看呢,还说没事儿。” 白芷想了想,低声凑到山茶跟前道,“我刚才不是出去买丝针么,路上遇到几个人,在说,在说咱们小姐的事儿。” “咱们小姐的事儿?她们怎么敢私下议论主子?”她们家小姐也歹也是侯府贵女,那些婆子好大的胆! 白芷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小声点儿,别让小姐听到了。” “嗯嗯嗯,我小声。不过白芷姐姐,她们到底说咱们小姐什么坏话了?”看着白芷这难看的脸色,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然的主知,白芷应该是开心,高兴,而不会是这种难看到极点的神色,想到这里,她又愤愤的加了一句,“白芷姐姐你就是好说话儿,若是让我遇到了这事儿,肯定去好好的收拾收拾那几个婆子。” “你傻啊,这样岂不是让外头那些人的议论更多?” “也是哦。” 两女的议论声中,容颜的声音传出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什么好话坏话的,是在说我吗?” 山茶猛的摇头,“不是不是,小姐,我们真的没说您的,真没有。” 一侧,白芷嫌弃的睇了她一眼,摇摇头,她面色恭敬的走进室内,“奴婢见过小姐。” “起吧,你的丝线买回来了?” 白芷点点头,娇俏一笑,“奴婢寻了几家店子,才找到同色的丝线呢。错过了小姐您醒来的时间,还请小姐恕罪。” “你又不是去玩的,怕什么。”容颜示意一侧的小丫头把饭菜撤了,她和白芷几个移到旁边的小几上喝茶,接过山茶递来的茶,她轻啜两口,神色平静的看向白芷,“说吧,你在外头听到了什么,别有什么遮着拦着的,一字不差的和我说。” 想着这事自家主子早饭也是要知道的,白芷略一犹豫,索性便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外头有人传小姐您的八字极重,出生克母,克父,克身边一切亲人,将来的亲事更是万事不顺,理应,理应——” “理应什么你倒是说啊。”山茶急了,恨不得过去扒开白芷的脑袋看看后面的话是什么。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开了口,“那些人是不是说我理应孤独一世,青灯木鱼一辈子,方能借佛法压下我命中煞气极重的八字?” “小小姐,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白芷双眼瞪的溜圆,一脸诧异的望向容颜,难道说,小姐之前就知道这些话了? 容颜笑了笑,把手里的茶放下来,“不是你家小姐我能掐会算,早就晓得,而是那些人的招数呀,左右不过就这么几招!”她才去宫里见了太后几天呀,沈博宇和太后摊牌也不过那么两天功夫,知道她和沈博宇在一起的事会有几个人?这不过是短短两三天功夫,外头街上竟然传满了她的八字重,呵呵,那些人图的是什么打的是什么主意,这还用想吗? 不外乎就是想利用她的八字来作计较,好让她和沈博宇不能成事儿! 就是不知道做出这事的会是宫里的,还是宫外头的? 她五指在桌面轻轻敲了几下,笑嫣如花,明媚照人,“这事不用管,让她们传去。” “啊,小姐,这样下去可不成的,万一太后娘娘或是平西王等人相信了,您和世子的事儿可如何是好?” 容颜摆摆手,笑意盈盈,“不用管,我自有分寸。”那些人不是想用八字来压她一头,籍着外头这些谣言,想要拆散她和沈博宇么,呵呵,她到是要看看,这事若是闹大,闹到最后,会是一种如何方式收场!想了想,她示意两女退下,轻声唤来十三,“你去外头转一圈,帮我散些谣言,就这么这么说——” 龙十三听到这话差点没跪了,“小姐,外头流言本就喧嚣,您若是再加上这些,怕是,怕是更甚。” 谣言猛于虎呀。 届时,太后和王爷若是都相信了,主子和小姐的事儿可就万万不能成的。 可依着自己对公子的了解,自家公子这一辈子怕是就认准了小姐,闹到最后,一个不慎,可是会得不偿失的。 “无妨,你去吧。” 说她一个人的八字重多不好玩呀。 要是再加上沈博宇两个人的,到时侯她们两个天煞孤星做伴,多好的事? 等到沈博宇知道这些事的时侯,听到龙一的回话,说是关于他八字重的源头竟是从龙十三这边传出去的,他想了想,不过是摇头一笑,“这事你不用出面,也不用管,由着龙十三去作就是。”估计是颜儿觉得她自己一个人被人针对,算计,又恼他是这件事的源头,索性便直接把他给拉了出去做伴,孰不知这事却是他极喜欢的呢。 不管做什么,只要是能和容颜做伴,在他眼里,那就是开心! 容颜能不知道沈博宇猜出这事是她做的嘛,她就是打定了主意,笃定沈博宇就是知道这事是她吩咐的,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而且,沈博宇之前猜容颜之所以那么做,原因他只猜对了一半的。 还有一半的原因,那就是容颜觉得沈博宇的桃花忒多了些,索性便把这八字重的说法传出去。 届时,她倒是要看看有着一个克父克母克一切亲人的天煞孤星八字的沈博宇,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 是选一个有着一张好面皮的夫婿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容颜想着这些的时侯,双眼直发光,眼底是如同狐狸般狡黠得逞的光。 中秋十五转眼就到。 这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天空瓦蓝,暖风徐徐。 整个容府都沉浸在过节的气氛中。 特别是回春院,素雪阁,因为容颜和宛仪郡主特意给小丫头婆子放了半天的假,又每人都封了个过节的红封,两个院子里当差的人都乐的合不拢嘴,兴高彩烈的,看着她们这般的开心,笑容满面,容颜也是极为的高兴,她亲手把双份的红封发给四女,“跟着我让你们几个都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都拿着吧。” 因为早就说过这是过节的封赏,是讨吉利的事儿,所以不能推。 四女都乖巧的道谢,给容颜磕了头,“多谢小姐赏。” “起来看看,看看我的红封可还满意?” 山茶笑嘻嘻的点头,边拆边笑,“只要是小姐您给的,奴婢都开心,啊,小姐,您怎么给了这么多呀。”她们四个是容颜的贴身大丫头,自打容颜穿过来之后,这年节上的红封向来是双份的,所以几个丫头也拿的习惯,可这会山茶手快的打开,一看里面的银票面值,不禁唬了一跳,“小姐,这太多了呀。” 一张五十两,两份红封就是一百两的银子呢。 她们四个人加起来,那就是四百两的银子,这若是放在外头,能养活一般三口之前两三年的生活呢。 白芷三个脸色一变,打开一看可不每人都是一百两么? 容颜放下手里的茶盅,笑着摆摆手,“无妨,这是给你们的,拿着吧,这是我给你们的嫁妆。” “……” 几女均是一脸的感激,本欲再次道谢的,可一听容颜这话,都纷纷羞红了脸。 容颜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怕什么呀,难道你们不出嫁,要跟着我一辈子么,你家小姐我可养不起你们。” “小姐您又打趣奴婢们。” 主仆几个笑闹着,笑声在屋子里响成了一团。 下午,眼看着晚上就是中秋节,去年容府里是早早就备好各色礼物,又买了诸般菜色材料等,晚上是各房一起,都在老太太的屋子里齐聚,用过团圆饭后又陪着老太太说笑一番,才慢慢散去的,今年这情形倒是有些意外,胡氏因为和容二老爷闹了那么几场,彻底寒了心,又因为容颜母女收回了嫁妆,她手里再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又气又怒之下直接就撒手不理了。 府里的中馈直接就归到了容老太太的手里。 哪怕是她不乐意呢,可宛仪郡主直接懒得理她,又坚持不接这烫手山芋。 容老太太是不想也得管啊。 所以,容颜是不知道,今年的中秋宴容府是有,但却全都是容老太太硬着头皮,忍着鹓心般的疼痛从自己的私房库里挪出了几百两的银子,才让管家操持出了中秋的晚宴——她生气两个儿媳妇都不听话,当初是也想着狠心不理这些的,管你什么中秋宴,不办就不办!可后来,容老太太再三思虑,还是觉得丢不起这个脸。 她娘家嫂子孙老太太可是还在府里住着呢。 若是连中秋宴都不办,届时,她这张老脸可谓是丢尽了! 容颜懒得理会府里的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晓得容老太太心里的这些弯弯绕,不过她若是晓得,估计也只会是一笑了之。 容老太太怎样,真的和她没关系。 在回春院和宛仪郡主,还有小乐哥儿玩了大半下午,眼看着就要到傍晚,倚翠被容老太太派了过来,笑着给宛仪郡主和容颜行了礼,倚翠很是恭敬的对着奶嬷嬷抱着的乐哥儿行了礼,“奴婢给小少爷见礼,小少爷越长越可爱了呢。” 第140节 “他小孩子家家的,你给他行什么礼,快起来吧。”宛仪郡主笑着唤倚翠起来,示意身侧的甘叶给倚翠倒茶,又温声软语的看过去,“你这会子过来,可是老太太那里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老夫人请奴婢过来请夫人和小姐一会过去用晚饭呢,今个儿晚上几房的人都会在,老太太说吃个团圆饭。” 容颜顿了下,笑起来,“这中秋宴是二婶操办的吗?” “不是,是老太太亲自操办的。”倚翠笑着回了话,又恭敬的陪着宛仪郡主母女说了两句话,便笑着起身,“奴婢还要去三太太和四太太那边,就不陪夫人和小姐您了,若是夫人和小姐没别的吩咐,奴婢就此告辞。” “去吧去吧,甘叶,你帮我送送倚翠。” 那边厢,乐哥儿突然的哇哇哭了起来,宛仪郡主赶紧过去看,“怎么了怎么了,哥儿怎么了?” 一侧,容颜看着她紧张的背影,微微的咪了下眼。 那一晚越枫的话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脑海回想,她眼底闪过一抹幽芒。 中秋前后,容老太太的寿诞。 宛仪郡主到底会遇到什么样儿的危险? 她揉了揉眉心,耳侧听着乐哥儿哭声不停,她才欲转身过去看看,外头帘子被人掀起来,李嬷嬷一脸笑意的走进来,“夫人,小姐,镇国将军府给小姐送来了帖子呢,来的人是镇国将军府的大管家,说是后天会在府上设宴,同时也是给那位奉圣旨前来的王家小姐一个在贵女们中间露面的机会,请小姐到时侯万万过去一趟呢。” 镇国将军府。 容颜下意识的想起了程文渊,自打那次被她直接给骂跑,程文渊就不曾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如今,镇国将军府突然送来这么一张请柬。 这让她说不去都有点说不出口。 她想了想,索性把请柬接过来,一目十行的扫过,伸手递给身后的白芷,“先帮我收起来吧。” 至于去不去的,明个儿早上再说吧。 旁边宛仪郡主哄好了乐哥儿,奶嬷嬷帮着换好尿布,宛仪郡主抬头就看到这边的情景,耳侧听着镇国将军府什么的字样儿,她不禁挑了下眉,两步走过来,“什么事情,哪个府上送过来的请柬,可是中秋节宴?” “娘,是镇国将军府上的帖子,说是给那位少将军的未婚妻接风洗尘宴呢。” 宛仪郡主撇了下嘴,难得的落下了脸子,“那小姐进京时间不短了吧,这才想起来接风洗尘,呵呵,这镇国将军府也真真是……”她打小是奉着宫中嬷嬷为教养嬷嬷,规矩礼仪俱严,不过是这般一句话便已经是极严,余下的竟是不知如何说起,只能轻轻的哼了声,看向容颜,“这镇国将军府的帖子你接也接了,宴嘛,不去就是。” “嗯,娘说的是,我都听您的。” 她对于去镇国将军府也的确不感兴趣,更何况那府上还有一位不知底细的王家小姐。 敬而远之的好。 中秋晚宴就摆在了容老太太的院子里。 因着都是家宴,便简单的用着一道八宝檀木屏风隔开,分成了男女两席。 容锦昊是不在府上的。 容老太太甫一入座,看到往年长子位置上空空落落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苦命的儿子呀,到底是生还是死? 一侧,孙老太太赶紧劝,“你可别多想,昊哥儿福大命大,自会有菩萨保佑的。” “嗯,我也晓得这些,我知道昊哥儿肯定会回来的。他呀,打小孝顺,绝不会惹得我这个老婆子伤心难过的。”容老太太拿了贩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勉强挤出一抹笑,她故作慈祥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停在容颜母女两人身上的视线明显多了那么一刻,而后,她把视线移开,落在胡氏等人身上,勉强一笑,“今个儿是中秋节,咱们是一家人,也别拘礼,咱们只吃顿团圆饭。” “老太太说的是,儿媳妇服侍您用饭。”胡氏一脸的病容,却是挤出一抹笑,站在了容老太太的跟前。 容老太太扫了她一眼,有心想要晾晾她,可这段时间胡氏撒手府里头的事情,她是着实累的不成,虽然有府里三房四房的人,但那是庶子,隔了一个肚皮的儿媳妇,她更是不想用,老大媳妇么,她眼角余光扫了眼宛仪郡主,心头一声冷笑,故意犹豫了下,对着胡氏笑着摆摆手,“你是个孝顺的,有心就好,咱们一家人不在乎什么形式,快去坐下来用饭吧,娘知道你是个好的。” “娘您体衅儿媳,儿媳多谢娘。” 胡氏是一点都不想和容老太太低这个头,可想起前几天晚上容二老爷和她说的话,心头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如果容锦昊不回来,那这个府里的侯爷位子会落到谁头上? 三房四房都是庶出,肯定不可能的。 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只有她们二老爷了,那么到时侯她也就是侯府夫人! 想到这里,胡氏是憋着一口气对容老太太低这个头—— 只要她们二老爷成了这侯爷,她是侯爷夫人,且再看,谁还敢小觑她,小觑她们二房! ☆、135 离间,二房夫妻起龌龊 二房的心思容颜清楚的很,不就是想要这个侯爷的位子么? 说实在的,要是她们母女能脱身,她随时都可以把这个虚名给让出去。 可惜,她这样说,二房也不见得信罢了。 容颜朝着胡氏笑了笑,垂下了眸子——不管打什么主意,只要别招惹到她身上,你随意! 宴席上,胡氏一改之前的低落,笑意盈盈的对着宛仪郡主等人招呼着。 宛如她就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容颜看在眼里只是觉得好笑,这么个空壳子,胡氏怎么还一心想着跳进来? 相较于宛仪郡温婉浅笑,端庄有礼的样子,三房和四房的人却是有些暗自心惊,容三太太小心的看了眼胡氏,谨慎小心的眸光自宛仪郡主身上扫过去,最后,与身侧的容四太太两人极是小心冀冀的对视了一眼——府里的庶子日子不好过,而她们这些为庶子媳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三房四房同为庶出,容三太太和容四太太两人虽彼此心有隔阂,但很多时侯,两房彼此有种共进退的感觉。 如今,这一刻,两人都在心里同时打了个突突—— 二夫人今个儿这表情,这是想做什么? 唯独宛仪和容颜母女两人却是神色淡淡,平静自然。 这一个晚上是团圆宴,可惜,容府注定是团圆不了的。 饭罢,小丫头们在小花厅逞了茶,众人都坐在那里陪着容老太太说话,眼看着外头的月儿如银盆,月华如洗,铺洒在整个院子中,省得整个容府都如同披上了一层银纱,又若同镀上一层神秘和清幽,容颜坐在宛仪郡主的身侧,眉眼含了浅浅笑意,偶尔附和着别人的问答回上一两句话,适时的摆出一副小女儿娇羞的神色,端的是完美闺中娇女的模样。 这一切看的宛仪郡主心头好笑极了,她摇摇头,拈了块月饼拿给容颜,“这是豆沙馅的,你尝尝。” “谢谢娘。” 旁边,孙老太太眼神轻闪,“颜姐儿也爱吃这豆沙的吗?呵呵,清哥儿也爱呢,可真真是缘份呢。” 宛仪郡主淡淡一笑,“不过是块糕点罢了,颜儿这丫头淘气,爱吃的可不少,算不得什么缘份的。”她这话一出口,孙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她看了眼宛仪郡主,眼底冷意闪过,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老大媳妇说的也是,这人啊,谁知道谁呢,看着今个儿好好的,明个儿说不定就出了什么事儿……”顿了下,她轻轻一叹,“你看看昊哥儿,这出府时还开开心心的,说是去陪你们母女,这才几天呀,竟然就不见了人影儿,呵呵,可见呀,这老天爷,着实不是咱们寻常人能猜测的。” 这就是用容锦昊来打宛仪郡主的脸了。 你再怎么金贵,你再傲气有什么用,自己的男人都不见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是个寡妇! 同时,孙家老太太这话还有另外的一层用意,那就是直接给一侧主位上的老太太提个醒儿,你这大儿子失踪,和眼前这个女人可是有关系的!他明明都说是去探看宛仪郡主的,之前派的人也是说好和宛仪郡主一块回府,这好端端的,竟然在路上就不见了人影。 若说这眼前的母女当真一点不知道些什么,她可是打死也不信的。 可惜,容老太太生气是生气,但她却心虚啊。 容锦昊去庄子上的事情,她之前是同意,并且知道是怎么个一回事的,这也是容锦昊出事,但她却只敢对着宛仪母女几个使脸色,发一通脾气,却不敢真正做出点什么事情的原因之一,在容老太太的心里,容锦昊出事绝对是出自赌坊的手笔! 那一纸契约,她是亲眼看到过的。 同时,对于赌坊里的那些狠厉手段,她也清楚几分。 所以吧,一接到容锦昊出事的消息她是直接就派人去报了官儿,可惜,她不能再提借更多的线索呀,就这么着,这事一再的被拖了下来,容老太太虽然和官府的人催问过几次,甚至还差点闹翻,可是没办法啊,你就随口一说,人家当差办案的也是人,就是破不了这个案子,找不到这一伙人,你能怎么办? 容老太太好几次话到嘴边了,是真的想把赌坊这事给供出去。 可都被她给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无他,当今皇上厌赌,若是因为这事儿而再被当今皇上在心里记下一笔,到时侯,整个安乐侯府还能不能存在真的就是一个未知数了,容老太太心里打的算盘精明——她就把容锦昊当成被绑匪劫持,然后再动用侯府私下的力量去找人,若是实在找不到,大不了,大不了她就不要这个儿子…… 届时,皇上怜悯她失子之痛,肯定会对侯府多加恩赏。 说不得这侯府的位子就要落在二子的身上。 可不管如何说,这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总比为了一个老大,垮了侯府来的好! 虽然老太太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接受容锦昊出事,甚至是永远不能再回府的可能,可当亲娘的,她再偏疼二房,这长子也是她嫡嫡亲的儿子,还是她的头一个孩子,她能不疼,不想吗?孙老太太打十几岁便嫁给容老太太的大哥,对自己这个小姑子的心思可谓是了解至深,在容府这段时间她可是早就寻思出了容老太太的想法,这不眼珠一转就随意的说了句话,给宛仪下了个套么? 容老太太心里接受容锦昊出事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是谁造成的? 宛仪郡主! 不想让容颜嫁给她的孙子? 呵呵,那她就让她们母女在这府里的日子过不下去! 到最后,宛仪郡主还得哭着求着让她的孙子去娶她的女儿。 届时,可就不是娶这个字了,那就是纳! 不得不说,这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来着,不过一个中秋晚宴,这在场的几房人,包括孙老太太这对客居容府的祖孙两人,心里都是打的满满的小九九,除了容颜母女,别的人,哪怕是坐在这里喝茶,都是心里藏着太多的心思! “大嫂提起昊哥儿,哎,我这心呐,和刀割似的,这好好的一个人啊,怎么着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容老太太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眼底冷芒一闪,犀利的眼神在宛仪郡主身上扫过,声音凄楚,“都是我这个当娘的命苦,若是昊哥儿当真出点什么事情,我这老婆子也不活了……” “娘您别难过了,大哥他是有福之人,菩萨会保佑他的。” 胡氏伸手拿了帕子拈拈眼角,也随着容老太太一番的感慨,最后,却是一挑眉,眼底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大嫂,大哥这么些天不见,也不回府,我前几天都想去看看大嫂的,可惜被琐事给耽搁了,如今看来,大嫂这气色,尚好,这样呀,我也就能放心了呢。” 容颜抿了口茶,眸光淡淡的睇了眼胡氏,一笑。 要不这些人怎么就累的慌呢。 一句话变着花样,转着圈子,七拐八弯的能绕上十几个圈子的说。 能不累么? 不就是想在老太太跟前给宛仪郡主上眼药,说她自家男人失踪,生死不明,她一点不担心,不仅不担心,还好吃好睡,脸色好看的很,这分明就是变相的告诉容老太太,你看,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把你儿子放在眼里!容颜轻轻的笑了笑,她侧了侧头,意味深长的一笑,看向了宛仪郡主——要不,我来对付她? 宛仪郡主嗔怪的瞪她一眼,小孩子,大人说话不许多嘴! 好吧,她不说,我喝茶总可以了吧? 宛仪被自家女儿搞怪的眼神逗的眉眼弯起来,嘴角便抿出了那么一缕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望在胡氏眼中,却是刺眼至极,更何况,宛仪郡主还对她的话沉默了下?其实,人家宛仪是在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眼神交流呢,胡氏却是会错了意,她以为宛仪郡主是不屑,是看不起她,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她带几分尖锐,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大嫂竟然还有心思笑,看来,这大哥出事,大嫂也没那么伤心呐,也是,大哥之前和大嫂的感情也不是怎么好的,不然的话,大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妾室,二房了。” 她就差没指着宛仪郡主的鼻子嘲笑她,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多失败呀。 连太后都不给你撑腰! 宛仪郡主眉头皱了下,她定定的看了眼胡氏,就在胡氏以为宛仪郡主会和她翻脸,她也准备好和宛仪郡主撕扯,两人吵架她选择怎么说,都说些什么才能让宛仪郡主心痛如裂时,对面,宛仪郡主却是摇头一笑,轻轻的叹了口气,“二弟妹,侯爷出事我也很是难过,可咱们这些女人家能做些什么呢,我知道你也担心侯爷,我这个当大嫂的也感激你,可你不能为了自己着急,心情就好,就出声责怪,甚至忽略我所做的事情呀,我可是派了不少人去找侯爷呢。” 顿了顿,宛仪郡主声音变的低柔,带几分的幽怨,“二弟妹,我代我们家侯爷谢谢你这般的关心他呀。” 比我这个当人妻子的还要关心他! 第141节 当然,这句话是没有说出来的,可这种效果,比宛仪郡主直接脱口而出还要更好用! 一道屏风隔开的对面,容二老爷先前还不以为意,只是听到最后,整个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嫂这话,这语气,很是怪异呀。 容二老爷本身没几分能力,可他却自喻风流,又觉得自己有才,但这些也罢了,他性格里最明显的其实是多疑! 容颜看着宛仪郡主这话说罢,朝着胡氏温柔一笑,端起手边的茶轻抿,竟是再不看胡氏一眼,而对面,坐在椅子上的胡氏自然也晓得自家男人的真正性格,先前还没想到别的地儿去,被宛仪郡主最后一眼,那诡谲的眼神看的她心头直发毛,这是什么眼神,她什么产电思?而后,她就听到屏风后头一道男子轻哼声响起,继尔便是两声干咳声。 至此,胡氏再想宛仪郡主刚才的话,脸一下子就变了。 眼神凶狠,如同刀子般剜向宛仪郡主,她恨恨的盯着宛仪郡主,想张嘴骂她,可话滚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能说什么? 只能朝着宛仪郡主冷声一笑,“大嫂,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大哥。”她决定了,回头就和二老爷商量,一定要派人先找到容锦昊,然后,直接让人把他给解决了,这安乐侯的位子,也该换换了!只要她们二房成了这府里的嫡枝,到时侯她成了侯夫人,她让这个女人跪在她脚边哭着求她! 宛仪郡主扫她一眼,温柔一笑,“多谢二弟妹,侯爷若是晓得二弟妹这般的关心他,一定很开心。” 屏风后头,容二老爷脸色又是一变。 一定很开心,开心什么? 他啪的一声把手边的茶盅扫到了地下,轻轻一哼起身向外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二哥慢走。” 三老爷四老爷彼此互看一眼,纷纷也起身告辞。 身为嫡子的二老爷都走了,他们两个还留在这里碍眼吗? 正屋里,容老太太眼中幽芒一闪,凌厉的视线在宛仪郡主身上扫过。 看来,这个大儿媳妇也真真是留不得了! 容颜坐在一侧,把容老太太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全看在眼里,心头一动。 难道说,越枫说的事情,会应对在容老太太身上? 她笑了笑,慢慢垂下了眸子——这事不急,再看看就是。 孙家老太太不妨自己一番话竟然闹的众人不欢而散,再对上容老太太这个小姑,就有些没底气,待得屋子里的人都散开,她一脸的歉意,“都是嫂子不好,我也没想到老大媳妇如今这性子,哎,难道是真的担心昊哥儿,所以连性子也大改吗?不过依着今儿个来看,她这性子也忒有些过分了。二太太怎么也是她弟妹来着……” “嫂子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虽然对于这个嫂子有两分的不待见,但姑嫂两人还是有两分感情的,再加上自己嫡亲的侄孙,容老太太自不会给孙老太太脸子,她只笑着看向还侯在一侧,一脸恭敬的孙家清笑道,“清哥儿过来,我来问问你。” “姑祖母您有什么吩咐请说。” “清哥儿和姑祖母说说,你喜欢哪位表妹啊?”容老太太看似在闲话家常,可眼底的精芒却是一闪而过,眼前这孩子是自己大哥的嫡系后代,又和自己的大哥有那么几分的相像,就凭着这两三分,她在心里就对着眼前的孙家清多了几分的好感,这会只是看着孙家清笑的慈祥,“别紧张,和姑祖母说说,姑祖母总不会害你的。” 一侧孙老太太心头一跳,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的孙子,闪了闪眼神。 孙冡清已经笑着双手拱起,一脸恭敬的开了口,“几位表妹都是顶顶好的,侄孙一切都听姑祖母您的。”孙家清不傻,老太太这会问,不管她的心思是什么,自己的回答只能是谨慎又谨慎,不然一个说的不如眼前这老太太的意,他和祖母之前所有的打算,还有这留在容府好几个月来的妥屈求全,奉迎讨好,都成了白费功夫! 这对孙家清来言是绝对不可以承受的。 听着自家亲孙子这般的回话,虽然有些显的没什么特色,但一个晚辈对长辈来言,这态度却是绝对恭谨的,孙老太太便满意的笑了起来,她轻轻的对着自家孙子点点头,眼角余光却是瞟向身侧的容老太太,只是一眼过去,竟然没在容老太太脸上看到半点异样的情绪,她在心里皱了下眉,不愧是在天子脚下过了大半辈子的小姑,这份城府,越来越深了啊。 相较于她们祖孙两人暗自打的心里官司,容老太太却简单的多,她听罢孙家清这话,呵呵一笑,“好孩子,姑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且放心吧,只管和你祖母在这府里住着,姑祖母不会亏待你的。”她扭头看了眼旁边正笑呵呵喝茶的孙老太太,难得的睇了她一眼,“嫂子,你刚还给清儿打什么眼色,你和大哥如今就这么一个晚辈,她难道就不是我的孙子了吗?我还会害了他不成?” 孙老太太呵呵一笑,“我这不是怕他年轻不懂事,惹你生气嘛。” 姑嫂两人互相笑了笑,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待得孙家祖孙两人告辞,容老太太坐在榻上半响,忽然坐直了身子,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事情,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 容府二房。 二太太才回到屋子里,手里小丫头递来的茶还没端稳呢,外头帘子被人重重揪起来,容二老爷黑着脸走进来,看了眼起身迎他的胡氏,轻轻一哼,脸色沉沉的坐在了一侧的主位上,胡氏因为宛仪郡主那几句话,心里多少有两分的不自在,又晓得眼前容二老爷多疑的性子,只越发陪了小心道,“老爷可要再用些点心吗?今晚,是歇在这里还是?” 咣当,容二老爷把手里的茶盅丢到桌子上,“你们都退下。”他指的是屋子里服侍的几个小丫头,一个眼神扫过去,胡氏身侧的人都退了下去,他眼底一道森芒闪过,直接瞪向坐在一侧脸色青紫,神色变幻不定的胡氏,“我来问你,大嫂刚才席上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你,你当真,当真那么关心大哥?” 眼前的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感情多少还有两分。 还有,容二老爷是个男人,让他亲口责问自己的妻子,关心另外一个男人比关心自己还要心切。 这无疑就是一种对他身为男人的耻辱! 胡氏被这话给彻底的气到,她全身哆嗦着,嘴发抖,瞪大了双眼望着容二老爷。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是纯粹被气的。 她嫁给她这么多年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女,服侍婆婆,尽心尽力的为了这个家好,由着他在外头花天酒地,哪怕屋子里的女人纳了一个又一个,她可有多说过他半句,可有埋怨过他一语?如今,他竟然为了别人的几句话,而疑心起她的清白来!胡氏在这一刻心都要凉了,她定定的望着容二老爷,眼泪唰唰的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哭,说话,难道说你这是心虚了不成?”容二老爷脸色黑的浓如墨,眼角挑起来,尽是厉色。 胡氏看着他脸上的煞气,心都凉了,“老爷,你不相信我,竟然信那个女人?” “我在问你,你顾左右而言他,你只管和我说,你是不是和大哥有什么?” “老爷,你说这话你也不昧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难道在老爷的眼里,我就是这么的水性杨花吗?”胡氏看着容二老爷,再一次的心冷了起来,要说夫妻两人之前的争执让她难受,麻木,让她对这个男人再没了希望,如今这一刻,她只觉得寒心,冷,全身止不住的冷,如坠冰窖,她定定的望着一再逼问她的容二老爷,突然古怪的笑了下,“老爷即不信我,问出了答案您便信吗?” “你只管回我的话就是。” 容二老爷这话让胡氏狠狠的闭了下眼,下一刻,她睁开眼,凄楚一笑,“老爷妈是怀疑我,怀疑我对不起你,那么,我今个儿便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她说罢这话,想也不想的扭身,一头朝着不远处的墙壁狠狠的撞了过去,她身侧的容二老爷先是被她那眼神看的心头一怔,接着就听到她的话,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拉,“哎,你别——” 他的手只拽的住胡氏的一只衣袖。 嘶啦一声响,手里徒留半截衣袖飘着,而不远处,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胡氏一头是血的倒在了墙壁之下。 被那殷红的鲜血给刺激的,容二老爷身子晕了两晕,差一点整个人就晕过去。他深吸了口气,两步上前,抖着腿,颤着的手指伸到胡氏的鼻端,轻轻一探,还有气息!心下悄悄的松了口气,他直起身子沉声道,“进来两个人。” 两个小丫头早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可夫妻两人没出声,她们哪敢进来? 直到这会容二老爷开口,她们屏气凝神,小心冀冀的走进来。 只一眼便傻了,怔了。 这,这,夫人? 容二老爷一声重哼,“怔着作什么,没看到夫人受伤了吗?赶紧把夫人扶到榻上去,另外,你去找管家请大夫过来。”吩咐罢这些,容二老爷看了眼被丫头扶起内室的胡氏,转头的时侯看到不远处墙壁下的那一汪刺眼的红,眼底闪过一抹极是复杂的神色,同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懊恼,脚步微顿了下,他轻轻一哼,拂袖而去。 胡氏受的是外伤,大夫过来处理了伤口,又开了方子吩咐小丫头好生照顾便告辞离去。 煎药,等到胡氏醒过来再喝下去,二房这样一番折腾已经是大半夜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胡氏受伤的消息便在整个容府传遍。 容颜听到这些消息的时侯,她正和宛仪郡主两人逗乐哥儿玩呢,小家伙的腿脚极有力气,小手小脚挥舞着,胖呼呼肉嘟嘟的小脸,容颜看着看着就想伸手去捏两下,只是她每每一伸手呢,那手还没碰到乐哥儿的小脸,就被宛仪郡主给伸手拍了过去,“他还小呢,那小脸多嫩呀,能是你掐的?” “娘,我只是随便掐两下,又不会用力……” “那也不成。” 宛仪郡主护犊子似的表情看的容颜吃吃直笑,她故意的捂了脸,作出副哭腔,“娘现在是有了乐哥儿就忘了女儿,呜呜,您不疼女儿了,女儿难过。”她这副搞怪的样子逗笑屋子里的几个人,便是一侧的何嬷嬷都忍不住的笑着开了口,“小姐您这话说的,您可是夫人的嫡亲女儿,夫人便是再疼小少爷,也绝不会越过您去的。” 宛仪郡主深深的瞥了眼何嬷嬷,眼神轻闪。 何嬷嬷却是神色自然,坦坦然的由着宛仪郡主打量,一派的平静。 她不过就是说了句大实话罢了。 有什么错的? 她即是奶了这个孩子,自是为着他负责,便是以后,她也会和这个孩子说,孝顺宛仪郡主这个嫡母,尊敬,友爱这个长姐。 因为他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对母女给他的! 若是换作别的府,换成别的嫡母,这么一个小不点的孩子,能活着才怪! 宛仪郡主静静的看着何嬷嬷平静的神色,微微一笑,伸指点在容颜的额头上,“可有听到何嬷嬷的话?你可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便是娘亲再疼乐哥儿,那也是越不过你的,你呀,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懂么?”宛仪郡主这话说的平静,理直气壮,丝毫没有避忌旁边的何嬷嬷几个人,而且,她也的确是有意让这几个人听到这一番话的。 不管她再疼乐哥儿,容颜才是她的命根子! 她就是要让这几个人晓得这一点,没了容颜,别的什么人,什么都不是! 或者会有人说她,即然养了这个孩子,自然就得一视同仁的。 可她自问对这个孩子做的,她亲娘若是在世,他的日子说不得还到不了这般地步呢。 她这个嫡母,做到这般地步,有错吗?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重,容颜眼珠转了转,笑嘻嘻的抱了宛仪郡主的手臂,“女儿就知道娘亲是最好,最疼女儿的,娘亲您真好。”她三言两语把宛仪郡主给逗笑,再加上一侧乐哥儿伊伊呀呀的吐泡泡,卖力表演,屋子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起来,笑声不断传出去,何嬷嬷看着容颜清丽脱俗的脸庞,心里暗自打定主意,日后有什么事情,定要好生的请教三小姐才对。 “夫人,小姐,二夫人受伤了呢。”帘子掀起来,山茶一脸大快人心的走进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兴奋,乌油油黑葡萄似的大眼灵活的转着,匆匆的行了礼,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恼把听到的话都倒了出来,“奴婢听说之后特意去问了二房的小丫头,她们虽然个个都没敢说什么,可奴婢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外头说什么是二夫人昨晚开心多喝了两杯,半夜不小心摔了一脚,磕了头,可事实上呀,二夫人受伤的时侯,是和二老爷争执呢,而且,是从宴会散后没多久二夫人和二老爷就起了争执的。” 这么说来,有可能会是二老爷夫妻起了争执,两人拉扯之下二夫人受了伤? 母女两人互视一眼,宛仪郡主挑了挑眉,“好了,这事知道就成了,到是你,外头不得多嘴啊。” 山茶吐吐舌,很是乖巧的点头,“夫人您放心吧,奴婢不会乱嚼舌头的。” 宛仪郡主点了点头,摆手让山茶退下去,因为想着二夫人的事儿,也没了再继续逗弄小乐哥儿的心思,便让何嬷嬷把人给抱下去,待得屋子里只余下母女两人,她方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位二叔呀,真真是小心眼又自以为是,这性子还偏偏的如此多疑,这次呀,他怕是冤死了胡氏——” “娘亲的意思是?”容颜有些不敢确定,当时宛仪郡主说那一番话的时侯她也在场,心里多少也猜到了宛仪郡主的心思,不外乎就是想让二房夫妻两人起隔阂,可闹到这般事大,她嘴角抽了抽,看向宛仪郡主,“娘,容二老爷不会是真的为了你那几句话,以为胡氏和自己的嫡亲大哥有点什么,生气质问,以至于夫妻两人动手,胡氏受伤吧?” “可不就是这样?”宛仪郡主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冷笑了两声,似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瞪了眼容颜,“女孩子家家的,这些事儿可不是你该听,该管,该想的。”顿了下,她看向一侧的李嬷嬷,“即是二夫人生了病,你便从我的库房里拿出补品,人参燕窝什么的,送过去给二夫人补身子吧。” “夫人,她对您可是恨之入骨,您还给她送补品——” 李嬷嬷有些不乐意,她呀,想起胡氏可是恨不得她就此没了呢。 怎么会只是受些伤呢。 哎,真真是可惜了呀。 宛仪郡主笑了笑,“你去送东西的时侯记得找人多的时侯,再有意无意传出说这是侯爷库房里的宝贝。”胡氏是素来恨不得把她当成眼中钉除去的,以前她只是觉得婆媳,妯娌不和只是小事,谁家没有争端呢,可自打容颜因为她的嫁妆和胡氏彻底闹翻,再把胡氏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和她说清楚之后,宛仪郡主才彻底的明白一件事情—— 她还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还真真的得要感谢菩萨保佑! 她这位二弟妹呀,对她下了可是不止一次二次的毒手。 就是那次去寺里烧香,马车突然被人掉换…… 那一次,若非是中间遇到了钱家的那位世子,她们母女的下场可想而知! 也幸好是那位钱世子突发好心救了她们娘俩儿一命,不然的话容府哪还有她们母女的位子? 那件事情她心里清楚,有容老太太母子的功劳,可和当时掌家的胡氏肯定也有关系! 第142节 想想还是自家女儿说的好,她都时刻想着要除去你了,你还和她讲仁慈,不是傻子么?所以,一直按兵不动的宛仪郡主在中秋宴上受到胡氏的挑衅,嘲笑之后,立马就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计——她不过是随口说几句话,若是你们夫妻两人感情好,互相信任,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若是容二老爷先起了疑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李嬷嬷转身去库房里拿东西,她故意选了午饭的时侯,大张旗鼓的过去。 只是小丫头才进去传了话,李嬷嬷连人带东西都被胡氏给让人赶了出来,东西撒了一地。 里头人参燕窝什么的贵重补品好几大盒! 其中一盒便好巧不巧的滚了两圈,咔嚓一声,直接在容二老爷的脚边滚出了盒子。 看着这一地的补品,容二老爷神色晦暗不明的站了半响,恨恨的瞪了眼李嬷嬷,转身,拂袖而去。 二房的屋子里,胡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心都凉了。 她抖着唇看向身侧的小丫头,“你是说,二老爷在门外撞到了李嬷嬷,然后,黑着脸走了?” “回二夫人话,是这样的。”小丫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老爷当时看着,真的很生气——” 胡氏一听这话,又气又怒,几番情绪交织之下,两眼一翻。 气的晕厥了过去。 屋子里乱成一团,待得胡氏晕过去的消息传到正在妾室屋子里的容二老爷耳中时,他只是冷冷一笑,眼神带着煞气的看向过来给他传话的小丫头,“夫人病了去请大夫,难道你家老爷我是大夫不成?给我滚!”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当幽幽醒过来的胡氏听的这一番话时,心口一阵剧烈的翻腾,只觉得喉咙间一热。 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把身侧的小丫头唬的,脸儿都白了,“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老爷——” “不必,让我自己静静,你退下吧。” 屋子里只余下胡氏一人,她静静的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半响没动。 眼角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她恨宛仪郡主,若不是她那几句话,容二老爷何至于疑她如此? 可她此刻更恨的却是容二老爷的无情! …… 回春院,容颜和宛仪郡主正在下棋,才落了几颗子,外头突然专来李嬷嬷怪异的声音,“夫人,小姐,程公子求见。” 程……程文渊? 他来什么呀,容颜落下手中白子,连吃了宛仪郡主好几颗,傲娇的对着宛仪郡主扬扬下巴,“娘,您可得加把劲儿哦,不然的话可是要输给女儿了呢。”待得看着宛仪郡主在凝神思索,容颜方抬眼看向一侧恭敬回话的李嬷嬷,“程文渊来了?他一个人来的么,他在哪呢?”自打上次去庄子前和程文渊一别,两人从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 对程文渊,容颜心里总是有那么两分的心软。 无关情感之事。 只是对着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容颜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在糟蹋别人的感情罢了。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的。 她在这里沉思,便没发现宛仪郡主已经落子,并且还顺手吃了她的好几颗,抬头,看到自家女儿出神的样子,她挑了下眉,看向一侧的李嬷嬷,李嬷嬷低声道,“程小将军过来了,估计是亲自来请小姐去赴程府的宴会。” 此刻,容颜也回过了神,看了眼宛仪郡主,“娘——” 宛仪郡主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若是不想见他,娘亲出去打发了他就是。”虽然他也觉得程文渊那孩子其实也挺好,更有,她私心里也极是尊敬程大将军一脉为这个国家的平安所做出的一切,可这些却都提不过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女儿不喜欢程文渊!再有,程文渊那小子如今可是有了圣旨赐的婚,难道他不知道抗旨是杀头之罪吗? 还是说,他并不是真心想娶自己的女儿? 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偏房? 这么几个念头蓦的在宛仪郡主脑海里闪过,她一下子就生气了,轻轻一哼,“你在这里侯着,娘亲去把那小子打发了。”她到是想好好的问问他,还有什么脸面前来找她的女儿,他是想抗旨不遵,给整个程府招来杀头之祸,顺带牵连着自己的女儿也被皇上责怪,还是想把自己的女儿纳给他当妾室? 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宛仪郡主所不能容忍的。 容颜却是摇摇头,起身制止宛仪郡主,“娘您不用过去,女儿去就是。”说罢这话,她看向一侧的李嬷嬷,“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客厅,和程文渊说,让他先回吧,我去换身衣裳,自会去程府的。”她即和程文渊说清楚了,但并不代表两人就此绝交,还有程府,日后难道当真就因为这事和程家断绝往来么?明显不可能的事! 即是这样,走上一趟又有何妨? ☆、136 去程府,几女齐聚 容府客厅。 程文渊安静的端坐在那里喝茶,若是仔细去看,可以发现他眼眸深处的紧张! 他在担心,若是自己亲自来,还请不过去容颜呢? 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曾在容颜面前的出现,他把自己彻底的关在军营里苦训,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给忘掉,可结果呢?他苦笑了下,大口饮尽手中的茶,他抬头,看向门外的小丫头时一脸的涩意,“你们家三小姐还是不肯出来见我吗?”忆及那日她对自己的一番话,虽看似温声软语,可实则却不吝于一道道的雷声在他头顶炸开。 他的眼底一抹悲色滑过,想来,她是不肯再见自己了吧? 用力的闭了下眼,他再睁开,已是恢复在军营中的铁血,“即是这样,那本公子就——”不管如何,他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他是战场上的银袍小将,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自尊,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镇国将军府,他深吸了口气,再欲和小丫头说什么,门外李嬷嬷一脸恭敬笑意走进来,先是对着程文渊行了个福身礼,“老奴见过程小将军,程小将军有礼。” “李嬷嬷你怎的过来了,可是你家小姐她——她没来啊。”他先前看到李嬷嬷的惊喜,却在眼神一闪,发现李嬷嬷身后空无一人时,惊喜,激动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朝着李嬷嬷歉意一笑,“嬷嬷亲自过来一趟,有劳了,麻烦嬷嬷和你家小姐说,日后,我不会再来麻烦她。” 即是她这般的避他,那么,他自然是成全她。 “还有,不管如何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整个镇国将军府都会记着这份情的。”程文渊起身,俊逸的脸庞上一如继往的霸道,张扬,唯独那眼神带着些许的黯色,“日后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只要她派人去说一声,别的不敢说,我自会拼尽所有护她周全。”顿了下,他心头涌起的是无尽涩意,有那个人在,她的周全,还用他来护吗? 可瞬间,程文渊就又生起了气—— 沈博宇明明可以制止外头那些谣言的,甚至,以他的能力可以完全做到让那些话传不出去。 可是他却让那些谣言传的满天飞! 难道他不知道,女儿家的闺誉,名声最为重要吗? 还是说,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看重容颜? 想到这里,他身上涌起一层层的煞气,那是一种自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后所凝聚出来的戾气!也不过是一瞬间,程文渊便把这一身的气势给散了个干干净净,无他,感情是双方的,容颜心甘情愿的认定了那个人,作为局外人的他,能怎样?他这边气势散去,站在一侧的李嬷嬷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那不过是眨眼间的凌厉,几乎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甚至她有种错觉,刚才的程文渊,是真的想要杀人,也敢于杀人的! 好在,这气势一闪而逝。 不然的话李嬷嬷估计要被这气势压的双腿发软,更甚是出丑了,她勉强活动了下手脚,抬头看着一脸神色复杂的程文渊笑了笑,“程小将军,老奴是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和您回话的,我家小姐说今个儿贵府请宴,必定是贵客多多,小将军作为主人之一自是不好缺席,小姐说请您只管着回去,我家小姐回头换身衣裳,收拾好了一准儿就去镇国将军府的。” “她,她当真说一准儿要去的?” 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就像是天下掉金子,不,比掉金子还偏偏砸到他手中端着的盆里还要让人惊喜! 程文渊激动的上前两步,双眸灼灼的看向李嬷嬷,“嬷嬷,你家小姐她,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程小将军您没听错,我家小姐这会儿回去换衣服了呢。”李嬷嬷看着程文渊脸上的激动,也在心里感慨一声,多好的公子呀,身世也好,人品也好,又是值得敬仰的镇国大将军之后,更是当今皇上眼中的后起之秀,若非是沈世子,以着这位程小将军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小姐若是嫁过去,必不会亏待小姐的。 只是这姻缘之事呀,素来讲究的是个缘法,程公子和小姐,没缘分! 真真是可惜了呀。 不过沈世子也是个好的,而且比程小将军更加的优秀,这一点李嬷嬷不得不承认,只是对于沈博宇,李嬷嬷因着他的身份,总是在心里存了那么一两层的隐忧,再加上这几天外头传的谣言甚是嚣张,关于自家小姐‘天煞孤星’克尽一切身边人的八字,那些长舌妇们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虽然她坚信自家小姐是个好的,所有不好的肯定都是外头那些人看不得小姐好,故意诬陷自家小姐罢了。 可她知道,外头那些人不晓得呀。 万一皇上信了,平西王那些人信了,自家小姐和沈世子的事儿还有可能吗? 皇太后那些人可是最注重八字,福气这些东西的。 “嬷嬷,你去和你家小姐说,我先在门外侯着她,府里客人虽多,但却不少我这一会的。”程文渊得到容颜要去程府的消息,自然是激动的很,眉开眼笑都不为过,更何况他人都来了,目的就是来接容颜的,之前他是抱着容颜不会去的心思才悲怆离去,如今容颜即肯去程府,他又怎么可能会提前离去?心里打定了主意,程文渊只看向李嬷嬷道,“嬷嬷回去吧,我在门外等一下就好。”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要等着容颜,一块过去程府的了。 李嬷嬷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是福了福身,恭敬的转身回去传话。 回春院。 宛仪郡主听着李嬷嬷的回话,逗弄着乐哥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即这样,你便过去和颜儿说一声吧。” 那位程小将军的确是个好的,可惜…… 当容颜听到李嬷嬷的话时,她并没有多少的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嬷嬷你回去吧。” 换了身湖蓝色的裙衫,发上簪了支翡翠蝴蝶钗,容颜带了白芷和山茶两女出门,留下了丁香和玉竹两人看家,一行人到了二门,容府的马车已经备好,白芷亲自扶了容颜上车,两女随身服侍,容颜的一声吩咐下,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容府,才出容府,车外头不远处,程文渊的身影一闪而现,他一袭的暗青色直裰,眉眼霸道,可却在看到容颜的瞬间,几乎把身上的所有气息给收敛。 再开口,声音低沉里透着他刻意压下去的温柔,“颜……容三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替家父的命令,前来接您过府。” 这个借口总算是有聊胜于无。 容颜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程小将军客气了,多谢程大将军对小女子的看重。”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静了下,随后,还是白芷眼珠一转,轻轻的打破这份静溢,“小姐,程小将军,可以走了吗?” “走吧,容三小姐请。” 一路无话,马车直奔程府而去。 因为有着程文渊的带路,自然是一路畅通,甚至马车直接驶进程府二门,有客院前停下。 白芷两女先下车,早有婆子放下脚凳,容颜扶了白芷的手动作优雅的下车,站在地下,眸光流转,她朝着站在前面不远处,定定望着她的程文渊菀而一笑,“程小将军,别来无恙?”其实吧,容颜心里也挺无奈的,你说面对着敌人,她能想尽了法子把对方除去,大不了就是一个同归于尽,可眼前这个,是一心想着对她好,是真心喜欢她的男子。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给他希望,两个人也不可能发生点什么。 所以,她早早就断了程文渊的希望。 可现在,这么长时间不见,再见程文渊,她看着他眼底闪过的温情,还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打从心底里有种无可奈何之感! “奴才见过公子,见过容三小姐。”管家恭敬的行礼,对着容颜极是客气,“咱们镇国将军府没什么女主人,若是一会有招待不周的地儿,还请容三小姐见谅。”管家不愧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直接就给容颜来了个先礼而后宾,就差没直说,我们这府里都是小妾姨娘啥的,若是当真有点什么,您届时可别和她们一般计较,没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什么女主人,呵呵,倒是有位即将要嫁入将军府的少奶奶。 可惜,这位未来的少夫人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嫁的进来! 容颜的视线自程文渊身上一扫而过,看向管家,“有劳您了,我是客人,自是客随主便的。”容颜看着那管家意味深长的一笑,慢慢的咪了下眼,她是来这程府作客的,可不是来受罪的,客随主便是不假,但若是有人欺到她的头上,她也不介意小小的还击一下。 省得,别人还以为她容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好欺负的! 管家笑了笑,“容三小姐说的是,您请。”言罢,他扭头吩咐一侧的管家婆子亲自了容颜进内到,自己则转头看向一侧的程文渊,“小将军,刚才大将军有话吩咐,说是您若是回府,请小将军即刻去书房找他,大将军有重要的事情和您交待。” “老头子又发什么疯呢,他不会是故意把我叫过去的吧?”程文渊嘴里嘟囔了两声,却是又扭头看了眼容颜主仆走远的背影,站在地下半响,直至容颜等人的身影在一个拐弯之后彻底的消失不见,想着容颜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站在地下的程文渊不禁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若是换成那个人,她肯定会回头的吧? 他用力的摇摇头,瞪了眼管家,“别耍什么小心思,给我把人看好,不然——”他咪了咪眼,一身气势瞬间迸发,可惜,他的气势虽然锋锐,但散出去之后却是如同石沉大海,不曾得到半点的反应!而对面,大管家仍是一脸笑咪咪的样子,“小将军说的是,我自会照顾好这府里到来的每一位客人。” “老滑头!” 尽管很不想问,但程文渊却还是迈脚朝着程大将军的书房行去—— 第143节 后院不是男子能轻易进的,哪怕这个后院是自己的家。 容颜在程府后院做客,他就是心里再痒痒的想过去看上一看,也得顾忌双方两人的名声。 可让他就在这里干等着? 还不如去书房看看那头老狐狸又想做什么! 程府后院。客房。 布置的精致,华贵的房间内,王家小姐由着小丫头服侍换了身大红的衣裳,发上插了华贵的步摇,耳朵上坠了水滴型的珍珠耳环,腕上玉镯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露出来,戴在她欺霜赛雪般的皓腕上,端的是美丽异常,便是身侧的奶嬷嬷看在眼里都不禁红了眼圈,“小姐这般的打扮起来真真是位大美人儿,想来那位小将军若是回府见了,定会移不开眼的。” 王家小姐有些羞的红了脸,“嬷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羞死人了。” “羞什么羞,小姐您现在可是程小将军的未婚妻!”奶嬷嬷理直气壮的很,不错过半点机会的提点着自小奶起来的小主子,“小姐您一会出现在外头可不能再这般的软弱,人善被人骑,外头那些贵女们呀,看着个个漂亮光彩,尊贵异常,其内里又和咱们差得了多少?依着老奴看呀,说不得还有好些都不及小姐您呢。我的小姐呀,可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子。” “嬷嬷,也就您这样夸我。”王家小姐羞羞的垂下了头,可瞬间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她乌黑葡萄似的大眼里浮起一层的晶莹水雾,其声幽幽,“可是嬷嬷,你总是说我这样好,那样好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的好,程小将军却偏偏去军营这些么天都不回府呢。”说道这里她已是眼圈含泪,声音轻涩,“还有上次咱们听到的那话,那下人明明说,程小将军是有心上人的,是我拆散了她们……” “胡说八道,小将军是在军营训练,好男儿志在四方,一心为国,小姐日后切不可这般的去想啊。” 看着奶嬷嬷语气心长的劝导,王家小姐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嬷嬷放心吧,我,我以后不会这样想了。” “乖,小姐放心吧,老奴说过一定会让小姐幸福的,您如今只管等着,有老奴在,一定会让您如愿嫁进这程府的。” 王家小姐一脸的依赖,“我就知道嬷嬷对我最好,我什么都听嬷嬷的。” 门外有小丫头的身影一闪而过,奶嬷嬷眼神轻轻一闪,她笑着看向王家小姐,“小姐再略坐坐,老奴去外头看看宴席可开始了没有。” “嗯,嬷嬷你辛苦了。” 奶嬷嬷微微一笑,满脸的慈祥——只要小姐好,她怎么会是辛苦呢? 门外,奶嬷嬷的脸色在听到小丫头的话之后大喜,“你是说,小将军回府了?” “是呀,小将军刚才回的府,不过这会好像是去了前院给大将军请安——”说话的小丫头是府里一个粗使打杂的,但胜在全家都是府上的,平日里打探个消息什么的,奶嬷嬷一般都会找她,偶尔打赏上一些边角碎银,多少还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早在前两天知晓今个儿这场宴会的时侯,奶嬷嬷便寻到了这小丫头,并且给了她一两的碎银,只让她帮忙盯着府里的一些动向。 这不,得了一两银子的小丫头转头就兴高彩烈的过来通风报信了? 奶嬷嬷极是欣喜,“多谢你,我这就和我们家小姐说去,你且放心吧,等到日后我家小姐嫁入府中后,不会愧待你们一家的。” “多谢嬷嬷呀。”小丫头扑扇着大眼,一脸的单纯,可爱,看着奶嬷嬷急欲转身,她又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声轻呀,“啊,对了,嬷嬷,我刚才在外头看了一眼,好像,好像小将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呢,还有,还有一辆马车跟着她一块来的……” “马车,什么马车,会不会是别的客人?” 毕竟今个儿这场宴会是程府以着给王家小姐接风洗尘的名义办的。 虽然吧,这在别的勋贵府上是极其不合情理的。 但是,程府不合情理的事情也不差这以一桩,若是换做别的府上,谁会主动请旨给自己唯一的嫡子娶一个孤女?还是没有半点依靠,连陪嫁银子,娘家人都没有的孤女?又有哪个会开了府门让不曾嫁入府中的未来儿媳妇直接入住在府内的?这桩桩件件,若是当真的说起来,可都是不符合情理的! 容颜可是听说过的,之前早有御史在朝上弹劾程大将军,说他府上家风不正,却被他一脚踹了过去,当着满朝文武,当今皇上的面儿,程大将军对着那人踹了一脚,起身,不紧不慢的对着皇帝作了个辑,而后他说的清楚——我只要不愧良心,不做昧心事,我一没挖你们家祖坟,二没抢你娘霸你祖母的,你盯着我们家这点子事儿做什么? 有那个空儿,你不如关心关心民生,看看哪里受了灾,多了解边疆受伤的战士,军民! 据说当时皇上可是被程大将军给气的晕过去,当场就怒斥了程大将军。 可是,也仅仅止于怒斥! 这之后,谁还敢盯着将军府说事儿? 便是有什么大家看不习惯的,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 正如同程大将军所说,人家又没妨碍到你什么,更不是做什么叛国谋逆之事,你盯着我做什么? 所以,在王家小姐一入京,直接被程将军府接入府中的时侯,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程府一位远亲,后来御史便是晓得此事,特意在皇上面前提了两句,可却被程大将军直接反问了过去,人家一女孩子,不住程府住哪? 客栈?不安全。 庄子?抱歉,程将军府的庄子是有,但都不在皇城附近。最近的一个庄子也在城郊百里开外。 你让一女孩子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住,出了事情谁负责? 这可是皇上赐婚! 出了事情,谁负责? 程大将军当时就差没指着鼻子问那名御史,那人被他气的脸色铁青,可却是无话可答! 这桩桩件件,注定了镇国大将军府就不是什么讲规矩的地儿。 以着王家小姐的名义办一场宴席,顺便把王家小姐介绍给京中贵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奶嬷嬷虽然高兴,可同时多少也有几分的担心—— 人那么多,贵女的性子都娇的很,自家小姐心性良善,不知世事,能应付得来吗? 但诸多的忧虑却在这场宴会到来的这一刻,给彻底的打消。 这是为了小姐好,她一定会帮助小姐好好表现,结交这些贵女的。 早早就暗中准备着的奶嬷嬷心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儿,程小将军从军营回来,却和一辆马车共同进府,是碰巧,还是这其中有什以内情?想到之前的某些隐隐传闻,甚至还有那次她们主仆在路上遇到的马车,她的一颗心突然就提了起来,一把握住那小丫头的手,悄悄的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好丫头,你帮嬷嬷去打探打探,那马车可会是谁家的?” “这有什么好查的,那马车上有标志呢,我都看到了呀,是容府呢。” 容……容府……容,三小姐…… 嬷嬷瞬间就白了脸,“容三小姐也要来?” 因着嬷嬷心头潮涌翻腾,所以,她不曾看到小丫头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只是那光瞬间逝去,只余一脸懵懂,“嬷嬷,容三小姐是谁,啊,我记起来了,之前府里都说救了小将军的就是一位姓容的小姐,难道说,就是这位容三小姐吗?嘻嘻,原来,小将军是亲自去请救命恩人去了呀,那位容三小姐救了小将军,她真是咱们整个程府的大恩人呢。” “胡说什么呢,赶紧去忙你的去,记得有什么消息悄悄和我说一声。” 嬷嬷脸色不善的打发了那个小丫头,回头现出现在王家小姐的面前时,脸上已是堆满了笑,眼底尽是慈祥,“小姐等久了吧,老奴帮您打探了下这次宴席的情况,可是来了不少的贵女呢,一会小姐您别坚张,只要想着您即将是这府里未来的女主人,她们全都是客人,您就会什么都不怕啦。” “可是,可是,我还是会怕呀。”王家小姐拉着奶嬷嬷的手,一脸的紧张。 奶嬷嬷看着自家小姐精致温婉的眉眼,眼底尽是怜惜,“小姐别怕,你只要记得,嬷嬷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永远都会。”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嬷嬷自己在发誓一般,她的面色上浮现出一种类似虔诚的东西,这一刻,她的眼神古怪而诡谲,明明看着眼前的王家小姐,可又好像是在透过王家小姐的身子,在看她身后的某个影子! …… 程大将军亲自派人送的帖子,虽然吧这极不符合规矩,可来的女客也着实不少。 当然,多是一些武将家的夫人,太太,小姐,偶尔也有那么几位文官的夫人,小姐夹杂在中间,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身侧那些武将夫人们笑谈,容颜坐在一侧轻轻的抿了口茶,看着那过来做客的一些自以为文雅的文官夫人们面上不时闪过的窘迫,心头浮起两分的好笑,不过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以眉眼打量一番,便垂眸一笑,端了面前的茶慢慢细品起来。 她不出声,不代表没人过来和她说话。 随着她被管家婆子亲自送到这里来,一路上也偶尔有那么两位熟悉的小姐和她打招呼,容颜都一笑点头,偶尔有那么两位夫人是认得的,她便也甚是诚心的行个福身礼,再客气的和人家问声好儿,真真是可谓做到了礼数十足!白芷两女则随侍在她的身侧,感受着这府中众位夫人随意而带着两分散漫的交谈,笑声,两女都有些错扼,“小姐,这武将家的夫人,都是这般的,这般的直爽吗?” 白芷在心里略一捉摸,用了个直爽的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思。 容颜抿唇轻轻一笑,“是呀,她们不比什么书香世家,没那么多拘束。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该笑就笑,该说就该,直爽里夹着英气,随意,其实,这正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态度呀,可惜,她摇摇头,笑着看了眼自家两个小丫头,随着她们的眼神望过去,竟然是两名夫人说的兴起,随手在那里比划了起来,她弯了眉眼笑,“你们不用这般惊讶,她们的夫婿是程大将军的手下副将,之前又是常来程府的,自是没那么多的拘束,若是换个地方后你且再看,她们定也不会这般随意的。” “原来是这样呀,小姐您知道的真多。”山茶笑嘻嘻的,双眼直望交手的两名妇人那里瞅。 有人喜欢自然就会有人不喜,如山茶这般看的双眼发亮的大有人在,可同样的,也会有人不喜,随着一声轻哼,一道身影径自坐在了容颜的右侧,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容颜的耳侧响起来,“真真是可笑到家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在宴席上耍起了剑,呵呵,知道的这是镇国将军府,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是菜市场呢。” 她说话的声音虽轻,可也恰到好处的让容颜几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山茶一瞪眼,便欲出声,却被身侧的白芷及时挑眉制止,山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容府,而是在别人府中做客,而且,她的身份只是个奴婢,若是当真出声,怕是要给自家小姐带来麻烦,她便一脸后怕的朝着白芷笑笑,“谢谢白芷姐姐。” 白芷扫了她一眼,“好生服侍小姐。” 容颜倒是没有理会她们两个人的小动作,只是又看了眼身侧说话的人—— 穆小姐! 曹家宴会那次,诗词因为她的加入而落选,事后极是不服,可惜却又因为她的提议,差一点惹出一场大祸,便是如此,也是害的安三小姐脸被擦伤,曹五小姐被禁足,连带着那日出现在曹府的小姐都被自家长辈或多或少的责罚,唯独容颜这算是半个当事人的存在,竟然好好的,甚至容颜早做好被安府牵怒的心思,可惜,安府硬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便是安三小姐的未来夫婿,承恩公府的李三公子都在这段时间没了消息。 好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但容颜知道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安府在酝酿着什么,至于李三公子,却是被承恩公禁了足,可容颜却清楚的很,禁足是真,但是,想让那位李三公子自此罢休,和她重新化敌为友什么的,呵呵,那可就当真是扯蛋了。她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以着李三公子的小聪明,现在的他肯定已经知晓妓院的事儿,以及容锦昊消失,却有人直接把屎盆子扣他头上的事和自己有关。 哪怕他不觉得这些事是自己一个女子主使,但不妨碍他恨自己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想来,他如今只是在蛰伏。 等到有了一定或是他认为绝对可行的机会,他一定会使出雷霆手段,要让自己死而后快! 可惜,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肯给他呢? 所以啊,两人是注定了不死,不休!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和你说话呢,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吗?”容颜正在沉思,耳侧传来那位穆小姐气急败坏的低吼,容颜回神,就看到穆小姐一脸的怒意,倨傲又不屑的望着自己的眼神,她不气反笑,对着穆小姐眨眨眼,笑容如花,“看穆小姐的神色,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好像,这段时间在府里过的不错呀,也是,穆大人疼宠你,想也知道穆小姐是过的极好的。” “你,你,要你管!”穆小姐一听这话小脸子啪嗒落下来,恨恨的看了眼容颜,气的把小脸扭了过去——她亲娘是穆府姨娘,因为得了穆大人的专宠,不知那位小妾在穆大人耳侧吹了什么枕边风,穆大人又如何去哄的穆夫人同意,打小便把穆小姐带在身边养着,并且还记在了穆夫人的名下,成了穆府嫡女。 可饶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女出身! 而且,穆夫人虽然人前待她极好,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这个孩子的亲娘还抢了自己的男人,让自己夜夜空守,除非这个女人她是圣人,否则她心里一定会有怨,有牵怒。而穆夫人也只是个寻常的女子,虽然不得不接受自家男人的这些姨娘,妾室,可心里一点怨气儿没有那是假的,对着这个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却还不得不带在自己身边的所谓嫡女,能真正好得了才怪! 所以,容颜这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直接就戳到了穆小姐的正心头。 她能不恼不怒才怪! 她半响,穆小姐心情平复,看着容颜正欲冷讽几句,不远处有位夫人携了几位丫头婆子袅袅而来,容颜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认得,不过她身侧的白芷却是轻声凑到她耳侧道,“小姐,这位是程大将国的胞妹,信阳侯府的侯夫人。” 容颜挑了下眉,信阳侯宁府? 没什么印象! 宁夫人安氏很快说话,笑语盈盈的,不过短短几句开场语便把在场诸位夫人逗笑,容颜在一侧看着,便渐渐的对程文渊的这位亲姑姑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很有手段,而且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很!也难怪能在嫁入信阳侯府没几年,便能站稳了脚跟,一连生了二子一女,以着武将出身,却在勋贵侯府的贵夫人们的圈子里有着一席之地! “这位便是容三小姐了吧,呵呵,我常听渊哥儿提起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神情微微一滞,却又瞬间笑起来,极是亲热的拉了容颜的手,眼神亲切又不会让人反感,就连那笑容都是那般的恰到好处,“我都听大哥说了,渊哥儿的事多亏了你,你真真是个好的,日后你若是有什么用的到我们程府,还有信阳侯府的地方,只管派人和我说。” 身为信阳侯夫人,当着众位太太的面说出这句话,那份量可就真真有些重,容颜连称不敢,又道了谢,籍着端茶的当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眉眼弯弯,浅浅轻笑,“夫人事忙,快去招待别的客人吧,我是晚辈,无碍的。” “是个懂礼的好孩子,你呀,日后有空来信阳侯府,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多谢夫人抬爱。” 容颜笑着福身,直至信阳侯夫人走到一侧去应酬别的夫人,她才在心底稍松了口气。 被人注目的感觉,其实并不是那般的好啊。 身侧,白芷抿唇一笑,乖巧的捧上茶,“小姐您喝杯茶吧。” “还是我们白芷乖。”容颜一笑,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啜了一口,抬眼,就撞入一道极是愤怒,阴沉的眸子,她眨眨眼,再眨眨,突然朝着对面一脸阴霾,阴狠的女子露出一抹如花般的笑嫣,甚至,她举起手中的茶,朝着对方扬了扬,眉眼弯弯笑成了月芽儿,“钱大小姐,好久不见呢。” “哼,谁要理你,讨厌的女人!”钱玉英一声冷哼,直接转开了头,可接着她又转了过来,好像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动作就会被别人视作是她怕了容颜似的,她扭过头,对着容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想了想压低声音,怒声道,“你别太得意,真的以为讨好了宁夫人就能嫁到程府来吗,我告诉你,你做梦吧。”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呀。” 钱玉英被她这一抹笑给刺的,又被她这话给噎的,她狠瞪了眼容颜,“我只是让你有点自知之明。” “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呀,你真好,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你,还有钱世子,上次他还救了我和我娘,原来我一直以为钱世子不喜欢我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是我想差了,钱大小姐,钱世子最近,还好吗?”她一脸的娇羞,脸上是小女儿害羞的神色,看的钱玉英是勃然大怒,她指着容颜,气的全身直哆嗦,“你,你别想了,我告诉你,我大哥就要订亲了!” “啊,钱世子他,他就要定亲了吗?” 第144节 “你就别肖想了,我大哥从没把你看在眼里的。” “嗯,他只是把我放在心上,钱大小姐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容颜一脸的乖巧,娇羞,眉眼里溢着的欢喜似是水一般的往外涌,看的身侧的穆小姐都忍不住一声冷哼,对着容颜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女人啊,不知羞!” “我不是女人,我呀,只是个女孩子!”容颜微微一笑,把穆小姐气的脸色发青,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过了头,容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扭头对着钱玉英眨眨眼,“钱大小姐,不知今个儿,你大哥可有过来?要是他过来了,能否——” “不可能,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大哥的主意,他不会见你的。” 钱玉英想也不想的出声拒绝,并且一脸嫌弃,仿佛是看垃圾般的看着容颜,“你到底要不要脸啊,他们不是说你喜欢沈世子么,还有程文渊,你现在又来肖想我大哥,你做梦吧,我的大嫂绝不可能会是你的!”说到最后,她示威般的对着容颜冷笑了下,重重一哼,“哼,讨厌的女人,果然是水性杨花,谁若是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容颜吃的一声笑,正欲出声,身后山茶再也忍不下,她可是忠心护主的好丫头,怎么可能由着别人这般的污蔑自己的主子呢,小丫头一脸气愤的上前,对着钱玉英撇了撇嘴,“你就是钱家的大小姐呀,难怪人家周府的人看不上你,嘴这般的毒,又没有家教,张口闭口就是什么知羞不知羞,喜不喜欢,啧啧,原来,这就是钱家大小姐的规矩呀,还不如我们小丫头懂礼呢。” “你,你敢骂我——”钱玉英气的全身直发抖,恶狠狠的盯着山茶,想也不想的上前两步,对着山茶抬手就是一巴掌。 ☆、137 各有心思,都不是省油的灯 钱玉英是真的气极了,一脸的狰狞,扭曲,“你要是不会管你的丫头,本小姐代你好好的管管!”她伸手对着山茶一巴掌拍过去,同时,她的冷笑声也在容颜等人的耳侧响起,“就这么个祸色,被我哥哥抛弃,不知羞耻的勾搭不到沈世子,如今还敢回头肖想我哥哥,你以为我们钱府是收垃圾的呀,若换成我是你,怕我早就一头撞死了,丢尽女人的脸!” 啪,一巴掌落到了实处。 众人都被这声响给回过神,刚才钱玉英突然发飙,有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就看到她抬手对着容颜身侧的绿衣俏丫头打过去,看着那架式,那一巴掌抽下去,那小丫头的脸估计就得立马肿起来!有些人便眼神闪了闪,移开了头,有些则瞪大了眼,不怕事小的兼看热闹,只是所有人却都没想到她们热闹是看了,但结果? 钱玉英捂着半边脸,眼神如果能凝成实质,估计有十个容颜也都被她给杀了,“容颜,你敢打我?!我,我和你没完。” “你早就和我没完了啊,咱们两个人之间也不差这一巴掌。”容颜轻描淡写的甩了甩手,似是在拂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她也不看钱玉英铁青的脸,只是朝着身侧同样一脸气愤的白芷伸了手,“帕子给我。” “小姐,给您。”虽然不晓得自家小姐这个时侯要帕子做什么,可白芷却是立马乖巧的递过去。 容颜眉眼淡淡的接过白芷递来的帕子,低头,神情仔细,动作优雅的擦拭右手。 那只右手,就是刚才拍在钱玉英脸上的手。 她这个动作,无疑于是火上浇油,看的钱玉英差点气炸了肺,小姑娘再怎么刁蛮,娇纵也不过十几岁出头,平日里又是被父兄家人娇养着长大,看似刁蛮,霸道,心狠手辣,实则手段和心胸是真真的有限,单看她被容颜这一番挤兑,气的仿佛头顶都要冒烟了,可却仍是在那里跳脚,勿自发狠,却是没有半点实际行动便可看一般了。 一般情况下容颜不会和这种人去计较的。 没的让人说自己欺负孩子。 一来吧,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也不过就是那么丁点的气势罢了。 这种人其实戳破之后,再去看,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吓人?纸老虎一只! 在她的心中,钱玉英一直就是这般的存在。所以,她由着钱玉英这么长时间在各种场合诉说她的不是,给她本就谣言满天飞的名声里不遗余力的再添上一砖,加上一瓦,这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惜,偏这钱玉英不识好歹,竟然没有半点的眼力劲儿,跑到她自己面前耍威风,冷嘲热讽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掌掴山茶。 呵呵,她真心以为自已是谁?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钱大小姐,你真以为你是谁?”容颜咪了咪眼,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伸手把白芷的帕子递还给她,语气极是轻描淡写,“这帕子脏了,你拿回家去回头烧了吧,我明个儿给你块新的。” 这话可就足足是在赤祼祼的打脸了。 容颜伸手打了钱玉英的脸,然后,仿佛她那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擦手的帕子都不要了,这一下子好吧,钱玉英脸色惨白,她全身都抖了起来,看着容颜,眼神似是一条毒蛇,要把容颜给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一般,容颜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吃的一声轻笑,整个人似是愈发的明媚,动人,笑嫣如花,“钱大小姐这是不服气,是吧?” 钱玉英没出声,她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这一巴掌没打出去,还落在了她的脸上。 小姑娘本就没什么真正的阅历,这会捂着脸站在原地都被气傻了。 “十三,把她送回宣阳侯府去吧。”容颜声音淡淡,语气也极是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至极的声音才让诸位贵女都觉得不对劲儿,特别是那位被程大将军请过来主持宴会的宁夫人,她本是坐在不远处和几位夫人说的兴起,其实也不是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一来吧她是武将出身,真心没把小女儿家绊嘴斗气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 大庭广众之下,都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孩子,能出什么事儿? 再说,她心里也是另有考量的。 她就是想要冷眼看看容颜是怎么个让自家侄子不惜和自己的父亲顶撞,也要维护,掂记的。 所以,在她有意无意的纵容下,等到听到钱大小姐的话越来越不上道时,宁夫人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儿了,她狠狠的皱了下眉,看了眼身侧的小丫头,示意她过去看看,可别真的闹的不可开交,以着自己侄子对这容三小姐的看重,若是真格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一根筋的混小子执拗起来,估计到时侯她也得头疼。 可惜,她还是估错了形式。 还没等她小丫头抬脚呢,钱玉英一巴掌甩人,结果反被容颜给拦开,并且顺势抽了她一巴掌。 这一幕看的众位贵女心里都起了小九九,唯独宁夫人看在眼里,心头却是真正惋惜起来。 这位容三小姐,若是不能嫁给自己的侄子,果真真是惋惜了! 这样的性子,最该嫁的才是将门之府!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侯,她急急的和身侧的夫人使了个眼色,歉意一笑,“小孩子家家的任性,我过去看看,几位夫人先聊着。”她示意自己失陪,转身向着一侧容颜等人走过去,这个时侯,容颜已经敛了怒容,神色愈发的平静,看着身影一闪,单膝跪地的十三微微一笑,“和宣阳侯说,若是他不会教女,我不介意帮他教导一下,只是那样,他要付出的费用怕是不会少。” “小姐说的是,属下遵命。” 钱玉英终于有点反应了过来,她看着身手利落的向她走来的十三,吓的直往身侧的小丫头后面躲,“容颜,容颜你要做什么,你让他走开,啊,你要是伤了我,我爹和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她躲在丫头后面,一脸紧张却不忘威胁,看的容颜轻轻摇头,才欲出声说什么,走到近前的宁夫人眼神极是复杂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倒是想好好的卖容颜一个面子—— 在她看来,容颜之所以这般直接行事,让人把钱玉英类似绑押一般的丢回侯府,完全是不知这些人事世情! 是,容颜现在身后有沈博宇,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 可以着宁夫人过来人的身份看,指望着一个男人的支持,真心不靠谱! 她能说这么一番话也是好心,也是有些欣赏容颜刚才对身边丫头的维护,可容颜却是直接没领她的情,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宁夫人有什么事情小女自是不敢怠慢的,只是,还请宁夫人容我个方便,把今个儿这事给了了,再去陪宁夫人说话可好?” 她今个儿还就和钱玉英扛上了。 一个小小的钱玉英都能指着她的鼻子骂,若是她都不能还手,那她以后还是别出门了。 宁夫人眼神微闪,多少有两分了解容颜的性子,可眼看着钱玉英鬼叫鬼叫的,就要被那暗卫给捉到,她对着那暗卫神色晦暗不明的咪了下眼,这暗卫能躲过将军府的护卫,隐在容颜的身侧,身手绝非一般人!甚至,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皇家暗卫,下一刻,她的心就咚的一声狂跳,难道,这暗卫是沈博宇给她的? 这么说来,沈家那位世子对她,不只是一般的看重?! 她心思电转间,态度自是与刚才的心思不同,只是,宁夫人却并没有上前去再说什么,刚才容颜的态度她已经看到,再多说,不外乎就是自取其辱罢了,可任由着钱玉英被人给绑了丢回府?这事,怕是镇国将军府丢不起这人!一时间,宁夫人也颇有些头疼了起来,她眼角余光瞟了眼身侧的嬷嬷,示意她还是去外头递个话儿的好——这事,怕是还要大哥来处置! “容颜,你给我等着,你一定没好报的,难怪你娘被欺负,受冷落,你——” 容颜扫了眼十三,眼底有凌厉的冷意,“十三,堵了她的嘴,丢给宣阳侯去。” 知道自有主子动怒,十三哪还敢再多想什么,全身气势自动散出来,冷冷的瞟了眼钱玉英,伸手就去点她的哑穴。 只是他的手半空中一伸即逝,身子以着迅捷的方向向旁纵开,同时一抬腿,对着身后某个方位狠狠踹过去,他的身后,钱杰青一闪而过,连着避开十三的几个招式,只是一脸苦笑,神色复杂的看向容颜,“舍妹不懂事,性子娇纵,还请容三小姐念在两府情面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便饶她这一次可好?” 若是怜儿被人这么直接拎走,日后,她的名声何在? 便是回到府里,也得被自己的父亲牵怒! 他是怜儿的亲哥哥,不可能亲自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不加制止。 只是抬头看到对面容颜清澈似水,通透的仿佛是人晶最为纯澈的琉璃般的眸子,钱杰青的心呀,酸甜苦辣咸,那个味道,真真是五味俱全,复杂至极呐,砰的一声,他一个没留神被十三一脚踹在右肩上,脚下步子发虚,踉跄后退两三步,他苦笑着对龙十三拱拱手,“阁下好身手,钱某学艺不精,甘拜下风。” 人家都认输了,龙十三和钱杰青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自是不会穷追不舍,他挑了下眉,身子一瞬后退,瞬间又站在了钱玉英的身侧,他可还有任务呢,小姐的吩咐,他就是死也要完成滴!钱玉英却是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躲在小丫头的身后,纂着小丫头的衣袖眼泪都落出来了,“哥,哥哥救我,呜呜,哥哥,这个女人好凶,还有他,爷是坏人,要把我抓走——” “怜儿闭嘴。”钱杰青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眉眼清丽的少女,其实,这大半年来他有很多时侯可以看到这个少女,可是,都被他给有意无意的避开,独自一人时,他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想像过,再次见面,两人之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当初自己执意退婚,这事情如今想来,是否有些不妥? 曾经,他想过两人再相见,微微一笑,各自如同常人般道一声好,甚至,可以如同一般朋友说笑几句,也曾想到,容颜还在对他的退亲而生气,执意不原谅他,两人见面,娇俏俏的少女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他难看,想像着那张清丽出尘的脸上浮现出的诸多表情,时嗔时笑,似喜似恼的,美眸圆瞪,眼里却全都是他呢,这般想着的时侯,钱杰青的心思是涩意里带着一抹的甜。 可如今这一幕,却是他万万不曾想过的。 他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她的暗卫再次剑拔弩张的站在了一起! 椅子上,容颜挑眉笑了笑,“原来是钱世子,怎么着,令妹折辱了我一番,没达到她的目的,如今,钱世子这般气势的出场,现身一招就攻向我的侍卫,钱世子这等行为,我可以解释为,钱世子这是要为令妹出头,执意为令妹找回场子,和我一弱女子做对么?” 弱女子…… 在场诸位贵女,包括钱杰青,宁夫人在内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下嘴角。 要是你是弱女子,那在场的这些女人算什么? 钱杰青苦笑了一下,双手抱拳,“容三小姐,我无意冒犯,舍妹年纪小——” “她年纪小?呵呵,我发现钱世子好像是忘了一件事,好像,我比她还要更小上一些呢。”容颜玩味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瞥向钱杰青,满意的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扼然,以及无奈过后,她微微一笑侧了头,“再说了,钱世子,年龄小真的不是犯错的借口,难道说她年龄小,就能出去杀人放火?若是这做错事之后统统一句年龄小便能被原谅,那么,钱世子觉得,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让十三把她给杀了,然后和宣阳侯轻飘飘一句‘我年龄小,您别和我一般计较’,就能让宣阳侯彻底对我释怀?”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钱杰青眉头微皱,眼神复杂至极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懂我的意思,何必这般说?”顿了下,他神色里一抹怅然闪过,随即对着容颜拱了拱手,类似保证般的开口道,“只要容三小姐饶她这一回,改日我定会登门道谢。而且,怜儿日后,会好好的在府里修身养性,再不会出席任何的宴会场所,容三小姐这样可还满意?” 这样的意思就是代表宣阳侯府在和容颜陪不是,保证,我回去就把她给软禁在府里。 日后,绝不会再有找你麻烦的机会。 容颜看着钱杰青,眼底不知名的神色一闪,最终,她点了点头,“钱世子,今个儿这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再有下次,呵呵,”她顿了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盅,眉梢眼底一片清冷瞬间浮上,再抬眸,眸子已是一片凌厉,“若是再有下次,我想,我不会是只让十三把她送回宣阳侯府这般的简单,毕竟,事情再一再二不可三,而且,我的耐性,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被那么清冽幽冷的眼神扫过,钱杰青莫名的觉得心头一紧。 全身似是涌上一片寒气,宛若整个人坠入冰窖! 在这一刻,钱杰青觉得自己的整个心神都是被冰冻住了的,直至,容颜移开眸子,他才长松了口气! 对面,十三已是在容颜的示意下闪身退去,身影一闪飘然不见。 钱玉英两步跑到钱杰青的身侧,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便是嫡亲兄妹也切不可做出亲密举动,一把抱了钱杰青的袖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哥哥,呜呜,哥哥——”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的简直是可怜极了,脸庞上两行泪流下来,把她出府时画的妆都给打湿,又是狼狈又是可怜,饶是钱杰青再有天大的怒气,也不禁心软了几分。 他轻轻拍着钱玉英的手,“别哭了,再哭你妆都花了,来,哥送你回府。” “呜呜,呜——”钱玉英直接哭晕了过去。 好在一侧小丫头眼疾手快,伸手把她给接过,要不然的话,钱杰青可就尴尬了。 你说他是接还是不接? 亲妹妹摔倒,自然是要扶的,可这一扶,那么多的贵女面前,他们兄妹的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他赞赏的看了眼那小丫头,回头对着宁夫人歉意一笑,“扰了夫人的宴席,实在是钱某之错,夫人放心,日后钱某定会登门给程大将军陪礼,道歉。如今,她身子有所不适,怕是再不适宜留在这里,我这就送她回府去,还请夫人帮我们唤一顶小轿过来,多谢。” 钱杰青说的极是温文有礼,神色诚恳,宁夫人自然只有答应的道理。 没一会小轿过来,几名婆子扶了钱玉英上轿,钱杰青草草对着宁夫人行了礼,又对着容颜匆忙一声道谢,带了人出府而去。 钱玉英来的慢,走的却是最快。 她们兄妹这么灰头土脑的退走,留下的贵女们自是心中多了一杆称,再看容颜时,眼神都闪烁了起来。 这女人,不可轻易得罪呐。 便是穆小姐也不禁脸色发白,对上容颜朝着她悠悠浅笑的眼神,一颗心吓的直扑通,她瞪大了眼,双眼尽是惧意的看着容颜,“我,我,我可没得罪你,你,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啊。你别过来,啊——”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容颜,身子是情不自禁的往后移,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一下子躲开容颜似的,然后,她就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身子一下子朝着后头倒了过去。 啊的一声尖叫,穆小姐连人带着椅子栽倒在地下。 咕噜噜的滚出去好几圈。 被侍女扶起来的穆小姐全身直哆嗦,又羞又气,眼圈都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倒是让她比平日里的尖锐形象顺眼多了,容颜抬眼,就看到她发上不知从哪挂到的一片枝叶,正随着风在她的发上飘来荡去,看着她那狼狈样儿,容颜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她张了张嘴,穆小姐却是不知怎的刚好朝着她看过来,看到容颜眼神一动,好像要说什么,穆小姐啊的一声尖叫,竟是扭头朝外就跑。 不过是想问问她,要不要帮她去拿套换洗的衣裳罢了,吓到了这样,至于么? 第145节 椅子上,容颜默默的放下手中茶杯,垂眸,无语。 她是母老虎吗? 宁夫人这下是真心有点头疼了,她再看向容颜的眼神时可不仅仅是可惜了,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她看着容颜的眼神里,不知何时涌上两分的惧意!甚至,在她的心底深处,多少有了那么一分两分的庆幸—— 幸好,她不用嫁进程府来。 之前她还想着,若是容颜最后和沈家那位没什么结果,自家侄儿又是真心喜欢的话,她不妨便卖给侄儿一个人情,亲自出面好好的劝劝大哥,让渊哥儿把容颜娶进府里来当个贵妾也是好的,这样一来她日后和娘家的关系也能更亲密些,可如今看来,宁夫人立马想也不想的在心里把这个念头给抛开,这事,绝对不行! 连着两波的风波揭过,等到王小姐主仆姗姗来迟,宁夫人在亲自处理,善后了穆家小姐,钱玉英的事情之后,也晓得自己是在容颜面前说不上什么话的,眼前这女孩子何止是有主意,简直是太有主意了好不好?她在心里一番沉思,最后还是决定不去和容颜做什么接触,她身后的沈博宇态度如何,她绝对要顾忌! 整个信阳侯府都需要避讳,讨好的人物啊,她若是因为容颜的事而惹的沈博宇不开心。 以后她在侯府可没啥好日子过。 再耿直的人在生活里吃亏多了也会改变心性的,更何况,为母则强!宁夫人做为武将之女,嫁到信阳侯府这种老牌勋贵世家,外表看着是光鲜,但只有真正在里面的人才晓得,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宁夫人也是嫁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侯府,能看的也仅仅就是个外表了,可偏偏的,信阳侯夫妻等人都不肯放下勋贵世家的谱,那排场摆下来,宁肯背后缩衣节食,也不肯落人口食。 对于这个嫁进侯府的儿媳妇更是管教的甚严。 宁夫人在着实的吃了几次亏过后,自然是学会了不少的手段,再加上有孩子傍身,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她虽然一心一意想着大哥好,想着自己的侄子好,但不可能为了程府而把自己在侯府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给挖掉的,所以,她的态度改变是最直接的。 ——就把容颜给供了起来,就差支个板子放上去,再烧上两柱香。 容颜看的宁夫人这般拘谨的神色,也自觉得无趣,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声告辞呢,就在这个时侯,王家小姐主仆终于出现在了人前,王家小姐在奶嬷嬷的扶持下,弱不禁风,袅袅婷婷的行至宁夫人身侧,先是未语先羞的行了福身礼,继尔,王家小姐脸颊涌起两分的霞红,“多谢姑母操持,为了我的事儿,让姑母辛苦了。”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你这孩子身子弱,如今可大好了?”宁夫人再看不上这个未来的侄媳妇,可这是皇上赐婚,如今这满府不知道哪个就有可能是皇上的眼线,她不可能去做自挖坟墓的事儿,只笑盈盈的拉了王家小姐的手,轻声软语的陪着她说话,动作亲热,近显两人之间的亲昵,最后,她笑着握了握王家小姐的手,“来,我帮你介绍几位小姐,你们年龄正相当,往后没事儿可以错到一块说说话,别老是闷在屋子里,对你身子骨也不好。” “多谢您。” 一圈的人介绍下来,自然是要轮到容颜这边的,对于容颜来言,这位王家小姐是可有可无的人,不过是看在程文渊的份上,她过来走一趟程府罢了,别的人,实在和她没什么关系的,而且她这会子出来,同时还隐隐含了种对那些在外头传播谣言的人一种警告,挑衅,你们除了会在外头传些八卦,利用谣言损一下我的名声,你们还会做什么? 外头传的再不堪又如何? 我还不照样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该出府做客的照样出府做客! 这是一种无言又无形的回击! 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如同宁夫人,或是宁夫人身侧王家小姐这对主仆眼中,却自是不同的。 当宁夫人笑着携了王家小姐站在容颜身侧,语气平静的介绍出容颜的身份时,王家小姐的眼瞳先是一缩,接着,整张脸的表情就奇怪了起来,她的小脸惨白,紧紧的咬着唇,那眼神里的怯怯,以及一脸的紧张,让人看着觉得好生不忍!看着这个样子的王家小姐,容颜自是不可自主的再次想起之前穆家小姐被她给吓跑的事儿,不禁有些郁闷的又抬手摸了摸鼻子。 她不过就是出府做了趟客罢了,怎么就变成了人见人怕的母老虎? “您,您就是那位救过程小将军的容家小姐吗?”王家小姐身子紧绷,她站在容颜的跟前儿,似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容颜的眼神里尽是紧张,可偏却望着容颜不依不饶的又问了一遍,“她们都和我说,是一位姓容的小姐救的程小将军,是你救的程小将军吗?” “是我救的他,机缘巧合罢了,王家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容颜笑了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王家小姐讨论这个话题,不过,她却在收回眼神时多看了眼这位程文渊的未来妻子,长的挺清秀,看着人也娇娇俏俏的,好像是一朵小白花,让人一眼过去就觉得怜惜,这样的女孩子倒是能轻易让男人心里升起一种保护欲,希望,程文渊也能好好珍惜眼前人? 谁知下一刻,她看着身前王家小姐的动作,差点把手边的茶盅给丢出去。 这这,容颜看着突然神色激动,猛的抬脚上前两步,突然就跪在自己跟前的王家小姐,身子微旁边一闪,差点带翻身后的椅子之后,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平静下的怒气,“王家小姐你这是何意?咱们可是平辈,你对我行这般的大礼,我可是怕折寿,实在是不敢受的。” 别说容颜,就是宁夫人都忍不住黑了脸,“青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王家小姐闺名王彩青,宁夫人看着跪在地下的人,差点气的跳起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故意和她做对是吧,她越是不想惹容颜,怎么今个儿这事都冲着容颜过来了?若是早知今日这般情形,她一定不会答应自家哥哥过来出面打理这场宴席! “青儿有什么事快起来说,容家小姐不是外人,有话好好说。” 王彩青却是执意不听,并没有就此下台阶的扶着宁夫人的手起身,而是跪在那里没动,抬了巴掌大的小脸,一脸诚挚表情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我今个儿是多谢您的,多谢您救了程小将军,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青儿身无长物,更没什么银财,只能给容小姐多磕几个头,谢谢您对程小将军的救命之恩。”说罢这话,她竟是咚咚真的对着地板磕了三个头! 这下,别说容颜,就是容颜身侧的白芷两女都黑了脸,饶是白芷素来稳重,此刻也不禁阴了一张脸,上前两步,小鸡护犊般把容颜护在身后,恨恨的跺了下脚,“王家小姐这头磕的可是有些莫名其妙了,我家小姐受程大将军所托,再三的相请,又念及程府一门两脉俱是战场上的英姓,护我国朝百姓,浴血杀敌,乃是整个国家的英姓,所以才出手相救,您这般的做法,把我家小姐看成了什么?” “我,我没做什么,只是想,想谢谢容三小姐——” “谢我?”容颜在心里叹了口气,可却是眉一挑,吃的一声冷笑,出口的话却是半点不留情,“我请问一下,王家小姐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谢我?你,又算是什么人?” “我,我,我是——” “你什么都不是。最起码,现在的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容颜看着王家小姐惨白的脸,抖成筛糠般的身子,并没有丝毫半点的同情,这些,都是她自己找的!想要算计别人,就得有承受被别人反算计的能力!此刻王家小姐表现的再无辜,再可怜又如何,若是刚才自己表现的稍弱一些,她不就得逞了么? “王家小姐,你毕竟是在乡下长大,不知我们城中规矩,你虽有圣上赐婚,是程小将军的未婚妻,但是,也仅仅只是未婚罢了,成亲了还有和离的呢,何况是未婚?”容颜语气随意,却是透着莫名的清傲,以及不可轻视的贵气,“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是!你说,你拿什么身份来谢我?你又,凭的什么来谢我?王家小姐?” “我,我——” “容三小姐何必这般的欺负人呢,我们家小姐是在乡下长大,可难道这是她乐意的吗?”奶嬷嬷一看情形不对,眼珠转了转,立马上前两步,扑通跪在了容颜的跟前儿,她抬了袖子擦拭眼角的泪痕,语带悲泣,“我们家小姐她也不乐意成为孤儿的,若非是,若非是我们老爷当初为了救大将军,我们夫人和老爷恩爱情深,接受不了那般的事情一时悲愤过度,承受不了打击而殉情,我们家小姐又怎么会在乡下长大,又岂会被人这般的欺负,轻视?” 听着她这一番的话,众女都不禁一阵的侧目。 原来,这位王家小姐的父亲是为了救大将军而去世的呀。 还有王母,竟然是殉情! 人们的心思都是怜悯弱者,同情弱者的,更何况,这位奶嬷嬷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机之巧,之妙,端的是让人侧目! 不得不说,王家小姐的奶嬷嬷这一番话说的对极了。 最起码,这一刻,程府后院的诸位夫人,贵女对着王家小姐的心思里充满了同情,怜惜。 便是刚才在心里对王家小姐涌起极度不满的宁夫人也如是,她脸上瞬间变幻出着,最后,心头轻叹,亲自去扶王家小姐,“青儿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吧,不管怎样你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又是皇上赐婚,即将要嫁入程府的少夫人,是没人会轻视你的。”她说这话的时侯,语气里便多了两分打从心底涌起来的亲近,自然,这一刻,她是真心接受了王家小姐。 死者为大。 不管怎样,王家小姐的父亲救了她的嫡亲大哥,这笔恩情,程府一定要认的。 谁知王家小姐只是朝着她感激一笑,却又瞬间扭头,神色哀哀的看向了容颜,“容三小姐,你生的好,长的好,父母在身,我只是个孤儿,得蒙程大将军看重,皇上恩宠赐婚,是我天大的福份,你是贵女,又聪明灵俐,我却是个什么都不晓得的,你,你能不能别和我争程小将军了?你就和程小将军说一声,让他,让他把我留下吧,哪怕,哪怕他娶你为妻,我,我做妾都是个好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山茶再也忍不住,气的上前两步抬手就要去抽王家小姐的脸。 这个女人实在是忒可恨! 她快,容颜却是更快,按下她的手,“不许动手。”她警告般的看了眼山茶,神色平静,坦然自若的看向王家小姐,“你若是乐意跪着,那便由着你,我只是和你说一声,若想得到别人尊重,必先得自己尊重自己,若要人辱之,必先自辱!”容颜几句话罢,看到神色微变的王家小姐,微微一笑,“王家小姐,我只和你说一次,你和程文渊如何,和我没关系。而我,和程文渊,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可是——”王家小姐还欲再说什么,宁夫人却是突然出手,直接把她给半搀半架的扶起来,狠狠的瞪了眼王家小姐身侧的奶嬷嬷,给自己身侧的两名嬷嬷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嬷嬷上前,左右扶稳了王家小姐,她还在那里默然垂泪,神色凄楚的望着容颜,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容颜真的是什么抢了她夫君的小三,狐狸精之类,容颜看着她的样子,蓦的笑了起来。 “王家小姐,我保证,你若是再这样做,知迷而不改,你会离程文渊越来越远的。” 王家小姐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容颜耸耸肩,却是转身对着神色僵硬,一脸尴尬,讪然干笑的宁夫人随意一笑,“宁夫人,今个儿程府的宴会我算是见识了,呵呵,果然是所来不虚呐。不过,这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就不打扰诸位用膳了,还请宁夫人和程文渊说一声,下次,程府有有什么宴请之类的事儿,不必往我们容府送帖子了。” 她和程文渊,就此,路人吧。 宁夫人看着容颜的神色几番变幻,最后轻轻点头,“容三小姐,你是个好的,可惜——”和程府没那个缘份。 容颜朝她笑了笑,“宁夫人保重。”她扭头招呼了白芷两女,轻松随意的向府外行去。 身后,王家小姐却是急的眼圈都红了,她两步上前,“容三小姐,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走啊,你是程小将军亲自请过来的,我,我怎么会赶你走呢,还有,你以后怎么能不理程小将军,他对你那么好呀,你,你怎么可以辜负他?” 听着她这一番话,本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容颜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突然停脚,转身,很是正色的看向王家小姐,“你不让我走,又说我不能辜负程文渊,那么你来告诉我,这事该如何是好呢,或者,就真的如你刚才所言,你亲自去皇上面前解释,自请下堂,说自己身份不配,不足以为程文渊的正妻,自请为妾,届时,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嫁给程文渊,你也能如愿的服侍在他的身侧,嗯,这样可真真是二全其美了,王家小姐,你看这样,可好?” 身后,一道男子幽幽声响起,“我看,这主意极好,不如,就这样办吧?” 是程文渊。 一袭青衣,满脸肃杀,隐忍着怒火的眸子灼亮,大步而来,直接站到王家小姐跟前,“你刚才说,甘愿为妾,服侍我和她?” 王家小姐的脸都白了,抖着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不要做妾! ☆、138 离别前的小气氛 容颜皱了下眉,看着不远处怒容而立,双眸内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的程文渊,有些头疼,他怎么过来了?那么说,刚才自己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再抬眼看程文渊时,心头可就是猛的一跳,那话,他可别真的当真啊,她使劲儿对着程文渊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赶紧走,这里可都是内宅,后院,是女人们的地盘啊,你一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她眼都要眨的累了,奈何程文渊是根本不接招啊。 一袭青衣,立在那里眉眼竖起如刀,锋锐而凛冽,“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我,我——”王家小姐被他这么一再的逼问,面子里子可算是都丢尽,先还水汪汪的大眼满含幽怨的看着程文渊,一脸的委屈,渴盼——不管怎样,自己是皇上下旨赐的婚,虽然还没有正式嫁到程府,但这门亲事可是满城人皆知的,更何况她一入府程大将军便让她住进了程府,她自然就是程府正经的大少夫人! 而且,还是程大将军府未来唯一的女主人。 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程文渊竟为了别的女人这般的质问,逼她! 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极不想娶自己的! 王家小姐身子晃了晃,两行清泪在脸颊落下,“程,程小将军,我,我刚才自然是真心话,只是,只是这亲事是皇上赐婚,又岂能违抗圣旨?便是,便是你也不能啊……我,我……”她转头,竟是朝着容颜行了礼,语带颤音儿,“容三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说话不经大脑,得罪了你,你,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容颜揉揉眉心,一脸无语的看向程文渊,“刚才只是我的一番气话,要是让你误会我很抱歉,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不希望再牵扯到我身上。”顿了下,她轻轻一叹,看向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一颗颗往下掉的王家小姐,摇摇头,“王小姐,有些话哪怕心里再想,也是不能说出口的,如是你日后当真嫁入程府,怕是更要三思而后行,慎言了。” 容颜一语罢,盈盈一笑,冲着众人点点头,飘然而去。 身后,程文渊眼底全是厌恶,“你这样的女人,还想让我娶你?” “程小将军,你不能抗旨不遵,我们家小姐是奉皇命而来,和你成亲的。”奶嬷嬷一看程文渊的眼神,心头暗跳,想也不想的就护到了王家小姐的身前,如同老鸡护小鸡崽般的动作,“这亲事不是我们王家求来的,是你们程大将军亲自入宫求来的,如今你有什么不满的,不能冲着我们家小姐来,还有,抗旨不遵是要砍头的。” “如果不是看在圣旨份上,你以为,她还能站在这里吗?”程文渊是真的生了气,想想刚才容颜走时那轻飘飘不带半点着力点的眼神,他心里就有一股子火在四处乱窜!她不喜欢他,可他却喜欢她,这是他的事情!曾经,他以为她不会再理会自己,可早上的时侯才发晓得,或者,容颜还是把他当成朋友的,不然,也不会随他来程府赴宴了。 她还肯见他,还肯和他说话。 这样就很好了啊。 日后,哪怕她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心意,不管接受他与否,只要她高兴,平安。 自己便是在一侧守着她就是。 可惜,他之前才想清楚,才在心里暗自安排好的一切,转头就被这个蠢女人给破破! 最最可恶的是,她竟然还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容颜身上泼冷水! 他冷冷的扫了眼王家主仆,声音冰冷,“嬷嬷说的严重了,我怎么会抗旨,毁婚呢?刚才只是看到你家小姐那一番话,知道她对我生有误会,竟然对我的救命恩人有所不敬,我才一怒之下口无遮拦了些,这亲事是我父亲求下来的,又是皇上赐婚,自然,没有反毁的道理。只是,我也希望王小姐日后别再胡思乱想,我和容三小姐,不涉半点私情,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程,程小将军,是我误会了容三小姐。” 程文渊眼底冷意一闪,却是慢慢点头,“你的确是误会了她,女孩家的名声,闺誉何等重要?如今却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的侮辱,容三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程府的贵客,所以,你现下就亲自去给容三小姐道歉吧,不过容三小姐不喜外人打扰,你刚才又言语顶撞了她,也不好即时便到容府去,哎,这样吧,我听闻郊外的梅花庵是容三小姐最爱去礼侍,修身养性的地方,为表你道歉,真心悔改,你就去那里住是一段时间吧。” 至于是在那里住多少时间,什么时侯再回府,程文渊是半个字不提! 王家小姐大惊,小脸儿都白了,“程小将军,你这是要把我赶进庵堂里去吗?”还不曾嫁到府里,就被未来的夫君撵到庵堂,难道说,他这是告诉自己,便是日后真的奉旨嫁入程府,也注定是要青灯木鱼的渡过这一辈子么?想到这里,王彩青的脸色更白了,纸一般的白,她看着程文渊的眼里全是祈求,“程小将军,我不该误会容三小姐,我这就去求她的原谅,你,你别赶我好不好?” 那个姓容的明知道程文渊有了婚约,还大刺刺的跑到程府来。 这不是在和她挑衅吗? 自己不敢惹她,求求她把程文渊让还给自己又哪里有错? 便是有错,这事也不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凭什么把她一个人撵到庵堂里去啊。 她不服! 第146节 可惜,她所有的不甘心在抬头看到程文渊眼底的冷意时,心心猛的就是一沉,眼底的怒意瞬间敛去,身子摇摇欲坠间,她嘤咛一声,身子一软晕倒在身侧的宁夫人怀里,王小姐的奶嬷嬷一下子就惊了,飞扑过去,“小姐,小姐您怎么样?” 宁夫人看着自己的侄儿,叹了口气,“渊哥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今儿个这宴会,算是彻底的毁了! 容颜并不知道她走后又闹了这么一场,自然也不知道程文渊为了她,坚持要把王家小姐赶出府去,以至于镇国将军府里再次上演了一场父子对峙的全武行,不过这些就是容颜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程家的事情,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味珍楼。三楼包房。 容颜手里拿了一个鸡腿啃的正欢,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碟子,放着的全是她吃完吐的骨头,鱼刺等物,坐在不远处的白芷两女看的是惨不忍睹,几次欲要出声提醒自家小姐,风度啊,风度!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这样没风度的吃东西啊,可她们两人每每要开口时,都被容颜身侧坐着的某尊大神给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投过来,然后,啥话都没了。 嗯,在某尊神的眼神压迫下,忘了。 容颜偶尔从一桌子的吃食中抬头,看了眼自家两名垮着小脸的忠心丫头,扑吃一笑,拧眉嗔怪的看了眼身侧的人,“行了,你生气也给我收敛着点,别动不动的吓我丫头啊,真是的,都快比上空调至冷了,脸再板一下,直接零下了,快冻死人的好不好?” “什么是空调?能至冷的工具?”沈博宇挑了下眉,亲自帮着容颜剥了两只虾,语气尚好,唯独那眼神,瞅着容颜时却带着一股子似笑非笑的怪异,“我发觉,你知道的挺不少呀,呵呵,你慢点吃,吃饱了之后咱们再好好谈谈。” 容颜立马摇头,拨浪鼓一样的左右摇,“我啥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咱们还是,不用谈了吧?” 开啥玩笑啊,和这会的沈博宇谈? 想想自己一行人才从程府出来,车子还没出发呢,车帘掀起来,白芷两人才看到有人影闪现,还没来得及一声惊呼呢,两个丫头就被沈博宇衣袖轻拂,直接丢了出去,倒是把容颜唬了一跳,可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外头肯定会有人接着的,饶是这样,她也是一路上没给沈博宇半点好脸子——万一把她家这两小丫头给摔坏了呢? 容颜本来是想着直接回府的。 肚子饿呀,她家娘亲那里肯定会有好吃的,在等着吃人良的空还可以逗逗她家小不点,多好的事儿? 可惜,这一切的计划都被某个霸道黑脸的人给打乱。 沈博宇从外头跳上车,声音平静,“去味珍楼。” 容颜皱眉,“我要回家。”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自打刚才沈博宇一出现她就左眼突突跳个不停,她觉得自己这会和沈博宇待在一起是百分之百的不妥当,再有,沈博宇吧,看似是在笑,也和平常没啥两样,可那眼神,她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呢? 难道,眼前这个是假冒的? 她这般想着时,容颜是放下手里的茶盅,想也不想的伸手朝着沈博宇脸上摸了过去。 马车上,沈博宇正自心头气恼,可却又舍不得给她半点脸色,对她说上半个重字儿,之前听到她来程府时满腔的怒气都在看到她的一刻化为了乌有,看着她对自己眉眼弯弯的笑,沈博宇承认自己是真的很开心,差一点就破功,可是,一想到她竟然想也不想,甚至都不和自己说一声的就去了程府,他就还是不高兴! 他正盯着容颜发呆,自己在心里盘算这事如何是好,不防对面容颜猛不丁的伸了手。 而且,还是直接就对着他的脸摸了过去。 他皱了下眉,抬眼,就看到容颜一脸疑惑的嘟囔了两句,纤纤玉指在他脸庞上轻轻捏了两下,又捏了两下,眼底明显带着某种的兴趣,若不是沈博宇眉毛轻跳,估计容颜还得再捏上两下,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惋惜,沈博宇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丫头觉得捏他脸很好玩吗?他轻轻的挑高了眉,斜睇她,“可确认了我是真还是假,可是被人假冒的?” 对面,容颜讪笑,“真的,如假包换。”心里那是懊恼的,她怎么把心里的想法给小声嘀咕出来了? 难得看到她窘迫的样子,沈博宇的眼底也多了抹笑意,他睇了眼容颜,“去味珍楼,先吃饭。” 好吧,吃就吃吧,反正她肚子也是饿了。 就这样,一行几人直接进了楼上包房,沈博宇点了一桌子的菜,容颜先前还想着沈博宇的心思,刚出现那会,身上的杀气好浓哇,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想着想着,等到几个人都坐进酒楼,直到饭菜摆上桌的那一刻,容颜觉得她脑子里装着的全是面前的饭菜,鸡腿,红烤肉了,好在,这会沈博宇身上的气息软下来,她便也直接把脑中疑惑丢开,专心致志的和面前的饭菜作起了斗争。 只是,这还没吃完呢,被沈博宇这么突来一句‘谈谈’,容颜手一抖,一块红烧肉就顺着嗓子眼下去了。 咳的她,面红耳赤,鼻涕都流出来了。 沈博宇心里叹了口气,眉眼温柔的拿了帕子给她擦拭,“多大的人了,吃饭还这么不小心。” 容颜瞪他,“还不都怪你么,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同时,容颜也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下自己,容颜啊容颜,你怕他做什么,你又不是嫁给了他,你现在还是自由身呢,再说,就是日后真的嫁到了沈府,难道你连交朋友的权利,去趟朋友府里赴宴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去应酬那些贵夫人,笑里藏刀,机锋来往。 难道,这就是你嫁给沈博宇之后想要过的生活? 她握着帕子的手就紧紧的纂了一下,抬眼,正色的看向沈博宇,“好,你要是想谈就等我吃完吧。”大不了她不嫁! 沈博宇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甚至还有那么让他觉得怪异的毅然,不禁皱了下眉。 这丫头,是不是想差了什么? 白芷和山茶两人早就闪到了一边的角落里——两个丫头早就觉得这气氛不对劲儿,刚才沈世子上车直接把她们两个给甩了出去,虽然外头有人及时接住了她们,可两女还是被着实的吓了一跳,事后想想,直到这会还觉得心有余悸,那种前一刻还在车上好端端的坐着,下一刻身子腾空而起,从车内直接飞到外头半空的惊险,再多上那么一回,她们的小心脏会承受不住的呀。 不敢多看沈博宇一眼,只能指望着自家小姐给她们多少报那么一丁点儿的仇了啊。 两女幽怨的眼神狠扫了两眼自家小姐,明显的欺软怕硬型。 容颜等人落了筷,有酒楼伙计手脚利落的撤下碗筷,重新上了茶,两个小丫头极有眼色的上前,恭敬的给两人泡了茶,又悄无声息的坐回了一侧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脚缩了再缩,最好直接成透明的,这样沈世子才不会注意到她们——刚才沈博宇上车时的动作,再加那眼神,实在是吓到了两女,小心肝直到这会还扑通扑通乱跳。 眼看着酒楼伙计把门轻轻阂上,容颜轻轻抿了口茶,眼皮轻抬,“说吧,你想和我怎么个好好的谈谈,又是想谈什么?”对上沈博宇深邃黝黑,如同广阔无垠星海般的眸子,容颜压下心头诸般悸动,轻轻一笑,“是想对我去程府没和你商量的事来针对我,还是觉得我在宴会上直接收拾了钱玉英,又给了钱杰青没脸,同时把穆大人的宝贝女儿给气哭这事觉得不妥,认为我给你添了麻烦,又在外头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你觉得这些都是我不该做的,所以,想要责问我?” “宴会上果然出了事情?所以,你什么都没吃就跑了出来?”容颜的话听的沈博宇一脸的怒意,整个眉头拧在一起,皱起来紧紧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他深吸了口气,眼底厉色闪过,“程文渊呢,那小子不是亲自去接的你吗,他不是应该在程府,怎么还会由着你受这些委屈?我就知道不该放你一个人去程府的。” 若不是他突然被平西王唤了过去,而且还是不能延缓的紧急之事,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赴宴? 想想刚才容颜说的这几桩事情,当时那种情形下,颜儿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吧? 这个程文渊,果然是靠不住! “乖,不怕,这几个女人先留着,明个儿我帮你收拾她们。”沈博宇无视容颜气呼呼的眼神,轻轻的握了她的手,语气极是温柔,“你刚才受委屈了吧?主持宴会的宁夫人我知道,那也是个心有城府的,无利不起早,她呀,哪怕你救过程文渊的命呢,也绝不会在那种场合上帮你说话的。都怪我没跟着你过去,让你受了委屈。” “啊,我没事,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容颜眨巴眨巴眼,有些陪笑的看向沈博宇,他刚才要和她说的,不是这些? 容颜眼底的疑惑看的沈博宇好笑起来,嘟了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颜儿越来越漂亮。”他伸手刮刮她的瑶鼻,宠溺一笑,“你刚才,以为我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来找你,以为我来责备你的吗?傻丫头,你是去了程府,但你觉得,我若是不想让你去,你能顺利的出府吗?” 容颜想了想,摇摇头—— 沈博宇这人吧,素来就是小心眼,又爱背后耍赖,常常把人给气死不偿命的。 他若是不想让自己去程府,不想让自己和程文渊多接触,那么肯定会在程文渊在前院客厅侯着时出现,然后随便寻个法子把程文渊给气跑的,一想到这里,容颜觉得自己刚才倒是有点小心眼了,她怎么能一下子就猜沈博宇是为着她去程府而不开心呢?她嘴唇蠕动两下,抬头,对着沈博宇干笑,“那个,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去程府了。” 之前还觉得吧,程大将军不管怎样是求了圣旨,那王家的姑娘势必是要嫁过来的。 又有着双方父母恩情这些事儿,难道程文渊还真的能退亲不成? 可如今看来,容颜心里对程文渊多少有了两分的怜悯—— 这亲,或者还是退掉的好? 想想宴会时那位王家小姐的表现,容颜真心觉得厌恶。 所作所为,怎么配的上镇国将军府之名? 不过这事和她没半点关系,所以,容颜也不过是在心里略为的惋惜一下罢了,心思电转,容颜抬眼,果断安抚眼前这位差点炸毛的纸老虎,而且,她觉得和沈博宇吧,以着两个人的关系实在是不宜多谈关于程文渊或是程府的事情,她眼珠一转,直接就掉开了话题,“你刚才上车时是怎么回事,一身的煞气,即不是因为我去程府,难道说出什么事情了吗?”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有事和我谈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颜一连串的两个问题出来,沈博宇本来和缓两分的脸色明显沉下来,他把手中的茶盅紧紧的握了下,又松开,深邃的眸子看向容颜,突然开口道,“龙六和龙八受伤了,昨晚我让他们出去办事,可今个儿直到快午时才回来,而且,一回府就晕了过去。” “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人联手,竟然受了重伤?” 容颜失声惊呼,也同时清楚沈博宇刚才那瞬间心情不好的来由——沈博宇身边以龙字排名的暗卫足有三十,每人都是顶尖儿的高手,给了她十名,而龙六龙八两人联手,陪着沈博宇闯过不知多少次的生死关,如今,两人共同出去,竟然受了重伤? “什么伤,可请了大夫看?” “应该是毒,我查过他们的脉相,内息却是安稳,脉搏也还好,就是晕迷不醒——” “即是没受伤,那就是毒,可有朝这方面找?”容颜说起自己的专业来,那是双眼放光,晶亮的眉眼灼灼生辉,她不知何时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一侧,五指微屈,轻轻在桌面击打着,眼底尽是从容,笃定的自信,“即是他们自己一路回家,那么那毒肯定就是别人针对他们而下,最起码,下毒之人是算计到了这中间的时间差,那毒,照这样看来也不是一般的毒,大夫,应该没查出来吧?” “没有,不过我来的时侯龙一已经去府里请御医,专攻毒术的御医。” 容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却是眼珠一转,看向沈博宇,“你能在这个时侯出来找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要和我说?” 龙六龙八两人共同出去办的事情肯定很重要。 他们两个这一出事,后头的事情多少会出现点麻烦,沈博宇这个时侯不去善后,却急着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儿,容颜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龙八他们两人遇险的事,可能和她有关!她深吸了口气,眉眼镇静,“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说,是承恩公府的人?” “有他们,还有安府。” 容颜蹙了下眉,连皇后的娘家都掺与了进来么? 不过转而一想也就释然,她之前出手,针对的不就有安三小姐吗?不管如何说,安三小姐是安家的人,哪怕她再怎么折腾,祸害安家,可谁也不能否认她的出身,听闻安大人向来对这个嫡女宠爱有加,便是连皇后都特意求了皇太后,恩封安三小姐为郡主,如今安三小姐因为沈博宇几次针对她,最后没想到却被自己一个反算计,彻底的毁了名声,丢了清誉。 背迫要嫁给李三公子不说,还得承受两府的怒气。 甚至,连宫中皇后都对她极是失望。 虽然听说这段时间安老爷从不曾见过安三小姐一面,可不管怎样那是他嫡嫡亲的女儿,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真正的放下?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爱之深,恨之切!安老爷之前越疼爱安三小姐,这会子便越怒,越不想见安三小姐,对于她几次三番闯下来的祸事也越是不会谅解,但相对的,安大老爷对这背后的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真真可以用一个词儿来描述——不死,不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容颜从没有想过自己做的某件事情不被人所得知,同样的,安家老爷捕风捉影的查到自己和自己女儿被陷害的事情有关也是顺理成章,对她出手什么的自然也就不奇怪了,不过,竟然先对沈博宇的人出手,容颜想了想,索性直接开口道,“是不是你让龙六他们两个办的事情和他们有关?” “嗯,皇上让我查些事情——” 容颜一听这话立马打断他,“成,你不用和我说了,你只和我说,你这么紧着过来,是不是想和我说,安李两府有可能会对我下手,让我这段时间小心谨慎,最后轻易别出府?你担心他们两府的人会暗中对我不利,甚至是下死手?” 沈博宇眸中戾气一闪,“他们敢!”他轻轻握了容颜的手,语气极轻,“你放心,等我这次的差事办完,我就能求得皇上赐婚,届时,便是皇太后都拦不了我们。”顿了下,他又加上一句,“不危险,别担心。” 容颜张了张嘴,听到他这话又把滚到舌尖儿的话给咽了下去。 不危险,怎么可能会不危险呢。 若当真是一点危险都没能,这事情也不会轮到他去办了啊。 她在心底轻轻嘘了口气,眸色清明的看向沈博宇,“你是不是也要出去了?” “嗯,一会就走。”沈博宇握着容颜的手微微的一滞,瞬间恢复正常,眸底带了两抹深深的自责,“这个时侯把你一人留在这里,是我的不是,你放心,我会把龙一他们几个都留在皇城,还有些人都交给你,若是当真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他们护你平安是肯定的,至于别的事情,”沈博宇精致如玉的面庞上一抹杀气浮过,他清冽冽的声音如同寒冰,“你只管把自己照顾好,一切等我回来,届时,我帮你算总账!” “你别只顾着我,我可不是任由人随意拿捏的,谁对我动手?”容颜吃的一声轻笑,言语里尽是自信,“且让他们过来试试,我便是不能要了他们的命,也得让他们给我褪下一层皮来!”容颜的话极是自信,听的沈博宇眉眼里一抹笑意掠过,也是,眼前这小女子,怎么可能是轻易能让人招惹的?不过,他还是板了脸道,“不许胡来,万一他们动手,你只管护好自己安危,等我回来再说。” “好好好,我等你回来。” 难道你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有些时侯机会是稍纵即逝,有些事情当真等你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吗? 不过沈博宇这次出去肯定危险重重,容颜觉得自己应该让他安心的。 逐猛点头,“我一定等你回来。”至于心里怎么想,届时又怎么做,呵呵,没听说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么? “你啊,鬼心眼多,不管怎样,安危第一。”沈博宇哪里看不到容颜的敷衍,只能再三的叮嘱,心里却是想着回头就把龙一几个都安排在容颜的身周左右,自家这个未来娘子不怎么听话,他又非这丫头不可,自然也只好让人看紧一些了,对于那些想暗自打主意,或是想拐跑他家小娘子,或是想着把他家小娘子给收拾了的人,沈博宇心头冷哼了两声,眼中尽是杀气。 是想要让他没娘子么? 那么,他就先让他们去阎王殿里当新郎去! “龙一他们几个你带走,我有龙十三就好。”容颜看着沈博宇不悦的拧眉,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眉峰拢起来,“你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心你?那些人能对龙六几个出手,难道就不会对你出手吗?你在外头本就危险重重,再把龙一他们都给了我,你身边怎么办?别和我说你还有侍卫,那些侍卫能和龙一他们比吗?” “我的身手不用他们,没人能伤得了我——” 容颜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说不通沈博宇,直接翻脸,“你要是不带,我就跟着你出去。你是身手比我好,肯定也能甩的开我,但你除非把我绑回容府,不对,哪怕你就是把我绑回容府,除非你把我的穴道都封了,让我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不然,我就肯定会出府去寻你,届时,你说,那些想要对你出手或是直接对我有敌意的人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颜儿!” 沈博宇变了脸色,瞪着容颜,却是一脸的无奈,这丫头,竟然拿自己的安危来要挟自己! 容颜耸耸肩,“我说的出做的到。” 第147节 “……” 最后,沈博宇只能把龙一等人带在自己身边,可为了以防万一,他却把另一支暗线的联系方式给了容颜,最后,在两人各自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在门口龙一的身影直接晃了三五回之后,容颜不顾沈博宇握着她不放的手,直接起身,从他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眉眼里的不舍敛去,“龙一在等你,快走吧。” “——好,我会很快就回来的,颜儿,等我回来。” 在沈博宇火般灼热的眼神中,容颜重重的点了下头,突然的,她上前一步,双手伸出,环住沈博宇的脖子,掂了脚,扬了下巴在他的唇上飞快的印了一口,几乎是蜻蜓点水而过,可就在她要闪身退开时,沈博宇气息一重,悠的出手,直接环住她的腰身,低头,重重的朝着她的唇吻过去—— 这一吻,容颜只觉得自己全身好像被一团火给包裹。 烧的她几欲化成灰烬! 眼看着呼吸都要停滞,身侧,沈博宇总算是放开了她,轻轻的环着她的腰身,低眸,看着怀中女子脸颊两侧涌起的酡红,媚眼迷离,因着刚才的一吻而带着的暧昧气息让她整个人比平日多了抹妖媚,艳丽!这样的容颜,沈博宇几乎想要把她刻进自己的骨子里,揉进骨血里,他,舍不得她! 最后还是门外龙一顶着杀头的危险,出声催,“主子,再不走,时辰真的赶不上了。” 沈博宇声音沙哑,低沉,“知道了,你先下楼去等我。”他轻轻放开容颜,食指温柔的在她红肿的唇上抚过,看着她嗔怒的瞪着自己,沈博宇微微一笑,眼底一片柔情,“乖,等我回来,咱们就,成亲!”成亲两字他说的极是温柔,低柔婉转,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似是琴音最后的那一抹转音,悦耳至极,容颜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两旋钟后。 等到容颜坐在回容府的马车上,被风一吹,心情渐渐回转时,不禁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把自己允娶了? 对沈博宇不禁鄙视了起来—— 竟然对她使美人计,真真是,呸! 等他回来后,让他好看! 当然了,这前提却是他得平安的回来呢,心头怅然一闪而过,容颜的眸子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沈博宇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回到容府已经是申时初,容颜下了马车,先回素雪阁换了身衣裳,看着仍有些红肿的唇,不禁忆起那之前的一吻,容颜脸颊羞红,不禁恨恨的跺了下脚,美男什么的,最可恶了!她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缓了下自己的心绪,直至确定自己不会再露出什么异样,容颜方起身向外走,“咱们去回春院。” 回春院里,宛仪郡主的确是在担心着容颜的。 也不知道颜儿在程府玩的如何? 她可是听说去的贵女不少,不会有人对颜儿使什么手段吧? 越想吧,宛仪郡主是越觉得坐立不安啊,自打容颜走后,这一整个上午宛仪郡主几乎就没做什么事情,就坐在靠窗的榻上发呆了,连午饭都是李嬷嬷劝了又劝,最后才草草的用了两口,眼看着小丫头撤了饭菜,宛仪郡主还在担心,“李嬷嬷,你说程府的饭菜,颜儿可用的合口?别再饿到她了。” 李嬷嬷扑吃一笑,“我的好小姐,您呀,就别再操心了,小姐都多大的人了呢,这眼看着就要说亲,成亲了,您还把她当小孩子呢。这哪府的宴席不都是那个样子么,哪里能真正吃的好,吃的饱呀,您放心好了,老奴之前早就交待了白芷那丫头,会给小姐提前备着她爱吃的点心的,绝不会饿到小姐就是。” “这样就好。” 饭罢,宛仪郡主没什么心思的逗弄了一番乐哥儿,小家伙天真可爱的笑也没能让宛仪郡主展颜,最后,李嬷嬷悄悄的给何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随意寻了个理由把小家伙抱了下去,张嬷嬷捧了参茶,“郡主您喝杯茶吧?小姐不会有事的,刚才老奴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只要小姐一回府,立马就会来报的。” 所以,当容颜换了衣服来到回春院,早早听到风声的宛仪郡主已经等在了门口。 “娘,您怎么站在这里?”容颜亲自上前扶了宛仪郡主的手,一脸的笑意,“难道娘亲是在这里等我?女儿就知道娘亲最疼我,不过娘亲下次可不能这般了,因为呀,女儿也会心疼您的哦。” “不是,娘亲只是站在那里透透气儿,不是专门等你的。” 宛仪郡主这般说法容颜只是了然一笑,“好好,不是专门等女儿的,女儿知道了。”她笑嘻嘻的扶了宛仪郡主入坐,亲自捧了茶给她,最后,又主动把在程府宴席上的一番事说了些,当然,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被她自动给略过,说的多是一些各家小姐的趣闻,以及她首次见的宁夫人,听的宛仪郡主提起来的一颗心渐渐落到了实处儿,“还好你没事,自打你走后娘就开始担心,就怕那些人刁难你。”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宫中传出点什么风声,那些贵女太太们个个都是人精儿,万一为了讨好某些人,对她的颜儿挤兑或是故意嘲讽什么的,那么多的人,那样的场合下,颜儿得多难过呀,还好,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宛仪郡主哪里晓得,她的担心早就成了事实。 只是与她想的不一样的是,她的女儿容颜,直接把那些对她有敌意的人都给收拾了。 并且,收拾的干净利落? …… 一处极是普通的小院。 四处密封,半点光影不见,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 有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你们的主子是谁,给我滚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快让你们主子把我给放了,不然,不然本侯绝不饶你们……” ☆、139 为了活命 里面的人喊的声嘶竭力,仿佛是要把这屋顶给冲破,咣咣当当的拍着门,其力之大,似是要把眼前的这扇门给震开,容颜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此刻的她一袭简单的衣衫,眉眼略作了些修饰,以往的倾城姿容不再,整个人身上反到多了抹清秀的妩媚,那是一种属于邻家女子的温婉,是属于江南水乡的幽幽余韵。 她的身后,站着的是白芷和山茶,两女紧绷了小姐,睁圆了双眼站在她的身侧。 一左一右的护着她。 身后,龙十六小心的护在容颜的身侧,“小姐,要不您还是去屋子里侯着吧,您想问什么,属下来就是。” 他的身后,白芷两女也是立马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模样逗乐了容颜。 “好了,你们几个别愁眉苦脸的,那脸拉的那么长,好像你家小姐我怎么欺负你们了一样。”容颜笑着睇了几人一眼,她笑嘻嘻的直接把视线从两女身上落到龙十六身上,咪了咪眼,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十六,据我所知,你不是向来对自己的身手极有信心的吗,怎么着,不过这短短一段路,你就害怕了?或者,你觉得,若是当真出事,我是你的拖累?” “小姐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属下是担心您。” 龙十六哪怕知道容颜说这话随意,心里不会是真的这样想,但他还是变了脸色,急欲解释道,“小姐是千金之躯,您身份贵重,若是当真被那些人惊一下或是出点什么差子,世子回来不知道要有多担心呢。”虽然他向来自认身手极好,但凡事不都有万一吗?再说,他可是听说前几天龙六几个受伤的事儿,万一那些人再来阴的,他没把小姐护好,他死不足惜,小姐可是出不得半点意外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解释啦。”容颜笑了笑,对着龙十六摆摆手,扭头看向动静渐渐小下去的那屋子,“这段时间他天天这样吗?可还有闹腾别的?”说实话,对于容锦昊,容颜还真觉得有两分的棘手,若是换做别的人,直接打杀或是随便处置了就是,可这个人不管怎样,是这身子的亲生父亲,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宛仪郡主心里如何想的。 别看宛仪郡主如今平平静静的,那是她心里有数,猜到人是在她的手里。 所以,她才能忍着不问,不闻。 但如果人真的死了,容颜不敢保证宛仪郡主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倒不是怕宛仪郡主怪她或是和她没完什么的。 容颜是怕宛仪郡主过不了自己的心! 换句话说,宛锦昊生死容颜不在意,但她在意的,介意的是宛仪郡主! “回小姐的话,侯……”好悬侯爷二字出口,却在抬眼看到容颜眼底清冽冽,黑黝黝的眸子时,堪堪把个爷字咽下,略略一顿,机敏的暗卫直接换成了他,“自打被送过来之后,他就这样的闹腾,先前是天天的骂,后来便是一天三餐,再到如今,偶尔想起来了便折腾上一场……但小姐您放心,属下都听着您的吩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不让他出屋半步——” 侍卫说到这里,自觉得没什么话再说,直接便微垂了头,立在了容颜身侧等侯吩咐。 同时,心里对于这位敢软禁嫡亲父亲的容三小姐却是好奇的很—— 当女儿的呀,敢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呵呵,还真没听说过一个! 不过侍卫倒没有别的想法,这些人都是沈博宇手下调教出来的人,后来容颜用人,沈博宇便直接在自己的贴身侍卫里面选,又让龙一几个亲自调教过一番之后,便一股恼的丢给了容颜,若是以前,容颜肯定不会用的,但她即是在心里接受了沈博宇,用他的一些人,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事儿吧,侍卫在沈博宇那里学的第一条规矩——主子的话,永远是对的! 所以,对于‘忠心’二字早就植入脑海,刻入骨子里的侍卫来言,哪怕容颜让他们自尽,也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儿。 一个容锦昊又算什么? 容颜看着他眉眼不变的表情,微微一笑,“安乐侯可有说什么?”容颜对别人自然是要遮掩一二,但对于这些暗卫,哪怕他们当初的主子是沈博宇,但现在即然是她在用,她秉持的用人原则仍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不管是跟着她一块过来的龙十六,还是被十三安排在这里守护,监视的人,容颜在之前就告诉了他们,这里面关着的人是谁。 容颜抬了抬眼皮,笑了笑,直接吩咐龙十六,“一会等他折腾的没力气,没精神骂人了,把他带过来吧。”说罢这话,她扭头朝着一侧的正房走过去,山茶早早乖巧的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下,椅子铺了绣花夹棉的椅垫,白芷亲自扶了容颜的手,“小姐您坐。” 山茶恭敬的捧了茶,“小姐您请用茶。” “去和十六说,让他带人过来的时侯先给他换身衣裳,收拾一下。”容锦昊被容颜派人拿下来之后直接就趁着夜色下押进城,丢到了这关押了起来,类似于软禁,容颜虽然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但却直接和暗卫们说了,不准让他换洗! 这么长时间了呀,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屋子里头。 而且吃的好喝的好…… 容颜都不敢想容锦昊此刻这一身的邋遢样儿! 约摸有小半个时辰过后。 容颜就听到外头龙十六的声音响起来,“小姐,人带到了。” “进来吧。”容颜压低了声音,放下手里的茶盅,看向一道屏风之隔的后面,有屏风隔着,只能看到门口隐隐的两道人影,山茶站在一侧的暗角里,扭过小脸对着容颜重重的点点头,低声道,“是侯爷。” “回主子话,人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带到,请主子吩咐。” 出声的是龙十六,他把容锦昊往前一推,“还不见过我家主子?”心里却是有两分的忐忑,里面的小姐可是眼前这位的亲生女儿,这绑架自己的父亲也罢了,谁让容锦昊自做自受?可若是让自家主子受容锦昊的一礼,岂不是有违孝道? 所以,他这一推也是有两分的技巧,只是让容锦昊一个咧咀,并没有跪或是摔下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人,我是安乐侯,你去容府,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娘什么都会给你的。” 屏风之后,容锦昊的颤音传过来,满含惊惧,骇然。 容颜抬头,望着屏风上的花纹半响没出声—— 她接了容颜的身子,按着道理是要好好对她父母的,可没想到,如今却要把容锦昊给绑起来。 白芷两个有些担心的朝她望过来,小姐没事吧? 容颜摇摇头,示意她们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自己则抬头看向屏风后的容锦昊,“你说,你什么都肯给?” “是是是,只要你肯放了我,要什么都成。”容锦昊虽然觉得屏风后头的声音很是有两分的怪异,可他却没心思去理会,只一门心思的朝着屏风后头看过去,若非是龙十六拦着,估计他都要直接扑过去,饶是这样,他身子挣不动,双眼却是如同凝成实质的火苗一般,恨不得把眼前这道屏风隔开,他要见到这个人,他要求他。 不管是用什么条件,他要求他。 求放了他! “如果,我要你那几位妾室,还有你那个外室儿子的命呢?”屏风后头,容颜说的随意,仿佛几条人命在她的嘴里不过就是白菜萝卜般的稀松寻常,她的身侧,包括稳重的白芷在内,两女听罢这话都是眼中瞳孔紧缩,同时看了眼容颜,不过两女让容颜心头觉得欣慰的是,明明心里听到她这话紧张的很,可却也不过是一瞥之后,两女瞬间移开眼,同时,小脸上尽量保持了最大的镇定。 竟是再也不看,不闻。 仿佛是刚才根本就没听到那两句话似的。 容颜暗自点了点头,笑笑,扭头看向屏风后头,感受到容锦昊粗重的呼吸,以及惊惧过后,内心深处的纠缠,挣扎,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又故意压低声音,放沉声音加了一句,“如果,我要她们呢?” 一道屏风之隔,容锦昊脸上的颜色极是精彩,五颜六色的转换着。 他的呼吸很重很粗,仿佛喉咙在漏风一样。 渐渐的,双眼里浮起了赤红色,似是绝望,又似是坚定了某种心态,豁出去了一般。 容颜在屏风后面听着,淡淡的叹了口气。 如同是在证实她心里的想法,容锦昊一咬牙,发狠般的开口道,“只要你能放了我,她们,她们我不管就是。” 本来,就不该指望的不是吗? 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出卖,连自己原配发妻都能置于不管不理的地步,她还在心里抱什么希望? 轻轻的抚了下胸口,感受着心底深处传来的那一抹难过,悲哀,容颜轻轻的蠕动了下嘴角—— 是你在难过吗? 你不是都走了,都消散了么,怎么还会为这种人而伤心呢。 第148节 不值得的。 容颜用力的闭了眼,在心里轻轻的对着以往那个容颜的本能劝慰,好半响,直至她的情绪慢慢平复,她方睁开眼,清冽深幽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异样,真正的容颜已然消散,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她是这个身子的主人,撑控着这个身子的一切,所以,她能清楚的知道,这个身子里是真的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 可是,为什么每每到了这种时侯,她都能感受到一种如水般的绝望,悲哀? 深吸了几口气,接过白芷递来的茶轻啜了两口,容颜的情绪才真正的缓和过来,她正欲出声,就听到屏风后头,容锦昊小心冀冀里带着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来,“是不是我把她们给你,我只要不管她们,你,你就能放我走?”似是对于容颜半天没反应的情况心有不安,容锦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的一声轻咳,“那个,你有所不知,我那几个小妾个个都是绝顶的美貌,还有两个,啧啧,床上那个活儿呀,真真是好,我把她们都给你,你只要尝了肯定会乐不思蜀——” 容颜气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她怒声道,“十六,掌他的嘴!”顿了下,又恨恨加上一句,“没我的吩咐,不准停!” “是,主子。”龙十六也是被容锦昊这话给气到了,同时,对于容锦昊这种吃相,心里又多两分的鄙视,偶尔的,还夹杂着两分的幸灾乐祸,这个男人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整日的沉迷于花天洒地之中呀,还敢给自家主子胡说八道!同时,他又极是坏心的想着,若是日后让容锦昊知道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听到的是他嫡亲的女儿,呵呵,不知道容锦昊会不会羞的一头撞死? 不过他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停。 噼哩啪啦声中,是容锦昊嗷嗷大叫,最后气急败坏,胡乱吼骂的声音。 白芷担心自家小姐真的被气到,小心冀冀的凑过去开口,“主子,要不,还是让十六哥他们去问吧?您想知道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十六哥他们肯定能办的妥妥当当,何必来这里受这份腌脏气儿?”别人怎样她不管,她现在担心的是容颜,自家小姐万一被老爷的混账话给气到,到时侯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容押却是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站到一侧,她扭过头,“容锦昊,你觉得,就几个女人和孩子,能换你一条命吗?” “那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你说出来,我,我都给你,只要你肯放我出去。你一定要放我出去啊,”到了最后,容锦昊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一个大男人都哭出来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你放我出去呀,我不要待在这里啊,我会死的,呜呜,我不要死,啊,对了,你家主子是谁,你是谁,你说出来,我,我一定会帮到你的,我是侯爷,我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我——” 容锦昊这个时侯是真的有些急了。 他从容颜的话里听出来了,对方,不会轻易的放掉他。 可他在这个鬼地方再待下去,会崩溃的啊。 这个鬼地方! 他是一刻也不要待下去,死也不要待下去了…… 这么想着的时侯,容锦昊便越发的绝望,他把这次的机会当成了他能够出去重见天日的最后一丝生机,他猛的挣开龙十六的手,朝着屏风后头扑过去,“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放了我,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我还可以给你讨个官儿做做。”他似是鹦鹉一般,来回反复的嘟囔着那一句话,“我什么都肯给你,我有钱,我能见到皇上,我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容锦昊的手几乎就要推到那屏风后头,他的声音近在耳侧传来。 屏风后,白芷两女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小脸都白了,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容颜,谁知,容颜却只是朝着她们微微一笑,两女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笑什么,可那颗提起来的心却是一瞬间回到了原位——她们,相信自家小姐! “求求你,放——”我字不曾出声,容锦昊的肩头猛的被人提起来,他啊的一声绝望惊呼,似是狼嚎,“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你们主子,我要见他,我有钱,我我要买自己的命,对对,我给他银子——”身后,龙十六却是一声冷哼,五指稍稍用力,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会把容锦昊的肩胛骨给捏碎,只是把他的人往后拽了两步,丢出去,他自己则一的脸歉意,“都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容颜轻咳一声,“下不为例。”听着外面容锦昊的声音,整个人应该到了崩溃边缘吧?不过,这些还不够啊,容颜眼神微闪,想了一下,对着一侧的白芷招招手,待得白芷凑到她的近前,她在白芷耳侧低语两句,白芷神色微怔,却是立马用力的点点头,恭敬的福了福身,悄无声息的自一侧门走了出去。 不过半柱香功夫,白芷去而复返,对着容颜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办成了。 容颜微微一笑,转头,声音沉下去,“十六,把他带到外头去吧。” “我不走,我不走,你要放了我,我死也不回去——”那个屋子,就那么一间屋子,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虽然有人打扫,饭菜上也是顿顿有肉,可是,他不想再回到那坐牢似的一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着他,不能洗澡,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他不要再回去过那种白痴一般的日子,他双脚用力的抠着地,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我不走,你要放了我,我什么都给你——” 龙十六脸色黑下来,正欲暗自用力,屏风后,容颜的声音响起来。 “你不用在这里挣扎,外头我安排了事情,只要你能做好,等到时侯到了,我自会放你离开的。” 时,时侯到了自会放他走? 容锦昊自动忽略前面的半句,耳边响着的全是他自己断章取义听到的话—— 只要做好外面的事情,放他走…… 他顿时就不挣扎了,比龙十六跑的还要快,“好好,你说话算数,我这就去办,我这就去办——” 屋子里立马静了下来,白芷和山茶两女小心的看向容颜,“小姐,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看戏吧。” 看戏? 山茶本来在几个丫头里面最是活跃,跳脱的,这会也没了那种欢快的心思,只觉得眼前这一切让她心里发闷,她张了张嘴,本是想要问什么的,却是把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只是对着容颜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小姐要不要换个屋子,还是就在这里侯着?” “咱们到窗子那边吧,能看的清。” “是,小姐您请。” 屏风撤下去,容颜主仆几个移到靠窗前的小榻上,白芷亲自捧了热茶,服侍着容颜用,随后,两女随侍在容颜身侧,静静的陪着她,窗子外头就是一块空地,容锦昊如今就站在了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眼里全是惶恐,那种惊惧的眼神被他瞪大的双眼给反映的清清楚楚,甚至,白芷都能看到他脸上自额头渗下来的一滴滴的冷汗! 容颜也在看,与白芷两女的小心冀冀,她看的是平静而漠然。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来。 想到刚才容颜对她的吩咐,她又出去让侍卫们安排的事情,白芷下意识的绷了下身子。 “白芷姐姐?”身侧,山茶以眼神示意,对着她扬了扬眉毛,没事吧? 白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又对着山茶挑挑眉,让她专心别出声。 她们两人的身侧,坐在榻上的容颜却是一声轻笑,“好戏,来了呢。” 好戏?什么好戏? 山茶转了转眼珠,扭头的当一下子看到不远处被侍卫带出来的红彤等人,她啊的一声轻呼,“小小姐,这是真的要放了她们吗?”说着话她轻轻的跺了下脚,小脸上是一片的义愤填膺,“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们呢,小姐,这些人可都是坏人,她们以前可是没少欺负您,欺负夫人的呀,就这样放了,实在是忒便宜了她们。” “那么,依着我们山茶丫头说,要把她们怎么样才算是解气呢?” “自然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们啊,让她们也知道知道小姐您的厉害,看她们下次再敢欺负人!”山茶对着眼前的这一堆美女,是真的很生气呀,想想以前小姐和夫人被她们欺负的只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时不时的有倒霉事儿从天而降,那会就连府里最粗使的扫地丫头都敢对着夫人和小姐摆脸色! 如今,小姐好不容易厉害了,还得了沈世子的看重,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些人才对! 容颜听罢这话轻轻一笑,“好呀,就依我们山茶的话,不过狠狠的收拾我却是觉得不解恨的呀。” “啊,那要怎么样啊?” 小丫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狠狠的收拾不解恨,那要怎样才解恨呀? 在山茶一脸诧异,不解的神色下,容颜菀而一笑,“你说,你家小姐我杀了她们,可好?” 山茶被这话吓的腿一软,小脸都白了,“小小小姐,真的要杀了她们吗?” “真的呀,你说好不好?” 山茶都要哭了,在容颜带笑的眼神下,她几乎是麻木的点点头,“——好。” 呜呜,小姐要杀人了。 她的小姐竟然要被那些人逼的杀人! 那些人实在是可恨! 容颜身边的几个小丫头心思都极其的单纯,山茶为最,小丫头脸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怜悯,气愤看的容颜菀而,不过她却没有再和山茶说什么,只是把眼神投注到了外头,看着红彤等人一脸惊喜,激动的对着容锦昊扑过去,她笑了笑,眼底却是写满了冷意,笑啊,谁都会,相逢的惊喜是吧?呵呵,没事,多笑一些,笑的明媚一些。 因为,一会,她会让这些人再也笑不出来! 外面,容锦昊已经被几个女人给包围,一张张娇媚的脸上全是惊喜,喜极而泣。 “老爷,老爷您可算是来了,老爷您是来救我们走的吗?” “呜呜,老爷,妾身想死您了——” “难得老爷您还想着妾,呜呜,妾身感动极了,以后妾身定会好生服侍老爷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女人围在一起,你一嘴我一舌的,听的本就心头阴郁的容锦昊脸色更加难看,最后他实在忍不住,猛的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吵什么吵,吵的本侯爷头都疼了,谁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儿,爷回头就发卖了她!” 众女一听这话,立马都收了声儿。 娇娇怯怯,如同受惊小白兔般往后退了两步,各自用着惶恐,惊惧的眼神睇向容锦昊。 先前她们被人关在屋子里好久,甫一被带出来,看到眼前的人是容锦昊,个个喜极而泣,开心,激动的很,以为是容锦昊来接她们回府,对着容锦昊是心里感恩至极——侯爷果然是个重情的,她们被人关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忘记她们,还肯亲自来救她们,接她们回府,可这一刻,被容锦昊两嗓子一吼,再看他眼底隐隐的戾色,以及那脸上偶尔流露的愤怒,恨意,几女不乏心思灵俐的,自然是心头一沉,接着,就开始心凉了起来——侯爷这是,和她们一样,也被人关押到现在? 有那嘴快的,心头一沉之下失声惊呼,“侯爷您也是和妾身一样,被人绑了关押到现在么?” “混账东西,我的事情要你们管?都给我闭嘴。”容锦昊被人说中了真相,自然是脸色不好看,狠狠的剜了一眼那小妾,那位姨娘却是心头一冷,忍不住的眼前直发黑,恨不得就此晕厥过去,她的希望,没了! 几女看着这般情景,也个个都傻了眼。 连侯爷都被关到了现在,那她们? 想到有可能这一辈子就没了出头之日,或者会莫名其妙就死在这处小院,几女都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有那胆小的,承受不住这种气氛,哇的一声坐在地下就哭了起来,有一个人带头,余下的人自然有效仿的,院子里哭声一片,旁边易容过后的暗卫也不理她们,只定定的看着容锦昊,“我们主子说了,只要你办好他吩咐的事情,自然会放你走的。”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容锦昊看着眼前自己这几个小妾,通房,想着之前在屋子里时屏风后头那人的问话,不知不觉的,心底有一抹恐惧和不安悄悄的染上来,他抖着唇,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妾一巴掌拍过去,“哭什么哭,再哭本侯爷卖了你。” “呜呜,你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呢,呜呜,你,你还吓唬我们——” 容锦吴这下脸唰的一下黑了,阴沉沉的似是能掐出水来,想也不想的抬脚对着那小妾踹过去。 “该死的,本侯先杀了你!” 刚才那一巴掌容锦昊是多少留了情的,不管怎样,这些女人都是他自己收到房里的,也曾专宠过一段时间,便是到了现在,也都是娇滴漳的惹他心怜,若是当真一点不喜欢的话,容锦昊也不会去庄子上还要带着她们几个了,可惜,这感情也就那么一两滴罢了,刚才那一巴掌就是他的情份,被那女人几句话一针对,恼羞成怒之下的他哪还想的到眼前这女人是他睡过的? 想也不想的,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几个女人被他这一脚吓的,都纷纷往后又退两步,离着容锦昊又远了两分。 龙十六在一侧看着,心头暗自冷笑——容锦昊,果然是够冷血! 眼看着那女人被容锦昊踹倒在地,他似是抬脚又要加上一脚,龙十六一声低喝,“好了,都给我住手,谁要是再敢出声,多嘴,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他重重一哼,阴森森如毒蛇一般的眼神盯在容锦昊身上,直看的容锦昊双腿发软,一身冷汗渗出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龙十六方满意的勾了下唇,慢悠悠的出声道,“容侯爷,我家主子让你做的事情你可想要知道?” “要要要,你说,你说。” 只要让他离开这里,他什么都能做! 再在这个鬼地方待着,他非得疯掉不可。 他是侯爷,他还有大好日子要过,他还有大把的银子要花…… 他不能死的! 龙十六极是诡谲的一笑,眼神在容锦昊身上缓缓转开,落在一侧的几女身上,他眼神一一的扫视,却在看到红彤依旧的镇定之后眼底略略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便想起容颜和他说的红彤的来历,如今想来,果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他方欲自红彤身上移开眼,对面,红彤竟然突然的朝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明媚,璀璨似笑,可落在龙十六的眼里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一颗心突的跳了两下。 倒不是说害怕,主要是吧,被小小的惊了一下。 任是哪个女人在这种场合之下,旦凡是个女人,她都会害怕,惊惶吧? 当然,屋子里面那个除外。 容颜那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和沈世子一样,这一对简直就不是人好不?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红彤,怎么也有一种让他觉得诡谲的感觉?他忍不住挠了挠头,眼神平静的移开,最后,再次落在惊地能在魂未定,一脸忐忑的容锦昊身上,“容侯爷,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家主子让你做些什么吧?喏,眼前这些人就是。” “她,她们怎么了,你家主子想,想怎样?” 迎上他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龙十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杀了她们。” 容锦昊被这话吓的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下,唇都颤的说不出话来,“杀,杀——” “对,杀了她们。”龙十六笑呵呵的看着跌坐在地下,一脸失魂落魄的容锦昊,轻轻一叹,弯腰把他扶起来,“容侯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哎,我不过是一句话呀,怎么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儿?这事儿可是事关容侯爷的前程,容侯爷可得仔细听着才是,这如何选择,呵呵,容侯爷,要想好哦。” “只要杀了她们,我就能离开?” 容锦昊的眼神空洞,没有半点的焦距,声音沙哑,整个人如同漏了气的破布娃娃,没有半点的生气。 第149节 龙十六哈哈一笑,重重点头,“对呀,只要侯爷你亲自动手,杀了她们,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家主子自会放你离开的。” “我,我,不行,不行,我不能杀她们——”容锦昊一个劲儿的摇头,闭了眼嘟囔着。 旁边几女都吓的傻了,一个个脸色纸一般的白,“侯,侯爷——” 龙十六的眼神自这一群惊惶的女人脸上闪过,最后眼神仍是落在最后头的红彤身上——此刻的红彤一点都不好看,一头长发不知多长时间没清洗,发丝都打了结,湖蓝色的衣衫都有点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衫零乱,脸色腊黄,一身的狼狈,哪还有当初妖艳娇媚的半点气质?只是,让龙十六忍不住把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是她腊黄色脸上的那份平静,镇定。 红彤本是站在最后,垂眸不语,似是感受到了龙十六的眼神,她抬起眼,竟然朝着他菀而一笑。 那笑容实在不够美也不够好看,可却比一般女子多了抹韵味儿,龙十六皱了下眉,收回眼神,犀利似刀般锋锐的眸子落在六神无主,似是被吓坏了的容锦昊身上,他的声音平静,漠然,“容侯爷,你只有一柱香的功夫,若是你不动手,”他顿了下,笑容里竟是多了抹阴森,寒咧,“你们几个听好,谁若是杀了他,这个男人死在谁的手下,我家主子就会放她离去!” 几女听着这话霍然一惊,都睁圆了双眼朝着龙十六看过来。 龙十一勾唇一笑,“你们没听错,杀了他,你们就会自由——” 有几名女子的眼神便慢慢的闪烁起来,看向容锦昊的眼神时便多了点什么,地下,容锦昊脸色一白,眼神如同背水一战的野兽一般,绝望而疯狂,他蓦的一声怒喝,不知打哪来的力气,霍的一下从地下跳起来,恶狠狠的对着众女一声冷笑,“本侯看你们谁敢,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们侯府,谁若是敢对本侯不敬,本侯,本侯杀你们全家!” 龙十六吃的一笑,“那也得侯爷能出去才成啊。”他这话一出口,红彤下意识的眼瞳一缩,她想也不想的脚步后退,离着容锦昊更远了一些,抬头,她才出声说些什么,双眼霍的大睁,瞪大的乌黑瞳仁里倒映着容锦昊狰狞而扭曲的脸,还有,他的一只手正狠狠的伸出去,方向正是离他身边最近的那名身着粉衣的小妾! 在容府,红彤和这几名小妾的关系都不好,甚至可以用对立来描述。 可这一刻,红彤却是真心的不想她出事,“哎,小心——” 还好,那名姨娘身子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下,但好歹是躲过了容锦昊的这一击,她跌坐在地下,花容惨变,吓的双眼好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侯,侯爷,您当真要杀了我们吗?”她看着容锦昊,眼泪唰的流下来,神色里是怒,是伤,是悲,更是恨! 以前,他对着她说了那么多的情话,他说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如今倒好,他头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 好一个特别! 她恨从心头起,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子力气,想也不想的从地下窜起来,对着正疯狂朝着另外一个姨娘动手的容锦昊一头撞过去,“与其让你杀了我们,不如,不如我杀了你,大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她这一扑,容锦昊自然是被吓了一跳,被她这一头撞过去,往后咚咚退了好几步,晃了两三下才站稳了身子,容锦昊双眼赤红,想也不想的直接从身边之人抄了把刀,咧开嘴一笑。 手里的宝刀寒光森森,夺人双目。 他举着,对着众女猛的用力一砍,“杀,杀,杀了你们——” …… 屋子里,容颜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皮不动一下。 “小,小姐,这这,侯爷真的要杀了她们!”山茶整个人被吓了一跳,小脸煞白煞白的,唇哆嗦着,指着外头的一幕,她几乎是不忍再看,特别是当容锦昊鬼使神差般竟然伸手捞了一名侍卫的刀,山茶直接被那森森刀芒给吓的心都从嗓子眼跳了出来,她指着外头一幕,忍不住轻颤着出声,“小,小姐,那几名姨娘都会死吗?” 容颜侧头,眸光琉转间轻轻的看她一眼,可怜的小丫头,估计要被这一幕给吓坏了,不过,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山茶笑了笑,“若是害怕便去隔壁屋子避一避吧。” “小小姐,奴婢不怕的,奴婢不要避开。”她是小姐的丫头,小姐在哪她就在哪! 容颜眉眼弯了弯,正欲说什么,一直用眼角余光望着外头的山茶突然一声惊呼,容颜随着她的声音扭头看,不禁眼眸微微一闪。 外头,容锦昊的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芒,朝着一名绿衣女子身上砍过去。 刀影森森,映出容锦昊狠冽,噬血般的双眼—— 他是真的要杀死这些人。 而在他不知道的背后,有两名女子正扛着一条棍子,一个花瓶颤颤巍巍的接近…… ☆、140 猜得真相,风雨夕 “杀了你,杀杀——”容锦昊已经处在崩溃中,他手里的刀眼看着就要刺到一女身上,容颜坐在窗前,手心里早就扣好的一颗石子丢出去,打在他的手腕上,咣当一声响,长刀落地,容锦昊被龙十一直接给点晕,全身一软,扑通摔在了地下,他如同拎小鸡一般的拎起来,往后一丢,把人交给一名侍卫,“带下去,关好。” 眼看着容锦昊被人拖下去,几女都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下直喘粗气。 发也乱了,钗也歪了,脸色极差,双眼唯见惊恐,坐在地下直喘粗气,要说这中间最镇定的,还是红彤。她把自己的身子斜倚在一颗树上,几乎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靠在身后这颗树上,努力压着自己的惊惧,她看向龙十六,“我,我要见你们主子!” “你说见就见么,我家主子没空。” 红彤眼中露出一抹的绝望——她能理解刚才容锦昊那瞬间的发疯状态,眼前这个黑衣人说的话,对容锦昊来言无疑就是唯一的生气,哪怕,他明知道这个机会不可信,但是,他却不得不信!因为,他不想死,不想再被人悄无声息的关在这里,他想出去,想回到安乐侯府,继续过他花天酒地的生活!而杀了她们,将是他不得不信的,唯一的机会! 就如同溺水之人,伸手抓住的那根最后的浮木。 明明知道这根浮木有可能撑不起自己的重量,甚至下一刻就会被风浪打翻,沉下。 可是,谁会放弃? 而如今,容锦昊被自己的那个念头给折腾的崩溃,余下的她呢? 红彤这些天来向来很是冷静,她把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如同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来回的放,她是宫里出来的,哪怕是入了安乐侯府当侧夫人,但宫里多少还有那么一两个耳目的,对于宫中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以前没怎么想,如今这一静下来,又不用费尽心思的去应付容锦昊,红彤的脑海渐渐清明,而这种时侯,一个人,不由自主浮现在她的脑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容颜。 她记起了自己和容锦昊的喜堂之上,那个女孩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 之后,整个府里的人渐渐改变。 和她以前了解的全部出现了意外,容老太太被她气的使不出半点的手段,而宛仪郡主,一点点强硬了起来。 她甚至觉得,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都脱不开容颜的影子? 还有这次去庄子上,容颜之前明明是态度强硬的吩咐了人,要把她们给赶出去的。 后来,突然改了主意,由着她们在庄子上随意住着。 但这种随意也仅限于庄子里的前院罢了。 在庄子上住着的哪一天,容锦昊不是被容颜气的脸色铁青,愤怒不已? 直到容锦昊突然开口要离去。 她们大白天的在半路上被人劫了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却只把她们关着。 这背后抓她们的人,会是谁? 红彤想过很多次,也想过很多的人,最后,她无数次的推翻,否定,最终,在心里生出一个极是惊人的念头。 这个人,会不会是? 她眼底闪过一抹毅然,鼓足全身的勇气,“我要见你们主子,我知道她是谁,我——” 龙十六看着红彤眼底闪动着的豁出一切的光芒,皱了下眉,再一听她嘴里的话,眼中杀气闪动。 难道说,她猜出了自家主子是谁? 即是这样,那,这个女人自然就不能再留着! 他的手动了动,一身的杀气瞬间迸出,光是这身杀气,直扑红彤全身,整个人似是这股子杀气搅碎! “十六,带她进来吧。”淡淡的声音一出口,却是瞬间化解红彤身上的杀机,她面色难看的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湿透,仿佛是从水潭里才爬上来似的,冷汗,淋淋!若非是身后靠着一株树,整个人怕是早被那股子杀气给刺激的瘫在地下。 还好,她最后的两分颜面被保住! 还好,她赌赢了! 红彤深吸了口气,听着那窗口传来的声音,这是心头唯一升起来的念头。 窗子后面,容颜淡淡一笑。 早就知道这个红彤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是聪明如斯。 厅里,红彤看着眉眼含笑,宛如江南诗书世家走出来的温婉女子,有那么瞬间的恍惚。 下一刻,她便笑了,恭敬而真诚的福了福身,“果然是三小姐。” “红姨娘,好久不见呢。”容颜俏皮一笑,径自吩咐身侧的山茶去倒茶,白芷则是笑着福了福身,“山茶毛手毛脚的,奴婢怕她泡的茶不好,奴婢跟着去瞧瞧,小姐和红姨娘且坐。”说罢话她恭敬的行了礼,慢慢转身退下去,并且,还体贴的帮着容颜轻轻阂上房门。至于她自已,则就侯在了门外,即不会听到里面两人的谈话,可若是一旦里面有点什么异动,她也能及时发现! 屋子里,容颜笑意盈盈,“我刚才听说红姨娘想见这里的主人?如今,见也见到了,红姨娘可准备好和我说什么了吗?” “路上那些人,果然是你派过去的。”这是红彤在这么长时间里想了又想的一件事情,如今看到容颜,不过是心里的想法和疑惑得到了证实,所以也并没有多少的吃惊,只是神色里难免就多了几分的感慨,她握着茶盅沉默半响,突然抬眼看向容颜,“我能不能问问三小姐,这事,到底为什么?” 容颜静静的望着她,半响没有出声。 直至,红彤以为自己不会得到什么答案,眉头微皱,正在心里想怎么从容颜这里套些对自己有用的话,或是用什么法子让容颜得自己对她无害,说服她能放过自己时,对面,容颜把手中的茶盅轻轻放下,对着红彤微微一笑,“红姨娘,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红彤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眼底疑惑轻闪。 容颜看着红彤姣好的面庞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对,就是交易。” “什么交易,你想让我做什么?”红彤脸色有点难看,她一下子想到刚才在外头的一幕,同时,也愈发肯定了一件事,刚才,那个侍卫和容锦昊说杀了她们这些人,就把容锦昊放出去的话是假的!她刚才在外头就有所怀疑,若是真的,为什么那名黑衣人要阻止容锦昊最后的一击?如今看到容颜,坐在这里听了容颜的话,她一下子恍然—— 容锦昊,的确是被容颜给耍了! 当父亲的,被自己的女儿耍着玩,如同耍猴戏一般,而当爹的,还是那个被耍的人。 红彤为着容锦昊觉得悲哀,心底,却瞬间对容颜涌起十分的提防,戒备。 特别是这会,一听容颜的这句话,红彤只觉得全身的寒毛孔都要炸开,她睁圆了双眸,一脸警惕的看向容颜,“三小姐想让我做什么?难道,也和刚才的事情一样么?呵呵,抱歉,我可杀不了谁,也不会杀人。” 她话里头的淡淡嘲讽容颜自是听的出来,不过容颜也只是宛而一笑,却是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你觉得我过份,把你们关起来,特别是把容侯爷关起来过份,刚才的那一幕更是过份,但是,红姨娘,在你的眼里,你说,咱们府里的这位容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彤眼皮跳了一下,“三小姐——”这话,她不知道如何答! 好在,容颜也没想真的让她回答什么,只是笑了笑,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红彤,“你回去吧。” “三小姐,我——” 容颜摆手制止她的话,“别先争着做结论,我要你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你来言却是目前你唯一的机会。我过几天会再回来的,你,好好想想吧。”她一摆手,龙十六身影如同鬼魅般的飘然而现,沉着一张脸扫了眼红彤,“出去吧。” “不管怎样,多谢三小姐能以实相告。” 红彤半福了下身子,眼底闪过一抹涩意,抬脚随着龙十六走了出去。 “主子吩咐,你可以选择回去和她们一块住,还可以选择单独住一间——” 龙十六的话听的红彤眼神一闪,“我可以自己住?” “可以,那边的几间房都是空的,你可以自己选一间……” 龙十六的话还没说完呢,红彤直接摇头打断,“不必了,我依旧和她们一起就好。”不管容颜想让她做什么事情,她现在还没有答应,而且,和那些人住在一起有个伴儿也好,省得一个人半夜睡不着只能瞎捉模,她这么想着的时侯,脚步一转,直接朝着她们几人之前居住的地方走过去,身后,龙十六挑了下眉,耸耸肩对着身后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跟上。” 他自己则身子一闪,隐入了暗处。 屋子里,白芷和山茶都是一脸的疑惑,容颜笑着看了两人一眼,挑挑眉。 “你们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在红彤面前露面是吧?” 两女使劲点头,山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您的身份呀,这样万一以后,她要是出去和人说了怎么办?”白芷听了山茶这话,嘴角紧紧的抿了一下,她不比山茶这丫头的嘴快心快,性子更是直来直去,心里没几个弯弯绕,白芷却是心思细腻,想的多,山茶这话让她听的忍不住心头一跳,微垂的头没动,却是竖起了耳朵细听。 容颜却是轻轻一笑,“她呀,不会说出去的。”她即是敢和红彤开条件,又怎么会让她有反水,或是背叛自己的机会? 两女不解,却是也并不再多问。 一盏茶工夫过后。 第150节 容颜把手里的茶盅放到一侧,轻轻起身,“走吧。”她之前是随便寻了个借口出来的,如今也有半天工夫,若是再在外头用个午饭,时间更紧,过两天马上就是容老老太太的寿诞,容颜表面上看似镇定,平静的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可实则上,她全身的线都紧紧的绷了起来,脑海里总是回想起越枫那一句话——宛仪郡主,会有生命之危。 这句话好像是他对未知之事的预言一般。 在她的心里深深的扎根,发芽儿。 预先……预……知……预知…… 容颜本来往外走的脚步猛的顿下,脸色唰一下子变的难看至极,双眸内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这一刻,容颜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古怪至极的气息,难以描述。 站在她身侧落后一步的白芷两女感受最深,两人都是脸色一变,“小姐,您没事吧?” “小姐,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们两个不用扶我。”容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对未知莫名的惶恐,紧张,两女虽然不清楚这种情绪,但容颜的脸色不对劲儿她们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容颜不让她们扶,两女便也乖巧的退后,只是两人四道视线却是盯紧了容颜,生怕她哪里不舒服晕倒,她们两个却不能及时扶住。容颜勉强对她们笑了笑,“我刚才只是想起一件事情,这会没事了,走吧。” 主仆几人走出院子,一辆极是普通,半点标志没有的马车就停在后门口。 车子缓缓驶出去的一瞬间。 容颜突然轻轻的开了口,“十六,派人查越枫。” 车子外头,龙十六微怔,却是瞬间应下,“属下遵命。”他恭敬的行了礼,正欲转身去把这事传下去,身后,容颜却是伸出纤纤玉手,蓦的掀起车帘一角,眉眼凝重,语气温柔却不失坚定的加上一句,“记着,我要的资料越详细,越多越好。”顿了下,在龙十六平静的神色下,她又加一句,“让人查他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能查出来的,都逞上来。” 龙十六感觉到容颜平静面容下的不平静,他郑重的抱拳,“小姐放心,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车帘放下,马车吱吱哑哑的驶远。 龙十六这个时侯才在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小姐竟然要查越枫? 不过他也只是念头转了下,嘬唇一声轻啸。 “十六哥,主子有什么吩咐?” 龙十六招招手,在赶来的暗卫耳侧低语两句,身子纵身飘远。 不过是一天功夫,容颜要彻查越枫的事便传到了沈博宇的跟前儿,沈博宇看着面前的字条,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颜儿竟然要查越枫?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事情?揉揉眉,他看向身侧单膝跪地的龙一,语气低沉,“这事儿下不为例,我让他们跟在颜儿的身侧,是保护,是听令,而不是监督!” 龙一觉得自己后背上全是冷汗,他有多久没有承受主子这般的压力了? “都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沈博宇扫了眼龙一,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眉头微展,“我再和你说一次,她的话,就是我的话。这下,你可明白了?” 龙一这下额头上都有冷汗了,“属下清楚怎么办了。” “嗯,即是这样,那你就去和他们说,全力听从小姐的吩咐就是。” 龙一退下去,沈博宇的眉头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舌尖儿上一个名字轻绕,越枫! 院中,龙一狠狠的瞪了眼前来回复消息的暗卫,“传令下去,他们的主子是容三小姐。”真是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这么长时间没好好的操练,忘了挨打的滋味是什么了吧,竟然送回来这种消息,更蠢的是自己,明知道自家世子心里是怎么待容三小姐的,他竟然还一时头热的往主子跟前儿送! 难怪自己挨骂!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容府。 容颜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上,一手托腮一手五指微屈,眸光轻轻闪动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身后,四女随侍,个个屏气凝神。 半响,容颜吃的一声轻笑,眉眼弯成了一抹新月芽儿,她说,“原来,是这样啊。” 山茶陪着容颜在这里立了小半个时辰,她最是跳脱,爱说话的,这半天功夫没出声,她早就憋的不得,这会一看容颜先出声,小丫头不禁眼一亮,上前两步扶住了容颜,“小姐您总算是想通了,这里正对着风口,风大呢,咱们有什么事情下去再说吧?刚才夫人都让李嬷嬷过来唤了您两回呢,不过白芷姐姐没让李嬷嬷上来——” “嗯,你白芷姐姐做的好,我刚才,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容颜这话让一侧有些忐忑的白芷放下了一颗心—— 不管怎样,李嬷嬷是宛仪郡主身边的老人,便是自家主子遇到了都得礼让三份,自己却把人给拦了回去。 若是小姐事后怪她呢? 还好,容颜这会说她做的好,她眉眼里便松了口气,神色里就带了两分的感激。 容颜便朝着她笑了笑,把手伸出去,轻轻在她手腕上拍了拍,“别多想,你们几个是我最信任的人。” “多谢小姐。” 回到屋子里,容颜接过玉竹捧来的茶,咪了下眼坐在了椅子上,“白芷去和我娘说一声,我一会就过去。” 后天就是老太太的寿诞,若是老太太没有改变心思,怕是就要派人过来抱走乐哥儿。 老太太的话说的好,她儿子不见,如今思念儿子,想把孙子抱在身边看看。 这话谁能说出点不是来? 宛仪郡主只是担心老太太会不会照顾的好乐哥儿,不管怎样这孩子在她身边这么久,也是真的有了那么两分的感情,这乍一离开,乐哥儿还那么小,万一受不到妥善的照顾,万一被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怠慢,轻视了可如何是好?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里浮现,绕啊绕的,绕的她这几天连容颜些许的异样都有些忽视,脑子里就想着小乐哥儿会不会在老太太院子里被虐待了。 今个儿让李嬷嬷过来找容颜,也是实在忍不住想和容颜说说话。 白芷轻轻的福了福身,转身退下。 屋子里只余下容颜一个人,她放下手里的茶盅,揉了揉眉心,微勾起的嘴角尽是苦笑。 越枫,竟然是重生的! 这个念头也是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事后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是。 最后,牢牢的在她脑海里生根,发芽儿! 当然了,这个事实是基于她自己本身是穿越者的前提,不然的话,打死她也不可能朝重生这方面想啊,有着她本身这个特例在,再加上越枫几次三番给她的古怪念头,但最终让她确认这件事情的却是越枫本人的经历——明明几年前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勋贵纨绔子弟,可在两年前,突然的一场大病过后,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又好像脑子开窍,如同被老天爷给开了挂,一路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 脑中回想着龙十六等人送过来的资料,无一不显示越枫是事先知道那些事情的。 龙十三等人不知道他的底细,送资料给容颜的时侯还很是奇怪的道,“小姐,属下觉得这位越世子真的好奇怪,您看看他做的这些个事情,好像都能提前预知似的,这些功劳,一个个的可都不少啊,还有上次公主摔伤的事儿,明明公主在宫里,他是如何知道公主出事的呀,偏就等在那个地点,好巧不巧的救了公主——” 十三说的是六公主调皮,和宫女们斗气,故意爬上城墙差点跌死的事儿。 被越枫突然而至,如同天降般的出现,成功救下六公主。 这个时侯容颜已经看完了越枫全部的资料,听到龙十三这话,不禁吃的一声冷笑,“他可不就是预先知道吗?” “啊,小姐您说什么?” 龙十三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他眨眨眼,再眨眨。 这世上,当真有先知? 而且,这个先知竟然还是越枫? 容颜却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龙十三,“给沈博宇发个消息,让他特别留心越枫,别的事,和他说,等他回来我给他解释。”越枫即然是重生的,那么他前生过的如何,仇敌都是谁,他心里自然是门清儿的,看之前的情形,好像他上辈子和自己这个原身有纠缠,而且,还不是关系很好的那种,容颜揉了揉眉,有这样一个事事都提前知道,是敌非友的人在背后盯着。 嗯,真心觉得这生活不那么美好了啊。 容颜在心里叹了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这日子,怎么越来越难过捏? 不过如今唯一让容颜觉得欣慰的是,越枫对自己好像也不是一心敌对。 就凭他半夜过来,被沈博宇气成了那个样子,最后却还告诉了宛仪郡主的危机。 或者,他心里也在犹豫吧? 越枫啊越枫,希望,咱们两个不是敌人! 离着容老太太的寿诞只有一天,容府整个都忙了起来,当然,大房是除外的。 容锦昊是不在府里。 至于容颜母女,都躲到回春院里逗弄小乐哥儿玩呢。 小家伙藕节似的小胳膊被宛仪郡主握在手里,乐哥儿睁了乌黑,圆溜溜的大眼,朝着宛仪郡主咧嘴一笑,偶尔挥舞着小手小脚踢上两下,吐两个泡泡,逗的宛仪郡主心里软软的,她握着小家伙的手不放,“颜儿,你说老太太会不会改变主意,不把乐哥儿抱过去了啊,她明个儿那么忙,哪里有空照顾咱们乐哥儿呀。” “娘,乐哥儿不过是过去住两天罢了,我向您保证,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好不好?” “娘也知道,只是娘还是有些担心。”之前没养的时侯她是不想养,自己又不是没有女儿,养个别人的儿子做什么,可如今,她却是真的生出了两分的感情,拉了何嬷嬷的手交待了又交待,叮嘱了又叮嘱,最后,她放开何嬷嬷的手,幽幽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娘,他有你,他遇到了您,命自然就不苦了。” 容颜这话说的是真的,换做别的嫡母,这个孩子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一定呢。 好在,宛仪郡主是个心善的。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乐哥儿喂了奶已经睡下,容颜看着宛仪郡主依依不舍的表情,心里暗道,一会就吩咐十三几个,定要好生的护着乐哥儿才是,不然,若是乐哥儿在老太太屋子里出点什么事儿,她这个白兔般的娘亲不知道要伤心难过多久。待得乐哥儿被抱下去,坐在椅子上的宛仪郡主心情就有些不好,容颜是使出百搬的手段,讲了不知几个笑话,最终才算是逗的宛仪郡主眉眼一笑。 “好了好了,娘亲笑了,笑了就好了啊,可不能再愁眉苦脸的,那样可就是丑丑的娘喽。” “你这丫头,娘都老了,还能多好看?”宛仪郡主笑着伸手点了下容颜的额头,摇摇头,想了想看向容颜,“老太太明个儿的生辰,你可有备礼物?要是没有的话,娘让李嬷嬷帮你去库里选一样。”知道这丫头讨厌容老太太,若是平常宛仪郡主自然是由着她,可如今,明个儿老太太的寿宴上人数众多,容颜若是不送点东西堵堵嘴,不知道背后里人们怎么说她。 “那就有劳娘亲费心了。” 满心眼都是坏水,她才懒得给那个老太太花心思去准备什么礼物! 下午,母女两人才用过午饭没多久,还在小花厅里喝茶说事情,外头甘叶脸色怪异的走进来,“夫人,三小姐,老夫人派了人过来接小少爷过去呢。还说,还说奶嬷嬷什么的就不必跟着过去了,她那边已经备好了一个奶嬷嬷,让咱们只管把小少爷送过去就好。” “她这是什么意思?乐哥儿吃惯了何嬷嬷的奶,这一换人,怎么成?” 容颜却是笑了笑,伸手握住宛仪郡主的手,“娘别急,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小丫头误会了老太太的意思呢。” 这事还能有误会的吗? 宛仪郡主眸光轻闪,扫了眼自家女儿平静的面庞,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咱们过去看看。” 院子里,两名神色有些倨傲的嬷嬷正对着何嬷嬷发飙,“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是容老太太身边的人,我们老太太说了,不让你过去就你不用跟过去,只管把小少爷跟我们就好,至于别的,你不过是个奴婢,别以为奶了几天哥儿就真的成了半个主子,快把哥儿给我,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可是劝你一句,别找不自在呀。” “两位嬷嬷,哥儿这段时间习惯了我,你看看——” “呸,什么叫习惯了你,你以为你谁啊,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别以为奶了两天哥儿就真的成了根葱儿!” 两名嬷嬷外带几名小丫头都是一脸的冷笑,看着何嬷嬷的脸色极其的不善。 何嬷嬷被气的脸色通红,又羞又恼,有心想着堵气把怀里的孩子给她们吧,可看着孩子纯净无辜的眼神,她又心软了起来,暗自咬了咬牙,“两位嬷嬷来接人,可有和夫人还有三小姐说过?奴婢不管怎么说也是归夫人和三小姐管,这若是夫人不晓得,奴婢便把人给了两位嬷嬷,奴婢可不好交差……咱们都是当差的人,两位嬷嬷何苦为难?” “呸,你也配和我们相比?快把人拿过来——”其中一名嬷嬷上前两步,伸手对着何嬷嬷的脸就是一巴掌,一脸的冷厉,“不知好歹的东西,即然你没有自知之明,那我就好好的教教你,我来告诉你,别说是你一个庶子的奶娘,就是哥儿姐儿见到了我们,都得礼让三分!快把小少爷给我们——”她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抢人,反正,她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孩子。 老太太来的时侯可是再三交待过的,不管如何,这个孩子一定要带回去! 她伸过去的手还没有碰到何嬷嬷怀里的乐哥儿,啪,脸被人重重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让她嘀溜溜在原地转了两转,咚咚后退好几步。 扑的一口血和着几颗牙齿喷出来。 “啊,谁打我——” 第151节 容颜一声冷笑,上前两步,抬手又是一巴掌,“我打你,怎么着,你有意见吗?”她眼神里一片冷意,如同万年寒潭一般,冻的那名嬷嬷全身一片冰冷,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一颗心都好像被冻住,她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不,另外一边也肿了起来,她好像是忘了痛,只盯着容颜,眼神里写满扼然,惧意,“三,三小姐——” “我以为,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认得我和我娘是谁了呢。”容颜吃的一声冷笑,对着李嬷嬷招招手,示意她把乐哥儿抱过来,她自己则扭头看向半边脸红肿,其中一道被指甲带起来的殷红已经泛起血珠,何嬷嬷却不顾自己的脸,只紧紧把乐哥儿抱在怀里护着,容颜对着她微微一笑,“何嬷嬷你受苦了,把乐哥儿给李嬷嬷,你先下去收拾下伤口吧。” “奴婢,奴婢的脸没事的,多谢小姐。” “去吧,你好好的,才能更好的照顾乐哥儿。”容颜让白芷带了何嬷嬷去清理伤口,她自己则看着容老太太派来的两名嬷嬷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当真是老太太派过来接乐哥儿的吗?” “是是是,老奴就是老太太派过来接乐哥儿的。” 容颜看着两名嬷嬷一脸谄媚笑意,头也不敢抬的样子,再想想刚才自己和宛仪郡主过来时看到的那一脸倨傲,嚣张跋扈的模样,不禁皱了下眉,冷冷一哼,“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是来害小少爷的?”说罢这话,容颜是看也不看两名嬷嬷一听她的话唰的脸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下一脸焦急辩解的模样,只眉眼弯弯的一笑,“山茶,你带两个人去回老太太,这两名嬷嬷意图对小少爷不轨,更意图杀了何嬷嬷灭口,这种人以下犯上,图谋残害主子性命,该当死罪。但是本小姐心软,明个儿又是她老人家的大寿,我就不见血腥了。” 山茶怔怔的站在那,“那,小姐,就这样把她们给放了吗?” 放了?容颜一挑眉,浅浅一笑,“玉竹,让十六拿郡主的帖子,把这两名恶奴送到官府,只管和人说,她们两个意图谋害小少爷,被我当场捉住,请官老爷给咱们哥儿作主就是。”有上佳的刀不用,干什么要自己的手见血呢? 把这两名刁奴送到官府,岂不是比自己处置更好? 山茶一脸兴奋的领命,带了几名小丫头去给容老太太传话—— 气死人不偿命这种事儿她最爱做了! 留在原地的两名嬷嬷彻底的傻眼,跪在地下死命的磕头,“小姐,小姐饶命呐,小姐息怒,老奴从不敢有对小少爷不敬之心,就是何嬷嬷那里也是无意间拉扯所致,老奴这就给何嬷嬷去道歉,老奴去给何嬷嬷磕头陪罪,只要她原谅老奴,老奴怎么样都好,只求小姐别把老奴送到官府啊。” 把人送到官府,还有活路吗? 另外一名嬷嬷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膝行两步跪到容颜的脚边,“小姐息怒,老奴上有老下有小,都靠着老奴养活呢,求小姐您可怜可怜老奴,饶了老奴这一遭吧,小姐饶命,夫人饶命啊,老奴再不敢惹何嬷嬷了,日后定好生的对她——” 宛仪郡主听的眼神里涌起几分的可怜,“颜儿,要不?”放了她们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开恩,小姐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奴家里人还都指望着老奴生活呢,小姐您最是心善——” 宛仪郡主听着这话自是心软的,便忍不住开口想帮着她们求情,唯独容颜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笑,却又拼命的憋住,脸上便露出一副古怪至极的神色,她低头看着脚边的嬷嬷,忍不住在脑海里浮起古书上描写的强人劫道,反被高人给制伏,跪伏在地下痛哭流涕,苦哭求饶的情景,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啊。 她咪了咪眼,低头朝着脚边的嬷嬷勾了勾唇,“这位嬷嬷,我怎么记得,你家如今只有一个儿子,还已然娶妻生子,在你的运作之下,几年之前便被得了胡氏首肯,一家托了奴籍,搬去了外地?嗯,嬷嬷你说上有老下有小,难道,是我记性不好,把这事给记错了不成?”说着话她轻轻的拍了拍脑门,悠悠一叹,“这人呀,一是老一是忙,记忆总是就差了,要不,我还是去老太太那里核实一下?” 那名嬷嬷脸色惨白,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下。 容颜微微一笑,看着玉竹带过来的几名粗使婆子点点头,“堵了嘴,把她们两个带下去吧。” “十六,你亲自跟着。” “是,小姐。” 从容颜母女两人出现到容颜二话不说直接把两名嬷嬷给押下去,这中间,不过就是半盏茶的工夫,等到何嬷嬷清洗了脸上的伤口,和白芷再行返回的时侯,院子里容老太太的人已经不在,李嬷嬷正抱着乐哥儿站在宛仪郡主的身后,容颜笑了笑,看向脸上神色平静的宛仪郡主,眨眨眼,“娘可是觉得女儿手段有些过激了么?” 其实,若是换做平时,她大可以在府里把这两名嬷嬷处置一下。 可她刚才出现,突然就想起了越枫那晚和她说过的话,再想想眼前这一幕,容颜心里就多了个念头—— 容老太太这个时侯把乐哥儿抱过去,会不会是为了对付宛仪? 不管怎样,只要在明天,让这个孩子在众人面前突然出事,手段再残忍一下,然后,再在大家面前把矛头指向宛仪郡主。 作为嫡母的宛仪郡主在容老太太的寿宴上出手陷害无辜的孩子。 她还会有什么名声? 没了名声的宛仪郡主,还不是由着容老太太怎么处置么,前世,她不知道有没有乐哥儿这个孩子,便是有,她也能肯定,这孩子是绝不会被宛仪郡主养在身边的,那就只能是老太太养,但以她对容老太太的了解,只要容老太太一心想着对付宛仪郡主,她觉得,容老太太肯定还是会利用这个无辜的孩子! 据越枫所言,宛仪可是在容老太太过寿之后就去世的。 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可不管怎样,这两个人是容老太太身边的,前世,也定是参与了这桩事儿。 不好好的褪她们一层皮,她可是难解心头怒! 宛仪郡主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上前握了容颜的手,“傻孩子,娘亲应该谢谢你的。”这些事情,原本都应该是她这个当娘的去出出头,去做的呀,如今却……她轻轻抚着容颜的发,语气宠溺而温柔,“可怜了我的颜儿,是娘没用。” “娘说什么呢,走,咱们该过去了。” 容颜不欲宛仪郡主多想,直接转移了话题,而宛仪郡主也果然被掉开了心思,眼现疑惑,“颜儿,咱们要去哪?” 去哪?容颜眉眼弯弯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自然是去容老太太的院子,给她去送她的好孙儿啊。” 她不是说想儿子想的紧,要看着孙子以慰思子之心么? 今个儿,她就让她看个够,慰个够! ☆、141 且让你得意,再看你哭 宛仪郡主眼神微闪,神色晦暗的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院子。 她正歪在榻上由着小丫头给她捏腿,只是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的往门口瞅上一眼,眉头微皱。 那两个人怎么还没来? 不过是去接个孩子罢了,哪需要那么多的时间啊。 容老太太的眼底多了抹焦躁,眼皮垂了下来,“找两个人去大夫人院子里看看去,若是大夫人不肯放那个孩子,你就和她说,让她过来给我收尸算了。”说到这话的时侯,容老太太心里凭空多了抹怒气,若不是那个女人,她的儿子定还好好的,如今她在府里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她的儿子说不定已经…… 想到这里,容老太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宛仪母女! 身侧有乖巧的小丫头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只是还没等她转身呢,门外的珍珠帘子被人哗啦一声掀起来,随着珠帘轻晃,容颜那张明媚清丽的脸庞出现在几人眼中,对上小丫头几人略显诧异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却是伸手扶了身后紧随她而来的宛仪郡主,眉眼弯弯的一笑,“娘,您慢点,祖母这里的门坎有点高呢,小心点,别摔了。” “娘没事,你放开我。” 宛仪郡主笑着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腕,对着已经坐直了身子的容老太太福了福身,“老太太安。”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刚才派了两名嬷嬷过去,她们没去接那孩子吗?”容老太太扫了眼宛仪郡主,看着她们母女眉眼温婉,温顺的模样,却是心里又加两分的冷意,她的儿子在外头不知什么地方受苦,她们在这里一点都不关心,可见这两个是没良心的! “老太太有所不知,那两名嬷嬷,被儿媳拿了帖子送到了衙门去。”宛仪郡主看了眼容颜,神情坚定,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背负这些东西,她才多大,十三岁的孩子呢,这些事情,是她这个当娘的责任!她深吸了口气,无视容老太太瞬间黑下来的脸,温婉一笑,“老太太先别急,且听儿媳说上几句。” “你说——”她倒是要看看宛仪能不能说出朵花儿来! 只是,她今个儿就算是真的能说出朵花儿来,容老太太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宛仪郡主自然看的出容老太太眼底的凌厉,不过到了这个时侯,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温柔一笑,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媳妇不知道老太太派了哪两位嬷嬷过去接乐哥儿,只是,刚才媳妇在院子里却发现了一件很是让人吃惊和害怕的事儿——” “到底是什么事儿,你直说就是。” 容老太太看着宛仪的话顿在那里,双眸静静含笑望着自己,她知道宛仪这是在等自己接话呢,尽管这个话儿她心里是一千一百个的不想接,可还是深吸了口气,随着宛仪郡主的话碴问了下去,心里却是一声冷笑,且就让你笑这么一天! “那两个婆子,竟然在对乐哥儿的奶嬷嬷下杀手呢,若不是我和颜儿赶过去的及时,这会老太太您的孙子可就真的看不到了。”宛仪说的平静,一板一眼的诉说,听的屋子里的几名小丫头神色大变,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小少爷下黑手!可老太太却是一听就恼了,她一声冷笑,“陈氏,你撒的好谎,她们两个是我派过去接乐哥儿的,怎么可能会对乐哥儿无礼?” 她咪了咪眼,眼底尽是厉色,“依着我看,是你不想让老婆子我见我那可怜的孙儿,所以才故意弄下这么一个局吧?” “那两名嬷嬷,是你故意送到官府去的吧?” 宛仪平静的笑了笑,“老太太这话说的,那虽然是侯爷的孩子,可也是您的亲孙儿,媳妇怎么可能会拦着您不让和那孩子见面呢,您看,那不是那孩子么,媳妇这就给您送过来了呢。”说罢这话,宛仪郡主对着不远处的何氏一摆手,笑盈盈的看向容老太太,“您看,那不是乐哥儿那孩子么?老太太,您不是想孙子想的紧么,何氏,你就过去把乐哥儿抱给老太太吧。” 何氏眉眼低垂,温顺的上前,“老太太,这就是小少爷。” 容老太太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她放下手里的茶盅,神色晦暗的看向何氏怀里抱着的乐哥儿,小孩子长的快,一天一个样儿,这会正被何氏小心冀冀的护在怀里,胖嘟嘟的小脸,藕节似的小手小胳膊挥着,真真是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欢快模样,容老太太眉头皱了下,心里有两分的软,这就是老大的孩子了,若是老大不在,这个孩子将会是他唯一的子嗣? 她抬抬手,对着何氏招了下,“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 何氏之前听过容颜的叮嘱,这会听到容老太太的话,是想也不想的上前,抱着乐哥儿站到了容老太太的跟前儿。 “他叫乐哥儿?是哪一个乐字?”直至此刻,容老太太的心稍稍软了那么两分,语气也稍缓了些,她说话的时侯,何氏一直提心吊胆,小心冀冀的提防着,这会听到容老太太一出声,赶紧回话道,“回老太太话,是夫人和三小姐起的名字,容康乐,健康长乐。” “嗯,倒也是个好名字。”容老太太只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对着何氏淡淡吩咐道,“我这几天晚上老是做梦,梦到你们侯爷浑身是血的在找我求救,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刀剜似的疼啊,可惜官府不给力,可恨那贼人!”老太太说到这里,全身的杀气腾腾,眼神里的杀气吓的何氏不由自主的心头一跳,若非是她的背后容颜轻轻一咳,不知道她要被吓到什么样儿呢。 听到容颜的轻咳声,何氏心头总算是安稳了那么两分,低眉垂眼的站在那,默声不语。 容老太太唤人带了何氏和乐哥儿下去安置,她自己则意味深长的看向宛仪郡主,“我这样安排,你没什么意见吧?” “您是嬷嬷,媳妇哪敢多说什么?” 容老太太呵呵一笑,“就知道你是个懂礼的,即是没什么说的,那这事就这样吧。”顿了下,她突然对着宛仪郡主开口道,“你说那两名嬷嬷意图对何氏不利,何氏身上的伤,就是她们所为吗?” “是呀,老太太若是不信,您大可以问问那些小丫头,粗使婆子,她们都可以做证的。” 容老太太听了这话呵呵的笑了两声,而后,她对着母女两人摆摆手,“即是这样,那她们两个也是着实该死。只是你终究是不曾主事,不知这各府规矩,送到衙门一事倒是有些欠妥当了些。” “您说的是。”宛仪郡主笑了笑没再出声,反正她人都送走了,不妥当又能如何? 容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茶,“乐哥儿就放在这吧,我有些累了,你们两个也回吧。” 母女两人起身行了礼,慢慢退出去。 院外。 宛仪郡主有些忧虑的看了眼偏房里正在忙着安置乐哥儿的几个小丫头,好看的眉紧戚。 也不知道乐哥儿待在这里好不好? “娘,咱们先回吧,您放心,乐哥儿在这里住不了几天的。”容颜看出宛仪郡主的担忧,只笑着安慰她,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要是容老太太真的是拿乐哥儿作伐子,意图想要陷害宛仪郡主,那么乐哥儿在这里待的时间的确是不长,说不得,明个儿晚上就能回到宛仪郡主的身边儿呢,不过这事她暂时不想说出来,免得宛仪郡主担心。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容颜是在回春院醒过来的。 昨晚因为乐哥儿的离去,宛仪郡主是半天闷闷不乐的,容颜为了让她开心,就差没彩衣娱亲了,效果自然是有的,等到了晚上,容颜直接就赖在了宛仪郡主的院子里,反正她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嘛,母女两人睡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足足到了半夜子时才睡下,这不,早上睁开眼,容颜都觉得自己没睡够,头昏脑涨的。 “小姐您醒了?这就要起床么?” 容颜看了眼白芷,点点头,“起吧。”她说着话自榻上坐了起来,披衣而起,抬眼看到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蹙了下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早把我叫醒?”今个儿可是老太太的寿诞,不管怎样,她这个嫡亲孙女是要露面的,不然,会被人说闲话,想想她在外头那些一再流传的谣言,容颜揉了揉眉心苦笑了下——不孝长辈,不敬兄妹,忤逆祖父,殴打丫头,下人。 想想这些,便是再传,也传不出什么来了吧? 白芷看着容颜眼底闪过的倦意,心疼的不得了,“小姐您别担心,外头那些人不晓得您的好呢。”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呀。” 容颜宛而一笑,自榻上下地,伸了手由着白芷几女服侍她梳妆,洗漱。 坐在小花厅里用早饭时,已经是辰时中。 李嬷嬷笑呵呵的站在一侧,“小姐别担心,夫人说了,天儿还早,客人都没来呢,您不必着急过去。” “娘过去老太太院子里了吗?” “是呀,夫人觉得不管怎样应该过去看看,顺便,夫人也不放心乐哥儿。”李嬷嬷这话说罢,小心冀冀看的了眼容颜,发现她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之后方心头松了口气,声音平静的继续道,“夫人还吩咐老奴留下服侍小姐,只让小姐睡到自然醒,然后吃些东西,好好的歇够了再过去。”总之自家夫人就是两个字,不急! 容颜笑着扯了扯嘴角,“唔,我知道了。” 即然她娘都开口了,做为一个乖女儿,容颜自然是听话的,于是,她在回春院里用过早饭,随意的用了两盏茶,便和李嬷嬷吩咐了两声,携着几个丫头回了自己的素雪阁,几女忙着去帮容颜选一会见客的衫裙,首饰,山茶几个都觉得不能让二房三房的几位小姐把容颜的风头给比了去,虽然容颜不在乎这些,但想想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老太太看着肯定呕心吧? 能让老太太不开心的事儿,这事,得做! 第152节 趁着这个时侯,容颜把龙十六唤了出来,“可有查到什么?”她把龙十六安排在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同时还多派了两个人,就怕到时侯会有所疏忽,万一真的让宛仪郡主出事可就是后悔不及的事儿。虽然越枫和她提前说了,她也一直在小心冀冀的提防,避免着这件事情,可说实在的,容颜心里多少带了两分的忐忑,万一,万一她还是不能改变宛仪郡主的命运呢? “小姐,属下察觉,老太太好像在前几天让人去买了些药——” 容颜挑了下眉,“那些药有问题?” “如果按着医嘱,稍许的用量自不会出事,可就怕剂量加重,或者是和一些指定的药来调和,那就是致命之毒。” 容颜闭了下眼,笑容清冷,“可能猜到她是要对谁下手?” “属下无能。”龙十六一脸的惭愧,单膝跪地请罪。 容颜摇了摇头让他起来,“这事不怪你,是哪个婆子去买的东西,放在哪里你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属下盯的死死的呢。”这要是都不知道,那他这名暗卫可以直接抹脖子,别活了。 容颜点点头,“你就派人给我把这婆子盯死了,她的一举一动,对了,在哪买的药,把那几个人给控制起来吧。”说到这些话的时侯,容颜眼底闪过一抹凌厉,随即,便又换成了明媚的笑意——容老太太一心想着别人都是她的棋子,受她摆布,以为她高高在上,能随意在暗处操控别人的人生,今个儿,她就让她自尝苦果! 巳时中。 客人们已经陆续到来,因着容锦昊这个侯爷失踪不见,男客自然便是由容二老爷这个嫡幼子出面,至于女客,胡氏虽然和宛仪郡主站在了一起,明明身为二房,宛仪郡主即是长嫂,又身份尊贵,不管哪一方面都比她高上一层的,可她却站在那里处处和宛仪郡主别着苗头,脸上的笑都要堆出一朵花儿来,大红的衣衫鲜艳耀眼,发上珠光闪闪,那风头出的,让人想不注意,想不侧目都不成! 容颜和容晴一块过来的。 小丫头紧紧的拽了容颜的手,尚带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欢喜,“三姐姐,三姐姐,今个儿来的客人好多呢,嘻嘻,我一会一要吃好多好多的东西,我可是听小丫头们说了,今个儿的宴席准备了好长的时间,不管是菜色和糕点,都极好极好的呢。” 容颜伸手在她小脸上捏了两下,翻个白眼,“你还吃,再吃就真的成猪了,到时看我还理你。” “三姐姐是最好的,才不会嫌弃我呢。”小丫头抱着容颜的手臂嘻嘻笑,一脸的天真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眨啊眨,星星眼似的看着容颜,“三姐姐,你今个儿穿成这样儿,真好看,好像是天上的仙女儿一样呢,嘻嘻,我要是有三姐姐一半的漂亮就好喽。” “你放心吧,我们的晴儿还小,再过几年肯定漂亮,能迷一大把的帅哥儿。” 虽然有些不理解帅哥儿是什么个词儿,但多少能晓得容颜的意思,容晴嘟了小嘴,“三姐姐你取笑人家,好坏。” 两人笑嘻嘻的往前走,眼看着拐个弯就到了容老太太的院子,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咦,八妹,那不是小九么,呵呵,你前几天还说小九不懂事,连你这个姐姐都没看在眼里,如今看来,不是小姐不懂事,不把你这个姐姐看在眼里,而是,人家根本不想把你看在眼里吧?”说话的是容兰,她的身侧,容瑜一脸的怒容,恨声道,“四姐好端端的提她什么?扫兴。” “呵呵,八妹妹,你这是生气了吗?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没投个好胎,选了个姨娘的肚子呢?” 容兰翻了下白眼,赤祼祼的嘲讽。 容瑜当场就有些下不来台,脸子很难看,可让她和容兰翻脸? 她又做不到。 最后,她直接把气撒到容晴的身上,“小九你过来,来的时侯母亲是怎么交待咱们的?让你不许乱跑,乖乖听话,你这才多大一会呀,就把母亲的话丢到了脑后是吧?”她不敢对容兰怎样,自然也不敢对上容颜,只能把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对着容晴剜过去,暗含警告,你要是敢不过来,回头我再收拾你! 容晴乌溜溜的眸子转了两下,笑嘻嘻的朝着容瑜绊个鬼脸,“母亲才没说让我跟着你呢,我跟着三姐姐的,又不是乱跑。” “你过来,我看着你。” 容晴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不要,我要和三姐姐一块儿。”她才不要和那几个讨厌的人在一起呢。 “你到底过不过来,你要是敢不听话,我——” 容颜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容瑜,伸手拽了容晴,“走吧,刚才前面来人说客人到了不少,咱们过去看看。” “嗯嗯,三姐姐我都听你的。” 两人直接无视容兰等人,扬长而去。 容瑜看着两人的背影,脸极是难看,“四,四姐,小九向来是那样,她,她就爱跟着三姐的——” “没用的东西。”扫了眼容瑜,容兰眼里全是阴霾,想也不想的抬脚向前走,前面是个双岔路口,容颜等人已经走远,待得容兰走过去的时侯,另一侧的路口刚好走来孙家清,一袭青衫随风飘舞,束发用了根玉钗简单挽了,一眼看过去端的是温文儒雅,他正皱着个眉头训小厮呢,抬眼看到容兰几人,眼前一亮,想也不想的丢下小厮走过来,“四妹妹也是给老太太行礼的么,咱们一块走吧。” 容兰本想拒绝,可看着孙家清眼底流转着的情意,她心头一动,娇羞一笑慢慢的点了下头。 “清表哥,请。” 容兰虽是浅浅而笑,可若是细看,那笑容极是敷衍,偏孙家清却是半点看不出,他看到容兰的笑便被恍了一下眼,双手拱了下,一副翩翩君子模样,“四小姐请。”同时,他温润的眉眼抬起来,看向落在容兰身后几步远的容瑜几人,微微一笑,“这位便是八妹妹,六妹妹了吧?两位妹妹请。” 在他这样温柔优雅的笑容下,容瑜的脸一下子从耳朵根红了起来。 她匆忙的行了礼,“清,清表哥您也请。”便抬脚小跑着去追前面的容兰几人,可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半响,她咬了咬唇,红着脸悄悄的扭了下头,如同小鹿般受惊的眼神便撞入那双温润含情的眸子,容瑜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她用力的咬了下唇,飞快的扭了头,努力压下一身的悸动,装作平静的向前行去。 可一颗心,却是再也有些不受她的控制般,越跳越快—— 孙家表哥,长的越来越俊俏了呢。 还有那眉眼,多温柔呀,对着她们说话也是温文有礼,不似某些人,看到她们这些庶女都冷冰冰的。 想着她私下听到的府里的说法,容瑜不禁咬了咬唇,眼底多了抹属于小儿女们的期盼。 要是,自己能嫁给孙家表哥,该多好? 不久的将来,容瑜使尽了招数,费尽了心思,最达得偿所愿。 届时,她成功的嫁给了孙家清。 可那个时侯,她却是后悔的不得了,最终,在她的后悔与内疚,愤恨与扭曲的心态中,被人一碗毒药了了此生。 这是后话且不提。 容老太太的院子里,满院的笑意盈盈,屋檐下挂了红灯笼,便是树上,墙角,都为了图个吉庆而包裹了红绸!满目的喜庆中,是丫头婆子们的欢声笑语,放眼所见,处处都是吉庆,是喜气儿,容颜携了容晴两人走进院子,打发了路上遇到请安行礼的小丫头婆子,听着这满院欢笑,容颜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冷意—— 这光鲜的外表下,谁会晓得却藏着那诸多的腌脏,污秽? 希望容老太太这次只是单纯的拜寿。 不然,她定要她让后悔这一辈子! 老太太的屋子里笑声不断,孙老太太正陪在她的身侧说笑,另外还有几个外府的老太太在和老太太说笑,容颜姐妹两个进来的时侯,后面容兰几个也都跟了进来,一行娇花儿似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娇娇滴滴的,看的屋子里的几位老太太都笑了起来,其中便有人打趣,“哟,还是容老姐姐会调养孙女儿,看看这几朵花儿似的小姑娘,我可是越看越觉得欢喜,真真让人爱不释手呢。” “是呀,这几位小姑娘生的可真真是好,比我家那个淘气的可是要让人羡慕多了。” 不管人家心里想的什么,但嘴上夸了自己的孙女儿,哪怕容老太太不怎么看重这些,心里也是开心的,只笑呵呵的对着几女招手,“你们几个姐妹倒是感情好,来,到祖母这边来。” 容晴最小,大眼咕噜噜一转,嘻嘻笑,“祖母,母亲说了,孙女儿得给您祝寿呢。” 她年龄最小,如今也不过六七岁出头,皮肤又白,乌黑的大眼嵌在脸上,仿佛是两颗黑珍珠,闪动着属于孩子的稚嫩和朝气,此刻这么一歪头,娇俏俏的模样,引的一屋子的老太太便笑了起来,其实孙老太太便顺势笑着招了手,“九丫头过来,到舅祖母这里来,让我看看,你给你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容晴睁了圆溜溜的大眼正欲出声,一侧站着的容兰有些不乐意了,凭什么这屋子里的眼神都对着她一个黄毛丫头呀,她暗自瞪了眼容晴,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开了口,“孙家舅祖母,我给祖母准备了一副观音像,嘻嘻,是我亲自去佛前求的哦,那个大和尚说,这可是开过光的,刚好让菩萨保佑祖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孩子,你是个孝顺的。也难怪你祖母最疼你。” 孙家老太太的话罢,容兰已经从小丫头手里亲自捧了一尊观音像出来,之前用红绸盖了,如今红雕掀起来,看着那足有小半个人身的观音像,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眉眼慈祥而悲悯,又透着对世事看透的疏离,引的众人纷纷抽了口气,这观音像,雕的真真是栩栩如生!便是容老太太也不禁看着容兰时多了抹笑意,“你这孩子打小就孝顺,祖母知道你的心,好孩子。” 有了容兰的礼物,后面几个庶女再拿出来的便有些不值一提——不过都是些自己做的针线罢了,有做的抹额,有亲手纳的千层底的鞋子,容晴最小,则是给老太太缝了双袜子,可很明显的,容老太太对这些并不在意的,她的注意力都被容兰那一尊观音像给吸引,对于这些寻常的针线活计,自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 只是碍于这屋子里有客人在,她敷衍般的笑了笑,便命身侧的丫头收了,却又转头看起了被容兰放在桌上的观音像,一侧的孙家老太太却是脸露惊容,“这,这尊观音像,竟是出自庄大师之手?”说着话,她伸手指了观音像连台底坐一角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独门标记,若是细看,可看出是一个小篆字‘庄’。 老太太也是一惊,她看了又看,眉眼里的笑意溢满,“兰丫头,你这是哪打请来的呀,竟然是出自庄大师之手——” 这个时侯容颜几个人的礼物都已经送了出去,因为只是走个过场,对于自己受到什么待遇,容颜自是不往心里去,可容晴几个却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她们同为庶女,手里没几个银钱,想来想去只能从针线上下手,这些东西看着虽轻,可却是她们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容老太太这般的厚此薄彼,这让几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容晴最小,小脸便带了几分,水汪汪的大眼起了水雾。 容颜轻轻的拍拍她,“别多想。”她看着小丫头嘟了嘴,愤愤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两下,眨眨眼,“人比人可是要气死人的,所以,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你不用和别人比,你就是容晴,世间独一无二的容晴。” 容晴虽有些不理解这些话,但却还是乖乖的点头,“三姐姐说的是,晴儿不难过了。” “乖。”抬手在容晴小脸蛋上捏了两下,容颜笑嘻嘻的,心情甚好。 午时的宴会是摆在流水阁的。 胡氏抢着出风头,跑来跑去的,宛仪郡主便索性躲了懒,趁着客人没那么多,她还抽空去看了乐哥儿两眼,她过去的时侯何嬷嬷就坐在屋子里守着乐哥儿呢,小家伙才睡下,看到宛仪郡主赶紧起身行了礼,宛仪郡主亲眼看到小家伙好好的,睡的小脸蛋红扑扑,呼吸绵长有力,这才放下了心,又叮嘱了何嬷嬷两句,方才脚步轻松的回到了宴会的地方。 等到宛仪郡主再次回来,容老太太等人已经都落了坐。 胡氏远远的看到宛仪郡主过来,便笑了,“大嫂你可来了,我刚才可是好找你,你这会身子可好了么,可是还要再休息一下?”说罢这话,她一脸歉意的看向身侧的几位夫人,“我大嫂身子骨向来是不好的,若非今个儿是老太太的好日子,客人又多,呵呵,我大嫂还不会出来呢,毕竟之前可是有大夫说了,我大嫂呀,要静养呢。” 她这话一出口,身边便有人笑起来,“原来大夫人身子不好,那今个儿,倒是辛苦二夫人了。” “哎,可不是呢,不过谁让大家都是一家人,老太太的好日子,再辛苦也是该当的。” 听着她这一番的话,不少夫人老太太便暗自点了头。 这位二夫人却是个不错的。 宛仪笑了笑,她并没有在这个时侯和胡氏争论什么,以着她的身份,不管说什么,哪怕是争出了是非曲直,也是掉身价儿!她只是温柔一笑,朝着几位夫人矜持而不失礼数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胡氏,“二弟妹,我刚才过来的时侯听到厨房说缺了什么材料,如今正闹腾着呢,二弟妹不是管的厨房那一块么,还是过去看看吧?” 胡氏心头一跳,想起了某种可能,可面上却强撑着笑,“大嫂应该是听错了,厨房的事儿我昨个儿就安排好了,不会出错的。”虽在这样说着,可她还是对着自己身侧的大丫头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心领会神的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寻了个理由退下去,只是没一会,那丫头便一脸惶恐的走了来,凑在胡氏的耳侧低语,“主子,厨房真的出事了。” 不过是两句话,胡氏便黑了脸,“怎会是这样?那起子混账东西!”好在她也算是镇定,只瞪了眼身侧的那丫头,便笑盈盈的寻了个理由,和容老太太等人告退,待得走出流水阁没多远,一条小路的岔道口,管厨房的秋嬷嬷哭丧着脸出现,一张肥腻腻的脸皱成了一团,要哭不哭的,“二,二夫人,厨房里的鲜虾都死了,还被老鼠给祸害了不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你个老东西,我不是说让你好生看顾吗?你昨个儿是不是又去喝猫尿去了?”胡氏顾不得训人,只恨恨的瞪着秋嬷嬷,“你索性一口气赶紧给我说出来,还有什么事儿,不然,仔细我回头剥了你的皮!”今个儿是她在老太太跟前讨好的资本,侯爷眼看着就是不能回府的,这侯爷的位子十有*会落在自家二房,可她如今和容二老爷闹的有点僵,只能指望着老太太。 秋嬷嬷闭了闭双眼,一横心道,“还有,还有那些鱼儿,都被猫给吃了。” 这一下把个胡氏气的,她抬手一巴掌甩在秋嬷嬷的老脸上,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你之前不是向来和我说,厨房打理的极好,干干净净么,哪来的老鼠,又是打哪来的猫儿?啊,你给我说!”胡氏气的狠,恨不得立马出声把这老东西给拖下去打死,可她这会却不能这样做,要算账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不行。 她深吸了口气,“你一早不是和我说,都仔细检查过吗,那会没发现这事?” 不对,她眼神一凛,犀利的眸光落在秋嬷嬷身上,“你之前没有检查,只是敷衍我的话,是吧?” 秋嬷嬷一下子跪到了地下,“二夫人息怒,二夫人饶命呐。” 胡氏看着她的样子恨不得一脚把人给踹死!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坏她的事儿!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让自己尽量冷静,“你可查过,还有多少能用的?”总是有一些吧,难道说都被祸害了?如果是往日,别说被猫儿碰了,就是落点什么灰尘,胡氏都会眼也不眨的吩咐一声丢出去,可现在,她也是急了,一心想在老太太面前讨好,立功,表现自己的能干,若是让老太太晓得自己把她的寿宴搞砸了,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以着老太太的心性儿,事后不知道会如何的收拾自己! 不行,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眼神凌厉的看向秋嬷嬷,低声怒斥,“你给我起来,你赶紧想办法把这事遮过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可是二夫人,真的没办法啊,都不能用了的。”秋嬷嬷也想哭,不,她这会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也不知道那些猫儿鼠儿是怎么想的,都是祸害一半!一筐筐一篓篓满是半残的鱼儿,骨头,她看后差点没吓的晕过去,这会求到胡氏跟前儿也是迫不得已,她垮着一张老脸,“二夫人,要不,咱们外头去叫两道菜,添上吧?” 这可是最好的办法! 不然那些鱼儿虾子就是两三道的菜,府里连开了二十桌,她哪里去弄食材啊。 胡氏却是一口拒绝,“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再出声,眼神里便带了两分的威胁,“想想你全家。” 秋嬷嬷面皮抖了一下,哭丧着一张老脸转身退了回去。 老东西,看这事过了她怎么收拾她! 胡氏气的胸口疼,她身侧的丫头看的担心,“主子可是又心口疼了?奴婢给您去拿药丸子吧?” “不必了,老太太那里离不得人,咱们快过去吧。”她只是借口出来的,这会时辰不短,得赶紧过去看看才成。 再回到宴席时,胡氏的心头是忐忑不安的。 万一秋嬷嬷真的搞不定这件事情,到时菜色不够,这事可是没办法收场…… 她想了又想,走到一半的时侯一横心又转道去了大厨房。 第153节 秋嬷嬷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人做事,老远看到胡氏身侧的大丫头,秋嬷嬷身子一抖,又吩咐了别的人几句,她自己走出了院子,看到不远处的胡氏,一脸带笑的迎上去,“二夫人您来了?”同时,知道二夫人来意的她急忙开口解释道,“二夫人您放心吧,那事儿老奴已经想出了办法,只让人另外改了两道菜,不会出什么差子的。” “当真没事儿?” “二夫人您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秋嬷嬷想了想,低声给胡氏交底道,“老奴让人参了鱼肉,虾子做成了各色的小动物,丸子等几道新鲜样式的菜,一会逞过去,绝不会给您丢脸的。” 若当真是那样,倒也是挺新鲜的。 胡氏便点了点头,又叮嘱秋嬷嬷两句,其间不忘再许了几句空头支票,在秋嬷嬷一脸感激的神色下,她携了丫头回到了老太太的身侧,老太太正和孙家老太太几个人说笑,看到她过来便皱了下眉,“你做什么去了,找人都没找到你,午时都要过了,可以开席了。” 胡氏抿唇一笑,“老太太说的是,媳妇刚才就是去了厨房,吩咐人开席呢。” “嗯,有你盯着就好。” 一道道的菜色传上来,容老太太看着摆到面前的各色小动物模样的菜,又有一盘是寿桃模样的丸子,不禁笑起来,便是孙老太太也笑着夸起了胡氏,“这老二媳妇果然是个好的,又孝顺又能干,对你也是一腔孝心——” 容老太太虽然没出声,可脸上的笑意却是赞同了这话。 胡氏在一侧都听到了耳中,心底那叫一个开心。 可下一刻,她就听到有人一声惊呼,“天呐,这菜里怎么会有猫儿的毛发?” “咦,这是什么?” “天呐,太太,这好像是老鼠尿?” 几句话一出,容老太太脸色铁青,而胡氏却是身子猛晃,眼前直发黑。 ☆、142 见鬼了啊 如果二房只是冷眼旁观,想着在一旁捡漏什么的,容颜肯定不会说什么,自也不会算计她们,可是,事实上胡氏并不是无辜的,哪怕,这次容老太太针对宛仪郡主的事情她并不知情,可她也有在其中推波助澜!更甚者,若是一有机会,胡氏这对母女,抱括她那个好二叔,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推她们一把,极是乐意的送她们母女两个下九泉,赴阴间! 即是这样,容颜为什么要犹豫? 有机会不用,那就是傻子! 再说,她也真的没做什么,就是让十六随意的寻了两只猫儿,丢了几只鼠儿罢了,这件事情她做的并不隐秘,若是那个婆子细心点,肯定会提前发现的,可惜,胡氏用的人和她这个人一样,心思不正!再加上昨晚容颜特意找人陪着那个秋嬷嬷喝了大半宿,今个儿早误了差事,也是理所应当。 她刚才看着胡氏两次变脸,最后又携了小丫头出去,便晓得,食堂的事情,发了。 喊出刚才那个声音的人并不是容颜事先安排的。 她倒是也有这一步,如今不过是被人给领了先罢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带头,余下的人群起而轰之,如今这一刻便是,再加是,那两道饭菜里的确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别说秋嬷嬷在情形紧张之下并没有把食材处理的很干净,就是她真的做到,有着龙十三他们几个人在,容颜也绝不会让这件事情被她轻易的胡弄过去! 如今有人眼尖的发现,并且不怕死的说出来,容颜自是乐的看热闹的。 容老太太的脸已经是铁青,若非是碍于眼前这么多人,她怕是早就对着胡氏破口大骂,饶是如今,她一张脸也是五颜六色的转换,最后,定格在铁青上,“胡氏,还怔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个回事?” 几乎就在这么眨眼的工夫,又有好几席的女眷喊了出来。 胡氏看着这样的场面,人都要晕了过去。 再被容老太太这么一声低喝,凌厉的眼神一注视,她的腿都跟着软了起来,若非是身侧的丫头扶着,估计她就会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下,此刻,胡氏全身的力气都放在身边的丫头身上,脸色如同纸一般的白,她勉强走到容老太太的跟前儿一桌,都有些语无伦次,“老太太,那个,娘,要不是几位太太看错了?咱们的菜,真真是好好的,新鲜的——” 容老太太听着这话便皱了下眉,“你自己过去看看吧。”她这一桌倒是还没发现什么,可若是一桌看错,那么两桌三桌,这么几桌都看错?她警告般的瞥了眼胡氏,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赶紧把这件事情给圆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远处,自然是有人竖了耳朵听她们婆媳两人说话,当听到胡氏这话时,便有些脸色不虞,有那性子利落些的,便啪的一声丢了筷子,一声冷笑,“我说容老太太,我们来你这里可不是为了吃这桌席面,你自家弄不起饭菜就直说,咱们不吃也是一样的,可你却偏偏这样的哄开咱们……还有你那二儿媳妇,她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或许有太太看错了?你觉得我们的眼都是瞎的,不管用的不成?” 仍是那句话,有人一出头,接着立马就有人起哄。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容颜端了手边的茶轻啜,自始至终都如同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也的确,她就是坐在一边看热闹的。 便是宛仪郡主刚才要起身,都被她给暗中制止—— 胡氏不是想要压她们母女一头,想要出风头么? 那么,且就让你出个够! 胡氏只能陪笑,伏低做小的说尽好话,脸都要笑僵了,最后,她就差被那些太太们给刁难的当场跪下来,眼圈是红了又红,还是孙老太太一侧看着不好,这样下去可是没办法收场,只能倚老卖老的出来圆了个场,又着了胡氏去城中最大的酒楼请了十几桌的席面过来,这事,才算是险之又险的圆过去! 容老太太的寿诞,胡氏本是卯足了劲头儿要好好操办一场的,除了这菜色宴席上的事儿,还请了城中最为流行的戏班子,上午和下午听戏,甚至若是没意外,这戏会连演上个两三天,可惜,胡氏安排好的这一切,都被那不知所谓的两只猫儿几只鼠儿给破坏掉,此刻,她看着女客们个个脸色冷沉的离去,看着容老太太待得送走最后一位与她身份相当的老夫人之后,哼了一声离去。 胡氏的心,一下子冷了。 善后的事情本来是胡氏和宛仪这两个嫡子儿媳带头的,可惜,宛仪郡主直接被容颜给拖走,胡氏更是没这份心思,最后只能落在苦瓜着脸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身上,妯娌两个人站在原地互看了两眼,眸底深处都是浓浓的苦笑,最后,还是三太太带着涩意和无奈的声音开了口,“四弟妹,咱们两个把这里先收拾了吧?” 都是一样的身份,同为庶媳,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少掉一个呢。 等到容三太太两人收拾好这些,又把所有的事情善后,已经是要用晚饭的时侯,只说容老太太回到屋子里,气的连着砸了两个茶盅,一屋子胆颤心惊的丫头婆子们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孙家老太太瞅着不是事儿,出声打发了屋子里的下人,只低声着着,“你这样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事情已经发生了……左不过是一道菜,也不算是什么多大的事儿……” “这还不算是大事儿,简直就是丢尽了我的脸!”容老太太气呼呼的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好半天没回过神,她用力的揉了两下胸口,对着孙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什么,自己则是气喘嘘嘘的看向门外,“倚翠你进来。” “老太太,奴婢在。” “可有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吗,还有二夫人,她这会做什么?” 容老太太这是把错都怪到了胡氏的身上。 倚翠心头微凛,眉眼愈发恭敬,“回老太太话,奴婢之前已经去大厨房打探过,听说,昨晚不知打哪来了几只鼠儿,又带来了两只猫儿,就这样在厨房那边闹腾了起来,偏守厨房的婆子几个都打了顿儿,一时走神便没发现……” “这事,二夫人可晓得?”容老太太说这话的时侯眼神都带着杀气。 倚翠微微垂了垂眸,声音刻板而平静,“奴婢之前查过,二夫人之前席上曾出去过两次,据说,就是管理厨房的秋嬷嬷发现此事,报给了二夫人……后来,二夫人还特意为了此事去了趟大厨房……至于怎么解决的,奴婢也曾查问过小丫头,听说,是几位婆子想出来的法子,把那鱼儿虾的剁成肉酱,掺了面等做出来装盘……” 这样一来,就能省下很多的食材,拼拼凑错的,今个儿这宴席也算是能遮掩过去。 当然,如果不被人给看破,说破,这法子肯定能成的。 可恨的是,那婆子竟然没收拾干净,被人看了出来…… “去,去把胡氏给我叫过来!”容老太太握着茶盅的五指指尖发白,脸色铁青,声音都是颤的,最后,忍不住把换过的第三个杯子再次给砸了出去,“可恶的东西!”她这会想想,杀了胡氏的心都有!竟然,把她的寿诞宴搞成了这般的模样,成了众人嘲笑的对像不提,且,且敢让她吃那些被猫儿鼠儿沾过的东西…… 虽然那两道菜老太太没吃,可别的东西呢,那些猫儿鼠儿可有沾? 她这一想,就觉得胸口江水般的潮涌,翻腾! 便是一侧的孙老太太也跟着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觉得嗓子眼里有些东西在蠕动,嘴唇动了动,好半响才算是压下去,因为心头的恶心,便是连门口胡氏走进来,她是连个正眼都没看,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一会儿不管容老太太怎么收拾胡氏,她决不会开口帮着她求情!胡氏,活该! 门口,胡氏心惊胆颤的走进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娘,媳妇该死。” “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我这个老东西。”说实话,以往的十几年,容老太太对胡氏是真心的好,府里完全交给她,让她完全的压在了宛仪郡主这个长嫂的头上,可从什么时侯开始,这个媳妇竟然让她失望至此?以往那些年,自己怎么就觉得她是千般好,万般好的?容老太太抄起手边的茶壶对着地下的胡氏便砸了过去,“你这个恶妇,你丢尽我容家人的脸面!” “姑姑,都是我的错,求姑姑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不用喊我姑姑,再说,你也不是我嫡嫡亲的侄儿。”容老太太对着痛哭流涕的胡氏根本不买账,这次,连胡氏以往表示亲近,亲热之下喊出来的称呼都给拒了,她对着胡氏冷笑,“我可没你这么胆大妄为的侄女,我的侄女侄子都姓孙,你是哪门子的侄女?” 胡氏的父亲和容老太太是拐着弯的亲戚,胡氏勉强能称的上一声表姑。 往日里为了亲切,再加上胡氏惯会打小算盘,早在初初开始接触容老太太的时侯,胡氏便称之为姑姑。 没想到这会儿,盛怒之下的容老太太连这个称呼都给否了。 胡氏脸色如纸一般的白,“老太太,是我的错,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奴才,她竟敢擅离职守,事后又瞒天过海,意图弥补这般大错,结果却惹出这种滔天祸事,媳妇自知有错,但媳妇也是一心为着您好,只是这两天实在是事忙了些……老太太您就念在往日情份上,念在媳妇没有苦劳也有功劳的份上儿,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胡氏的姿态放的极低,苦苦哀求着。 她知道今个儿这事是极难善了的。 以着老太太的脾气,不把怒气发泄出来,那是肯定不会完事儿。 胡氏的眼泪流了一脸,一身的狼狈,“娘,您知道媳妇的,我只是一心想着为您好,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你是不会做,那个刁奴呢?” 她指的是秋嬷嬷,胡氏听着老太太的口气,心头打了个哆嗦,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这会让老太太处置了秋嬷嬷,等到一会老太太的怒气有所发泄,过后再责罚她的时侯,说不定就能从轻发落,想到这里,胡氏直接脱口而出,“她在外头,刚才媳妇已经把她给押了起来,娘您想怎么处治,媳妇这就把人给您带来。” 秋嬷嬷知道大事不好,被两名婆子押着进来,腿一软跪了下去。 “老太太饶命,二夫人饶命呐。” 可惜,这会谁都不会饶了她的命,容老太太直接一拍桌子,“把她给我带下去,二十板子之后全家发卖。” 就这么一句,秋嬷嬷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至于厨房里的那些帮工,被盛怒之下的容老太太罚的罚打的打,一番收拾之后竟是给去了大半,最后,看着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出一下的胡氏,容老太太一声冷哼,“你自己说,这事该怎么罚你?” 胡氏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最后,跪在了地下,“媳妇任凭老太太处罚。” …… 这边厢一出闹剧,容颜和宛仪郡主却是早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母女两人宴席上没怎么吃东西,直接又让丫头去小厨房煮了些吃食端上来,容颜是吃了个肚儿溜圆,她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的惬意,看的宛仪郡主直摇头,“你是个女孩子,注意点儿分寸。” 容颜嘻嘻笑,“怕什么,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宛仪郡主摇摇头,“等到沈世子嫌弃你,看你哭去。” “娘,哪里有您这样咒自家女儿的呀,女儿可是要伤心的。” 宛仪郡主被她摇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嗔怪的瞪她一眼,“好了好了,看看你多大了,还撒娇。” “女儿长再大,也是娘亲的孩子。” 对上自家女儿的娇俏的小脸,宛仪郡主心里只余宠溺,母女两个又说笑一番,最后,宛仪郡主还是把话题转到了之前的宴席上,伸手点点容颜的额头,宛仪郡主低声开口道,“厨房里头的事儿,可是你让人去闹的?” 容颜装傻,“娘,您说什么呀,厨房不就是把菜给做错了么,还有什么事儿?女儿怎的不知道?” “你就装傻吧。”心里晓得这事应该和自家女儿脱不了关系,但她一来懒得理这府里的事情,二吧,没证据,三来,自家女儿做的事,那自然是有她要做的理由,她才不管是什么事情呢,无条件支持!笑着拍拍容颜的手,宛仪郡主语气温柔,“娘亲只是想和你说,这性子别太尖锐,这女孩子家家呀,还是温柔一些的好,你这般的闹腾,万一沈博宇嫌弃你,看你怎么办。”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沈博宇会受不了她这种性子吧? 容颜微微一笑没有出声解释什么。 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要想让宛仪郡主彻底的放心,只能是看以后沈博宇的表现。 现在她把话说出一朵花来,有用吗? 晚饭容颜并没有和宛仪郡主一块用,半下午的时侯她便随便寻了个理由回自己的素雪阁,宛仪自然不会拦着,只是等容颜临走的时侯,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拧了眉头朝着容颜看过去,“你这次突然出手,是不是你祖母或是二房那边又做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宛仪郡主一下子记起老太太的人要抱走乐哥儿时,容颜在她耳侧再三的安慰。 她说,过不了两天乐哥儿就会回来的。 难道说,是为了这件事情? 容颜听到这话朝着宛仪郡主娇俏一笑,“娘您别多想了,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 就是知道,也不能在这个时侯透露啊。 第154节 不是不信宛仪郡主,是她不想让宛仪郡主再跟着乱想。 “娘,我走了啊,女儿明早再来给您请安,晚上您别太想女儿哦。”容颜趁着宛仪郡主抿唇轻笑,没反应过来的时侯果断溜走,身后,宛仪郡主看着她的背影好笑又好气,这孩子,看她走的那般快,难道她不说自己还会坚持的非要问出个答案不成?她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抿了两口茶,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抹怅然——女儿都这么大了呀,用不着她了呢。 门口的珍珠帘子掀起来,李嬷嬷一脸笑意的走进来,“主子,大厨房的人都被罚了,老太太可是气的很呢。” 这是肯定的。 在那么多位夫人小姐们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人,以着老太太的性子不生气才叫怪。 宛仪郡主笑了笑,“老太太这会可消了气儿?都是打的板子?” “怎么可能呢,秋嬷嬷被打了二十板子,本来是全家发卖的,结果却在去他家找人的时侯抄出不少的金银首饰,而且还有老太太库房里的一些宝贝,老太太看了之后大怒,直接让人拿了帖子绑了他们全家送去了官府……余下的那些倒是打了板子丢到了庄子上,再有就是二太太,这下可好了,被老太太罚去跪祠堂,听说,要跪三天三夜呢,而且还禁足半年,让她好好在院子里反省呢。” 李嬷嬷的话里浓浓的幸灾乐祸味,脸上的褶子仿佛都要笑开了,“主子,这下可有的好看了。” 让那位二夫人再自以为是的老是看不起她们大房,还想着法子欺负她们大房这边。 这下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而胡氏此刻的确是惨到了极点,她双眼无神,一身狼狈的趴在地下,她的手只要抬起来,就能碰到容二老爷的衣摆,可就在她的手一抬起来,堪堪碰到容二老爷的衣摆时,容二老爷一脸嫌弃的扫了她一眼,眼神是充满倨傲,不屑和冷意,而后他扭头冷笑了两声,看也不看胡氏一眼,黑着脸对容老太太开口道,“娘,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了,让咱们府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实在是可恶。” 容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她是你的妻子,你这么和我说,你是想怎么做?” “娘,儿子自然是不能让娘亲您受此大辱的,儿子准备,休了她!”容二老爷义正词严的开了口,他的脸上满是郑重,充满了为着容老太太受辱而气愤的表情,若是外人看了,定会暗道,这儿子,当真是孝顺!容老太太却只是暗自晒然一笑,她意味深长的扫了眼瘫在地下,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胡氏,眼皮抬了抬,“这事我已经罚过她,你就不用操心了。” “娘,儿子——” 容老太太直接打断他的话,“行了,这是后院,你个大老爷们儿跟着掺合什么,赶紧去前院看看,若是没什么事,你就去官府衙门那边再催催,你大哥至今半点线索都没有,声息皆无,你好歹也是侯俯的二公子,你去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他们是和那些歹徒一伙,故意拖着不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故意跟着那些匪徒要谋害你大哥的命不成?” 容老太太今个儿心情极差,出口的话自也是难听的紧。 容二老爷素来是有两分畏惧自己这个老母亲的,被她这么一吩咐,自是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只是临走的时侯仍是狠狠的瞪了眼地下的胡氏,“丢人现眼!”这个女人不休,日后他若是当真承袭了这侯府,难道说,让这么一个丢人的东西做侯夫人,出去和人交际,应酬么?容二老爷拂袖而去,心底却是悄悄的另外拿定了主意。 屋子里这个时侯早已只余下婆媳两个人。 容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茶轻呷两口,看着仍是半跪半坐在地下的胡氏,轻轻的叹了口气,“起来说话吧。” “多谢,多谢老太太——”胡氏一脸的泪水,妆容被泪冲花,真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此刻被老太太这么缓声一句,心头酸楚涌起来,不禁又想掉泪,她从地下挣了两下,硬是没能自己站起身子!容老太太眉头微蹙,对着门外吩咐,“倚翠你进来,扶二太太去里间重新梳洗一下。” 倚翠应声而入,眉眼轻垂,“二夫人您请。” 约摸过了两柱香功夫,再重新出来的胡氏多少恢复几分平日里的妆容,她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半响不出声。 “你刚才也听到老二的话了,你若是不服我的罚,那么我也懒得理会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容老太太直接出声,她可没有吓唬胡氏,虽然她不想自家府里出个休弃的妇人,不想四丫头有个被休弃的亲娘,可若是胡氏不知道好歹,她们夫妻都不可怜自己嫡嫡亲的女儿,她这个隔了一层的祖母做什么去心疼啊,又不是没有孙女儿。 胡氏身子一颤,抬头脱口而出,“这事全怪媳妇的错,媳妇这就去跪祠堂去。”之后,还要被关在院子里禁足半年,等到半年之后她被解禁,谁知道那会府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若是安乐侯能平安归来也罢,若是不能找回来,半年之后,这侯爷的位子基本也就能尘埃落定了,大房没有嫡子,连个正经的庶子也没有,这侯爷的爵位不落在二老爷身上还能给谁? 届时,容二老爷成了风光无限的安乐侯,而她呢? 她就是那烧糊了烤焦了的卷子! 胡氏越想越觉得难过,跪在祠堂里哭的那叫一个痛快,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容兰是在胡氏跪了大半个时辰过后才一脸怯意紧张的带了个小丫头走进来的,她看到胡氏眼泪就掉了下来,“娘,娘,祖母怎么这么罚您啊,这事又不能怪您,是那个刁奴自己的错,祖母不公平,我不服——” “好了你就别哭了,也别说这些话了,你刚才去哪了?”自己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跪了半响,这丫头竟然面儿都没露,虽然也知道这孩子性子娇纵,又成不了事儿,但自己那么的疼她,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自己被老太太罚,她竟然连面都不敢露一下,之前跪在这里,胡氏是边哭边觉得难过,你说,养这样的女儿做什么? 可这会,看着容兰一脸怯意,泪痕的扑过来,嚷嚷着老太太不公平时,胡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大抵,这就是天下每个当娘的心思吧? 不管儿女怎样,都是心头肉,掌中宝! “好了别哭了,你且先回去,娘三天后就回去,乖,娘没事的呀。” 胡氏这会只想急切的安抚好自家这个傻丫头。 这会她被罚,万一这丫头在外面被人几句话挑拨,炸了毛似的到处闹腾,可就是更不妙了,因此,胡氏特意叮嘱容兰身侧的丫头,“看好你们家小姐,一定不能让她惹事生非,不然,回头我剥了你们的皮!”她威胁了丫头几句,又在容兰的耳侧叮嘱,最后一狠心还是幽声道,“你明个儿早上还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不能落人口实。” “女儿不去。”老太太都看她们母女不顺眼,做什么还要讨好她呀。 胡氏着急的瞪她两眼,“你不去也得去!” “可是,可是娘亲,女儿怕老太太骂我……” “你乖乖的,她不会的。” 好不容易劝得容兰不情不愿的点头,胡氏直接催她,“赶紧走吧,回自己院里去。” 这里是祠堂,兰丫头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不好。 谁知容兰点了点头,本都已经站起了身子,却又猛的开口道,“娘,娘,女儿知道了,厨房的事情不是意外,是人为。” “你都知道了什么,你还发现了什么?”中午厨房里的事情就是胡氏心头一大恨!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儿,如今更害的她被老太太罚跪,罚禁足,如今一听容兰的话,不禁就是眼皮一跳,一张脸因为激动都跟着泛起了红晕,“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快和娘说。” “娘,女儿刚才在后花园听到两个婆子的话,她们说,前几天听到容颜的院子里有猫儿叫呢。”容兰一脸的咬牙切齿,提到容颜这个名字时,是发字肺腑的恨意,若是这会容颜在场,看到她那双满是狰狞的双眸,肯定会觉得疑惑——真不知道她们作为堂姐妹从小在一府长大,就打哪来的这么深的仇恨? 一府的小姐妹斗斗嘴,偶有口角,心生微怨是正常。 可这般深,欲把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心狠手辣,呵呵,可是真真不多见! “你就只听到了婆子说这些?” “还有呢还有呢,她们还说,那昨晚的猫儿肯定是她放的,不然咱们府里从不曾有过猫儿,鼠儿的,怎么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还是出现在厨房的?”容兰越说越激动,双眼发亮,她用力握着胡氏的手臂,猛摇,“娘,您相信女儿,肯定是她,这个府里只有她们母女恨咱们,她要陷害娘亲,她故意要娘亲挨骂,挨罚,这样她就可以去讨好老太太了,娘,一定是这样的。” “娘,您信女儿,一定是她,就是她。” 不得不说,有些人呀,瞎猜的时侯往往都能很准确的猜到事实真相。 可猜的到又如何? 胡氏只能让容兰冷静,并且严声斥责,“你在外头绝不能这般乱说话,这事等娘出去再说。” “娘放心吧,我谁也不会说的。” 胡氏看出容兰的敷衍,只能再三的交待她不许胡闹,万事等自己出去再说。 容兰只能猛点头,“好嘛好嘛,都听您的。” 只是在转身出去的时侯却是自己低声嘟囔了两句,“等您有什么用嘛,您就是出去之后,也不过是被禁在院子里,连院门都不能出的,能做什么?”到时侯还不是照样要便宜了那对可恶的母女?容兰脚下生风的向外走,心里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她定要好好的想个法子,让大房的那对母女受到教训才成! 素雪阁。 容颜独自用过晚饭后便拿了本书歪在榻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了起来。 其间白芷进来续过两次茶,都被容颜三言两语的打发了。 直至,窗外有一阵轻风掠至。 伴着三长两短的敲窗声响起,是容十六恭敬的声音,“小姐,属下有事要报。” 容颜坐直了身子,眼神里带了两分的凝重,“进来吧。” 龙十六自窗子里跳进来,单膝跪地,“见过小姐。” “起吧,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在容颜清冽冽的眸子下,龙十六不自情的把头又垂了垂,“是,那边老太太已经决定今晚动手,同时,她已经派人去控制何嬷嬷的家人,企图用这个来要挟何嬷嬷反口,把小少爷出事的事儿全归到夫人的身上,而且,而且还有一件事情——”龙十六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眼容颜,想着左右都得说,直接一横心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夫人的。” “你有什么发现尽管说。”容颜眸中厉色轻轻的闪过,终于,来了吗? “老太太,老太太让人找了个男人,会在子时过后去夫人的屋子里……然后,然后她们明个儿一早前来捉奸……” 啪,容颜气的直接砸了面前摆着的茶盅,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的喘息着。 这个老不死的! 容颜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发现半响没能成功,最后,她还是用力的咬了下舌尖儿,才慢慢的找回理智,她用力的握了下拳头,再松开,眼神凌厉的看向龙十六,“这事都是有谁知道?老太太让谁找的人?还有,我娘院子里是不是有老太太的眼线?” 要是回春院没有内应,行事肯定不会这般的方便。 龙十六语气平静,“是,守门的那个婆子,还有一个是浇水的那个粗使丫头。” “原来是这两个人啊。”那个丫头脸上有一大块的胎记,从没什么人理会,她之前也曾查过,身世还清清白,如今看来,她查的方向还是有些疏漏!至于那个守门的婆子,容颜冷笑了下,一脸憨厚,看到她笑的那叫一个慈祥,和蔼,最主要的是,她是宛仪郡主从陈府带过来的,没想到,如今却为了容老太太背叛了自家的主子。 也罢,即是背叛,那不要也罢。 她看向龙十六,神色肃杀,“今晚,可有把握?” 龙十六听到这话傲然一笑,“小姐这话却是问错了,这话应该是属下问小姐您,是要留活口还是要死的!” “死的。一个活口不留。”留了活口又怎样,难道她还要拽着个大男人跑去和容老太太对质么?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发生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辈子的污点,更有烈性的,直接就是一根白绫以证其节了,这事到了容老太太嘴里她肯定是不认的,双方扯皮,扯来扯去,丢人的只会是她们母女! 灯影下,容颜声音阴冷,“把那个男人,今晚所有参与这事的人,削舌剜眼,全给我送到那老东西床上去!” “小姐放心,属下马上就去办。” 容府这一夜可谓是热闹至极,半夜时分,容老太太睡的正香呢,突然被一个东西给砸到。她吓的脸都变了,伸手一摸,粘粘湿湿的,容老太太把手缩回来,籍着灯影一眼看过去,一只手上全是血!她啊的一声惨叫坐起来,扑通,又是一声闷响,一个包袱隔着窗子砸到她头上,咕噜噜的几样东西从她头上,脸上滚下去,落在她身侧的榻上,有两个还弹了弹,落在她的身背上。 容老太太吓的一激棱,睁圆了一双老眼去看。 这一下可不得了,吓的嗷的一声惊叫,连滚带爬的从榻上滚落在地。 好不容易从地下坐起来,她双手撑地,一扭头,双眼和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眸子撞在一起。 那是一颗人头。 还咕噜噜的流着血,地下已经流了一滩的血,双眼瞪大,满是惊恐就是他临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 容老太太再也撑不住,啊的一声尖叫,双眼翻白着晕厥了过去。 屋子外头,听到动静的丫头赶进来,她手里撑了灯,一眼看到地下的容老太太,面色大变,“老太太,您这是……啊……救命,救命啊,有鬼,鬼……”丫头是手里的灯啪的一声落地,摔在地下滚了两滚,轰的一声烧了起来,而那个丫头已经连跌带爬的跑了出去,一把抓住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婆子,小丫头已经满脸没有血色,“鬼,鬼,有鬼……” 那婆子先还皱着眉听她说,可下一刻脸就黑了,“快去救火,老太太还在屋子里呢。”她抬脚要走,那丫头却是拽着她的手不放,那婆子一急,抬手用力给了那小丫头一巴掌,把那个小丫头打的一跌,她趁势冲过去,和着另外两名婆子跑到了屋子里,几个人联手把老太太总算是抬了出来。而旁边几个小丫头在初初的震惊过后,也开始用各种的法子来灭火。 好在,只是一盏灯,又是滚在门坎那里烧起来的。 众人又救的及时,到最后火势灭去,只是把门坎烧的乌黑,帘子烧毁罢了。 偏房里,孙家老太太和白天过来给自家亲娘祝寿,晚上便留在容府住宿的容锦芹都赶了过来,两个人听着丫头们的诉说都是一脸的心惊胆颤,容锦芹更是怒不可织,抬手对着那一脸恐惧,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就是一巴掌,“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敢谋害我娘亲的命,我今个儿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 “姑,姑奶奶,有鬼,屋子里有鬼啊,人头,好几个——” “你害我娘亲性命,还敢胡言乱语,来人呐,来人,把她给我抬出去打,乱棍打死。” “芹姐儿别冲动,还是等你娘醒了再说吧。”相较于容锦芹的气急败坏,孙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再者,她和容老太太感情还是隔了那么两层,这会倒是能做到冷静和理智,“等你娘亲醒过来,咱们好好的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孙老太太嘴上说的平静,可心里却是打起了鼓,难道说,这容府今年走背字不成? “问什么问,肯定是这小丫头被人收卖,心怀不轨意图谋害主子!” 容锦芹的话还没说完呢,容老太太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嗷老就是一嗓子,“鬼,鬼,有鬼,啊,来人呐,救命,别吃我,救命,救命——”手舞足蹈的闹腾了一番,容老太太两眼一翻,扑通一声又跌回了榻上,紧闭着双眼,人事不醒。 ☆、143 姐妹,容颜的善意 第155节 次日一早,整个容府彻底的轰动了起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是再怎么遮掩,也是要传出点风声去的。 更何况,当晚容老太太的屋子还走了水? 容府自然会有丫头婆子们注意这件事儿的,虽然当晚上容锦芹和孙老太太便吩咐丫头婆子们禁了声,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加上白天容老太太寿诞日好端端的闹出了那么一场,虽然最后胡氏大出血,从外头酒楼里叫了席面来撑场子,但落在那些贵妇人们眼里这容府成了笑话那是自然的,更有那亲眼发现菜色里不干净东西的妇人,更是气愤不已。 这回头一说一传,容府能有好才怪。 不过是隔了一天半的时间,外头便传满了关于容府是非的谣言—— 什么容府今年肯定是冲撞了谁,不然怎么处处走霉运,不但当家的侯爷失踪,如今更是办个寿宴都办不起来。 这样子,明显是被撞邪,得罪了神仙菩萨的节奏嘛。 什么容老太太被鬼附身,自己烧了自己的屋子云云,最后,更有人言,容老太太是被厉鬼所变,不然,怎么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她却还好端端的被人救了出来?一个正常的人,还是个年迈的老太太,怎么可能会在火海里等着人救呢? 这些话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到最后,人们就是不信都信了三分! 世上的事情嘛,往往就是这样的,三人言成虎。 最后,整个皇城都晓得了一件事情—— 安乐侯府,撞邪了! 外头关于安乐侯府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甚是嚣张,而容府内,这件事情的起源人,容颜正无所事事的歪在美人靠上打呵欠,手里的书翻了几页就懒得再看,之前她觉得无聊的紧,让白芷帮她拿了本集子过来,她当时和白芷说的是拿些有趣味的,没想到白芷竟然给她拿了本诗集!而且,还是那种悲春伤秋类的,靠,最讨厌这种无病呻吟有没有? 她把手里翻了两页的诗集丢在一边,翻身坐起来,“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的话,末时末。” 随着山茶的回话,容颜翻身自美人靠上起身,揉了揉眉心,“帮我去倒杯茶。” 山茶吐了吐舌,“都怪奴婢疏忽,奴婢这就给您去泡茶。”心里却是庆幸的很,还好这会白芷姐姐不在,不然的话肯定又会狠狠的朝着她瞪眼了,竟然不早早的把茶备好,还让小姐主动开口和她要茶,果真是该打!山茶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去,没一会端着茶便出现在容颜的身侧,“小姐您请用。” 刚才躺在榻上咪了一小会,又翻了几页书,这会还真的有些口渴,容颜接过山茶递来的茶,轻轻的抿了两口,眸光轻转,望向站在她身侧随侍的山茶,“老太太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那一晚的火势虽是起的急,但救的更及时,所幸什么损失都没有。 便是容老太太都被婆子从屋子里及时的背了出来。 可人是救了回来,但自打那一晚之后,容老太太的神智好像不清了,连人都认不清,对着容锦芹就喊姐姐,看到孙老太太就喊娘!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可把容锦芹给臊的,便是孙老太太都有两分的不舒服,可谁都不能说什么,容老太太现在是病人啊,连着请了不少的大夫,甚至容锦芹不死心,变着花样儿求了两位御医过来,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没结果。 这转眼就是几天过去,听着外头对容府的议论纷纷,看着容老太太院子里几人的闹腾,容颜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看戏的,而容老太太那些人,就是那戏台上面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演员,戏子! “还是老样子。”山茶看到自家小姐问了那话之后半响没出声,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奴婢听说,姑太太正在着人去外府遍请名医呢。好像是去什么松,松间府?听说,那里有一位名医,能医百病,死人都能救活呢,也不知道姑奶奶会不会真的把那位名医给请过来,若是真的让她请了过来,说不定还真的能把老太太给治好呢……”说着是治好的事儿,可山茶话里话外却是不带半分的开心。 要是老太太就这样再也治不好,该多好? 请名医么? 容颜嘴角一抹嘲讽闪过,不过下一刻她就皱了下眉,美眸睁的圆圆的,“你说,她们要去什么地方请人?” “河间府呀,对,就是河间府,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这事我知道了,你有空帮我留心着点那边呀。”容颜压下心头的怪异,想了想又吩咐山茶,“还有二房那边,你不是府里小姐妹多么,有空便去听听她们可有什么动静,不过记得,有什么事情听了只管回我,不许擅自作主。” “小姐放心吧,奴婢可不傻。” 容颜让山茶下去,自己坐在榻上却是凝眉沉思起来。 河间府,姓第五的大夫,这这,难道说,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或者,在这个世上还真的另有一位复姓第五,也居住在松间府,医术极是高明的大夫?想了那么一会子,她觉得有些头疼,便索性把这些问题都抛到了一侧,食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她看向窗外,“谁在外头?” “十六见过主子。”龙十六身影一闪,单膝跪地,恭敬行礼,“请主子吩咐。” 容颜看了眼龙十六,“你起来说话。” “谢主子。” “可有你们家主子的消息?” 这是容颜这几天和他们吩咐事情之前的例行一句话,如今听到这话,龙十六还是一如继往的摇头,却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主子您放心吧,按着以往沈世子的惯例,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再说,龙一他们都在主子身侧,主子身手高超,肯定会没事的。” “但愿是这样。”容颜自打知道沈博宇是为了让皇上同意给两人赐婚才主动提出去办的这趟差事,她心里就有两分的不安,所以,沈博宇要把龙一等人给她留下,都被她给坚决否定,可饶是这样她还是担心的很,事后回来的当天晚上,她把从外头搜罗来的药材全部混合在一起,直接就坐起了药丸,不眠不休的两天赶工,最后制出一些止血的,保命的,甚至是剧毒药丸,她让龙十亲自带几个人去给沈博宇送过去——以着沈博宇的谨慎,肯定会给龙十等人留下一种紧急联系的方式! 东西转眼都送过去了好几天,也不知道龙十能不能顺利的交到沈博宇手里。 还有,沈博宇说这一来一回估计得两三个月,希望他在外头一切顺利。 想着沈博宇,容颜眼底不知不觉的涌起一抹的暖意,她笑了笑,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神色淡淡的看向龙十六,“二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还有外头,那些传谣言的,可有查出点什么?” “二夫人这几天倒是没什么动静,可是容四小姐却好像听说了点什么,而且,还和二夫人说了,就是不知道二夫人会不会信以为真……”顿了下,龙十六看着容颜没打算问什么,分明是让他继续说,他便直接道,“也不知道四小姐打哪听来的,说宴会上的事情是您出的手,目的就是让她们母女出丑,让容老太忌恨她们母女……” “可有查到她是听谁说的?” “是一个婆子,可那婆子如今却阂府找不到——” 这阂府总共才多少婆子啊,且又能让龙十六这些人找不到的…… 那么,只能是说明一个情况,这婆子身份有问题! 可她特意说那些话,并且好巧不巧的让容兰听到,不外乎就是挑拨大房和二房的关系,眸中精芒一闪,容颜呵呵笑了起来,这容府的大房和二房,还用得着挑拨吗?自打她穿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容府大房和二房,不,应该说她们母子和二房,和胡氏那些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一方彻底的服输,认怂,落败! 可惜,胡氏为了利益不会轻易收手。 而她? 为了以前容颜受的那些真正委屈,她更不会主动罢手! 想到有这种目的,动机和大房二房闹起来之后,这容府有可能得利的是哪家,她笑了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看向龙十六道,“那些谣言的来处呢,可有查到?”不管怎样,哪怕她不在意呢,可只要是污蔑她的,自然是得有胆子承受她的反击! 龙十六微顿,立马道,“有好几方的人马,咱们侯府的,还有平西王府的,甚至宫里也有些人,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你直说无妨。” “是您的外祖家,陈老驸马府那边,好像也掺合了进去。” 龙十六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低很小,说完之后他小心的抬头,欲言又止的看向容颜,其实在他的心里,挺为眼前的容颜担心,同情的,要知道他之前查的那几拨人里面,好几家都应该是容颜的至亲呀,可她们不但不能给这女孩子关心,帮助,却反过来对着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暗中捅刀,甚至造谣生势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 其实想想他也挺好奇,疑惑的。 那些人的脑子进水了不成? 就比如陈老驸马府的那些人,你说容颜好了,他们是她外公的后人,哪怕是嗣子呢,但名份上也是容颜的舅家呀,难道她好了,对他们陈府还有坏处不成?还有这容府的二太太她们,容颜嫁给谁,和她们没关系吧,自家小姐又没抢别人的夫婿,容颜好了,还能不照顾一下自已的娘家吗,她们可是容颜嫡嫡亲的叔叔,婶婶! 为什么这做人就这般的短目呢? 龙十六摇头表示,真心看不情这些人的想法! 容颜多少看出龙十六几分的心思,只笑了笑,对着龙十六出声道,“先别忙着做其他的,我要再等等。” “等等?小姐还要等什么?” 龙十六话一出口便晓得自己有些逾越了,面色微变,赶紧解释道,“小姐,属下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随口一问,还请小姐责罚。”果然是如同十三说的那般,跟在小姐身侧,连心底深处的那一份警惕都少了两分! 若是以往跟在沈世子的身份,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问。 也不可能会问的。 如今却…… 他一脸的自责,惭愧,单膝跪地,“请主子责罚。” 容颜却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起来说话吧。”待得龙十六一脸懊恼,眉头紧皱的起身,她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办事方法,你之前跟在沈博宇身侧,他的能力,做法方法,脑子都比我好,自然是想的周全,所以你们只需要忠心,只需要按着他的吩咐做就是,可换成我,一来我不能完全了解外头的情形,二来吧,我脑子没他好呀,想事情有所疏忽是正常的。所以?” “所以?”龙十三一脸的疑惑,主子这是几个意思? “所以,以后有什么你们觉得不对的地方,尽可和我提出来,或者是直接找我问。但是,”容颜先前一句还笑咪咪的,仿佛在和着最亲近的人聊着外头的天气,风景如何好,可转眼,就在那‘但是’二字出口,话音犹未落地时,她的脸唰的沉下来,身上一股子冰冷的气势瞬间迸发,她眼神犀利的盯着龙十六,“前提是,你们的忠心仍在,你们要保证把我的话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执行!” 不然,她的身边不留阴奉阳违之辈! “小姐您放心,属下都明白的。”龙十六本被容颜的气势给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还以为刚才他那多嘴让容颜着恼,可后来一听她的话,顿时就把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并且很是认真的保证道,“小姐您放心吧,属下等人绝不会有二心的。” 他们的主子只会是容颜! 容颜摆了摆手,示意龙十六退下去,自己则重新斜倚在了美人靠上,望着窗外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的梧桐树,容颜眼底闪过一抹清冷,龙十六问她等什么,她之所以没回答,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潜意识里,却觉得再等等,再等等。 仿佛无意中,有一件事情,有一些危险和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这是一种直觉。 属于女人间的第六感。 你说,让她如何去向龙十六解释? 左右她是主子,即是觉得没办法说,那不说就是。 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靠着,眼中却是冷笑了两声,宫中和平西王府会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是她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是容府有人会浑水摸鱼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吧,她们母女和二房的情形早就是势同水火,如今容锦昊生死不明,容二老爷夫妻心里都对这侯爷的爵位起了心思,若是让她再嫁个高门贵府,对如今还没有把侯爷的位子拢入手中的二房可没啥好处。 可让她觉得奇怪的却是陈府。 你说你陈府,好好的做你的富贵闲人就不成吗? 这份富贵本就是捡来的,如今倒好,竟然对付她这个唯一还留有陈府血脉的人了。 呵呵笑了两下,籍着午后的阳光映衬,容颜的脸下闪过的是冰冷杀机。 那些人即然不想活,那么,送她们一程就是! 其实吧,要治陈府那些人真的很简单,那两府入主陈府这么些年,开枝散叶,如今更是连长子都有了孙子,在外头打着她外公的名号做下的恶心事绝对不少,之前不过是民不告官不究罢了,前段时间她就已经有心让龙十三去查了陈府那两房人所有的底细,原先想的不过是要看看这两房人是怎么个德性,毕竟即便是嗣子,代表的也是她外公一脉! 可是,没想到,这一看倒是让她气的好几天没缓过气来。 欺男霸女,吃喝嫖赌! 那两房的人就没一个是好的,是无辜的! 是把那些证据送到哪个衙门呢? 容颜正在屋子里考虑着事情呢,外头传来容晴娇俏清脆如同琉璃般的声音,“姐姐,三姐姐,三姐姐你在做什么呢,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哎,三姐姐——”接着是山茶着急,陪笑的声音,“哎哟我的九小姐,您小点声儿,小点声儿,别吵了小姐休息。” “三姐姐怎么还在休息呀,我都来好几回了呢。” 山茶一脸的讪笑,她能说,自家小姐没休息,您之前来的那几回,自家小姐都好巧不巧的不在府里吗? 您说您好好的九小姐又不是咱们大房的,老往自家小姐院子里跑个啥? 我们家小姐那么的忙,又不是专门哄孩子的! “山茶,即然三姐姐还在歇着,那我就回去了,你和三姐姐说,我过会再来找她玩呀。”小丫头一脸娇俏的笑,半下午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洋洋的味道照在她的肩上,发上,给小丫头也凭添两分的青春暖意,山茶刚才些许的抱怨都撇开,只笑嘻嘻的点头,“九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定会转给我们家小姐的。” 容晴嘟了小嘴,一边有些不舍的朝着容颜紧闭的屋门处看了一眼。 第156节 怎么三姐姐老是歇着呀? 她自己嘟囔了一句,携了小丫头往回转,“走吧,咱们过会再来。”她的身后,两名丫头你看我我看看你,互视了两眼之后,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在她们看来吧,自家小姐这都往三小姐的院子里来了好几回,可怎么回回三小姐都在歇着的呀,这若说是巧,也忒巧了吧,她们两心里就觉得,这说不定就是三小姐不想和自家小姐相处,所以找的借口呢。 可这话她们两个却是万万不敢和自家这位小姐说的。 而且,若是被人听了去,治她们一个挑拨主子是非的罪名,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一行人就要走出院子,容颜忽的打开房门,带几分睡意朦胧的揉了揉眼,“九妹妹么,快进来吧。” “三姐姐,你总算是醒了,我都来了好几回呢,你都在休息。”容晴一听容颜的话,巴掌大小脸上瞬间生动了起来,双眼都是亮芒,一转身笑着露出两排珍珠米粒般的白牙,对着容颜扑过来,“我就知道三姐姐醒了一定会找我的,嘻嘻,三姐姐你醒了吧,我可以进来了哦,山茶,我晚饭就在这里吃了哦,你赶紧去做你拿手的去,还有,我要珍珠丸子,水晶虾饺,糯米枣糕,还有鸡……” 她小嘴飞快的说着,一口气报了足有十余样。 听的她身后的两名小丫头忍不住的抽了下嘴角,很是有两分幽怨的看向容晴—— 主子哎,您可是女孩子,女孩子呀! 便是到人家门上来讨吃的,这吃相,咱能不能优雅点? 容晴自是不晓得她们的心思,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会直接翻个小白眼装做不知道,小丫头这会两步冲到容颜的身侧,晃了她的手撒娇,“三姐姐,上次你这里的点心可好吃了,我还要吃。还有还有,我走的时侯要带着两盒哦,嗯,一盒我自己吃,一盒要给姨娘的,她肯定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糕点……” 容颜伸手,笑着拍拍容晴的小脑袋,“好,一会我让山茶给你装个食盒,届时你和你姨娘去分。” “多谢三姐姐。” 小丫头嘻嘻笑着道谢,眉眼弯弯的,如同一只偷油得逞的小老鼠。 屋子里姐妹两人依次落坐,容颜示意丁香给容晴上茶,“你还小,茶别多喝,我让人给你渴的花茶,尝尝。” “多谢三姐姐。”容晴听着容颜这话,再低头看看面前茶盅里的花茶,小丫头慢慢的红了眼圈,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鼻子都有些发酸,她轻轻的抽了两下,一仰头,把眼底那抹水意硬生生的逼回去,嘻嘻一笑,“三姐姐,我前面来了几回,你都在休息,我还以为你身子又有哪里不好呢,今个儿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是姐姐,还用得着你来担心我吗?”容颜拍拍她的小脑袋,姐妹两人之间的气氛热络而亲近,容晴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小脸上是一脸的笑意,咪着的眼儿如同猫儿般的惬意,她拉了容颜的衣袖撒娇,“三姐姐,你不知道,四姐姐最近好奇怪呢,我昨个儿遇到她,她都黑着一张脸不理我,还说什么我和你是一国的,就是她的敌人……一家子姐妹就是逗逗嘴罢了,哪来的仇,真真是可笑。” 容颜看着她小松鼠一般支着牙笑倒在榻上,她淡淡的开了口,“你四姐姐以为,老太太寿诞那日的事儿,是我和我娘出手陷害她们,害了她们二房在老太太,在那么多客人面前出丑,她听到有人说,是我弄来的猫儿偷偷放去了厨房,所以,她视我为敌人,恨不得把我和我娘欲除之而后快。”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想?”容晴睁大了圆溜溜的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傻了吧?” 这事没有证据,能乱说么? 以为? 这么大的事儿,又是涉及到长房主母,嫡女,是一个以为不能定罪的吗? 容晴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能理解容兰的想法了。 “这有什么好难以相信的呀,在她的脑海里,时刻觉得我们大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不过是更多一桩罢了,不算什么的。”容颜笑了笑,看着容晴小脸皱成了一团,一脸的愤恨模样,突然的她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我说九儿,你以后呀,还是少来我这里吧。” “为什么呀,难道说,三姐姐你嫌弃我?”容晴一张小脸垮下来,水汪汪的大眼含了泪花儿,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仿佛是即将要遭到主人遗弃的小狗儿,此刻,正一脸悲求,讨好的对着主子恳求,想让主子别不要他,别遗弃他似的,容颜抿了下唇,好笑的伸手在容晴额头上弹了一下,惹得小丫头一声惊呼,抱着头往后躲,“呜呜,疼,三姐姐你好坏,你果然讨厌我了。” “好了,我根本就没用力,你喊的哪门子疼?” 容晴嘟了嘟嘴,对着容颜绊个鬼脸,“三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常过来你这里呀?” “因为呀,容兰把她听到的话和孙老太太,还有咱们那位好姑母说了呀。而她们,却信了呢。”容颜说的轻描淡写,听在容晴耳中却是瞪大了眼,她一下子小脸都变了,“三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孙老太太还有咱们姑母都信了,如今这府里,这府里老太太又不能作主,你和伯母可是处境大大的不好……” 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乌黑明媚的大眼尽是忧色,最后索性道,“要不,要不你还是赶紧带伯母去庄子上避避吧?” 容晴虽然小,可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小视的。 容老太太可是容锦芹的亲娘,据她平日里所观察,这位姑母的性子素来是嚣张霸道,得理不饶人的,而且她也早在容锦芹入府时便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姑母好像很是讨厌大伯母!以往有着老太太在,她又是个出嫁的女儿家,便是心里再不愤,总也不好越过容老太太做点什么的,可如今,祖母不能理事,二夫人又被禁着足,照这样下去,大伯母和三姐姐肯定不会好的。 “去了庄子上又能怎样?” 容颜坐在那里没动,神色淡淡的,可眼底深处却有一抹的欣慰—— 这孩子,果然没有白疼她一场! “去了庄子上不管怎样能躲一躲呀,三姐姐你们明个儿就得走。”容晴尽管不是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内慕,可她下意识的沉独这事情不妙,很是担心的催促着容颜,最后又猛的改口道,“不不,三姐姐,要不,你现在就走吧,我来帮你收拾行礼……”她说了半响的话,抬头却发现容颜笑嘻嘻的坐在那里没动,不禁急了,上前去拽容颜,“三姐姐,这可不是小事,你到是说句话呀。” 容颜扑吃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好了,不管去哪也不急在这一时,来,坐下说话。” “三姐姐,你,是不是有主意了?”容晴坐下来,黑葡萄似的大眼尽是焦色。 “好了,我和你说这些呀,不是让你跟着这些事情担心的,你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侯,只管着吃了喝,玩了睡,然后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长的更漂亮,别的呀,都不是你需要操心的。”容颜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两下,“晴儿,我只是和你说,你这段时间若是老往我这边来的话,说不定姑母她们会把对我的怨怒之气牵扯到你身上去的。” “我,我不怕——” “那么,你姨娘呢?”容颜双眸灼灼,望定了容晴——这些事情她是真的想提醒一下容晴的,如今,她待她如妹,这丫头是她在这个院子里唯一想用心思对待两分的妹妹,可也仅仅是这样罢了,若是这丫头因着别的某些原因做下什么事情,哪怕她是被人迫切,哪怕她是违心的,日后,不不,不用日后,只要她决定做出点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那么,她就将是她的敌人! 容晴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容颜的话,她小脸一白,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三姐姐,三姐姐你放心,我,我会和姨娘说,我会很小心的,我这就回去和姨娘说,她这段时间身子不舒服,不会出院门半门的。三姐姐你放心吧,真的,我保证……”她说的又快又急,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恼的倒出来,然后,对着容颜福了福身,匆忙的道了声谢,扭身朝着外头跑了出去。 她跑的极快,风一般的旋出门去。 似是生怕容颜会不同意她的话,会再多说出点什么来一般。 室内,容颜自虚掩的窗子里看到她小小的身影飞一般的跑出了院子,连她的两个小丫头唤她都没回应,容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素雪阁,嘴角轻轻的抿了起来——晴儿,若是你明白,便当知道,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善意! 青梨院。 容晴一头闯进院子里,连着小丫头给她的请安都没来得及理会,直接闯进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任凭着外头几个小丫头婆子在外头喊,怎么哄,都不肯开门。足足过了三刻钟,眼看着这天儿就要黑下来,都要到用晚饭的时侯,小丫头看着还是喊不开门,哪里还敢怠慢,直接便把消息递到了容晴的姨娘处,最后,小丫头为了推卸责任,索性道,“九小姐是从三小姐屋子里跑出来的,一路哭着跑回来就把自己锁到了屋子里,直到现在呢。”她小心冀冀的看了眼吕姨娘,小声的嘟囔一句,“也不知三小姐和咱们小姐说了些什么,害的九小姐这般的伤心难过——” “闭嘴,谁准你乱说的?嬷嬷,给我掌嘴。”门外一声清脆的低喝声响起,珠帘轻晃,容晴双眼红肿的走进来,还不等吕姨娘心疼的迎过去,小丫头已是直接板了脸,对着刚才的那小丫头一番怒喝,最后更是冷声吩咐嬷嬷,“去,掌嘴十下,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主子之间的事情也是她一个奴婢能胡乱说的?” 噼哩啪啦的声响中,吕姨娘有些心疼的拉着容晴去重新净面,梳洗,待得母女两回来,那小丫头已经被打的半边脸都红了起来,看到母女两人进来,直挺挺的跪在地下,“请姨娘,小姐责罚,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罢了,你起来吧,日后可记得九小姐的话了?” “奴婢记得了,多谢姨娘。” 容晴这会子方消了两分的气,但看着小丫头的眼神仍是有两分的冷淡,“你下去先缚下药吧,还有,这两天你就不用跟在我身边服侍了,回屋好好的想想,你今个儿到底错在了哪,若是想不明白,你也不用过来见我了,下去吧。” 这一刻的容晴清涩的眉眼里哪还有半分的天真,稚嫩? 有的,只是稳重,是威严。 “多谢小姐。” 待得那小丫头退下去,吕姨娘看着容晴一脸的心疼,“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是和三小姐闹别扭了?” 吕姨娘生的极美,属于那种似水一般的美人儿,哪怕此刻很是担心容晴,也是温声柔语,她的柔媚是发自骨子里的,一身的气息带着安静,恬淡,让人看到她这个人坐在这里就觉得浑身极是舒服,安静,这也是容四老爷喜欢她,并且这么多年来还会在心里给吕姨娘留有一席之地的主要原因!吕姨娘性子恬淡,安份守己,容四太太虽恨她在容四老爷心里的地位儿,可咬牙之下,也还是留了她。 换个别的女人,不知道要闹什么妖蛾子呢。 这样安安份份的,又只有一个女儿,极好! 吕姨娘知道容晴和容颜要好,知道自己的女儿虽然小,但却是一肚子的主意,看着天真可爱,实则却是古灵精怪至极,便偶尔提醒她两句后也就由得她去,如今这会,看着自己的女儿两眼通红的模样,不禁就有些心疼,“晴儿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和姨娘说说,姨娘或者帮不了你,但姨娘能听你说说呀,把心里头的事情说出来,也就能舒服多了呢。” “娘,娘,三姐姐说这段时间让我不要过去她那里呢。” 吕姨娘一听这话怔了下,继尔她就是温柔一笑,“原来真的和你三姐姐闹别扭了呀,姐妹之间有什么隔夜仇,肯定是你小不懂事,哪里惹到你三姐姐了吧?你先等几天,过几天娘亲给你做桂花糕,你上次不是说你三姐姐爱吃么,到时侯你拿着桂花糕过去,你给三姐姐好生的陪个礼,你三姐姐肯定就原谅你了。” 容晴猛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她眼圈里已经含了泪花儿,小脸上一片难过的样子惹的吕姨娘心疼,伸手把她揽入怀里,轻声的哄着,“好好,不是不是,晴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三姐姐即是不喜欢晴儿,那咱们不过去她那里就是,等到三姐姐过段时间心情好了,咱们再过去,好不好?” “姨娘,不是这样的。”容晴毕竟才十一岁,再怎么早慧也是个孩子,刚才听到容颜的那一番话已经有些乱了阵脚,这会被吕姨娘一劝,忍不住的哽噎了起来,好半天才收了声,她拿了吕姨娘递来的帕子胡乱的擦拭两下,又有些赌气似的把帕子丢在一侧,看的吕姨娘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还说自己长大了,总是个孩子呢,有什么话不能和姨娘说呀,竟和个帕子堵气。” 容晴揉了揉双眼,咬了咬唇,凑到吕姨娘耳侧一番低语,最后,她语气极是低落的开口道,“三姐姐怕牵连我,还怕有人会利用姨娘或是我做些什么,她虽然刚才说的无意,可我知道三姐姐是为了我好,特意提醒我的,姨娘,呜呜,大伯母和大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事呢,还有二伯母和四姐姐,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呀,太讨厌了。” 吕姨娘听着自己女儿在她怀里气愤不休的念叨,眉眼悠然,恬淡,“你三姐姐是为了你好,听她的吧。” “嗯,我也知道三姐姐是为了我好,我,只是为三姐姐和大伯母担心。”容晴小脑袋伏在吕姨娘的怀里,往她身上蹭了又蹭,小锚似的可爱,“姨娘,姑母和孙老太太都不是咱们容府的人了呢,她们不会对大伯母和三姐姐做什么的,对吧?” “是是,再说了,你应该相信你三姐姐,她呀,肯定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了,你想想,你三姐姐这两年可曾吃过亏?” 容晴小脑袋皱了下,想了又想,最后咧嘴一笑,“真的是没有哎,都是四姐姐被气的暴跳如雷,是二伯母吃亏。” “所以,相信你三姐姐吧。”吕姨娘笑了笑,伸手在自己女儿额头上点了一下,转身,语气温柔的吩咐外头,“去和四太太说,我昨个儿着了风寒身子不舒服,今个儿晚饭就不去她那里服侍了,等明个儿我身子好了,再去四太太跟前儿请罪。” 外头小丫头脆生生应了,转身去传话。 屋子里,容晴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脸的担心,“娘您病了?您身子哪里不舒服?” 吕姨娘菀而一笑,一脸笑意的点头,“是姨娘,姨娘不但病了,而且,明个儿会病的极重,重的呀,都起不了床呢。” ☆、144 抱歉,手滑了 容颜听到吕姨娘重病,卧榻不能起身时,她正坐在窗前看外头铺子送过来的账册,一侧山茶捧了杯茶,笑嘻嘻的服侍她用,只是想到早上听到小丫头们的碎嘴,心里想着自家主子和九小姐感情尚好,便多嘴了一句,最后她甚至语气里都带了两分的可怜,“奴婢曾经见过那位吕姨娘,生的可真真是好,而且脾气也极好,倒是可惜了呢。” 可惜了,给人当姨娘。 如今这一病,四太太性子不是什么宽厚的人,便是想用些好药都不成…… 也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去这一劫? 她这里叹着气,容颜却是伸手推开她面前的账册,缓缓的笑了起来,她看向山茶,“我好歹和九妹妹姐妹一场,如今她的姨娘病了,你又觉得可惜,那就由你去库房里拿些补品送过去吧,记得多拿些燕窝人参之类的,若是李嬷嬷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小姐。”山茶福了福身,看着容颜的眼神充满了信赖,自家小姐果然是个心善的! 容颜看着山茶转身要走,想了下又唤住她,“你和九妹妹说,让她只管着把这些东西收下就是。” 山茶笑着应了个是字,慢慢转身,退下去。 容颜揉了揉眉心,又在心里略略沉思,盘算了一会,端起手边的茶饮罢,低头看起面前的账册来—— 宛仪郡主出嫁时陪的铺子已经如数收了回来。 当然,这些铺子的情况已经是不比往日,有那么几个赚钱的,但亏本的却也不少。 容颜懒得去一一理会这些,索性便和沈博宇借了几个人,然后她的人做副手,重新盘点,查账,好一番折腾之后,经过几个多月的重新洗牌,如今总算是渐渐走上了正轨,而且,最让容颜觉得满意的是,那些铺子里,如今已经没有一个是胡氏或是二房,或是老太太的眼线了!这让容颜想想都觉得有种成就感,虽然,这事能够完成多是沈博宇的人帮忙,若自己也出了大力的呀。 账册做的一目了然,很是清晰,仔细。 容颜笑着阂上最后一本账册,看向旁边的白芷,“明个儿记得提醒我,今年要给账房上的人发双红才对。” 白芷抿了唇笑,“那他们肯定要感激小姐的。” 主仆几人说笑几句,容颜便让白芷把那些账册收到一侧的八宝格上,等到明个儿就会有人过来拿,看着屋子里几个小丫头忙碌的身影,容颜起身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眼窗子一角的沙漏,她在心里慢慢换算了一番,最后不禁呀了一声,“竟然要午时了吗?” 好快,她才还觉得只过了一会呢。 没想到转眼就午时了。 旁边玉竹抿了唇笑起来,“小姐您一忙就忘了时辰,才山茶还念叨,小姐在这里都坐了一上午,也不嫌累呢。” “怎么会累呢,这些账册上的可都是银子,你家小姐我呀,看到银子就精神百倍!”容颜对着几女挑挑眉,眼底尽是挪愈,戏谑,“你们几个呀,回头就该偷着乐,若是你们家小姐我没银子了,届时,你们的月银都没得发,可就要喝西北风喽。” 丁香眨眨眼,“小姐,啥是西北风呀?”没听说过有这道菜呀,能吃饱吗? 旁边,白芷扑吃一笑,“傻丁香,西北吹来的风,就是西北风。” 第157节 丁香红了小脸儿,“小姐您又打趣奴婢。”小姐那么聪明,又能干,怎么可能会没银子吃饭呢,再说,就是小姐真的没银子了,她们几个自然可以变着法子去赚了银子来让小姐吃饭的,怎么会要落到喝西北风呢,还有,沈世子那般的在意,疼庞小姐,也绝不会看着小姐没饭吃,饿肚子的嘛,她吐了吐香舌,娇憨一笑,“小姐要是没银子,奴婢的月银不要就是。” “那可说定了哦,等到没银子的时侯你们几个都跟着我讨饭去。” 容颜笑着的一句话,却是不曾想到,在很久的以后,这话,却是差点一语成箴! “小姐,九小姐已经收下了那些东西,还让奴婢给小姐您带来了一个荷包呢。”珠子轻晃,山茶自外头走进来,脚步有些沉重的行了礼,眼里带两分凝重的开口道,“奴婢在内室看了眼吕姨娘,一屋子的药味儿,吕姨娘躺在床榻上,脸色腊黄,让人瞅着好生怜惜呢,哎,希望吕姨娘福大命大,能撑过这一劫呢。” 容颜微微笑,“好人有好报,且等着吧,吕姨娘呀,一定能撑过去的。” “嗯,小姐说的,奴婢相信。” 容颜,“……”她不是诸葛亮,她只是知道实情,吕姨娘没病装病罢了。 午饭是在回春院母女两个一块用的。 乐哥儿被何嬷嬷抱在怀里坐在一侧,小家伙如今很是精神,活泼的很,伊伊呀呀的挥着小手,看到人家都在吃东西,他好像觉得自己被抛下了,不甘心一样,就使劲的在何嬷嬷怀里挥手踢脚的,最后还是容颜看着觉得好玩儿,一时兴起,拿了筷子沾了鱼酱,轻轻的放在乐哥儿的小嘴边上,小家伙立马用力的吮裹了起来,那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看的容颜哈哈大笑。 倒是一侧的宛仪郡主看的嘴角直抽抽,“颜儿,他还小,不能吃东西的。” “娘,我没喂他东西呢。”容颜笑的俏皮,看的宛仪郡主也跟着忍不住笑起来,“你呀。” 饭罢,小丫头等人撤去碗筷,母女两人并何嬷嬷抱着乐哥儿移步到了小花厅,小丫头手脚灵俐的上茶,悄无声息的退下,容颜对着何嬷嬷招招手,“嬷嬷,把乐哥儿给我抱抱。” 何嬷嬷先看了眼宛仪郡主,看着她笑盈盈的没出声,便放心的上前,福了福身把小家伙抱到容颜的跟前儿,“小姐您小心些,哥儿还小,脖颈处都还没长好,得托着些,对,就这样抱——”虽然知道容颜早就抱过乐哥儿,可何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亲眼看着容颜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眼角余光看到一侧宛仪郡主微蹙的眉峰,她方在心里猛的一跳,刚才,是自己多嘴了! 她立马垂下眸子,恭敬的后退。 宛仪郡主眸光轻轻的闪了下,视线在何嬷嬷身上一扫而过,语气淡淡的开了口,“你先退下吧。” “是,夫人。” 待得她走后,宛仪郡主抬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正拽着小乐哥儿的手来回拽着玩儿,她自是知道容颜有分寸,也没出声阻拦,只是低头抿了两口茶,想了想看向容颜道,“颜儿有没有觉得,何嬷嬷对乐哥儿的关心太过了?” 一个奶嬷嬷罢了,就是再心善,竟为了个孩子而几次逾矩。 这在宛仪郡主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容颜却是轻轻的笑了下,“娘您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她是真心待乐哥儿,又身家清白,就不怕的。至于别的,”容颜把乐哥儿的小手从他的嘴里拽出来,轻轻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让他自己吃自己的手,她不理会小家伙伊伊呀呀的抗议,只眉眼弯弯的笑着开口道,“她若是当真犯了什么错或是对咱们心有歹心,届时,女儿自不会容下她的。” “那倒也是,她若是做些什么,总不会瞒过你的眼。”宛仪郡主对于龙十六几个人可是极为的放心,这可是沈博宇亲自训残出来的暗卫,能力怎么可能会差呢,她笑了笑,又陪着容颜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直至两三刻钟过去,乐哥儿有些不老实的哼唧,宛仪郡主笑着接过小家伙看了看,指尖往他小嘴边轻轻一点,小家伙的头立马摇来摇去,宛仪郡主便放了心,“应该是饿了呢,何嬷嬷?” “奴婢见过夫人,小姐。” 宛仪郡主把乐哥儿抱给她,“这孩子估计是饿了,你抱过去看看吧。” “是,夫人。”待得何嬷嬷抱着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院中被风一吹,她再回想刚才屋中的情景,特别是刚才转身退下时容颜幽清黝黑的眸子,何嬷嬷不禁心头扑通扑通狂跳,一颗心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等到她抱着乐哥儿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椅子上方才发现,她的后背,一片冷汗! 怀中乐哥儿等不及,哇哇哭了起来。 何嬷嬷回过神,看着怀中的孩子,眼底有一抹怜惜闪过,“乖,不哭哦,饿了吧,嬷嬷这就喂你……” …… 容颜看着何嬷嬷把乐哥儿抱走,笑嘻嘻的看向宛仪郡主,“娘亲别想了,何嬷嬷只是心疼乐哥儿罢了。” “是么?不过你说没问题那自然是好的。”宛仪郡主也不在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想了想看向容颜道,“你祖母寿诞那天晚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顿了下,宛仪郡主眼看着容颜脸上笑意一闪,便欲开口,她立马挑眉瞪了眼自家女儿,“不许和我撒谎,别人不晓得,难道娘亲还不知道你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若是觉得能说便和娘说,若是不能让娘知道的,你便别说。” “不许拿你那些假话来哄我。” 容颜讪讪的笑,“娘您这是什么话,女儿何时哄过您?”她娇俏的眨眨眼,笑容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嘴上和宛仪郡主打着哈哈,心里却是瞬间转了几个心思,最后,容颜决定把那晚的事情和宛仪郡主说清——被瞒在鼓里虽然让她看上去会开心一些,也不会想那么多而难过,可是人这一辈子呀,有些痛苦却是一定要承受的。 “说吧,娘都听着呢。” 容颜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盅开口道,“即是娘亲这般说,那么女儿和您说便是。”她便在心里略一捉摸,把龙十六查到的那些事情,还有自己想到的,事后查出来的一应事情都和宛仪郡主说了个清楚,话罢,她看着宛仪郡主脸上复杂至极的神色,抿了抿唇没出声,不管是愤怒,恨意,酸涩,这些情绪都是正常的,希望过了这一关后,宛仪郡主心里的某个结会解开,或是轻一些。 “那个男人,被你给杀了?” “是啊,杀了。” “还有咱们院子里的那两个人,这几天突然不见了,李嬷嬷和我说,她们被管家调走,我当时没在意,这么说来,也是,也是没了?”宛仪郡主说这句话的时侯唇都抖了起来,可她却硬是让自己保持理智,哪怕心头的气愤,怒意到了极致,她还是硬生生给压了下去,“那一晚,老太太出事,也是,也是?” 她本是想问容颜,容老太太出事,也是容颜吩咐人做的么,可话到了嘴边,宛仪郡主却是生生给咽了回去。 容老太太不管怎样都是容颜的嫡亲祖母,当孙女的吩咐人对自己的祖母下手…… 若是传了出去,容颜这一辈子可就是毁了! 容颜自是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看着宛仪郡主一脸纠结,郁闷的神色,知道她是完全抛开之前老太太对她下死手的愤怒,单纯的为自己这个女儿而担忧,说实话,这种感觉让容颜很是开心,她心头暖暖的一笑,“娘,女儿怎么可能会对老太太做什么呢,不管怎样她可是女儿的长辈呢。” “嗯嗯,娘就知道颜儿是个懂礼,有规矩的。” 就这么一句话,她就信了自己? 容颜看着宛仪郡主一脸轻松,欣慰的表情,张了张嘴,把原本还想再多解释两句的话咽了下去。 她眉眼弯弯的笑,“娘,咱们过几天去庄子里看外公吧?” 陈老爷子一直没有再回陈府住,就连八月中秋都是从庄子上过的。 好在庄子上有大丫,有马嬷嬷等几个人陪着他,而且容颜隔个两三天的都会让龙十三过去陪着老爷子玩上一天,这样一来,陈老爷子倒也在庄子上过的不算寂寞,相较于陈府来言,倒是庄子上更合适老爷子居住了,听到容颜提起陈老爷子,是自己的亲爹呢,她眼底全是笑意,“好,你什么时侯想去和娘说一声,咱们一块过去。” 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一下午不知不觉的过去。 眼看着晚饭时间就要到了,帘子外头,丁香的身影却是晃了一下,容颜挑了下眉,扭头看向白芷,“你刚才不是说要回院子里一趟吗,我晚上在娘这里用饭,身边有山茶就好,你过去看看吧,若是有事就不必再过来了,晚会我让李嬷嬷送我回去就是。” 白芷很是恭敬的道了谢,行了福身礼便退了出去。 宛仪郡主摇摇头,“你身边这几个丫头呀,你也别太纵了。” “娘放心吧,她们几个都很好的。”这话倒是容颜偏心她们,这几个丫头办事的能力,忠心,分寸都拿捏的极好,最起码的,不会让容颜觉得哪里不舒服,当然了,一些小瑕疵肯定是有的,但是哪个人是十全十美呢,一侧椅子上,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宠溺的笑,“你呀,就是心善!” 这话若是让某些人听到,估计会笑掉大牙的。 容颜,心善? 约摸有一柱香工夫,白芷神色平静的走了进来,对着母女两人行了礼便站到了容颜的身后。 此刻已经是酉时一刻。 外头小丫头摆好了晚饭,李嬷嬷来请母女两人过去用饭,容颜趁着宛仪郡主去净房的当眸光轻闪,看向了白芷,“可是有什么事情吗?”丁香被她留在了素雪阁看院子,这丫头性情忠厚,又素来只把她的话记在心上,若是没什么事情肯定不会擅自离开素雪阁,过来这里找她的。 白芷点了点头,轻声道,“姑奶奶从河间府请回了一位神医,正是小姐您所说的那位第五神医,至于人长的什么样儿,丁香说还没有看到,因为人是被姑奶奶和孙家老太太从马车上直接迎进老太太院子里的。小姐若是想知道这人,明个儿奴婢派人去老太太院子里打探打探。” 容颜听了这话后呵呵笑了起来。 河间府,第五神医么? “小姐,小姐?” 白芷的轻唤让容颜回神,她把脑海中一些思绪丢开,笑着对白芷摆摆手,“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派人过去,明个儿,我和娘会过去老太太院子里的。”届时,她倒是要好生的看看这位来自河间府的所谓姓第五的神医! “颜儿,可以走了吗?” 容颜一脸笑意的上前,亲自扶了宛仪郡主,“娘,女儿扶您过去。” 身后,白芷眼中轻轻的闪过一抹疑惑。 刚才的小姐,那个眼神怎么让她觉得好像她就是认识那位河间府的第五神医似的? 随即她就自己笑了,这想法,也真够傻的! 母女两人在小花厅落坐,容颜亲自帮着宛仪郡主布菜,“刚才白芷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小丫头,说是孙老太太她们从河间府请来了一位名医,这会已经在容老太太的屋子里安顿下来,也不知道这位神医的医术如何,娘,咱们明个儿也过去看看吧?” “好,明个儿中午咱们一块过去看你祖母。”容颜这话让宛仪郡主愈发的欣慰,看看,她的女儿多乖巧呀,又孝顺,外头那些人那般的乱嚼舌根儿,真真的是可恶之极!宛仪郡主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容颜的,知道她是有所误会,可是容颜才不会傻傻的去解释呢,只是笑嘻嘻的服侍宛仪郡主用饭,那乖巧劲儿看的宛仪郡主脸上笑开了花儿,“乖,你也吃呀,快别只顾着娘亲。” 饭罢回到自己的素雪阁,容颜梳洗罢,换了身棉布的睡衫歪在榻上,一侧白芷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开了口,“小姐好像对那位第五神医很是关注呢,小姐是以往听说过这位第五神医的名声吗?”小姐也是有一身的医术,而且小姐说了,都是梦里神仙教的,难道说,神仙还教了小姐这位第五神医是谁么,若是这样,那说不定这位第五神医当真能把老太太给治好呢。 “我呀,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呢。” 容颜似笑非笑的咪了咪眼,眼底一抹幽芒闪过。 第五,神医吗? 明天见! 次日一早,容颜用过早饭,知道宛仪郡主上午得处理事情,容颜也没想着上午过去,待得白芷几个都去忙,她则轻轻敲了敲桌子,“十六,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 容颜摆手让他起身,“我昨个儿让你盯着那个人,可有什么发现?” “回主子话,那位第五神医进府之后便闭门不出,属下听了小姐的话后亲自盯着他,他一直在屋子里读医书,看医案。”说到这里,龙十六的话里也带了两分的不解,“而且那人一看便知是个没有身手的,属下曾经试过,他是当真没有半分内力,小姐查他可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 “这事呀,若是和我想的寻般模样,倒是真的很好玩呢。” 容颜的自言自语听的龙十六一头的雾水,眼眨了又眨,再眨眨,还是不懂。 很好玩? 龙十六看着容颜笑颜如花的脸,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他想了想,看向容颜,“难道,小姐和这位神医是朋友?” “嗯,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呢。”容颜笑了笑,转头吩咐龙十六,“你去盯着吧,如果没什么意外,不用出手。” 她倒是要看看那位神医如何的一个神法儿! 上午的时间是用来打发的,约摸过了一半,外头山茶一脸怪异的走了进来,她手里拿了张请柬,一边走一边自己嘟嘟囔囔的,抬头看到容颜在问她话,小丫头不禁嘟了下嘴,神色恨恨,“小姐,那位安三小姐实在是太过份了……” “哦,她又怎么了?” 听说不是被安家软禁在家里了吗,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能迈的女子,能做什么? 不是容颜小看安三小姐,实在是吧,如今的安三小姐直接被安大老爷和安夫人收拾的差不多,身边的羽冀也都给剪了,再有外头李三公子恨怒之下亲自派人专门盯着安三小姐,这几重夹击之下,容颜也派了人盯着她,安府之内又有沈博宇派过去的眼线,这样的情形之下,要是安三小姐还能再做出点什么来,那么,容颜肯定会第一个举双手双脚去佩服她! “咦,这是什么,请柬?”白芷有些好奇的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双手捧了递给了容颜,“小姐,是安三小姐和李三公子的成亲请柬呢,上面是请小姐去女方安府赴宴呢。”她把大红烫金镂空雕花请柬递给容颜,神色里已经是带了两分的不愉,“小姐,她成亲关您什么事呢,那个安府不是什么好地儿,咱们不去。” “对,小姐咱们不去,爱谁成亲谁去成呢,反正小姐您不去。” 看着这两丫头七嘴八舌的,容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们两个倒是帮我拿了主意。” 白芷紧绷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惭愧,“都是奴婢不好。”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上面不是定在五天后吗,去不去的到时再说吧。”她把请柬随意的放到一侧,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是巳时一刻,约摸着这会宛仪郡主已经处理好院子里的琐事,她便起身向外走去,“走,咱们去看看娘亲忙完了没有,若是忙完了,一块去老太太院子里看看那位神医去。” “是,小姐。” 四大丫头拥了容颜向宛仪郡主的回春院行去。 回春院,宛仪郡主果然是已经忙完了的,只是一想到昨个儿容颜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全身发冷—— 若非是自己的女儿提前得知那些消息,她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要不是容颜出手,若是被那个男人得逞,此刻的她,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不不,转而宛仪郡主就自己否决了自己刚才的念头—— 那个男人不管得不得逞,只要容老太太出了手,她就决不会有好下场! 第158节 心头一阵冷一阵热的,如同水火在交织。 这一刻,宛仪郡主彻底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不能自拔。 如果没有外人进来打断她,这日过后,宛仪郡主自己清醒过来后,肯定就是大病一场! 好在,门外容颜已经走了进来,她挑帘向前,看到坐在椅子上脸色气息很是不对劲儿的宛仪郡主,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她的吃食有问题,或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上前两步,伸手搭在宛仪郡主的脉博上,凝神半响,眉头轻轻的拢了起来,她想了想,一缕内息自指尖轻轻击打在宛仪郡主的几处要穴上,眼看着宛仪郡主气息慢慢平稳,容颜悄悄收回内力,抿唇一笑,“娘,您醒啦?” “咦,我这是怎么了,颜儿什么时侯过来的?” “我刚来,就看到娘亲您坐在这里睡着了呢,娘可是昨晚没睡好么?”也是,宛仪郡主心思细腻,又素来想的多,昨天自己和她说了那么一席话,以着她敏感的心思,晚上能够睡好才怪!她亲自帮着宛仪郡主泡了杯安神茶,服侍着宛仪郡主用后,容颜看向宛仪郡主,“娘亲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女儿一个人过去就成。” 反正她们和老太太基本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儿,如今不过是对方拿她们没办法。 而她,却碍于宛仪郡主,暂时不想做什么罢了。 她这会过去也不是想看老太太,宛仪郡主去不去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用,娘和你一块过去。”那个院子里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老太太现在这个模样到底是真还是在装,宛仪郡主如今对容老太太是直接就怀疑了起来,那老太太那般的狠毒,污她清白,都想让她死了,这么歹毒的手段都出来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害怕颜儿和她算后账,一时没办法只能想到装疯卖傻?若是颜儿过去,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呢。 哪怕知道容颜自身手段了得,又有龙十三等人护着。 可宛仪是个当娘的呀,自是觉得亲眼看着容颜才是最让她放心的。 母女两人来到容老太太的院子,容锦芹听到小丫头的回报时,脸色铁青,眼神里带着淬了毒般的狠厉,“这两个贱人还敢过来!”她却是浑然忘记,她嘴里所骂的,正是她嫡亲的长嫂,还有她的亲侄女儿!此刻,容锦芹看着身侧躺在榻上晕睡着的容老太太,眼里全是愤怒,恨恨的开口道,“你去,让两个婆子把她们给哄出去。” “小,小姐,这不好吧?” 容锦芹未嫁时被容老太太宠坏了,便是嫁到孙家,那脾气也是不曾改什么的,这会一听她的陪嫁嬷嬷说不妥,骨子里的倔脾气噌的一下窜上来,冷笑了两声声音冷沉沉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如今我娘被她们两个害的还不够吗,我还没找她们算账呢,那是因为我担心我娘,没空理她们,等到我娘病好了,我自会找这两个贱人算账,现在她们过来做什么,想看我和我娘的笑话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让她们给我滚!” 容锦芹眉头竖了起来,眼风如刀,“怎么着,听不懂我的话是吧?让她们给我滚!” 门外头,容颜吃的一声笑,伸手掀起了帘子,“这是谁发这么大的火,难道不知道老太太病着,得需要静养吗?知道什么是静养吗,要是不知道,呵呵,孙太太,麻烦你回家问问你家孙老爷去!”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是容府,而你,已经是孙家人! “你,你谁让你给我进来的,滚,给我滚!” 容颜撇了下嘴,转身扶宛仪郡主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笑盈盈的看向老太太院中的小丫头,“怎么着,老太太如今晕迷着,连谁是你们的主子,谁是容府的人都忘了是吧?如果当真是这样,呵呵,我不介意帮你们好好的想想!”容颜说这话的时侯可是连个眼神都不曾往容锦芹身上扫,她就是要故意气这个女人的,怎么滴吧? 她可是早把当年的往事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想当初宛仪郡主嫁过来的时侯对她多好? 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往她屋子里送,可最后的结果呢? 这个女人却转眼就被胡氏几句花言巧言哄了过去,还转头开始帮着胡氏对付起宛仪郡主来。 这般喂不熟,养不家的白眼狼,气死她都是轻的! 容锦芹一听这话立马就气炸了肺,她瞪起三角眼,怒气冲冲的看向容颜,“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我娘,难道我连看我娘的权利都没有?我是你的长辈,你看看你那样,果然是没家教,我之前还以为外头那些风声有误,如今看来果然是无风不起浪……有娘生没娘养,没娘教的东西,难怪你丢尽我们容府的脸!” 啪,容颜想也不想的抬手给了容锦芹一巴掌,她对上容锦芹瞪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悠悠然的一笑,对着身后的山茶伸出手,接过她的帕子拭了两下自己的手指,把帕子递给山茶,语气平静,“记得回头把这帕子给我烧了,脏。” “是,小姐。”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容锦芹气的,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她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指向容押,抖着唇,“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娘可是安乐侯府的夫人,是皇家亲封的郡主,你侮辱我侮辱我娘,就是侮辱容府,就是对皇上对太后不敬,我代安乐侯府,代皇上太后娘娘才打了你一巴掌,怎么着,你有意见么?” “你胡说,我什么时侯侮辱皇上,对太后不敬了?” 容颜看着她的样子扬眉一笑,“您看,您自己也晓得您刚才那话不妥当吧,不然的话为何这般的尖锐,激动?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好,解释就是掩饰么?”她对着暴跳如雷,一脸铁青的容锦芹半分没有留情,“怎么着,觉得我刚才的话不对,是在吓唬你不成?” “你,你本来就是胡说八道……”皇上太后怎么可能会听到她的话?再说,宛仪郡主这么多年来都没被皇上太后注意过,在她们侯府几乎都要被人遗忘的,如今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话,皇上太后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肯定是这个小贱人故意吓唬自己,拿着皇上太后来压她呢,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想到刚才这一巴掌之辱,容锦芹的眼底带着凌厉,“你别想拿皇上太后压我,我可告诉你,就是到了皇上太后面前,我也是你的长辈,断没有被你打巴掌的道理,你,你这叫做忤逆!” 容颜扑吃一笑,真心赞美,“你还知道忤逆这词呀,真心难得。” “你,你给我闭嘴,现在带着你那个贱人娘给我滚——” 啪,容颜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对着容锦芹砸过去,茶盅擦着她的脸边划过去。 茶汤,茶渍泼她一头一脸。 而茶盅则摔在一侧的墙上,滚落在地,碎成了好几瓣。 容锦芹啊的一声惊呼,“我的脸,我的脸——”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手心里全是茶叶沫子,知道脸没被砸破,容锦芹先是长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她一下子想到自己这会的狼狈,抬眼看着容颜,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十个容颜都得被她的眼神给杀了,她眼底的冷意能凝成实质,恨不得把容颜给生吞活剥了。 “哎呀抱歉,我刚才手滑了。” 手……滑了…… 一侧有位跟着容锦芹过来的嬷嬷是孙家的老人,一听这话,脸色当时就拉了下来,她轻轻一哼,“容三小姐,我们太太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这般说法,做法,似是有点过了吧?”她挑挑眉,看着容颜的眼神写满鄙夷,“我们太太也是看在容老太太是亲生母亲的份上才回来侍疾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来你们容府,你却这般的没规矩没家教,可见外头传的那些,果然都是真的。” “这话她刚才说了,就不劳你再重复一遍了啊。” 那嬷嬷被容颜这话硬生生噎的脸色通红,她恨恨看向容颜,“容三小姐,对长辈不敬,对祖母生恶,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容颜勾了勾唇,笑嘻嘻的一指躺在榻上仍在晕睡的容老太太,眼底带着挪愈,“你是在说她么?也对,我可是听说老太太这段时间做了不少的愧心事儿,恶心人的事儿,不是那晚莫名就着了火,又有人说老太太屋子里尽是人头,鲜血么,说不得呀,就是老天爷看不惯老太太,特意派了鬼来罚老太太呢,哎,看看老太太如今这般模样,果然是愧心事,做不得呀。” “你你你,你才是撞了鬼,你才是报应呢。” 容颜懒得理容锦芹,直接看向一侧的倚翠,“不是说请了神医么,怎么着,那神医呢,可曾有给老太太诊脉?” “回三小姐的话,约的就是这个时辰,应该也差不多要过来了。” 相较于倚翠的实话实说,容锦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容颜,“你又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这是我特意请来给我娘亲治病的,若是你再敢玩什么花样儿,我,我就到宫门口告御状去。”她就不信,自己当真跪到宫门口哭告,皇上太后还会一心偏着这个女人,不给自己母女一个公道! 宛仪郡主自打进来便坐在容颜的身侧沉默着。 哪怕听到容锦芹在恶声对着自己,但有容颜抢在了前头,她也不曾出声。 事实上,刚才那一巴掌若非是容颜抢的快,估计她也早就出手了! 这个女人,实在是该打,欠打! 容颜挑挑眉,吃的一声轻笑后,才欲出声说点什么,门外孙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好了,都别闹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为的也都是老太太好,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着说就是,吵什么吵,这不第五神医来了么,有什么事情咱们且先让神医给老太太诊诊脉再说吧。” 屋子里容锦芹一听这话,脸色一僵就欲要回避。 那位神医可是位年轻的公子,按着规矩,她是该回避的,可她抬眼看到容颜母女都稳稳的坐在那里,脚不由自主的就粘在了直下,她们都不避,凭什么自己要走呀,这对母女对她娘可没按半点好心,她一定要在这里看着才成!可她身侧的嬷嬷却是急了,拉了她两下没拉动,不禁轻声提醒道,“主子,您的脸——” 若是让容锦芹顶着这么一张脸见外人,回头她醒过神,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她们。 容锦芹一听急了,可这个时侯她再想避已经是晚了。 门外,帘子轻掀,一道白衣飘色的年轻男子走进来,举止斯文,儒雅有礼,就连声音都是温润悦耳,“孙老太太不用急,病人在哪?待小可进去一观便是。”听着这话,容颜的眸光微闪,眼神定格在小丫头的身后,她看着对方一身温润如玉般的气质,眉眼清秀透着雅致,不禁微微一笑,突然就开了口,“这位,便是来自河间府的第五神医了吗?” ☆、145 六公主驾到 容颜对这位第五神医感兴趣,几个丫头是知道的,此刻看到自家小姐直接问出口,白芷两个也不由的跟着容颜的眼神看过去,只是一眼过后,山茶便蹙了下眉,轻轻的拉了下身侧白芷的衣角,凑到她耳侧低语,“白芷姐姐,这就是那位什么神医吗?” 这位神医倒是长了一张好脸,可是,她怎么却觉得这人很怪异,让人看过去心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小丫头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孙老太太等一脸陪笑的样子,心里涌起疑惑。 难道只有她有这样的感觉吗? “别出声,看着。”白芷眸子轻轻一挑,悄悄瞪了她一眼。 两个丫头的低声交谈一字不落的落入容颜耳中,她却是半点充耳不闻,只是神色淡淡,却又暗含坚定的看向那位斯文有礼的年轻磊夫,“你就是来自河间府的第五神医吗?”她这话一连问了两次,而且,在她那乌黑双眸注视下,便是让人想忽略都有点困难,那位年轻的公子微微一笑,如同太阳光绽开,“小姐可是听说过在下的名字么?不值一提——” “第五是姓么?” “呵呵,自然是的,第五乃复姓,这姓乃是先祖流传,让小姐见笑了。” 相较于这位年轻大夫的温文有礼,容颜却是步步紧逼,“第五先生是住在河间府么,祖籍也是?” “让小姐见笑,在下的祖籍并非是河间府……”年轻公子缓缓一笑,却是直接转移了话题,“病者就是这位老太太么,容在下诊下脉可好?”他说的极是客气,但却带着两分不容置疑,很明显的,眼前这个人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容颜微微一笑,冲着那位白衣大夫颔首,低头轻轻呷了口茶。 第五神医不愧是神医,不过是瞬间,便收回了如玉般修长的五指,他抬首,露出一张温文儒雅的脸,“实在是让诸位抱歉,这位老夫人的病,在下诊治不了。” “不可能,你不是人称神医,说可以把死人都医活么,你怎么可能会治不好我娘的病?”容锦芹刚才情急之下避到了屏风后头,此刻一听这年轻公子的话,她着急之下直接从屏风后头绕出来,一脸的焦急,“我娘她不过是受了惊吓,刺激,她的身子极好,为什么会治不好,你若是嫌钱少,我再给你银子,我娘是安乐侯府的老夫人,你若是治好了她,我们家不会愧待你的。” 第五神医微微一笑,“这位夫人,不是钱的问题,我虽是大夫,但也不过是医术精妙一些罢了,至于神医这一说话,不过是外头人们的缪传,实在是愧不敢当。只是我医术虽精,能治百病,但却治不好一样人。” “什么人?”容锦芹看着他脸上温润温暖的笑,心绪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第五神医微微敛眉,神色肃容,“无运,无命之人!” “什么意思?”容锦芹明显没听出来这话的意思,她看向年轻大夫的眼神充满怒气,“你要是嫌我们给的钱少——” “我说过,无运,无命之人我无能为为。而这位老夫人,”第五神医一指容老太太,语气坚定,“她虽然身体尚好,能走能动,可其实,她已经死了,她的魂,她的运,她的命,都没了,如今留下来活动的,不过是个空壳罢了。这样的人,在下,无能无力。” 他这话一说容锦芹当场就变了脸,“你敢咒我娘,来人,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孙老太太倒是在一侧神色犹豫,难道她们找错了人? 本来坐在一侧喝茶的容颜却是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名年轻的大夫,眼底流光闪烁不定。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席话,她说不定就把眼前这人当成了骗子! 可再他说出刚才这一番话之后,容颜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是应该有点医术底子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冒充第五这个名字? 她轻轻的吁了口气,对着旁边要上前赶人的嬷嬷摆了摆手,“都退下吧,我亲自送这位大夫出去。”她慢条斯理的起身,看向一脸怒容的容锦芹,摇摇头,“不管怎样,登门是客,这位第五大夫又是以着安乐侯府名义请过来的,若是仅凭着几句话便要把人赶出去,呵呵,孙夫人,日后安乐侯府的我们还得要做人呢。” “你,你什么意思?” 容颜扫了她一眼,转身看向第五大夫,“家里担心老夫人,关心则乱,您请。” “无妨,小姐客气。” 第五神医看了眼容颜,只一眼,他就是心头一跳,这个女孩子,好像特别喜欢关注他? “多谢。” 这一趟出门,不但没赚到钱,竟然还差点被人赶出去,幸好对方已经付了定金,不然他回去的路费都没有!心里叹着气,他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对着送他出院门的容颜拱了拱手,客气的一笑,“多谢这位小姐,在下客辞——” “第五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 第五长仪眼瞳微缩,看着被小丫头塞到手里的银票,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不过处那位自始至终好像对他极有兴趣,对他的名字更是很是注意的少女,女孩子着了件大红的衣衫,唇不点而赤,眉不画而黛,玫姿艳丽却又如同荷莲般的超凡脱俗,看到他朝着她望过去,容颜微微一笑,“回去吧,咱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的,第五,长仪——” 她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极轻,可第五长仪却是一下子瞪大了眼。 他下意识的上前两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眼前黑影一闪,龙十六出现,一脸的肃杀,“我家主子说了,请你出去。” 第159节 第五长仪眼睁睁的看着容颜走远,最后,不甘心的看向龙十六,“我只是想问问,刚才那位小姐可是这府里的小姐?” 想到刚才容颜的话,龙十六知道容颜心里应该对眼衣这人另有安排,尽管很不想开这个口,可还是轻轻一哼道,“我家主子是容三小姐,安乐侯的唯一嫡女……” 站在容府门外,第五长仪看着手里的银票,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五百两! 一名素不曾见面的闺中少女,她竟然给了自己五百两的银票! 还有,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第五长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发晕,猛的用力摇了两摇,最后,他索性苦笑了一下,知道就知道,除了这个身份,他还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还有手里这五百两的银子,不正是他目前所及需的吗?一狠心,跺了下脚,第五长仪看了看方向,寻了个路人问清了路,直奔城中的车马行而去,半个时辰后,他租了辆极是普通的马车,直接回了河间府。 容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只是对着龙十四摆了摆手。 龙十四一脸的纳闷,“主子,这,要不要属下继续跟着?” “先跟他一段时间吧,不管做什么你只管在暗处盯着,当然,保住他的命就是。” 龙十四会意的点点头,飞身而去。 屋内,容颜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知道你们这些人身手好,轻功高超,但整天飞来飞去不觉得烦么?还有啊,明明有门不走非得跳窗,天天给人秀轻功,很好玩么?她翻了个白眼,扭头,眼神幽幽的看向龙十六,“你们跟着沈博宇时,是不是也这样直接跳窗子?跳来跳去的,很好玩吗?” 龙十六捂了头呵呵笑,“主子要是不想,属下和他们说说,让他们下次改从门口进。” 容颜想了想,还是摆了手,“不用说了,就这样吧。”又和龙十六交待了几句话,眼看着龙十六要退下去,容颜突然开口道,“沈博宇那边,有没有其他的消息?东西可有送到了?” “回主子话,还是上次传过来的消息,东西应该是送到的,但具体的情况,属下真的不知道。” 这次是皇上交付的密差,沈博宇之前连自己这里都是随口说了两句,龙十六他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愿,她点点头,“罢了,你也退下去吧,和十七他们几个说说,老太太那里盯着就好,还有容锦芹和二房,都别警惕。”顿了下,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龙十六,“容锦昊那边可有什么情况传过来?红彤她,可有话要传给我?” 龙十六呵呵一笑,“小姐您可真是神呢,刚才那边监督的人过来传话,说是红彤要见您呢。” 容颜呵呵笑了两声,“让她再等两天吧,和她说,我忙完这几天就过去。” 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红彤作什么,但对容颜有用的人,自然是要小心一二的,这么想着的时侯,龙十六便直接开口问道,“主子,前两天那位红姨娘和人冲撞,被几个女人打的起不了床,这两天才算好一些,要不,给她换个屋子住?”要是再让那几个女人一块住下去,说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死一个两个的他自然是不介意,但若是坏了自家小姐的事儿,可是万万不行! 容颜却是摆摆手,“不用,让她们一块住。”在龙十六恭敬应是的声音中,容颜微微一笑,“如果红彤撑不住或是熬不过去,那么,我也就不用找她了。”她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非她不可,不过是看着她出自宫中的身份罢了,也不是非她的。 龙十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行罢礼,恭敬的退下去。 容颜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良久没动。 直到外面传来李嬷嬷的声音,她才从一些思绪中回神,轻轻笑了下,起身打开门,“李嬷嬷,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可是娘亲让你过来的吗?”外头几个小丫头看到她出现,都纷纷行礼请安,李嬷嬷也笑着福了身子,只上前亲自扶了容颜,“哎哟我的小姐,您这好端端的做什么又把自己关到屋子里不出声?你看看你把她们几个小丫头给吓的,你呀,要是再不出来,估计又要惊动夫人了。” 容颜吐吐舌,“嬷嬷我只是想事情一时想入了神嘛,您可不许和娘亲说。” “好好好,不说。”李嬷嬷笑着扶了把容颜,脸上尽是宠溺,“夫人命老奴来请小姐过去用午饭呢。” “娘亲可有做我爱吃的饭菜?要是没有我可不去。” 李嬷嬷看着她一脸娇俏,如同娇憨女孩子似的笑容,摇摇头,“还能少得了您的吗?” 容颜嘻嘻笑,“走喽,去吃饭喽。”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回春院行去,期间笑语不断。 不久后,如同银铃似的笑声在回春院飘起,四散开来…… …… 容老太太的院子里,气氛一片凝重,屋子里,是容锦芹气急败坏的吼声,不过是半天功夫,她便打了两个小丫头,砸了三套茶壶,看着那一地的狼籍,孙老太太是心疼极了,在容锦芹抬手摔茶盅的时侯,都恨不得扑过去抱着她的手抢下来——简直就是败家呀,怎么能这般的糟蹋东西呢,可好在,她最后还是用仅余的一丝理智给压住了自己的冲动,只由着容锦芹在那里发泄。 反正,砸的又不是她家的! 直待容锦芹把情绪发泄了个七七八八的,老太太才轻轻的一摆手,亲自帮着容锦芹续了杯茶,“芹姐儿呀,之前舅母便和你说过,这外头的什么神医不过是听着名头唬人,其实吧,很多都是忽悠人的,他们的医术怎么可能好的过御医?之前你也曾答应舅母,不管如何只把人请来,咱们试试,如今这发脾气的事,今个儿也就算了,日后回了孙府,可不能和姑爷再这般的闹腾。” 如今自家小姑这个样子,她身为容锦芹的舅母,哪怕有些私心,却也是想她好的。 “舅母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她说着这些话的时侯却是眼底闪过一抹怒意,针对的自然是刚才那个什么第五神医,想到刚才那蠢东西的话,容锦芹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刚才那人还在的时侯,她定然想也不想的上前给他两大耳刮子! 让他再敢胡说八道! 什么叫无命无怨,人死魂死,身子尚好却是空壳子? 她娘不过是受了惊吓,被刺激的略大了些罢了,好生休养上一段时间,自然会好的。 孙老太太看着她眼底那一抹执拗,眼底尽是同情的轻轻一叹,这孩子即是这般说,那就由着她吧。想了想,她看向容锦芹,“你已经有几天没回孙府,姑爷也没过来,要不,你一会还是回府去看看吧?”孙老太太说到这里,语气里多了两分的不悦,如果是平时,容锦芹在这里住着自然是好的,可容锦芹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寿诞那天孙家姑爷就没过来! 如今这外头传的一波又一波,到现在容府更是四处延请名医。 孙家的那位姑爷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别说他这个正正经经的女婿,就是孙府都没有派一个人过来探看一二。 这不能不让孙老太太不乐意极了,这门亲事,小姑当时是怎么选的?同时,她也隐晦的点向容锦芹,“你这出来都好几天了,家里的事情,可还好吧?还有霞姐儿,那孩子看着娇娇弱弱是个乖巧的,你不在府里,那孩子身边可有妥贴的人?” “舅母放心吧,我回府里送了信儿的。” 这个傻孩子! 孙老太太一听这话气起来,她竖了眉,一声冷笑,“原来你还知道你把消息送给了孙府呀,你如今只管着顾这头,孙家那边到底是怎么个回事?这病的可是你嫡嫡亲的亲娘,你的夫君,你的婆家竟一个人都没来,芹姐儿,你也别在这里待了,一会就回府去看看吧,这府里有我在,不会让你娘遭罪的。” “舅,舅母,我——好,我一会就回去。”要说容锦芹,她是真心的担心容老太太,安乐侯府这四子一女中,两个庶出的儿子不算,容锦昊,容二老爷,再加上容锦芹这三个嫡亲的孩子,说实话,也只有容锦芹一个人是真心的担心,担忧着容老太太,哪怕她发脾气,哪怕她时常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可是,她是真心想容老太太好! 这样的人是一根筋,可以说她傻。 但她要是对一个人好,她肯定是全心全意的。 当然,她要是恨一个人,呵呵,也定是欲除之而后快! 就是两个极端,这就是容锦芹的性子。 孙老太太看着容锦芹一脸尴尬的样子,眼圈还是红肿的,也是心疼这个外甥女,只轻轻的拍拍她的手,“回去之后和姑爷好好说,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别只顾着冲动,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吵架,到时侯只会更加的便宜了别人。” “舅母您放心吧,我会的。” 她这里即是说要回孙府,自然是雷厉风行的,扭头吩咐身侧的小丫头去收拾东西,备马车,自己则依依不舍的看向榻上还在晕睡的容老太太,一脸的伤心,好好的,前一天还开开心心的过大寿,怎么就一晚上之隔,娘就不认得她了呢?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慢慢寻大夫,你娘她,总会好的。” 这是孙老太太的违心之语,事实上她的心里对于容老太太却是得,人是治不好的。 不过这话她不能对着容锦芹说呀。 容锦芹红着眼圈点点头,“多亏了有舅母您在,不然,不然——” “别说这种话,除非你把舅母当成了外人。” 两人正在说着话呢,外头传来小丫头的声音,“舅太太,姑奶奶,姑爷在外头求见呢。” 姑爷?容锦芹眼中惊喜闪过,她随即便拿手抹了下眼圈的湿痕,朝着孙老太太一笑,“舅母,肯定是老爷这段时间事忙,这不您瞧,他今上儿一忙完就过来了么?”她眼里的惊喜和欢欣是那般的显眼,孙老太太只是笑着点点头,“可不是这样,竟是舅母误会了他呢。”心里却是颇有两分的不以为然,一个在府里等着名额外放的人,能有什么事忙? 再说,若是重视自己的妻子,重视妻族,再忙这岳母都病了好些天,能不来看一眼? 不过想到并不等于说破。 她只笑着摆手,“我老了就不出去了,你只管去吧。” “应该是老爷来拜见您的。”容锦芹脚步生风的走出去,前院客厅,孙家臣正坐在椅子上无聊的发呆,手里的茶喝了两盏便有些不耐烦,“你们不是去请你们家姑奶奶了吗,怎么人还没有过来?去和她说,我还有些事,若是她不来我可就要走了。” 小丫头只能是维维嗫嗫的点头,然后转身再去催。 好在容锦芹已经从外头走了进来,她掀起帘子,笑着嗔向孙家臣,“你这是作什么,好端端的吓我们家的小丫头做什么?”她这会心情好,对着那丫头便也缓了两分的脸色,只摆了摆手让她退下,那小丫头一脸如释重负的退下去,容锦芹一脸笑意的上前行了礼,“老爷可是忙完了么,您今个儿过来是来看我娘的吧,老爷怎么不上午过来,妾身还能给您安排午饭——” 孙家臣却是皱了下眉,“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来看岳母的,我今儿个过来是和你说,如花有了身孕,我打算给她抬成姨娘。” 如花,似玉是孙家臣身侧两个极其得宠的通房丫头,往日里容锦芹没少找她们的麻烦,她可是把那两个丫头看的极紧,就是孙府里的姨娘只要是陪了孙家臣一晚,第二天早上都被她给转眼喂了避子汤,如今她不过是一段时间的疏忽,竟然让那个丫头给钻了空子!容锦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她冷笑着看向孙家臣,“老爷就是来通知我这个消息的吗?” “是呀,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乐意来你们容府吗?”孙家臣对这个妻子吧,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讨厌,夫妻嘛,相敬如宾,我给你正妻应有的尊重,至于别的,男人的事情需要女人来置疑么,更何况,以着目前这容府的现状,他有必要还来这里吗?不过抬眼看到容锦芹脸上的怒意,他皱了下眉头,想了想开口道,“要不,你和我回府把如花的身份抬了,我陪你回来一趟如何?” 这就是说,要用一个姨娘来交换陪她回娘家,堵这个悠悠之口。 容锦芹的脸憋的青紫,脸上的颜色那叫一个精彩。 她恶狠狠的盯着孙家臣,很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一通,如以往那般的闹上一场,然后转身带着人回娘家,可现在,她还有闹的资本吗?耳侧,响起的是孙老太太蕴怒的话,眼前浮现的,是孙家老太太那同情带着怜惜和叹息的眼神,不过是瞬间,容锦芹便在心里有了取舍,这个悠悠众口,她是一定要堵! 不过是瞬间,容锦芹被敛去眼底所有的怒容,自嘲一笑,“不过是怀孕罢了,老爷急什么,等到她这胎生下来,妾身定会亲自给她抬身份,摆酒席的,这样老爷可开心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孙家臣一脸的狐疑,这女人今个儿也忒好说话了吧? 他不由的满心全是怀疑,咪了咪眼,“容氏,你不会和我玩什么拖延计吧?” 难道说,她想暗中对付如花肚子里的孩子? 这么想着的时侯,他眼中就多了怒气,“我告诉你,若是如花的肚子有什么差池,我,我就休了你!” “你,你为了个贱婢要休了我?” 孙家臣一声冷笑,“别以为你以前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不想说,这次,如花和她的孩子我是保定了,还有,抬姨娘的事情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可别忘了,我还有我娘在呢。”说罢这话,孙家臣一声冷笑,竟是看也不看容锦芹一声,拂袖而去,“容氏,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已经容忍够了,今个儿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容锦芹站在身后,脸色铁青,半响没有出声。 这一出自然是很快便传到了容颜的耳中,山茶添油加醋的比划着,眉眼里尽是得瑟,“小姐您不知道,姑奶奶那会的脸色呀,啧啧,可是精彩的很,听说呀,姑爷可是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而且,最让奴婢觉得奇怪的,咱们家的姑奶奶竟然下午自己带着人回了孙府,小姐,她上午才和姑爷吵了架,这转头就自己回去,这是为什么呀?” 难道说,是自家这位姑奶奶心情不好,觉得上午和姑爷没吵够,没吵过瘾。 所以,下午急着回府再找姑爷继续吵架去? 容颜哪里会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眼,扑吃一声笑,“你呀,把咱们家这位姑奶奶想的太厉害了,她呀,这会是回去和孙家那位姑爷说软话,两个人去商量条件,好达到一致呢。” 容颜的话让山茶听的直眨眼,“小姐,不会吧,那姑爷可是半点不留情面给姑奶奶的,她还怎么会去服软?” “这就是女人啊。”容颜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山茶,悠悠的叹了口气。 女人,在哪个时代不都是弱者么? 就是她之前的二十一世纪,说是男女平等,可实际上呢,对于女人还不是诸多束缚,诸多不公?如今这个年代那就是更甚了,笑不露齿行不动裙,以夫为天以父为尊,什么三妻四妾是寻常,女子则应该谦恭,温婉贤淑,应该主动给夫君纳妾,不然就是嫉妒,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是可以被休弃的…… 这一条条,哪一条不是对女人最为直接的残忍? 山茶听着容颜的话,朝气勃勃的小脸上不禁也是黯然闪过。 是呀,如果姑奶奶不主动去和姑爷求和,让姑爷消气,难道还等着姑爷当真休了她么? 主仆几个沉默了下来,气氛就有些沉重,最后还是白芷笑着打破这一室的静溢,“小姐,后天儿就是承恩公府和安家的喜事,您若是不去,咱们是不是得备上一份礼物过去?”不管怎么样接了贴子,人不到礼到这是礼数,若是连礼也不到,那就直接说明是要和对方交恶的,虽然晓得自家小姐和那位安三小姐见面就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但大面上的事得做到呀。 容颜想了想便点头,“这事你去办吧,若是不晓得送什么,和李嬷嬷她们商量就是。” 白芷乖巧的应是,转身便去和李嬷嬷商量这事儿—— 礼物是要提前送过去的。 这样一算下来,明个儿一早就得把礼物送过去了,得提赶紧把这事落实。 第160节 一夜无话,转眼又是一天。 早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容颜用过早饭,龙十六突然从暗处纵了出来,“主子,世子的信。” “给我。”容颜本有些懒散的神情一下子变的犀利,锋锐,身子唰的坐直,直接从龙十六手里把信拽了过去,入眼便是信笺纸,只有薄薄的一页,扑面而来是沈博宇龙飞凤舞般的字迹,一如他的人,潇洒,不羁里透着绝对的清逸,优雅—— 真真是字如其人! 容颜嘴角的笑意溢不住,眉眼都弯了起来。 整个人如同春风拂面。 不远处的龙十六几个人都看的情不自禁的移开了眼! 信被容颜捻在手里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是依依不舍的折好,放到了贴身的荷包里,这可是沈博宇给她寄的头一封最为正式的家书,嗯,得好好收着!一侧,山茶乖巧的续茶,看着自家小姐心情好,大眼眨两下,“小姐您这么开心,是不是世子说要回来了?”之前世子走时可是说好的,回来之后就来府里提亲,如今世子总算是要回来了。 真好! 容颜一听她这话却是白了她一眼,刚才的喜悦也不禁减了两分,“他没说什么时侯回来。只是报了个平安罢了。” 她语气里的懊恼山茶自是听的出来,大眼珠一转,嘻嘻笑起来,“世子对小姐真好,小姐您放心吧,世子即然来了信报平安,那肯定就说明他人是好好的,世子走时不是说二三个月就好么,咱们再等等,再过段时间世子肯定就能回来的。” “嗯,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罢了,不急。” 主仆两人边说笑边往屋子里行去,只是才走了一半,不远处有小丫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小姐,三小姐——” 容颜停了脚,看着跑的额头上全是薄汗的小丫头,宛而一笑,“是找我吗?有什么事你慢点说,不急。” 呜呜,三小姐的性子真好! 小丫头先感激了一下,站在地下大口喘了一番气,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可见这刚才一路跑的急,她缓过这口气,对着容颜行了礼,眼里全是感激,只是想到门口那位主儿,不禁小脸就是一白,“三,三小姐,六公主的马车在咱们的府门外侯着呢,说,说是请您出去见她。” 六公主? 她怎么今儿个回宫了? 想到在宫里见过的那位六公主,容颜叹了口气。 上次在宫里找自己麻烦不成功,这是出宫了要继续的节奏吗? 她揉揉眉心,看了眼那小丫头,“你别担心,我这就和你过去看看。”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要是自己不出去见那位娇纵刁蛮的公主,六公主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一怒之下冲进容府对着她大打出手都是有可能的。她虽然不怕,可也不想再惹这么一桩麻烦,对着山茶和丁香点了点头,“你们两个留下,白芷和玉竹跟着我吧。” 主仆几人袅袅而行,至容府门口,容颜就看到台阶下不远处那辆金壁辉煌,用料奢侈,做工考究的皇家马车!她站在台阶上笑了笑,对着白芷摆摆手,自已一步步下了台阶,站在马车不远处,“不知六公主出宫,小女未曾远迎,还请六公主见谅。” “得了,你别哆嗦了,快上车,咦,你怎么穿成这样?”车帘被人掀起一角,露出六公主精致而艳丽的眉眼,她先是不耐烦的挑高了眉,只是一句话过后,再看容颜身上的衣裳时,脸就黑了,“容颜,你这是故意逗本宫呢是吧?” “臣女不知公主此话何意,还请公主明示。” 明示,明示你个头啊,六公主恨恨的瞪了眼容颜,最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暴躁,对着容颜撇撇嘴,“今个儿不是安三小姐成亲的大好日子吗,难道说你就穿这个过去?还是说,你直到现在还没有梳洗好,是想着让本公主在你家府门外,坐在马车里像个傻瓜一样的等你梳妆,换衣裳?” 容颜听着这话嘴角直抽抽,她看着车子上居高临下,半是倨傲半是矜持的六公主,忍不住一声苦笑,“敢问公主,是谁和您说,臣女要去安三小姐的喜宴的?臣女好像并没有和您说,臣女会去吧?”搞毛啊,她和这位时不时抽下疯的六公主,有半点交集么? 六公主明显被容颜这话气了个够呛,她睁了溜圆大眼,“容颜,这可是安三的婚礼,你怎么可能不去?” 她眼底的错扼太过明显,看的容颜想忽视都不成,最后忍不住扬扬眉,“她的婚礼,我为何要去?” “她可是一直纠缠着沈博宇,如今她就要嫁人,自是不可能再和你抢人,难道你不想去她的面前炫耀两分?”六公主的眼里明摆着是怀疑,继尔她吃的一声笑,对着容颜摆摆手,“成了,你在本宫面前也别装什么样子了,虽然本宫是很讨厌你,但是,相较于那姓安的,本宫决定还是偏向你这边一点……” 她那一脸‘你赶紧过来感激我’的表情,看的容颜直翻白眼。 这公主,今个儿是来逗笑的吧? “抱歉,六公主,臣女想了想,还是不想去。”容颜很是客气的福了福身,神色从容而平静,“多谢六公主记着臣女,只是臣女府里还有事情,不陪您了,六公主不是还要去出席安三小姐的婚宴么?六公主您请——”说罢这话她便欲转身回府,谁知道这位脑子进水良多的六公主下一刻会作出点什么事情来,只是,她的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一声怒喝,“容颜你给我站住。” 容颜回头,一脸的平静,“六公主还有何指教,臣女洗耳恭听便是。” 六公主被她这么淡定的眼神给气到,不禁狠狠的在马车上跺了下脚,高傲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两分的孩子气,虽然只是霸道的别扭,“本宫不管,本宫的车子都来接你了,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本宫面子,你不给本宫面子就是不给本宫母后面子,不给本宫父皇面子,不给本宫皇祖母的面子,你,你你,你说你,去还是不去吧?” 这一席绕大的不给面子听的容颜额前飞过一排的黑线。 这话,从来都是她用来压别人的吧? 怎么今个儿这么突然听着六公主一说,她越听越觉得这话可恨,有种想要出手捧人的冲动? “你赶紧去换衣服,本宫就在这里侯着你。”顿了下,六公主眉一挑,嘴角一抹高傲矜持笑意闪过,“你可要记着,本宫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梳洗,届时你若是不来……本宫前来接你已经是你的荣幸,若是你胆敢不给本宫面子,哼哼——”她扫了眼容颜,小脸上尽是想让人捧她的冲动傲娇,“本宫母后,本宫父皇的面子,你当真敢不给?” 容颜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掩在宽大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了又握。 她很想问一声,能把这丫头的脸给抓花吗? 抬头对上六公主得意的眉眼,容颜咬碎一口银牙,“请六公主稍侯,臣女去去,就回!” ☆、146 赴安府喜宴,抽风的六公主 马车上,六公主艳丽的脸宠上露出一抹极是大方的笑,对着容颜摆摆手,“就知道你一定会去的嘛,那女人可是你的情敌,这么大好炫耀,显摆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会放过?去吧去吧,记得穿的好看一些,最好艳光四射,你可是和本公主站在一块儿,可别丢了本公主的脸啊,若是让人笑话本公主怎么会和你走在一起,本公主和你没完!” 容颜听着这话已经是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来着。 嘴角嗡了嗡,她索性干净利落的转身,抬脚向着容府内行去。 脚下步子迈的有些急,心里是一万只的草泥马在咆哮,翻腾—— 这个六公主,是哪家的主人没栓好,故意放出来折腾她的吧? 是吧是吧,一定是吧? 玉竹几女小心冀冀的看向她,“主子,要不,奴婢一会和六公主说,您身子不舒服?” “得了,你要是这样和外头那位说,她说不定会拿着鞭子冲到咱们府里来闹腾。”容颜坐在椅子上神色焉焉,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这劳什子的婚宴,她是真心不想去呀,再想想刚才六公主那一番话,明摆着就是想看自己,还有安三小姐的笑话去的!她拧了下眉,心里有些疑惑不解,这位六公主不是和安三小姐关系挺好的嘛,怎么这会看着,好像有两分要闹场的感觉? 毕竟吧,谁最好的姐妹,发小要成亲,你身为她最好的朋友,去赴宴的时侯还带着新娘子的情敌一起去的呀。 最最主要的是,她这位情敌,好像,貌似,还是位胜利者? 六公主出宫,大老远的绕道容府,非得带着她过去,这是要带她过去当着众人的面羞辱,给安三小姐撑腰呢,还是故意带自己过去,借她的手给安三小姐难堪?容颜想来想去,总觉得两者的可能性都有,到最后,山茶都给她梳发了一个飞仙鬓,选好了累丝嵌宝珠的如意钗,又戴了同款的耳坠,山茶利落的收手,后退两步,一脸的骄傲,自豪,“小姐您看,这样可好?” 容颜的思绪被唤回,百思而不得其解之下,便果断把脑海里的念头给抛开,随着山茶的话她笑盈盈的点头,“就这样吧,山茶的手术越来越精了,本小姐日后可是离不得你喽。”她笑着捏捏山茶的脸,看向一侧玉竹捧来的衣裙,是大红色的,想到今个儿是安三小姐成亲,新娘子肯定是大红嫁衣,而刚才,六公主的衣裙也是一抹紫红,她摆手,“换那套湖蓝色的吧。” 头上的珠钗够贵重,奢侈,身上的裙子不宜太淡,但也不用再配大红。 几女按着容颜的吩咐重新找出那件湖蓝色衫裙,服侍着容颜换上,整个人站在那里浅浅一笑,端的是清丽绝俗,配着发上珠钗点点,眸光流转波光潋滟间,一举手一投足,尽是倾城的风情!山茶倒抽了口气,“小姐,这湖蓝色果然搭起来好看。” 一侧,白芷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呀,咱们家小姐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的。”不是白芷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她所见过的这些贵女们,包括宫中的那位公主,哪个敢说比她们家主子生的好?她敢保证,自家门外那位公主一会看到主子,肯定会在心里冒酸水儿!不过白芷可不会同情她——谁让她主动送上门来让自家小姐打脸来着? 容颜看了看几女,想了想开口道,“白芷和山茶跟着我,玉竹和丁香还是看家吧。” 几女自是没有异议的,山茶笑嘻嘻的看着玉竹两人,“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呀。” 白芷瞪她一眼,“咱们是跟着小姐出去,服侍小姐的,可不是玩的。” “好好好,白芷姐姐别恼,我错了,我记下了。” 看着山茶苦瓜般的小姐,几女都是抿唇一笑,玉竹更是偷笑,“这山茶呀,也只有白芷姐姐能压的住。” “可不是可不是,白芷姐姐可凶了呢。”山茶对着白芷偷偷绊个鬼脸,逗的几个人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待得笑声稍歇,容颜看了看时辰,已经过去四刻钟,门口那位娇纵的公主会不会等不及,气的直接走人了?要真是这样,可那是件好事儿! “好了,咱们走吧。”既然非得要去,容颜自然也不会怯场的,携了两女向外走去,走走出素雪阁,迎面撞了宛仪郡主,她看到容颜伸手扶住她,一脸的焦色,“颜儿这是要去哪,是要和六公主出去吗,娘怎么不知道你和六公主什么时侯走的那般亲近了?” 那可是宫里头的人啊,颜儿和她们走的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娘,哪里是我和六公主走的近,是那位六公主脑子抽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个儿想起了女儿。”和宛仪郡主说话的时侯,容颜往往是不自觉的便带出了两分的撒娇,她晃了宛仪郡主的手,嘟了粉嫩嫩的红唇,“娘,那位六公主是来接女儿去安府的,女儿带着山茶和白芷过去,很快就会回来的啊。” “去什么安府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在屋里待着,娘和六公主说去。” 容颜挽了宛仪郡主的笑嘻嘻笑,“娘放心吧,我带着十六他们几个呢,她们呀,最好是别耍什么花样儿,不然,女儿可不会认得什么公主什么贵女的,统统都给丢到河里去!”容颜说到这里的时侯,还故作霸道的挥了挥小拳头,那一脸傲娇样儿逗的宛仪郡主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可随即就皱了眉,“你即是定要出,自己可一定要小心,记得不能一个人单独落单,别让她们两个廕我的身。” “娘说的女儿都记下了。” “还有呀,谁的话也别相信,和着六公主去了安府,观完礼早早回。” 眼看着时辰一点点的过去,要是再让宛仪郡主念叨下去,估计外头那疯丫头要气的跳脚,说不定就得闯进来了,容颜为了避免麻烦,赶紧打断宛仪郡主的话,“娘放心吧,女儿不会让这两个丫头离身,还有十六他们,也会寸步不离的守在暗处,也不会单独和人说话,您再念叨下去可就要用午饭了,女儿去不去的不打紧,外头那位六公主可是不怎么好打发。” 宛仪郡主嗔怪的看了眼容颜,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容府外头。 六公主气的粉面含煞,双眼透着厉色,“你们派个人去里面看看去,问问容颜,她若是敢不出来,本公主一会就进去砸了她的院子,烧了她的屋子!”她的身侧,几位姑姑,小宫女听着她这话是眼皮不抬一下,很明显对自家主子这般要挟别人的说法是见怪不怪,容府的小厮和婆子却是唬了一跳,赶紧点头哈腰的陪尽小心,说好话,又撒腿一溜小跑的往里面去报信儿。 好在走到半路的时侯遇到了容颜一行。 小厮额头上尽是冷汗,“三,三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说话呢,你这是在嫌我们家小姐走路慢,做事磨蹭么,我家小姐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教吗?”山茶紧绷了一张小脸,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的看向那小厮,“你见了主子不行礼,却先抱怨了起来,这是哪来的规矩?” “哎哟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见过三小姐,这位姐姐千万别怪。”小厮一边陪着小心,一边陪着笑脸行礼,一行伸手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的抽了两下,这会自己动手,总比真的让三小姐或是三小姐身边的这位小姑奶奶恼了他,吩咐人让婆子过来把他拖下去打罚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样陪了笑,又自己抽自己,三小姐或是这位姐姐应该能消气了吧? 也真真是如他所想,山茶本是恼他在外头受了六公主的气,回转身竟然埋怨起自家主子来,本想好生的和他理论理论,可她嘴才不过随口一句话,人家直接就服了软,又是赔礼又是抽自己嘴巴的,这个样子一出来,还让她怎么再愉快的去罚人嘛,山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淬他一口,“狡猾的东西。” “多谢姐姐夸。”他的厚脸皮让山茶脸一红,容颜和白芷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白芷瞟了眼山茶,扭头看向那小厮,“好了,小姐没生你的气,你且回去当你的差吧。”说罢这话,她伸手扶了容颜,语气平稳,“小姐,咱们走吧?” 容府外头。 六公主在马车上气的直跳脚,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拿了马鞭对着容府一侧台阶上的镇宅石狮子狠抽了两下,扭头看向容府大门内缩头缩脑的小厮,“看什么看,再不赶紧帮本公主把人给叫过来,下次这鞭子抽的就是你们!” “是是是,公主说的是,奴才这就去请我们家三小姐——” 门内不远处,容颜吃的一声轻笑,“六公主果然威风啊,不知道堂堂一朝公主,天之娇女,欺负起这些最下等的守门小厮,婆子来,是不是也会在心里觉得极是威风,很有威严,觉得很过瘾?” “胡说,本公主何时欺负过他们?”六公主挑起了眉,对着容颜眼风如刀,“我还以为你缩在府里不敢露面了呢,呵呵,也还算你有两分的胆量,知道本公主在外头等着你,还敢出来……”六公主的话微微一顿,抬眼看到在几个丫头婆子簇拥下袅袅而来的容颜,那一抹湖蓝色,优雅,从容,余韵悠悠!看着这样从容随意的一步步朝着她面前走来的容颜,六公主瞳孔猛的一缩。 这样的容颜,难怪沈博宇非她不可! 若她生就是男人,也会弃安三小姐而选她吧? 她咪了下眼,对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容颜撇撇嘴,“可有胆量上车?” 容颜菀而一笑,“有何不敢的?六公主您先请。” 皇家的马车之所以奢侈,除了装饰用料上讲究,还有一个就是空间大,六公主带了两位宫女两名嬷嬷,再加上容颜主仆三人,这马车上竟然还空的很,而且,车子上铺了雪白的地毡,中间一张上好楠木茶几,上面摆着官窑的茶具,看到容颜几人的打量目光,六公主眼神里闪过一抹倨傲,对着一侧的宫女扬扬眉,“怔着做什么,还不给容三小姐倒茶?” 倒茶也就罢了,她偏还要趁着容颜接茶时笑着加了句,“这可是宫里的茶,外头人可是轻易喝不到的,容三小姐好好品品。” 容颜,“……”不说这句话,公主您会死吗?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大街上,车厢里除了呼吸声,没有人说话。 六公主自打对着容颜显摆了那句话之后便把身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如何,眉眼里比了抹低落,她身侧的宫女嬷嬷不得吩咐自不会出声的,容颜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她和六公主也真的是无话可说! 车子走到半道上,六公主眼神一闪间落到了容颜的身上,“还说不想去,穿这么漂亮的衣裳,分明就是想着过去出风头,嘴不对心的女人,真不知道宇哥哥喜欢你哪一点。”她恨恨的咬了下唇,对着容颜撇了下嘴,“你穿的这么好做什么,我宇哥哥又不在,招峰引蝶的女人!” 容颜听着这话觉得好笑,她揉揉眉,轻轻叹了口气,“公主,刚才是您和臣女说,穿的好一些,别给您落了面子。” “是么,本宫怎么不记得有这么说过?”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如何,反正容颜不能把她怎样,六公主一脸傲娇,脸上的假笑竟也堆成了一朵花儿似的,“你自己想着出风头,又和人家新娘子有过节,心里嫉恨人家安三小姐和你抢过宇哥哥,这会一心想着要去显摆,找回场子,去人家的婚宴上要压人家新娘子一头,可不能怪到本宫的头上。” 第161节 这话说的,可真真是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容颜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位公主果然是来找她麻烦的吧? 只是还没等她出声呢,身侧的山茶不干了,对着六公主咧了咧嘴,“六公主,您明明刚才说了那话的,还说我们家小姐若是不穿的好一些,首饰戴的贵重些便是看不起您,奴婢等人可都听到了耳中呢,您就是身份再尊贵,这出口的话,哪里能说没说就没说,说反悔就反悔的?难道堂堂公主都如同您这般么?真真是让人好笑。” “你,你你,你个奴婢——” 趁着六公主余下的话还没出口呢,容颜瞬间打断她,“山茶你这丫头,就是好心提醒公主要注意仪态,也不能说的这样直白啊,咱们自是都知道皇家公主是顶顶好的,六公主更是其中翘楚,刚才六公主不过是和我开个玩笑罢了,你看你这丫头,性子这么躁,我都说过你多少回了,就是不听,这下好了,误会了公主的意思吧?还不赶紧给公主道歉?” “哼,她以下犯上,不敬本公主——” “对对对,她以下犯,冲撞了公主您,可这会我只带了这两个丫头,又不好让她回去再换一个,等到今个儿的事完,回府之后我定会好好的罚她,下次一定会让她看到公主您就远远的敬起来,恭恭敬敬的,您看这样可好?”敬而远之,一日三柱香,贡起来! “即是你开了口,本公主就给你个面子,可你回去之后定要重罚她,不许徇私!” “好好,重罚,罚她一个月不许吃一日三餐。”吃四餐。 六公主才不管这个罚法会不会让人饿死之类的呢,只觉得这个顶撞自己的丫头受到了重罚,她满意了,狠剜了眼容颜,“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主人讨嫌,丫头也不让人喜欢!”她把手里的帕子使劲儿的拧啊拧,用力的扁了下嘴,自己嘟囔着,“真心不知道我宇哥哥喜欢你哪一点,你看看你,除了一张脸,还有哪点可取的?” 家份,家世,才? 越想越觉得郁闷,怎么就非要这个女人当她堂嫂呢? 六公主是越想越觉得憋屈,可想到沈博宇的强势,她也没那个胆子和沈博宇作对,对容颜这里,就心情复杂了起来,半响,恨恨的拂了下帕子,扭头把怒气撒向身侧的小宫女,“怎么还不到,那安府难道是远在天边不成,这马车赶的,再不到,你就给本公主滚回宫换个会赶马车的来。” “哎,怎么停了,狗奴才,难道说你几句还真的要造反不成?” 容颜看着因为自己这里而愈发爆躁,把怒气全都撒到车夫身上的六公主,有些同情的叹口气,伸手指指车外,“公主,要是我猜的没错,这安府,就在外头了,所以,车夫是正常停车……” 果然,外头响起车夫恭敬的声音,“公主,安府到了。” 六公主抬眼看到容颜主仆眼底的笑意,她不禁怒气上窜,猛的掀起车帘,“喊什么喊,本宫不知道安府到了吗?你停车子做什么,和她们安府的人说,让她们开大门,本宫的马车要进去!”她说话气呼呼的,这让容颜听了不禁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看着六公主坐在那里还真的没起身,颇有种安府不开大门请她,就不进去的架式,容颜眼神轻闪,“六公主,安府毕竟是后族……” “本公主的事情要你来说吗?若不是看在这是母后的娘家,本公主……”她眼中凌厉的气势闪过,可却也瞬间反应过来,狠狠的瞪了眼容颜,暗恼,这个女人竟然敢套她的话!她眼神不善的瞥了眼容颜,“你不用想在本公主这里证实什么,本公主今个儿过来,就只是来参加婚宴的,至于你,本公主心情好,让你跟着本公主见见世面罢了。” 容颜,“多谢六公主。”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麻烦您忘了我? 安府的大门自不会真的打开,可安大夫人几位妯娌却是一脸恭敬的迎了出来,对着马车上的六公主行礼,安大夫人很会说话,语气温和,笑意暖暖,“见过六公主,不知道六公主过来,臣妾等人真真是有失远迎,还请六公主见谅才是。” “是本公主来的急,想着今个儿怎么也是安三小姐的好日子,本公主无论如何也是要走这一趟的。”六公主待得几人的礼行罢,方伸手掀了车帘,一脸歉意的扶了宫女嬷嬷的手下车,“父皇说本公主出宫会打扰你们,本公主来的冒然,不会是真的打扰到诸位吧?” “怎么会呢,六公主您能来,可是咱们安府蓬筚生辉。”出声的是安四夫人,一张圆圆的脸,一笑脸颊两侧露出两个小酒窝,双眼晶亮有神,让人看着就觉得是个好相处的,只是实际上怎样就不得而知了,安四夫人笑着上前给六公主行了礼,最后,带两分审视的眼神落在六公主身后几步远的容颜身上,她眼神微闪,笑咪咪的开了口,“哟,六公主不但自己这个仙女来了,原来,还带着一位呢,就是不知道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呀?” 这个妇人,是认识自己的!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容颜便在心里有了这么个认知——刚才,她看着自己的时侯眼中瞳孔轻缩,虽然这个动作很是隐秘,或者这个本能的反应连她自已都不曾发现,但很可惜的,容颜却发现了,她笑盈盈的站在那里,没看安家的几位夫人,也没出声,反正,她是跟着六公主过来的,而且安家这几位夫人都没想着和她说话呢,她才不要主动上前去开这个口。 最好是全程躲在六公主背后,由着六公主应酬这些人一番,然后,打道回府。 可惜,容颜的想法是好,但别忘了她身边可是跟着一位专坑对友的六公主!更何况,她对容颜的心思敌友不辩,且在双方两人眼里,都是看对方不顺眼的,这样一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敌对的说法要更多上一些!此刻,她眼角余光看着容颜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端庄大方的任凭着那些夫人太太们惊羡的眼光打光,注视,六公主的小心眼毛病复发,对着容颜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可是公主!是天家之女。身份尊贵,金枝玉叶。 这些人的视线凭什么却都关注到了容颜的身上? 难道就因为这个女人找了一张好看的脸? 嗯,到了此刻,六公主不得不承认,容颜这张脸,的确是要好看上一些的。 她轻轻的横了容颜一眼,对着安四夫人轻轻的一笑,“这位呀,就是近来咱们皇城中风兴正盛,声名远播的容三小姐呢。”她抿了抿唇,对着几位安家的夫人微微一笑,“本公主在路上的时侯遇到容三小姐,她听闻本公主前来给安三小姐送嫁,心里想着大家都是朋友,她又和安三小姐素来合的来,但又怕初来府上有所冒失,便求着本公主带她过来了。” 容颜听着只是翻了下白眼,这女人! 山茶却是恼的跺了下脚,这个女人,这到底是什么公主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真不小! 她们主仆的神情自然是被六公主看在眼里,她得意的扬扬眉,对着容颜投来一抹挑衅的眼神,扭头对着安家几位夫人时却是温声软语,“本公主素来是心善的,总是学不会拒绝人,几位夫人也是晓得的,这不,就把人给带了过来,不过好在这位容三小姐也是有收到请柬的,所以,本公主这行为,也不算是鲁莽吧?” 安大夫人笑着上前,“公主说什么话呢,来者是客,容三小姐即是来道贺,自然就是安府的客人。”她扭头,对着容颜很是客气的笑,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摆出两分疏离,“原来是容三小姐,虽然不曾见过容三小姐,但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容三小姐的名字,呵呵,如今看到,容三小姐果然是生的好相貌!” 容颜微微一笑,“安大夫人客气,在下的这点子名声,是万万不及安三小姐的。”安大夫人用外头的那些谣言来讽刺她,以为她一个女儿家家的不好反驳什么是吧,可惜,她这人或者是什么都缺,但唯独最不缺的就是厚脸皮,名声算什么呀,我这点子不过就是个谣传罢了,和安三小姐这动不动就在大街上挥鞭打人,几次陷害嫡妹的事迹相比,真心不算什么的呀。 被容颜不软不硬噎回来的安大夫人笑了笑,“六公主,容三小姐里面请。”她很是客气的转身带路,心里却是暗自警惕,这位容三小姐果然是个不普通的,也不知道她今个儿过来所谓何意,若是前来自家府上炫耀也就罢了,可若是故意过来找三姐儿的碴儿,安大夫人在心里轻嘘了一声,这分寸,她可有点不好把握啊。 因着安三小姐出嫁,安府早有好些天便忙碌了起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屋檐下,墙角,树上都裹了红绸,下人们都穿了新衣,个个喜气洋洋脚步欢快的忙碌着,容颜和六公府入府已经有些晚,来了不少的客人在道贺,从前院直接到后院,路上,六公主狠瞪了眼容颜,“都是你,磨磨蹭蹭的这么慢。” 容颜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笑,“我好像没请公主去容府呢。” “你……你给我等着!” 容颜很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好,我一定会等着公主的。” 六公主被她这认真的神色气的一噎,嘴角嗡了嗡,恨恨的抬脚向前走去,这个女人,真讨厌! 因为有着六公主的存在,容颜一行人自然是直接进了安府后院正房。 还没到吉时呢,安大夫人陪着六公主等人说笑几句,小丫头便来报外头又有贵客到,能让安大夫人亲自出面的,不是王妃夫人也是侯夫人,六公主不傻,自不可能平白得罪人,对着安大夫人一笑,“不是有安五小姐在吗,大夫人快去忙吧,本公主有五小姐和容三小姐陪着就好,而且,一会本公主还要去看今个儿的新娘子呢,安大夫人自去忙就好。” “哎哟,还是我们六公主知道心疼人。”虽然六公主为表示亲近,心情好的时侯也会开口唤安家的人舅母之类,但是,安大夫人这些人可不敢受,安四夫人笑着对六公主一番恭敬,最后也提出告辞,待得屋子里几位安家夫人都走罢,安五小姐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六公主身后的容颜,有心想问六公主,怎的好端端的把她带来?可话到嘴边,她却只是笑着开口道,“之前却是不知道公主您要来,前些天我进宫,皇后还说你身子有些不好,说不定今个儿就出不得宫了呢,如今可是大好了?” “嗯,好多了呢,不过是小风寒,是那些御医大惊小怪,故意吓到了皇后娘娘呢。”六公主不以为意的挑了眉,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安五小姐,“你姐姐今个儿出嫁,你看着挺高兴的呀,也是,她终于走了,日后这府里可就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呢。” 安五小姐脸色一顿,随即便尴尬起来,“六公主说笑了,姐姐有了好归宿,我自是应该开心的。” “是呀,好归宿呢。”六公主讽刺一笑,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去看看今个儿的亲娘子去。”她侧了头,娇声一笑,出口的话似是对着安五小姐,可眼神却是盯着容颜,“安五小姐,你说,是今个儿的新娘子漂亮,还是咱们的容三小姐好看?” 容颜听着这话笑了笑,落落大方的由着安五小姐打量。 六公主扑吃一笑,“你还真看呀,今个儿可是你亲姐成亲的日子,自然是新娘子漂亮啦。”六公主把亲姐二字咬重,笑颜如花的样子却又好像真的是在说笑,安五小姐听了这话也是抿唇一笑,眉眼弯弯的,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带了两分的尴尬,“六公主说的自然是对的,不过呀,我瞧着容三小姐也真心的很好看呢,最起码呀,比我要好看多了呀。” “嗯,你这话是大实话。” 安五小姐心底苦笑了一下,就是大实话,公主您能不能也说的委婉一点?可她也清楚眼前这位主儿的心思,打上在皇后跟前养大,又得了皇上两分的宠,便是有些皇子都不及她在宫中得势,说话自然是直来直说,随心所欲的,她便也不再想这个话题,亲自上前帮着六公主和容颜两人领路,“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三姐姐的院子,六公主,容三小姐请。” 安三小姐的院子布置的极是精致,假山池沼,亭台水榭,地下铺着的鹅卵石都是自江南特意运来的,容颜进了院子偶尔四望,便只觉得极尽奢侈,而她还敏感的发现,自打进了这院子之后,安五小姐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是嫉妒? 对,那个眼神,应该就是嫉恨了。 她在脑海里稍稍一转便笑了起来,安三小姐是嫡妻原配留下来的女儿,想也知道不得安大夫人的眼,可或者是安老夫人,或者是安大老爷,却是在心里念着先去的安大夫人的好,所以便对这个独下来的独女另眼相看了几分,一应摆设布置都是最好的,这也导致安五小姐这个继夫人生出来的嫡女在安三小姐这个嫡长姐的面前矮了那么一两分吧? 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拨…… 这两姐妹的关系能有好才叫一个怪! 六公主闲庭信步般的走,走至一个月亮形的拱门时,对着不远处的一块假山笑道,“那块假山,是不是上次皇上赐下来的那块太湖奇石?没想到皇后竟然转赐给了安小三,啧啧,本公主当初可是没少打这假山的主意,可母后一直不肯应允,母后可真真是偏心呢。” “……其实,皇后娘娘是赐给祖母的,但祖母体恤姐姐,所以……” 六公主笑着点点头,“原来,这样呀。” 容颜在一侧果然就看到安五小姐眼底闪过的怒意,以及愤慨,这让容颜心底的疑惑更多两分—— 这位六公主,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呀。 怎么给她一种这丫的是到处坚敌的感觉? 不管几人心思如何,新娘子的房间很快便到了,小丫头看到几人远远的迎上来,“五小姐安。” “这位是六公主,容三小姐,过来和姐姐说会话,姐姐可方便?” 小丫头咬了下唇,最后在安五小姐意味深长的眼神下,最终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三小姐这会正好没事,才补了妆,六公主,容三小姐,五小姐请进。”她侧身让开,有一侧的小丫头立马乖巧的上前打起帘子,“几位主子请。” 屋子里,安三小姐夹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来,“不是说了让你们都给我滚么,滚滚滚。” “哟,安三儿,我说今个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好端端的凶什么,这么大的火气,不吉利哦。”六公主语带挑笑,神色自若的往前走,她的身后,容颜和安五小姐自是抬脚跟上,三个人走进屋子里,安三小姐看着几人神色先是变了一变,继尔一声冷笑,“六公主好久不见,怎么着,今个儿过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会呢,之前是本公主身子不好出不了宫,这不知道你的好日子,撑着病体就找了母后,过来送你了么?”六公主说的轻松,她笑着坐下来,并且对着安五小姐和容颜两人招招手,如同自己是主人般的笑,“都坐下来说话呀,站着做什么,坐下来坐下来。” 容颜,“……” 六公主,您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吗?还有,您真没看到一侧安三铁青的脸吗? 不过对于气一气安五小姐,容颜还是很乐意的,她抿了抿唇,笑嘻嘻的坐在了六公主的身侧,至于安五小姐,则坐在了另外的一张椅子上,接过小丫头捧来的茶,她动作优雅的轻啜了一口,却是没有出声——她娘刚才可是特意叮嘱过了,有六公主在呢,她不用说话的。这么想着的时侯,安五小姐便把眼神放到了容颜的身上—— 对于容颜和六公主能走到一起,她可是极好奇的呢。 容颜感受到她的目光,眸光转动间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安五小姐脸皮有点烧,赶紧转开了话题。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寂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六公主张扬的声音打破这一室的静溢,“本公主今个儿出宫可是得了皇后的叮嘱,她让本公主转告你一句话,日后嫁到李家,就是李家的人,为人媳者,当以相夫教子,服侍夫婿孝敬公婆为主,并且让本公主给安三小姐带来了一件礼物,喏,这就是,你自己带在身边慢慢看吧。” 六公主拿出来,直接就放到了桌子上。 几人的眼神看过去,安三小姐的脸噌的一下好像是火烧一般的红起来。 女则,竟然是女则! 她紧紧的握了下拳,几欲咬碎一口银牙,“多谢皇后娘娘。” “不用谢,母后也是希望你好的。” 有喜娘进来催妆,吉时马上就到了,外头有人来请六公主几人去前面入席,另有婆子请了安五小姐去,屋子里只余下安三小姐一人,一身的大红嫁衣坐在那里,她抬头,眼前的菱花镜中浮现出一张精致,艳丽的脸庞,只是那双眼里,不见半点欢喜,有的只是不甘,是愤怒,是狰狞……双手紧紧的握紧,半响后她用力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安三小姐的眼底已是一片冷静,漠然。 她抿了抿唇,突然扭头看向窗外道,“阿烈,你进来。” 窗前有轻风划过,室内,一道黑衣人影如鬼魅般的凭空而现,单膝跪地,他抬头,脸上一片错综复杂的伤疤,狰狞而恐怖,他的声音嘶哑,全身气息阴冷,整个人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请主子吩咐。” ☆、147 李代桃僵,生死不明 吉时很快就到,是钦天监亲自选的好日子,宫中安皇后虽然表明了态度,不管这桩婚事,但对于安家该有的尊重,却是一样不曾少,赐下了头抬嫁妆的玉如意,琉璃树,还派了两名掌事嬷嬷亲自观礼,再加上挂在她名下的六公主亲自到府,这桩婚事,其实比一般贵女出嫁还是要尊贵,风光的。 再加上李府虽没什么实权,但皇上纵着呀。 一方是皇后的娘家,一方是皇上宠信的勋贵侯府,不管这门婚事是怎么得来的,但最起码如今,帝后都给了面子,前来观礼道贺的肯定是少不了,便是有那不想和两府走动的,也多是派人送上得体的礼物,再三的致贺云云,在这诸般的贺喜声中,吉时,一点点的临近,最后,到来。 承恩公府的喜轿停在安府大门外,前来迎亲的承恩公府的三公子一身大红郎服,坐在马背上倒也不失英俊潇洒,只是那眉眼里总是不时闪过的不耐烦让有心人看了内心里会心一笑,这位李三公子,果然是不喜欢这门亲事的! 有小丫头传话到了二门内。 安大夫人一脸笑意的看向喜娘,“快快,去看看三小姐可好了没有,再给三小姐补补妆,新郎子马上就要到了,赶紧去。” 喜娘被催的脚不沾地,脸上的笑都木了,屋里屋外的跑着,安大夫人进屋看了一眼,笑着叮嘱几句,便被自己的贴身丫头寻了出去,坐在椅子上由着丫头补妆的安三小姐冷笑了两声,看看,这就是亲娘和后娘之间的区别!今个儿这是她出嫁,若是换成五妹妹,安大夫人会这般的事事敷衍,时时敷衍么? 肯定是不可能的嘛。 她看着镜中一身红衣的自己,心里冷笑着,长长的睫毛轻颤,掩去眸底那一抹复计。 院中,有小丫头欢喜的声音响起来,“新郎来了,来接新娘子喽……” 喜娘赶紧进房间去扶,而安大夫人则和安大老爷端坐在了前院的正中位上,他们夫妻两个人在这里是要接受新娘子对他们行的跪拜,表示今日辞别爹娘,嫁入李府——即是对爹娘十余年的养育之恩的感谢,表示自己依依不舍的心,在这里,新娘子是要哭的,这就是所谓的哭嫁,不然,就要被人说成是恨嫁,新娘子和女方家人都是要受到观礼客人们的嘲笑。 容颜等人也是在观礼众人之中。 第162节 得益于六公主的身份,容颜还在厅里有了个座位。 随着厅外一声小丫头的通传,喜娘扶了一袭大红嫁衣,凤冠霞披袅袅而来的安三小姐入厅,一步一步,前后各四名小丫头,一行人走的极慢,最后,在喜娘的搀扶下,安三小姐跪在了安大老爷夫妻两人的跟前儿,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磕下去,新娘子的泪水嘀嘀嗒嗒的滴落在地,简直就是泪水掉的,小河似的,泣不成声呐。 最后还是喜娘看着不是个事儿,只能干笑两声圆场,“三小姐这是难过的说不出声来呢,还请安大老爷安大夫人见谅。” 安大夫人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出声—— 这个继女从她嫁过来之后就不用她管,直到现在,别看她坐在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倒是一侧的安大老爷眼中多了抹伤怀,他端起手边的茶盅轻轻的握了一口,掩去眼底复杂和怅然,暗自吸了口气,慢慢的开了口,“今个儿是你大好的日子,爹也不多说什么,日后且记李府就是你的家,嫁过去之后切记相夫教子,好生服侍相公,孝敬公婆,不得,不得妄为,不然,不然我也不容你。” 明显人都晓得,这一刻,安大老爷是真的舍不得安三小姐。 可是,安三小姐还是被喜娘搀着,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一个木头桩子,这让此刻心中觉得大拗的安大老爷眼里多了抹怒意,这个死丫头!他知道这门亲事不合她的意,可这眼看着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不甘心还能反盘么,他前些时侯交待她的话都白说了不成,生气之下,安大老爷的语气就淡了两分,摆摆手,“行了,李晖你日后好好待她,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只管和我说……” “岳父放心,小婿会的。” 一番客气话之后,李晖扫了眼不远处的喜娘,让她去扶安三小姐,自己则是转身向外走。 身后,喜娘一脸带笑的去搀安三小姐,可不知怎的,安三小姐却是猛的挣了一下,差一点摔在地下。 喜娘脸色大变,笑意都僵了两分,“我的好小姐,这个时侯可不能耍性子,大家都看着呢,乖啊……”说罢这话,喜娘朝着大家笑了笑,特别是对上安大老爷眼中隐隐的怒气之后,她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瞬间这抹冷意就转换成了带两分谄媚的讨好笑意,安大夫人本来是在低头喝茶,感受到身侧安大老爷身子紧绷的气息,她挑了下眉,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安三小姐不禁怔了下。 随即就她慢慢的笑了起来。 自己这眼神,怎么看的呀,她刚才竟然恍惚间觉得眼前这出嫁的是安五小姐! 她的小五呀,日后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出嫁,才不可能会嫁给李晖这种人! “好了好了,你们走吧。”安大老爷摆了摆手,有些心烦意乱,这个女儿是元妻所留,但他自认这么些年来也对的起她,为了让她开心,高兴,他对于安五小姐这个嫡次女都有所疏忽,引来现在这位妻子的抱怨他不是不知道,如今看来,或者真的是他错了? “岳父岳母放心,在下会好生待她的。”顶多外人面前给她嫡妻的礼遇,如此,而已。 安大老爷再次摆了摆手,率先转过了身子。 新娘子好像有些不相信安大老爷的表情,身子僵着不肯走似的。 喜娘一脸带笑的低劝,“我的好小姐,快走吧,误了拜堂的吉时,可是会不吉利的。” ——呜呜,唔—— 众人只以为新娘子是在哽咽,可听在耳力灵敏的容颜耳中却是让她眼神陡然一凝。 这个声音? 她心中有所疑虑,对于新娘子自然就有所注意,审视的眼神对着新娘子看去,这一看,她心头愈发疑惑了起来,犀利如电的眼神落在被喜娘搀扶着的安三小姐身上,她笑了笑,突然开口道,“这位喜娘倒是做事很周全呢,又生的喜气,富态,不知道安大夫人是从哪找来的?” 这话问的,就连六公主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管人家喜娘做什么?” 容颜微微一笑,“我乐意呀。”她气的六公主鼓起了腮帮子,恨恨的看着她,容颜却是悠悠一笑,仍是继续问道,“不知道安大夫人之前可认识这位喜娘子?” 安大夫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容颜,虽然也是觉得容颜这话问的突兀,可还是极有礼貌的笑道,“这位喜娘是管家嬷嬷推荐的,我倒是不知道从哪找的,不过即是容三小姐说她生的喜态,富气,那肯定就是的。”她说到这里,扭头吩咐身后的嬷嬷,“你记得一会回去和管家说,再给这位喜娘加两成的赏。” “是,夫人。” 喜娘一脸惊喜的笑,“多谢大夫人。多谢您——” 门外,传来李晖极不耐烦的声音,“还走不过啊,赶紧的……” 喜娘略提高声音‘来了’,方笑着对屋中众人做了个团辑,方伸手去扶安三小姐。 可就在此时,变故突的发生。 安三小姐身子一晃,竟然避开她的手,似是腿软了一样,身子晃了两晃,整个人朝着地下栽去,门外,好似是一阵风旋过来,好巧不巧的,吹起安三小姐头上的凤冠,随着安三小姐身子摔在地下,凤冠叭的一声摔在地下,咕噜噜滚出去老远,而地下,新娘子滚了两滚,一个狼狈的姿势跌在地下,众人一声哗然之际,却在看清地下之人的时侯都变成了扼然,震惊! 主位上,安大夫人更是一声尖叫,“小五——” 小五,安五小姐! 安大老爷震惊,盛怒,观礼之人错扼,随即便是意味深长的笑,偶尔有幸灾乐祸的眼神闪过。 “我的儿,这是怎么回事?”安大夫人扑过去,抱住摔在地下口不能言,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的安五小姐,一脸的惨白,“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丫头呢,婆子呢,为什么三小姐变成了五小姐?”安大夫人盛怒之下哪还顾得及面子,三五两下扯了安五小姐身上的嫁衣,接过丫头拿来的披风给她包裹在身上,又命两个嬷嬷抬了安五小姐是软轿,“快去,把五小姐抬回院中,再去请御医。” 安大夫人一脸怒意的走人,竟是看都不曾看安大老爷一眼。 而留在原地的安大老爷脸色铁青,眼底隐隐闪着暴怒,眼看着安大夫人把安五小姐抬走,他勉强朝着大家一笑,草草拱了拱手,对着站在门口同样脸色不善,眼中全是阴鸷的李晖苦笑一下,“贤婿别急,这事,我这就去查个水落石出,不知道是哪个歹人趁乱钻了空子,竟然劫持了三儿……你放心吧,我定会给贤婿一个公道的。” 歹人? 这个歹人他可真的要好生的瞧上一瞧! 想到这里,李晖似笑非笑的勾了唇,“岳父请自便,至于这婚期嘛,改日也罢。” 被李晖这么一说,安大老爷整张老脸都是热的。 可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脸皮笑了笑,又吩咐管家去请了安二老爷或安二夫人几人来这里善后,他自己则脚步匆忙的向着后院赶过去,为了以示公平,安三小姐和安五小姐两人的院子是相邻的,此刻院中气氛一片肃穆,带着压抑过后的沉寂,安大老爷一路大步而来,对着行礼的小丫头婆子视而不闻,一脚踹开安三小姐的院门,踢翻行礼的小丫头,“你们小姐呢,在哪?” 如同临走时安大夫人的猜想一般,此刻,安大老爷也是恨极了安三小姐。 夫妻两人是想也不想的同时把这事的主谋定到了安三小姐的身上。 虽然吧,这事也的确是安三小姐所为,可不得不说,有了后娘,是真的就有后爹的啊,就比如今个儿这事,若是换成有亲娘在的话,第一个念头绝对会是想着,哎呀,我的女儿她如何了,可是有出了什么意外,不然好端端的新娘子怎的就变了人?可是安大夫人不是亲娘,她只是个继母,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再好,再有气度,真的临到事上,她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 至于安大老爷,这段时间被安三小姐惹出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祸事给闹腾的,早就是头疼至极,再兼之前安三小姐便一心一意的不想嫁入李府,如今新娘子在临上花轿时突然被掉了包,这主使人是谁,还用想吗? 肯定就是这个逆女! “回,回大老爷话,三小姐不知道呀,奴婢也正在找——”被他一脚踹翻的刚好是安大夫人派过来找人的,没办法,安五小姐虽然被她安排人抬回了后院,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躺在榻上就如同成了一个提线的木偶!这让安大夫人心慌又心惊,连着催人去请御医,可给驻在府里的大夫看了,却个个都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等待御医的当,安大夫人是越想越气,盛怒之下自然就想起了她心里头的罪魁祸首! 不找安三小姐找哪个? 小丫头一脸的惶恐,“大老爷息怒,大夫人这会也正派了人在找三小姐呢。” 身后有婆子一脸凝重的行礼,“大老爷,整个院子老奴都找了,不见三小姐——” “屋子里可有异常?” “不见半点打斗的痕迹,也没什么不对劲儿——”那婆子是安大夫人身侧的贴身婆子,素日里极是得安大夫人的青眼,便是在安大老爷跟前也颇有两分的不亢不卑,恭敬的行了礼,她垂着眼皮道,“五小姐这会的情况极是不妙,大夫人又忧心三小姐,所以才派老奴过来看看,没想到三小姐果然不在屋子里……这事,还请大老爷定夺才是。” 安大老爷眼神一闪,闭了下眼,他对着那婆子摆摆手,“你先回去,和大夫人说,这里我会善后,让她好生看着五儿,我一会就过去。”待得那婆子恭敬的福身退下,安大老爷眼中怒气一闪,一声轻哼,“把整个府给我封了,翻遍整个院子也要找出三小姐。” 他到是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人回事! 前头,客厅。 六公主翻了个白眼,有些索然无味,眼珠一转看向身侧端茶轻啜的容颜,“你说,这好端端的新娘子怎么就换了人?而且还是安三小姐换成了安五小姐,嘻嘻,这可真真是一桩新鲜事儿,等到回头——” “我要是你,回宫之后绝不会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半个字。”容颜放下手里的茶盅,看着六公主是一脸的无语,“娘娘好歹也是出自这里吧,你这样把安府的事当成笑话说出去,你就不怕皇后娘娘恼了你?” “本公主才不怕呢,再说,皇后娘娘何曾又喜欢过我?”她最后一句是小声嘟囔着说出口的,便是容颜坐在她身侧,也不过是看她嘴角嗡了两下,有些含糊不清罢了,她挑了下眉,正欲出声,六公主却是突然看着她,低低开口道,“你刚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臣女和您一样,什么都不晓得。” “得了,你不晓得就不晓得吧。”六公主对着容颜勾勾嘴角,只是那眼底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意味深长,看的容颜不禁心都跟着跳了两下,难道说,刚才自己悄悄弹了两颗珠子出去,竟然被六公主给发现了?下一刻她便摇了头,不可能的,她观察过,六公主是真的不会武功,也没有半点内力的。 可惜,她观察的六公主是观察对了,却是忽略了六公主身后一名不起眼的嬷嬷身上。 在容颜低头喝茶的当,那低垂着头的嬷嬷抬头,犀利的眼神在容颜身上瞬间扫过,她悄悄的对着六公主投去一个眼神,六公主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再回头,看向容颜时,那眼底却是多了几分的打量,以及探究——嬷嬷说,刚才果然是容颜做的手脚,她可是就坐在自己身侧的,她是何时动的手? 挨在她身侧的人,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让六公主想想都觉得一身的冷汗。 下意识的,她想起之前宫中一些隐隐的传言——华妃的弟弟几个人,可是被容颜狠狠的收拾过的。 虽然当时的那几个人都不肯承认被一个女人给收拾,直言动手的另有其人。 可背后却也不乏有人说是容颜动的手。 难道,当真是容颜动的手,她,会武功吗?六公主心底有些雀跃不定,她很想立马就证实这件事,可抬眼看向刚才那嬷嬷,却发现那嬷嬷低眉垂眼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六公主不禁就有些扫兴,是了,嬷嬷只会说,这是在外面,请六公主自重!她垂头丧气的撇了下嘴,有些没意思的起身,“走,咱们去后院看看安五小姐去。” 容颜坐着没动,“这样不好吧?那可是安府的后宅呢。”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又不是男的。再说,本公主肯去她们的后院,那是看的起她们!” “公主若是担心安五小姐,可以自去,至于我,还是先告辞好了。”虽然安府出了这么大一场风波,并没有即时就送客,但有点心的可都是立马就提出了告辞,又不是缺这一顿饭,回家吃还自在些呢,再说,容颜本身对于安府就不怎么感冒的,只是她的话才说完,手臂就被六公主给抱住,她张扬的语气透着属于天子之女的霸道,“你急什么呀,即是本公主带你过来,自然是会带你走的。” “公主——” “走啦走啦,罗里罗嗦的,本公主比你都爽快。” “……” 六公主的力道虽然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让容颜挣不开,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容颜一来不好对六公主无礼,二来,她实在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点什么异常来,只能对着身后的两名丫头使个眼色,主仆三人随着六公主一行浩浩荡荡向着安府后院走去,一路上自然是有丫头婆子行礼的,六公主直接摆手,甚至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家三小姐可找到了?你们家五小姐可好了?” “回六公主话,三小姐下落不明,至于五小姐,人还躺在榻上不能动呢,我家夫人正在请御医。” “真的还没找到呀,真好。” 啊?六公主刚才说,人找不到真好? 小丫头疑惑的眼神中,六公主似是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一瞪眼,“看什么看,本公主这不是担心三小姐和五小姐,所以找你来问问嘛,再敢看本公主,本公主剜了你的眼!”她一声冷哼,对着那小丫头怒喝,“还不赶紧给本公主滚?” “走走走,咱们去后院看看去。” 身后,容颜嘴角抽了抽,想了想念在此刻众人眼中自己和六公主是一行的份上,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六公主,她轻咳两声,凑到六公主耳侧低声道,“六公主,不管您是怎么想的,是何居心,但是现在是安府,您是出宫来给安府道贺的公主,所以,您刚才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能不能麻烦您稍稍的收敛那么一丁丁?” “本公主哪里有?” “嗯,我知道公主是好人,是担心三小姐和五小姐,六公主是担心的合不拢嘴角,我知道了。” 六公主,“……” 安三小姐的院子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站在院外只扫了一眼院内影影绰绰的身影,六公主就撇了下嘴,抬脚拐向了一侧安五小姐的院子,小丫头看到她们一行过来,赶紧上前行礼,“见过六公主,容三小姐——” “起吧,本公主过来看看安五小姐,大夫人可在?” “回公主话,我们大夫人正在里面陪着五小姐呢。还有一名御医——” 这名御医是被安府的人快马加鞭请过来的。 只是很可惜,人是请过来了,可人家进屋搭了下脉,便直接摇了头,“五小姐这是毒,而且被人用独门手法封了气息,这般模样要是不动也罢,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胡乱救治,说不得就会送了五小姐的一条小命……”说罢这话,御医叹着气对着安大夫人摆手,“还请安大夫人恕罪,在下,无能无力。” “钱御医,钱御医——” 不管安大夫人如何的诉求,钱御医只是摇头告辞—— 真不是他不治,术业有专攻,无能无力! 迎头和六公主对上,钱御医赶紧行礼,“见过六公主,给六公主请安。” “起来吧,本公主可曾打扰到你?五小姐的病情可有法子?”到了众人面前,六公主倒也是适时的摆出一副担心忧虑的模样,那眼底深处的真挚甚至连站在她身侧,素来自认有两分识人之明的容颜都不曾看出有半丝做假的成分来! 当然,这前提是容颜之前在路上不曾见过她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163节 站在六公主的身侧,容颜对着安大夫人行了礼,自己即是来了,自然是不好什么都不说的,只好上前轻声劝慰,“大夫人放心吧,五小姐福大命大,不过是人生一劫罢了,过了这一关,必有后福的。” “多谢容三小姐的吉言,只是,只是这孩子挺不挺的过都是难说——”安大夫人说着话忍不住的就红了眼圈,哪怕,此刻面对着的是容颜,是原本她没有两分好印象的容颜,可担心安五小姐的心占了上风,被容颜这么几句话说到心坎里,再回头看看自家躺在榻上不能动的女儿,安大夫人眼泪就唰唰的掉了下来,“我可怜的孩子,你说这好好的是招谁惹谁了,真真是祸从天上降!” 容颜暗自翻了个白眼,招谁惹谁? 你们母女招的惹的自然就是今个儿那位新嫁娘了…… 不过对于安三小姐使出这种手段,容颜还是觉得挺奇怪,同时表示震惊和不能理解的。 她知道安三小姐嫁给李晖不甘心,之前使出浑身的解数就想着敌去这桩亲事,可碍于容颜对她们做的一些事情,安李两府包括皇后娘娘在内,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容颜却是万万没想到,这马上就要上花轿,洞房的安三小姐,还真的能折腾出点妖蛾子来!而且还是这么一种损敌一千,伤已八百的类似于同归于尽的手法! 站在屋子里看着不能言不能动的安五小姐,容颜只一眼便看出,被人封了穴,下了毒…… 其实,她完全可以一针下去就能了事。 只是容颜却是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半点要上前出头的意思。 哪怕,安大夫人的眼泪让她心有所动。 她为什么要救安五小姐呢? 只是她不出头,六公主身侧的那位御医却是眼尖的发现了她,面色微变,他又看了容颜两眼,最后索性直接开口道,“敢问六公主,您身侧这位,可是容府的那位容三小姐,是周医正的徒弟?” “她是容府的三小姐,至于她是不是周御医的徒弟,你问本公主啊,本公主问谁去?”六公主对着钱御医翻个白眼,却是扭头看向容颜,“哎,问你呢,你自己来和钱御医说说,你到底是不是周御医的徒弟呀,感情,你还会医术?”说这句话的六公主心里对于容颜的印象又加深了两分,有身手,长的好,又会医术…… 或者,她也不是那般传说中的一无是处? 容颜微微一笑,对着钱御医行了福身礼,“正是小女,我师傅经常说起您的,钱御医好。” “哈哈,好好好,有容三小姐在,这事就好办了。”他在那里捋了胡子大笑,不顾安大夫人薄怒的脸色,突然上前两步,对着安大夫人开口道,“大夫人,令千金的病情若是想要尽早或是完全恢复,您现在就可以开口去求这位容三小姐。只要她肯出手,老夫敢保证,令千金的表况定会好转的。” “这这,这可是真的?”安大夫人有片刻的不敢置信,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呀,还没她的女儿大呢,能有多大医术?可谁知,钱御医却是对着她重重的点了下头,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敬服,“我知道安大夫人不信,可是你有所不知,容三小姐是周医正的关门弟子,她还曾独自一人医好过程小将军,而且,陈老驸马的病情你知道吧,也是容三小姐医好的!” 这话一出口,便是六公主都忍不住对着容颜侧目起来。 她眼神闪了两闪,“你的医术很好吗?” 被人挤兑到了这个地步,容颜自然是不会再推脱,再说,她和安五小姐也的确没什么深仇大恨。 要说排得上号的,还得是安三小姐。 再说了,今个儿她治好安五小姐,不管怎样都是给安三小姐竖了个强敌! 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 她这里还在脑海里转着,对面,安大夫人已是红着眼圈对着容颜福身一礼,“之前都是小女有眼无珠,老是误会了容三小姐,是我这当娘的教女无方,在这里给三小姐陪礼,如今还请三小姐看在我这当娘的一颗心上,出手救救我这可怜的女儿。”要说安大夫人也还是眼光毒,一句话只捡软的,只往情理上转,又是陪礼又是请求,却是丝毫不提别的。 容颜赶紧侧身避开,福身回礼,“大夫人无需这样,我也不过是和师傅学了皮毛罢了,五小姐这种情形我虽略知一二,但也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所以刚才才——”她顿了下,看着安大夫人的眉眼里一片凝重,“若是我出手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提前有三个条件,还请大夫人应允,不然的话——” “你说,你说,只要能治好,什么我都应你。” “第一,我的诊金很贵——” “这个不用说,您直接出个数就好。” 好吧,她这次安府真心来的好,值了,容颜对着安大夫人点点头,略过第一条,“第二条,治金先付,不管我治不治的好,我总是出手了,不过你们可以预付一半。第三条,我和安府三小姐有旧怨,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但是,我治病的时侯不喜欢有人守在一侧,所以,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不治,但你只要让我治,不管我做什么,不得中间打断!” 安大夫人咬了咬牙正欲出声应下,门外,安大老爷一脸铁青色的走进来,对上安大夫人红肿的双眼,他方脸色稍霁,“别担心了,小五肯定会没事的,我听钱御医说小五是中毒和被独门手法封了内息?我把平西王身侧的楼先生请了过来,你放心吧,楼先生出身武林世家,又精通医术,一身传承惊人,定会治好小五的。” “老爷说的是真的?”安大夫人眼中惊喜闪过,看到安大老爷身后一袭布衣的中年男子,一脸激动的上前行礼,“这位便是楼先生是吧,小女的事就托付给您了。楼先生您请——”她这话说罢,猛的想到自己刚才和容颜的对话,不禁脸一白,略带几分歉意的看向身侧不远处的容颜,“容三小姐,您看这事,实在是抱歉——”却是绝口不提刚才让容颜出手的话。 容颜微微一笑倒是没什么介意——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任是谁有了名气大,而且能相信的大夫,也不会选一个和自家府上有些恩怨的人。 就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安大老爷带来的人。 更何况,她刚才还听安大老爷介绍时提了一嗓子,这人,是平西王府的人。 就凭着这个,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容颜微微一笑,“无妨,大夫人快去看五小姐吧。” 六公主却是撇了撇嘴,语气有些不善,“大夫人,过河拆桥也没您这样的吧?刚才明明答应的痛快,这会反悔的却是更痛快,也真真是让本公主见识到了。”若不是她始终在心里记得这是皇后娘家,估计还会再说出点什么来,饶是这样,安大夫人也不禁是老脸通红,几乎都下不来台,“六公主,是我的不是,待得五儿好了,我再给六公主和容三小姐亲自请罪,六公主看可好?” “本公主可不敢受安大夫人的礼。” 容颜站在一侧直捂脸,这抽风的,又来了…… 好在六公主抽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对上安大夫人一意服软的嘴脸,有些无趣的摆摆手,示意让她去忙自己的,然后,她直接让人搬来了椅子,端了茶,又招呼着容颜坐下,竟然坐在一侧看起那位楼先生治病来,待得她一盏茶罢,那位楼医生还在那里双眉紧锁的把脉,六公主不禁吃的一声笑,她低语,“你说,那什么楼先生的,真的能治好安五小姐的命吗?” 容颜想了想摇摇头,“我看不见得真能治好。” 六公主啪的拍了下手,“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容颜,“……”这词儿,是这样用的,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们两人在低语,好在两个人都是凑在对方的耳侧,安大夫人等人又一心都盯在安五小姐身上,所以并不曾听到六公主两人的话,可容颜却是觉得,那位正在诊脉的楼先生却是听到了耳中的——自打他随着安大老爷进来,容颜便分出了两分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刚才六公主和她的话甫一出口,她就敏锐的感觉到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意! 这是在对自己说他有可能会治不好人的话生气呢。 不过容颜也只是耸了耸肩,没在意。 “楼行生,小女她,您应该有把握救治吧?”安大夫人站在一侧,小心冀冀的盯着榻上的安五小姐,不时朝着楼先生投去期盼的一眼,她这句问话刚好是在容颜两人的低语罢,本来楼先生心里就存了一股子火,不过是两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质疑自己的医术!此刻一听安大夫人的话,不禁脸一没,轻轻一哼,“若是大夫人不信楼某,楼某告辞便是。” “不是不是,是我心急了,我这就给楼先生陪罪。” 安大老爷也拧了眉,一脸黑色,“妇道人家,再多嘴扰了楼先生的救治,你就给我出去。”他扭头才发现容颜和六公主,以及那位之前过来的钱御医都还在屋子里,不禁皱了下眉头,脸色阴霾的看向一侧的管家嬷嬷,“为何不请六公主去客厅?真真是胡闹。”他又一脸温和的看向六公主,“下人无礼,还请六公主见谅,只是今个儿事多,请六公主移驾正厅稍侯——” “你不必理我,我担心五小姐,在这里看着就好。” 容颜翻了下白眼,趁着没人对六公主瞥了一眼,明明是想看热闹,愧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要你管! 两人在那里眼神交锋,对面,楼先生已经在略一沉思之后凝神提笔,写了一连串的药名,提起纸吹干墨迹,他看向一侧的安大老爷,“还请大老爷马上派人去把这些药抓回来,然后小火煎上,三碗熬成一碗,一会我会在适当的时侯给五小姐服下去。” “我这就去安排。”安大夫人亲自接过药方子,出去外头吩咐心腹去抓药。 屋子里,安大老爷看着楼先生凝重的眉眼,不禁也有些心发沉。 难道,小五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低声问出来,“楼先生,小女的情况——”这一放,他完全忘记刚才安大夫人因为心急,担心,一时问出了口,却被楼先生和他两人共同甩脸子,斥责的事儿,不过楼大夫可以对着安大夫人一个妇道人家甩脸子,对安大老爷这位皇后娘娘嫡亲的兄长却是带着三分的恭敬,“情况是有点不妙,但大老爷放心,有我在,令千金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那就有劳了。”安大老爷语气低沉,心里有股邪火在窜——任是谁家喜宴突变,两个女儿一生死未卜,一下场不明,好好的好事说不得就得变成白事,换成谁也会有火,想发飙!想着翻遍整个安府都不见人影的安三小姐,安大老爷眼底终于多了抹为人父的担忧——之前他盛怒之下都有心想一巴掌拍死安三小姐,你自己不想嫁,你就可以李代桃僵,让你嫡亲妹妹嫁? 你不乐意嫁,这婚事是谁造成的? 可经过这半响的缓冲,安大老爷心里自然就多了另外的想法,万一,三丫头当真被人劫持了呢? 他还在这里走神,耳侧就听到安大夫人一声尖叫,安大老爷下意识的就想低喝,可他回神,一眼看到不远处榻上的情景,不禁魂都弄了,脸色大变,一步上前低声怒喝,“楼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今个儿这事可没那么轻易了结!” 榻上,安五小姐面若金纸。 胸前,身子两侧,全是她喷的血,如泉涌喷溅,鲜红艳丽,刺眼。 ------题外话------ 我家娃好像是受了惊,八点多睡,一会就哭醒。哇哇哭了一个多钟。抱着哄,搂着哄,各种哄。哎。我现在还在担心她半夜会哭醒过来…养个孩子真心各种愁。淘气的时侯想抽她,哭或不舒服的时侯又心疼她。真心各种纠结中…。 ☆、148 知晓秘密,登门 椅子上,容颜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皮不动一下,倒是她身侧的六公主,不由自主的一声惊呼,继尔,她一下子想起了容颜刚才的话,瞪大了眼,“你,你刚才说若是施救不当,后果会不可收拾……这这,她这都吐血了,这算是什么?” 救的对还是不对? 对上她瞪大了眼瞧过来的惊诧,容颜却是微微一笑放下了茶盅,“六公主,天色不早,小女该回府了。”她不是挣不脱六公主,只是不想使什么手段让大家发现什么罢了,如今这会,她却是突然不想再待下去,她轻盈起身,眼神轻飘飘的扫了眼六公主,抬脚向外走去,只是她才走两步,身后六公主也果断站起身,放下茶盅向外就走,“哎,你等等本公主啊——” 两人一路向外走去。 有六公主一行人在,自然是在这安府畅通无阻的。 门外,早有人把马车赶来,六公主弯腰上车,掀起车帘一角对着容颜吱着牙笑的很欠抽,“容三小姐,走吧,本公主送你回府?” “有劳六公主。”来的时侯是坐了六公主的马车,虽然以着龙十六等人办事的稳妥,这会必有马车就在安府附近侯着,但她暂时还没和六公主彻底翻脸,而且,她也实在是疑惑,六公主今个儿这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安府,来去匆匆的,似敌似友,这目的确是有些让人觉得疑惑,她坐在马车上,六公主一个眼色使过来,早有小宫女捧了茶低眉垂眼的递上来,“容三小姐您请用。” “多谢姑姑。” 那小宫女被容颜一句道谢说的红了脸儿,嗫嗫了句不用谢便退回了车厢一角。 六公主翻个白眼,“你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 容颜微微一笑,“公主想多了。”不过是一句谢谢罢了,怎么就想到收买人心了?难怪都说皇家之人心眼多,多疑又敏感,如今看来果然是不错!马车缓缓的向回行驶,车上几人都没有出声,除了呼吸声便是外头车轱辘吱哑作响的声音,好半响,六公主有些受不住这份平静,对着容颜‘哎’了一声,“你突然走的那么急,是不是不想让安大夫人再回头求你救安五小姐?” 容颜抬起眼皮瞥了眼六公主,吃的一声笑,“你这不也挺聪明的么。”之前瞧着整个人嚣张霸道的,又娇纵又跋扈,傻傻的被个安三小姐当成了棋子,成了她手中一把刀,指哪打哪的,今个儿这般相处下来,瞧着也不是那般胸大无脑,蠢到彻底没救的地步呀。 “你那是什么眼神?再看,再看本公主把你眼珠子剜下来!”六公主的语气恶狠狠的,只是那气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两分的不充分,甚至在容颜似笑非笑的朝着她瞟过去时,她还狠瞪了眼容颜,却是飞快的移开了自己的双眼,容颜看着扑吃一声笑,她看着对面六公主小脸上尽是焦躁,怒意,容颜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这位六公主,其实也只是个孩子呢。 “笑什么笑,不许笑,再笑,再笑——” “再笑,六公主是不是也要把我的嘴给缝住?” 容颜调笑戏谑的话听的六公主挑眉大怒,只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下一刻却收了怒容,对着容颜冷哼两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说是勋贵世家,却是不如个破落户,之前半点名声不显,自己亲娘贵为郡主却被婆家收拾的气都不敢喘一下,简直是窝囊到家了,丢尽皇家的脸,可你却又会这么多的东西,不胆胆大包天,还一身医术惊人,更是太后的救命恩人,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你。” 容颜看着一脸阴阳怪气的六公主悠悠的一笑,“我也不知道六公主呀,明明人前一副嚣张跋扈,霸道无比的天家贵女,娇纵蛮横,霸道张狂之名久闻,可今日一见,或者,也并不仅仅是如此?”她对着脸色不善,一排雪白贝齿咬在红唇上,鼓了腮帮子看她的六公主菀而一笑,“六公主,已所不欲呢。”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六公主一听这话,再看了眼似笑非笑,眸光玩味的容颜,脸色更不好看了,可好在她只是瞪了眼容颜,便没再说什么了,车子再次恢复了平静,容颜细细品茶,她的对面便是六公主,这会小丫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恣意,张扬,明媚朝气的小脸上尽是天之娇女的霸道,朝气,容颜笑了笑,移开了眼—— 之前入宫,六公主还心甘情愿为安三小姐出头,和自己过不去。 上次她本来以为自己拒绝了六公主,又被她在宫里故意针对了一番,本以为两个人会是敌人,没想到转眼却是因为和她去了趟安府而多少改变了几分对她的印象……如今看来,这位传说着脑袋空空的六公主或者也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笑了笑,把眼神移到一侧,不管六公主怎样,只要她不找自己的麻烦,她没必要去理她。 眼看着车子走了大半,前面再拐一个弯就是安乐侯府。 六公主扫了眼容颜,撇下嘴,“你以后,真的要嫁给我宇堂哥吗?”越看越觉得自家堂哥娶了这个女人好白菜被猪给拱了啊,哎,愧她以前还一向尊敬,崇拜宇堂哥,小时侯她还一心想着要嫁给宇堂哥,后来渐渐长大,当她头一次在人前说出这个念头时,还差点被父皇罚,自此,她知道自己和沈博宇是堂兄妹,是不可能嫁过去的,还低落了好大一阵子呢。 现在,她对着容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侯那些不足对外人语的时光。 可惜啊,越想就越看容颜不顺眼—— 她哪里配的上自家堂哥嘛。 容颜自是想不到六公主瞬间千里的想法,就是她想到了,也不会理会的,听罢六公主的话,她把手中的茶盅转了下,抬起眼皮对着六公主微微一笑,点头,“是呀,我心悦他呢。” “你,你你不知道脸红。”六公主狠瞪了她一眼,哪里有这样厚脸皮的女孩子呀,竟然说喜欢一个男人,啊呸,没家教!她气呼呼的瞪她,没啥好气的语气,“你平时是不是就是这样哄弄我堂哥的?”难道说,堂哥就喜欢她这份豪放?六公主想到这里,不禁凝神再去细看容颜,越看越觉得好像是?她拧了下眉,在心里诧异自家堂哥的重口味,正自纠结日后要喊这个女人堂嫂时,马车突然停下来。 六公主不防之下差点撞到容颜怀里! 容颜伸手扶住她,眉眼含笑,“六公主,我只喜欢你堂哥。” 第164节 “……” 车厢内瞬间的寂静,六公主有些黑脸,羞恼之下怒斥,“怔着做什么,还不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 “是是,公主您息怒。” 小宫女恭敬的应是,正欲掀起车帘去问,马车恭敬的声音响起来,“六公主,前面是安府大老爷派过来的人,说是,说是请容三小姐回转——”车厢内静了下,六公主挑挑眉,再看容颜时便带了两分的意味深长,“容三小姐,外头可是安府的马车呢,人家呀,可是特特派人过来请你的呢。”说着话她故意学了外头马车夫的声音,尖了嗓子出声道,“是请容三小姐,回转呢。” 容颜似笑非笑的瞟她一眼,“要是公主想回去,大可以回去的。”反正这里离着容府不远,大不了她走回去。 “你不过去?”六公主看着容颜,眉眼里第一次多了抹诧异,“那可是安府,你要是能救安五小姐,安大老爷夫妻都会承你一个人情,还有宫中的皇后娘娘,她肯定也会对你有两分改变的。”不管怎样,安五小姐是她嫡亲侄女,容颜救了安五小姐,皇后多少要记得这个人情的,哪怕她只还上那么一丁点,在恰当的时侯,说不定就是救命的良机。 容颜却是笑了,“你说的很对,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安府也好,皇后娘娘那里也罢,我都是应该去救安五小姐的,让安府承这么一个人情,自是好的。只是,你觉得,我应该会去吗?” 六公主眼神一闪,“为什么不去?你之前,明明是想出手救她的——” “彼时,不同此时也。”容颜笑着丢给六公主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她唰的挑起帘子,看向外头安府的人,来者是安府的大管家,还有两位嬷嬷,应该是安大夫人身边得力的,之前随在安大夫人身侧,自然是认得容颜的,这会一看到她出现,直接就是福身行礼,“容三小姐,我家夫人甚是自责,之前没听完容三小姐的话,以至于——容三小姐,我家夫人说了,为表示她的歉意,只要三小姐肯回去,诊金我们付双倍,可好?” 另一侧,安府大管家也是一身肃然的拱了拱手,虽面色肃然,可神色却也算是恭敬,“容三小姐,来时我们大老爷吩咐,只要能治好我们五小姐,诊金方面,旦凡您开口,咱们无有不应。” 车内,容颜眼神微闪,这对夫妻倒是为了安五小姐肯出重金。 不过嘛,她只是对着来人笑了笑,摇头,“你们回去吧,我之前和你们大夫人的话说的清楚,现在,你们五小姐我治不好。” 就是能治,也不治! 她这人,可是很小心眼,很记仇滴。 身后,六公主看到容颜落下车帘,深深的瞥了她一眼,“真不去?” “不去,还请六公主送臣女回府。” 六公主却是明显对容颜起了兴趣,一挑眉,“回什么府呀,本公主出宫一趟可不容易,这样吧,本公主今个儿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请本公主吃顿饭吧,嗯,也不用吃什么好的,鸡鸭鱼翅刨鱼啥的随便上点就好,宫里吃腻了,你可要记得找家新鲜点的馆子。” 容颜揉揉眉心,正色道,“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六公主扬了小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容颜,眸底尽是挑衅。 敢拒绝本公主的提议? 门儿都没有! 就知道是这样,容颜掀了下眼皮,“公主在可有中意的酒楼?” “没有,本公主给你机会,让你全权作主。” 容颜正色看向六公主,“那咱们可说好,我选的万一不合公主的口味,或是酒楼那边发生什么不入六公主您眼的事情,到时人民侯,不管怎样您都不能怪我啊。”她咪了咪眼,笑盈盈的等着六公主的保证,那一脸慢悠悠的表情,颇有六公主不亲口应下她这一条,她宁愿立马回府也不肯去酒楼侍侯这位大牌公主滴架式。 “你——本公主答应你就是。”六公主愤愤的瞪了眼容颜,小人! 容颜却是笑咪咪的心情极好,“公主即是应下了,那马车是不是可以走了?” 对哦,马车怎么还没走? 六公主被容颜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和容颜坐着的马车竟然是半响还没动呢,她一下子就恼了,霍的掀起车帘,“做死呢,停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本公主要饿死了吗,难道你是想要饿死本公主?”她对着车夫骂了两句,抬眼看向不远处安府的人,眼底冷意闪过,“怎么着,你们这些狗奴才,拦下本公主的马车,是要对本公主意图不轨,行刺吗?” 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谁还敢站在这里? 安府大管家几人脸色一黑,最后,他硬着头皮拱手,“六公主,奴才——” 啪,六公主直接从车夫手里抢过鞭子,对着大管家就是一鞭子,“敢拦本公主的马车,真真是活腻了,滚!” 鞭子抽在身上,不疼,可却是屈辱! 管家的脸色青紫红蓝的转换,最后他一挥手,“撤。” 六公主把手里的鞭子丢给车夫,冷笑一声,“走。” 直到马车吱哑着远去,安府两位嬷嬷愁眉苦脸的看向安府大管家,“大管家,这下可如何是好?” “我亲自回府去和大老爷回话,你们两个带几个人跟着马车,看看容三小姐这是去了哪。”大管家看着远去的六公主的马车,眼里闪过一抹凌厉,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吃的一声冷笑,对着身后的人摆摆手,转身带着安府的人走远…… 马车直接停在了味鲜楼。 六公主下了马车进店就是一番指责,挑刺—— “这楼怎么那么破?” “这里的桌子怎么那么脏,这椅子是不是没有人洗的呀?” “还有这屋子,你看看,这一角,都有污渍没洗静——” “啊,容颜,这里面竟然有飞虫,还有,还有,那些人是怎么吃饭的呀,食不言不知道吗?” 容颜听着她这一番念叨,瞬间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答应她来酒楼! 她赶紧招呼了伙计,丢下一锭银子,“楼上贵宾房。”不等伙计过来带路,伸手拽了六公主上三楼行去,一路后头有鬼似的紧走,让跟在她们后头的小厮很是不解,“几位客人,小姐,小姐,等等小的——” 容颜已经熟门熟路的上了三楼,转身看向小伙计,“哪个房间是空的?” “小姐来的巧,还有一间天字号甲房,两位小姐这边请。” 进了雅间六公主直接就皱了眉,“这房间这么小,桌子也那么小,能摆多少菜?”她说着话对着容颜咪了眼,“我说容颜,你不会是为了省钱,不想请本,本小姐去贵重的地方,舍不得花钱,所以才随便找了这么个小地方来敷衍本小姐吧?” 容颜翻个白眼,就知道这死丫头会这样说! 她直接一指旁边脸上隐含愤怒的小伙计,“你问问他,这酒楼如何?” 不等六公主开口,小伙计已经有些憋不住的开了口,“这位小姐,咱们酒楼可是这皇城顶顶尖儿的,说起咱们酒楼的李大师傅,若是他认第二,啧啧,这皇城呀,可真真是没人敢承这第一。”他一脸的傲然,满身都是与有荣焉之感,“一看就知道小姐您是不怎么出门的,难道是从远路而来,所以才不晓得咱们味鲜楼的金字招牌?” 六公主被小伙计一番不软不硬的话给顶了回来,一肚子的气。 可让她和个酒楼伙计争执? 开什么玩笑呀,会掉她公主身价儿的好不好? 她气呼呼的瞪了眼容颜,扭头狠瞪身侧的小宫女,“怔着做什么,还不过去给本,本小姐去擦拭干净?” 容颜对于六公主的抽风视而不见,你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吧。 小伙计却是有点不乐意了,“哎,我们酒楼都有专人打扫,桌椅都是天天擦,很干净的好不好?” 对于小伙计维护自家酒楼的不满,六公主直接当无视! 容颜看着还想上前理论的小伙计轻咳一声,“伙计,把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色都上来吧,然后,给我们一壶最好的茶。” “好勒,小姐您稍等,马上就来。” 一桌子的饭菜摆上来,六公主是习惯性的撇嘴,嘴角掀了掀就要继续找碴,容颜却是一挑眉,“六公主还是少说两句吧,我可是饿坏了,你要是说也可以,我自己先用,一会你可别又硬要说我不孝敬您这位公主啊。” “哼,你就是敬本公主的。” 容颜笑嘻嘻的点头,“好好,我不敬您,现下可以吃饭了吗?” 因为容颜给她的这两分面子,六公主咪了咪眼,心情有两分好,“嗯,那咱们就开饭吧。” 六公主先是嫌弃的看着手里的筷子,这木头制的呀,能用呈?可后来看到容颜在那里吃的爽快,哪里甘心落后,想也不想的对着一道卖相颇好的红烧鱼就下了筷子,一口过后,她咪了咪眼,果断又夹了一口,“唔,这鱼的味道果然好吃。”比起宫中御厨竟都不相上下!下一刻她竟是比容颜还要吃的快了,吃到兴起,六公主一拍桌子,“这个厨子着实做的好,本公主重重有赏。” 公主的话说出口,自是有身侧的人去执行。 容颜也不出声,只笑咪咪的看着埋头和一桌子饭菜奋斗的六公主,“六公主,这饭菜可还合您的心意?” “的确是挺好吃的,比起宫中的御厨竟也不遑相让了。这个厨子,做的极好。” 能得六公主这么一句夸,要是味鲜楼的厨师知道了,怕是会梦里乐醒的。 一顿午饭还算是在和谐中过去。 吃茶的时侯,六公主又嫌弃的撇嘴,“这是什么茶,这叫茶吗,这茶能喝吗?” “对对,这茶不叫茶,不能喝,请您漱漱口,可好?” 六公主对着容颜掀了下眼皮,公主架式十足,“嗯,就听你的吧。” 两盏茶罢,六公主身侧的两位嬷嬷之一上前,神色恭敬而木纳,“公主,您出宫的时辰不短,该回去了。”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六公主眼底闪过一抹怅然,随即她就笑着点了点头,“安府本公主已经去过,外头的菜色也尝过了,是该回去了。嬷嬷,你去外头吩咐车驾吧。”待得那名嬷嬷恭敬的行礼,转身退出去安排,六公主扫了眼身侧跟着她出来的几人,“你们几个都出去一下,我和容三小姐有话要说。” 容颜听着这话差点把手里的茶盅丢出去,她真的想直接抬脚走人啊。 六公主,我和您没话可说! 屋子里只余下容颜身后的白芷两女,六公主皱眉,瞪向容颜,眼里全是控诉。 她都主动把宫女谴了出去,她竟然一点眼色都没有! 六公主心里怒了下,可没奈何之下正欲出声让容颜把丫头赶出去,白芷两女也是被六公主看的,心里直发毛呀,刚才六公主的宫女人都退出去,她们两个又听到六公主说有话要和自家主子说,两女便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退出去了,只是她们是容颜的丫头,自家主子没有发话,哪里可能会被别人多说了两句话,多看了她们两眼便主动开口要退出去的道理? 就在这个时侯,容颜却是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无妨,公主说什么我这两个丫头都可以一听的。” “你——” “六公主要是没话说,我可就要走了。”她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六公主,果断不惯她这个脾气。 “容颜!” “做什么,有话就说。” 白芷两女本还想着主动开口退出去的,可一看容颜这语气,自是不可能拆她的台,愈发恭谨的束手立在她的身侧,眼观鼻鼻观心的当起了木头桩子,两女都在心里做了决定,不管她们在这里听到了什么,只要是出了这个门儿,她们都统统忘掉,就当只是来陪着自家小姐和六公主吃了一顿饭,只是单纯的吃饭! “你这人——”六公主气呼呼的瞪了白芷两女,看着她们一脸谦卑的样子,也觉得索然无趣,狠瞪了眼容颜,“你就是故意和我做对,不管本公主说什么,你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做是吧?只是本公主今个儿和你说的事情滋事体大,你确信,这两个丫头能百分百的信任么?” 容颜没出声,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一脸‘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的表情,六公主差点气炸了肺,她恶狠狠的瞅着容颜,“你,你,好样的!”说罢这话,估计六公主是真的被气到,也顾不得手里那茶是刚才被她嫌弃的一无是处,端起来递到嘴边咕咚咚灌了一气儿,最后方慢半拍的撇了下嘴,把茶盅丢到了桌子上,她再抬眼,眉眼已是一片凝重,“本公主是想和你说,你若是有法子能联系到宇堂哥,你和他说,小心身边的人。” 容颜听了这话,脸色霍的一变,犀利眼神直刺向六公主,“六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六公主吃的一声轻笑,“不管本公主知道或是看到了什么,都不会和你说的。本公主能和你说这么一句话,已经是本公主的极限。所以,容颜,你如果能把这话传过去,宇堂哥能避开这一劫是他的命大,若是你也不能联系他,这次他若是遭劫,呵呵,那也是他的命数,不管如何,本公主于心,无愧!” 她抬眸,一身天家之女的尊贵气势散出,“容三小姐,是人都有秘密,本公主不想追究你如何,至于本公主怎样,呵呵,你看在眼里就是,至于刚才那句话,出了门之后,本公主便忘了。” “臣女能不能多问六公主一句?” “不能。”六公主已经站起了身子,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容颜,妆容精致的眉眼里傲然笑意一闪,“你想问的本公主都晓得,无非就是想问本公主从何而知轻了,这话,刚才本公主已经说过,如今还是一样,本公主,是不会再和你说什么的。” 容颜看着这样通身气势的六公主,笑着点点头,“那么,六公主,多谢了。” 马车这次没有在中间停顿,直接停在了容府门前。 六公主看着转身跳下车的容颜,傲娇一笑,“今个儿容三小姐请客,本公主多谢了,日后三小姐有空来宫里陪本公主说话吧。” “六公主您慢走。” 看着皇家马车缓缓驶远,容颜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总算是把这位公主给送走了呀。 可下一刻,她脸色凝重的看了眼两女,“咱们回府。” 第165节 听到她回府,宛仪郡主早早侯在了路上,“颜儿,这去安府可还好?” “娘亲放心吧,我是和六公主一块去的,自然是没人敢多说什么的。”她压下心头诸般的忧色,笑着上前扶了宛仪郡主的手,母女两人一行说一行向回春院行去,宛仪郡主看着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心里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想想自己之前的担心,便有些好笑,“娘亲可真真是杯弓蛇影了,明明知道你身边跟着人呢,却还是担心的不行。” 容颜嘻嘻一笑,“娘是疼我嘛。” 因为在外头用过饭菜,容颜便陪着宛仪郡主喝了两盏茶,便起身告辞,“娘亲先歇着,女儿晚上再来陪您用饭。” “好,到时侯把乐哥儿也抱过来,那小家伙可真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容颜抿了唇笑着点头,便行了福身礼,慢慢退了出来。 院中,她抬头看了眼空中,眼底掠过一抹忧色—— 沈博宇,你到底在哪? 回到素雪阁,容颜直接让白芷几人守在了门外,自己侧唤了龙十三出来,“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话马上传给沈博宇。” 龙十三单膝跪地,“属下可以去试试——” “不,不是试,是一定要传过去,而且,你亲自去。”如今龙十几个不在她身侧,她身边若论身手,机敏,当以龙十三为最,她不顾龙十三的错扼,直接道,“事关沈博宇的安危,这是我给他的信,你快马加鞭也好,飞鸽送信也好,总之,这信定要最快的速度让沈博宇看到。” “小姐,这信属下安排秘密通道传过去,小姐身边如今没人——再说,沈世子走之前可是再三叮嘱属下,不得离开小姐身边。” 容颜闭了下眼,声音隐隐含厉,“你的主子是我!” “……”龙十三虽然没有反驳,可却是单膝跪在那里没有出声。 沉默的反对! 容颜揉了揉眉心,试着和龙十三讲道理,最后没办法,只能直接道,“今天六公主和我说,沈博宇身边有内贼,想要对他不利。” “这事绝不可能!”龙十三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双眼内尽是愤怒,“公子这次带出去的全都是信的过的兄弟,我们之前一起出生入死,不止共生同死过多少回,绝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的!”他一语断定,神情里极是自信,“小姐,会不会是六公主故意透漏的?” 他的意思容颜明白,六公主被人利用,故意透露给她假消息,利用她关心沈博宇的急切,把她身边的人调走,然后在城中对她不利,容颜也曾想过这个可能,之前一路上她想过无数个可能,最后,却被她一一给否定掉,如今听到龙十三的话后,容颜垂下了眸子,最后她眼底精芒一闪,看向龙十三,“十三,你刚才说的都对,很对。” 所以? “所以,连你这样的人都不会相信沈博宇身边有人会出卖他,因为你晓得那些人都和你们同生共死过,和你们共同杀过敌,你们餐风饮宿,你们彼此是同伙,是可以以命相交,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别人有可能钻的也是这样一个空子?” 龙十三听罢这话身子晃了两晃,“小姐,不可能的——”可他这会再说不可能,语气却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笃定,他的眼底浮起了焦色,忧心,痛心,怒意,种种情绪交织,复杂至极,“小姐,便是这样,以着世子身边那些的弟兄,世子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能赌这个可能的,十三。”容颜声音很轻,轻的似近于呢喃自语,继尔,她霍的抬眼,眼光灼灼的看向龙十三,“十三,如果你不去,那么,我自己去。一处找不到他我就找两处,甚至,我说不定盛怒担心之下会做出点什么想不到的事情……” 龙十三嘴唇颤了颤,“小姐,属下若是走了,你身边只有十六两个人可用了。” “无妨,你忘了我手中还有另一股力量吗?再说,你当你家主子我是吃素的吗?”容颜对着龙十三咪了眼笑,她现在作最大可能的打消龙十三对自己的担忧,她要让他一意一意去找沈博宇,帮沈博宇!看到龙十三同意,容颜直接把备好的银票递过去,“这是一千两,你拿着,出门在外别省钱,我只要你抱着一个目的,最快达到沈博宇身侧,明白了吗?” “小姐放心,属下定不负小姐所托。” 龙十三行了一个郑重的单膝跪礼,犹豫的看了眼容颜,起身时已是一片平静,“小姐放心,属下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也绝不会让世子有事。他,定会平安回来的。”他知道,沈世子就是小姐的命,如果世子在外头出了事,怕是小姐也活不了,与其这样,不如,他走上这一趟,说实在的,容颜刚才那一席话让他听的也实在是心焦不已。 能跟着沈博宇出去的,自然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世子是从不会疑他们这些人的。 若是有人在背后抽冷子做点什么手脚,世子的情景…… 他都不敢多想! 一路急驰,龙十三在城中转了两圈,甩开一些暗处的尾巴,在一处成衣铺换了衣裳,易容成一位出城寻亲的中年男子,背了个小包袱慢悠悠的出了城,出城不过十余里,他在一处密林和几名暗卫接头,嘀咕几句,五六人五六匹马,瞬间散成几个方向,扬起一路烟尘,急掠如风般的驶出去。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幕野四合。 容颜陪着宛仪郡主用晚饭,只是用到一半的时侯,外头小厮派了人来传话,安府大夫人亲自求见! “安大夫人,她来做什么?”宛仪郡主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容颜,眼底尽是忧色,“颜儿,你是不是又瞒了娘什么?” 容颜好笑的放下手里的半张千层饼,“娘,真不是我想瞒你,不过是事情和咱们没关系,所以才没说罢了。” “即是没关系,那么安大夫人这会星夜前来,为何?” 容颜笑着挑了下眉,“她呀,是前来求我出生救安五小姐的。” “安五小姐,她出了什么事情?” 容颜想了想便把喜宴上的事情简单几话说清,宛仪郡主听的直张嘴,最后半响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安三小姐故意逃走,意图陷害安五小姐,想要安五小姐嫁到李家去?她,她怎么就敢做这种事情,她日后还要不要在安府待了啊,这孩子的心也忒狠了吧?”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反正我和六公主出来的时侯,安三小姐还没找到,安五小姐也没被人救醒。”容颜对着宛仪郡主说的轻描淡写,没把自己发现新娘子不对头,故意弄了阵劲风吹起新娘子脸上的凤冠,所以才让安五小姐免了这一劫,更没提她曾差点出手救下安五小姐的事情,只是笑盈盈的看向宛仪郡主,“我觉得安大夫人这会能过来,肯定是安五小姐没被救醒。” “那她来找你做什么,御医都治不好,找你就能好吗?”宛仪郡主有两分不悦,安大夫人这是把自家女儿当成大夫了吗? 容颜倒是没有多想,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去罢了,再加上有了心里担心沈博宇这么一回事,自然心情就更不好。 能坐在这里陪着宛仪郡主说笑好那是因为这是自家亲娘。 安府,算什么东西? 她眼中精芒一闪,看向身侧的白芷,“你去和安大夫人说,就说我无能无力,请她回去吧。” 白芷轻盈的福了福身,便欲出去回话。 宛仪郡主却是唤住她,“等等,让李嬷嬷和你一块去。”宛仪郡主一指李嬷嬷,脸色有些薄怒,“你去和安大夫人说,我的女儿可不是什么招之即之挥之即去的行医大夫,她是我宛仪郡主的女儿,虽不如她们家的小姐尊贵,可也是有身份的,所以,我不会允许颜儿这个时侯去安府的。”顿了下,她对着李嬷嬷一摆手,“你去吧。” 只是没一会李嬷嬷和白芷匆忙返转,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她们匆忙的行了礼,李嬷嬷低声凑到正在喝茶的宛仪郡主身侧,轻声开口道,“主子,安大夫人捧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老奴估摸着,小姐这一趟怕是要走上一遭了。” 宛仪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手里的茶盅丢到桌子上,“安家这是要拿皇后娘娘来压我不成?呵呵,本郡主这么多年无所做为,也是被人都给瞧扁了,颜儿不怕,你在这里等着,娘这就去见见这位安大夫人,顺便再陪她进宫去和皇后娘娘问个清楚。”在宛仪郡主的眼里,安大夫人这就是纯粹的打脸—— 你来请我的女儿出手,不是真心实意请人帮忙,而是拿着皇后懿旨来压人。 让她的颜儿不得不去? 真真是欺人太甚! ☆、149 安府丑事,所谓神医 宛仪郡主素来是温婉的,便是几次对上容老太太,也实在是气极,但饶是那般,也不过是口气稍变,脸色难看了些罢了,如今,却是难得的说了重话,甚至都想到了和安大夫人翻脸,两人去御前辩解的气话,可见,这一刻的宛仪郡主是真的生了气。 而且,气的还不轻! 容颜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扬了扬眉,对着宛仪郡主展颜一笑,已经站了起来,“娘,不用那么麻烦,我出去一趟就是。”安大夫人是想逼她是吧,她眸中冷意闪过,已是笑盈盈的准备向外走,手腕被宛仪郡主给拽住,“娘和你一块过去。” 容颜知道若是不让宛仪郡主去,她也是不会放心的,便笑着点了头,“好呀,娘帮女儿壮胆呢。” 容府大门外。 安大夫人坐在马车上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没有想到,容府竟然连门都不准她进! 她哪里晓得,如今整个府上可全都是容颜母女说了算! 容老太太疯疯颠颠,哪里还能如往常般的主事?余下的这府里算得上主子的也不过胡氏妯娌几个,孙老太太和容锦芹那是客人,不管她们在府里住着时再怎么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她们是客人的身份总是铁一般的事实,至于胡氏,心里何尝不想要这整个府上的中馈大权,可府里的事情她比旁人还要多清楚两分,大夫人的东西撤走,老夫人不能理事,她这个时侯要是出头,估计自己的老底都得给赔进去! 所以,胡氏在想了几想,最终忍痛,撤了。 更何况,现在的她就是真想当这个家,府里有几个人服她还说不定呢,毕竟如今容颜母女的强势,特别是容颜更和镇国将军府,和沈博宇来往密切,又极得皇后,太后娘娘看重,胡氏有什么啊,在深宅里生活的人,都是会看眼色行事的,谁能得罪谁最不能得罪,心里都有一杆称,门儿清!好在,胡氏心灰意冷之下,直接就称病了。 郡龙无首,容颜母女的话又没人敢不听,这样的情况下,容颜说不准让安大夫人入府。 谁敢不听她的话啊。 除非是不想在这府里混,或是不想在这府里待下去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 马车上,安大夫人脸色就变了,她看着容府的小厮一声轻哼,“我可是带着皇后娘娘懿旨的,你们要是再不去请容三小姐出来,届时坏了皇后娘娘的事儿,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们可有本事担当吗?” 她冷冷的盯着两名小厮,这么多年来贵夫人的气势全部散发出来,哪是两名小厮能忍的? 双腿一软,差一点就对着安家的马车跪下去! 其中一名机灵些,果断的扭身就跑,“奴才这就去请我们家三小姐——” 车上,安大夫人揉了揉眉心,眼底尽是焦虑,“嬷嬷,我之前是不是不该那般对容三小姐?”她也是晕了头,那会一听到平西王身侧的楼先生,就欢喜的晕了头,想也不想的就把容颜抛到了脑后,之前两人谈的那些事情更是提也不再提…… 想来,这位容三小姐是生气了吧? 其实换下方位想想,若是她是容三小姐,也会生气的。 理智上知道这事不怪容颜,可想着家里面若金纸,虚弱至极的女儿,安大夫人还是埋怨起了容颜。 你即然有这等的医术,怎么就不能救她的小五一命? 不都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身侧的嬷嬷看着她眉眼里的复杂轻轻的叹了口气,“夫人,这事不怪您的。您就别多想了。”顿了下,嬷嬷帮着安大夫人倒了杯茶,轻声的劝着她,“夫人,您已经一天滴水没进了,不管怎样,身子可是要撑住,您这样不吃东西,熬坏了身子,谁来照顾五小姐?” “这些我都晓得,你不用劝我的。” 她哪里不清楚这些大道理? 可事实上,她现在是真的什么都吃不进去! 轻啜了一口茶,安大夫人盯着安静的安府大门,眉头紧紧的锁成了个川字,“怎么还没出来?” “咱们不急,再等等。” “是呀,不能急的,再说,咱们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呢,她不会不出来的。” 嬷嬷笑了笑,却是帮着安大夫人揉起了肩。 容颜和宛仪郡主袅袅而来,行至容府大门侧停下,看着安府的马车,母女两人都没有往前走。 马车里,安大夫人闭了下眼,对着要搀扶她的嬷嬷摆摆手,自己掀起车帘下车,上前两步,温和带笑的福了福身,“容大夫人,容三小姐,很抱歉这个时侯打扰,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之前在府中时对容三小姐有所怠慢,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容三小姐赔礼,还请容三小姐看在我这当娘的一片苦心份儿上,救救我的小五儿——” 宛仪郡主本是装着一腔怒意而来,此刻看着安大夫人这般的低姿态,不禁也皱了下眉。 伸手不打笑脸人呐。 她想了想,叹口气上前,“安大夫人,咱们都是当娘的,你为你女儿,可我也是为着我的女儿着想,你一个闺中女子,若是这个时侯随你出诊,三更半夜的,被人传了出去,这闺誉可就要不成样子了,要不这样,你把贵府受伤的小姐抬过来,我定让颜儿尽心给她医治,安大夫人你看这样可好?” “容大夫人说的极是,只是,我那小五御医曾说,如今,万万不可移动——” 宛仪郡主一听脸色大变,这么严重的病情吗? 看安大夫人这个模样,竟是连御医都是束手无策的…… 她想也不想的张口拒绝,“安大夫人,这事怕是你找错了人,颜儿她虽懂些医术,但也不过是些许皮毛罢了。哪里比的上宫中那么多御医?安大夫人心急安五小姐,我可以理解,但你还是别在容府浪费时间,也别在容府这里耽搁时间,免得误了五小姐救治的最佳机会。” 安大夫人眼神一滞,“这么说来,容大夫人是不同意容三小姐走这一趟了?”她咪了下眼,之前收起来的一身气势直接散开,眼神带了两分的凌厉,“容大夫人,我可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来请容三小姐走这一趟的。” “你拿皇后娘娘压我?” 眼看着两人当场就要翻脸,容颜轻轻一挽宛仪郡主的手臂,神色淡定的上前,“安大夫人,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怕是你忘记了吧?”她此刻也没什么客气,人家都带着懿旨来压她,自是不用再笑脸相迎,一身气势虽不是安大夫人的凌厉,可却是寒冽,清冷,望着安大夫人的眸子如同泉水里洗涤过一般,纯澈而幽冷,“安大夫人,我之前记得曾和你说过,如果救治不当,安五小姐整个人会生死不如死,我想,你之所以在我和六公主出府之后直接入宫找皇后娘娘求懿旨,就是如今五小姐情况很不好,你怕我不出手,是吧?” 第166节 “……正是,还请容三小姐……三小姐放心,我安府定有重报。” “重不重报的且不提,御医如何说?” 一听容颜的问话,安大夫人眼圈都红了,再也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摇摇欲坠。 好在她身后的嬷嬷及时扶住她,一脸的焦急,“夫人——” “我没事,你放心吧。”她的女儿还等着她去救,她这个当娘的怎么会先撑不住呢,她轻轻的站直了身子,对着容颜母女两人幽绸缎一笑,如同风中用力摇晃的枝头小花儿,怯弱,凄楚又让人怜惜,“容三小姐,我只求您想法子救救我的小五,不管您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没什么好要的,安五小姐的病,我无能无力。” “容三小姐——”安大夫人眼看着容颜母女两人竟是转身要走的动作,她一惊,竟是想也不想的上前两步,双膝缓缓一屈,竟似要给容颜下跪!这一跪可不得了,知道的是说安大夫人救女心切,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容颜多么的嚣张,跋扈霸道呢,竟是逼的皇后娘娘的娘家嫂子下跪求饶…… 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呐。 宛仪郡主眼神一凛,可她这个时侯抬脚过去自然是赶不及的,脸上的神色就带了两分的焦急,容颜却是笑了笑,袖中两指轻弹,直接就打在安大夫人的穴位上,安大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僵,竟是怎么也跪不下去了! 她看着笑盈盈走过来的容颜,眼中瞳孔紧缩—— 自己为何不能动了? “安大夫人可千万别客气,您也是为着安五小姐着想,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颗药丸,能缓解安五小姐的情形,能保她三日性命,至于三日之后,咱们明个儿再说可好?”容颜的语气虽笑着,可眼底的清冷和漠然却是没有带半点的掩饰,她就那么用眼神直的妆的告诉安大夫人,要么,你就同意我的话,要么,你就滚! 什么皇后的懿旨,在我这里都是废旨一张! 安大夫人心急如焚,在她的心里,她是笃定容颜能救自己的女儿,可是,容颜不肯出手! 想起家中几个御医的话,安大夫人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祈求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 “什么都别说了,白芷,把我刚才备下来的药丸拿过来,拿给安大夫人。”她扭头吩咐了声白芷,看着白芷捧了个巴掌大的瓷瓶走过来,双手恭敬的递给安大夫人,容颜毕竟是心里另有打算,也不想和安大夫人真正翻脸,挑了下眉她温声解释道,“安大夫人,不是我不想和你去,实在是安五小姐如今的状况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么样子,现在,我无能为力。” “容三小姐——” “医者父母心,如果能救的,我一定会救。”容颜神色凝重的打断她的话,语气是平静中夹着无比的认真,“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延长她的病情稳定时间,然后,我好从中找出救治她的法子,安大夫人您如今,可还不愿接这枚药丸么?” “我,我……多谢容三小姐……”不管如何说,容颜这番说词还是能让安大夫人接受的,她下意识的福身欲要道谢,可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不能动的,只是,她抬眼就看到容颜对着她身上轻轻弹了两下,然后,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能动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容颜浅浅一笑,“不过是一些浅显的点穴手段罢了,让大夫人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一点都不见笑——”安大夫人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白芷手里接过的那个瓷瓶儿,不知道自己如何上的马车,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声吩咐的马车回府,等她回过府,已经是停在了安府的二门前,外头小丫头恭敬请她下车的声音打破安大夫人的震惊,她默不作声的下车,直接去了安五小姐的院子,请了两名御医仔细验看这药效如何,她自己则坐在榻侧看着安五小姐发呆。 容颜,竟然会武功?! 点穴! 最后,想的她头都疼了,安大夫人方苦笑着摇摇头,还是小看了这位容三小姐呀。 难怪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沈家世子竟然喜欢上了这位容三小姐!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安大夫人瞬间回神,她看向门外,是两名御医和一名大夫,三个人齐齐对着她拱手,“大夫人,这药成份暂时虽然不能完全猜出,但药效却是极好的,而且,我们三人分析过,对容五小姐的症状虽不能完全有效,但却是能暂缓恶化。” “那赶紧用,赶紧给她用啊。”安大夫人立马吩咐小丫头,一迭声的催伿着,“快快,给你们家小姐服下去。” 不过是两刻钟左右,服下药丸的安五小姐气息稳定,悠长。 竟是慢慢睡着了! 而且,脸上竟不知不觉的多了抹血色! 安大夫人看着大喜,恨不得扑过去把安五小姐给唤醒,可是却被几位御医给拦下,“大夫人,安睡对五小姐的症状是好的,您还是别打扰的好。” “好好,我不吵她,不吵。”这一刻,安大夫人心里多少有些相信容颜的话,说不定她就是真的不能完全根治,所以才执意不肯前来呢,不过有这样的药,能缓两天也是好的,如今,她只有真心祈祷容颜能想出救治安五小姐的法子,想到祈祷,安大夫人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怜惜的扭头看了眼自家女儿的小脸,她起身向外走。 “夫人,夫人您这是要去哪?” 安大夫人摆摆手,“你们几个都留下来看着小五儿,我去小佛堂。” 她要给她的小五念经,求诸天菩萨护佑她的小五,只要她的小五能好,她宁愿给菩萨重塑金身! 只是走出才几步,门外有管事婆子脚步匆忙的走进来,看到安大夫人福了福身,“大夫人,三小姐找到了——” “她在哪?”本来一心想着要早点去念经,求佛的安大夫人一听管事嬷嬷的话,脚步唰的停下来,她咪了咪眼,掩去眸底一抹杀气,“三小姐在哪,她人可还好吗?没出什么事情吧?这个消息可有通知老爷了?” “回大夫人话,三小姐是在芜湘院找到的,听说一身是伤,鲜血淋淋呢。”管事嬷嬷啧啧了两声,敏锐的发现安大夫人神色不对,果断的收声,“大管家已经去回禀大老爷了,想来这会大老爷已经得到了消息赶过去,奴婢过来看看,大夫人您是这会就过去还是?” 安大夫人轻轻的一声冷笑,“走吧,你前面带路,带我过去看看。” 她可是个好母亲呐。 女儿大好的日子,上花轿前竟然出了事,如今还一身是伤的被人发现,她这个当人母亲的,怎么可以不第一时间赶过去? 芜湘院。 安大老爷亲自抱着一身是血的安三小姐,脸色阴沉,“还怔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御医呢,要是三小姐有什么事,我剥了你们的皮!”他一身凌厉的气势吓的丫头婆子们唯唯嚅嚅,瞬间四散,管家则一脸小心的吩咐人去请御医,安大老爷瞪了眼身侧的大管家,“你不是说把整个府邸都寻过么,怎么小三在这里你却没发现?我看,你这管家也不过如此!” “大老爷恕罪,是老奴的错。” 这个时侯的安大老爷正在盛怒之下,自是不能和他顶的,直接认错就好。 安大老爷看也不看弯腰认错的大管家,抱着安三小姐抬脚向外走去,身后诸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却是只有一个意思——之前以为安三小姐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怕是要失宠,皇后都不管她了,你看以前大老爷多疼她呀,不也由着她哭闹,最后更是置之不理的软禁了起来?她们都作好了捧高踩低的准备,可如今看着这一幕,有人便眼神闪了闪。 或者,安三小姐还有在安大老爷这里翻身的可能? 芜湘院外,安大老爷抱着安三小姐刚好和安大夫人走了个对头,安大夫人一声惊呼,“老爷,小三这是怎么了?这可怜的孩子,没事吧?”说着话她便两步上前,一脸焦急的吩咐身侧的嬷嬷,“还怔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接过三小姐?”又扭头对着安大老爷柔声劝道,“老爷还是放开小三,让这两个婆子抬吧。妾身来时已经唤了软轿,怕是这会就到——” 不远处,一顶软桥悠悠而来。 安大老爷只瞧了一眼便皱了眉头,他绕开两名婆子,和安大夫人擦身而过,“那轿子太慢,我走的快,小三身上全是伤,已经耽搁那么多长时间,我不放心,先抱她回去,夫人在后头走过来就是。”说罢这话,他竟是不再看安大夫人一眼,大步而去。 身后,安大夫人用力的闭了下眼,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走吧,跟过去看看,可怜的孩子。” 安三小姐的院子就在安五小姐的隔壁。 之前安五小姐晕迷不醒,请过来的御医大夫都在呢,这会直接被安大老爷给唤了过来,一番诊治过后,几名御医都松了口气,“大老爷,大夫人放心吧,三小姐只是一些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没有什么大碍,顶多不过是留下几道疤痕,不过您放心,咱们会开最好的药,尽量不会让三小姐留疤的——” “罗嗦什么,赶紧治啊。” 丫头已经给安三小姐换了衣裳,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坐在榻侧,安大老爷看着榻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里一阵阵的烦躁——这个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元配发妻所出,那会夫妻两人感情正浓,这个孩子来到世上,安大老爷心里极是高兴,可以说捧在手心里疼着长到四五岁,后来,发妻身子弱,最终不治而亡…… 他曾在发妻死前发誓,定要好好把这个孩子养大,给她找个好归宿。 安大老爷对于李府这门亲事是极不乐意的。 可生米都煮成了熟饭,他再不同意,难道要让这孩子在古庙里过上一辈子? 李家那小子虽然混了些,但女人嘛,只要有了儿子傍身,男人也就那个样儿,再说,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在呢,李家也不敢太过份的,他看着安三小姐跪在书房外,何尝不心疼?可只有狠下这份心,才是对她最好的,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临上花轿,这门亲事还出了这样的惊变,甚至连他的小女儿都被牵连进去…… 他刚开始是真的认为这场变故是安三小姐所制造的。 可如今,看着这一身是伤的女儿,想着刚才她静静躺在那里,一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样子,安大老爷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女儿? 想也不想的,他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掌,重重的巴掌声在屋子里响起来,听的门外一直神色复杂的看着坐在榻侧的安大老爷的安大夫人眼中涌起一抹的怒意,以及潮水般的愤慨,掩在袖中的手用力的握了两下,她正准备抬脚走进去,就听到屋内一声轻哼,竟是安三小姐醒了过来,刚好看到安大老爷自己拍自己的那一巴掌,不禁一声惊呼,“爹爹,您这是做什么?” “爹爹您疼吗?您等着,女儿这就给您去拿帕子——啊——” 她本是要坐起来,却是身子一动,碰到身上的伤口,疼的一张小脸儿都白了。 “你别动,爹爹没事的,爹爹,爹爹只是恨那些人对你个女孩子下这般重的狠手——”安大老爷红了眼眶,他亲自扶安三小姐躺下,半响方沉声道,“你的伤爹已经请御医瞧过,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的,你也放心吧,” “让爹爹为女儿担心,实在是女儿的不是,都是女儿不好——” “傻孩子,你在咱们自已家里受到这么重的伤,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安大老爷看着自已的女儿,顿了下,他眼中浮出一缕杀气,“你可知是什么人对你下这般毒手?可有瞧见是什么人了吗?身高,长相,声音?对方说了什么?” “让爹爹您失望了,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坐在那里,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 “爹知道了,你,好好的休息,有什么事情养好伤再说吧。”安大老爷看着脸色虚弱的女儿,安慰她几句,“你母亲这几天也是累的很,你五妹妹如今情形极是不好,若是她过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别多想。” 五妹妹不好,她,是嫁到了李府去吗? 她眼神微微一闪,略带几分诧异的张了张嘴,随后便是一副震惊,担忧,焦急的眼神,“五妹妹怎么了,可是那些人也对五妹妹下了手?爹爹,您快和女儿说说,五妹妹到底怎么了啊,五妹妹可是,可是伤的很重?女儿这就去看看五妹妹去——” “胡闹,你这会能动么,你放心,你五妹妹只是受了点伤,如今已经有御医看过,再有你母亲照料着,她怎么会有事?”安大老爷斥了两声安三小姐,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你呀,总是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看着是个炮仗般的性子,其实心里却是最关心小五,可惜,小五她却总是——好了,你安心养伤,你五妹妹那里,等你过几天伤势好些再过去看她就是。” “有爹爹这番话,女儿心里很高兴。” “行了行了,你快歇着吧,爹走了。”安大老爷转身向外走去,门外,他一眼看到神色平静站在那里的安大夫人,不禁有两分的心虚,可随即他就笑了,“夫人站在这里做什么,是来看小三的吗,怎的不进去?” “我看着老爷在里面,就站在这里停了停。而且,刚好我也有件事情想和老爷说。”安大夫人看着安老爷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暗自冷笑了两声,你们父女情深是吧,希望你一会还能继续保持一副慈父的心,小心别被你的宝贝女儿给气死! 客厅里,安大老爷笑着看向安大夫人,“夫人想和为夫说什么?” 安大夫人挥手把两名小丫头打发了出去,身侧,安大老爷皱了下眉,“夫人。”难道说,因为他刚才和三儿说的那些话,她生气了不成?想到这里,安大老爷的眼底就多了抹不悦,他把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咪了咪眼,“夫人想和为夫说什么呀,还这般的神神秘秘?” 夫妻这么多年,她自是看的清安大老爷心头的不悦,心里涌起两分的怒意,可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是亲自帮着安大老爷泡了茶,幽幽的吐了口气,“老爷,我是想和你说说三姐儿的事儿——” 果然是这样! 安大老爷眼神更冷,“不知道夫人想和我说三姐儿的什么事儿?” 他的声音里明显已经带了怒意—— 在安大老爷的心里,安大夫人这样做是很不对的。 小五和小三都是他的女儿,她们都喊她一声母亲,是,三儿不是她亲生的,她平日里偏疼小五儿,有意无意的漠视小三儿,他可有说过什么?如今两个孩子都受伤,之前小五晕迷不醒,自己不也照样担心难过?他也知道安大夫人心里的想法,她在怀疑这件事情的主谋是小三儿,这件事上他不怪她,之前他这个亲爹不也同样怀疑过? 可如今小三儿都一身是伤的被救回来,难道她就不能有点仁慈之心吗? 自己不过是多和小三儿说了两句话,多安慰她几句,她就这般上纲上线的来找自己麻烦? 真真是岂有此理! 安大夫人自始至终看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的脸色变幻,看着他由平静到愤怒,再到盛怒,她紧紧的握了手中的茶盅,抬起眼眸,定定的看向安大老爷,用着极轻极轻的声音道,“老爷,妾身刚才见了给小三儿扶脉的两位御医,他们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儿,所以,妾身多便问了两句,没想到却问出了一桩妾身也不能拿主意的事儿……” “可是三儿有什么不对的?那群庸医,果然是没有!”安大老爷伸手拍桌子,眼瞪的大大的。 安大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不是老爷想的那样,是,是小三儿她,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到底怎么了,你吞吞吐吐的说什么呢,有话直接说。” 是你让我直接说! 一会自己被气死了可别怪我! 安大夫人一脸的为难,“老爷,两位御医都说,三儿,三儿她有了身孕——”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安大老爷喝到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看向安大夫人,“不可能!”那件事情可是已经过去月余,怎么会,可下一刻,他就整个人都僵了,可不就是一个月左右诊出来脉相么?这一刻,安大老爷脸色铁青,身子僵坐在那里,连出口的声音都透着嘶哑,“那个,你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那两名御医诊错了?” “对对,肯定是他们诊错了的。肯定是!” 安大夫人悄悄撇了下嘴角,“如果老爷不信,妾身可以再去请两位大夫重新把脉……” “胡闹,这种事情是可以让人随便把着玩的吗?” 第167节 万一事情是真的,他们安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三姐儿的名声还要不要? 未婚先育,这可是一辈子的污点! 安大夫人眼眸垂下,“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有所疏忽,只是老爷,这事如今可如何是好?” 是呀,这事,可如何是好? 抬眸对上安大夫人担忧的眼神,安大老爷心里涌起两分的内疚—— 刚才他还多想,以为是…… 嘴角嗡了两声,他看向安大夫人,“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时侯记起我来了呀,呵呵! “老爷若是问妾身,妾身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啊,只是妾身觉得有点可惜,若是今个儿这场喜事能办好,说不定还能遮上一遮,可如今却——”安大夫人摇摇头,满脸的无奈,苦笑,“如今这般情形,偏三姐儿也是一身伤,又出了这么一桩事情……老爷您这会问妾身,可是着实把妾身给难过了呢。” 她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踢了回去—— 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么,你自己想法子去! …… 容府。 容颜看向一脸担忧的宛仪郡主,“娘放心吧,女儿心里知道怎么做。”说罢她扶了宛仪郡主入内室,边走边轻声劝道,“天色已然不早,娘脸上都带了倦色呢,您还是早点歇着,有什么事儿明个儿咱们再说可好?” “好,你也早点歇着。” 容颜亲自服侍宛仪郡主歇下,出了屋门,想了想,她又转脚去了乐哥儿的小罩房。 小家伙正在睡,小脸红扑扑的似个圆滚滚的苹果,胖呼呼的样子让看的人想低头凑过去咬上一口。 何嬷嬷亲自捧了茶,“小姐您用茶。” “不用,我这就走。”容颜笑着看了眼何嬷嬷,意味深长的笑笑,“何嬷嬷,乐哥儿交到你手里,我也算是放心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都是奴婢份内之事儿。” 容颜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走了出去。 身后,何嬷嬷赶紧福身恭送,只是看着容颜的身影走远,彻底消失在院中,她才一阵心头乱跳。 小姐刚才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另有他意。 难道说,小姐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 何嬷嬷这一晚上睡的不安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早上醒过来,竟然是一双乌青眼儿,她怎样且不提,只看容颜携了白芷几女慢悠悠踩着月色回屋,素雪阁里一片灯影摇曳,月华如洗,似是给整个院子披了层银纱,便是连带着容颜都跟着多了抹神秘! 她进屋后便直接去了净室,一番梳洗后出来,脸颊因为浸了水雾而涌起两抹的酡红,一头乌发披在身后还滴着水,白芷看的直叹气,赶紧拿了帕子给容颜擦试头发,“小姐您老是这样,总是不让奴婢们服侍您沐浴,头发又不拧干,这若是出来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啦,我可是大夫,连御医都看不好的病,我能治哦。” 白芷颇不优雅的翻个白眼,“小姐,难道您忘了,医者不自医么?” “咦咦,我们家白芷越发伶利了呀,这话接的不错,值得表扬。” 白芷跺了下脚,“小姐您就知道打趣奴婢。” 主仆几人说笑一番,容颜的头发已经被擦干,一头乌发如缎,披散在身后,她整个人逞八字型倒在榻上,舒服的伸个懒腰,抱着怀里的抱枕滚了两滚,她看向一侧的白芷,“我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传下去?”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已经和十八先生说了。”白芷说的十八先生自然是龙十八,容颜可以直接喊十八,白芷几个却有些犯了难,最后几女一商量,便干脆以先生称之,容颜知道了也觉得没所谓,便由着她们,久而久之,便是龙十三等人都习惯了这个称呼! 容颜笑着点点头,“即然十八出手,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希望那人肯和十八来呢。” 白芷听到容颜的话后抿唇一笑,“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还不知道十八的脾气么,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失败呢,所以呀,”她俏皮的眨眨眼,蓦的笑起来,“奴婢觉得呀,便是那位第五先生不过来,十八先生肯定绑也会把人给小姐您绑过来的。” 容颜哈哈笑,“这倒也是。” 果然,不过是隔了一天,中午,容颜便在一间茶楼再次见到了那位所谓的第五神医。 与之前的温文儒雅大有不同,这位第五神医看到容颜之后一脸怒意,他轻轻一哼,“容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指容颜身后木头桩子一样低眉敛眉,半点声响不曾发出的龙十三,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个人是你的人吧,他说是奉你之命,请我来容府做客,可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手,哪里有被绑着把人直接丢到肩上一路扛过来的客人?” 他在那人的肩头,感受着空中飞人的速感,整个人都要吐了好不好? 第五神医气愤之下连所谓的礼仪也不顾了,对着容颜哼哼,“容三小姐,您这是绑票!” “你的话可说完了吗?若是你说完了,那么,可否听我说说了?”容颜无视他愤怒的神色,悠悠然的浅笑,端着茶动作优雅的轻啜,直至第五神医气愤的拍了下桌子,似是说的口渴,她对着一侧的山茶使个眼色,小丫头很是乖巧的捧了茶,“神医您喝茶,润润喉歇口气,有什么话再继续说呀。” 第五神医,“……” “好吧,看这样子你应该是说完了,即是你说完了,那么,便听听我的话吧。”容颜放下手里的茶盅,神色平静,眼神却是幽深一片,她扭头,看向第五神医的眼神极是怪异,“第五神医,呵呵,好像,你一年之前,并不是姓的这个名字吧?啧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弃也,没想到,如今你竟是连自己的祖宗姓氏都敢弃,果真真是个不孝子!” 容颜的话听的一腔愤怒的第五神医脸色大变,唇都抖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150 神医第五,谋财害命 第五长仪敛去一脸的怒意,神色淡淡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是吧,我真的很好奇,您为什么对在下这般的关注?”他并不以为容颜这样了解他的情况是对他有好感什么的,他只是觉得,这中间很不对劲儿,很古怪。 可到底哪点不对劲儿,他却又说不出来! 这是上次从容府走的时侯就有的一种感觉。 可上次他碍于河间府的某些人,事儿,不得不收下那张银票……想到银票,第五长仪苦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上次收了人家的银票,这不,这次半夜自己就被人给绑到了这里来?并且,他这个被绑的面对着绑架行凶的罪魁祸首,竟然不能理直气壮的质问,且,心里有种心虚感! 这让第五长仪觉得郁闷极了,他拧紧了眉,“容三小姐,你让令属下把我强行带来,所为何事?” 容颜宛而一笑,“第五公子,坐吧。”她并没有喊他神医什么的,只是以公子称呼,“我的确是派人查过第五公子的身世,我也知道你要照顾一家几口,老弱病残,这些年也的确是难为了你……想来,这个所谓神医的称号,能帮你省不少的心力吧?” “你什么意思?”第五长仪神色一变,眼神凶狠的盯向容颜。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罢了。” “做交易?什么交易?” 容颜眸光淡淡的看向第五长仪,半响,眼神一凛,声音低而缓,“我要你,把第五神医这个牌子打响,同时,在民间中成立神医楼,以你为中心,向外发展,名声越响越好,神医楼的分号开的越多越好,这事,不知第五公子可敢应下?” “抱歉,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第五长仪的确是很心动,随着容颜的话,他的一颗心甚至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是个男人都对名利,权势,钱财这些东西有渴望,更何况,第五长仪也的确是有野心,他更有需要大量银钱的正当理由!听着容颜短短一句话的述说,第五长仪几乎都可以预见到,大把银子亮闪闪往他眼前跑的日后一幕! 可心痒也不过就是那么瞬间,在外面历经世事多年的心瞬间就冷静,理智了下来。 他对着容颜摇头,“在下多谢容三小姐的看重,只是,在下素有自知之明,这神医楼,却是万万不敢开的。” 有了银子也得有命去花才成。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他本身的医术怎样他自然是门儿清,之所以在河间府闯出一个神医的称号,不过是凑巧罢。 说起来,他是沾了那位不知名姓的前辈的光。 容家派去找他的人,他当时并不想过来的,一听他就知道,自己治不好! 可后来实在是推脱不开,他临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却被这位容三小姐给间接的救了下来。并且,还给了他银票…… 第五长仪在心里思量甚久,生怕容颜再劝他,索性直接开口道,“容三小姐,我就和您直说了吧,您即是查过我,就晓得,我这位所位的神医,不过是哄哄乡间老百姓罢了,一些头疼脑热的自是没问题,可若真的涉及到生死重症,我是实不敢出头,也不会治的。” “所以,你和孙老太太她们说,你有几不治,无命,无运之人不治?” 容颜玩味的话听的第五长仪脸色尴尬,他极不自然的拱拱手,“抱歉,让容三小姐见谅——” “其实,如果你不和我说这句话,说不得我还要再考虑一下,可现在,我却突然决定了,神医楼,就交给你来打理。”容颜放下手中的茶盅,对上一脸疑惑,并且欲要再次出声拒绝的第五长仪,微微一笑,“第五公子,你可知道,让你在河间府成名的几个案例,都是谁传出去的么?” “大抵是哪位,医学界的前辈吧?” 针炙,挖骨,接骨,正骨……他在河间府,就是凭着这些精简的医术而救治了不少的百姓,同时,名声渐响,渐渐便有一个‘神医’的称号传出去,他听到之后本是想和人逞清的,可后来终是起了私心,便任由着人们传来传去,如今看,实在是自已的错。 “错,传出那几样医术的不是你所以为的哪位医学界的前辈,真不是。” “不是?那是谁,难道说容三小姐知道?”所以,她才会对首次见面的自己另有关注,因为他知道那些医术不是自己的,而是偷学自别人?这么想着的时侯,第五长仪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他双眼灼灼的望向容颜,“容三小姐可是知道是哪位先生所留么?” “知道,唔,你问我是哪个啊,你很想知道么?” “这是自然,还请三小姐告之在下,也好让在下谨记,日后旦有所遇,定罪,道歉。” 这个时代,哪怕是流传在外的一些东西,只要不是自己的,不管是谁学了会,都会觉得心有不安,会在心里把那人当作一字之师来报恩,这是一种风仪,容颜看着他的样子,眨眨眼,眸底尽是狡黠,“那个人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不就是本小姐我喽?” 第五长仪被吓了一跳,“容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之前对于容颜的赠银之举本在心里存了感恩,只是随着容颜派去的人直接把他给一路扛回来,他心里憋了股子气,对那份感恩自然是有所减少,甚至想着,难怪这位容三小姐赠银,原来,她是对自己另有目的! 但不管怎样,心里那份感恩还是有的,不过是薄淡了不少罢了。 只是如今一听容颜这话,第五长仪眼底就夹了怒气,拂袖起身,“容三小姐,您为了让在下答应你的事情,不惜为冒充他人,且还是在下心中最为敬重,佩服之前辈,实在是可恶!您也不用说了,咱们之间没必要再谈,这是上次容三小姐赠给在下的银票,在下多谢三小姐当时的援手之德,如今全部归还,只盼日后,容三小姐别再突然派人来绑在下就好。” 容颜知道这人是误会了自已,他以为自己是冒充他人呢。 她看着第五长仪扑吃一笑,红唇轻掀,轻轻读起了正骨中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不过是几句话,却让第五长仪一下子怔住,“你,你也看到过那位前辈传下来的医术?”他双眼中亮光闪过,双眸灼灼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你除了看到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医术,就如同那上面字条上流传出去的冬天治冻疮等的药膏之类的有没有?” 容颜好笑的对着他眨眨眼,“只要你答应我的话,我这里有好多,好多,多到呀,足够你开一间神医楼!” “当真?”第五长仪双眼在发光,他看着容颜,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开了口,“三小姐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那些医术?” “你是不放心吗?”容颜呵呵一笑,点点头,“可以让你看一些,但是,你得先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一听容颜这话,第五长仪心底深处的警惕瞬间提起来,“什么事?要是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做。” 容颜暗自翻了个白眼,“我给你一个药方,你当着我的面记下来后毁掉,然后,你带着我的丫头去安皇后娘娘的娘家,安府。” “安府?可是有什么病人吗?”第五长仪脑中瞬间转了起来,容颜拿出来医术,却把药方让自己记下,拿出来去安府救人,他的眼中疑惑和提防越聚越深,“在下能请问容三小姐一声,为什么吗?” 为何不自己去? 为何,选中了他? 容颜对着第五长仪笑了笑,“让你去,是因为这是咱们神医楼打出去的第一场仗啊。你可是我选定的神医楼的第一位神医呢,如今安五小姐的症状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如果你能出手就好,你说,她们会怎么看你?”容颜看着一脸诧异,张大嘴的第五长仪,眼神俏皮而狡黠,“事后,你可以籍着此次的事件,在城中扎根,然后闷声发大财,你说,我这样的法子是不是很好?” 至于为何选中了他,呵呵,容颜再次看了眼第五长仪,笑容里便多了抹怪异。 谁让,你偏偏捡到了我送给沈博宇的几页手记? 那上面,她落款的可就是河间,第五神医! 所以,在听到山茶等人说容锦芹去河间府请一位姓第五的神医时,她就有些疑惑,当晚她派人便去查了第五长仪的底细,然后,愈发确定第五长仪就是无意间捡了她那页手记的那个人,或者,最起码他是看过的。这样的情况下,她对第五长仪自是起了两分的关注,这一查,不禁查到了不少的事,然后,她就在心里决定给第五长仪一次机会。 她眨眨眼,笑咪咪的看向第五长仪,“这件事情你要是真的办好了,日后你可以把你养着的那几个孩子都接到这里来哦,还可以教他们医术,让他们有个良好的生长和学习空间,你也不想让他们一辈子都缩在那里,当个乞丐吧?” 第五长仪瞳孔紧缩,“你,这些都知道?” “那是自然。” 第五长仪这个时侯已经在心里答应了大半,只是碍于他素来谨慎的性子,咪了咪眼,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不会是和安府或是和那位安五小姐有仇,所以,想籍在下的手去做些什么吧?” 第168节 容颜有些好笑,“你如今和我见面没人知道,但只要是有心人来查,总会露出点蛛丝马迹的,有些事也是自然会查的到。如果安五小姐出事,你说,到时侯我能脱的了吗?”她看着第五长仪站在那里眉眼微敛,拧眉不语的样子,只挑挑眉,轻声和他解释道,“你刚才说我和安府有仇也是真的,但是,医者父母心,而且,安府肯出大把的银子,你说,这人我为什么不救?” 有银子不赚,是傻逼! “好吧,我答应你!” 容颜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茶盅,“那么,祝咱们,合作愉快?”他并不担心第五长仪会在背后做些什么,即然敢用这个人,她手里能控制住他的法子有的是,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他敢,她自然会给他一场名利和造化。 两天后。 安府的大管家亲自前来拜谢容颜,“我们家三小姐和五小姐如今都是情况不好,特别是五小姐,虽然才吃了第五神医的药,但身子还虚着,大夫人照顾两位小姐乏力,不能亲自前来向容三小姐道谢,甚是愧疚,特吩咐奴才把这些诊金和礼物送给三小姐,大夫人说了,这些首饰头面三小姐戴着玩儿就是,只望三小姐别嫌弃才好。” “无功不受禄,我可没做什么,哪值得你们家大夫人这般重谢?” 管家真的很恭敬,一脸的谦虚,应该是被人给关照过的,这会一听容颜的话,赶紧起身行了礼,“三小姐您这样说可就错了,若非是您之前的药丸稳住我们五小姐的心神,第五神医可是无能无力的,更何况,这神医还是您推荐而来,又是您的师兄,谢您,自是应该的。” 是的,容颜让第五长仪在外面自称是自己的师兄。 至于他们的师傅是谁,保密! 话都说到了这儿,容颜自不会再推辞,她一目十行的扫过礼单,总算是明白为何刚才白芷看礼单时小脸变色了。 这上面的东西,价值千金呐。 安府这是想要用这些银钱来和自己扯清关系吗? 也好,她也不图她们安府别的,即是自已救了安五小姐,这诊金,她自是收的心安理得,这么想着,她便直接对着安府大管家点了点头,“即是这样,那我就多谢大夫人,劳您回去和大夫人说,这些东西,我收下就是。” 收下就好,管家长松了口气,又行了礼,“若是容三小姐没别的吩咐,在下告辞……” “不知我那师兄,可还在安府之内么?” 管家一声轻呀,一脸歉意的抬头,“都是老奴糊涂,竟然把第五神医交待的话给忘了,回容三小姐话,神医是在安府呢,因为我们家三小姐和五小姐身子都有所不适,又有老太太着急两位嫡亲孙女而急的上火,大夫人便和老爷商量之后请神医多在府里留住两天,第五神医让小的和您说,他出府之后自会和您联系,我们大夫人也说了,会好生派人照顾神医的,请容三小姐万万别担心。” 容颜微微笑了下,“即是这样,那管家就请回吧,” 送走了安府的管家,容颜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想着第五长仪,不禁眼底有抹笑意掠过—— 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一直想另外多一个身份,没想到却是第五长仪帮的她。 日后,待得神医楼打出名气后,她可以在暗地里做的事情会更多! 白芷捧了茶服侍着容颜用,“小姐,原来您真的早就认识第五公子呀,难怪您那会一听这个名字就特别的关注他,呵呵,奴婢当时还觉得好奇呢,没想到第五神医竟然是您的师兄。小姐您好厉害,当然,神医公子也好厉害的。” 容颜听着这话,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她挑眉扫了眼白芷,忍了笑点头,“知道你们几个小丫头早就心里好奇了,这下,可以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吧?”她对着白芷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谈这个话题,“老太太那边可有什么事情,孙老太太呢,还是在老太太身边待着吗?” “是呀,孙老太太如今亲自服侍咱们家老太太呢,听说呀,晚上就睡在老太太外头的罩间里。”山茶捧了匣子点心进来,刚好听到容颜的话,不禁快嘴快舌的把话抢了过去,“小姐,咱们这位舅老太太太呀,和老太太的感情真好呢。奴婢就从来没见过这样感情好的姑嫂呢。”虽然老太太为人不怎么好,还老是动不动就欺负自家小姐和夫人,但老太太和娘家嫂子的关系真心好呢。 你看看,如今老太太神智不清,她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呢。 容颜吃的一声笑,“傻孩子,亲自照顾,就能说明她们的感情好吗?” 山茶听罢容颜这话,猛的瞪大了眼,“小姐,要是关系不好,她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照顾咱们家老太太呀。” 吃力不讨好?去照顾自己的仇人? 容颜笑笑,“是呀,她为什么?不过这事我也挺好奇的,要不,你去帮你家小姐我找孙老太太问问去?” “唔唔,不去,死也不去。”山茶猛摇头,都成拨浪鼓了,看的白芷几个忍不人的抿唇低笑,最后,还是白芷笑着给她解围,“你呀,就是真的想要去,小姐也不会派你过去的,就你这德性,若是让你去探个话哄个人,估计你反被人家给哄了卖出去,到时侯还得对着人家说感谢。” “哎哎,我那里有那么差?” 她们两个逗嘴,容颜则笑着低头看起手中的医术来—— 这是她这几天晚上在脑海里默默回忆,然后默写出来的一部分医术,虽然都不是什么精品,但无疑却是最管用的,这东西她一式两分,一分已经连夜送去给了沈博宇,余下的这份儿,她的打算是等到神医楼开张时,她便把这东西当做贺礼送给第五长仪,不过这样一来,她之前送给沈博宇,他又在几番厮杀之后给丢了的两页纸在不在第五长仪手里就能心里有个数了。 若是第五长仪看到过那张纸,自然会晓得那上面的字和她这本手记上的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容颜笑了笑,把手里的手册丢到一侧,抬头看向院外。 那里,秋风渐起,梧桐叶子落了薄薄的一层。 起风后,略带几分枯黄的枝叶随着风儿在半空中起舞,飘荡,容颜看着,眼底就多了抹忧色。 脑海里乍然的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字儿,无根浮萍。 她笑了笑,想起不知在何处的沈博宇,下意识的皱了下眉,这个时侯想到这词,不好呢。 “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跑出了院子,不知道去哪了呢。”门外一名小丫头脚步匆忙的跑进来,因为是一路小跑,气喘嘘嘘的站在那直不起腰来,好半响她缓了缓神,对着容颜匆匆行了礼,眼底带着焦色,“小姐,老太太不见了,倚翠姐姐和几位姐姐寻遍了老太太的院子,又问遍了整个府里的人,都说没见过老太太,小姐,倚翠姐姐都要急哭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容颜咪眼看了眼小丫头,“不是还有孙老太太呢,孙老太太怎么说?” “小姐,孙老太太之前身子不舒服,回房吃了一剂药便睡下了呢,倚翠姐姐命小的来请您过去。” 容颜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行去,“走吧,我和你去看看就是。” 一个认不清人的老太太,能走到哪里去? 容颜一边想一边向着老太太的院子走过去,半路上,她遇到胡氏母女,双方自然是没什么话好说的,特别是容兰,这段时间正在说亲事,上门的倒是有几家,可个个离着她心里头夫君的距离差很多,甚至,有两家的条件还不如孙家,她也曾偷偷让人去打探,最后得出来的结果除了失望就是失望! 胡氏这段时间安静了不少,可对于容兰这个女儿的亲事却是急的很,几次腼了老脸出去求人,可惜,结果都是不如意。 她自然是恨的。 这一恼,就时不时的在容兰耳侧念叨,权当是发泄。 而她这种方式却是下意识的在容兰心里又给她种下几分对容颜的恨意种子。 在容兰看来,若不是大房连番惹出这么多的事情,容府不会是这般情景,特别是宴席那天,要不是她们母女偷偷的做手脚,自己的娘不会出那么一个大漏子,害的老太太当场给了自家娘亲没脸,更在当晚出事,让这个府里唯一能够帮到她,也肯帮她的容老太太好端端的就疯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容颜母女造成的! 她远远看到容颜自然是好啥没脸色的,冷冷一哼,扭过了头。 容颜却是笑意盈盈的上前,动作优雅的福身,“见过二婶,四妹妹。” 你们不是看到我就生气,就恨吗? 那么,能给对方添堵,能让对方生气,容颜自然是开心的。 你们看到我生气? 好呀,没关系,那我就多出现几次,让你们多气两回好了。 最好呀,气死一个少一个! 胡氏勾了勾唇,眼底尽是冷笑,“原来是三丫头,你这礼我可不敢受,我呀,怕折寿。”她似笑非笑的看向容颜,眼底一片冰冷,“日后呀,三小姐还是离着我们母女远一些的好,毕竟呀,我可是怕成为咱们府上的老太太第二。”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容颜害的容老太太如此。 容颜听了也不恼,只脸上笑意愈发璀璨,“二婶您放心吧,您呀,您和四妹妹都一样,可是长命之人,不会早夭的。” “呸,你才会早夭呢,容颜你到底有多狠的心呀,我真想剜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容兰在一侧眼神阴冷,恶毒的如同淬了剧毒,“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做的什么事情,我可是都晓得了,老太太是你害的,你看老太太不顺眼,你娘觉得老太太从她手里抢走了孩子,所以,你们就把老太太给害了,我,我要去告你。” 容颜扑吃一声笑,狭长的凤眸对着容兰俏皮的眨啊眨,“四妹妹,这饭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随便说哦,还有,你难道不知道,这祸从口出的道理吗?四妹妹说我害了祖母,害了二婶,那么,就请四妹妹拿出证据呀,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呵呵,我可是会觉得,四妹妹是在故意诬陷我,意图毁我名声呢,二婶,你说,我说的这话可对?” 她一口一个二婶,明知道胡氏最恨的就是她,偏笑颜如花的在她眼前晃。 这下把胡氏恨的,几欲咬碎一口银牙! 可下一刻,她迎上容颜似笑非笑的眸子,却是不得不扭头喝斥容兰,“胡说什么呢,那可是你三姐,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日后可不许在乱说了,不然,娘可不依。”她说罢这话,也不理容兰气的跳脚的样子,扭头朝着容颜敷衍般的一笑,“你也是看你祖母的吧,我刚才听丫头说她老人家不见了,这好端羰的人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了?我有些担心老太太,先走一步啊。” “二婶您慢走呀。” 二婶,二婶个屁! 听着身后容颜轻快的笑,胡氏气的差点爆粗口。 老太太的院子里。 宛仪郡主,胡氏,三房四房的人都来了,不管心里怎么想,个个都是一脸的担忧,宛仪郡主不想出这个头,可这会却是没办法,看着胡氏坐在一侧椅子上垂眸不语,她只能看向一侧行过礼后紧张惶恐的站在地下的倚翠几个,“你们都说说,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的?要是我记得没错,老太太身边是有贴身服侍的吧?我可是叮嘱过的,这贴身服侍的,定要寸步不离。” 旁边小丫头已是带了哭腔,“回,回大夫人话,是奴婢,奴婢听到外头有动静,看着老太太又是睡着的,便出去看了看,又帮着老太太收了外头晒着的锦被和衣服,回头再去看老太太,没想到屋子里便没了人——”当时她就吓坏了,双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站都站不稳,她满屋子的找人,最后是院子…… 直到最后,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太太不见了。 倚翠几个都着急的不得了,发动整个院子的人去找,就差没把整个府邸给翻过来了,可哪里有老太太的影子?最后没办法,倚翠几个不敢擅专,只能派人去禀府里的诸位主子——哪怕知道这种情形下就是老太太到最后找回来,她们也会被重罚,甚至都有可能会被发卖,可现在,这事却是不能不往上报的,老太太丢了,能瞒得过谁? 容颜看着事不关已般的胡氏,再看低眉垂眼,如同菩萨般端坐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心里摇摇头,突然开口道,“娘,老太太应该是出不了府的,女儿刚才已经着人去门口那里问过,没有一个人说看到老太太出府,依着女儿所见,当务之所咱们应该再次派人在府里寻一遍,说不定老太太躲在哪个假山,或是偏僻角落里呢。” “嗯,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宛仪郡主好看的眉拧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胡氏,容三太太几人,“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你们也说说,这事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她们怎么知道怎么办?! 容三太太容四太太两人互看一眼,都一脸凝重的看向宛仪郡主,“我们一切都的大嫂的。” 胡氏也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的开了口,“我们二房也都听大嫂的。” 容颜坐在一侧听着这话,不禁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 这一会都肯定大房的话了? 好事都是她们的,坏事,麻烦事都是大房! 不过现在她暂时懒得理会这些,她也很想知道老太太人去了哪里! 小半个时辰过后。 去找人的人都陆续回转,聚在了容老太太的院子里。 宛仪郡主看着他们的脸色就皱了眉,“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回大夫人话,没有。” 宛仪郡主点点头,示意她们散开,退下,自己则扭头看向胡氏等人,“这下可如何是好?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我可是没什么好主意了,你们三人计长,不拘心里想什么,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吧。免得我一个人没头没脑的着急。” “有什么好想的,再去找呗。”胡氏轻描淡写的扫了眼宛仪郡主,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大嫂身边不是有个暗卫么,那人的身手可是好的很,胆子又大,连侯爷都曾打过呢,我觉得呀,让他帮着去找人是个不错的主意。” 宛仪郡主是想也不想的便点头应下,“二弟妹说的是,我这就让他去帮着找人。”倒是宛仪郡主滥好人什么的,她只是不想就这么一条人命莫名其妙的就此消失,不管怎样,容老太太是她的婆婆,她可以不理她,但却不能坐视她出这种事——下落不知,生死未明,这算是什么事儿?所以,宛仪郡主是真心想找到人的。 容颜听着这话却是眼神一凛,可瞬间她就垂下了眸子。 胡氏在想什么? 容三太太两人都一脸的嗫嗫,“大嫂,你也知道我们两个的脑子笨,转不过来那么多的圈子,要不,您和二嫂商量着,有什么跑腿的打杂的,只管着让我们两个去?”两个人反正是打定了主意,出力我们可以,但出主意?还是免了吧。 容颜看着她们两人的表情,眼底忍不住溢出两分的笑意—— 其实她对于这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恶意,毕竟吧,这两人真心和她没什么利益冲突。 不过也仅仅止于此罢了。 宛仪郡主也多少知道两人的心思,只点了点头,才欲出声,门外一道尖锐的哭声响起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人,我之前回屋时人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呀,人一下子就没了?我可怜的妹妹,这容家,是有人要害你啊,我苦命的妹妹,你死的好冤啊,这容府就是个吃人的地儿,咱们住不得的,我可怜的妹妹,你快回来,嫂子带你回家去——” “妹妹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回家,有嫂子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了你的……” 门外,孙老太太人还没到,哭声先到了。 第169节 鬼哭狼嚎一般。 她一脸是泪的走进来,对着宛仪郡主就是一通骂,“我知道你贵为皇家郡主,身份尊贵,给我们家小姑当儿媳是委屈了你,这么些年来你郁郁寡欢,总是以为我们昊哥儿是高攀了你,如今,昊哥儿生死不明,你觉得一个孤老太太碍了你的眼,如今哪怕她傻了,你也不肯留下她的命,你,你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 她指着宛仪郡主的这番斥责,听的宛仪郡主脸色大变,“舅母还请慎言!”若是以前,宛仪郡主估计会被这番话给气哭,甚至气的晕过去也说不过,可如今,她哪怕是气的全身直哆嗦,但所幸,还能镇定的坐在这里,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容颜的手,示意她别出声,自己能应付得了,“舅母,乱说话,污蔑皇家郡主,可是要做牢的。” “你,你敢!”孙老太太早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儿,今个儿来之前她就想好所有的事情,此刻更是索性一横心便剜了出去,“你不用吓我,你虽然是皇家郡主,可谋害自己的夫君,婆婆,陷害自己的弟妹,对长辈不敬,像你这种不孝不仁之辈,哪怕是身为郡主,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能管得了你!” 容颜坐在椅子上眨眨眼,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开了口,“那么,你想要怎样,去告我娘吗?” “那是自然,只要我那苦命的妹妹找不到,我就是剜出这条命,也要给她讨一个公道的。”孙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脸的铮铮之言,双眼夹着怒意,死死的盯着宛仪郡主,“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把我那妹妹放了,不然,老婆子就是告御状,滚钉板,送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容颜轻轻的拍手,“啧啧,真是好感人的一番话啊,不过,您怎么就这么确定,老太太会回不来?您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老太太是被我娘给害的?毕竟呀,这段时间和老太太贴身不离的不是我娘,而是孙老太太您。”容颜勾了勾唇,神色淡定,语气却是极尽犀利,“如果我说,我现在怀疑您见钱眼开,在老太太身边服侍时,发现了老太太身边的私财,哄老太太给你不成,最后下了杀手呢?” “你胡说八道!” 容颜学着孙老太太的样子,一脸义正词严的开了口,“怎么是胡说八道呢,刚才您可是口口声声说我娘亲谋害侯爷,老太太,如今呀,我也有很大的理由和立场觉得,老太太您想要对我们老太太下狠心,要谋财害命!” “你胡说,我没有,我打小把她养大,看着她出嫁,怎么可能会害她?”孙老太太一脸的怒意,双眼里仿佛是一簇火苗在往外喷,似是要把容颜给烧成灰烬,她指着容颜尖声喊,“你没有证据,所有的话都是你胡说的,官府不会信你,你就是去报官,我也不会有事的,反到是你,我手里有证据,我还有证人,你们就是害老太太的凶手!” 门外,孙家清阴冷的声音响起来,“祖母,您和她们多说什么,孙儿已经请了刑部的莫大人,莫大人为官清正,铁面无私,素有‘青天’之称,他定会给您,给姑祖母一个公道的。”说罢这话,他已是亲自打帘走进来,却是自己并没有先进,扭身回头,对着身后的某人恭敬一礼,“莫大人您请——” ------题外话------ 少了二百字,刚好卡在这里,我改天补多点字呀。亲们别怪。 ☆、151 罪魁祸首,井下有人 莫大人? 容颜挑了下眉,扭头问身侧的宛仪郡主,“娘,您知道这人吗?” 话说,听着孙家清这话的意思,好像这所谓的莫大人很厉害的样子? 宛仪郡主却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娘知道,这位莫大人曾几次得过皇上嘉奖,乃是刑部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只是——” “只是什么,娘?” 对上女儿眼底的疑惑,宛仪郡主压低声儿开口道,“只是娘亲有点疑惑,这位大人虽是铁面无私,但也极其的难以接近,你那孙家表哥怎的一下子便找上了他?按着娘对那位莫大人的理解,他是不可能会亲自到咱们侯府来的呀。” 虽不是刑部尚书,但却是掌着刑部的实权,再加上名声远播。 孙家清,怎么可能请的动那位莫大人? 她看向容颜,轻声道,“一会你别出声,娘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头。”宛仪郡主不傻,要是这事真的能请动姓莫的,那就只能是有一个可能,背后,有人给孙家清撑腰!这么想着的时侯,她眼底一抹冷意划过,那些人,就这么的看不得她们母女好吗? “娘别担心,咱们清者自清。” 门口处,孙家清打起了帘子,恭敬的神色里透着两分的谄媚,“莫大人,您请。” 孙老太太这会也不哭了,接过小丫头递来的帕子抹着眼角的泪水,她抬眼看向迈门坎走进来的一身蓝衣的中年男子,声音里尽是悲哀,伤心和难过,“这位就是刑部的莫大人了吧,老身孙吴氏,见过莫大人。素闻莫大人铁面无私,明理公正,如今,老身还望莫大人您明正公断,还给老身的小姑子,这安乐侯府的老太太一个公道。” 来者轻轻一咳,面皮上闪过一抹怒意,看着装腔作势,一脸凄楚的孙老太太,他冷哼两声,“本大人是姓莫不假,但是,谁和你们说,本大人是刑部的莫大人?本大人乃是——” “你,你说你姓莫的,你怎么能不是莫大人?” 来者咪了咪眼,眼神阴鸷的看向孙家清,“你是说本官在骗你,冒充刑部莫大人的名讳?” “不是不是,只是,我之前拦轿,他们明明说是莫大人啊——” “那是自然,本官是姓莫,而且你的案子也刚好归本官辖管。”来者一身威严的扫了眼孙家清,眼底闪过一抹冷笑,“还是说,你看不起本官,觉得本官不能管你的事情?你可知道,莫大人乃是刑部,掌天下案,哪是你这等人可以说见就见的?”随即他冷冷的扫了眼孙家清,却是扭头对着容颜母女拱了拱手,“这位便是郡主吧,本官有礼。” 郡主虽尊,可京兆府的人却也是实权,特别是来者还是从四品。 宛仪郡玉赶紧避开,“不敢当,莫大人请坐,李嬷嬷,给莫大人上茶。” 莫永成板了脸坐下来,接过李嬷嬷的茶抿了一口,放下,却是没有再看宛仪郡主等人,只是把犀利的眼神落在孙家清的身上,“刚才你在街上报案,说是安乐侯府的老太太被人谋害,如今,本官代表京兆府前来查案,你可上前来,把事情经过仔细说与本官听上一听。”他看着孙家清游移不定的眼神,一下子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本官虽没有莫大人铁面无私的名声,但本官的乌纱帽还想多戴几年,所以,绝不会徇私枉法,徒自偏向哪一方的。本官只秉公办理!” 孙家清这才半信半疑的上前,伸手一指容颜母女两人,“就是她,她枉为人媳,却是时常顶撞婆母,不敬妯娌,前段时间看着我侯爷表舅出事,她就想着自己掌控整个侯府,觉得我姑祖母是她的绊脚石,先是利用我姑祖母的寿诞之日做了手脚,即让我姑祖母和我二表婶起了冲突,让姑祖母对二表婶特别嫌弃,然后晚上再指使自己的暗卫使出阴毒手段害的我姑祖母发疯……” “然后,她竟然趁着今个儿我们人都不在,派人对我姑祖母下了黑手……” “大人,您可一定要给我姑祖母作主啊。” 随着孙家清的话告一段落,孙老太太拿了帕子捂脸,上前对着莫大人哭诉,“莫大人,您可定要给我那可怜的小姑子讨还公道,这个恶妇她仗着手里有暗卫,时常的对我那小姑进行虐待,如今她竟趁着老身不在,派人把我那小姑给带了出去,可怜我那小姑前段时间被吓的疯疯颠颠,如今这理智还不曾恢复,却被这个女人给派人谋害,还请这位大人给老身和老身的妹妹主持公道。” 宛仪郡主坐在那里,听着这祖孙两人的话是气的全身直发抖! 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娘,喝杯茶,别气。”容颜知道宛仪郡主肯定会生气,亲自捧了茶盅递给她,眉眼盈盈,“娘亲忘了女儿刚才和您说的话么,咱们呀,清者自清。再说,她们说是您动的手就是您的手么,要是真的什么都是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咱们还要官府,还要那些官老爷做什么?所以,娘亲您放心吧,这位莫大人,定会主持公道的。” 身侧,莫永成握着茶盅坐在椅子上看似沉着一张脸,眉眼不动,神色端然的样子,实则心里头却是苦笑起来。 以着平西王府那位对您的看重,他就是不秉公都不成啊。 特别是他之前来到半路,竟然还遇到了越府那位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当时他还以为对方拦下他做什么,没想到,他就和自己随意聊了几句,说什么容三小姐一身医术,他也很是佩服之类的话,虽然只是简单几句,但莫永成可是人精儿,到了这会还能不明白越枫话里头的意思么,他,在变相的告诉他,容颜,是他护着的人! 虽然不晓得眼前这位容三小姐能被沈博宇看在眼里,据传闻她和沈世子也是几次同游,可如今,沈世子不在皇城,她却怎的又和沈世子的敌对方越枫扯上了关系,但是,不管是沈博宇还是越枫,这两者可都不是他一个区区从四品都忽视的。心里瞬间转过好几个念头,莫永成脸上神色是半点不动,他对着容颜点点头,扭头,一脸肃然的看向宛仪郡主,“郡主放心,本官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的。” “多谢莫大人。”宛仪郡主欠身为礼,道谢。 莫永成以从四品的身份受这一礼也是应当,他又有实权,自是坦然的受了,扭头看向孙老太太两人,“你们两个,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本官都一一听到了耳中,如今,宛仪郡主和容三小姐却都声称没有此事,即这般,本官也不能偏听偏信,这样吧,你们祖孙两人即是信誓旦旦,那么,便拿出证据,证人吧。本官,自会公断,让你们各人心服口服!” 此刻,屋子里的气氛已经是极其的凝重,压抑,几近滞息。 容三太太,容四太太两个人都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大嫂害老太太? 两个人嘴角嗡了嗡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种场合之下她们两个还是别出声的好,安静坐着看结果吧。 实在是两个人在府里多年没有话语权,如今便是一时间没有老太太在她们头上,竟是也有些习惯性的不敢多言了。至于旁边的容二太太胡氏,她虽然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捧了丫头的茶面色平静的用着,可实际上,心里头却是早在孙老太太祖孙两人闹场,并且报官,把莫大人请来府里之后便整个人都是有些发懵的。 孙老太太,她怎么敢? 这可是她们安乐侯容府! 可瞬间,胡氏看着孙家清的眼神一直往容颜身上瞟,虽然他做的极是隐秘,可还是被胡氏给发现,眉头微蹙,她略一思索便冷笑了起来,这祖孙两人可真真是胆大包天,以为用这样的法子把宛仪郡主的名声搞臭,用容老太太的出事把她告到官府,然后,她们祖孙两个接下来是又想做些什么,要是她所猜的没错,这孙老太太定是打的用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来要挟容颜,让她就范吧。 至于她们祖孙两想要容颜做什么,胡氏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在她想来,约摸也就是让容颜嫁给孙家清或是孙家,并且要带着贵重嫁妆? 作为宛仪郡主的弟妹,大房的敌对方,胡氏是很乐意看到这种事情的。 宛仪郡主出事,容颜就是救回来,之后还能成什么气侯? 可若是做为一个母亲,胡氏为着孙老太太这等人而觉得不耻,愤怒!同时,对于孙家清这个人更是觉得憎恶!更是在心底深处涌起几分的庆幸,幸好,当初她早早发现兰儿对孙家清的那份关注,想也不想的直接就给掐断在了发芽中,不然的话,若是自家那傻丫头嫁给这么一个中山狼,到时侯只怕连骨头都得被人给拆了! 她心底一阵阵的后怕,一阵阵的庆幸,只是却是半个字不曾出声。 找大房的麻烦呢,关她什么事儿啊。 对面,孙老太太在感受到莫永成狠厉而威严的视线后,后背上一片发凉,冷汗浸湿贴身的衣襟,可此刻,已经不是她能后退的时侯,再说了,容老太太如今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再庇护她们祖孙两个,她若是要回老家,需要的银财数量极为的可观,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成,日后便是回去,她们祖孙两在族里也没什么好日子,还不如就此放手一博! 这么想着的时侯,她眼神深处的慌乱和紧张都一点点的沉淀下来,她对着莫永成一脸凝重的行了一礼,“莫大人,老身也是顺宁府吴家的人,我夫家更是顺宁府名门大户,百年传承的孙家,老身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是一个吐沫一个坑,绝非那种胡乱信口开河的无知妇儒,您所要的证据老身自是有的,只是如今,老身还不能拿出来。” 不能拿出来? 莫永成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状是你们告的,证据也是你们提的,本官是你们带来容府的,如今,你却说有证据,但不能拿出来中逞出本官,呵呵,孙老太太,你这样,是在逗本官玩儿么?还是说,你自谕你们孙家百年世家,所以,并没把本官这小小的从四品官员放在眼中?”最后,莫永成是眼角竖起,眸底凛冽寒光闪过,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容老太太,你这是轻视,侮辱朝庭命官!” “老身不敢,并非是老身轻视大人,不肯拿出,实在是,老身暂时拿不出。” 莫永成被这话给气的乐了起来,“孙吴氏,你逗本官玩儿呢是吧?” 孙家清被这狠戾的话吓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就要张嘴,却被孙老太太给抢了先,“回莫大人话,老身不敢,那词词实在是老身放到了容老太太的荷包里,老太太贴身放着呢,之前老身怕有人会对老身祖孙做点什么,便想着把证据放到了我那可怜的小姑子身上,如今她突然消失不见,连带着这证据也消失……” 好吧,这是一个理由,并且,还是他不能反驳的理由! 莫永成眼底厉色一掠而过,他看向孙老太太,“那么,证人呢?” 孙老太太一指宛仪郡主,怒声斥责,“莫大人还是问问她的回春院前几天消失不见的那小丫头吧。”言外之意已是很清楚,那小丫头就是证人,可不知怎的却被宛仪郡主给发现,然后,她暗中下手,把小丫头给处置了,这一句话下来,听的胡氏妯娌几人不禁都诧异的挑了下眉,特别是胡氏,她素来是心思转的快,为人又极其的敏感,听到这里就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宛仪郡主。 难道说,这女人真的对老太太下了狠手,被孙家祖孙发现。 刚才的那些想法,是她想错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随即便垂下了眸子,却是竖了耳朵细心的听了起来。 莫永成看着身前的孙氏祖孙两人,差点给气乐,“这么说来,你们就是没有证据?那么,你们凭什么诬告朝庭御封的郡主?”他啪又拍了下桌子,脸黑的像极了化不开的浓墨,“孙吴氏,孙家清,你们可知道本朝有律,诬告,诽谤她人,以下犯上,乃徒刑?重者可是要砍头的,孙吴氏,你的胆子好大!” 孙老太太身子哆嗦了一下,在莫永成威严的眼神下差点就瘫在地下,可她如今已经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哪还有什么后退的路呢,硬生生咬破舌尖儿,她挺直了身子,声音坚定,“不知莫大人此话何讲,老身不明白。” 事已到此,莫永成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轻轻一哼,“即是你这样说,那本官就等你证据找到,再行审案。”说罢这话,他起身对着容颜母女拱了拱手,面色不善的盯了眼孙老太太祖孙两人,一声冷哼,就欲拂袖而去,却被容颜给抬脚拦下,莫永成抬眸,如同鹰一般凌厉的眼神唰的刺向容颜,“不知容三小姐拦下莫某,所为何事?” “莫大人是想这样直接就走人吗?” 莫永远挑高了半边眉,“那容三小姐要如何?” 容颜呵的一声轻笑,“即然这位孙老太太说我娘亲对我祖母不利,我这当孙女的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我父又不在,即是莫大人接了此案,那么,就请莫大人帮我们找到人可好?”容颜顿了下,声音犀利,“有大人给我们做个证,我们也好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容颜却是没有说出口的。 莫永成却是一下子就清楚了,他挑了下眉,随即便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容颜,“容三小姐,好心思!” 容颜学着他的样子挑挑眉,神色从容而平静,“多谢莫大人夸奖。” 有着京兆府衙的人在,又有莫大人做镇找人,找人的速度自然就迅速起来,不过是半响工夫,便有陆陆续续的人前来回报,只是出去的人不少,回来的却是个个摇头,只有一个结果,没有!莫永成听着自己的属下和容府下人们的回报,脸色渐渐沉下来,他扭头看向容颜,“这容府,可是所有的地方都找了?” 孙老太太点头抢先开口,“回大人话,是所有的地方都寻了的,一定是她们把人给转移了出去。” “大人,大人您一定要把这谋害我姑祖母的女人给抓起来,对,把她关到大牢里,让她给我姑祖母陪命!” 莫永成狠厉的眼神瞪他一眼,“本官让你开口了吗?给本官闭嘴!”他扭头,刀光剑影般的视线同时在孙老太太身上刺了一下,却是直接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你说,这容府可还有他们这些人没搜到或是疏忽,忽略的地方?” “回大人的话,的确是有没搜查过的地方。” “你胡说,哪里有,容府所有的地方都搜过了的,你别想骗大人。” 容颜听着耳侧尖锐的声音,转身看了眼一脸愤慨的孙家清,轻轻的叹了口气,“孙家公子,您是容府的客人,我是容府的主人,您说,这容府,是您知道的多还是我这个主人知道的多?”她无视孙家清眼底的怒意,侧了侧头,朝着对面脸色肃然的莫永成嫣然一笑,“莫大人,最起码,咱们如今所在的这个院子,您没派人搜吧?” “这里不可能会有的,我们之前还派人找过的,我都寻过的。” 出声的是孙老太太,她冷冷的看向容颜,“你是想帮着谁拖延时间吗?大人,还请您明鉴!” 莫永成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一摆手,厉声道,“来人,搜本院!”话罢,看着自己的属下四散开去,他咪了咪眼,眸光里多了抹意味深长,“容三小姐,可有需要本官的人注意的地方?” “也没什么,只是老太太身边的东西贵重,还请莫大人叮嘱属下几声,小心,仔细些就是。” 莫永成眸光轻闪,点点头,“即这样,你去和他们说,让他们都记得容三小姐的话,若是损坏了什么东西,或是疏忽了什么,本官定重罚。”他摆摆手,把面前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他抬眸,看向容颜的眼神已是多了抹探究——长的是好看,可是,只凭这么一张脸,能迷的住沈博宇么? 他摇摇头,以着自己对那小子的了解,别说这张脸,就是再美十倍,估计也不会让他沉沦。 第170节 他自己就是一张天下惊艳的妖孽脸,天天看都腻歪了好不。 美不美的,在他心里真的没那么重要! 那么,眼前这女子,除去脸,又凭了什么? 他笑了笑,便抛开了脑中的念头,不管什么,都是沈博宇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看着他眼底的探寻似是散去,容颜却是落落大方的一笑,“莫大人刚才,是在看什么?是想从本小姐脸上看看,求证一下,我容府老太太的失踪,是否我就是罪魁祸首吗?” 莫大人哈哈笑,“容三小姐严重了,本官不过是觉得有一件事情奇怪罢了。” “哦,莫大人何事奇怪,说来听听?” 莫永成似笑非笑的望向容颜,语气里便带了两分的打趣,“本官是觉得奇怪,容三小姐凭着哪一点令的沈世子对你死心踏地,痴心不改,要不,容三小姐给本官讲讲?”这可是个严肃的场合,刚才还打着官司呢,这会人也没找到,可胡氏等人却万万没想到,这莫永成竟然直接用着轻松的语气取笑起了容颜! 可偏偏的,他眉眼里却又是一片的凝重。 容颜便晓得,他是真的觉得奇怪了,眼角余光扫到胡氏等人的惊扼,以及坐在胡氏身侧下方的容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嫉恨,她本不想说什么的,可看着容兰这个样子,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眨眨眼,一脸俏皮的看向莫永成,“不知道莫大人可听说过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这句话?” “这么说来,三小姐和沈世子是一见钟情?” “自然,而且呀,我们是上辈子就定好的姻缘,是别人呀,想拆都拆不散的呢。” 咔嚓,容兰把自己长长的指甲给掐断! 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姻缘不如意,前来求娶的一个个都是歪瓜咧枣,还不如家里头的孙家清,她这会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看看她那张笑的开屏孔雀一样的脸,得意什么呀,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再说,到底能不能嫁进去还不一定呢,她坐在那里只觉得容颜的话刺耳,容颜的笑刺眼,再也顾不得胡氏的叮嘱,轻轻一哼,“三姐姐,这女儿家的婚事也是随便能说的吗?不管怎样你也是咱们容府的女儿,女儿家该有的矜持,礼仪还是要守的,不然,您一人在外头影响了名声,到时侯,跟着你一块倒霉的可是我们呢。” 容颜对着容兰似笑非笑的挑挑眉,“四妹妹,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可是知道四妹妹的,你就是想说,却是没的人能说呢,哎,也是我的错,谁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平日太过疏忽你了呢,四妹妹你放心,我过几天看到沈世子,定会请他帮忙,帮着四妹妹寻一个温和体贴可靠的良人,也不负咱们平日里姐妹情谊一场。” 容兰被这话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谁和你有什么姐妹情谊? 谁又要你同情,要你帮着找夫婿了? 不过嘴唇蠕动了两下,她被胡氏凌厉的眼神一瞪,立马醒悟了过来,还有外人在呢,容颜可以不在乎名声,她可不能不在乎,硬生生把一肚子的气给憋回去,她对着容颜冷笑了两声,几欲是咬碎一口银牙,“三姐姐说笑了,这些事可不是咱们女儿家能自己做主的。”她是真想扑过去对着容颜的脸抓上几把,看你再笑的得意! 可惜,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真要让她对容颜动手,容兰可不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足足过了三刻钟左右。 外头突然有人大声惊呼,“大人,大人,这屋子有古怪!” 莫永成唰的起身,抬脚向外就走,只是走了两步又停脚,凌厉的眼神看向在场的诸人,“你们可以跟着,但若是谁敢妨碍本官办案,误了本官的事儿,届时,本官定会请你们诸位去大牢里住上几天!” 这话说的胡氏等人纷给脸色微变,特别是孙老太太,她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百思而不得其解啊。 外头的人喊的,到底是哪一处? 想到自己屋子里收着的那些东西,她有点害怕,可瞬间又挺直了腰身—— 有什么好怕的呀,那些东西又不是她偷的! 那是容老太太送给她的! 众人被莫永成警告了一番,随后莫永成转身走出去,胡氏等人却是在原地怔了下方抬脚继续向外走去。 院子里,莫永成,宛仪郡主和容颜三人齐齐走向那名衙役惊呼的地方,待得过去一看,母女两人齐齐交换了个眼色,会心一笑。 这房间,是孙老太太的! “大人,这房间里面的东西不对劲儿,卑职觉得有必要查上一查。” “哦,有何不妥的地方?”莫永成神色肃然的挑眉,而后,他扭头看向身侧的容颜,“这里,是谁住的地方?” “回大人话,这房间是……”容颜正想说话,身后一看清是自己的房间,腿肚子都有些转筋的孙老太太却是一声怒喝,径自扑了过来,“容颜,你和你娘竟然敢陷害我,老婆子我和你们拼了——” 她一头朝着容颜撞过来,却被容颜伸手给拽住衣领绕了个圈,随手一丢,直接把人扔到了一侧的孙家清身上,“看好你家祖母啊,别让她像个疯狗一样时不时的出来狂吠两声,哎,会吓到人的好不好?” “你,你骂我祖母是狗!”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啊。” 对上容颜如花的笑颜,孙家清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等着! 几乎就在瞬间,容颜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紧,如同被一条毒蛇给盯上的感觉让她咪了咪眼,随即便轻轻一笑。 这世上讨厌她,想让她死的可不少。 至于孙家清这个人嘛,不值一提! 莫永成却是忽视两人的对话,抬脚走向房内,“何事古怪,说。” “回大人话,这房间床下藏满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些贵重首饰,还有这半匣子的银票,价值约有几千两!” 试问,哪个普通的房间会藏下这么多的宝贝? 屋子外头,孙老太太本来还被孙家清搀扶着装死,可一听这话瞬间就精神了,也顾不得再装晕,噌噌两步抬脚就往屋内跑,她脸上都急的发白,因为着急,唇都抖了起来,她进屋之后直接朝着那抱着她装银票的匣子就扑了过去,“那都是我的,是我们祖孙从老家带回来的,我们是卖了祖产才得的,那是我老婆子的命根子,你们不能拿!” 她上前就扑过去夺,那衙役不防之下竟被她一把抓在了脸上。 老太太留了指甲,她又用了力气,直接就在脸上抓出了五道长长的指痕,立马就见了血。 那衙役疼的嘴角一抽,抬手对着孙老太太推攘了一下。 得,直接就把老太太给推到了地下,咕咚一声头撞到了桌角,疼的老太太哎呀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门外头,孙家清本来还要再和容颜放两句狠话,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等到这事完了,他把她娶回家,到时侯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看她还再如何的轻视,看不起他,让你到时再牙尖嘴俐!只是还没等他想好这狠话要怎么说呢,屋子里孙老太太一声惊呼吓到了孙家清,他脸色一白,抬脚向屋内走去,“祖母,祖母您怎样了?啊,祖母您怎么了——” “你们把我祖母怎么了,祖母您醒醒啊。” 孙家清的声音里带着惶恐,一个诺大的男人,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容颜有些鄙夷的走过来,皱眉看了眼孙老太太,呼吸绵长,只是脸色有点不对,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她便扭过了头,看向眉头紧皱,黑沉着脸的莫永成,看着他,容颜忍不住的扑吃一笑,想来,莫永成这次来容府,到了这会,心里也定是极其的无奈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 再加上孙老太太胡搅蛮缠的紧,如今又出了这么一回子事儿。 她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向莫永成,“莫大人,那个,这些东西,你还是先清点一下,封存吧。” 封存? 莫永成眼神一闪,“这可是贵府内发现的——” “这是谁的,是哪里来的,还不得而知呢。”容颜勾了勾唇,眼底狡黠笑意闪过,“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是罪证,是别人收买这个房间的人作事的证据?” 莫永成哈哈一笑,“容三小姐即是这样说,那本官就先按你的说法做。”他一摆手,对着身侧的人吩咐道,“把这些东西收好,作为日后的呈堂证供。” 都没有正式开堂,连在府衙备案都没有,哪来的呈堂? 衙役心底腹诽,面上却是一脸恭敬的点头,“大人放心,卑职这就仔细收好。” “那是我的,是我的!”孙老太太此刻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刚才本来只是被震了一下,就是晕也不过是瞬间罢了,可随即她就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刚才好像是抓花了那位衙差的脸?这下孙老太太可是有点慌,万一他要和自己没完,会不会也把自己给抓起来? 可不能没把宛仪郡主送进去,自己却被押到大牢去啊。 这么想着,孙老太太就直接用了最笨的法子——装晕。 可惜,眼看着她这大半年来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弄出来的钱财就要被莫永成的人全部给搜刮走,孙老太太哪里还敢装? 一下子就从地下跳了起来,“你们不能拿,那是我的!” 容颜耸耸肩,对着莫永成眨眨眼,你看,不晕了吧? 莫永成抬眼望了望屋顶,嗯,不晕了,醒的真快。 “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能拿,你们这叫做抢!”孙老太太看着那衙役手里的东西,眼都红了,“你还我。” “你说你的就是你的?这上面有写你的名字还是怎样?” 站在一侧看热闹的容颜听着这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好这人没说,你有本事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 莫永成看了眼容颜,她眼底的笑意自是都落入他的眸中,他挑了下眉,沉声道,“孙老太太,这些东西我们会封存保管,待到日后这件事情查清,若东西当真全是你的,莫某定会原壁归还!”只是这个机会么,有着眼前这位容三小姐在,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喽。 “不行,我不同意——”孙家清一下子急了,他同样也眼红,这些东西祖母可是说过的,都是给他的! 是他的啊。 来回折算一下,值好几千两银子呢。 要是被这些人拿走,说什么还呀,估计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没回的! 只是事到如今,莫永成却是没了再和他们纠缠的心思,斜斜的睇了眼孙家清,一声冷笑,“孙公子是吧,你要是不同意,可以,来人呐,带孙公子和这些东西一块回去,等到这个案子查清,容老太太有了消息之后再行定夺!来人,带他走,回去。” 孙老太太这下可是真的慌了,“不行,不可以,你们不能能清哥儿走——” 这可是她唯一的孙子,是她的命根子。 要是这个孩子出点什么意外,她老婆子也不用活了! 莫永成脸色一沉,“老太太,我劝你还是让开路的好。不然,本官不介意请你们祖孙两人一块去大牢里住几日。” 孙老太太心猛的沉下去,脸上全是冷汗,“莫,莫大人,他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计较——”这一刻,孙老太太心里在滴血,她对容颜的恨意直接上升到了最顶点,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十个容颜都被她给杀了,生吞活剥都不足解她心头的愤恨! 容颜却是视而不见,甚至冲着她笑了笑,“孙老太太说的极是,孙家公子,还小呢。”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也好意思说小! 莫永成实在是有两分不耐烦,沉着一张脸,阴鸷的眼神看向孙老太太,才要开口,门外一声响亮的回话声响起,“回禀大人,容老太太人找到了。卑职已经派人去抬,还请大人示下。” 莫永成一听这话霍的抬眼看过去,“人在哪?带本官过去看。” 他却是再不理会孙老太太,转身就走——他今个儿来的目的就是容老太太,只要这个人找到,一切事情自有结果! 身后,孙老太太脸色猛的一变,失声惊呼,“不可能,怎么会……”她话甫一出口,立马便晓得自己是说错了话,再抬眼看到身侧容颜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满满讥讽的神情时,容老太太的心一沉再沉,难道说,她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孙老太太,什么事情不可能啊,能不能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孙老太太这会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她,扭头转身向着莫永成等人走远的方向追过去。 她要是要看看,那些人是在哪里找到的容老太太! 容府后院,偏僻一角。 其中的一口枯井。 莫永成看着被人绑在身后背上来的容老太太,脸色阴霾,“是谁发现的这里?” 他的人虽然检查的仔细,但却更多的偏重地面上的房间,院子。 这旁边有几口地窖都放满了东西,谁知道这一口枯井里偏是被人塞了个容老太太? 第171节 不过不管怎样,这事是他的人失职! 他挑挑眉,略带几分冷意的眸子看向几名衙役,“回头每人扣两个月的月银。” “属下遵命。”几人都没太当回事,月银嘛,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反正自家大人向来是这边扣了,那边立马回头就寻个由头奖励了回来,并且还是双倍的奖,这样下来,谁还会在意那点子罚的月银?几人恭敬的退下,早有容府管家等人抬了软轿过来,就在众人要把容老太太抬走时,容颜突然变色道,“不能走,这井里,还有一个人!” ☆、152 天理循环,自有报应 井里还有人? 莫永成略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容颜,随即便决定相信她,一摆手,“下去再看。” 有一名衙役恭敬的行了礼,拿了结实的绳子扎在自己的腰间,顺着枯井壁沿一点点的往下攀,上面有人专门的拉着绳子,里面黑漆漆的一团,对方倒是拿了火折子,可也是没什么大用,好在刚才也是他下去的,把容老太太背了下去,这会下去倒是有两分的熟能生巧,只是容颜刚才和他说,下面还有人,他小心的下到井底,点了火折子打量四方,枯井不大,不过是两只手合抱略大那么一丁点,刚才他在下面一脚差点绊到容老太太,直接把人背起来就往上爬,这会在下面一打量,不禁摸了摸鼻子。 果然是还有一个人! 是一名女孩子,看着应该很年轻,身上的衣裙颜色很是亮丽,衙役不敢多想,把人绑在自己的身上,晃了晃手中的麻绳,一用力,手脚灵活的往上纵,等到再次爬到地面上,这人直接一下就瘫在了地下,容颜把之前让白芷拿过来的清心丸递给他一粒,“这是周御医亲自配制的药丸,清心安神,吃了它吧。” 再怎么胆大,连着去了两次那种地方,心里也会不安的。 看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容颜便知道,这个人,精神绷到了极点! 她扭头看向莫永成,“莫大人,这位小哥儿,你最好放他两天假,让他好好的歇上一歇。” “不必,容三小姐真的不必——” “有这个必要,除非,你想早夭或是落下一身病症!”容颜神色肃然,看向莫永成,“听我的吧,如果,你珍惜你的属下。” 莫永成看了她一眼,眸底微闪,却是不置可否,抬手一指被那衙役放平躺在地下的年轻女子,眉头紧皱,“此是何人?” 容颜眼底也带了两分的疑惑,“是我娘之前院子里那个洒扫的小丫头,名唤什么来着,白芷,她叫什么?” 白芷抿了唇笑,“小姐,奴婢记得好像是叫,毛妮儿?” “对,就是这个。”容颜一脸歉意的看向莫永成,叹了口气,“大人,前段时间她在院子里犯了错,李嬷嬷把她给罚了一顿,然后,隔天她就不见了,当时李嬷嬷还找了她好几天呢,没想到,却是在这里?”话罢,她顿了下,对着莫永成福身,盈盈一拜,“如今我们家老太太已经找到,证人也已在此,还请大人给我们母女主持公道。” “大人您明察啊,这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在井底下?肯定就是这对母女做下的。”容老太太这会已经被人救醒,正坐在软轿上咧了嘴看着众人笑,一副理智不清的样子看的莫永成挑了下眉,他才欲出声,孙老太太这突然前行两步,一把抱了容老太太哭起来,“我可怜的小姑子,你怎么这般的命苦啊,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如今娶妻生子,贵为老夫人,却被人给陷害,在自己的府里差点丢了命,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我苦命的妹妹——” 她在那里抱着容老太太哭天抹泪的,容老太太由着她抱,却在她的肩头咧着嘴傻笑。 容颜看着这情景,觉得也真真是醉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莫永成,却发现他也是一脸的黑线,眼却是刚好也朝着她看过来。 估计是想着让她想个办法,把这两人给分开呢。 容颜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帮莫永成这个忙,她轻咳一声,“那个,莫大人,我看着你刚才的那几名属下抱了不少的东西出去,这是要打算回去吗?大人您可是答应过我的,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我们母女白白的受了冤枉啊。” 孙老太太虽然是一直抱着容老太太哭,可耳朵却始终是竖起来的。 这会一听容颜的话,不禁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松开容老太太,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望过去。 那些衙役果然把她的东西都给带走了? 那清哥儿呢,难道也? 孙老太太有些不敢想,莫非是心里担心着孙家清,估计人早就晕了过去,她把身子的重量全部交给身边的小丫头,低声吩咐道,“快点,快扶我过去看看去。”她一定要护着清哥儿,不能让那些人把清哥儿给带走。 身后,容颜冲着莫永成挑挑眉,眼底一抹狡黠闪过。 如何? 莫永成忍不住的在眼底闪过一抹的笑意,他对着容颜点点头,一摆手,“把这个人都带走吧。” 容府的老太太身份尊贵,又是受害人,自是不能带回京兆尹。 可眼前这个就不同了,不过是个粗使小丫头,带回去还怕她不招么? 所以,前院,当孙老太太看到被衙役带在身边,还有孙家清也被押着一块要带走时,老太太再也撑不住,身子晃了几晃,一下子屁坐在了地下,她几乎是抖着唇,“那个,莫,莫大人,之前都是老身对您和这几位小哥儿无礼,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您别和老身一般计较。” 容颜在一侧听的直想笑,孙老太太这是在服软了吧? 莫永成却是淡淡一笑,“孙老太太,你说错了,本官从不会和任何人一般计较,本官之所以把他带走,因为他是首告之人,此案未结,未审,他必须在场!至于这些东西,”他一指几个匣子,还有一些珠宝首饰,笑的意味深长,“只要您拿的出证据来,本官等到案子结了,自会如数归还!” 他一摆手,再不理孙老太太,径自沉声吩咐,“带走。” “祖母,祖母救我,我不要去牢里,我不要去牢里。” “祖母救我……啊……祖母救命……” 几名衙役在他后背上抽了一鞭,“赶紧走,不许喧哗……” 孙老太太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清哥儿,我的清哥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容颜看着倒在地下的孙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人。 真以为自己是傻,由着她们算计,欺负,算计是吧? 瞧瞧,这就是算计她的结果! 回春院。 宛仪郡主脸色难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但孙老太太祖孙两人在中间没做什么好事却是肯定的,而且她这段时间也慢慢反应了过来,孙老太太设的这个局,怕是就要除掉她!然后,她们下一步想要对付的就是颜儿吧? 她的女儿还这么小,没了她,颜儿能有什么好? 容颜看着有几分慢半拍的宛仪郡主,神色自若的坐在她身侧,抱了她的手臂撒娇,“娘亲,女儿口渴了呢。” “啊,好好,娘这就帮你去倒茶。”宛仪郡主亲自帮着容颜去泡茶,又小心的叮嘱着,“小心烫,别喝那么快。” 容颜也是有些渴了,几口饮罢,她把茶盅递给小丫头,笑嘻嘻的看向宛仪郡主,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咱们家的这位舅老太太,估计是真的想要把您给弄到牢里去,然后,再想别的法子来挤兑我……” “挤兑你?她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一定呀,或者,她让我把咱们母女名下的这些庄子,铺子都归在嫁妆的名下,带着这些东西嫁进孙府去?” 宛仪看着自己的女儿说的轻轻松松,她听的却是全身发冷,“你是说,她想算计咱们的钱,又怕我挡着,所以,先把我给到牢里去?然后好让你答应?” “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清哥儿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容颜笑着看了眼宛仪郡主,“娘亲您说呢?” 宛仪郡主听着这话,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她们怎么能这样?”容府哪一点对不住她们呀,养着她们吃,供着她们喝的,结果呢,到头来,她们竟然是养了两头白眼狼?容颜看着宛仪郡主一脸惊怒的神色,笑了笑,眼珠一转把东郭先生和蛇的故事简略的讲了一遍,最后只笑道,“娘亲您看,这世上,报恩负义的人何止是她们?” “真真是可恶至极。” 容颜又安慰了宛仪郡主两句,只让她别管外头那些事,想出去散心就出去转转,不然就在院子里逗逗乐哥儿,看谁不顺眼就顺手收拾两下好了,这话听的宛仪郡主忍不住摇头,嗔怪的瞪了眼容颜,“你这孩子,看谁不顺眼就顺手收拾了,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就是你心里当真是这样想,也当真要这样做,也不能随意的说出口啊。” “下次你可记下了?” 容颜忍不住的笑,“娘亲说的是,女儿都记下了。” 母女两人说笑一番,因着马上就是午饭时间,容颜便索性在回春院用了午饭,饭后,宛仪郡主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看向低头逗弄怀中小乐哥儿的女儿,“颜儿,沈世子他,可曾有说什和时侯回来吗?” 容颜摇摇头,“没有啊,娘放心吧,等到事情办完,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听的宛仪郡主嘴角直抽抽,这孩子,她也知道事情办完肯定会回来的啊。她有心想再多问几句,可想了想自家女儿的性子,便把滚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娘说多了你会觉得烦,可娘也是不放心,毕竟如今这整个皇城中都知道你和沈世子的事情,偏你现在外头的风声又不好,娘实在是怕这事到最后再出什么变故啊。” “娘,您得相信您女儿的魅力和眼光呀。”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在意那些寻常之事的人呢,再说,她眨眨眼,俏皮一笑,“再说了,不是有句话说叫做好事多磨么,娘亲,您说是不是?” “就你这丫头歪理多。” 容颜嘻嘻一笑,伸手在乐哥儿小脸上捏两下,“乐哥儿说说,姐姐是不是天下最好的姐姐?” 乐哥儿哪里听的懂她说什么,只看到老是抱着他的姐姐对着他笑。 他以为捏他脸是容颜陪他在玩,手舞足蹈的对着容颜咧开嘴乐起来,露出两排没牙的牙床。 看的容颜忍不住又拧他小脸两下,“嗯,我们乐哥儿笑了,不说话就是默认啊,你可要记得,这一辈子,姐姐都会是你最好的姐姐,你可是男子汉,快点长大呀,到时侯姐姐我就是你最最重要,最需要保护的姐姐哦。” 一侧,宛仪郡主听着这话都忍不住额头滑过两排的黑线。 她伸手把乐哥儿从容颜怀里抢过来,一脸的温柔,“乐哥儿乖,可不许和你姐姐学。她呀,就是个淘气的。我们乐哥儿最乖了。” 乐哥儿只是睁大了乌黑的大眼珠转来转去,配了胖呼呼的小脸蛋,藕节似的小手小胳膊,萌到人人心底里去。 折腾了大半响,宛仪郡主多少也有些受到惊吓,心里又有两分的郁闷,这会被容颜和乐哥儿两个人给缓和了下情绪,眉眼展开,倦意便袭了上来,她忍不住的抱着乐哥儿打了个呵欠,谁料好像这有感染似的,小家伙也在她怀里拧了小拳头放在小嘴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容颜看着扑吃一笑,“娘,您看您和乐哥儿可真真是心连着心,要说倦都倦,何嬷嬷,你把乐哥儿抱下去歇着吧。” 何嬷嬷上前福身,眉眼温婉,“夫人,把哥儿给奴婢吧。” 待得她抱着乐哥儿行了福身礼,慢慢转身退下去,容颜亲自起身扶了宛仪郡主,“女儿扶您去歇着。”扶了宛仪郡主躺在榻上,容颜亲自帮着她掖好被角,她笑着对宛仪郡主眨眨眼,“娘亲好好睡,做个好梦哦。”她转身要走,身后,宛仪郡主突然唤住她,“颜儿你等等,娘亲,有话要问你。” “娘亲?”容颜转身就看到宛仪郡主眼底的那一抹迟疑,她不禁一笑,“娘亲想问什么,您说吧。” 心里却是多少有了点数儿的。 能让宛仪郡主这般迟疑的,除了那件事,还能有什么? 不过个时间才犹豫着要问出口…… 离她所预料的时间倒是要晚了不少呢。 容颜的笑意看在宛仪郡主眼里,让她心头愈发沉甸甸的,她嘴角翁了两翁,最后在心里无声一叹,只是朝着容颜温婉一笑,她开口道,“娘亲只是想和你说,你祖母那边,她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之前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再追究的,到是今个儿出了这事,孙家的那位是舅母却是再不能住的,娘知道你不在意名声,可娘还是那句话,娘替你心疼。所以,这事,你让娘来办。” “好呀,女儿多谢娘亲,只是估计要让娘受委屈了呢。” “傻孩子,你也累了吧,去歇会吧。”看着容颜走远的背影,宛仪郡主心底的痛楚一点点的加深,这个孩子就那样嘴角含笑,眉眼清淡的和她说,娘亲您辛苦了呢,可是这么些年来,她的辛苦又有谁去心疼她?眼泪一点点的在脸颊两侧流下来。 她这个娘,当的太不合格了啊。 十天后。 事情的真相彻底查明,是那位叫什么毛妮的小丫头招了供——她之前是老太太院子里的,被老太太派去服侍宛仪郡主,名义上是服侍,可实际上却是监督,盯视,好把宛仪郡主的一举一动都及时回报给容老太太,半年前,不知怎么的孙老太太晓得她是老太太的人,背着老太太和她接触了两回,当时她以为孙老太太是帮着容老太太的传话的,就想也没想的全做了。 结果这把柄就落到了孙老太太的手里。 然后自然就是一路威胁…… 前些天,容老太太突然就找上了她,以着她之前的那些把柄要挟她,让她帮着她把容老太太给藏起来,然后等她找到人的时侯就招供,她是奉了宛仪郡主的命令谋害容老太太的,至于在孙老太太屋子里的那些东西,那小丫头也说了,有几样是容老太太当着她的面时赏给孙老太太的,可有些她却是连见都不曾见过。 最后,莫永成真接派人请了倚翠过去问话,最后得出一个接论,孙老太太是要谋财,害命! 虽然是害命未遂,但事情却是发生了的。 莫永成直接判了孙老太太监押。 这些勋贵世家们的妇人贵女们犯了律法,只要不是涉及到谋反等罪不可赦的大罪,还有一项‘以钱论罚’,就是说,按着刑级来交纳一定的罪银,然后这个人就可以被从大牢里面放出来,可是,放出来之后也不代表就能随意的回家,有些是要直接就被送到郊外的苦行寺的,这是一处专门关押贵妇贵女的尼姑庵,外面看着是庵堂,实则上就是一种变相的监狱。 孙老太太自然是没钱的,但她所做的事情又没有造成即定的伤害,莫大人在和容颜通过两回信之后,直接就把人给丢到了城郊的苦行寺,用容颜的话就是美其名曰让老太太去里面静心,休身,养性!待到一定的时机,她再想办法把人接出来就是。 孙老太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容颜,眼里全是恨意,“你就是个妖孽!”这整个容府,就要完全毁到她的手里了。 第172节 容颜勾唇一笑,“老太太,您猜的真准呢,我呀,就是一千年老鬼,是来专门和你们讨债的哦。” “啊啊,鬼——” 孙老太太被容颜的话吓的一屁股跌在地下,然后使劲儿向不远处的牢里爬,“来人呐,鬼,有鬼——” “哪来的鬼,你乱喊什么,再喊我抽你了啊。”女狱卒举起手中的鞭子对着孙老太太狠狠的抽了过去,脸色凌厉,“给我闭嘴,再吵,再吵今晚不准吃饭!”她吼罢孙老太太,扭头对着容颜笑颜如花,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容三小姐,您看这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我在出去外头等您一会儿?” 她可是听说了,眼前这位可是沈世子心尖尖儿的人。 得贡着!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对着那女狱卒客气的道了谢,摇摇头,“不必了,我来这里也没别的事情,不过是念在之前的亲戚情份上,给老太太送些吃穿衣食,然后过来看看她罢了,你们今个儿就要带她去庵里去了吧?这些是我的一些心意,不过是路上喝口茶罢了,可别嫌弃。”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使不得的,容三小姐使不得的。”说是使不得,可一位中年女狱卒却是一脸堆笑,伸手从容颜手里拿了过去,而后,悄悄的瞅了一眼,发现这银票竟然是百两后,不禁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容三小姐您客气,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说,咱们别的不能做到,但跑跑腿儿,动动手什么的,却是保证你满意。” 这话就有点暗示的味道了。 不过,自己来这里走一趟,花了这百两银子出去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 听到这位女狱卒这般上站道儿的话,容颜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人呀,这上了年纪自然是腿脚就没那么灵活,老太太在府上又是被人伺侯习惯了的,这突然变了环境,地方,自是住不习惯,你们若是方便的时侯,帮着我照顾一二,自然是好的。” 这话的意思让几位女狱卒听的眼前一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容三小姐只管着放心吧。咱们一定会的。” 容颜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大牢。 身后,孙老太太厉声大喝,“容颜,容颜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站在外头的大街上,容颜抬头对着太阳笑了笑。 不得好死吗? 是呀,真正的容颜早就已经不得好死了呢。 如今活着的她,她能站在这里,不就是一场报应么? 不同的,她能出现在这里,是对容老太太太,对容锦昊等人的报应! 是老天爷也觉得不忍真正的容颜枉死,所以才派了她过来,和这一群人讨债吧,她笑了笑,抬脚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白芷早早迎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没,咱们回吧。”容颜看了眼白芷,知道她担心自己,但她真的觉得自已有什么好受到影响的,孙老太太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害她,她有能力自然就会报复回去,但若是她能力不够,被她反算计了去,她也无话可说—— 愿赌服输。 自己的能力不足,怪不得别人。 “小姐,奴婢扶您上马车——”白芷要上前去扶容颜,却被她摆手拦下,她抬头看向一侧的马车夫,“你在后头赶着马车,我往前面走走。”她扭头看向白芷,“你要是累了便也坐马车吧,我自己走走,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白芷却是抿唇一笑,“奴婢刚才坐马车坐的久,正想着走动一下呢。” 容颜笑着看了眼白芷,“好,那就一块走走。” 白芷眉眼温婉的笑,“嗯,奴婢陪您。” 主仆两个往前面的一条街走过去。 身后,扮成车夫的龙十九一脸警惕的赶着马车,还得小心的盯着前面的主仆—— 虽然暗地里还有其他的弟兄,但要是小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回头,他会被那些弟兄给笑死的好不好? 只是这人啊,可千万是不能想,龙十九不知道,有时侯呀,这人他越想什么,立马就来什么。 比如此刻。 他一个错眼避开前面行人,再抬眼,前面不远处的容颜竟然就出了事。 前面不远处,容颜正和白芷说笑,迎面走来一个低头佝腰的男子,街道上的行人不少,主仆两人谁都没有在意,可就在这错身而过的瞬间,那男子却是突然直起身,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对着身侧不足几步远的容颜用力的捅了过去,容颜感觉到不对,心头微凛,就欲飘身而退,可她身侧的白芷却是突然用力一推她,自己一个挺身,正正迎上那男子刺过来的短刀! 血如泉涌,喷溅而出。 容颜看的是五腑六肺都要炸开来,她抬手,想也不想的对着眼前的男子一巴掌拍过去,“孙家清,你该死!” “杀了你,杀了你,我杀杀杀……”孙家清一脸的泪,双眼赤红如血,透着血腥,整个人陷入极致的崩溃,疯狂之中,“杀了你,你还我祖母,你还我的银子,你还我,啊啊,杀……” 容颜恨他伤了白芷,想也不想的就下了死手——不但打断了他的手脚筋脉,暗中又以隐秘的手法把几根银针刺入他全身几处要穴,她就是要他死!但是,哪怕是死,她也要他不能这么容易的死! 她的白芷的血是那般的珍贵,她会让他知道,伤了白芷,他所承受的后果是什么! 龙十九瞬间把马车给踢飞,运起轻功几步纵过来,对着孙家清一脚就踹了过去。 他因为生气,这一脚可是着实用了内力的。 咔嚓一声响,孙家清的肋骨不知被他给踹断了几根儿,他恶狠狠的看向地下的人,“小姐,让属下把他带走。” 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了小姐身边的人。 还差一点伤到小姐…… 这让他情何以堪? 龙十九这会是恨不得把孙家清给好好的折腾一翻——他一定要让他把他们暗部的十八般刑具一一的尝个遍! 容颜却是摆摆手,“不急,先让人把他送到牢里,记得,把他就关在孙老太太的身边牢房。”想到今个儿孙老太太可是要被送走的,她双眼通红的帮着躺在她怀里的白芷点穴止血,看着那血如水一样的溢出来,明明这丫头都疼的身子直抽抽,可却还倔强的对着自己露出一抹笑,安慰自己,小姐别难过,奴婢不疼,您没事就好…… 这让容颜简直是想哭! 她抽了抽鼻子,用力的点点,“你当然没事,有你家小姐我在,阎王爷来收你的命,你家小姐也有本事把你给救回来!”她看着白芷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闭了下眼,扭头看向身侧的龙十九,“拿沈博宇的贴子,找莫永成,和他说,让他把孙老太太再在牢里留些时日,这对祖孙俩不是相依为命,不是感情好吗?让她们去牢里相依为命吧。” 她到是要看看,两个人在牢里,她们这对祖孙的感情能好到哪去! 白芷的伤势并不算重,但却是伤的很巧,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就是血管,看着这巧之又巧的一刀,容颜心都抖了一下。 若是再偏那么半寸…… 不不,只要再偏那么一丁点点,白芷这命,她真的就救不回来的。 马车直接进了容府二门,容颜亲自抱了白芷下车,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山茶几个都捂了嘴,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小姐,呜呜,白芷姐姐……” 容颜瞪了几女一眼,“哭什么哭,你们白芷姐姐只是受伤,又不是没命,不许哭!” “是是,奴婢不哭。”直接把白芷送到房间,容颜换过衣裳,仔细净了手,接过早让山茶备好的药箱,戴个专门的手套,她拈了银针,神色肃然的站在白芷的身侧给她缝合,好在之前她做了简单的护理,处理的还算是及时,虽然仍是失血过多,可容颜看着白芷越来越白的脸色,心里还是沉了又沉,这丫头,可千万要挺过去呀。 缝合,加上处理伤口,止血就用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容颜说好,山茶等人进来时,就看到容颜全身都湿透了,脸色腊黄,看的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宛仪郡主心疼极了,她看着躺在榻上的白芷,有心想要责备容颜几句,你说你这孩子,救人就直接去请外面的大夫,再不济请名御医也好呀,你又不是专门的大夫,非得亲自动什么手呀,万一把病给看坏了呢?宛仪郡主心疼容颜,可尽管她心里想法再多,却是一句都吐不出来。 想上这丫头,可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才受伤的呀。 刚才几个跟着的侍卫可是都和她说了,那会,若非是这丫头挺身护主,这会躺在榻上的就会是她女儿! 想到这个可能,宛仪郡主就觉得双腿发软,她心疼之余,暗自庆幸。 幸好,出事的不是自家的颜儿。 脑海里的念头瞬间转过,宛仪郡主面上却是不显,上前扶了容颜坐下,一脸的心疼,“还怔着做什么,赶紧把参汤端过来给小姐用呀。”容颜抬头摆了摆手,看向一侧的山茶,“你也去,端一碗过来给白芷喂一些。” 宛仪郡主看向山茶,“对对,你也去,厨房里备好的。” “奴婢代白芷姐姐多谢夫人,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山茶和白芷感情最好,此刻看着躺在榻上人事不醒的白芷,山茶只恨自己今个儿为什么不跟着小姐出去,若是她一块跟了出去,那会出事,她就可以代替白芷姐姐受伤了,她红着眼圈向宛仪郡主道了谢,福了福身,咬着唇退了下去。 屋子里,宛仪郡主轻轻的啜了口茶,“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孙家清,他应该是不甘心孙老太太有此下场,想报复女儿,不想却害了白芷……”容颜语气幽幽,眼神却是一片清冽,她看了眼宛仪郡主,笑了笑,“娘亲放心吧,女儿没什么的,也并没有受到惊吓。”顿了下,她又安慰宛仪郡主道,“其实,就是今个儿白芷不站出来,女儿也绝不会受伤的,娘,您要相信十三他们的人啊。” “我知道沈世子身边那些人的能力,可是娘亲还是担心啊。”宛仪郡主叹了口气,揉揉眉心,“原以为清哥儿这孩子只是性子尖锐了些,老太太做出那般恶事,又在咱们老太太屋子里拿了那么多的东西据为已有,咱们只把她交给了官府已经是便宜行事,更何况,清哥儿出去的时侯我还送了他二百两的银票,若是他省吃俭用,也能用到明年科考了,可没想到他却……” 她看着孙家清可怜,便没有如同容颜所说的那样直接把人给赶出去,由着他自生自灭,相反的,却是让人把他带到了效区的一个庄子居住,还给了他二百两银子防身,没想到他在那庄子上安静了几天,再次进府,竟然是想要她女儿的命! 这一瞬间,宛仪郡主想到了之前容颜给她讲过的东郭先生和狼的事,她苦笑了下,看向容颜,“都是娘识人不清,娘呀,真的应该如你所说,不管那孩子的。”她摇摇头,眼底便带了末自嘲,“娘亲这心软的毛病呀,总是改不过来……没想到,娘亲这次却是救济了一条狼……” “娘亲,他那人,不值得救的。” 宛仪郡主点点心,有心想孙老太太祖孙两人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不过她想了想,又收了声。 还是什么都不问了吧。 免得,她知道的越多,想的也多,到时侯难免一个想差,再次给颜儿拖了后腿! 孙老太太正被两名女狱卒往外拖着走,一个人过来凑在两人的耳侧滴咕了句什么,孙老太太就看到那两名女狱卒微微一怔,继尔她们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般,都瞪大了眼,接着,两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孙老太太被这两人的眼神看的心头猛的一颤,她结结巴巴的看向她们,“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我可没钱,也没值钱的东西——”她缩着身子往角落里缩,生怕两人要打她。 那副惊恐的模样看的两女吃的一声笑,两人翻个白眼,“你放心吧,我们不打你,只是要恭喜你。” “恭喜我?”孙老太太怔了下,下一刻她就激动了起来,出口的声音都带了颤音,“是不是大人要把我放出去了?是不是?” 两名女狱卒对着孙老太太冷笑两声,“你想多了,进了这里想出去的不少,可真正出去的,还没见到几个。”那名中年稍胖点的女狱卒对着孙老太太阴冷一笑,“老太太,我们两个要恭喜你的是,你要和你的家人团圆喽。” “团圆?团什么圆?”下一刻,孙老太太唰的脸色一变,她瞪大了眼,死死的看向两名女狱卒,“你们说的是谁,是不是我的孙儿,我的清哥儿怎么样了,你们把我清哥儿怎么样了,清哥儿,清——”不远处的牢门咣当一声被人打开,孙老太太等人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两个衙役抬着一张木板,上面躺着一个全身都是血的人,一只手无力的垂在木板下面,随着他们的走动来回的晃。 木板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如同个死人。 两名女狱卒想着刚才传过来的话,看着木板上面的人,再扭头看一脸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孙老太太,一声冷笑意,她们都想起了之前答应容颜的话,再看眼前这人受伤,听说可是因为刺杀容三小姐,被盛怒之下的容三小姐亲手折断了手脚筋,这样杀伐果断的女子,她们可万万不敢轻易得罪!两人眼珠转了转,互看一眼,对着孙老太太就看过去,“你站在这里作什么,还不过去看看?” “看,看什么看?”孙老太太这会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发冷,双脚好像粘在了地下,她死死的盯着两人抬着木板走过来,看着他们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拼命的对着自己喊,这不会是清哥的,这绝不会是她的清哥儿的,可随着两名女狱卒冷笑的眼神,幸灾乐祸的语气,随着那木板上的人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就到了她的眼前。 下一刻,她看到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是她打小疼到心尖尖上的人,那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唯一的嫡孙。 孙家清! 是她的清哥儿! 孙老太太嗷的一声,朝着床板上的人就扑过去,“清哥儿,我的清哥儿,清哥儿你醒醒——”她往前扑,没注意到脚下不知何时那名女狱卒伸出了一只脚,悄悄的绊在了她的脚下,孙老太太扑通一声,重重的往前栽下去,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摔在了地下,半张脸,下巴一下子磕在门坎上,一口的血喷出来,和着两颗门牙,孙老太太却是顾不得疼,嘶心裂肺般的往前扑,“清哥儿,清哥儿你醒醒——” ☆、153 姐妹,姐弟 对于孙老太太来言,这一天绝对是人生黑暗的开启,这一日,她看着自己嫡嫡亲的孙子,打小疼到大的宝贝,她们孙家长房唯一的香火,子嗣,被人扭断了手脚四脚,以一种极是诡谲,残酷的姿态送到她的眼前,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孙子如同一条狗一样的瘫在地下,疼的全身抽畜,简直就没了一点的人样子,疼的像野兽一样嗷嗷的嚎…… 这一刻,孙老太太觉得自已眼前的天塌了下来。 这一刻,她无比恶毒的诅咒容颜等人,她甚至愿以自己的性命来做为代价,只要让容颜几人不得好死。 可惜,容颜得不得好死她是不会知道了,但最起码的,她们祖孙两人,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狱卒早就得了消息,自然是懒得理会孙老太太的—— 一个老妇人,一个手脚被人折断,四肢都不健全,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能做什么? 第173节 牢里的情形是让人心死,麻烦,可外头,对于容颜等人来言,却是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容府里,如今是宛仪一人独大—— 只要是想想容颜那天的手段,还有事后传出来的容颜对孙家清在大街上下的狠手,胡氏等人就觉得全身发抖,再看容颜,好像是看怪物一般,这一刻,她们有的只是庆幸,特别是胡氏,她是真心的庆幸自己以前对容颜母女做下那么多的事情,竟然没有得到容颜半点的反抗?那么多年呀,也就是这一两年才没那么好掌控,可就是这样也没对自己下狠手,捅刀子啊。 想想下人描述的孙家清的惨状,以及有小丫头去牢中看到的孙家老太太祖孙两人的情景,胡氏就心头发寒,发冷。 这丫头,不能招惹啊。 她这里收敛了所有的刺儿,竖决不能在这个时侯惹到大房那对母女啊,免得那个疯子提着刀朝她砍过来,她这里一慌一惧,下面的人自然是不乏有心的,再加上外面谣传的厉害,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最后,传到宫里的时侯,直接就说成了容颜为了一点子小事,在街上和人直接就动了刀子,捅了人家十几天! 华妃眼珠一转,一脸娇媚的往皇上怀里靠了靠,“皇上,臣妾听到这些话,好怕呢。” “不过是外面街头市井的谣言罢了,你听听就过。难不成,还当了真?”皇上坐直了身子,顺势把华妃推离自己的身侧,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怎么着,难道你,真的成了真,以为容三小姐是一言不合提着刀子捅了人的吗?” 华妃的杏眼咪了咪,媚眼如丝,若有若无的往皇上身上靠,“皇上您说到哪里去了,臣妾岂是那般无知妇嬬,轻易就信了街头市井的那些风言风语?”她笑着嗔了句皇上,伸了纤纤玉手,动作轻柔的在皇上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优雅里透着致命的诱惑!皇上却是垂下了眼,斜睇华妃一眼,对上她妖娆娇媚的眉眼,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华妃,你很希望朕罚她吗?” 华妃心头一跳,妖娆笑意不减,“皇上这话,臣妾可听不明白呢。” “不明白便罢。”皇上朝着睇了一眼,蓦的眼神一变,伸手把华妃抱了起来,“大晚上的,你把朕请了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谈论别的女人么,即是这样,那朕可要罚你了哦。”他一脸大笑,龙行虎步的抱了人走向一侧的内殿,他的怀里,华妃一声娇呼,“皇上您好坏,吓到臣妾了呢。” “小妖精!” 不过一会工夫,内殿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喘息声…… 男子粗重的喘息以及女子的娇哼混杂在一起,组成一室的暧昧,一殿的春光。 次日凌晨,华妃亲自起身服侍皇上宽衣,洗漱,最后,她恭敬而欢喜的表达了自己的依依不舍,最后亲自把皇上躬送出殿内,回到殿内,华妃娇艳如花的脸上唰的沉下来,换成了一脸的阴云密布,她坐在椅子上气的直哼哼,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皇上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帮着那个小贱人说话! 当初,明明是她对自己的弟弟动了手,打的她弟弟一两个月都躺在榻上不能起身。 偏不管她怎么说,皇太后都不信她。 后来,容颜更是因为偶然的巧合救了皇太后一命,入了皇太后的眼。 她就这么一直隐忍到了现在。 如今好不容易外头又起新的事端,并且是源头直指容颜本人! 这样的情况之下,自己不过是和皇上说了两句,皇上竟然,竟然还偏坦那个小贱人! 难道说,皇上也看上了那张脸皮? 她吃的一声冷笑,眼珠转了两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当今皇上和自己的侄子看上同一个女人…… 这样的风声之下,不管是事实如何,容颜她,都活不长了吧? 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华妃身上的血都有两分的雀跃,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现在的她,就是看不顺眼这个容颜,她就是想把她给除之而后快!小宫女捧了茶,亲自服侍华妃用,华妃抿了一口,抬手把茶盅砸到那小宫女的身上,“这茶这般的烫,你是觉得本宫活的太长,碍了你的道儿是吧?混账东西,来人,拉出去,给本宫重重的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华妃却是充耳不闻,就是连往外拉人的小太监都神色旁若自然,弯腰堵了她的嘴,手脚麻利的向外拖。 很快院子里就有打板子的声音响起,板子打在身上的扑扑闷响声。 华妃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她捂了捂胸口,蹙了下眉,伸手去端手边的茶,才发现捧茶的小丫头刚才被她下令打杀了,这会外头虽是有小宫女侯着,可没她的吩咐,谁也不敢进来的,她想着自己殿内宫规的森严,小宫女太监都惧怕自己而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华妃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她深吸了口气,扬声吩咐,“进来两个人把这里收拾了,再进来一个给本宫淘茶。” 外头的宫女直至此刻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还好娘娘今个儿这口气散开了。 最起码的,她们几个现在进去,不会倒太霉的丢了命。 几人互看两眼,低眉垂眼,恭敬谦卑的走入殿内。 华妃已经移驾到偏殿,接过小宫女的茶,轻啜一口后虽然仍是不满意,但小宫女却是看的仔细,华妃只是轻轻的蹙了下眉,并没有再说什么,她站在地下才算是真正的长出了口气——伺候眼前的这位主儿,那是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呀,不然,你自己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待得华妃半盏茶罢,小宫女并没有经给华妃再续,只是轻盈的福了福身,“娘娘,您该去坤宁宫了呢。” 坤宁宫是太后娘娘的住处。 其实按着道理,华妃一早是应该先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然后再由着皇后娘娘带领,众妃一块去给皇太后请安。 可阂宫都晓得华妃最讨厌,嫉恨的就是安皇后。 刚才那小宫女的下场这位小宫女可是记得清楚,娘娘犯忌讳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小宫女在心中打了腹稿无数,最后,果断把给皇后请安改成了去进坤宁宫。 华妃一听就笑了,“对,本宫是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这样吧,就是你,日后贴身服侍吧。”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奴婢定忠心无二,一心一意服侍娘娘。” 对于小宫女的磕头发誓,华妃并没有放在心上。 发誓若是有用,她怕是都要死好几次了呢。 白口红牙的说空话罢,有什么意思? 华妃一行浩浩荡荡的先到了皇后宫中,所有嫔妃都已然到齐,独缺华妃一人。她一身明红色百鸟吐蕊的裙衫,头上大朵玫瑰缀东珠的翡翠钗,一身的华丽和娇贵,张扬而明媚,站在众人中间她扬了修剪极好的黛眉,如银铃似的笑声一串串的飘出去,“原来诸位姐姐妹妹都到了呀,呵呵,昨晚本宫睡的迟,竟是一个疏忽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妹别怪。” 别的人自不会说什么的。 在宫里,谁不晓得名哲保身的道理? 诸位嫔妃沉默的同时,却把眼神都落在了正中的凤椅,安皇后的身上—— 皇后和眼前这位华妃不合可是由来已久。 这一刻明显是张扬的华妃在挑衅皇后的底线,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儿,这就是在打安皇后的脸。 安皇后她,要如何做? 气怒之下厉斥一顿华妃? 也不是不可以,若当真是这样,那么,安皇后和华妃这一刻的计较,可就是瞬间落了下乘呢。 安皇后由着一众女人打量,她动作优雅从容的端起手边的茶握了一口,放下,扭头低声和身侧的掌事嬷嬷说了两句话,那嬷嬷恭敬的福了身,退下去,这边厢,安皇后方微微一笑,从容起身,语气轻柔的开口道,“时辰不早,咱们还是快点去给母后请安吧?咱们是晚辈,自是应该心里装着规矩,可不能让母后她老人家久等呢。”说罢这话,她已是伸手扶了小宫女的手,径自向殿外袅袅而去。 殿内众女先是一怔,继尔都恍然—— 直接忽视,皇后刚才可是根本看都没看华妃一眼,就连刚才说去太后宫里也是都没瞧华妃一眼。 这种赤果果的轻视,才是最高级别的打脸呐。 不乏就有幸灾乐祸的人在,再看华妃时眼神便闪烁了起来—— 这么嚣张,也没得什么好嘛。 看来,还是皇后更值得选靠些! 众女齐至,皇太后宫中可就热闹了,今个儿是十五,是宫里规定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一个月里也就热闹那么两三次,若是以往,皇太后有头疼的旧疾,说不得还要推了这些繁琐的礼节,请什么安呐,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个的看着光鲜艳丽,笑颜如花的,实则心里却是个个恶毒的很,她就是从嫔妃这条路上走出来的,手里也不是一点血没溅过。 还能不清楚这些女人的两面三刀? 再说,她这都成了太后了,皇上是她嫡嫡亲的儿子,又素来孝顺,她还用陪着那些女人演戏吗?不过后来随着容颜治好她的头疼,又给她用药膳调理了身子,就是连太后身侧的兰嬷嬷都不得不承认,太后今年的精神头儿,身子,是真的比以往强了不止一点两点! 这样的情况下,皇太后的心里自然也多了两分的心思,便在兰嬷嬷的有意推波下,皇上直接下旨,每月初一十五,众嫔妃都得来皇太后宫里请安!够品阶的自然是随皇后进去面见太后,给皇太后请安,至于那些低阶的美儿,嫔妃之流,便直接在太后宫门口磕上两个头,表示下自己的孝心,当然,皇太后也会偶尔让兰嬷嬷出来赏赐一二,以示对这些嫔妃孝心的嘉奖。 这次也不例外,皇后携了华妃等人进殿,由着兰嬷嬷亲自引领,大殿内,皇太后已经笑着看过来,“皇后来了?知道你们是孝顺的,都别多礼了,咱们一家人不讲究那些,让你们过来,是我老婆子觉得寂寞,想让你们陪我说会子话呢。”皇太后笑容和蔼,连自称的哀家都变成了我,她说罢这话,扭头看向兰嬷嬷,“兰嬷嬷,你给诸位娘娘上茶。” 皇太后虽然这样说了,但皇后她们哪里肯失礼? 一个个笑盈盈的行了福身礼,兰嬷嬷亲自扶了皇后入坐,余者诸女都扶了自家宫女的手入坐,很快有小宫女上了茶,皇后作为最正宗的儿媳,代表众女对皇太后道了谢,又顺便问了好,便轻松自然的把话题交还给了皇太后——她们来这里是陪皇太后娘娘说话,让皇太后娘娘开心的,可不是来抢皇太后娘娘话题滴。 再说,她身为皇后,自不会做出一副谄媚般的模样,这事儿,得由别人做! 话题便散开了去,天南地北的,没一会,不知道是谁便把话题再次转到了外头的八卦上,看着皇太后一脸极是感兴趣的样子,华妃眼神闪了闪,她趁着那说话的李妃低头喝茶,抿了唇轻轻的一笑,引起了皇太后的注意,“华妃笑什么呢,刚才哀家可是看你今个儿一直坐在那里没出声的,这会突然笑起来,可是听着李妃的话,也想起外头的好来?” “嘻嘻,华妃姐姐在华府,可是千娇万宠,这会却突然说想家,难道,是华妃姐姐觉得这宫里不是自己的家么?”华妃为人素来娇纵,嚣张又张扬的很,平日里得罪的人肯定是不好,再加上她和皇后不对付,与皇后一派的人想要出手对付她,都不用皇后出手,下面先头兵足够给华妃找碴的,比如说这会,刘婕妤便似笑非笑,见缝插针的挑了一句,她生的娇俏可人,圆圆的脸,乌黑葡萄似的大眼极是讨喜,这会一语罢,她对上华妃的怒目,娇俏俏的吐了下舌,伸手拿了帕子掩唇,“嘻嘻,姐姐可别怪,妹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华妃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刘姨妤难道不知道,这饭可以乱吃,饭却不能乱说么?” 刘婕妤圆圆的小脸上便多了抹委屈,雪白的贝齿在唇瓣上轻咬,“华姐姐,是妹妹说错了话,妹妹素来口无遮拦,您别恼了吧?” “哼,你倒是一句口无遮拦便推了,打的可是好算计。”华妃气呼呼的鼓了脸颊,她咬了咬唇,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看向不远处平静喝茶的皇太后,“太后娘娘,您看刘婕妤,她说的这些话臣妾可不爱听的紧呢。明明这宫里才是臣妾的家,臣妾身在自己的家,哪里还有外头的家可想呢,刘婕嫁妤这分明是自己有此心,不然,她哪里想的到这种话呀。” “太后娘娘,臣妾绝无此心——” 若是让皇太后以为她嫌弃宫里,甚至想着回家什么的,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刘婕妤脸色都变了,圆圆的小脸配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眼泪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倒也是惹人怜惜! 华妃坐在一侧看了,只恨不得冲过去骂上一声狐狸精! 太后却是在此时放下了手里的茶盅,轻轻的笑了起来,“你们呀,也真真是年轻有精力,不过是几句话罢了,这也值得争执么,虽然你们是都嫁到了皇家,入了宫成为宫妃,但是,谁说娘家就不是自己的家了?难道说,你们是觉得哀家和哀家的娘家人走的太近,跑到这里来提醒哀家字吗?” “娘娘严重了,臣妾不敢。” “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 华妃和刘婕妤可不敢担这样的罪名! 让太后和娘家断绝关系? 她们是在自己找死呢吧。 皇后在此刻终于不紧不慢的起身,“母后别生气,不过是两位妹妹在开玩笑罢了,她们年轻,淘的紧,儿媳回头说她们就是。” “嗯,这才是有个皇后的样子。你呀,做事稳当,哀家当初看中的就是你这个稳字儿。”皇太后笑着夸了句皇后,示意几人坐下说话,一屋子人再次恢复了刚才的笑意,只是华妃坐在那里终究是有了两分的郁结,今个儿,这是她第二次为着那个小贱人而受指责! 先是皇上,这会是皇太后…… 还被皇后暗中看了笑话去。 果然那个小贱人就是和自己八字相冲! “华妃怎的又不说话了,李婕妤还小,你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这后宫呀,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一家人,姐姐妹妹开开心心的,这日子才好过不是?”皇太后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看向华妃,“哀家刚才看你听说外头的事情便笑了起来,可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不如说出来给哀家和皇后等人听听,也好大家一块乐和乐和。” 华妃眸光暗闪,这事,要不要在皇太后面前捅出来? 她心里暗自有些犹豫不定,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今个儿呀,倒是真的从出宫去采买的宫女嬷嬷身上得了个新鲜的消息,倒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儿,只是事关一位臣妾熟悉的人,便也就多留了两分的心罢了,那事太后娘娘想让臣妾说,臣妾自是不敢违的,只是,又怕那事情说出来,惊了太后娘娘……” “你瞧瞧,这嘴皮子利落的,哀家不过是提了一句,她便在这里转眼还了哀家一大堆。”皇太后指了华妃呵呵的笑,眉眼里一片温和,语气却是打趣的,“皇后你看,这分明是华妃自己想要把话说出来罢了,偏又要拿哀家作筏,不就是怕说出来的事情若有不妥,想着先让哀家答应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许罚她么?你看看,这真真是七窍玲珑心也不过如此了。” 华妃有些娇俏的笑,“太后娘娘您又打趣臣妾。” “好了好了,你且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哀家都不怪你就是。” “那,臣妾可就真说了啊?”华妃一脸的娇憨,俏皮,看的坐在皇太后下首的皇后娘娘心底腹诽不已,都多大的人了啊,看看那脸,都奔三了好不好,竟然还学人家十六七的小姑娘撒娇,装痴卖傻的,啧啧,也不嫌丢人!尽管皇后她在心里腹诽,可心里却也是门清儿,华妃这一套呀,皇太后还是就是吃她的! 这下,刚才刘婕妤都缩在一角不敢出声了,可偏华妃不过是撒了两句娇,就再次得了皇太后的夸赞! 看着华妃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皇后心里泛起两分的酸意—— 她在皇上的面前,也是这般的撒娇卖痴么? 第174节 难怪皇上最偏疼的是她! 她这里冒酸水且不提,只看华妃,她对着皇太后笑了笑,先慢慢的开了口,“娘娘,其实臣妾说的这件事情里的主人,您也是认识的呢。”这话成功的换来皇太后的好奇,她笑着放下手里的茶盅,坐直了身子看向华妃,“哀家也认识的?可是哪个府上的小家伙又淘了气,惹出了什么祸事不成?” 她也认识的,自然是各勋贵世家府中的人。 能在外面出事传的沸沸扬扬,甚至都传到宫里头来的,那定不是小事儿。 也除非是各府中没有真正沉稳下来的年轻公子,少爷了。 皇太后的话听的华妃抿唇娇俏一笑,“娘娘,这次您可是猜错了呢,这次的事情呀,虽然也是祸事,但却真真不是哪位府上的小少爷,她呀,是位女子。”华妃这里吊足了胃口,待得皇太后再次笑着催她时,华妃方放下手里的茶盅,直接开口道,“是那位容府的三小姐,臣妾的人可是听说,她盛怒之下当街拿着刀对人捅了好几刀呢,而且呀,臣妾还听说,她还砍断了对方的手脚四肢呢。” 华妃这话一出口,唬的殿中众女脸色都白了。 皇后更是脸色一沉,轻声低喝,“华妃,你怎么和娘娘说这些?外头那些话也是能信的么,万一惊了母后,你可知罪?” 华妃撇撇嘴,起身对着皇后敷衍般的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的疏忽。” 又不是她要说的,是太后要听嘛。 一侧,皇太后已经在初听之后的震惊,缓缓的平复了心情,她看向华妃,眉眼平静,“可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那个孩子她虽然不同意嫁给宇哥儿,但说实话,人还是不错的。 只是可惜生在了那么一个府里。 “回太后娘娘话,臣妾不知。” 太后对着华妃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再说话时,皇后等人便敏锐的发现,皇太后有些走神了。想到华妃刚才的话,再想想以前那位容三小姐老是入宫陪太后娘娘说话,几位嫔妃便明白,皇太后这是担心那位容三小姐了吧,又陪着皇太后说了会子话,皇后便笑着起身告辞,“……母后多歇着,过几天儿媳再来给您请安……” “嗯,兰嬷嬷,你帮哀家送送皇后她们。” 坐在椅子上,皇太后的心里便有两分的担心—— 那个孩子没依没靠的,倒是有个郡主娘,可依着宛仪那脾气,倒是和个没有差不多。 半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向送人回来后便悄然立在身侧的兰嬷嬷,“你去外头打探下,看看到底是么么一回事儿。”待得兰嬷嬷点头,皇太后又叮嘱她一句,“这事儿可不许漏了风声,哀家不想让人想差了。”万一让那丫头知道自己让兰嬷嬷去外头查这事儿,那丫头再以为自已接受了她这个孙媳,到时可不是空欢喜一场? 她看向兰嬷嬷,“你只在外面悄悄的查就是。也别惊动谁。” “主子放心吧,老奴心里有数。” 兰嬷嬷笑着福了福身,顺便奉承太后两句,“老奴就知道主子心善。” “行了,你退下吧。”坐在椅子上,太后一个人独自凝眉沉思,想起自家那个混账孙子的脾气,太后就一阵阵的头疼,这孩子打小就性子倔,小的时侯因为被平西王冤枉,他竟然宁愿被平西王按在地下打板子,那小屁股都打出了血沫子,他硬是咬着牙,小脸憋的紫青,最后更是疼晕了过去都不肯多解释半个字儿! 打哪以后,父子两人的隔阂是日日渐深,最终,她心疼孙子,只能亲自抱进宫来亲自养。 其实在她的身边比在平西王府能好到哪里去? 皇宫,可是这天下最为无情,冷酷,最让人能迅速长大,认清现实的地方。 她明知道宫中会有人欺负沈博宇,明知道会有皇子对沈博宇因为嫉妒而生恨,甚至对他几次设局,让他着实吃了些苦头,可那孩子的确是性子倔,哪怕在外头被伤的遍体鳞伤,等到回到她的面前时,从来都是一副平静而淡定的眉眼! 事后,他会用属于他自己的方式一点点的找回场子。 最终,他在皇宫几位皇子面前站住了脚。 这些事情,皇太后都知道,也晓得,可是,她却是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着。 最终到沈博宇长到十岁,他出宫回府,却在一次事后被平西王以雷霆手段送出了皇城,丢去了偏远的边疆战场。事后她知道此事之后,气的差点没对着平西王挥巴掌,更是直接把平西王的继妃叫进府,好生的训斥了一顿,更是下令让她在家里好生修身养性,变相的软禁了平西王继妃半年之多! 事后,她更是长达一年不许平西王入宫。 后来还是皇上几次开口求情,她才顺风推舟的允了平西王入宫的事儿…… 再后来,沈博宇回来,却是和她渐行渐远。 但那执拗的性子却是比从前更甚! 如今,若是他铁了心要娶容颜,这件事情到最后会如何收场? 太后想着那些往事,到最后,却是为着眼前的事情而愈发的纠结,头疼。 难道说,真的因为一个女人,而让她们祖孙再起隔阂? 她越想越觉得烦恼,到最后眼底更是浮出一抹杀气—— 若是那女子没了? 不过是瞬间,太后便把这个心思给打消掉。 这事得从长计议! 她没有把握不留下半点的蛛丝马迹,万一让自家那混账孙子查出来,这事的后果估计会更严重! 想来想去的,太后最后也只能是一声长叹。 不过是半响功夫,兰嬷嬷便把太后想要的消息给查了个清清楚楚,她回殿之后恭敬的行礼,对着皇太后把孙家祖孙两人的事情详细的和皇太后讲述一遍,最后又讲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孙家老太太借着照顾容老太太之际,擅自拿,转移了容老太太屋里不少的钱财,珠宝首饰,最后更是对着没用的容老太太下了狠手,并且利用这事设下狠局,意图把宛仪郡主送入大牢,逼迫容颜…… 当听到最后孙家清在大街上对着容颜一刀刺过去,却是被忠婢给挡下。 也因此惹得容颜大怒,让人直接把孙冡清给抓住打了一顿出气。 棍棒之下又没有眼,受伤也是难免的嘛。 这样一个人受伤,不是他自己找的吗? 皇太后听着心头就来了气,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这些人真是混账东西,简直是是非不分。这事最可恶的就是那孙家的祖孙两人,他们做下这般歹毒之事,又在事后不恩反悔,竟在街上意图行刺容颜,真真是罪大恶极,简直是该死!”太后走到现在,已经是没什以人或事能轻易惹起她的脾气,这会却是真的怒了,连拍了两次桌子,“那祖孙两人关在何处?你去,和那里的人说,若是不从严处置那对祖孙,哀家绝不饶他!” “太后说的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兰嬷嬷笑着福身就是,心里却是暗自的一跳,太后对容三小姐,是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啊。 可惜了,这份好感却也仅是那么一丁点罢了。 这点好并不能让太后觉得她合适嫁给沈博宇,再说,兰嬷妨了解太后的心里,她呀,对容颜只是同情居多罢了。 御书房。 皇上看着面前的公公放下了朱笔,“你是说,母后让人去了京兆尹,要求严惩孙家的那对祖孙两人?” “回皇上话,正是如此,而且,去的人是兰嬷嬷。”兰嬷嬷可是皇太后身侧最为得宠的红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不给她两分薄面?更何况,她这一出口,奉的便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再加上她并没有让人去违反什么律法,只是要严惩孙家那两人罢了,这可不是正合京兆尹府上某些人的心思么,因此,兰嬷嬷是被人客气而恭敬的亲自送出京兆府衙门的。 龙椅上,皇上听着面前小太监的汇报,挑了下眉,对着他摆摆手,“你和他们说,照母后吩咐做就是。” 不就是两个人么,本来就该死,母后厌恶,杀了就是! 不过,皇上没想到的是太后竟然还能这般关心容颜的事情…… 坐在椅子上半响,皇上笑了笑,继续处理起面前的奏折来,眼底却是闪过一抹凝重。 也不知道那小子到了哪,事情办的可还好? 希望一切都还好吧。 他若是能办好此事,平安归来,便是赐下这门亲事又如何? 宫中诸人再次为着容颜而动了起来,而正主容颜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味的在府里陪着宛仪郡主说话,没事时逗逗乐哥儿,把小家伙当成宠物般的提拎着到处显摆,看的容晴都有些无语了,她扒着容颜的手看在她怀里手舞足蹈的小乐哥儿,“三姐姐,他还小呢,你这样不怕他长大了恨你。” 容颜嘿嘿笑,“怕什么,他不会记得的。” “我会告诉他的,一定会。” 容颜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斜眼睇向她,“你是哪一国的?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回头一会还要拿着我的,好嘛,转过头来帮着别人和我做对,呵呵,容小九啊容小九,你长本事了,有能耐了是吧?” 容晴抱着头呵呵傻笑,“三姐,你又打头!” “打头怎么了,我又没用劲——” “没用劲儿也不行啊,打头会把人给打傻的好不好?”容晴眨着大大的眼,一脸的委屈,“我姨娘说,我本就不聪明,可不能再让人打傻了,不然,以后可是没人帮我养姨娘了呢。”她的话听的容颜心头微酸,却是抬手又轻轻给了小丫头一记,她叹了口气看向容晴,“别想那么多,你还小呢,你姨娘是个好的,会懂得处怎么照顾自己的。” 容晴重重的点头,“姐姐你也觉得我姨娘是个好的啊,我也觉得我姨娘最聪明!”小丫头提到自己的姨娘那是一脸的开心,眉眼里都溢着满满的笑意,这让容颜心里觉得涌起一抹暖意,容府,还是有好的吧,她抱着小乐哥儿和容晴说了会子话,小家伙估计是饿了,伊伊呀呀的挥起了手,对着她的脸使劲儿啃了起来。 乐的容晴不要不要的,“姐,三姐,他可真是你亲弟哇。”那一脸口流留的,容晴觉得若是这小家伙敢这样对她,肯定一巴掌拍过去了,想到这,她就挺佩服容颜,真是好姐姐呀,她拉了乐哥儿的小手轻声叮嘱,“三姐姐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你长大后可一定要记得好好对她哦。” 这话听的一侧白芷扑吃一笑,“九小姐,小少爷还小,哪里听的到这些?” “不小了,他能听的懂的。小孩子呀,最聪明,你和他多说几句,他就能听晓了哦。”容晴一本正经的看向白芷,转头对着容颜眨眨眼,伸手扯两下小家伙的小手,“小子,你可是男子汉,要记得九姐的话,不然九姐打你屁屁哦。” 容颜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你也是个好的,以后,有我在,这府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放心吧。”自此,容颜在这府里终于有了除宛仪郡主之外的又两个牵挂,而这三个人也终其一生都姐妹姐弟手兄恩爱,一生,不疑! ☆、154 被掳,目的何在 当容颜再次接到红彤辗转传过来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此刻,金秋十月。 正值深秋,风悠悠的吹着,偶尔带起几分的凉意,容颜坐在小花厅的椅子上看账册,她的旁边,山茶几女在来回的忙碌,走动着,之前玉竹倒是劝过容颜,是不是去书房看账册,不管怎样也安静些,或者,她们今个儿就不收拾东西,晒洗了,免得吵了她看账册的清静,只是可惜,两项都被容颜给摇头否掉,“不用,我喜欢热闹些。” 听她这样一说,几个女孩子便只好把脚尖掂了又掂,生怕喘气儿重一下,吵到容颜。 那一副小心冀冀的模样,看的容颜忍俊不禁。 这样的生活,会让她心里有一种安稳和踏实! 这几个女孩子不是她的亲人,可却胜近亲人! 时光静好,安稳的日子过的极快,容颜还没怎么感受到,一上午的时间便流逝掉,还是身侧山茶提醒的,小丫头看到自家小姐总算是舍得从账册上抬起头来,施舍般的看她了,委屈的嘟了嘟小嘴,“小姐,您都在这里坐了大半响了,您这账册就是要看也不能这样急在一时呀,您这半天不动,眼都要看佝了。” 容颜失笑,“好好好,我知道了,就看完这一册——” “不要。”小丫头不知打哪来的胆子,伸手给把容颜眼前的账册抱到了怀里,“都要用午饭了,小姐您先去外头略站站,缓缓神,用了午饭休息会,下午才能再接着看。”顿了下,她生怕容颜不答应,咬了咬唇,“不然,不然奴婢就去和夫人说去。” 容颜好笑的点点小丫头的额头,在她脑门上弹一记,“好,都依你,小管家婆。” 她站在窗外看了看外头飘落的梧桐树,树上已经落的七七八八,光秃秃的一片。她突然就有一种感觉,秋天,马上就要过去了呀,好像还没什么感觉呢,这一年,又过去了大半?自己来到这里,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这么过去了二年多?她揉了揉眉心,敛去眼底那一抹怅色,抬起向外行去,“山茶,走,咱们去看看你白芷姐姐去。” 一个多月前孙家清的那两刀不轻,所幸的是,性命保住了。 但却让白芷元气大损,在榻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直到这两天才被容颜同意下榻小走一会,或者天气好的时侯在院中略站一站 容颜不怕别的,就怕她如今保养不够,稍一不慎落下点后遗症。 “小姐,您不用担心白芷姐姐,奴婢之前还看她在小丫头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走动呢。”山茶走在容颜的身后,小丫头一脸的天真可爱,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两年是愈发的表露十足,乌黑的大眼写满朝气和俏皮,“其实,白芷姐姐早就抱怨说伤都好了,完全不用在榻上躺着,可以回来服侍小姐了呢,奴婢还劝她来着……” “嗯,你是应该劝劝她,流了那么多的血,那两刀又伤了她的精气神儿,” 山茶的话本是听了白芷的叮咛,想着让山茶帮自己在容颜面前多说几句,她现在身子明明都要好利落了,怎么还要天天在榻上躺着呢,她只是个丫头!哪里有那般娇贵的身子?山茶倒是很听她的话,可惜,话是说了,但却不过是一句话就立马又被容颜说的话给吓到了,小丫头啊了一声,小嘴张大,半天没合拢,“那,小姐,白芷姐姐她,她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你只要按着我的话好生照顾她,让她再多休息一段时间,肯定会没事的。” 第175节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如今不好好养着,肯定会有事滴。 这么一来,山茶会听谁的? 想都不想用的事儿! 白芷正半靠在榻上和专门被容颜调拨过来的小丫头说话,两人的手里都拿了几条丝线,应该是在商量着打络子,山茶一看就急了,伸手就拽了过去,怒目瞪向一侧的小丫头,“不是让你好好的照顾白芷姐姐么,你怎么竟然由着她做事情?不知道这些费眼精,费心思么?”又要想花又要配色,还要勾勒出一种种的花样儿,这可是要很耗心神的啊。 要是刚才容颜不说那一席话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容颜前脚才说了,白芷元气神受损!得好好的补,不然,会有后遗症滴,然后,转头就发现白芷又在费心思的编东西,山茶不怒才怪,她如同炸了毛的小猫儿,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坏了小丫头,特别是在看到山茶身后的容颜时,她小脸儿一白,赶紧放下手里的丝线,扑通跪在了地下,“小姐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 白芷瞪了眼山茶,“你冤枉小福了,是我觉得无聊,让她陪着我选线的。”她看着还跪在地下的小丫头,便想要下榻去把小丫头扶起来,山茶却是快她一步的把小丫头扶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的不情愿,“好吧,是我错怪你了,你快起来吧,不然白芷姐姐可是又要骂我了。”说罢这话,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便对着小丫头挥了押手,“小姐来看白芷姐姐呢,你和我去泡茶吧。” “奴婢自己一个人去可以的——” “你不知道小姐的口味,走吧走吧。”山茶虽然是心性耿直,大大咧咧,但偶尔也有那么两分的小心眼,这会把小丫头拉出去,自然就是问的白芷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她这是把容颜的话记在了心里头,生怕白芷不把这伤当回事,日后万一落下点什么毛病,可是要后悔一辈子滴。 至于服侍容颜在她看来倒是可以再晚上几天。 小姐身边不是还有她和玉竹几个的嘛。 再说,万一白芷身上落了伤,日后小姐看到,心里会内疚的。 这一瞬间,她倒是想的很是通透…… 屋子里,容颜看着仿佛是瘦了一圈的白芷,有些心疼,“怎么还没把你养胖?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儿?”自打白芷帮她挡了那一刀之后,白芷的住处便挪在了她的隔壁屋子不说,饭菜直接在她的小厨房里由山茶去做,是容颜特意针对白芷的身子给她定的营养餐,补心,安神,都是极好的,可饶是这样,直到现在一个多月了,白芷的小脸儿还是没有之前的圆润,自然。 “小姐说什么呢,您都让山茶成了奴婢的专用厨师了,还哪里有口味不合啊。”白芷朝着容颜一脸温婉的笑,精气神的确是没有以前好,便是连以前那双水盈盈的大眼,这会在容颜眼前也没了往日的水灵,她看的心痛极了,不禁暗恨,她真该把那孙家清碎尸万断的!轻轻的帮着白芷把了脉,她点点头,“如今的确是大好,但你这身子虚,得好好补,可不能大意,知道吗?” 女人的身体本就偏寒,白芷又是脾肺受伤。 若是如今不能好好的补过来,日后对成亲之后女子生育那一关可是大忌! 说不得一个疏忽,届时可就是生命之危! 由不得她不重视的。 门外,山茶捧了茶进来,服侍着容颜用了,一边点头一边瞅白芷,“你看看,小姐都这样说了吧,我让你好生的歇着,等身子完全大好再去服侍小姐嘛,你非不听,还要我打探什么小姐的语气,切,刚才你不知道,我都被小姐那话给到了,所以呀,我可不管你乐不乐意,这事一定要听小姐的,你得好好养着,咱可不能留下后遗症。” “好好好,听你的。” 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说不过她了,有自家小姐撑腰呢,白芷索性便点了头,只是对上容颜时却一脸的感激,“小姐,多谢您。” “傻丫头,你谢我做什么,是我应该谢你才对。” 那一日,白芷是抱了舍命之心来救她的呀。 这分情谊,这份心,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主仆几人又说了会子话,白芷便看向容颜,“这都要用午饭了吧,奴婢便抖胆赶一回小姐了,您快回吧,等到奴婢身子大好,再去服侍您。”她看向山茶,轻声叮嘱着,“小姐的事你要经点心,别老是粗枝大叶,小姐晚上爱洗了头发不擦干,你记得届时要帮着小姐留心,一定要头发干了才能睡下,还有小姐不爱吃酸菜……” 白芷罗罗嗦嗦的说,山茶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她每说一句,山茶便猛点头。 容颜只在一侧听着,看着她们两个人,心底暖暖的,这,这就是她的家人! 时光如流水,又是三天过后。 这一日的上午,容颜看向山茶和玉竹,“你们两个随我出去一趟吧。” 主仆三人换了身寻常的衣裳,前面备了马车,等到上车的时侯容颜多看了眼车夫,哑然失笑。 她虽然没用府里的护卫,但龙十八他们几个可是一直在的。 没想到这会,龙十九竟然妆扮成了车夫。 她笑了笑,对着龙十九点点头,说了个地址后轻声道,“在城中转几圈,小心后面别带着尾巴,然后再过去。” 车夫憨厚的一笑,哎了一声,马鞭虚甩,车子慢悠悠的驶了出去。 容颜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心里却是在飞快的盘算着—— 距离沈博宇回来,应该没多长时间了。 他曾和她说,回来之后皇上就会赐婚,到时侯,两人的亲事肯定要走上议程的。 以前不管自己和宛仪郡主怎么想,这亲事都得被容老太太和容锦昊给撑控,如今,这两个人一个痴傻,一个则是被自己悄悄的关了起来,只要她不把容锦昊放出来,这个世上也就等于再没有这个人,可是!她可以不要容锦昊,但容府呢,还有安乐侯这个爵位呢,她是没放在心上,但宛仪郡主呢? 若说以前宛仪郡主没什么别的想法,那现在呢? 如今她的手里可是还有一个乐哥儿的。 要是把小家伙记在她的名下,又是打小在她身边养大,乐哥儿就将是安乐侯容锦昊的唯一嫡子! 而且,这样的乐哥儿长大后是有权利承继安乐侯爵位的。 还有二房,虽然胡氏被她的手段给彻底吓到,就连容兰如今都被胡氏给彻底的拘在了二房的院子里,可是,她们这样安静的按兵不动,却并不是代表二房就这样算了,她敢肯定,旦凡有那么一丁半点的机会,胡氏这人绝对会见缝插针,趁她病要她病的对自己下狠手,这样的人留着……让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还有容二老爷这个人吧,人虽然有些荒唐了点,但能力却是有那么一丁两点儿的。 而且在外头狐朋狗友甚多,说不定哪天雷就引爆了。 这件事情是一定要解决掉的。 可怎么样解决? 容颜觉得暂时还没有很完美的法子,只能是且走且看。 不过,若是运作的得当,红彤说不得还能帮她一个大忙! 在城中绕了大半圈,龙十九把车子停在容颜所说的小院后门处,他的声音沙哑,“小姐,到了。” “我和山茶她们进去,你就在外头侯着吧。” “是,小姐。”知道容颜身边还有他们的弟兄们,龙十九也并没有坚持一定要进去,再说,眼前的小院不过是前后两进,他眨眼的功夫就能走个来回,里面的护卫又有不少是以前的弟兄,他还是很放心的,恭敬的目送容颜进去,龙十九转身撮唇轻轻的吹了声口哨,身子跳上一侧的马车,整个身子靠在马车上闭眼小憩,等人。 他的这种形象自然是所有跟着主子出来的车夫共有的。 即然要扮车夫,龙十九是把府中车夫好生研究过的,连对方的神态,如何说话行事,他都捉摸过半天,这一刻扮起车夫来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知道小姐在里面要待多久,还有世子,出去好几个月了呢,应该快回来了吧?想到回来就能喝上世子和小姐两人的喜酒,龙十九是真心为着这事儿开心—— 以后,他们这些跟着小姐的人又能和那些老弟兄们一块并肩作战了呢。 这么多年都在一块,生生死死的,这乍一分开,很多时侯都有些不适应呢。 他正想着事情,下一刻,双眼霍的睁开。 唰的一下身子骤闪,对着身后就是一掌,掌风扑空,龙十九便觉得大事不妙,下意识的就想要撮唇报信,砰,有人斜刺里一掌拍向他的后心,龙十九眼中厉色一闪,眼看着就要报信出去,啪,对方的手如同鬼魅之手,在他的面门一晃,化掌为刀,猛的砍向他的脖颈儿,龙十九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跌在地下不醒人事…… 马车后,一名年轻男子隐在暗处,看着转身而来的暗卫一挑眉,“解决了?” “嗯,按主子的吩咐,打晕的。”暗卫有些郁闷,他从来都是出手杀人,一招毙命,今个儿竟然被主子拉出来劈晕人……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竟是看出对方的心思,缓声解释道,“能不结仇就不结仇,如今情况特殊……” “主子放心,属下都的您的。” 年轻男子看了眼不远处地下的龙十九,“让人把他带下去吧。”他一摆手,身后两名黑衣人凭空而现,直接把龙十九给带走,然后,最后一名黑衣人却是留了下来,他抱拳,单漆跪地,“主子放心,属下定完成主子的差事。” “嗯,此事成与不成,端看你了,去吧。” 黑衣男子起身,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缓缓一抹,下一刻,一张与龙十九扮演的车夫一模一样的脸出现! 眉眼,状态,神色,走路的姿势。 当真是一点没变! 胡同里的人瞬间退下去,仿佛是半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院内,容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拘谨的红彤,笑了笑,“红姨娘这么急着想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此刻的红彤哪还有当初的从容和淡定? 便是上次容颜过来时,她都还带着两分骨子里的傲性,如今容颜不过是多晾了她月余功夫,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红彤似是换了一个人般,这让容颜看着眉头便稍稍的皱了下——毕竟她是想要用红彤不假,但看重的可不也是她这份镇定和临变的机智?若是这女人被自己给吓坏了,那可就没什么用了…… 所幸在和红彤聊过几句话之后,容颜便放下了心,知道红彤已经是到了极限,容颜也不和她再绕圈子,径自道,“我想让你帮我照顾容锦昊,你可有什么不乐意的?” 红彤一听这话,怔了下,半响,她小心冀冀的开了口,“小姐您的意思是,妾身在这里照顾侯爷吗?” “不不,我会让容锦昊回安乐侯府去。还有你,你回去只管照顾他,我不会太过限制你的自由,当然,为了出这个院子,为了你能更好的活下去,你也是必须要付出一点什么的。”容颜笑了笑,神色平静的看向脸色煞白的红彤,声音漠然,“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把你怎样,只是你这一辈子,怕是只能在这小院里渡过了。直到,死。” 一个死字出口,红彤的身子下意识的就是一颤—— 她不要一辈子被关在这个院子。 她不要死在这里! 下一刻,红彤想也不想的出声,“小姐,我都听您的!” 容颜一点都不意外她会这样的选择,伸开手,嫩白掌心里一枚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药丸滴溜溜打着转,容颜看到红彤一脸惊骇,恐惧的样子,她缓缓的笑了起来,笑容如花,可落在红彤的眼里却是成了世上最为可怕的恶魔之笑,她声儿都颤了,“小,小姐,这是什么东西?送,送给我的吗?” 容颜对着红彤眨眨眼,神色淡淡,“红姨娘,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呢。”所以,她才想着留下红彤守在容锦昊的身侧。 红彤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闭了下眼,再睁开,神色平静的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上前两步,直接从容颜手里拿过那枚药丸,张嘴吞了进去。 “小姐,这样,可以了吗?”想到容颜刚才说的代价,红彤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就是要她付出的代价! 容颜点了点头,伸手托腮想了一会,她坐直了身子看向红彤,“再在这个院子里待几天,过几天我会寻个恰当的机会把你们接回府。至于你要做的,目前就是一件事,守在容锦昊的身侧,照顾他,然后,随时听着我的吩咐!”她咪了咪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红彤,“如果你要是起了二心也没什么的,不过就是死妆惨了一些,全身皮肤溃烂,头发一根根的掉,腐烂……” 随着容颜一句句的话出口,红彤的脸色愈发的白。 到最后,她听的是心肝胆裂了,她赶紧打断容颜的话,“小姐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样。” 她是从宫中出来的,最是知晓利害。 趋吉避凶算是她骨子里最本能的一种保护自己的能力! 容颜点了点头,又随口问了几句容锦昊的事情,她对着红彤摆摆手,“行了你走吧,这几天就安心待在这里,我会找人来接你。”待得红彤和人退下去,容颜来此的事情已经办完,自然是不会再多留,走出门外,她便看到不远处龙十九的马车缓缓驶过来,马车停在她的身侧,龙十九露出那抹憨厚的笑,恭敬而又谦卑,“小姐。” 山茶看着容颜上车,她和玉竹也爬上马车,龙十九手中的马鞭虚抽两下,马儿得得的走出去。 车内,山茶笑嘻嘻的看向容颜,“小姐,咱们直接回府吗?” 若是半个月或是一个月前,山茶肯定不会问这话—— 孙家清在大街上行凶的事情可是把她们几个都给吓坏了,守着容颜不让她出府才是正事! 不过这如今转眼一两个月过去,白芷的伤都好了,当初的孙家清如今虽然还好端端的活在京兆尹的大牢里,可是,却是生不如死!别人不知道,山茶几个却是清楚的很,她家小姐为了发泄心头这口气,特意寻了城中几个名医给他去续命!进去大牢之后发现孙家老太太的身子也垮了,说不得哪天就要闭上那双老眼,这可不是容颜所乐意看到的。 她还要这对祖孙两人长命百岁呢。 小手一挥,又是几百两的银子花出去,所以,这段时间的照顾下来,孙老太太的身子是越来越好,倍儿棒! 这样的情况下,之前的警惕和提防之心自然是随着时间的褪去而渐消,山茶又是个乐呵的性子,看着两侧街头上的人流,小贩们乐此不彼的哟喝声,山茶就有点动心,大眼嘀溜溜的转动着,一脸恨不得扑下去买个够或是吃个够,她们在马车里坐着,容颜也不想用那些莫须有的规矩约束,因此山茶是扒着车帘一角,几欲把自己的小脑袋都探出去。 第176节 最后还是玉竹看不过去,轻轻的拽了拽她,“这样很危险的,别看了。” 山茶回头对着玉竹吐了下舌,扭头,一脸期冀的看向容颜,“小姐,咱们这就回府么?” “你呀,如你的意,咱们回府。” “啊——好吧,回府。”山茶小丫头耷拉下来,一脸的郁闷,有气无力的。 容颜扑吃一笑,却是探了下身子吩咐前面的龙十九,“去味珍楼用午饭。” “啊,小姐您真好,奴婢就知道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了——” “嗯哼,要是不请你吃这顿饭,你家小姐就是天下最坏的小姐了,是吧?”山茶似笑非笑的看向山茶,打趣她,“哎,本小姐竟是不知道,原来,本小姐的魅力在你这丫头心里竟还不如一顿饭!看来,我这主子做的真真是失败至极。” “小姐,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真的——”山茶话里全是惶恐,她急急的解释着,可越说越乱,到最后小丫头的眼圈都红了,却在这个时侯抬头看到容颜眼底的笑意,她啊的一声,瞬间反应了过来,轻轻的咬了下红唇,“小姐,您又打趣奴婢!小姐坏死了。” 容颜呵呵笑,“没事,我们山茶好就可以了。” 山茶,“……” 主仆几人说笑着,车内一片笑声中,马车缓缓穿过两条街,拐了个弯,停在味珍楼的门前。 山茶跳下车,“小姐您慢点,奴婢扶您——”她们几个虽然知道自家小姐上下马车那叫一个麻溜溜,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呢,白芷姐姐可是几次叮嘱过的,一定不能让小姐在众人面前露出那般彪悍的一幕,不然,小姐以后会嫁不出去的……山茶虽然把这话记在心里,而且时时刻刻的执行着,可小脑袋里面却是觉得疑惑的很—— 小姐明明都要和沈世子议亲了嘛。 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呢? 容颜看向龙十九,“你把车子赶到一边,也和我们一块进去吧。” “小姐您和她们进去就是,小的在这里侯着您。”龙十九憨憨一笑,对着容颜恭敬的行了礼,跳上马车,马鞭在空中虚甩,马儿得得的向着不远处的角落驶过去,容颜一直看着马车驶过去,方笑着看向山茶两女,“咱们进去吧,想吃什么尽管说,你家小姐今个儿请客。”她俏皮的笑,“你们两个可都别和我客气,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哦。” 玉竹抿了唇笑,“小姐您吃什么奴婢就吃什么。” 这话说的本想张嘴要说话的山茶吐了吐舌头,猛点头,“奴婢也是,奴婢也是。” 味珍楼的伙计很快迎上来,“几位小姐里面请,是一楼还是二楼厢间?” “三楼贵宾厅吧。”容颜直接向三楼走,两女自是随在她的身后,这就把小伙计给挤到了最后,他摸了摸鼻子也不着恼,呵呵一笑,抬脚跟上前,直至三楼,小伙计把容颜等人引进一间贵宾房,手脚麻利的泡了茶,神色恭敬的看向容颜,“不知道这位小姐想吃点什么,咱们店可是一等一的,不管是水里游的天上飞的,都应有尽有。” 容颜笑了笑,直接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几个,然后嘛,”她却是扭头看向山茶两女,“每人点一道菜,你们两个都说说吧,想吃什么。”顿了下,她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家里还有白芷和丁香,白芷身子不好就算了,给她煲个鱼汤就是,倒是丁香,她爱吃什么你们两个知道吧,帮她也点一道菜,咱们给她带回去。” “奴婢代丁香多谢小姐您。” 几个人点了菜,容颜把一角碎银丢给小伙计,“赏你的,去吧。” 掂了掂,足足有一两重呢。 可抵的上他大半个月的月银了,小伙计眉开眼笑,“小姐您稍等,菜马上就来。” 估计是那一角银子起了作用,当真是没一会,菜色便陆续的上了来。 山茶就是个吃货,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眼珠乌溜溜的转,眼巴巴的瞅着容颜,好像一只朝着主人讨要吃食的宠物! 容颜笑着举起了箸,“好了,咱们不是在府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一块用吧。” “多谢小姐。”两女还是道了谢,看到容颜先吃了一口,方小心的拿了筷子。 一顿饭吃的极好,三个人足足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饭罢,容颜让小伙计重新泡了茶,眼看着小伙计要倒茶,她笑着招招手,“我可是听说我们这里的茶并不比菜逊色半分,以前我听这些时是不信的,今个儿即是来了,伙计你且把茶端过来,我来看看是不是这茶也如你们味珍杰姝菜色那般的出彩?” “小姐这话可就说对了,咱们这里的茶呀,都是上好的茶,水都是特意从郊外的泉水里运来的呢。” 容颜笑而不语,亲自拿了茶壶闻了闻,最后方笑起来,“水不错,茶也不错,可惜,烹煮的手法不对。” “呀,小姐您也这样说?前段时间也有位客人这样说呢,呵呵。” 容颜让他把茶壶放下,招呼着两女喝茶,三盏茶罢,容颜看了看两女,“再喝一杯?” 两女哪敢让容颜倒茶呀,都纷纷起身,“小姐您可别,奴婢自己来就好。” 眼看着一壶茶罢,容颜看着空空如也的茶壶,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起身走到两女身侧,突然抬手,早就拈在指尖的银针悄无声息的插入两女的穴位,两女想也不想的身子一晃,如同喝醉了酒,全身无力一般,身子瘫软,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至于一侧的容颜,她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伸手在自己的晕睡穴上点了一下。 下一刻,她就屏了六神五识,只余知觉。 容颜等人在贵宾房里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足足过了两刻钟,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走出一身短衣襟打扮的小伙计,他一脸憨厚讨喜的笑,“小姐,小姐的茶喝完了吧,小的来给您添茶……”他进门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没有半点的惊诧,反倒是越发的小心了起来,他手里捧着茶壶,带两分谄媚的声音不变,“小姐,小姐要添茶吗?” “小姐,小姐你们怎么了?” “小姐醒醒……” 当然是没有人回应他的。 最后,他还不放心,竟然直接伸手在容颜的身上推了两下! 容颜被他轻轻一推,竟然翻了个身,差一点摔到旁边的地下去,这下,小伙计放了心,他眼中冷意一闪,站在窗外轻轻打了两个动作古怪的手势,撮唇一声鸟叫声响起,没一会,窗子处窜起来两名三名黑衣人,其中一人声音嘶哑如破锣,刺耳至极,“怎么样,人呢?”他抬眼看到容颜几人,一声轻咦,低沉阴柔的笑意自他嘶哑的嗓子里发出来,“你小子行啊,动作够快。” “她可是主子点名要的人,你不能动她。”扮成小伙计的年轻男子皱眉看了眼对方,眼底闪过一抹警惕。 那人桀桀冷笑,“放心吧,不会坏了你们爷的事。” “这就好。”茶楼伙计妆扮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头目,他深深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最后一摆手,“一人一个,走吧。”他直接走到容颜跟前,弯腰把她扛起来,身形一闪已经飘出窗外,身后两名黑衣人赶紧一人一个背起山茶和玉竹,纵身跟上去,最后的中年男人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一种极是古怪的眼神,最后他又是桀桀两声怪笑,脚尖儿点地,身子也飘然而去。 几个人似是从天而降,又如同鬼魅般出现。 转眼功夫,再次消失。 留下一室的空荡,以及满桌的残羹剩汤! 容颜是被人给一盆水泼在脸上,瞬间的冰凉清爽让她整个人一激棱,一下子醒了过来,她坐起了身子,一脸懵懂,茫然失措的缩了缩身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下一刻,她一下子啊的一声尖叫,“来人,来人,来人呐,这是哪?” 门被人自外头打开,一名中年嬷嬷笑着走进来,“容三小姐您醒了?可有什么需要的么,您只管和老奴说,别客气。” “你是谁,这里又是谁,你的主子是谁,他把我给劫来是想要做什么?”容颜往一边缩了缩身子,双手紧紧的合抱在一起,一脸警惕,愤怒的瞪向那名中年嬷嬷,“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安乐侯府的三小姐,是马上要和沈博宇定亲的人,以后,我就会是平西王府的王妃,你们敢绑架我,沈博宇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你们的主子,他一定会后悔的。” 中年嬷嬷咪了咪眼,看着坐在地下一脸激动,愤愤的说个不停的容颜,笑了笑。 眼底的轻视却是一闪而过。 原来,沈世子看上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啊。 她笑了笑,眼底的轻蔑愈发的浓,脸上的神色却是半点不显,语气淡淡的,“容三小姐这段时间少出府,咱们家的主子想请容三小姐出来一聚,可惜找不到什么好机会,这次容三小姐出府,我家主子本是想着直接出面请容三小姐的,可惜,又怕容三小姐拒绝,我家主子向来脸皮儿薄,若是被三小姐拒了,不知道要怎么生闷气,这不,只能是见缝插针,瞅着这次机会,用这种法子喽。” 容颜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冷笑两声,“说的轻巧,有你们这样请客人的吗?我看你们家的主子是脑子有病吧?”反正照这情形,这嬷嬷嘴里的主人暂时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危险的,他们即把他给绑过来,肯定就会有条件提出来,以着她的猜想,多半是想用她对付沈博宇,难道,是沈博宇这次出去办的事情,牵扯到了皇城中哪位贵人的利益,对方一怒之下把自己掳了过来,想法子对付沈博宇? 她的沉默看在对方中年嬷嬷眼里,笑了笑,“容三小姐放心吧,我们主子可是对您极是礼遇,更是再三吩咐,谁也不准对您无礼的。您看,为了表示我家主子的诚意,你这两个丫头可都是毫发无缺的送到您的身边……” “要不是你们把我劫来,我们主仆这会就该在府里,在自己家呢。” 哪还用得着你们一副感恩戴德的口气说什么毫毛无损? “你们的主子是谁,到底想要我作什么?你们最好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哼,等我出去,有你们好看。”容颜在府外的谣言中,那就是一傻大姐儿的形象,这会她对着中年嬷嬷怒气冲冲,盛气凌人的斥骂,那中年嬷嬷也没有多想什么,只眼底轻视又增多了两分,随即,她便转身和身后的小丫头拿了笔墨纸砚出来,亲自递到容颜的跟前,“容三小姐也不用问我家主子是什么人,问了您也得不到结果,再说,您难道不知道好奇心不止能害死猫,还能害死人吗?” 容颜听着她的话小脸一白,“你,你想要我的命?”随即她就挺直了身子,怒声道,“你们敢!我可是当今皇太后娘娘都认识的,你们家主人这般对我,日后我定会和皇上说,请皇上哥哥诛他九族!” 中年嬷嬷抽了抽嘴角,九族么?她瞬间敛下心神,语气幽冷,“小姐还是别多说别的,先把这封信写了吧。” ☆、155 将计就计,归来 “你家主子让我写什么?”容颜看了眼那丫头递过来的笔墨纸砚,墨都是磨好的,纸笔都是最上乘的,质地极好,她看着看着,就轻轻的咪了下眼,朝着那嬷嬷微微一笑,“这位嬷嬷,你还没说呢,我可不是诸葛亮,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呢。” 她语气里的轻松和些许的挑笑听的那中年嬷嬷轻轻一怔,也只是稍稍的闪了闪眼神,继尔便笑了,“老婆子久闻容三小姐性子沉稳,机智过人,之前只是想着传闻,如今所见,果然是让老婆子刮目相看。” 容颜朝她笑着眨眨眼,“您过奖了呢,我呀,也就是有两分胆子罢了。” 嬷嬷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神色淡淡的递给容颜,“容三小姐,麻烦您,抄一遍吧。” “嬷嬷想让我帮忙,早说呀,直接派人去容府说上一声不就好了?何必这般的兴师动众呢?”容颜嘻嘻一笑,伸手接了过去,一目十行的接过去之后,她瞳孔轻轻的一缩,只是这点子异常却是瞬间平复,快的连站在一侧的那名嬷嬷都不曾发现!她对上容颜笑意盈盈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三小姐这话说的,不过您放心,这话老奴定会转告给我家主子的。” “嗯,嬷嬷是得要好好的转告给你家主子一声。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闺阁女子呀,这动不动就绑啊劫呀的,我可是胆小的紧,万一把我给吓坏了,到时侯谁去帮你们家主子的忙?他岂不是忙来忙去一场空么?” 她在这里说话,中年嬷嬷也不阻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笑。 直至容颜的话结束,中年嬷嬷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容三小姐,您呀,不管怎么拖长时,这信还是要写的。老奴也可以和您明说,这信,您若是不写,咱们有的是时间耗,只是容府那边,呵呵,老奴可是听说宛仪郡主紧着您紧的很,这万一容三小姐隔个几天消息全失,您说,宛仪郡主会做什么?”她对着容颜眨眨眼,又加上一句,“老奴还听说,容府那边三小姐得罪的人可不少呢,万一这背后有些人捅上个一刀两刀的,您便是日后能全身而退,可外头的名声毁了,对您,可没半分的好处吧?” 容颜笑起来,只是那眼底笑意却是不达眼底,“你打哪来的那么一堆的听说?你这人,长这么大年纪,就没有半点自己的主见么,字字句句不离听说,不枉你这一辈子都是别人家的奴才!我说这位嬷嬷,你这性格可是真的不好,得改!不然的话,别说这一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甭想投个好胎!都只能是别人家的下人,奴才!” 这话可就近乎于赌咒了,那中年嬷嬷一下子气的脸都白了,“你,你敢咒我——” “嬷嬷这话可就有点过了哦,我这怎么会是咒呢,我呀,这是和您说实话!”容颜笑着看她一眼,对她那张铁青的换青半点不看,神色淡定至极,“我刚才只是说出事实,嬷嬷你的性格和心思有病,而有病,咱们就得治!” 那名嬷嬷被容颜这一番话气的直翻白眼,最后恶狠狠的瞪了眼容颜,“别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抄一遍,然后,我家主子会在适当的时侯送你和这两个丫头回容府的,我说容三小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一转身向外走,门外,她阴戾的声音传进来,“好好的看着,一刻钟进去看一趟,要是她把笔墨丢了,再去备就是,咱们府里笔墨银子还是有的。” “是,姑姑。” 屋内的容颜听着这一声称呼,轻轻的缩了缩眼眸…… 姑姑,这称呼,是宫里,或是从宫里出来的人才会有的一个称呼! 这么说来,暗中把她掳来此地的,是皇宫里的人? 或者,和皇宫有关? 她揉了揉眉心,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低头复看起手中的信纸来—— 让她写的东西很简单,甚至只有几句话,但总结起来意思就是几个字,沈博宇,速归! 容颜相信,要是沈博宇接到自己写出去的这封信,不管他在外头做什么,他绝对丢下一切,全力赶回来。 她掂了掂手里的信纸,眼底冷意闪过去。 这些人让她写这么一封信,是觉得沈博宇做的事情妨碍到了他们,或者,是沈博宇正在做的事情即将要妨碍到他们? 可不管哪一样,这信,她是绝对不可能写的! 其实,她不写这信的原因还有一个,万一,这些人在沈博宇回来的路上设伏呢? 这就等于是自己在与人和谋,算计他! 她再一次的看了眼手中的信纸,虽然质地什么的都很好,但对方的确很谨慎,什么线索都没落下,咪了咪眼,容颜三下五除二的把手里的信纸直接就给撕了个干干净净!顺势往旁边的地下一丢,她自己端起一侧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啜着,脑中却是高速超负荷的旋转,这会龙十七他们应该已经在找她了吧? 之前,她在楼上留了线索,他们几个人中有极善追踪之辈,顺着她有意无意留下的线索,肯定能找过来。 不外乎就是时间长或是短点罢了。 再加上刚才那嬷嬷的话让她瞬间在心里对目前的情形有了个认知—— 对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暂时还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把自己带过来,软禁在这,想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帮他写封信,对付沈博宇罢了。 第177节 容颜在脑海中把这些思绪都理清楚,心情慢慢就放松了下来,只是,眼角余光看到晕在地下的山茶两女时,她忍不住在眼底浮现出两分的苦笑,当她的丫头,还真真是危险重重啊!上一次白芷用身子帮她挡了一刀,这才过了多久呀,没想到这就换了她们两个人,跟着自己直接就被绑了过来…… 其实,她在酒楼证实到不对劲儿的时侯,是有想过这让两个丫头寻机脱身。 可又怕打草惊蛇,惹得那些背后的人提前出面。 万一对付她们两个可就有点麻烦了。 想来想去,容颜最后还是给两女暗自吃了解药,然后又点了她们的晕睡穴。 她相信以着龙字几个人的能力,一定会搜到这个地方的! 一刻钟后。 进来两名小厮,看到容颜把信纸撕了一地,也没出声,只是其中一个默默转身,再回来手里拿了好几张,直接就放到了容颜一侧的桌子上,然后两人对着容颜行了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意思很明显,只要您高兴,随便撕! 反正呀,这东西,他们家主子有的是!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刻钟两名小厮进来一趟,看到容颜撕了什么也不出声,扭头默默去拿。 往往回来的时侯便会抱上很多,一脸平静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觉得焦躁。 可容颜却不,她渐渐的发现了点什么,在试探了几回之后,索性和那两名小厮开口说起话来,“你们两个是来服侍我的吗?” 两小厮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是被派来看着她的,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出来,他们会回报给主子。 但是,他们却是被主子派来监督她的! 容颜也不以为意,仍是笑嘻嘻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几岁啦?是从小就在这里当差的吗?” 还是没有出声。 容颜再接再厉,“两位小哥,我想见你们主子,你们两个人能不能帮我传句话?” 两人齐齐摇头——这事,不行! 只是不等容颜再出声,两人却是突然转身,带两分逃跑意味的,转身跑了出去。 随着咣当的一声关门声,容颜坐在那里轻轻的闪了闪眼神。 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名慢慢的在她脑海里浮起。 只是还有待她做最后的求证罢了。 不过这事儿嘛,也不急。 一旦对方有所行动,她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她笑了笑,看了看窗外即将要落下的日头,眉头轻轻的蹙了下。 难道,要在这里过夜吗? 容颜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所幸她之前在酒楼发现事情有异,为防万一,暗自给暗卫留下了线索,并且有让他们万一有事,随便寻个借口,遮掩一下自己不能回府的事,不然的话宛仪郡主估计又得被吓上一回……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容颜坐在那里很是悠闲,反正有吃的有喝的,而且闲来无聊还可以玩玩撕纸游戏,多好的事呀。 只是容颜的想法注定要失望了。 房门被人砰的一脚踹开,走进来一名全身都是怒气的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的身后,是几名护卫,其中有两名好像还在低声的劝他什么,只是身着玄青色直裰的年轻男子却是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直接一脚踹开房门,站到了容颜的跟前,“容三小姐,我家主子给你面子,你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tmd的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你得瑟什么,赶紧给我写,不然,爷今个儿废了你!” 容颜看着对方一脸小霸王的混世魔王样儿,扑吃一笑,“你明明不过是个毛都还没长全的臭小子呢,还张口闭口爷的,你不觉得羞,我还为着你臊呢,你以为这爷是那么好当的呀,你自己叫自己一声爷,你就,真的成了爷?呵呵,真真是搞笑至极!” 对方火暴性子一点就着,又被容颜这一番话气的,暴龙似的性子啊,这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对着容颜就是一脚,“别以为他们不敢对你怎样,小爷就也不会对你怎样,小爷今个儿就告诉你,惹恼了小爷,小爷砍了你的头!” 容颜轻松的避过他的一脚,眼眸幽幽,“砍头之后,是不是还要诛我的九族?” “那是自然的,诛——啊啊,该死的女人,你要做什么?你你,你放开我!” 放开你? 做梦! 容颜手里的钗尖直接抵在对方的脖子上,钗尖轻轻用力,已是见了血,“我劝你可别耍什么花招,不能,本小姐的手可是很容易就抖,而且我也胆小,你不让他们撤下,万一惊了我,我说不定会在你脖子上划一道什么的,到时侯,可别怪本小姐没提前和你说哦。” “啊啊,你们都退下,退下!快点给爷退下!” 另外的两名护卫也是一脸的紧张,恶狠狠的盯着容颜,“你,你把我们家主子放开——” “可以,你们退出去,所有人都退出去,不然——”容颜手里的钗尖轻轻用力,往前抵了抵,被她挟持的年轻少年疼的啊的一声尖叫,此时更有一滴血嘀嗒一声落在地下,那小少年听的脸都白了,“这,这是什么,血?我的?啊啊,爷受伤了——” “你再哆嗦,受伤的可就不止是脖子,说不定脑袋都得跟着搬家!” “让她们都退开!”容颜眼看着随着少年走进来的人都已经退出去,她对着站在门口的那名护卫一摆手,“你过来。” “容,容三小姐有何吩咐?” “帮我把她们两个给弄硬。”容颜看了眼来人,这人应该是这小子的护卫,神色看似平静,唯独那双眼却是绝对不会让人看错,双眼内的精光表明,他的身手,很高!所以,容颜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和这些人硬碰硬,她的身手是有,可那只是哄弄哄弄行外人,若是当真练过的人,岂会把她那几招花拳绣腿给放在眼上呢。 这下,她在看到眼前一行人来的时侯,脑海中迅间就有了决定—— 反掳持! 那人眸中精芒闪过,阴侧侧的眼神望了眼容颜,“容三小姐,她们还昏迷着,我没有解药——” 容颜对着他吃的一声轻笑,“别耍花招,给她们解穴!”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翘起的嘴角里多了抹冷意,手里的钗顺势又往前递了那么一点点,啊的一声惊呼,疼的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再也忍不住,嘴一咧就哭了起来,“呜呜,救命,呜,陈大哥救我——” 还好,没喊出别的来…… 陈昌轻出了口气,眼底戾气一闪,还待再说什么,却在看到容颜有些不耐的挑了挑眉之后,他立马点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容颜的钗尖,“我这就给她们解,我马上解,不过你千万不能再伤害他——”就这目前破了点皮儿,受了些惊,回头之后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和那些主子们交待! 山茶和玉竹两人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人差点又晕过去。 可好在跟着容颜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是锻炼了些,仅仅只是瞬间的怔忡之后,两人直接就站到了容颜的两侧,“小姐,您不用管奴婢的,您自己走吧。”她们两个不用想也知道小姐带着她们肯定是拖累!山茶的脾气向来也是个火爆的,一看容颜手里挟持着的人,眼珠一瞪,一脚对着人就踹了过去,“混账东西,就是你的人欺负我家小姐吧,我打死你!” “住手,容三小姐,你的丫头若是再敢对他无礼,别怪我出手不留情!” 对付容颜他还有两分顾忌,再加上如今有人在她的手里…… 可他若是想要这两丫头的命,却也简单的很! 容颜笑着瞟他一眼,“我这两个丫头是手无缚鸡之力,你若是想要她们的命自是容易的很,只是,你不妨试试看。”说到这里,容颜手里的钗对着身下小少年脖子上轻轻一划,又是一道,也不顾那鲜血淋淋,她眼底一片寒冽的抬眼看向脸色铁青,眼底隐隐有暴怒风云隐藏的陈姓侍卫,“你杀她们两个,我杀他一个,怎么样,咱们要不要试试看谁说话不算数?” 她对上陈姓侍卫紧紧一缩的瞳孔,冷冷一笑,“你伤她们一下,我会划他一钗!你若不信,尽管试!” “你——你别后悔!” 容颜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陈姓侍卫的身上,“我后不后悔的不清楚,但现在,我得先保住我和我贴心丫头的命不是?”至于后悔什么的,那也得保住命才能知道到底用不用后悔!容颜说罢这话,突然眼角一竖,如刀子似的眼神直接射向陈姓侍卫,“我数一,二三,你带着你的人主开,不然——” 陈昌咪了咪眼,紧紧盯着容颜没出声。 “一……二……” “啊——” 陈昌听着那小小少年疼的惊呼声,不禁气的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容三小姐,你刚才明明说数到三的——” “有吗?哦,对了,我是说数到三的,不过,我刚才手滑了,那个,实在是抱歉呐。”容颜一脸明媚的笑意,语气轻松而自在,“来来,咱们再继续,我重新数啊,一……” 对上容颜那一脸戏谑,玩味的笑,陈昌只能一咬牙,挥手,“让路。” 容颜此刻已经带人走到了院中,出来屋子之后才发现,这只是一栋很普通的民宅,不过是两进的院子,她们所在的地方是第二进,此刻,外头几名小厮婆子都朝着她们看过来,可却在看到容颜手中挟制着的人之后,一个个都变了脸色,那是? “容三小姐,我的人都已经退下去,该轮到你放人了吧?” “都撤了?”容颜似笑非笑的撇他一眼,摇摇头,“我说,你这是把我当傻子是吧,还都撤了,他们这几名小厮,都是你的手下吧,个个一身武艺不凡,可是真的?”容颜的话听的陈昌眼底一缩,可却果断摆手,“你们都散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前。” “老大,真放她走啊?” “……放!”不放,难道由着她伤害人?想到这里,陈昌不禁又有些埋怨似的看向容颜手中之人,若非是这位小祖宗,他们这会又何必被一个女子逼的这般狼狈不堪?他陈昌万万没想到,竟然栽到一个女子的手里!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会被外头人笑掉大牙的! 他心里怨怨念,可却不得不放人,再次点了点头,“放她们走!” 大不了,他回头再把人给重新劫来! 心头大定,陈昌眼神阴霾的看向容颜,“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还有墙头上的呢?” 陈昌这次是眼皮霍的一跳,她怎么知道他暗处埋下的伏线?可不管怎样,即是被人发现,那也就不再是什么所为的伏兵!陈昌倒也算是果断,一摆手,“弓箭手,撤。”随着他的声音出口,墙头上一排的弓箭手唰唰撤走,随着那一个个的人头撤去,容颜倒没什么,站在她身侧的山茶和玉竹两女却是腿肚子都在发软,“小,小姐——” “你们两个别紧张,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 山茶猛的摇摇头,“小姐,奴婢不怕。”顿了下,她轻轻加上一句,“如果实在不可为,小姐您别管奴婢,自己跑。” “是啊小姐,只要您好好的,奴婢们怎样都成。” 听着两个丫头的话,容颜眼圈有些发酸,她眨了眨眼,笑嘻嘻的开了口,“老天爷不会让咱们主仆出事的。” 对面,陈昌看着被容颜抓在手里的人吓的小脸惨白,一副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想着这小祖宗之前那是千骄百宠的,向来是霸道惯了,仗着身份小,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便是在某些人面前,那也是个霸道骄纵的性子,金奴银婢的唤着,何曾受过这般的苦楚,何曾受过这般的罪?回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人的怒意,想到这里,陈昌的脸色很不好,“容三小姐,你该放人了。” “我这个时侯放人?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她这会放人,手里没了依仗,这人不马上把她们主仆三个射成刺猬吗?她一边和陈昌敷衍般的说话托时间,一边则是在心里悄悄的计算着时间,龙十七他们到现在还没到,只能说明一件事,出了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子,自己估摸着是等不到他们过来了,那么,是先走? 想到这,她立马就看向陈昌,“去让你的人备辆马车来,就放在门外。” “容三小姐,你别得寸进尺!” “不然呢?”她对上陈昌一脸的暴怒,容颜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对着手中钗呶了呶嘴巴! 陈昌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你——” “你什么你,赶紧去备车!”山茶在容颜身侧,朝着陈昌狠狠瞪了一眼,“快点!” 看着她们主仆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陈昌是气的扭头就走—— 他觉得要是自已再看多她们主仆一眼,说不定就会忍不住出手杀了她们! 为防事情闹到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陈昌让自己出去冷静下。 “小姐,咱们真的能走出去吗?”山茶看着陈昌走远,咬了咬唇,有些担忧的低声道,“奴婢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死心的,说不定外头还有人……” “他们说不定还会在马车上坐手脚呢。” “啊,不会吧?” 山茶张了张小嘴,最后却沉默了下来,为什么不可能呢? “那小姐,一会奴婢过去先仔细的检查一遍。” 出话的是玉竹,她的话得到山茶的附和,“是啊小姐,一会奴婢也过去,咱们仔细检查——” “嗯,也好。”容颜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没抱多大的希望,她们两个又不是经常赶马车的,对于马车的构造知道的还不如她呢,再说,那些人可都是行家,若是不在马车上动手,在马儿身上做点手脚,山茶她们到时侯检查的再仔细,也不会发现问题的,所以,她对着两女只是笑笑,压着手下的小鬼向外走,“咱们先出去再说。” 山茶两女点点头,齐齐随着容颜的脚步向外走。 容颜的手中,小小少年经过最初的惊吓,这会虽然还是一脸的惊惶,惧怕,但多少也镇定了下来,他被容颜推着往前走,心里又羞又恼又怒又气,先前还憋着不出声,可到最后却还是有些忍不住,重重一哼,“姓容的,你今个儿这般对小爷,你等着,早晚有一天小爷要全部报回来,到时侯,小爷让你哭着跪在小爷身边求饶,到时侯,小爷让你生不如死,一辈子后悔今个儿的所为!” “那也得以后,最起码现在,你还是我的阶下囚!” 第178节 “你以后就是君临天下,也改不了曾经是我的阶下囚!” “你胡说八道,如此这般大逆不道,安乐侯可是想要诛九族?” 容颜低头看了他一眼,对上少年一脸愤怒的表情,玩味一笑,“眼下,还是先想着平安送我出去吧。不然,呵呵,有你陪着,咱们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嘛。”她说着话,却是再也不多说,朝着身前的人使劲儿在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别废话,走。” 眼看着一行人距离院门已经只有一米多远。 容颜却是突然站住了脚,她轻轻一哼,“门外的人,给我滚进来。” 陈昌气的额头上一条条的青筋都狰狞了起来,三两步的踏进来,眼神凌厉的看向容颜,“你又要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和你说,我饿了,帮我们去拿些吃的吧。” “你——” 容颜却是突然翻脸,抬手一巴掌掴在身前少年人的脸上,“去不去?” “……我去!” 身后,山茶欲言又止的看向容颜,这个时侯拿吃的,合适吗? 容颜却是没理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门外有伏兵。 而且还不少! 那一股子凌厉的杀气,就连空气都带了两分的颤音!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玄幻,但实际上,容颜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她的直觉和感受,是对的! 要是这个少年身份没她想的那么重要…… 那些人,会不会立即动手? 就是那些人当真投鼠顾器,怕伤了瓷瓶儿,可她能用这瓷瓶儿护住自己,山茶两个人呢? “小姐,您一个人带着他出去吧。”这次,是细心的玉竹发现了什么,她抿了抿唇,站在容颜身侧,声音轻柔,甚至眉眼里还带着笑,“奴婢的命真的没那么重要,奴婢打小没爹没妈的,从几岁起就在您的身侧,您对奴婢很好,也从没打骂过奴婢,有您这样的主子,奴婢很开心,也很高兴……” “啊,小姐,奴婢和玉竹说的一样,您自己走,带着这个小混蛋!” 被称为小混蛋的少年气的暴跳如雷,恶狠狠的瞪向山茶,“你才混蛋,你全家都混蛋!” 啪,容颜一掌拍在他后脑勺,“给我闭嘴!” 空气中,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容颜下意识的一闪,避开那道羽箭,下一刻,她脸一寒,直接把手里的人提起来,一声冷笑,“好啊,你们果然是说话不算数,即是这样,有本事你们就再射,到时侯,看谁先死!” “……” 空气中一阵杀机浮动! 可最终,却是渐渐隐于无形。 容颜笑了笑,挑挑眉,看向身前的小小少年,“呵呵,你看看外头那些人,好像是有人恨不得你死呢。” “你,胡说。他们才不敢,小爷若是有事,回头有人剥他们的皮。” “呵呵,他们是下人,死就死了,你可是他们的主子呢。看来,你这主子当的,也不怎么样啊。” “你闭嘴。”少年眼底阴霾闪过,恨恨的瞪了眼容颜,突然扭头朝着门外喊,“谁敢再放箭,爷杀了你们!” 门外,有人无声的一叹。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再放箭的。 容颜眼底笑意闪过,轻轻拍拍身前人的肩,“别沮丧,你还小,没那么大的威力也是正常的。” “滚,别和我说话。” 容颜暗自翻了下白眼,朝着山茶两女使了个眼色,“走。” 只是这次,几人还没走到五步远,一侧的墙上,一道身影骤闪,直奔容颜两人跟前儿,半空中一抬手,凌厉掌风朝着容颜几人狠狠的劈过来,这要是被拍中,容颜几人绝对都得受重伤!她一脚抬起对着身侧的山茶踹过去,然后是玉竹,最后,她拖着身前的少年一个懒驴打滚,真真是险之又险的避过对方一击! 那人却是一怔,似是没想到容颜竟然避开他这一招,一抬手,又是一掌击向容颜。 容颜冷笑了一声,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是吧? 她咪了咪眼,趁着那人的掌风袭来,再次拖着那少年往后一避,同时,她手掌扬起来,一个纸包对着来人用力砸了过去。 “什么鬼东西?”来人急避,可容颜等的就是他这一避呢,趁着他往右侧身,容颜的手再一次的扬起来,一连三个纸包对着他狠狠的扬了过去,石灰粉,辣椒面,还有她独制的药粉,几种掺合着扬起来,被风一吹,刚好全洒在对方的眼里,脸上! “啊——” 容颜却是趁着他在那里拼命擦脸,揉眼,上前一步,抽出少年腰里的长剑,对着那人一剑避过去。 她在背后,因着两人距离不远,那人又是痛的不行没有防备。 竟然被她一剑偷袭成功! 剑刺在对方后心,容颜顺势把剑在他体内搅了两搅! 然后,她趁势把剑用力往抽,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想杀姐是吧?姐先弄死你!” 她的身侧,少年眼角抽了又抽,小脸儿都白了。 这女人好凶! 也不知道沈博宇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容颜却是一脚踹在对方前心,“你的主子是谁,说!”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传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有惨呼声响起。 容颜心头一跳,山茶也是一怔后瞬间反应了过来,小脸上全是惊喜,“肯定是龙十八他们——” 玉竹虽然没出声,可小脸上也多了抹笑意。 不用死,很好的。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先随着门倒在地下的,是一身是血的陈昌。 随着他的倒地,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急步而入,他抬眼,一脸的急切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抬眼望了望天空,满脸无语中眼角却是多了抹笑意,一身的紧绷直至此刻方松懈那么两分,他上前,一步步的走过去,明明是几步间的距离,可他却走的极慢,极慢,而且,他走的很是小心,生怕自己眼前看到的人不是真的,是幻影。 容颜却是朝着他笑了笑,眉眼温柔,“你来的有些迟了呢。” “是,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会来的更早些。” 身后,龙一听着这话不禁抽了抽嘴角,主子哎,您还想着这种事有下次? 果然,容颜一听这话狠狠的对着来人翻了个白眼,一声冷哼,“你觉得我受这一次惊吓不够,还想着再来一次是吧?” “怎么可能呢,如果希望,我宁愿用我自己的命来换你平安,安稳!”沈博宇上前,轻轻的抱住容颜,眉眼里的倦意在抱到人之后,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意,是欣慰自己终于得见这个人平安之后的欣喜,是庆幸她平安后的惊喜,他把人抱的紧紧的,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惶恐,“你不知道我回城后就看到龙十八他们的暗记,看到你消失,我有多紧张——” 容颜抿了唇笑,“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我都和龙十八他们商量好的呢。” 其实,龙十九中招,还有酒楼上的事情,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但龙十九中招却是真的。 可龙十八他们没有呀,几人暗中联系,设下这么个圈套,就是想着把这背后的人给钓出来! 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还另外派了高手去拦截龙十八等人。 导致他们没能及时赶来。 可最后,沈博宇却是赶到了,这是不是所谓的柳暗花又明? 容颜笑嘻嘻的在沈博宇怀里噌了两下,“你还好吧?事情办的可顺利?” “我一切都好,走,咱们回府说。”沈博宇舍不得放开容颜,直接弯腰把人给抱了起来,在容颜的失声惊呼中,沈博宇对着身后容颜的两条小尾巴一眼扫过去,“你们两个去找龙一,让他带你们回去。”他和颜儿都隔了好长时间没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和颜儿分开这么多个三秋,想死他了啊,这乍一见,怎么可能还带这两小尾巴? 两女对着沈博宇抿唇一笑,“世子放心吧,我们跟龙大人走就是。” 容颜被沈博宇抱着,走出大门的时侯,她看到那被自己挟持的小混蛋,正一脸愤怒的对着一名侍卫在说着什么,她眨了眨眼,突然就看到他朝着沈博宇跑过来,却是被龙一提剑给拦下,那小家伙气的直跳脚,不顾什么的高声大喊沈博宇的名字,可惜,沈博宇这会正在气头上,才懒得理他,抱着容颜直接就上了马车。 容颜推他,“你放开我。” “不放。”不但没放,还把容颜往怀里紧了紧,脑袋都搁到了容颜的肩上。 容颜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你是狗啊,噌什么噌?” 沈博宇没出声,只是把她给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着属于她独自的气息,疲惫到极点的心一点点的被填满,被温暖了过来,他把头在容颜肩上又噌了两下,语气呢喃,“别动,让我靠一会儿——”语气出口,已是不自觉的带了两分的倦意,听的容颜心头微酸,又是心疼又是着恼,这混账,这是赶了多久的路?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由着沈博宇抱着她不动。 车子里的气氛瞬间寂静了下来。 只有两人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彼此纠缠在一起,响起。 马车吱哑作响,一路,温馨,一路宁静。 小半个时辰后。 车夫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容府到了。” 容颜没出声,身后的人也没有出声。 应该是睡着了吧? 容颜心疼的咬了咬唇,轻声吩咐,“马车再绕着这两条街绕一圈吧。记得要稳,要轻,走好路。” 车夫哎了一声,马儿再次轻轻的跑了起来。 一圈又一圈,直至转出去三圈过后。 沈博宇慢慢的睁开了眼,轻轻的在容颜脸颊落下一吻,“颜儿,这一辈子能遇到你,真好。” 容颜默了默,轻声开口,“这次的事情,很凶险吗?” ☆、156 赐婚(1 沈博宇怔了下,没想到容颜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摇头,“略有些凶险,但总幸最后都撑了过来。”其实,沈博宇之前一路上想过很多次,他每每都觉得,自己看到容颜时肯定是要和她说,一切平安,至于回来晚了,不过是事情拖延了些时间罢了,可这会,对上容颜清澈似琉璃般的眸子,他竟是半个字都不想瞒她!但若是说那些其中惊险,万一吓到了眼前的女孩儿? 、不过是瞬间,他便选择了个折中的法子,“一些小麻烦肯定是有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过去,不过还好,最后总算是解决了。”他笑了笑,突然停脚,扭头看向容颜,“你这般的急着问我,可是怕我没办成差事,在皇上面前求不来这桩亲事吗?” 容颜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我回府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虽然明知道他便是回府,也不可能会安心的歇着,但总比马车上要自在些,而且,她看向沈博宇,“你刚才睡着,我让丫头给你备了两盒糕点,若是实在饿的话就先垫垫肚子,等到回府再让人做些正经的吃食。” “好,等我回去把事情处理好,就过来找你。” 沈博宇在少女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吻,即而笑了笑,看向容颜,“我就不下去了。” 第179节 看着容颜转身退下去的身影,沈博宇眉眼微微一笑,眼底一抹精芒闪过。 等到下次他再来,就是他们的亲事已定之时! 宛仪郡主看到容颜,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因为之前龙十九几个给她的借口,她心里多少有两分的不快,但却不是针对容颜,而是沈博宇,你回就回呗,提前给颜儿送的什么信儿呀,看看,害的颜儿直到这会才回府! 不过回来就好。 刚才她在回春院看着外头的灯火一盏盏的亮起来,不知道有多担心—— 万一,颜儿若是回来的晚,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便是不出府,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回来那么晚也不好啊。 之前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榻上,紧紧的望着院中的情形,心里想着的都是好好的怎么教训下那丫头,看她下次还敢这般的没规矩!可如今,宛仪郡主看到自家女儿一脸讨好的笑,那心可就只余满满的欢喜,哪还有什么生气,教训?说句不好听的,这会容颜说什么她就绝对只有听的份儿!拉了容颜两人进屋,母女两人依次落坐,宛仪郡主亲自给她人到了茶,才欲出声,就听到容颜肚子咕噜噜一声叫,不禁恼的拧了下眉,“那个混小子没陪你用饭吗?”真真是太可恶了,他就这样让颜儿空着肚子回府? 亏她之前还心里想着是个靠谱的。 如今这会看来,也不过如此! 要是沈博宇知道就因为这么一顿晚饭而让自己原本在宛仪郡主心中极好的印象立马打折,他估计得哭死! 这次出去,他奉的自是密旨,可见事关之重大。 原本他这一路浴血而来,手里带着的又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自是应该进城后直接入宫求见皇上的,可他在进城门的时侯得到了消息,哪里还等的到要进宫之后,再回头去找容颜?当时沈博宇是想也不想的便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副将,让他把东西带进皇宫逞给皇上,他才马不停蹄的去寻容颜…… 想到那一刻的情景,若非是自己赶的及时,容颜一意孤行的往外闯,到最会后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还真的不得而知! 特别是另外那人的身份…… 他拧了下眉,站在御书房中,眉眼低敛,满面肃然,“回皇上话,臣知错。”他吲里说着知错,可那面庞上却不见得有半点的惶恐,甚至就连他刚才说知错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语气都没有半点的变换,这让皇上看的很是郁闷,他拿了手里的砚台对着沈博宇就想砸过去,“不过是个女人,你,你就这般的看重?”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随便让个人就给拿了过来! 沈博宇似是看出皇上的心思,挑了下眉,“那是我信得过的。” “你——”皇上倒是有心想要发火,可想到之前他问那人时,听到的这一路上他们主仆是如何的闯过几次生关死关,最终,皇上举着砚台的手在半空顿下,气呼呼的又把手收回去,狠瞪了眼沈博宇,“也就是你,换成别个儿且试试?”说来也是奇怪的紧,他膝下也并不是没有儿子,真正的皇子也有好几个,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独独这个侄子和他最是亲近! 每每看着他眼底的幽深,就那么一双眼朝着他清清幽幽的瞟过来。 皇上觉得自己再大的怒气都能消个干干净净! 这会自然也是如此,砚台即是砸不下去,自然是只有再放回去,偏沈博宇在一侧还添油加醋,“皇上若是觉得臣失职,您尽管罚就是。”反正他也亲自接回了颜儿,又把她送回了容府,想来这会肯定是和宛仪郡主在说话,只要她好好的,自己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给皇上罚两下自是无所谓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皇上心头的恼意又增了两分,掂量了两下,看着沈博宇平静的面庞,还是没舍得砸下去,只是恨恨的一拍桌子,“你给朕滚!”顿了下,又加上一句,“回府之前去趟太医院,周御医刚好在,让他给你重新把脉,看看你的伤。” 沈博宇自是不奇怪皇上如何得知他身上的伤势,只是点点头,“臣知道,多谢皇上。” 虽然是谢,但却是说的平静无波的。 听惯了人们的奉承话儿,见惯了太多的谄媚笑意,皇上再看沈博宇这一脸的平静,不禁心头又恨,“你多和朕说两个字能怎么样,你会死吗?”真是气死他这个皇上了! “不会的,只是臣不知道和皇上您说什么好。” “……”多少人争相挤着往他面前凑,只为见他一面,好使尽全身功夫的巴结,讨好,这混小子倒好,面对着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皇上被沈博宇这话气的乐了起来,可转而一想,他所欣赏,喜欢的,不就是他这般的性子么?一想到这,皇上便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手,“得了得了,你赶紧退下吧,再多待一会,估计朕得少活十年。” “不会的,您是天子,有真龙之气护身。” 哈哈,好,这话说的他高兴! 皇上心情一好,对着打小就觉得很亲切,偏疼两分的侄子大手一挥,直接就开了金口,“你想要什么,只管和朕开口,朕赏你。”其实这话皇上和沈博宇之前曾不止说过一次两次,而且是不下十余次,可每回沈博宇都是一脸平静的摇头,今个儿皇上这会高兴,也不过就是顺势一提,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博宇却是突然就跪了下去,“臣只有一个心愿,请皇上赐婚!” 皇上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想摇头,这婚,他亲娘不同意啊。 可下面,沈博宇却是一个头磕下去,“皇上亲口玉言,您之前答应臣的,只要这次回来,臣便可如愿。” 看着甚少跪在地下,更是从不曾和他开口求过什么的侄子,皇上很想装死。 哪怕,他黑个脸故作生气的拂袖而去也好啊。 这婚事,他不是不能指,而是,他指了,他亲娘不乐意啊,可皇上也清楚沈博宇的心思,这小子的性子,固执着呢,要是一个落不好,自己就得和这混小子生份了,他站在那里半响没出声,最后,揉揉眉,“那个,要不,你先过去看年地你皇祖母?你这段时间不在皇城,你皇祖母可想你了,对了,你皇祖母还病了两回呢,朕可是听说呀,母后病中唤的都是你的名字。” 若是说起得皇太后的青眼,他这个皇上都得靠后两分! 老太太如今的眼里呀,怕是只有沈博宇一个! 皇上撇撇嘴,看向沈博宇,“你即是回来了,朕还少了你的赏赐不成?快去看看你皇祖母吧。”他说着话就想抬脚走人,却被沈博宇平静的出声给唤住,“皇上如果当之前那话没说,臣也没意见,只是以后,这什么朝堂内斗之类的事情,皇上您还是另选高明吧。臣没那个本事,请皇上另选贤明。”说着话他自腰间扯下一枚小印,双手捧了恭敬递给皇上,“皇上您请收回。” 气的皇上胡子翘,“你你,不就是个女人吗?” “皇上,臣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就这么一句话,让皇上一下子跌坐回了身后的龙椅上——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张脸,一个女人,对着他盈盈浅笑,深情许许。 曾几何时,他也曾跪在这个御书房,哀哀的恳求先皇,那会的先皇正当壮年,满心的豪情壮志,当听到他的话之后,吃的一声冷笑,直接就让太监把他给赶了出去,父皇让他跪在御书房外十二个时辰,他说,让他好生的警醒,反省—— 身为男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沉迷? 特别是他还是个皇子,怎么能为了个女人而要不顾一切呢。 这在皇上的眼里,他就是个不务正业,是个大逆不道的。 最后,皇上把那个女人给毒杀…… 而他罚跪的那天,风雪交织,等到十二个时辰过后,他是被人抬回寝殿,在屋子里晕睡了足足有两天,然后又是三天的高烧不止,待到他完全清醒过来,所有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是大哥,红肿着眼看着他,守着他…… 那一刻的自己,也是一心生无可望吧? 皇上把久远的思绪从脑海中赶走,回过神,皇上仍是威严霸道,一身居临天下尊贵气息的天子,他看向沈博宇,点点头,“成了,你起吧,这事朕依你就是。”难怪他说,怎么那么喜欢这混小子,原来,最像他的竟然是自己的侄子? 这一刻,皇上心头有着些许的遗憾—— 若是这个侄子是他的嫡亲儿子,何愁江山无人能承? 可也只是想想罢了。 儿子再不亲,那也是自己的骨肉! 放着自己的儿子不传,把江山传给侄子? 没这个道理! 沈博宇一脸平静的道谢,“多谢皇上。” “赶紧给朕滚。” 沈博宇难得朝着皇上笑笑,想了想又交待一句,“皇上,您应该知道臣为何来晓,劫了颜儿之人您也该心里有数,这次的事情臣不会再追究,但也绝不会忘掉,看在您的面子了……但若是他敢再有第二次……” “混账东西,再敢有第二次又怎样?”那可是皇子! 沈博宇抬眼迎上皇上有些危险的眼神,冷笑了两声,“皇上您的儿子又不止一个。” “滚滚滚。”知道他不放心,皇上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气呼呼的加上一句,“你放心,赐婚圣旨明个儿就下。” 这次沈博宇再道谢,那表情和语气可就真诚的多了。 看的皇上又想拿砚台去砸他! 御书房外,太监总管一脸陪笑的陪着沈博宇说话,“沈世子您这边请。” “有劳公公。”再次走在宫中的鹅卵石小路上,沈博宇的脚步是轻松至极,皇上已然吐口,皇祖母那里肯定不会再是障碍,至于平西王,沈博宇呵呵笑了两声,眼底尽是冷意浮起——他就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想过要征询平西王的意见! 你爱同意就同意,不同意? 那你就不同意好了。 这就是沈博宇对平西王最直接的态度! 沈博宇在宫里转了两圈,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出宫,他即是进了宫,和皇上谈完了正事,自是要去皇太后宫中请安的,太后看到他是眼圈都红了,拉着他的手半响不放,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说人瘦了,又扭头吩咐宫女去御膳房传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老太太还非得盯着沈博宇用不行,好在沈博宇也多少有些习惯皇太后的性子,而且最主要的,他也的确是饿了! 吃到最后,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足有七八都进了他的肚子。 看的皇太后这个心疼呀,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儿,“皇上这是想要哀家的命不是,那么多的人办事,怎的就非你不成了?看看这脸瘦的,都没人样子了,哀家的宇哥儿原本好端端的,看给他出去办了趟差,这瘦成啥样了,来人,去请皇上过来,哀家倒是想要问问他,是不是觉得哀家这把老骨头碍了他的眼,他想要哀家早点走就直说,做什么要这般欺负哀家的宇哥儿啊。” 一侧的宫女太监都纷纷把头给垂了下去。 这话也就是太后,也就是沈世子,换第第二个人来,不被皇上给拖出去砍了才怪! 沈博宇此刻已经吃饱喝足,不过是几句话便把老太太给哄好,最后又应承明个儿再进宫来看看,老太太才打消让他在宫里留宿的念头,临出宫殿前还派兰嬷嬷送了他不少的吃食,沈博宇虽然不缺,可这是打小养他长大的皇祖母的心思,便也笑着受下,只是待得兰嬷嬷转身时,他突然开口道,“兰嬷嬷,明个儿若是有什么事情惹得皇祖母生气,嬷嬷还是多劝解的好。”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的兰嬷嬷可是一头雾水。 只是她还待再问时,沈博宇却是已经转身走人。 而兰嬷嬷心里头的疑惑并没有存太久,不过是次日中午,她在听到小太监传来的一道消息之后,对于昨个儿沈博宇那一句话立马就门儿清了,心里却是苦笑了起来,沈世子啊沈世子,你说这你先斩后奏的,可却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老奴,哎,这沈世子也实在是忒看的起她这位老骨头了啊,可不管如何说,这事,她还真的不能作到无动于衷—— 不管是为了哪一方面,她都还是要进去劝劝太后的。 殿内,太后正歪在殿上咪着眼小憩,听到脚步声响起来,老太太睁了睁眼,看到是兰嬷嬷微微一笑,“哀家还以为是那个混小子呢,都这个时侯了还没过来,难道那小子昨个儿又是在诳哀家不成?” “瞧娘娘您说的这话,沈世子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太后出其不意的点点头,提到自己最心爱的孙子,那是一脸的与有荣焉,脸上的欣喜想止都止不住,“你说的这话却是真的,这孩子呀,在哀家的眼里,那就真真是顶顶好的,哎,宫里的这几个呀,旦凡有他那么一半好,哀家和皇上也不用这般的忧心了。” 兰嬷嬷听着这话笑了笑没出声。 心里却是暗自摇了摇头,宫里的这几位和沈世子,能一样吗? 表面上虽然都是皇太后的亲孙子,可一个是亲王之子,将来最多承袭的也不过就是个亲王! 一个却是皇上亲子,是有可能成为天下未来国君的。 这打哪哪来看,都是天地之差啊。 不过皇太后不说,这些话她一介奴婢更是不可能说的,只是抿了唇笑,“是主子您要求的太严,咱们世子可是满天下只有一名呢,再说,几位皇子也是极好的呀,对您和皇上皇后又孝顺,奴婢可是听说,就是连几位太傅都不住口的夸呢,还说什么几位皇子都绝顶聪明,是什么可造之材——” “行了,他们有什么本事哀家还不晓得么,你也不用帮着他们说话了,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哀家说?”自己的孙子和睚己清楚,宫里的这几个虽然也不错,但是,人比人气死人,和沈博宇相比,宫里的这几个只能仰望他! 兰嬷嬷嘴角翁了翁,轻声道,“奴婢刚才听到消息,皇上已经传了旨,给沈世子赐了婚——” “皇上给宇哥儿赐了婚?这么大的事,怎的没和哀家商量?是哪家的……”皇太后话说到这里突然就怔住,接着,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的脸都白了,扬声怒喝,“去,给哀家把皇上请过来,和他说,让他立马给哀家过来,不然,不然他就准备把哀家气死,晚会过来给哀家收尸吧。”这个逆子,果然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题外话------ 明天早上再发五千,明天一万五的更新。今天有事,赶不出来了。我闪了。第一卷即将要结束。第二卷。嗯,朝堂上的事情会多些。 ☆、157 赐婚(2 相较于宫中太后的怒气冲冲,容府倒是显的气氛喜气多了,当传旨的小太监念完最后一个字儿,并且笑盈盈的对着容颜道喜时,宛仪郡主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皇上当真给她的女儿赐了婚,男方是沈博宇?与宛仪郡主的惊喜,复杂,再到念及女儿如今被赐婚,那接下来就是要成亲?这一刻,宛仪郡主是真心对沈博宇有两分的不满了。 她的女儿还小呢,怎么能那么早出嫁? 事实上圣旨上并没有指定婚期,但宛仪郡主光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第180节 站在她身侧的容颜却是眉眼温和的笑,“多谢公公,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李嬷嬷,引公公去前面喝茶吧。” 小公公哪里不知道安乐侯府的情况,这整个府上的人呀,说实话,除了这大房的母女两人,还真没他能看在眼里的!再说,连安乐侯都消失不见,让他去前面喝茶,和谁喝呀,难道和这位容二老爷么?小太监眼角余光瞥到他那一脸谄媚,讨好的笑,还是心里暗自撇了下嘴,得了吧,他呀,还是赶紧回宫交差去要紧! “杂家还要紧赶着回去和皇上交差,也要去平西王府去宣旨呢,所以杂家就不多留了,恭喜容三小姐。” “多谢公公,您慢走。” 在容颜的眼神示意下,李嬷嬷早已经上前一步,悄悄的递了张银票过去,“公公,这是我们家郡主和小姐的一点子心意,还请您别嫌弃,不过是请您喝杯茶罢了。” “呵呵,那杂家就多谢郡主,容三小姐了。” 传旨的小公公只是随意的谦让两句,便笑着道谢收下,一甩手中拂尘,转身走了出去。 待得宫中的人全部走出去,院子里只余下容府诸人时,一群人的脸色可就叫一个精彩了——容老太太身为容府最长辈,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她都是应该出来带了众人来接旨的,可惜,她神智不清,受了惊吓呀,而容锦昊这个侯爷又是下落不明,至于这府里唯一的男主人容二老爷,呵呵,他倒是想要来当这个家,做这个主,可惜,容颜和宛仪郡主都不甩他! 当着宫中来人的面儿,他又不敢多说什么,这会宫中来使走后,容二老爷看着身侧的两位庶弟,再看这府里一院子的妇孺,不禁冷笑了两声,这府里不可能是让庶出的人当家的,大房再凌厉,他大哥不在啊,这对母女就是再凌厉,身份上再尊贵,难道他们容府还会由着一位女人当家作主不成?自认这个时侯应该出来镇住场面的容二老爷轻咳一声,看向大房的母女两人,“大嫂,颜儿即是能入宫中诸位贵人的眼,又被皇上赐婚这可是咱们容府天大的喜事,呵呵,大嫂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操办这事的。” 如今不过是赐婚,哪里有什么好操办的啊。 容二老爷心里想着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趁早把自己在这个府里当家作主的身份给定下,然后,就是想趁着这桩皇家赐下来的婚事中好捞点什么,在他的认知里,这可是皇家赐婚,而且对方可是平西王世子哎,他想娶他们容家的女儿,过来的下聘礼一定会很贵重! 他自然是没想过全部据为已有的。 容二老爷胆小,自然是怕那些贵人找他麻烦,他可惜命的紧呢。 只是他在这里自以为脑筋转的快,可惜,容颜却是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容二老爷,摇摇头,“容二老爷,您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您呀,就不怕外头那边竹蓝打水一场空?”据她所查得知,容二老爷最近可是被外头一个女人缠的紧,而且容二老爷也的确是挺喜欢那女人的,但那女人却又被另外一人看在了眼里,这段时间容二老爷可是担心的紧,盯的紧呢。 被容颜这么一说,容二老爷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你,你说的是什么,二,二叔不明白。” “侄女的话二叔明不明白的没关系,您呀,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她眨眨眼,眉眼盈盈的浅笑,“二叔可千万别徒给他人做嫁衣啊。”她这话说的容二老爷脸色大变,他恨恨的看了眼容颜,可终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外头那点子事,他轻轻一哼,“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管,大嫂,这事就这样定了……”又扭头看向胡氏,忍了心底憎恶吩咐道,“你这段时间别的事情先放放,就帮着大嫂忙颜儿的事情,这是咱们整个容府的事,可不能怠慢。” 胡氏心里憋着气,可碍于眼前情势,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落,“是,老爷——”夫贵而妻荣,虽然她们家里即便是夫贵了,她这当妻子的很大的可能得到的即将是被冷落甚至是下堂的可能,但是!最起码这一刻,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胡氏不敢对容二老爷的话有所违逆,更何况,她对于这桩婚事,何尝心里没有自己的想法? 脸上逸强挤出一抹笑,胡氏自以为得意的看向宛仪郡主,“大嫂放心吧,颜儿怎么说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虽是亲侄女,可和女儿也是无疑的,您只管着放心,我一定帮您好好的打理颜儿这桩亲事,务必做到让颜儿开开心心,风风光光的大嫁,不会让人说咱们容府,说咱们颜儿没有娘家可依的。” 宛仪郡拧了拧眉头,一时间倒是没有出声说什么—— 事关容颜,她的想法总是要多一些的。 而且她虽然讨厌胡氏,但胡氏却有一句话是说到她心坎里去的,她一个人,能操持得了多少事儿? 不然,她能去指望容三太太容四太太么? 虽然没怎么打交道,可宛仪郡主却是清楚的很,这两位弟妹,都是谨小慎微,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越雷池半步的。 这样的人,她能指望的上吗? 她,敢吗? 宛仪郡主摇摇头,可她的眼角余光随即便在胡氏身侧一脸怒意,却被自家娘亲强制着不得不挤出一抹笑的容兰身上。 最终,她在心里是一声叹息。 这府里头的人,哪里有指望得上的? 要是胡氏来帮忙,她说不得还得提着一颗心,小心冀冀的防着她会不会在中间做点什么手脚呢,不过她这会不管心里怎么说,嘴里却是立马痛快的应下,朝着胡氏客气的一笑,“虽然是赐婚,要忙的事情也多,但好在上面没写什么婚期,而且平西王府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咱们这边若是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忙起来,传出去说不得要落了面子,所以这帮忙的话,二弟妹且放在心上,过段时间若是有事,我自然会请弟妹几个人出手帮我的,二弟妹爱护颜儿的心,我这当大嫂的先谢过了。” 胡氏气的差点把手里的帕子丢到宛仪的脸上去! 她都降低身价的去和她说,主动开口帮忙,这个女人竟然,竟然拒绝了她! 容颜微微一笑间上前扶了宛仪郡主的手,突然开口道,“我想,这事怕是不劳二叔,二婶你们了。因为呀,”她眨眨眼,对着一脸愤怒,却强压着没对着她喷出口的胡氏笑的明媚,“侄女刚才忘了和你们说,我呀,就在圣旨到来的前一刻,接到了一个消息呢。” “颜儿,你接到了什么消息?” 宛仪郡主也是一脸的好奇,她看向容颜,“颜儿?”她之前一直和颜儿在一起,没看到她有什么消息呀。 对上宛仪郡主的疑惑,容颜的眼眸却是先扫向站在一侧满脸不耐烦的胡氏一家几口,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古怪的笑,“娘,二婶,二叔,我有了侯爷的线索,我派人一直在查侯爷的事,前些天总算是有了点线索,但因为不准就没和你们说,之前派出去的人好巧不巧的赶在了圣旨到来前的一刻送回了消息……” 容颜的这一席话无疑于石破而天惊。 最最震惊的自然是宛仪郡主,她虽然从没有和容颜说过这个问题,但对于容锦昊的下落却是心知肚明。 一开始她是强忍着让自己不出声问,不去理会。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她竟然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不去想那个人的日子! 她甚至好几次午夜醒过来,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看不到,听不到,眼不见,心不烦! 可就在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时,容颜突然开口和容府的人说,有了容锦昊的消息。 她这是,想要把人给放回来? 可万一颜儿的人被看到,那人晓得自己出事是颜儿的原因,他会饶得了颜儿吗? 她赶紧摇头,“颜儿,你不——”不能放他回来! “娘,您放心吧,女儿一定会找回侯爷来的。”至于是完好无缺的,还是缺胳膊断腿的,她可没保证! 母女两人在这里打着眉眼儿官司,旁边容二老爷却是心里突的一跳,如同被人砸了两颗臣石,扑通扑通,一颗心就差要跳出来,看上容颜故作的一脸欢喜,容二老爷强忍着冲过去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恨声道,“你是说,你爹他,他有了消息了?” “不是找到,是确定,我之前已经派了人去接,想来再过上一会侯爷也要回府了。”容颜眨眨眼,一脸的俏皮,欣喜,“二叔,侄女刚才没来得及说,不过侄女这会说出来,刚好也算是又一个惊喜吧,二叔您说呢?” 惊,惊喜个屁! 只有惊,哪来的喜? 容二老爷恨恨的看了眼容颜,对着她连道了三个好字,最后想起容颜之前说的话,脑海里那新得到的美人儿浮现,容二老爷的心立马就痒了起来,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片刻,对着容颜狠狠一拂袖,气呼呼的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容颜吃的一声轻笑,“瞧二叔这急匆匆的样儿,真真不知道外头那位生的是如何一个美呢,”她侧过了头,笑嘻嘻的看向胡氏,“二婶,您瞧过么,二叔和您素来恩爱,他在外头的美人儿,想来应该早和您说过的,是吧?” “唔,那是自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胡氏哪里能说个不?想着一头只管着往外走,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们母女的容二老爷,再忆及容颜尖酸刻薄的嘲讽,胡氏恨不得一头撞死!她是他的正妻,可他却为了个外头养着的狐狸精对她这般的无礼,甚至在阂府面前让她无地自容!胡氏的眼圈红着,硬生生把泪咽下去,勉强一笑,“颜姐儿,你好歹也是咱们府嫡小姐,那些外三道的消息呀,还是少听的好。” “二婶说的是,您放心,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绝不会和您说的。” 胡氏被这话气的一噎,差点背过气去—— 这贱丫头,怎的嘴舌功夫越来越利了? 她哼哼两声,明知道再待下去也讨不了什么好,似笑非笑的睇了眼容颜,“颜姐儿如今攀上了一门好亲,呵呵,这心也高了,连着自己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呢,呵呵,也好,不管怎样你这孩子好就好了。”她想表示自已的大度,说罢这些话便携了丫头和容兰转身想走,身后容颜却是吃的一声轻笑,“便是没有这门亲事,我照样没把你们放在眼里的。” “你——”容兰气的唇都抖了起来,她纤纤玉指指向容颜的面,“容颜,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容颜却是甩都不甩她一眼,转身扶了宛仪郡主,“娘,女儿扶您回房吧。” 闹腾了大半个时辰,宛仪郡主还真的有一些累了,她歪在美人靠上,身后是容颜亲自拿过来垫好的大迎枕,手里捧了李嬷嬷送过来的茶,屋子里只有容颜母女两人,容颜抿了口茶,轻轻的放下手里的茶盅,朝着对面的宛仪郡主扬扬眉,娇娇一笑,“娘把李嬷嬷她们都打发了,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女儿说么?您想要说的,可是安乐侯的事情?” 不管是外人还是宛仪郡玉的跟前,容颜从来都是以侯爷称之—— 她很坚决的表明了自已的态度,这个爹,她,不要! 宛仪郡主眼底涌出一抹复杂,可最后只余怅然,她轻轻的吸了口气,看向容颜,“你虽然没说,可那天的事情娘也知道了几分,如今咱们这样也挺好的,若是他出来,不知道又要惹什么事情……要不,要不咱们就这样吧?” 她这话就差没直接和容颜说,那个男人,你不用放了,就那样关着吧。 甚至,宛仪郡主都间接表达了自己的心思——自此之后,那个男人是生是死,她,不管了。 容颜却是抬眸看了眼宛仪郡主,语气里带两分的忐忑,“娘,当时真不是想瞒您,主要是女儿怕您心软——” “我知道,娘都知道。”宛仪郡主轻轻的拍了拍容颜的手,眼圈微红,“以前是娘对不起你,娘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娘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顿了下,她语气轻轻的加上一句,“哪怕,你要去杀人,娘,娘也会给你递把锋利的刀!” 容颜,“……” 容锦昊对于母女两人来言无疑是个敏感的话题,可容颜即是开了头,自然就不会再避开,更何况她已经在安排容锦昊回府,自然是要先和宛仪郡主交待清楚的,因此,她双眸清亮的看向宛仪郡主,“娘,这次他回来,是和红彤一块回来的,是女儿安排的。” “嗯,娘知道,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娘呀,累了,有你,有乐哥儿就好了。” 她这么一句话出口,容颜突然就笑了起来,“好,那咱们就当他是透明的!”哪怕他回来了,可今非昔比,容锦昊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她的手里,宛仪郡主若是不想见她,只管着把院门一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她咪了咪眼,抱了宛仪郡主的手臂搭撒娇,“娘放心,女儿和弟弟一定会永远陪着您的。” “好,有你们在,娘这一辈子就满足了。”之前是她有眼无珠,如今,她万万不能再让女儿为她而操心! …… 宫中。 皇太后直接对着皇上就喷了起来,“皇上啊,你是觉得哀家没闭眼,碍了你的路是吧?好好,即是这样,哀家明个儿便去拿根白绫吊了,找你父皇去!”话罢,太后是看也不看皇上一眼,直接坐在椅子上扭头,默默的哭了起来——哪怕她是太后,她也是个女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法,绝对有用! 唬的皇上脸一白,扑通就跪了下去,“母后您这话,是想要逼死儿子么?” 好在刚才皇上进来时晓得自家母后大人心里不顺,肯定得一番闹腾,早早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不然,估计他事后得把整个太后殿的宫女太监给灭口! 这会也顾不得多想,两个头磕下去,“母后您明知道儿子不是这个心思,您又何必咒自己?若是您有什么差池,儿子不是得心疼死?” 皇上的话多少触动两分太后的心思,她回头,脸色稍霁,可眼神还是冷的,“照你这么说来,今个儿这事儿,还要怪哀家不懂事,不识规矩,不识大体,故意和你这个皇上闹腾喽?” ------题外话------ 十二点前有二更。我滚了 ☆、158 熊掌与鱼 皇上苦笑,“母后您打小把那混小子养大,您觉得,以他的性子,是个肯轻易放弃的吗?” “那你也不能赐婚啊。”皇太后的气消了两分,坐在那里瞪着皇上,“那可是哀家打小养大的,你给他指谁不好,偏偏指了那么一个出身的……宇哥儿如今为了她就这般的顶撞哀家,等到那丫头进了门儿,岂不是没有哀家的地儿了?”她越想越生气,越说越生所了,最后,索性和皇上耍起了无赖,“哀家不管,你这就去把圣旨收回来去。” “儿子丢一回脸,收回圣旨倒是没什么,可是母后,宇哥儿之前和皇儿说,他除了那丫头,终身不娶。” “……这混账!” 皇太后气的直揉胸口,皇上只能上前轻声的劝,说到最后,为了打消老娘的怒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最终把皇太后的怒意减到最低时,皇上气的在心里暗骂了句混小子!那小混蛋,肯定是早猜到太后有这般动作,然后,早早离宫,把这善后的事情都丢给他吧?想到这里,皇上是又好气又好笑——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混账小子敢这样算计他这个皇上了。 好在太后也不是真的不讲理,不过是刚才一时生气,故意和皇上闹罢了,这会情绪过去,又被皇上陪着小心哄了一番,皇太后的心里再有气也消了不少,她接过皇上亲手递来的茶抿了两口,正色看向皇上,“哀家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那丫头哀家也甚是喜人,只是这事哀家却是不能这般痛快的应了,你这婚即是已赐,自然没有更改的余地,只是,哀家还要你帮着宇哥儿指两个侧妃。” “指侧妃?”皇上揉了揉眉心,“母后——”他指婚容易,可那小子不同意啊。 皇太后却是挑眉看他一眼,语气是前所不曾有的强硬,“若是宇哥儿不同意,那么这门亲事哀家来做坏人就是!”大不了,她暗中想个法子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她可是太后,做起这种事来那是小菜一碟!很明显的,皇上也清楚这些,只是他心中还有所顾虑,“母后,这事,朕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反正这亲事也才赐下去,一应吉期都不曾占算,不如,侧妃的事情咱们再缓缓?” 皇太后明不知道皇上用的是个拖字诀? 不过她现在也需要好好的观察观察,到底是哪两家的女子可堪为宇哥儿的良配! 正妃不行,拿不出手去,那就侧妃来! 满皇城这么多的贵女,有温柔贤淑,有英气勃勃,聪明灵俐着众多,她就不信找不出一个合宇哥儿眼缘的! 这么想着的时侯,皇太后便也点了头,“那就依你,你和钦天监的人说,让他们慢慢的,仔细的,细心的算。若是算出什么不好的日子,哀家诛他们九族!”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仔细的筛选一遍,看看哪家女孩子配的得宇哥儿,届时,她亲自下懿旨,又是未来平西王的侧妃,任她是忒样的门弟,也不会有委屈了对方女孩子的说法。 第181节 “母后您放心吧,儿子这就交待下去,一定让他们用心算。”又陪着皇太后说了会子话,皇上起身告辞,“母后,儿子前面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便不陪母后,等到儿子前面的事情忙完,再来给母后您请安。” “皇上快去忙吧,都是哀家不好,扰了你。” “母后说什么话呢,母后您的事情就是儿子最大的事情。” 皇太后听着这些话笑起来,她对着皇上摆摆手,“成了,都几具孩子的爹,一国之君了,还贫嘴,也不怕那些朝臣们笑话。” “儿子孝敬母后,谁敢说闲话?”皇上浓眉一挑,一身天子威严四散。 皇太后摇摇头,示意皇上快去忙自己的,不过却又在皇上走到殿门处时出声唤住他,“你和那混小子说,明个儿不用她们进宫来谢恩了。哀家不想见她!”越想越觉得心糟,就这样看着,倒也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可要配自己这优秀完美的孙子? 哎哟哟喂,皇太后是立马从心里发出一百一千个反驳的声音! 殿外,皇上看了眼兰嬷嬷,“嬷嬷,这段时间多劝劝母后吧。”皇上是真心不觉得皇太后刚才那法子有什么好,沈博宇的倔强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这事闹来闹去,真的到了最后无法收场,有什么好?更甚,说不得那小子一个牛性子上来,带着人姑娘跑了,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啊,到时侯皇上光想想殿内皇太后的眼泪,哎哟哟,他觉得自己头疼! 兰嬷嬷一听这话惶恐,“皇上息怒,老奴之前也劝过主子来者,只是——” “无妨,你好生照顾母后就是。”劝不劝的,还是让那小子自己去废脑子吧。 ——皇上起驾—— 在一片恭送皇上声中,兰嬷嬷轻轻起身,转头向殿走行去的时侯眼底多了抹忧色,皇上虽然没说,可她却多少明白两分,是想着让她多劝太后,好让太后回心转意,应下这门亲事,可惜,兰嬷嬷却是从皇上还要了解太后这个主子,她平日里看似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甚至能轻轻放过闯祸的小宫女,但她一旦在某件事情上执拗起来…… 呵呵,她随在太后身侧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有谁能劝服得了太后! 让她劝? 别开玩笑了,她就是个打酱油的好不好? 兰嬷嬷在这里小心思不断,御书房,皇上的气儿也不顺,他看着小太监,一脸的阴霾,“朕不是说过不许闲杂人等来书房么,你们都把朕的话当成了空气是吧?没用的东西,朕要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随着小太监的跪地求饶,一侧站着的美人儿小脸儿都白了,身子瑟瑟发抖,“皇,皇上,是臣妾的不是——” “现在,你给朕滚!”皇上一脚把小太监给踹开,黑着脸对一路小跑而来的太监总管吩咐道,“把这女人丢进冷宫!” 这可是昨个儿晚上才和他几番恩爱的女子,可这会,他说起废来却是眼也不眨一下。 太监总管抹了把冷汗,腰弯的更低,“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去办。”他一甩手中拂尘,声音阴冷,“你们两个,去,送娘娘回宫。”看着那瘫在地下的女子一脸惨白,惊吓的连喊都不敢的样子,太监总管一脚踹向之前跪在地下请罪的小太监,“混账东西,你有几个胆子,竟然敢怜香惜玉起来,没有主子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御书房,你不知道这规矩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总管饶命啊。” 小太监的头都磕破了,感受着不远处皇上阴冷的眼神,他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 刚才那会,他怎么就晕了头的放刘美人进来了呢? 是,外头太阳晒,刘美人主仆提了食盒,可这些关他什么事? 他偏偏就起了谄媚的心思,想着这位娘娘如今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儿,若是自己这会攀附过去,日后不是大好前程?再加是那位美人儿对着他极是客气,甚至隐隐带了两分的讨好,这让小太监有些忘乎所以,所以,当那美人儿一脸殷切的望着他,说和他一块把东西送到御书房的时侯,在刘美人身侧的小宫女悄悄的递了张百两的银票,这让小太监有些犹豫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 这一百两,他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他的心里本想着悄悄的带着贵人进去,把东西放下就出来的。 这样也不会得罪贵人,也不用怕被皇上知道了挨罚…… 而且,小太监是笃定这会侍卫都在外头,太监总管又带了人去了别处,他只要动作快,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结果…… 他这里才带了人靠近御书房的门,身后忽啦啦便来了一群人。 扭头看到是皇上,小太监是吓的全身都软了,偏那刘美人还以为昨个儿晚上的一番恩爱,皇上是如何的疼爱她,媚眼如丝的就迎了过去,只是她话还没出口呢就被皇上踹了个窝心脚,丝毫不曾犹豫的把人丢到了冷宫!这会,跪在地下的小太监是越想越害怕,抱着太监总管的脚,“公公饶命,公公,您救救我——” “滚,把他拉下去,杖二十,丢到慎刑司去吧。” 这种被罚之后丢进慎刑司的小太监,还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 小太监两眼一黑,身子瘫在了地下。 御书房内。 太监总管躬身请罪,“都是老奴没调教好,有眼无珠,提错了人,请主子责罚。” “得了,这事也不怪你,不过这事你得记在心上,若是再有下次——”皇上咪了咪眼,没出声,可眼底一闪而过的凌厉却是让太监总管明白,下不为例!不然,估计到时侯便是自己也不能保全!他一脸感恩戴德的道谢,“老奴谢过主子,主子放心,老奴一会出去就把这里的人重新筛选,一定不会再出差子的。” “嗯,御书房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轻心。”对于这个打小就随在自己身侧的老管家,皇上还是乐意给他两分薄面的,而且他做事也的确挺符合他心思,他摆手让他退下,却是扭头看向一侧的窗外,“出宫去找那混小子,把母后的意思和他说,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 皇上咪了咪眼,眼底笑意深处,是一抹久违的怅然—— 这次,他倒是要看看沈博宇会怎么选! ------题外话------ 为了不表示我的食言,这三千字我先发上来。虽然没到五千,但好歹也是个二更。嗯,我继续努力,睡前一定要再发一章。亲们明天早上记得来唰唰看哇。嘻嘻,天冷记得加衣,我滚了。 ☆、159 你站下 当皇太后的话传到容府,传到容颜耳中时,已经是赐婚后的第三天。 彼时,容颜正和沈博宇在下棋。 两个人走的都很慢,半响动一下。 窗子虚掩,有风传进来,带一丝丝属于初冬的寒意,因为容颜怕冷,宛仪郡主便早早让丫头们备了火炉,几个丫头忙碌的身影在一侧来回的走动,偶尔有山茶娇俏的笑声响起来,白芷坐在一侧的角落里坐针线,偶尔抬手看一下身边的火盆,眼角余光则是时刻注视着不远处下棋的两个人,看到她们的茶没了或是冷了,随时过去换掉,或是续上。 约有三刻钟工夫过后,容颜一声轻笑声响来,“又输了,不玩了。”她哗啦一声,伸出纤纤玉手把棋盘给拂乱,睁了清泉水一样的明眸,一脸不乐意的看向沈博宇,“你说你,就不能真正的让让我吗,和你上了一上午,就不知道让我赢上一回。” 真是个木头人! 不知道女孩子是要哄着,让着的嘛。 看着她嘴角嘟起,眼底一抹狡黠笑意的俏皮,沈博宇低低一笑,“之前,是谁让不准我让的?” 容颜,“……”狠狠的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容颜哼了两声,“沈博琮,我要悔婚!” “皇上赐婚,玉碟之刻,你就是此刻悔婚,名字也是我们平西王府的人,你,确定要悔婚?”沈博宇不慌不忙的弯腰把地下棋子捡起,一颗颗放下玉石制好的瓷罐,他双眸深邃如星海般的无垠,听罢容颜这话也只是轻轻一笑,只是语气却满是霸道,“你觉得,你现在肯悔婚,这皇城之中,哪个敢娶你?” 容颜被他这么轻轻一句噎了一下,可随即就有些不服气了起来。 凭什么自己除了他外就没人能嫁啊。 她轻轻一哼,嗔怒的瞪向沈博宇,“那我就出城去嫁,嫁到外地去!” “我倒是看看谁敢!”爷诛了他的九族! 两人在这里说笑着,门外传来山茶恭敬的请安声,“夫人,您怎么来了?小姐和沈世子在下棋——呀,夫人您慢点——”山茶的话音儿还没落呢,宛仪郡主径自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李嬷嬷两人,两人进来后站在宛仪郡主的身侧,抬眼看到容颜朝着她们望过来的满是疑惑的表情,两人暗自摇摇头,对着容颜做了个‘小心’的字样儿,顺便又悄悄对着沈博宇方向便了个眼色。 “娘,您怎么来了?”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难道说,我来看你,还得分时侯吗?还是说,你娘我这会来的不是时侯?” 虽然语气听着平淡,可也太平淡了些啊。 还有,宛仪郡主可从不曾和容颜说过这种话! 再想到刚才两位嬷嬷对着她暗中使的眼色,容颜悄悄的看了眼沈博宇,以眼神示意,你做什么坏事,惹到我娘了? 沈博宇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摇摇头。 可心里却多少有两分的心虚,难道说,是宫里头的话传了出来,让宛仪郡主听到了风声? 沈博宇这么想着的时侯,心里有两分的忐忑,生怕容颜也会不相信他,可他面上却是半点神色不变,只笑着起身,对着宛仪郡主拱手为礼,“郡主。” 容颜也笑嘻嘻的靠过去,“娘亲您说什么话呢,女儿扶您坐下啊,白芷,快去给我娘倒茶。” 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这般讨好的小脸儿,肚子里哪还有什么气好生的? 更何况,她就是生气,那也不是生容颜的气啊。 嗔怪的瞪了眼容颜,宛仪郡主接过容颜递来的茶,挑挑眉,“你给我坐下来。” “是,娘亲。” 看到她的乖巧,宛仪郡主眼底略略闪过一抹笑意,她抿了口茶,方看向一侧施礼过后便落坐的沈博宇,轻轻一哼,“原来,世子也在啊,呵呵,我还以为世子忙着另选美人儿,都要忘记我们容府的大门开在哪了呢。” “夫人这话是何意,在下有些听不懂。” “你有什么听不懂的,你……”宛仪郡主心里头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她狠瞪了眼沈博宇,才欲出声说什么,可猛的把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一摆手,“山茶你们几个都退下,在外头守着,谁都不许进来。”待得几个丫头听命退下,宛仪郡主却是扭头看向容颜,“颜儿,娘突然想起一件事,你——” “娘,您有什么事情或是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不是小孩子。” 而且,她的事情她自己做主! 哪怕就是这一刻真的突然有人告诉她,沈博宇不能娶她,她也不会寻死的。 顶多会在亲口听到沈博宇说出这话以后,再想法子让自己变强,最后,再结结实实的把这脸打回来! 宛仪郡主拧了下眉,可想到自家女儿这两年来的性子,便也点了头,径自一指身侧的椅子,“那是这样,那你便坐下来吧。”她看着容颜坐在自己的身侧,看着她给自己续了茶,缓缓的转开眼,眼底忆是一片冷寒的盯在沈博宇的身上,“沈世子,你之前曾经答应过我,日后定会好生的待颜儿,这一世绝不负她,这话可曾是你所说?” “正是在下,而且此话一生不改。” “好一个一生不改!”宛仪郡主听罢这话,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李嬷嬷传过来的消息,再一听这一刻沈博宇的话,真真是火气噌噌往上窜,眼底冰冷凝成实质,温婉的脸庞上写满了嘲讽,“沈世子这话说的出来,我听着都为你而觉得脸红!不愧是皇家之人呐,这左右适原,张嘴就来的工夫真真让我们佩服的紧呢。” “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容颜看着宛仪郡主气的紧,不禁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沈博宇,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博宇却是安慰她一眼,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自己挑了挑眉,神色平静的看向宛仪郡主,“不知道郡主听说了什么,还请宛主直言。”顿了下,他眉眼微敛,一抹犀利气息瞬间而散,却被他恰到好处的给一闪而逝的掩去,此刻,便是连一侧坐在椅子上的容颜都挑了下眉,这一身的气息,沈博宇得杀过多少人? 宛仪郡主虽然被他那瞬间的气势而吓了一跳,可为母则强,她只是看着沈博宇,语气是素日所不曾有过的冷冽,“我的颜儿打小命苦,从小可以说是一个人跌跌撞撞的长到这么大,我如今最悔的便是之前没能好好的看顾她,而且我曾在心里发过誓,谁若是敢伤颜儿,我绝不会放过对方。哪怕,是要用性命来维护她。” 这话让容颜听的感动,可又有些无语,“娘,您真心把事情给想大了——” 在她的认知中,谁欺负她,欺骗她,沈博宇是绝对不会的。 宛仪郡主却是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她喝斥了容颜一声,扭头,语气咄咄逼人的看向沈博宇,“沈世子自以为请下了圣旨,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再无变故了吗?若是我说,这事若是我不同意,我在宫中拼上这一命也去求皇上,皇太后改变主意,你说,这门亲事可还有可行的余地?” “娘,您说什么呢,沈博宇,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来说。”她相信能让宛仪郡主这样生气,又说出宁死不同意这门亲事的话,那么,肯定是和她和沈博宇的亲事有关,应该是宛仪郡主听到了些什么,而且这话应该还不是空穴来风,不然的话以着宛仪郡主的性子绝不会这般的生气,愤怒,甚至直接对着沈博宇就来了,还说出了以命相搏这种话。 只是,会是什么事儿? 沈博宇看着容颜的脸色也开始难看了起来,生怕她也误会,赶紧开口道,“颜儿你信我,真没事——” 不就是太后的几句话嘛,他有把握到时侯让这事成不了就是。 所以,这也是沈博宇不曾和容颜说的原因。 不过这会,很明显的,宛仪郡主却是有点不信他的办事能力,听到他这话,直接被气的乐了起来,“颜儿年纪小,又不曾经过事儿,你事到如今还敢哄瞒于她!沈博宇,我今个儿也算是看清了你——李嬷嬷,来人,帮我送沈世子出去。”顿了下,她看向沈博宇,眼神一片冷意,“这门亲事我们容府高攀不起,还请世子回吧。” 第182节 “明个儿,我自会进宫去和皇上,皇太后请罪的。” 凭着她把以前的情份都用上,这次,也绝不能让颜儿嫁给这种人! 以前,真真是自己瞎了她…… 沈博宇却是苦笑起来,他对着宛仪郡主拱拱手,“郡主,您能否听我说几句?” 一侧,容颜也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娘——” 听着自家女儿娇娇柔柔的声音,宛仪郡主便是再讨,也得给小女儿几分的面子,轻轻一哼,“你说。” 容颜赶紧对着沈博宇使眼色,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赶紧说,赶紧的解释啊。 难道真想让我娘把你赶出去不成? 暗地里,看着容颜对着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明明是这般肃凝的气氛下,可沈博宇却偏偏的有两分想笑的感觉!他轻轻的对着容颜眨眨眼,示意她放心,一脸正色,凝重的看向宛仪郡主,“郡主可是听了宫中流传出来的消息么?” 其实这事他是真的没想去封锁什么消息,但也不想和容颜说。 可没想到,却是直接从宛仪郡主这里炸开了。 “哼,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些话,这么说来,太后所说,全是真的?”宛仪郡主气的,脸更沉了两分,直接就想自已动手,把眼前的沈博宇给撵出去了,还听他说什么啊说,太后的话都传了出来,这她女儿还没进门呢,就直接是选两位侧妃,然后,正妃侧妃同日进门,这不是赤果果的在打她女儿的脸吗? 这样的亲事,她们家颜儿不敢高攀! 沈博宇一看宛仪郡主这气势,眼底一抹无奈闪过,“郡主,我没和颜儿说,不代表是我想瞒着她,而是,这件事情不会成功的。” “不会成功?那可是太后娘娘的话,而且,我可是听说,太后这两天已经在宣大臣家的夫人进宫了呢。” 当然,这进宫的夫人都会带了一位自家娇俏俏可爱的女儿。 不是给沈博宇选侧妃是做什么? 沈博宇对上宛仪郡主疑惑,诧异以及不信的神色,轻轻一笑,“我说过的,这一世只会娶颜儿一人为妻,而且,我这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人,若违此誓,”他直接伸手撩起衣袍,拽下腰间的玉佩,想也不想的捏成粉碎,“若是日后我沈博宇有负颜儿,违了今日此誓,便让我如同此玉,粉身碎骨,再不复这世间。” “你,你——”宛仪郡玉之前所有的气势,怒意,全在沈博宇这一动作之下散于无形。 如同所有的泡沫,之前明明是五颜六色,好看的紧。 却在太阳甫一出来,风一吹,瞬间消散。 她看着沈博宇,脸上全是复杂,“你这又是何必?” 古人重诺,沈博宇这么一翻发誓,是完全把宛仪郡主的心思给打消,顺便还成功板回了一局! 身侧看着的容颜却是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瞟了眼沈博宇一眼,最后还是没出声。 不管怎样,她现在选择暂时相信沈博宇! 几人重新落坐,容颜换了白芷进来重新换了新茶,气氛便重新松快了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宛仪郡玉便拧了眉,一脸忧色的看向沈博宇,“太后娘娘可是说了要选两名侧妃,届时与颜儿这个正妃一块入府的,不知世子心里可想好了法子?” 那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啊。 她虽相信沈博宇是真心对着颜儿,可这懿旨谁人能违? 沈博宇微笑垂眸,“太后娘娘的话是说给平西王世子选侧妃,如果,我不再是这个世子了呢?” “你说什么?”宛仪郡主才把茶端起来,听到这话后差一点把茶盅给摔出去,她瞳孔紧缩,“什么叫不是这个世子?” 难道说,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 便是容颜也蹙了眉,“你可别乱来,这事咱们慢慢想办法就是。”在容颜看来,不就是两个女人嘛,真心不算什么大事,之前她还以为宛仪郡主听到了什么事情,那般的严重和生气,如今看来,知道她是关心则乱,可自己却不同了,在她的心里,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情,最大的事情,只要沈博宇和她在一块,两人的心是朝着一个地方使儿,方向相同。 这余下所有的事,都是小事! “你呀,也就是你傻!”宛仪郡主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恨恨的指点女儿的额头,“什么叫这是小事儿?”太后娘娘的懿旨还是小事,那什么叫做大事?在宛仪郡主心里,不过是觉得女儿看重沈博宇,自我宽慰的话罢了,她心里的郁闷又升了两分,对着沈博宇也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世子,如今你和颜儿虽然有了婚约,但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上太后这事儿,还请世子回吧。” “而且日后,若是没事,不必过来了。” 容颜看着沈博宇一脸懊恼,纠结的脸庞,不禁扑吃一笑,她轻轻的拉了拉宛仪郡主的袖子,眉眼弯起来,“娘,我送送世子。” 宛仪郡主本是是开口不准的,可看着女儿娇软的眉眼,只能点点头,“快去快回。” 容府大门前。 沈博宇一脸的郑重,“你相信我,这事绝不会发生的。” “好,我信你。”容颜轻声一笑,想了想她看向沈博宇,“当然,如果大婚当日我发现这种情形,哪怕我就是入了洞房,我也会休夫的哦。”所以,沈博宇,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本朝第一个被女人休弃的男人,你要加油哦,她笑的如同一只小狐狸,沈博宇看着稍秒有放了心,抬手轻轻帮着容颜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给挽至耳后,眉眼温柔,“你别担心,等到过段时间我把这事情解决掉,你娘就不会说什么了。”这也是他不能和宛仪郡主发火的原因,她疼的是他放在心坎上的那个人! “嗯,我会好好劝劝我娘的,倒是你,这段时间小心些。”上次对她动手的那几个人她多少心里有了数儿,虽然沈博宇没说,可她却知道,这段时间沈博宇没少在背后里做点什么——以着那几个人的身份,明正言顺的劫杀肯定是不行,可她受伤,沈博宇这口气自然是忍不下的,只能是暗地里动手…… 她可是听说,五皇子因为和人争执,一时意气和人赛马,摔断腿…… 这两天龙十九几人对着她都有两分的闪躲。 似是生怕她追问这事似的。 这也让容颜更加的清楚,沈博宇一定动手脚了…… “还有太后那里,你慢慢来,不急的——” 有些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沈博宇,容颜站在地下良久,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方有些怅色的收回视线,正欲转身回府,不远处的暗角,一道身影缓缓转出,他看着容颜的身影,眼神明灭不定了半响,直至容颜即将要转身回府,他一急,步子往前迈,两步到了容府大门前,蓦的出声唤住容颜,“容,容三小姐,还请容三小姐站住,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是越枫。 一袭青衣,凌厉的眉眼尽是复杂,看着容颜半点不停的脚步不禁眼神狠厉,“你站下,不然,我可是要硬闯了。” ------题外话------ 无视这两天抽风的我吧,明天恢复正常的万字更。我滚去鸟。 ☆、160 我和你说,我知道凶手哦 要说容颜最不乐意见的人是谁,那么,越枫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实在是觉得,她和越枫是八字犯冲! 反正她吧,觉得看到这个人后自己就没好事儿! 本是想着趁他没出声,自己直接转身就走,以着他现在的身份,绝不会做出什么有失体统的事儿吧? 如今他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儿! 可惜…… 听着身后人的低声怒喝,容颜在心里轻声一叹,揉揉眉心,她慢慢的转过身子,朝着来人没啥好气的翻个白眼,“你又来作什么?要是我记得没错,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咱们日后谁也不认识谁的啊。”看着面前的越枫,神色不耐里压抑着的那股子古怪,以及有一种她自己说不出来的气息,容颜直觉的就想掉头走人—— 这个人,实在是避开的好啊。 特别是当她在心里猜测到越枫有可能是重生而来之时。 更让她心塞的是,越枫,有可能前世和她有怨结啊,有怨结有怨结…… 这样的人物,让她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可惜,这会,越枫却是几次三番的上门,根本就不容得她去躲什么。 如今上次的人情还欠着呢。 虽然说宛仪郡主的事情她的人也会在事前发现,但那个时侯她能做的却只能是被动化解,可有了越枫的提前支会,才能让她有条不序的把容老太太等人给监视起来,顺便还弄了一个大翻盘,如今整个容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连二房最多事的胡氏都被迫沉寂下来,可以说,越枫这个人情,她就是不想记在心里都不成的! 这一会,看着越枫一脸铁青的怒意,容颜挑挑眉,收敛心思,咪了下眼看向对方,“越世子,有事吗?”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看着那一本正经,一脸理所应当的神色,容颜再次牙疼了起来,她定定的看了眼越枫,吃的一声笑,“不去,我头疼,牙疼,我身子不舒服,我快要死了,不想说话,我要回去歇着。”眼看着越枫身上的暴怒气息越来越多,大有凝成实质,要把她给生吞活剥的样子,容颜却是不怕死的又加上一句,“你有话赶紧说,没话的话我可是要走了啊。” 越枫站在台阶下。 与容颜有几个台阶之隔。 两人一上一下,相差几个台阶,明明隔的那么近。 可在越枫的眼里,看着眉眼深处掩着一抹不耐的容颜,他却突然心沉了又沉。 这一刻,在他的眼里,两个人,是隔了天涯海角,是隔了整个世界! 他深吸口气,学着容颜的样子咪了下眼,也是吃的一声冷笑,“容颜,你以前,从不曾拒绝过我的!”前世,她用尽手段嫁给了他,而他由着开始的拒绝,到之后的憎恶,最后,被她算计,不得不娶她过门…… 可结果呢? 结果,她给他套了一顶颜色灿烂的帽子! 更是在最后,她为了那个男人,而亲手算计了他的一条命…… 不知不觉的,越枫的眼底多了抹杀意,噬血的双眸透着赤红,甚至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容颜,你过来——” “你有病吧,我有了,你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以后别来烦我。” 容颜瞬间转身,抬脚向府内行去—— 越是和越枫接近,越是能肯定她心里头的想法,越枫,重生,而且,对她有杀气。 可她却也能在心里感知的到,这股子杀气,并不是时时那么浓的。 就比如不发疯状态下的越枫,想来还是可以和自己交流的。 可刚才那双眼赤红的越枫,那一身的杀意浮现。 这可都是针对自己的。 容颜觉得自己要是再待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他给掐死。 身后,越枫眼看着那一道身影向着府内越走越远,他双眼有风云翻滚,暴怒如雷,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响,整个人已是不受控制般运起轻功,对着向容府内走去的那道身影伸手抓过去——他要抓到她,问问她,为何要那样对他,他在她的心里,算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接近容府大门呢,龙十身影骤闪而现。 两人在空中砰砰对了几掌。 打的门口守门的小厮都被掀翻好几米,嘴角溢血,眼一翻晕了过去。 半空中,越枫被龙十一掌拍在肩头,他却是不管不顾仍要往里闯,龙十拧了眉,“越世子,得罪了——”这话说罢,他抬脚对着越枫踹了过去,刚刚踹在他的胸口,直直的飞出去老远,撞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龙十飘然落地,一身黑衣肃杀,“来人,送越世子国顺府!”看着越枫一脸愤恨,狰狞的样子,龙十实在是有些不理解,这位世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和自家爷抢女人? 活够了吧? 他哪里知道,在越枫的眼里,是沈博宇和他越枫在抢女人! 龙十三和龙十八两人自半空中飘落,刚好一人一脚踩在越枫的身上,两人望着不远处的龙十,一脸谄媚的笑,“哟,十哥,您的身手果然精进不少啊,呵呵,还是我们十哥威风。” “对对,十哥威武,十哥最厉害——” 第183节 龙十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们两个再多说什么,也不会改变公子的决定。” 两人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垮了,“头儿——” 沈博宇送给容颜十几个人,如果这就是一小队的话,那么,龙十为小队长,此刻,看着龙十三和十八两人陪笑的脸,龙十不为所云动,他似笑非笑的留下那么一句话,一指地下气的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越枫,低低一笑,“越世子是愈战愈,愈败愈勇呢,难道说,越世子这是觉得自家暗卫不济事,所以,特意来寻咱们弟兄练手不成?哎,早知是这样您提前支一声儿啊,省得伤了您。” “滚——”越枫一声怒喝,翻身坐起来,他看着龙十几人,眼里全是古怪至极的冷意,“你们不用太得意,就是你们的主子,他又还能活多久?等到他都没了,我看你们这一群丧家之犬再如何的得意!”他对着身侧的龙十三两人一拂袖,一身阴冷气息逼人,“不用你们送,越府的大门我认得,自已会走。” 即然这个女人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就看着她是怎么作死的。 等到沈博宇…… 那会,他会让他跪在自己的脚边求他,求他,救她一命! 容颜回到屋子里觉得实在是晦气——前世啊前世,前世和她有个毛线的关系啊?! 可这么一个坑爹的存在,又是脑子进过水的,实在是她不得不防。 身侧,白芷小心的捧了茶,“小姐您喝茶——” “你去和龙十说,让沈博宇留心一下越枫。”这个人有前世的记忆开挂,又刻意讨好,曲意奉承,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皇上看重,甚至在整个越府都站住了脚儿,坐稳了越世子的位子!她不信命,她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相信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会有改变,可当她对上越枫时,却总有那么两分的担心。 要是能让这个人彻底消失就好了。 可容颜也清楚,以着如今越枫的地位,想让他一声不响的消失? 不可能! 容颜是越想越烦,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给丢到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倒是把不远处围着火炉坐针线的山茶几女唬了一跳,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抬眼看过来,“小姐?”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容颜想了想走到里面的内室,轻声唤龙十,“你进来。” 龙十单膝跪地,“请小姐吩咐。” “我那好二叔是不是又被人给耍了?” 听到容颜提起容二老爷,龙十不禁抽了抽嘴角,半响,他点点头,“那女人拐了二老爷的一千两银子,然后趁着二老爷不在,卷了银子和别的男人跑了——”想想这位容二老爷,近几年来也实在是有些时运不济的,每每遇上一个喜欢的,不是被坑就是被骗,哎,这头上的帽子啊,是彻底的洗不干净喽。 龙十抬头看了眼容颜,发现她半响没出声,想了想小心开口道,“要不,属下把那女人追回来?” 也是他想的简单了。 只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羞辱了容二老爷,等到暴出来的时侯一定是大快人心! 却忘了自家小姐和容二老爷是同处一府,同枝同宗。 日后这种事情真的被人传了出来,容二老爷自是丢人丢到家,可自家小姐也没什么好颜面! 要不,他这会就把那对狗男女给做了去? 容颜却是摆摆手,“不必,让他们去吧。”能让容二老爷吃亏的人,她都喜欢! 再说了,那些银子就是追回来又不会给她。 相反的,她前两天在众人面前拆穿容二老爷在外头的风流韵事,估计人家二房夫妻这会正心里都恨着她呢。 即是这样,她那么好心做什么? “只是小姐,等到日后……对您的名声……” “我的名声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容颜一眼看出龙十的担忧,只是笑了笑,蓦的把眸光自外头院中的梧桐树上收回来,看向恭敬站在她身前几步步,半垂了头的龙十,“你这两天亲自过去一趟,把那边院子里的事情都解决一下,然后,让红彤和他回来吧。” 这个他是谁龙十自然是清楚的紧,他点点头,“属下明个儿就去。” “至于那几位姨娘,我这里试验出了几颗药,是会让人忘掉一切的,你亲自给她们吃了,送走吧。” 她还是做不到无视一条条生命的消失。 是她的敌人,那些人想要她的命,她反抗,因此导至对方丢了命这是没办法。 你不杀别人你就得死。 可眼前那几个姨娘,哪怕她们之前在院子里对着宛仪郡主使过不少次的坏,她还是在这一刻心软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且就,放她们这一马吧。 但愿自此一去,是新生! 自打皇上赐婚圣旨下来,容颜当着容府众人的面儿说出有容锦昊消息的话之后,整个容府的人都在私底下悄悄的议论着,便是连三房四房也不例外,这日晚饭过后,容四老爷歪在榻上看书,一侧的四太太才净了身出来,脱了湿渌渌的头发在那里擦,一室的静溢中,四太太温柔一笑,坐在了容四老爷的身侧,“老爷,您的公事白天不是都忙完了么,怎的还在看?” “嗯,随便看看。”虽然说着这些话,容四老爷却并没有把头从眼前的公文中抬起来,容四太太自是不能打扰的,擦干了头发,又亲自帮着容四老爷温了茶,“老爷,天色不早,可要睡下了?” “睡吧,明个儿还要早起呢。” 容四太太听到这话嘟了下嘴,“也没见老爷您多大的官儿,怎的就忙成了这样儿?大哥是侯爷,二哥之前是皇上亲封的五品,妾身在一旁看着呀,都不如老爷您这会的忙。” 容四老爷呵呵一笑,随意的翻个身,把一脸娇嗔的容四太太揽在怀里,“你知道什么,大哥是侯爷不假,可咱们这侯府的爵位本就是个闲爵,他呀,越轻闲,皇上才会越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们安乐侯府这些年来在外头没少闯祸,但是都被皇上睁只眼闭只眼的给放了过去,至于那位二哥,容四老爷呵呵笑了两声,“咱们那位二哥除了吃喝孀赌,还有什么能耐?” 说到这里,容四老爷眼底一抹极其的不愤闪过。 那是属于他心底深处的不甘心。 凭什么呀? 大家同样都是爹的儿子,同样都是安乐侯府的子孙。 就因为他们的娘亲身份不如对方,所以,他们这些所谓的庶子就得屈居人下,一辈子受人白眼? 他,不服! 昏暗的灯影下,容四老爷眼底闪过一抹浓的化不开的怨愤,继尔是滔天的怒意! 容锦昊,你最好是死在外头! 不然,便是被人找了回来,他也绝不会再容下这么一个废物般的大哥! 不止是四房有心思,三房有,二房自然是也有的。 就这么一则消息,彻底让整个容府如同炸开了锅,似是煮沸了的水一样翻腾了起来。 可不管怎样的震惊,日子照样过。 转眼又是三天。 短短三天的工夫,容府几房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看向容颜,看向大房的方向,个个都在心里揣测,不是说有消息吗,这都过去了那么久,这人到底是死还是活?这是容府众人三天里想的最多的一件事情,甚至连大姑奶奶容锦芹都在听到消息之后赶了过来,当然,现在的容锦芹是没了以前有的那种嚣张和跋扈——被孙家老太太那事儿给吓到了啊。 那可是两个人啊,说收拾就收拾了? 她现在回容府,都是直接往容老太太的院子去,至于对容颜母女,以前是随口就骂,满脸的不屑,现在最起码的能做到有人提地卢她们,她知道不出声了,怕容颜听到了收拾她!而且,她这段时间也被孙老爷在家里给收拾的少了两分的精神头儿,被家里的几个小妾都给气死了,真没什么力气来找容颜等人的麻烦了。 不过容锦芹在听到容颜那一番话之后,还是立马就撩下手里的事情跑回了容府。 ——如果大哥在,那对母女肯定不会这样待她的! 所以,容锦芹对这件事情是最关心的。 只是等到她回了容府,随手招来容老太太院中的丫头一问,脸就黑了,“这么说来,只是那丫头乱说的?” 难道说,她大哥真的不能回来了? 小丫头低眉垂眼的站在那里,由着坐在椅子上的容锦芹自语,大气不敢出。 这位姑奶奶的性子,惹她生气可是出手就打张嘴就骂的。 她们这些小丫头呀,还是别出声的好。 容锦芹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一问三不知,来了气儿,直接把手里的茶盅就砸了过去,“没用的东西,连个话儿都听不利落,真不知道我娘养你们有什么用,要是我,一个个的都拎出去发卖了!”她气呼呼的又骂了一顿,不远处倚翠眉眼恭敬的福身,“姑奶奶,老夫人醒了呢,您是不是要见见?” “见什么见,还不就是那样儿?”容锦芹自己嘟囔着,却还是起身站了起来,她抬脚向里面走去,却被刚好从里头跑出来的容老太太撞了一下,母女两人都是不曾防备,各自咚咚两声,后退好几步后各自跌坐在了地下,倚翠赶紧去扶容老太太,容锦芹却是伸手朝着扶她的小丫头脸上打过去,“废物,蠢东西,你是不是想我死啊,黑心肝的东西!”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息怒,奴婢,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她不过是个打帘的小丫头,哪敢存这种心啊? 容锦芹狠踹了她一脚,方气呼呼的甩手走进去,内室里,容老太太也被摔的够呛,这会这坐在椅子上哼哼呢,倚翠一边给她揉一边哄,看到容锦芹进来,赶紧笑着福了福身,“姑奶奶您来了?都是那丫头粗手粗脚的,您可别和她一般计较,没的降了身份。” 容锦芹翻了个白眼,才想出声,一侧椅子上的容老太太突然开口道,“芹姐儿?你来了?你快过来,娘我和你说,谁是害你哥的凶手,我有证据啊。你快来,我和你说哦——” ------题外话------ 十二点前绝对有二更。我滚了继续去。 ☆、161 装门面的人(二更 院中一颗树上正光明正大偷听的龙十三差点一头栽下来。 容老太太这话…… 难道说,她是正常的,以前,都是装的? 这一刻的他几乎就有些按奈不住,想要飞身下去细细听个仔细。只是可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隔着虚掩的窗,容老太太哈哈的大笑声再次响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很豪放,很有朝气的大笑!然后,是容锦芹气急败坏的声音,“娘,娘您发生什么疯呢,这可是女儿昨个儿才做好的裙子,还没穿一水呢您看看您,这都不能穿了……” “吃吃吃,吃啊,昊哥儿吃——” “芹姐儿吃啊,娘喂你,姐儿不哭,乖啊。” 老太太缩在榻上一角,手里抱了个枕头,一边轻拍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听的本是一心责备她的容锦芹一下子捂了嘴,眼圈微红,“娘,娘您醒醒啊,娘,女儿在这里呢,您醒醒啊,娘——” 可惜,任凭她怎么唤,怎么喊,容老太太却是再也不抬头看她一眼,到最后,气的在容锦芹直接摔了自己面前的茶盅。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面前坐着的毕竟是她亲娘,她哪怕是再气,还是心疼的,陪着老太太坐了一会,又叮嘱了一番丫头,最后更是对着倚翠几个放了番狠话,容锦芹是半点都不放心的,在她的心思里,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对她娘是好的,她是说了又说,到最后,看着倚翠的双眼,她眼神凌厉,“我和你说,一定不能让老太太和那对母女单独相处,你可记下了?” “姑奶奶您放心吧,奴婢都记下了。” 容锦芹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她来的时侯是上午,这会已经是午时,想着回府也没什么顺心的事儿,便直接看向一侧的倚翠,“我今个儿中午便在这里陪娘亲用午饭,你去厨房看看,帮我多加两个肉菜,红烧狮子头和梅菜扣肉,还有红烧肉,都加上。” 容锦昊是无肉不欢。 但孙府里面的人生活素来是简单,便是饭食也是有份例的,除了大厨房每个房头供应的之外,哪个主子想要吃些什么,都得自己掏了银子去买,容锦芹在外头过了几年她是老大她作主的生活,这甫一回到孙府,上头压了几座大山的日子是真心不好过呐,这不在孙府里都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竟然还没把府里的任何一个人给搞定! 自己院子里的事儿更是乱七八遭的,白白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可她却是我行我素! 以前容老太太在,还能动不动跑娘家,如今整个容府是一波又一波儿的事,便是孙大人都觉得烦,最后更是对容锦芹下了通告,你天天往娘家跑是吧?好呀,那我就给你一纸休书,我彻底的成全你!虽然容锦芹当时就因为这话和孙大人两人闹了起来,到最后还是孙老太太出面给压下,可内心里,容锦芹是真的有了两分的惧意—— 万一,这个混账东西当了真,给了她休书呢? 所以,这段时间哪怕是容锦芹再怎么担心容老太太,她都硬咬了牙没过来。 第184节 今个儿这要不是听说容锦吴的事情,她说不得还不会过来呢。 只是来的路上一腔希望,欣喜,如今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身侧是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认识的容老太太,容锦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眼圈泛红,不知何时,眼泪一颗颗的就落了下来——想起了小时侯兄妹两人的事儿,想起以前和容老太太的相处,老太太对她的宠爱,纵容,母女情深,到了现在,她娘竟然连她都给忘了? 还有大哥,到现在都没能找回来。 应该是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吧? 她越想越伤心,再想到自家府里那一团遭的日子,几个小妾都挺着个大肚子往她眼前凑! 个个嚣张跋扈的,比她这个主母还要更像主母! 偏老太太抱孙心切,姓孙的那个混账东西又喜新厌旧,竟然一味的维护小妾…… 她这个正妻如今有的,恐怕也只有在外人面前所维持的面子了吧? 至于里子,呵呵,哪里还有? 她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越哭越伤心,倒是把外头走进来的容二老爷吓了一跳,他掀起帘子走进来,看到容锦芹怔了下,随即便拧了眉头,“你怎么回来了,还坐在娘这里哭,你不知道娘身子不好,要保持好心情吗,你这样的哭闹。是想着她老人家赶紧好还是想让她老人家的病这辈子别再治好?” “二,二哥,我自然是想娘亲的病赶紧好的,我,我哪里有哭啊。”容锦芹性子倔强,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这会被容二老爷一指责,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腰板,伸手拿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二哥怎么来了,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有哭,只是刚才和娘说话,眼里进了沙子罢了。” 容二老爷瞅了她一眼,皱眉,“没哭就好,你最好别老是在娘面前哭。她得要好心情。”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对了,你现在已是出嫁的人,别有事没事就往容府跑,你这样经常回娘家,孙家的人会觉得我们容府教女不端,会让人觉得我们容府没规矩,容府嫁出去的女儿没规矩的,届时,连累了兰姐儿她们,可就是你这个当姑姑的不是了。” 容锦芹听着这话气的直翻白眼,“二哥,你的意思是,以后我最好别来容府?” “也没说让你别来,你就是别常往这里跑。”相较于容锦昊的凤流倜傥,容二老爷的骨子里多了几分书卷气,自以为自己便是懂礼,懂规矩的很,这会训起自己的嫡亲妹妹来也是开口闭口的规矩,孰不知容锦芹这大半辈子长到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规矩,一听这话,立马就冷笑了,“二哥倒是好规矩,只是外头外室一个又一个,妹妹可是听说,最近您的外室,又闹了一场笑话?” 竟然还敢嫌她给容府丢脸! 她只是个出嫁女,便是再闹腾,也就是孙府后院那丁点子的地方。 能闹出些什么事儿来? 可她这位好二哥却就有些不同了,外头的女人走马笼似的换! 而且最主要的,是头上的帽子绿油油! 她撇撇嘴,“二哥你可别管我,有时间你管管你外头那些女人,再去哄哄二嫂吧。” “你二嫂她个妇道人家,敢乱言休了!”容二老爷瞪了眼自家妹妹,坐在一侧接过倚翠递来的茶,古怪的眼神在倚翠身上一扫,看的站在一侧的倚翠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在容二老爷那带几分挑逗,诱哄的眼神下,她是差一点转身夺门而逃!最后还是容锦芹气呼呼的放下手里的茶盅,“倚翠你去外头看看午饭好了没有。” “是,姑奶奶。” “我说你差不多适可而止啊,这可是娘身边的大丫头。”容锦芹瞪了眼容锦昊,气呼呼的,“娘现在这个样子,倚翠我也是看过的,是个好的,有她在娘身边,我也多少能放心些……”说到这里,容锦芹眼角一竖,语气凌厉,“所以,我可告诉你啊二哥,这个丫头你绝对不能打主意,不然我和你没完。” “成了成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哥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容二老爷被说中心思,有些脸黑,抿了两口茶他突然看向容锦芹,“你刚才过来,娘可有和你说过些什么?有没有?你们都说了些啥?” “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要说容锦芹,不愧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兄妹两,容二老爷这才甫一开口,她就直接咪了眼,“二哥,你有事瞒我!”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肯定句! 容二老爷却是一下子黑了脸,气呼呼的起身,“你别不识好歹,我只是听下人说你过来了,便想着过来瞧瞧你,没想到你——哼,即是你多心,那我走了,还有,记得以后别有事没事回容府,没的让人笑话容府女儿不守规矩,我这个当哥的还得陪着你受嘲笑。” 一番话罢,容二老爷是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直把个容锦芹气的倒仰,她什么时侯不守规矩过了? 此刻,外头小丫头提了食盒刚好进来,容锦芹直接一个茶盅砸过去,“拿出去拿出去。” 吃什么吃啊,气都气饱了! …… 素雪阁。 容颜看向听壁角回来之后一脸郁闷的龙十三,安慰般的拍拍他的肩头,“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才是好的,不然你想想,要是那几个人都成了这般的模样,几乎是大半都被废,还把一行计策使的一溜一溜的,到最后甚至连你或我都被她们瞒下,岂不是咱们这些人太没用了,连那几个五谷不分的半疯人都比咱们精明?” “主子说的对。” 容颜对着他一笑,“好了,你去外头看看,这会龙十应该把人给带回来了,届时,你带几个人过去帮忙吧。” 龙十三轻轻的挑了下眉,声音微低,“小姐,为何您还要把他再带回府里来?要是属下,早一刀砍了。” “你一刀砍了容易,可一刀之后的事儿呢?”容颜笑着看了眼龙十三,眉眼盈盈,“现在,我需要的是容府有一个能被放在明面上的当家人,你觉得,与其想法子再重新收拾我那好二叔,顺便再把胡氏彻底的给压死,压垮,还是再把他给弄回来装门面的好?” ------题外话------ 困死我了。眼都睁不开了。算了一下,要补的字数超过一万五了。想死。 ☆、162 她是个野种 这是容颜目前来言所想到的最好,也是最为便捷的法子。 容府她没放在眼里,但不代表她会由着容二老爷夫妻上位,然后各种给她使绊子! 把几乎半废的容锦昊弄回来,刚刚好! 龙十三几乎是瞬间便懂了容颜的心思,双眼一亮,“小姐您放心吧,有十哥在,侯爷一定能平安回府的。” 容颜听到他这话勾了勾唇,笑了笑没出声—— 容锦昊不是什么大人事,又被她软禁了这么长时间,整个皇城的人都以为他已然没了,至于容府为何没有办后事,大家只是以为他们还对容锦昊的在世抱一个希望,亲人嘛,想法总是好的,但却没有人晓得,事实上,不但是容颜,就是宛仪郡主都是心里门清儿,这个人,还是好端端活在世上的! 只是母女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漠视这件事,这个人罢了。 甚至对于外头那些谣言,以及容二老爷在外面上窜下跳,准备接替容锦昊成为安乐侯的事情,母女两人也都是看在眼里。 然后,沉默以待。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待得容颜回神,龙十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容颜坐直了身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半响后,她吃的一声轻笑,眼底眸光流转,一片盈盈眼波荡漾开来,她勾了勾唇,清丽脱俗的脸庞上多了抹妖艳的妩媚,才换下的棉帘轻晃,手中端了茶水进来的白芷一眼望到自家小姐异于往日的娇艳,自窗棱上透过来的阳光铺射在容颜的脸庞,眉眼,发上。 似是整个人都沐浴在了一片金色的纱中。 她倒抽了口气,小姐,好美! 容颜眸光流转,笑意盈盈的朝她睇过去,“怎的,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小姐好漂亮,奴婢都看的呆了去呢。” 容颜斜睇她,“你呀,何时也学会山茶那丫头的贫嘴了?” “奴婢才不是呢,奴婢说的是大实话!”白芷收回心神,平复了下心情,眉眼温婉的把茶盅捧给容颜,“小姐您用。” “这会是什么时辰了?” “离着午时还有二刻钟呢,小姐可是要用午饭?” “不急,再等等。”容颜让白芷不用传午饭,抿了口手中的茶想了下,把茶盅放下,“咱们那位大姑奶奶没走吧?”她说这话的时侯嘴角轻勾,一抹似嘲似讽的冷意自她的眼底流露,在白芷的面前是半点都没有掩饰的——这几个是她的贴身丫头,是她信得过的人,她现在,就是要告诉她们,她,极为的讨厌容锦芹这个人! 白芷虽不完全明白容颜的心思,但对于容锦芹这个人,她却是记的清清楚楚—— 之前对容颜母女使脸子,甚至是推波助阑欺负她们大房的,都有她的一份! 这忠心的丫头自是不会有什么好感了。 听到容颜这么一问,小丫头撇了下嘴,声音都闷了两分,“小姐您提她做什么,大姑奶奶便是过来,也是只待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不会来咱们大房的。人家都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您又何苦去想着人家?”这若是换成别的丫头这般说话,估计早被面前的主子给当作是顶撞,不敬直接拖出去打杀了,可白芷几女却是久跟在容颜身侧,晓得她对她们几个的真心,便是偶尔出格几句也是有的。 只是白芷终不是山茶,她刚才只是想到容锦芹之前做的坏事恼怒之下才愤愤的出了声,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这可是非议主子呢。 虽然大姑奶奶老是和她们大房过不去,但也是这容府正经的主子。 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随便议论的? 容颜却是朝着她笑了笑,只再次问道,“可有走?” “没呢,奴婢刚才去厨房,可是看到老太太院里的一个小丫头在吩咐人备大姑奶奶的午饭呢。”白芷不比山茶,心思细腻自就想的多,又稳重,刚才也只是脱口而出的抱怨了那么几句,这会被容颜笑盈盈的一眼撇过来,心里就有两分的不自在,可看到容颜又没有多说什么,方一颗心慢慢稳下来,只垂了手,恭敬的回话道,“奴婢寻思着,应该是要用过午饭才走的。” “这样呀,正正好呢。”容颜玩味一笑,最后一个好字儿更是稍稍拖长了腔,让人听了总是有那么两分的意味深长。 若是山茶这丫头在,说不得便会追着容颜问个不停了。 好,好什么啊? 白芷却自是不同的,再加上她刚才那几句逾秬的话,这会听了容颜的话只乖巧的点头,却是眼皮都没动一下。 至于好什么的那些想法,呵呵,根本就没冒出来! 眼看着就是午时,容颜看向正在一侧忙碌着的白芷,“去传午饭吧,再不用,一会怕是要没时间吃了呢。” 没时间? 容颜笑着点点头,“一会你就知道了,快去吧。” 白芷虽含了一肚子的疑惑,可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她自是要遵从的,午饭很快备好,她亲自服侍容颜用饭,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刚才小姐那话说的,怎么好端端的会没时间用午饭?如今这个府里可不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大房么,与两年前的大房相较,如今这般的日子可真真是天地之差!到现在,这容府她家小姐说上一声,谁敢会质疑? 倒不是说没有人会质疑自家小姐。 实在是在白芷眼里,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资本和自家小姐对上! 容颜用的很快,没一会便落了筷,白芷还欲再劝,“小姐,您早上就没怎么吃,要不再多用些粥?” “不必了,都撤下吧。”容颜摆摆手,对白芷的劝说无动于衷,待得白芷福了福身,亲自领了小丫头收拾碗筷时,她则起身踱步到了外头的小花厅,坐在椅子上,咪了咪眼看向窗外,心里按自算了下时辰,眼神轻轻的闪了一下,若是中间没什么差错,这会怕是人就要到,他伸两指揉了揉眉心,看向跟着她出来的白芷,“帮我换件衣服吧,一会要出去的。” 一会要出去? 白芷平静的应了是字,转身去拿了出去应酬的衣裳,却被容颜给否了,“就那件滕青色的吧。” “是,小姐。”把那句‘是否会太素’的话咽下去,白芷和山茶平静的服侍着容颜换衣裳,山茶又手脚麻利的挽了个低鬓,依旧用的是低调而又雅致的玉钗,有一缕发丝轻轻垂在耳侧,站在院中,有风吹起衣袂一角,令的容颜雅致清丽里不失贵气,她回头看了眼四女,笑着开口道,“走吧。” 身后几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山茶胆子大些,“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呀,不用留人看院子么?” 容颜微微一笑,“咱们去前院。” 去前院? 几女都是一头的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自家小姐这样子,明显是不想多说,而且此刻容颜已经是抬脚走人,几女便也急忙的跟上去,一行人簇拥着容颜还没走到一半的路,便遇到一名小丫头脚步匆忙,小跑而至,因为跑的急,两边的人刚好是在拐弯的时侯遇到,脚步就没收好,都差一点撞到最前面山茶的身上! 小丫头瞪她一眼,“做什么呢跑这么快,惊了我家小姐剥你的皮。” “山,山茶姐姐,小姐,三小姐,出事了——” “胡说八道,三小姐不就在那呢么,能出什么事?”山茶气呼呼的瞪向那小丫头,眼里全是怒意。 容颜却是笑着上前两步,缓缓出声道,“你先别急,深吸几口气,再慢慢说。” 那小丫头照样,好一会才缓过那口气儿来,脸色也好看多了,只对着容颜福了福身,急速的开口道,“三,三小姐,大老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