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顏色的天空》


 楔子 关于她的天空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公平与不公平，就像人的心脏不可能在中间是相同的道理。
    人从出生到死亡终究是一个人，即使过程当中有些许的贵人相助、仇人相恨，但那也只是个过程，他们是会随着时间而离去的，亲情、友情、爱情，亦是如此。
    有些时候并不是不愿意主动争取，而是已经尝试过了，也知道最后的结果，害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及背叛，所以才寧愿放着，逃避不面对。
    并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每一次真心付出换来的却是无情对待，心里的那道无形墙慢慢筑起，掀起了专属自己的保护色，自己给的安全感最安全。
    我们都懂一个道理，越坚强的人内心越脆弱，像玻璃一样的脆弱。
    当你抬头仰望时，看见的是少了晴空万里的水蓝色天空会是什么样的滋味？是否就像早期人们看着黑白电视一般枯燥乏味觉得无趣，甚至是连心情都大受影响。

 Chapter1-1新的开始

    六月，是离别时驪歌响起的季节，更是各个学府的毕业季，这年夏天，一如往常是个凤凰花开的日子，眾人纷纷离开了熟悉的校园、失去了又爱又恨的老师们、少了些同甘共苦的朋友，从学长姐摇身一变成为别人的学弟妹，好不真实。
    今天，她正式加入高中的行列，新学期新希望，不单单成绩要allpass未来再考上好的大学，打好人际关係也是很重要的。只不过依然不是想像中的简单，有了以往的教训，让她懂得再多的虚假朋友也比不上一个真心的死党。
    然而，所谓的死党真的是随口说说就有的吗？
    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可是在怎么明白，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中，还是很渴望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
    「都几点了？还不快叫小伶、妃妃起床吃早餐准备上学，真不懂你一个人早起是有什么用。」从厨房里传来杜母的声音，交织着油锅的啵啵声，听得出来她非常的不悦，如果不赶快照做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等着。
    原本手还拿着用玻璃杯装的果汁，但听见杜母的吆喝声，她立马将喝不到四分之一的柳橙汁放回桌上，三步併做两步走上二楼。
    花了将近十分鐘的时间才叫醒两位妹妹，她坐在餐桌前帮她们的吐司分别涂上巧克力和草莓果酱，边等自己最大的妹妹杜妍伶。她们是只差五分鐘出生的双胞胎姊妹，也不约而同的考上同一所离家不算远的高中。
    「那我们出门了。」踏出家门的那一刻，看见杜母手拿两个便当，跑向她们。
    杜妍伶接过的一瞬间，杜母对她说了许多加油等等的勉励词。
    「你的。」这是从起床到现在杜母对她说的第二句话，态度差很多，她知道。
    骤然间，她想起国小下课时，有男同学曾在楼梯间推了她一把，脚还扭伤好几天，杜母只说句：「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而小伶被欺负，她却怒气冲冲的找那男生理论，虽然家常便饭，可她总觉得不公平，非常非常不公平。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只是稍微热了点，不过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有一点风吹过。
    夏天也是她最喜欢的季节，蔚蓝的天空，很适合她。
    另一个原因则是，蓝色有忧鬱的意思。
    到了未来要待三年的学校，在川堂查了下班表，发现两人同样在一年六班，座号也是按照出生年月日去排，所以是连号，那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太多。
    爬上五楼，教室在楼梯旁，站在门前，稍微整理小乱的制服，便一同进入教室。
    几位先到的同学们，看到有人进来就忍不住盯着她们瞧，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让她们只想赶紧随便找个位子然后坐下。
    全班已经到齐，导师进来走上讲桌前，率先打破沉默。
    「我是王绍娟，没意外的话我们会相处三年。」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名字，简洁有力的介绍，看起来就是经验老到的老师，应该带过不少学生。
    班上依然安静的听得到时鐘的滴答声，没有人要先开口，也或许是被吓到。
    「ok！不要那么拘谨。我呢，在这所学校迈入第二十二年，小时候的梦想是家庭主妇，但由于我天资聪颖，身边的人都说你以后当老师算了，于是我就来见你们这群小可爱。」果然，猜得没错，但跟其他差不多年资的教师相比很不一样。
    「老师，你好特别哦！」说话的人是坐在中间算前面的女生。
    「因为我不像其他老师一样又严肃又兇，反而温柔婉约也很幽默风趣吗？」
    就算是老师也曾当过学生阿，当然懂孩子才不喜欢整天骂人或兇不啦嘰的人。
    「是啊！」这女生笑笑。
    「该换大家了，我们用游戏来自我介绍吧！顺带一提，各位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没遵守的违规单一张。」王绍娟真的很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相似的。
    游戏说明，由王绍娟先问一个问题，抽出一位同学，接着是坐在后方的同学回答，以此类推，同一题都回答过后才能换下一题。
    「第一题，叫什么名字？」说话的同时，也抽出一个数字，是二十二号。
    「我叫杜妍庭，绰号小妍。」或许是紧张的关係，她边抠自己的指甲边自我介绍。她有着一头乌亮的长发，发尾微捲、整齐的妹妹头、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只有一边的酒窝、身高估计有一米六体重也是刚刚好。
    「好，那请后面的同学起来介绍。」
    杜妍伶起立，并说：「杜妍伶，和我前面的小妍是双胞胎！请多多指教。」
    「呀！双胞胎啊，要不要说说怎么分辨你们姊妹花呢？」
    「从发型上来看，长发的是小妍，我则是短发。」发型真是容易记的好方法。
    到了最后一排最后一个时，她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吴佳苗」三个大字，她似乎是非常安静的女孩，之后便回到座位，趴在桌上发呆。
    班上的三十二位同学大致上都已经轮过了，但由于是从中间的杜妍庭开始，所以她前方的同学是最后一位还没做介绍的人。
    「我是二十六号，赖亚芹，我天真善良又可爱。」她就是方才在班上鸦雀无声时，跳出来当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说完还比了v字才坐下。
    陆陆续续的问了其他不同的问题，像是生日、血型、星座......等基本的，而兴趣这题的回答，不管是国小国中高中只要有这一项，不外乎就是看帅哥、看正妹、打电动、听音乐、唱歌跳舞、画画跟睡觉，真是一成不变的答案，如果能够有做甜点、手工艺等等在特殊一点的兴趣专长，那就好囉。
    话说回来，有的话应该几乎都跑去高职念家政群的科系吧。
    由于是开学的第一天，所以只有领书和打扫，就算上课也都是在说些相关规定、学习态度、高中与国中的差异等等，一整天下来过得还蛮轻松愉快。

 Chapter1-2新的开始

    放学途中杜妍伶虽然与杜妍庭并肩而行，可杜妍伶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她那刚换的智慧型手机，而且还是苹果牌的，这让一旁的杜妍庭越看越羡慕。
    「欸，你不要玩了，小心被『车子』撞到！」
    杜妍伶依旧盯着手机萤幕，「你没看路上一推人也在滑吗？再说我不是在玩。」
    「就是这样才危险！不过，」杜妍庭头靠近，「你是在做什么大事业啊？」
    杜妍伶递手机给杜妍庭，「你看就知道啦。」
    「你又在偷偷记录班上同学的名字囉？」杜妍庭接过，小心翼翼的拿着，深怕一个不注意就摔坏，像杜妍伶上隻手机一样。
    「我想赶快记住大家，」杜妍伶斜眼盯着她，「才不会谁是谁都叫不出来。」
    杜妍庭噘起嘴，「干么这样啦，而且我怎么记得是你叫错名字。」
    「咦？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杜妍伶睁大双眼，眼神中露出怀疑。
    小六时，有次上完户外课，原本想託要去合作社买冷饮的同学多买一瓶，杜妍伶拍着某位短发女生的肩，却叫她另个男生的名字，当下真的是颇尷尬的，也因为这样她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有新同学或到新环境，一定要事先记好他人的名字。
    「忘了就算囉。可是你不要边走边用手机了！不然我会觉得你很像那隻小狗。」杜妍庭耸耸肩，指着在一名妇人的纸袋旁，一隻没有项圈的小黑狗。
    杜妍伶朝指的方向看过去，「为什么很像？」
    「牠就是没有主人管才会这样乱上厕所，你也是，不过我想就算有人阻止，应该还是不听，就像你！所以我觉得你跟那隻小狗很需要一条绳子。」杜妍庭说得头头是道。
    「我才不想像一隻小狗，要也是牠像我。」杜妍伶嘟起小嘴，把手机收进口袋。
    「好啦。」杜妍庭敷衍的回答。「欸，我觉得大家都蛮好相处的，你呢？」
    「才第一天，互不认识的，哪可能表现自己啊。不过那个赖亚芹倒是很活泼，感觉不会因为不熟而不做自己，我很喜欢她。」杜妍伶夸奖那女生。
    「你说的有道理。对了，叫吴佳苗的女生跟她完全相反，好安静哦！」
    「是蛮安静的，不熟的关係吧！以后就比较放得开了，你之后可别嫌她吵。」
    「拜託，我才不会咧！」杜妍庭篤定的说。
    「明天一起去认识她们，要不要？」杜妍伶问。
    「嗯......好。欸小伶，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在回家，好不好？」
    杜妍伶思考了一会儿，「好呀！去速食店，我好久没吃薯条了。」
    速食店里，坐在儿童游戏室前的坐位的一对姐妹，吃着汉堡薯条和冰凉的可乐。
    「你其实是不想这么早回家对吧？」
    「被你看出来了？」杜妍庭大口大口的吃汉堡，毫不遮掩。
    杜妍伶也拿起薯条沾了沾番茄酱，吃下，「拜託，我不想知道都难。现在开学了你一定很开心，因为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少，假日也能以讨论功课为理由出门去。」
    「的确，可我也没有说很开心，以后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压力一定更大。」
    「还有我跟妃妃在啊！」杜妍伶拍着她肩。
    杜妍庭叹口气，「她不要给我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哈哈哈，你说的对，她有时真的让我快要受不了，何况是你。」
    杜妍庭佯装生气，「你不要再那边说风凉话，也该来帮帮我！」
    「知道，但我怕说太多，妈会对你更不满。」她知道杜妍庭其实没有不高兴。
    她没有应声而是看着几位在溜滑梯的小孩，杜妍庭不自觉的泛起一抹微笑。
    「好羡慕他们，天真又可爱也无忧无虑，彷彿一点烦恼都没有，当小孩真好。」
    小的时候天真无邪，可长大后想要真心微笑都难。
    这就是现实。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时候。
    「是啊！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是那样。你看，那个小孩跟他的妈妈！」
    游戏室中，有位小女孩不小心在男孩身边跌倒，男孩母亲见状没来由的衝上前斥责他一翻，对方母亲说是那女孩自己跌倒的，与男孩无关但她却越骂越兇甚至动手。
    男孩没有闪躲，任由母亲动手打他，看得出来，他拼命忍住眼泪不让泪水流出。
    「为什么他妈妈要这样？那阿姨都说不是他的错了。」杜妍庭问道。
    「或许她是知道的，只是抓到一个好机会能够修里那孩子。」
    「我不懂，那男生看起来就是很乖巧很成熟的小孩啊！」杜妍庭满是疑问。
    杜妍伶饮了口可乐，「谁知道呢，而且看他一直强忍着眼泪，我想这种事应该也不止一次，要不然就是他哭了会被打得更惨，就像现在。」
    男孩不小心落下一滴泪，他母亲捏得他大腿一紫一绿，说着男生不能随便掉泪。
    女孩母亲想上前阻止，可是她越是阻止，男孩母亲就越是疯狂的抽打，最后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到楼下请店员上来处理，结束这场闹剧。
    「你说那男孩表面上看起来很成熟，不过你确定他心里不受伤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妈妈的关係，逼得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不得不这样，少了这年纪该有的单纯，他快乐吗？」杜妍伶吃掉最后一根薯条，在用卫生纸擦掉那油腻，背起书包往外走。
    她突然停下脚步，又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别乱猜测的好，每个家庭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管是好是坏，都没有人有权力干涉太多。」
    杜妍庭思索着方才杜妍伶的一番话，没错，她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因为母亲，男孩长大后，心里一定会留有伤疤，像杜妍庭心中的那道伤，一样的深，不会痊癒；一样的痛，痛到最后麻木。

 Chapter1-3新的开始

    杜妍庭快步跟上杜妍伶，喋喋不休的说一堆：「欸小伶，我还是觉得那个小孩太可怜了，他妈妈真的很有事，搞不清楚状况就动手，别人都说话了还是继续打，根本就是家暴啊！他还那么小，我们应该帮他打113才对！」
    「你说那么多话不累吗？」她停下脚步，「我们再不回去妈又要生气。」
    「对欸，我都忘了，快点快点！」
    杜妍庭抓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直奔。
    「几点了？乾脆别回来算了。」一回到家，杜母就开始摆脸色。
    「唉呀妈，现在才六点而已嘛。」杜妍伶放下书包，按着杜母的肩膀，撒娇道。
    杜母斜睨杜妍庭，语气冷淡：「我是说杜妍庭。」
    「妈，是我说肚子饿先去吃点东西，才会晚回来的。」
    「你不用替她说话。」杜母看向杜妍庭，「如果不想待就出去，我不会阻止。」
    整个空间瀰漫一股低气压。
    良久，她低下头，轻声道：「下次不会了，我先上去教妃妃功课。」
    杜妍庭上楼后，杜母不发一语还叹口气。
    「妈！我是说真的啦，是学校食物太难吃了，才想说放学去吃点东西止饿，你只念小妍一个，那我呢？是我提议的耶！」杜妍伶企图替杜妍庭说话。
    「我不是有给你带便当。」杜母狐疑。「你不会给我倒掉吧？」
    杜妍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才没有呢，是下午的时候饿了嘛。」
    「那我明天帮你准备多一点。」
    「不用了妈，会吃不完。」杜妍伶手放肚子上，一副楚楚可怜，「又饿了……」
    「不是吃过了，还饿！」嘴巴上这样说，但杜母还是起身往厨房走去准备晚餐。
    在房间的杜妍妃哭声贯穿全场，吓得正在看电视的杜妍伶急忙上楼一探究竟。
    不过杜母意外似的居然没听见。
    「怎么了吗？」杜妍伶一开房门就拉着杜妍妃检查身体，担心她是否受伤了。
    杜妍妃摇摇头，给了她一个灿笑：「没事。」
    「刚才怎么了？」她不死心的又问唯一在场的杜妍庭。
    「起了一点争执而已。」看到上来的是杜妍伶不是杜母，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还想说你们是不是又打架了。」杜妍伶半开玩笑。
    杜妍庭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没打了，省得妈生气。」
    可一旁的杜妍妃根本不是那样想的。
    小学二年级的她，玩心不但重也不懂得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下来吃饭了！」杜母站在楼梯口对上面大喊。
    三姐妹应声后，就一同下去用餐。
    晚餐吃到一半，杜母发现杜妍妃眼角有泪痕，双眼也有点红肿，不禁心疼起来。
    「妃妃怎么了吗？」杜母放下碗筷，抚摸她的脸颊，语气满是温柔。
    杜妍妃没有说话，反而扒了一口饭到嘴里。
    「妃妃乖，跟妈妈说好不好？」杜母有耐心的又问一次。
    「刚、刚刚......大姐姐不让我玩玩具，一直要我写作业，还说没写不能吃饭。」一秒间杜妍妃带着些微的哭腔。语落，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留有饭菜。
    杜母明白写作业就是要认真写，写完才可以毫无顾忌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见杜妍妃这模样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最后眼神带刺转向杜妍庭道：「她还小，想玩就让她去玩，吃饭不吃饭也不是你能做决定的。」
    杜妍庭一句话也没说，她只知道今天是杜妍伶的话，杜母唸的不会是她。
    「妃妃如果考试成绩不好，妈你是说她还小慢慢来，还是怪小妍没认真教她？」
    当然会说是杜妍庭没教好，杜母自己也心知肚明。
    不过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孩子面前丢脸，「反正不准再有下次。」
    「我觉得你不能什么都怪小妍。」杜妍伶说出自己的想法。
    杜母没理会她，逕自拿起碗筷继续吃饭。
    杜妍庭向她投射出一个「没关係」的笑容，难看至极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还行。
    看着姐姐和杜母的相处情形，杜妍伶也很无奈。
    想做些什么，却又怕会替杜妍庭带来更大的麻烦，只能作罢。
    晚饭过后，杜母正在客厅检查杜妍妃的作业，姐妹俩则是待在房理。
    「我突然觉得你应该把你在外面说的话跟妈说才对！」杜妍伶一脸认真样。
    杜妍庭的表情十分纠结，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你不是说那个妈妈搞不清楚状况就打人，那你也要跟妈说，叫她不要每次不懂情况就什么都说你。我看得出来，事情绝不是妃妃说的那样。」
    「老实说，是妃妃数学算一半，吵着要拿我的手机玩，不给她就爬到柜子上要拿我们的娃娃，我也没说不给她吃饭这种话，只是对她说话的口气不太好。」
    「她就是算准妈会帮她说话，她真是会装，唉……」
    「很正常啊！等哪天她不这样，肯定是脑子烧坏。」杜妍庭不以为然。
    「说的也是呢，哈哈哈。」杜妍伶大笑三声。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有的时候，看别人的事可以轻轻松松说出长篇大论或满满的大道理，对于自己的事却怎么样都看不清，困在自己所设的迷宫里，想不出半点解决的好方法。
    「谢谢你今天都帮我说话。」
    「那么客套干么啦。」杜妍伶抱着布偶，「从以前我都没帮到你什么。」
    「不是那样的，你帮了我很多。」杜妍庭也抱起和她一样的布偶，这是以前送给彼此的生日礼物。「打从一开始我很讨厌你跟妃妃呢，可我发现你跟她不一样，你没有因为过渡溺爱变成是非不分的人，还极力希望妈能平衡点。」
    「才怪，是常常害你被骂得更惨。」杜妍伶满脸自责，「不过原来你讨厌过我，之前怎么都没说？应该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吧，密不可分啊，因此跟妃妃不同。」
    「那是以前嘛，有什么好多说的。而且今天又没事！我都不难过了，你不开心什么？笑一个啦，不是说我们密不可分，你不笑我也不笑！」杜妍庭扳起臭脸。
    「之前有过就是有嘛，你干嘛一直跟我争。」杜妍伶起身反驳。
    杜妍庭把布偶放置床上，起身道：「我说现在没有就是没有，你干么都不听！」
    「以前有！」
    「现在没有！」
    两人不甘心的一直争论，谁也不让谁，说到最后相视而笑。

 Chapter1-4新的开始

    早晨的阳光十分刺眼，透过窗帘照射进屋里，杜妍庭睡眼惺忪的揉揉双眼，再轻轻摇醒隔壁床的杜妍伶，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鐘，上头显示六点整。
    盥洗完毕后，她看着镜子的自己，拍了拍双颊，「杜妍庭，加油！」
    回到房里，杜妍伶还没有起床，其实光看她的睡姿，是可以证明她有那么一秒想要醒来，甚至有起来的跡象，只是还是受不了床与温暖被窝的诱惑，所以又趴回去。
    杜妍庭打了她那翘得极高的屁股，吓得她睡意全没，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梳洗。
    同时，这举动被要下楼的杜母撞见，训斥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妹妹是用来疼的不是拿来打的、什么事不能用说的要动手，谁准许你了？诸如此类的话。
    唸了十分鐘后才罢休，幸好还来得及出门。
    上学路上杜妍伶不停的抱怨：「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叫吗？痛死我了......」
    「我有很、温、柔的叫过，但你没醒啊！哪有办法。」杜妍庭翻了超大的白眼。
    「你可以多叫几次，我一定醒得来的，相信我！」
    杜妍庭摆摆手，「这句我听好多次了，与其一直叫还不如用打的，这样最快。」
    「那再一次机会嘛，新学期新气象啊！」杜妍伶靠近，用手臂磨蹭杜妍庭。
    「这句话你也说过很多次了，从国小到现在都没有一次做到。」
    「那你不怕又像今天早上被妈看到吗？」见软的不行，杜妍伶改用硬的。
    「怎么可能不怕啊！」这七个字让杜妍伶计画得逞，下一句却让她也想翻白眼，「所以以后我会记得关门，或是趁妈不在的时候k你，快感谢我吧！」
    杜妍庭呵呵笑了两声。
    「坏死了你！」杜妍伶嘴翘得掛上三串猪肉都没问题。
    「谢谢亲爱的小伶的夸奖......」杜妍庭话还没说完就撞上肉墙，杜妍伶则是在一旁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只能努力摀住嘴避免发出声音来。
    对方转过头来询问：「对不起，我挡到你们了，没事吧？」
    阳光反射下，他脸上出现了一点小光点，导致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杜妍庭退一步，手在空中挥舞，满脸歉意，「是我走路不看路撞到你，抱歉。」
    「没关係，那你没怎样吧？」他问第二次。
    「没事，我没怎样。」杜妍庭扬起微笑。
    「那就好。」说完他便离开了。
    杜妍伶这才放声大笑，「你、你活该啦，谁叫你早上要欺负我！哈哈哈……」
    「笑什么笑！再笑把你嘴巴缝了。」杜妍庭恶狠狠的瞪着她。
    「不笑就不笑啊！奇怪。」杜妍伶停下来，过不到五秒又开始笑，经过的路人们差点以为有神经病在路上乱笑，「不行了！笑太用力了，我肚子好痛哦。」
    「懒得理你！」杜妍庭逕自往学校方向走去，留杜妍伶一个人在路边捧腹大笑。
    「好啦！」杜妍伶跟上，「你有没有发现，刚刚的男生穿我们学校的制服。」
    「是吗？撞到人道歉都来不及了，哪会注意他哪个学校。」
    「是啦、是啦，重点是我还有瞄到他的学号有两条线，应该是二年级的。」
    「所以他是学长囉？才开学第二天欸！我的妈呀！」杜妍庭敲了自己的脑袋。
    「妈在家里啦。」杜妍伶自认好笑的笑话，又被杜妍庭瞪第二次，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拍她的肩：「放心啦，他看起来很和善。呃......大概吧。」
    「小伶，跟你说个秘密，我觉得他有肌肉。」杜妍庭态度转变的真快，她想不管那个学长为人如何撞都撞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不如放弃。
    「真的假的？撞一次就知道！」杜妍伶惊讶，「你不是不喜欢有太多肌肉的？」
    「搞笑哦！你怎么知道他很多肌肉！」
    「让我撞一次，说不定发现他有六块肌！」杜妍伶开起花痴模式，乱脑补一通。
    杜妍庭应个声，然后又快步向前走，现在根本没空管那个学长，要迟到了！
    虽然很早就醒，但拖杜妍伶的福，一直拖到七点多才出门，得走快一点才行。
    进到教室还是跟昨天一样，有人进去其他早到的就会盯着对方看，真是令人不舒服。然而，某些女生已经有小团体出现了，男生也会相约一起到操场打球。
    才开学第二天而已，他们的适应力根本好得没话说，也是，不赶快混熟以后可能就处不来了，但是在什么都不了解下，结交的朋友不一定真心，很快就会不欢而散。
    一节下课双胞胎坐在位子上聊天，某位女同学向她们搭话。
    「我可以问你们手机是哪家电信公司的吗？」
    听到这话，两人疑惑的互看，杜妍伶还是开口：「我们都是台湾之星的。」
    「真的吗？」她惊喜似的大叫，「问了好多人，我终于找到一样的了！」她拿出手机，意示她们将号码输入进去，然后拨打，这样都有彼此的电话号码了。
    杜妍伶转了转眼珠，「你是赖亚芹，对不对！昨天上课对你的印象超深刻。」
    「对啊对啊，你是小伶，」赖亚芹指杜妍庭，「你是小妍。」
    「嗯，我是。」杜妍庭一阵尷尬的苦笑，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人。
    杜妍伶和赖亚芹很快的就聊了起来，问到杜妍庭时，她只是打哈哈带过。
    没多久，杜妍庭正觉得无聊想到走廊吹吹风，馀光瞥见也站在走廊上的女孩。
    她知道那女生跟她同班，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从背影上来看，两人还有几分相似，那种寂寞的感觉，很像。
    依照直觉，杜妍庭想要走近跟她撘话，好死不死鐘声在这时候响起。

 Chapter1-5新的开始

    星期日，在这么晴朗的天气里，竟然要待在家里写那讨人厌的作业，「我真的觉得王绍娟疯了！还是国中好，作业都不多，老师利用上课时间写就可以解决完。」
    杜妍伶趴在床上悠间的滑手机，「谁叫你星期五不写，现在才在赶。」
    「欸，你既然写完了，那借我抄好不好？」
    「不要，自己写，不然你都不会。」杜妍伶转过身背对她。
    「我觉得就算我自己写，也很快就忘。」杜妍庭趴在桌上，看着作业叹气。
    「多写几次就好啦。」
    此时房门被打开来，杜妍妃走到书桌旁，「妈妈说，叫大姐姐去超市买酱油。」
    「你没看到我在写作业吗？」杜妍庭挺起背，开始动笔。
    杜妍妃看了一下，「我只看到你桌上有放书，可是你刚刚没有写！」
    「我现在要写了，你去找小伶，她没事做。」
    杜妍妃又转头看在床上玩手机的杜妍伶，「二姐姐在玩手机啊！不可以吵她。」
    「玩手机哪叫忙？你想叫我去就说！」杜妍庭放下笔。
    「妈妈说，你不可以这么懒，反正你作业都抄的，所以去买。」杜妍妃手插腰。
    「妈妈说、妈妈说，你少拿妈来压我啦！昨天说要买鸡蛋，小伶正在写作业，所以我去，今天换我写，为什么还是我要去！」杜妍庭觉得没道理，什么都是她。
    可世界上，没有公平两个字，像心不会在中间一样。
    这只会让人觉得是在计较。
    「我要去跟妈妈说，大姐姐兇我，也不去买东西！」杜妍妃跑出去。
    杜妍伶背起包包，「我帮你去买，你留在家里。」
    「我自己去，免得妈知道是你去，我就真的没时间了。」杜妍庭拿着钱包。
    杜妍伶叫住走出房门的杜妍庭，「等你回来，我再借你作业！但是是参考。」
    杜妍庭比个ok就出门。
    回到家后，过没几个小时又被杜妍妃说杜母说要杜妍庭去倒垃圾还有帮忙扫地。
    事情一件一件的来，真不晓得还有多少事要做，作业都快要没时间写了。
    晚饭过后，被杜母抓去拷问：「小伶作业都写完了，你怎样？不打算上学吗？」
    「我等一下洗完碗就要去写。」不知道是谁一直找事来做。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昨天前天是在干么，玩吗？如果你满脑子只想着玩，那你大可不必读书，看你要去工厂上班还是卖口香糖都好，我辛苦赚钱缴你学费不是让你拿来浪费的！给你妹妹学才艺还比较值得！」杜母没好气的说道。
    「我没有玩。妈，我知道你生气，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那些工人还有卖口香糖的人被你说得好像全是不读书才落得那下场一样。」杜妍庭回嘴。
    「还敢顶嘴！你捫心自问你从小有做过什么值得我骄傲的事？」
    「我只是......确实没有，不过我也没有坏成那样吧？」
    杜妍伶知道杜妍庭遇到麻烦了，再拖下去就算用抄的也抄不完，于是赶紧跳出来帮忙说话：「妈，妃妃说你一直叫小妍做这个做那个的，她哪有时间写。」
    「所以现在是在怪我吗？」
    杜妍伶无视杜母的话，继续说：「我在旁边间得发慌，却不叫我，原本要帮小妍买东西，但她说你是叫她去，我去的话会被你唸，真的是做什么都不对欸。」
    杜母恶狠狠盯着杜妍庭，「原来你都是这样说我的！不满可以说，觉得不公平就都不要做啊！整天就只会计较这些，你要搬出去也行！我不会阻止。」
    这是第几次听到她说搬出去？
    听完杜母的话，杜妍伶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看着杜妍庭头越来越低，手不停得抠着指甲边的肉，想要在帮她解释些，又怕会越描越黑，索性闭嘴。
    「我不想看到你，写你的作业去！」杜母扭头，不愿正视杜妍庭。
    「我虽然没有抽菸喝酒、打架闹事，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对吧？我没有小伶懂事也没有妃妃嘴甜对吧？你可以打我骂我要我走，可是我不会离开，因为你是我妈，因为我还要等爸回来。」她轻描淡写的说，语气没有温度。
    等三姐妹上楼后，杜母摊坐在沙发上，头发遮去半张脸看不见任何的表情，不断的喃喃自语：「他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不会了。」
    晚上十点，杜妍庭拚命的写作业，没抄她的，不管杜妍伶怎么叫唤都置之不理。
    杜妍伶知道她生气了，从以前杜妍庭只要生气就不会搭理任何人，曾经有好多同学认为她在耍大牌，其实是她怕她会把生气的情绪发洩到其他人身上，可现在杜妍伶寧愿她大骂自己，也不要闷不吭声，毕竟这次是杜妍伶的错，是她说错话。
    「不要生气了啦，跟我说话好不好？」杜妍伶拉走杜妍庭的作业簿。
    杜妍庭还是没说话。
    「对不起嘛，是我太衝动了。」杜妍戳了戳杜妍庭手臂。
    「这不关你。」杜妍庭幽幽说着，并从杜妍伶手中拿回本子继续写。
    杜妍伶坐到床边，「那你干么都不理我？我们一小时没说话了！」
    「不要管我，都是我的错，妈就是不喜欢我，或许我真的该离开，待在家里只会让妈心烦。」杜妍庭努力不让眼泪流出，她不想给人看到她哭的样子。
    杜妍玲拍着杜妍庭背部，「不是你的错，或许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理由要用这种方式对我？她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没有在乎过我！」
    相对的，杜妍庭也没想过杜母的心情。
    「你怎么不试着跟妈沟通看看？或许妈是在拉不下脸在等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说你的那样！」
    「好了，你冷静点。」杜妍伶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夜晚的夏天吹起一股热风，杜妍庭并不觉得闷热，反而冷了起来。
    没人了，只剩她一个。
    她呆坐在阳台，任由泪水夺眶而出，她好想费尽力气好好大哭一场，却因为从小的压抑始终没能做到，也害怕让人发现，只能无声哭泣着。
    她总跟自己说：要坚强，太脆弱会让人瞧不起，这次哭完就不许再哭，因为会懦弱，如果连自己都不勇敢了，要怎么坚强给别人看？
    这晚，她失眠；杜母也失眠了。

 Chapter2-1学长

    至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该熟的熟、该分的分，一开始女生的小团体不是又拆成更多的团，这团的也跳槽到另个团去，要不然就是拆伙。
    早就知道会这样，不了解彼此怎么相处？
    了解了，但个性不合或讨厌又要如何相处？
    杜妍庭也因为这段时间的往来与赖亚芹的关係变得极好，与杜妍伶组成三人帮。
    赖亚芹从讲台蹦蹦跳跳的到杜妍庭位子，问：「放学要不要去吃东西？」
    「我怕太晚回家我妈又要骂人，而且我没钱了。」杜妍庭不加思索直接回答。
    「哎呀我借你就好啦。那小伶呢？」
    「嗯......我问看看我妈好了，你等我一下。」杜妍伶趁着老师还没来教室，打了电话给杜母，起初她还不答应，是杜妍伶说要和同学讨论功课才勉强同意。
    「怎么样？你妈说可以吗？」赖亚芹问道。
    杜妍伶点点头，「可是不能去太久，只能陪你一下。」
    「没关係。那不然我们去吃松饼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赖亚芹兴高采烈的跑回位子拿手机，又跳回来给她们看之前她去吃时所拍下的照片。
    「好啊。」虽然杜妍庭不爱吃松饼，但还是答应赖亚芹的邀约。
    放学一打扫完，王绍娟宣布可以回家，赖亚芹就立刻拉着两人离开校园。
    「就是这里吗？」杜妍庭看着店外装潢忍不住惊叹一下。
    「走吧、走吧，快点进去，我好饿。」
    店内跟店外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走復古风，店里以浅咖啡色做为主要基调，墙上有掛些古色古香的书画，柜檯的电话也是使用转盘式的，桌子全部都是木头製的，颇怀旧特色，店里的椅子有的也是木製，有些採用沙发椅，让人可以像在家一样舒服。
    她们选择较角落的位子，来到这种店怎么能被打扰。
    「亚芹，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啊！」杜妍伶边环顾四周边问。
    「暑假跟朋友出来逛逛，意外在这条巷子发现的，厉害吧！」赖亚芹自豪的说。
    「我第一次觉得这风格跟松饼很搭欸！」杜妍庭莞尔。
    「看吧。那你们想吃什么？」赖亚芹递菜单。
    看着菜单上的食物，每个都不便宜，饮料最少也要七十元，重点是这里有低消，一个人一定要消费满八十元。现在这年代有低消的店真是讨厌。
    杜妍伶又把单子拿给赖亚芹，「两杯八十五元的水果冰茶好了。」
    赖亚芹贼贼笑了两声，就跑去柜檯点餐。
    回来时，托盘居然放着三份冰淇淋松饼和两杯水果冰茶、一杯咖啡。
    「我们不是说饮料就好吗？怎么......」
    「怎么帮我们点了？」杜妍庭接话，还小声的补一句：「而且我不喜欢松饼。」
    「就说请你们啊！我喜欢别人跟我一起吃东西嘛。」赖亚芹喝一口咖啡。
    点都点了，不可能不吃啊。
    「好吧，那等我们领零用钱再还你。」杜妍伶把冰用到松饼上。
    「不用啦，帮我做事就好了。」
    「做什么？」杜妍庭问。
    赖亚芹思考了一下，「丢垃圾、买东西之类的。」
    「就这样？」杜妍庭吃惊，「不行、不行，还是还你钱比较好！」
    「对啊，这些那么贵，不可以啦！」杜妍伶附和。
    「真是的，又没关係。」赖亚芹把松饼送上嘴里，一脸满足。「真好吃。」
    吃到后来，杜妍庭终于受不了咬不烂的感觉，求助赖亚芹帮忙她吃掉最后半片，赖亚芹不但没帮她吃，反而还把快要融化的冰淇淋放到松饼的格子里，杜妍庭勉强的又吃一口，冰顺着咬过的痕跡滴到盘子上，松饼也因为没插好掉下去。
    眼下，赖亚芹拍照打卡，标註杜妍庭，还写上：吃的那么噁心，才不帮你。
    结束下午茶，三人到附近鞋店、服饰店逛逛，赖亚芹一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毫不犹豫买下，没几分鐘一张大钞就这样消失在钱包里，根本花钱如流水，吓傻另外两人。
    隔几日后，体育课一下课，赖亚芹不停喊热，把杜妍庭拖去合作社买一堆冰棒、饮料还有大包小包的零食，多到开同乐会都没问题，看到认识的朋友或班上同学就塞一些给他们，杜妍庭顿时明白，这些都不是她自己要吃的。
    你都这样花钱的吗？
    杜妍庭很想直接这样问，可是她没说出口。
    「你家很有钱哦？你买东西都买好多。」杜妍庭喝着她买的可乐。
    赖亚芹开一包饼乾，「我家很穷，房子都用租的。」
    「那你还乱花钱，都不怕被骂吗？」
    「吼！你好像我阿嬤耶，一直唸一直唸！吵死了。」她抱怨，随手丢一包饼乾到杜妍庭身上。「这个给你，快吃，我阿嬤都买这个，很好吃哦！」
    「我哪有啊。好啦，可乐加饼乾三十五元吧，我等一下拿给你。」
    「不用啦，才三十五而已！」
    杜妍庭拉旁边的椅子坐下，「那昨天的钱要还你，不然我很不好意思欸！」
    「啊就说要请你了，是在不好意思什么啦！」赖亚芹语气有点不太好，下一秒拿着一个塑胶袋，「那你等一下我吃完，帮我丢这包垃圾好了，爱你。」
    「算了，之后再一次还。」
    有时候赖亚芹的霸道，真叫人无可奈何。
    「你们昨天回去有被骂吗？」昨天逛得太起劲，不小心拖到晚上七点多才到家。
    「小伶跟我妈说功课太多不会才晚回家，结果我被骂上课不认真。」
    「只有骂你吗？」
    「对啊，小伶成绩比我好一点，所以没被唸。」
    「哦，可能因为你是老pollo的关係吧！」
    杜妍伶凑过来，「你们在说谁是老pollo啊？那又是什么？」
    「杜妍庭啊！pollo就是我前几天看到的广告，义大利文的鸡。」
    杜妍庭撇嘴，「为什么我是鸡？我长得又不像鸡，而且你还多加一个老！」
    「你比我老，我就觉得你长得像鸡啊！」赖亚芹说的理所当然。
    「小伶呢？」她指着杜妍伶，「她跟我年纪长相都一样！怎么只有叫我！」
    「一直问一直问！烦死了，哪那么多为什么。」赖亚芹继续吃她的饼乾。
    闻言，杜妍庭无语到一个极点，杜妍伶又开啟疯狂笑模式。

 Chapter2-2学长

    翌日，早自习下课杜妍庭见赖亚芹还没来，找杜妍伶去问问班上其他女生，可是没半个人知道她的踪影，也是，平常三个人总是腻在一起，几乎跟大家没什么互动。
    正要拨电话，就接到赖亚芹的来电，「喂，你怎么还没来？」
    「我到校门了，帮我掩饰一下，今天再被记我就要领违规单跟第一隻警告了！」
    「知道了啦，你快上来。」
    掛上电话杜妍庭到讲台前查看点名簿，幸好没有登记，不然迟到多久放学就得加倍时间打扫教室，上週因为赖亚芹迟了快一个小时，放学被王绍娟抓去拔草，杜妍庭她们也不可能放着赖亚芹不管，只好陪着她，这种事没人想要经歷第二次。
    「怎么样？没记我吧？」赖亚芹偷偷摸摸进到教室，书包随便一放劈头问道。
    「安啦，早自习绍娟去开会了，然后你也知道副班长的个性嘛，又蠢又呆的，数完人数发现少一个，可是完全忘记要登记。」杜妍庭摊手，说到副班长差点笑出来。
    赖亚芹松口气道：「幸好，选她当副班长是对的，下学期我还要投她。」
    「她刚才有问我，你是不是又迟到。」
    赖亚芹刚喝的饮料差点没喷出来，「真的假的，不要骗我啦！」
    「是真的啊！小妍去看点名簿的时候。」杜妍伶窃笑，「好啦，我跟她说你早上拿错书包了，去别班换，所以才不在，之后她就跑去聊天，快感谢我。」
    「谢谢亲爱的！」赖亚芹开心的在杜妍伶脸上猛亲。
    「我也有帮你耶。」
    「来，抱一个！」赖亚芹张开双手，抱住杜妍庭。
    开心之馀，赖亚芹并不知道已经出坏事了。
    午休时间，杜妍庭三人并排走在走廊上。
    平常下课人声鼎沸的，还可以感觉到有人在奔跑，这时间安静的令人不习惯。
    「绍娟有说找你干么吗？」杜妍伶走在赖亚芹旁边问道。
    赖亚芹一脸疑惑，在导师室门口停下，「不知道。」
    「也许是你上课睡觉或玩手机被抓到，反正进去不就知道了吗？」杜妍庭敲门。
    赖亚芹打开门往王绍娟位子走去，留下杜妍庭及杜妍伶在门外等着。
    「老师......绍娟你找我吗？」赖亚芹少了平时的活泼，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样。
    王绍娟从抽屉拿出一张纸，「这个给你。」
    「老……啊不是，绍娟干么给我违规单？」赖亚芹接过，差点又要叫老师。
    「你早上迟到了，虽然记不了警告，但还是要做违规单。」
    「你又不在教室怎么会知道啦！我才刚做好其他五张的，现在又来！」赖亚芹抱怨，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像是学生该有的礼貌，幸好王绍娟明理不计较。
    王绍娟边改作业边说：「警卫讲的，你就认命吧，找三位老师做事而已。」
    「哪那么多老师找，跟不熟的老师说话超尷尬的，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十五位欸！」她手中的单子已经快要被揉烂，王绍娟瞄了一眼，并不理会她的作为。
    「这就是对你的警惕，不要老是迟到，也不要叫别人掩护你，再犯一起惩罚。」
    「好烦哦！这次不能通融一下吗？」
    「这样对其他同学不公平，还有上课又睡觉或玩手机被抓就小过加没收！」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吗？」赖亚芹不死心又问一次。
    「真的真的真的不行！」王绍娟坚持，「好了，快回教室。」
    「是！」赖亚芹垂着头走出导师室，还不忘咒骂几声。
    门外的杜妍庭杜妍伶两人倚靠在墙上，看见赖亚芹出来手还拿单子瞬间明白。
    「还是被发现了？」杜妍伶看着单上的字。
    「她还知道你们有帮我，真是神通广大的绍娟啊！」
    「这么变态！」杜妍伶一脸不敢相信。
    杜妍庭拍肩，说：「你就当做多认识老师，以后闯祸了比较好讲话！」
    「不可能，他们一定会说会对别的学生不公平，刚才叫绍娟就这样说了。」
    「唉，这世界有好多不公平，我们只能接受，是说这本来就你的问题。」
    「大不了陪你找老师囉，走吧，今天小妍说要请喝饮料。」
    杜妍庭揉阿揉杜妍伶头发，「你少在那边，我不记得我有说过。」
    「好啊，那你不要喝啊。」杜妍伶拉着赖亚芹手腕向前跑。
    杜妍庭在后头追着跑，边喊：「请就请嘛，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等等我啦！」
    到达合作社三人依旧你追我跑，买完东西后一踏出门口，两人二度丢下杜妍庭跑去，惹得她不顾合作社有多少学生，站在原地鬼叫：「杜妍伶！赖亚芹！停下！」
    后方传来低沉的笑声，其中一位迫不及待的想吃刚买的热包子，一不小心将杜妍庭撞倒在地，与地面的接触让她的膝盖受伤，鲜血直流。
    「学妹没事吧？」方才笑出声的男生拉起跌在地上的杜妍庭。
    杜妍庭拍拍衣服上的脏灰，「我没事啦。」
    他向下一看，眉间深锁，「脚都受伤了，还说没事，你等我一下。」
    旁边的男生识相的从口袋拿出一包卫生纸递给他，他抽出一张准备蹲下想替杜妍庭擦去伤口边的碎石和血，却被她阻止。
    她拿走他手上的卫生纸，低下头遮住脸上的緋红，「谢、谢谢，我自己来。」
    「不然你记得去保健室擦个药，我先走了。」已走远的同学吆喝着他快过去。
    另外两人这才悠哉的走来，杜妍庭不满，「两个叛徒！」
    「帅哥服务怎么好意思打扰呢。」赖亚芹贼笑。
    「就是说啊，你刚才干么不让他帮你处理？」杜妍伶问道。
    「人很多欸，而且我也不认识他。」随即，她双颊又露出一抹羞赧。
    两人互看一眼，说道：「你刚刚乱喊，就没看你害羞！」
    杜妍庭气得跺脚，「不一样啦，谁叫你们偷跑！」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走啦，带你去保健室！」
    「哼，看在你有良心，我不跟你计较。」杜妍庭勾住杜妍伶手臂。

 Chapter2-3学长

    午后第一堂音乐课，由于坐位安排是按照座号而决定，赖亚芹说什么都想要换到杜妍庭旁，而大闹一翻，老师顾及课程还是得依照进度来上，索性妥协，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因为是音乐课，赖亚芹必须献唱一首歌。
    「没有下次囉！」语毕，老师开始授课。
    杜妍庭趁着老师不注意，用手肘撞了赖亚芹，「你很幼稚耶，一次你也开心。」
    「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的！」赖亚芹说得篤定。
    「像今天一样大闹吗？别傻了你！」
    「你一定要这样吐嘈我吗！杜老pollo。」这句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还杜老爷冰淇淋。」
    「那边两个！」老师指着她们，「上课不要聊天！否则换座位。」
    杜妍伶将课本遮住半张脸窃笑，「你们都别傻了，下次上课说不定全被调开。」
    「要你管！」两人难得意见相同。
    「晚上逛夜市吗？」杜妍伶压低音量，继续用课本挡着。
    「你确定？」杜妍庭斜睨赖亚芹，「跟她出去从没在说好的时间回家。」
    赖亚芹在一旁装做事不关己的样子，边偷看漫画。
    「今天不会怎样的。我真的很想吃大肠包小肠，去啦、去啦！」杜妍伶嗲声嗲气的模样令人作呕，碍于是上课时间没法爬到杜妍庭身上磨蹭。
    「吃的！有吃的，那走吧。」听见食物杜妍庭眼睛为之一亮。
    赖亚芹放下书本，「夜市没吃的还会叫夜市吗？」
    「我只是突然忘记而已，不行吗！」
    「你会不会忘了自己叫什么啊？」杜妍伶忍不住调侃，「得开始帮你做名牌了，还有你的随身物品等等也要贴上姓名贴跟电话地址才行。」
    杜妍庭趴在有赖亚芹漫画书的桌上，「小心我流口水在上面！」
    「脏死了你，不过流吧！这书是学校的。」赖亚芹挑眉。
    「那我拿小伶的。」杜妍庭抢过杜妍伶手中的数学课本，放到桌上趴了上去。
    「我正觉得课本太厚不想拿回去，谢谢你帮我拿。」
    赖亚芹用为什么音乐课要带数学的眼光盯着杜妍伶，被看透后，她说：「等一下要小考，老师上週有说，难道你忘了吗？」
    「数学？啊──」赖亚芹突如其来的尖叫，引起老师以及同学们的侧目。
    杜妍伶迅速摀住赖亚芹嘴巴，「老师，对不起，她只要便秘太久就会乱叫。」
    「那想必你刚才一定没听到我拨放的音乐是什么吧？」老师明知故问。
    杜妍庭在课本写下两个字，赖亚芹想都没想直接答：「我知道，是夜市。」
    恶整成功！
    杜妍庭开心的在心里吶喊。
    「你站到下课。」老师重新点开电脑萤幕上的音乐，「这首是莫札特的魔笛。」
    下课时间三人聚在一起聊天，杜妍庭感觉热，走到最后一排把未开的窗都打开来，要回座位时，不小心撞到女同学的书，瞥见上头的名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待那同学叫唤才回过神，赶紧将散落一地的书捡起，「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吴佳苗接过书后，杜妍庭马上回座。
    她想起来了，之前在走廊上的女孩就是吴佳苗，用黑板写下名字的也是她。
    「可是这么热的天干么要穿着外套？」杜妍庭自言自语。
    「你在说谁穿着外套？」
    「哦，坐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杜妍庭指着，两人随她的方向看去。
    「可能是皮肤不好之类的吧！」杜妍伶说道。
    杜妍庭从抽屉取出糖果图案的信纸和笔，写完后随便摺一个形状，放到吴佳苗桌上。
    「你拿什么给她？」杜妍伶问道。
    杜妍庭笑了下，「就一张纸而已。」
    「情书！」赖亚芹用异样眼光盯着她，「pollo，我怎么就没有啊！」
    杜妍庭呆愣一下，随即会意过来，「我最爱你了，怎么会没有，下次写。」
    「这样才对嘛！」赖亚芹习惯性的用手臂勾住她下巴，再将瀏海往后拨弄着，头发比起床时还要乱，而杜妍庭虽然不爱他人碰头发，但如果是赖亚芹她接受，「对了，刚才音乐课你做了什么啊！居然让我在大家面前出糗！」
    「就算我没骗你，你也出糗啦。」
    「闭嘴巴，小孩子不要顶嘴！」赖亚芹像是洗头般，把杜妍庭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
    一旁的杜妍伶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尤其是杜妍庭，被搞成像疯婆子也笑得很开心，起初她们相处并没有这么要好，现在却好到让杜妍伶看得有些吃味。
    莫名其妙收到信纸的吴佳苗打开一看。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看完以后，她默默的折回去，放进抽屉，不打算做任何回应。

 Chapter2-4学长

    在夜市，有情侣约会，也有家人逛街，杜妍庭三人一路上打打闹闹，显得特别突出，手上分别拿着大肠包小肠、炸鸡排还有冰凉的珍珠奶茶，一起分食着。
    「打弹珠！我们去玩。」说完，赖亚芹丢下交给杜妍庭的炸物往游乐的摊贩去。
    「我们也去吧。」杜妍伶莞尔。
    弹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放进洞口，赖亚芹说：「这样赢了就有更多。」
    或许是走了狗屎运，每玩一次必中一次，从一开始的十元十颗珠到几十颗，真不晓得还要玩多久才能结束这局弹珠大战？最后受不了才分散开来一起玩。
    要离开前往下一摊时，意外得到老闆给的水果口味的口香糖。
    看见射气球的摊位，赖亚芹又兴冲冲跑去，「你们要一起玩吗？很好玩哦！」
    「这种的没有紫外线，我不会玩。」杜妍庭边瀏览着玩具边说。
    「什么紫外线啦！你以为太阳哦？是红外线！白痴欸。」
    「不要跟笨蛋计较。一局三十元而已，你想玩几局？」杜妍伶问道。
    赖亚芹从钱包掏出钞票，「五百吧。」
    「五百？我有没有听错啊？」杜妍庭拉着杜妍伶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吃痛的喊了一声，确定是真的后，又说：「你知道要玩多久吗？超多的欸。」
    杜妍伶则静静看着，她已经讶异到想出不任何词来形容了。
    老闆的脸部表情先是吃惊，再转变为愉悦，收下钱后递枪给她：「共十七局。」
    赖亚芹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只要每中一颗，杜妍庭就会数一次。
    大约打了一百六十五颗左右，换了隻小型的紫色绵绵兔，真是可爱极了。
    杜妍庭摸着肚子。「我刚才看到一家卖黑轮的，看起来很好吃，要不要买？」
    「你什么都好吃吧？在哪啊？」收起手机，杜妍伶一脸你还要吃。
    她转了转眼珠，「我还是有不吃好吗？像是榴槤、茄子、苦瓜，很多啊！」
    「知道了，所以在哪？」
    「我记得在前面的样子。」
    「走吧！走吧！玩游戏耗了我一堆脂肪，肚子超饿。」
    杜妍庭手中紧握钥匙，在家门口来回走着又佇立一会，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让人看得晕头转向。
    杜妍伶一把捉住她肩，「小姐，请问你还要这样多久？」
    三十分鐘前，刚到家门口的杜妍伶正等着杜妍庭拿出钥匙开门，但她迟迟不为所动，唤了几声才从书包中拿出来，但又怕被杜母念，进而演变成现在这情况。
    「怕被念，那你还杵在这？越晚不是越惨吗？」杜妍伶摊手。
    「对耶，可是......好吧！」
    终于开门后，环顾了四周，「怎么没开灯啊？这时间妈不是都会在客厅吗？」
    「妈说外公生病了，带妃妃一起回南部老家，五天后才会回来，还留了三千元给我们用。」杜妍伶开灯，拿起鞋柜上的纸条并念了出来。
    「那就好，难怪你说今天不会怎样。」杜妍庭松口气说道。
    「我还以为你脑袋只有吃，没听我说话，但你忘了早上出门妈就有说了。」
    杜妍庭书包随手一放，「有吗？就当有吧。不过不知道外公怎么样了？」
    「等妈回来问看看，还有你书包不要乱丢！」
    「妈又不在。」杜妍庭不但没收好书包，还直接躺上床。
    「不管你了，我要去洗澡。」拿好换洗衣物，她往浴室方向走去。
    杜妍庭随便应个声后，眼皮感到沉重，于是快速地沉沉睡去。
    「爸爸，你要去哪？」在梦中，年幼的杜妍庭紧紧抓着杜父衬衫的衣角，深怕下一瞬他就会消失不见。
    杜父放下手边的行李，蹲下身子好让视线与杜妍庭平行，并轻轻的摸着她头：「小妍乖，爸爸只是要出差而已，很快就会回来，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嗯。」她点头如捣蒜，「可是爸爸很快是什么时候？一分鐘还是十分鐘？」
    「傻孩子，我吃个饭都不止十分鐘了，要看公司安排。」
    「所以爸爸不回来了吗？」杜妍庭含着泪，一句无心的话刺痛着杜父的心，为了孩子们好，为了不拖累杜母，他只有这个决定也只能这样决定。
    几日后，她跟在杜母后头，不断询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去好久了。」
    杜母放下手边杂物，「他不回来了，你爸不要你救他，所以不回来了！」
    杜妍庭一屁股跌在瓷砖地上，似懂非懂的她明白最疼爱她的杜父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无声的抽泣着，一旁的杜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继续专心家事。
    杜父从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她与杜母的关係。
    而唯一不变的是，杜妍庭到现在都还不晓得杜父不要自己救他的意思是什么。

 Chapter2-5学长

    自习课时班长发下一张白纸，要大家写下开学一个月以来对学校的想法。
    杜妍庭拿着笔转来转去，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写，转头问杜妍伶：「你写什么？」
    「我还没写。」看样子杜妍伶也想不出来。
    杜妍庭灵光一闪，「写抱怨如何？像是太晚放学或是食物很难吃之类的。」
    「不要！你又不知道这要干么。」
    「我知道写什么了！」杜妍庭转回去，三两下就写好，接着又转头看杜妍伶。
    「写那么快，不会真的写太晚放学吧？」
    「才没有咧！我写……」杜妍庭笑着吐舌，「不告诉你！」
    「小气欸。我也想到了，你快转回去！」杜妍伶也故意不让杜妍庭看。
    下课后，班长又把纸收回去，许多人围在班长的座位，问写这个要干么，班长也只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绍娟只说等迎新就会知道。」然后就去导师室。
    「你们写什么？」虽然座位连线，但为了方便聊天，赖亚芹移动到她们座位旁。
    「超级普通，就交到朋友很开心。」杜妍伶说道。确实很普通。
    赖亚芹一惊，「你写得好简单哦！我写老师都很好，同学之间也相处得不错，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庆幸可以来到这所学校。」
    「你才写好多，感觉你很认真在写！」
    「那当然！」赖亚芹侧头问杜妍庭：「那你写什么？」
    「我写六个字而已！」
    「是哪六个字？」杜妍伶跟着问。
    杜妍庭把食指放在唇上，「嘘！这是秘密。」
    「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老pollo』！」赖亚芹在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
    「不知道那天有没有帅哥欸！」杜妍伶双手托腮，笑脸盈盈，非常期待迎新的到来，完全不在意两人又开始打闹。
    突然地，杜妍庭走出教室，打开水龙头，洗个手再洗个脸，「好舒服。」
    洗完手后，她习惯性的用力甩手，这次没注意旁边的人，喷到了旁边的女孩。
    「啊，抱歉，我没有注意到你。」她不问就主动帮忙擦掉对方衣袖上的小水滴，女孩脸上有些吃痛，但杜妍庭并没有发觉。
    女孩伸手阻止，「没关係。」
    杜妍庭端详了她的脸，「吴佳苗！我现在才发现是你。」
    她没有出声，杜妍庭又说，「你好安静哦，很少听你说话耶。」
    吴佳苗依然没有开口，点了点头，返回教室，杜妍庭也走在后头。
    平时上课吴佳苗根本没发出声音过，任何人找她问话也只有点头或摇头，老师们十分无奈，想找家长问问情况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被她婉拒。
    「小妍你到底写什么？」结果赖亚芹还是又绕回这个话题。
    杜妍庭手敲着桌面，想了一下说：「我忘记了。」
    「不然你想到在跟我们说。」不知怎么的赖亚芹很想知道。
    「好。」语落，上课鐘也响起，赖亚芹带着一脸我还没聊够的表情回座。
    到了迎新当天，后台有好多组当红艺人等着活动开始，才能好好载歌载舞一番，也有学长姐为了欢迎学弟妹准备了许多精彩的表演，原来高中迎新是这个样子。
    「今天举办迎新活动是为了让彼此更加认识，第一个活动要抽出我们的幸运儿，还记得有请各位新生填写对学校的想法吗？」主持人边说，旁边的学生拿着籤桶，台下同学十分紧张，「我们的幸运学生是──六班二十二号杜妍庭同学，请到台上。」
    杜妍庭心不甘情不愿上台，在台上扭扭捏捏的，主持人在一旁催促她快念，介下来还有其他的表演，可不能耽误到。
    看眼下这情形，她没办法只能大声唸出纸条上的字：「喔是喔，好棒棒。」
    台下同学纷纷笑成一片，杜妍伶、赖亚芹也不例外。
    原来一直不让人知道是这个原因，真是糗大了。
    「她只是对校园还不熟而已。」主持人憋笑对杜妍庭说：「你可以下去了。」
    「好。」她红着脸快步离开。
    赖亚芹蹲在地上笑，「我终于知道你干么不跟我们说了，哈哈哈！」
    「气死了，谁叫你乌鸦嘴说你会知道的，害我被抽中！」有够丢脸的。
    「就说不要乱写了，哈哈，你活该。」杜妍伶指着她大笑。
    「哼！超生气的！」杜妍庭说着，赖亚芹突然跑开。
    「她要干么？」
    「我怎么知道。小伶，你在干么？」杜妍伶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
    杜妍伶辉挥手，「我在找你的六块肌学长，今天迎新他一定会在！」
    「什么六块肌学长啦！」杜妍庭把杜妍伶拉到一旁，「你知道他长怎样？」
    「不知道啊，可是我有预感我一定找得到他！」杜妍伶信心十足拍胸掛保证。
    杜妍庭也跟着左顾右盼到处张望，「重点是你找他要干么？」
    「没干么，让你好好认识他而已。」
    「神经！」丢下两个字，逕自往赖亚芹那走去，留下杜妍伶继续找寻六块肌学长，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才又折返回去。
    「回来干么，也想看就说一声，我绝对不会笑你的。」
    赖亚芹手里握着活动节目表，「听说第三个表演的是二年级学长，还是帅哥！」
    「走！我们快去卡位。」杜妍伶雀跃不已，拉着她跑。
    结束开场，紧接着是三年级学姐们带来的竞技啦啦队，毫无兴趣的三人聊起天。
    「到底是从哪听来有帅哥！长得圆的扁的都看不到，更别说帅了！」这也难怪，台上几位青春洋溢的高中男孩各个带着面具，最多看得出平常有在练身材。
    「好像是有人在后台看见吧，谁知道上场前会冒出面具，我也很失望好吗！」
    「这样就没办法确定他了。」
    杜妍庭往杜妍伶后脑勺敲了一记，「傻了吗？就算真的有，包准你认不出来。」
    杜妍伶反击，从前额用力推一下，杜妍庭一个重心不稳，踩到后方男生的脚。
    「痛啊！」他喊。
    杜妍庭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不痛。」他定睛一看，「是你啊学妹，我们已经见面五次了，真有缘。」
    「五次？」杜妍庭只记得合作社门口一次，现在一次，那另外三次又是哪来的？
    杜妍伶在她耳边低喃：「好像是你的六块肌学长啦。」
    「刚开学我撞到的学长是你？」
    他点头，「认真说应该是三次才对，刚才在台上你们三个好像一直盯着我们看，现在知道我长得不圆也不扁了吗？啊，对了，我没有六块肌，我叫何以翔。」
    糗毙了。
    杜妍庭在心中吶喊，照何以翔这样说，除了这些，被叫上去的事他一定看到了。

 Chapter3-1新朋友

    一早她开起房门正与坐在餐桌上边吃早餐边翻阅报纸的父亲对上眼，她佯装没看见一样背起书包从父亲身旁绕过，却被唤了个声：「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隔壁王太太跟我说了，你又去偷东西！」他重重放下手中的咖啡。
    不知何时女孩父亲手里取而代之的是细长的竹棍，抽打女孩的身体，她咬牙死命地握住书包的背带，没有喊一声痛，「我说过多少次不能偷东西，你存心让我跟你妈在所有亲戚的面前抬不起头吗？」
    女孩不语，已经不晓得父亲为了这种事毒打她多少次了，刚开始还会替自己辩解没有偷东西，眼看父母亲都不愿相信，久而久之不再说什么，也变得不爱说话。
    知不知道已无所谓了，因为伤害到了身心灵早已是既定的事实。
    这天，女孩依旧带着伤踏入校园，她庆幸着没人发现身上的不对劲，也对没人察觉异样感到难过，这代表世界上没有人关心她，她只能默默承受一切。
    无所谓，我的身边不需要太多人。
    她这样告诉自己。
    但她却没想到，这些全在高中生活里变了调。
    改变她，也改变其他帮助她的人。
    「早安。」杜妍庭蹦蹦跳跳进教室，对正在打扫黑板的吴佳苗打声招呼。
    吴佳苗扫了她一眼，接着扭头继续打扫工作，丝毫没有要搭理杜妍庭的意思。
    她毫不在意的回座位。
    「欸！」杜妍伶从她后脑敲了一记，「她刚才怎么不理你？」
    「你说吴佳苗？她都这样啊，老师同学问她话几乎不回应，只会点头或摇头。」
    「那你还跟她说话？」
    「我觉得她一个人的，一定很孤单，才找她说话。」
    「看样子她似乎不领情。」杜妍伶噗哧一笑。
    杜妍庭抢去杜妍伶早餐，大口大口吃：「我会让她跟我们变成好朋友的。」
    「我们？」赖亚芹走来插话。
    她点点头，「是啊，难道你不喜欢她？」
    「因为她太安静了，向亚芹这种过high的人感觉成反比。」
    「对、对，就是小伶说的那样！」
    「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个性相反的人可以互补。你们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是啦，」杜妍伶噘起嘴，看向吴佳苗，说道：「但你也看对方有没有心。」
    杜妍庭紧握拳，「可以的，我相信泥土也一定能变黄金的。」
    「哪种黄金啊？」赖亚芹故意调侃。
    世界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有没有心想尝试而已，好结局总是让人最感到开心的，可世上不会任何事如自己所愿，能在过程中得到些收穫就算结果不好也无妨。
    从失败中累积经验，反而能让人变得更加茁壮。
    下课后，杜妍庭不死心的又找吴佳苗搭话：「我家今天没人在，要不要去玩？」
    吴佳苗先是一愣，接着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直直盯着杜妍庭，不等她回话，杜妍庭再度开口：「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学不要偷跑，也不要偷请假先回家。」
    「欸！」伸出手想抓住走掉的杜妍庭，她像是想说什么，嘴张了又张，突然间又觉得这样至少可以晚回家，于是收回了手，「没事，我不会偷跑。」
    杜妍庭像是发现新大陆般，一脸惊奇说：「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耶！」
    下一秒又兴高采烈找另外两人报告好消息。
    「怪人一个。」吴佳苗黑眸中有着她的背影。
    「你认真？」
    「不要开玩笑喔！一点也不好笑。」
    杜妍庭叹口气，「真心不骗！你们两个是不想一起还是......？」
    「当然是对于你约得了她感到惊讶！」杜妍伶解释。
    赖亚芹用力点头，「就是说啊。」她食指指着杜妍庭，「你是不是威胁她？」
    杜妍庭拨掉她的手又翻个白眼，「，我不过是自问自答，反正她有答应就是！」
    「姑且饶过你，可别吓坏同学啊你！」
    「搞什么啊，你不先看看你的行为举止，还说我咧！」
    杜妍伶失笑，「两个半斤八两的在斗嘴。」
    两人又再度展现绝佳的怪默契，异口同声道：「听你放屁！」

 Chapter3-2新朋友

    鐘声一结束，任课老师踩着厚重脚步进教室，对嘰嘰喳喳聊个不停的学生们说：「好了！快回座位去，要上课了。」几秒后，「现在开始分组，三到五人一组。」
    「又要分，烦死了！」
    「为什么任何课都可以分组？玩不腻啊？」
    「我要请假啦！最讨厌分来分去的！」
    几位同学一面找人一面不停抱怨。
    突然间，杜妍庭馀光瞄到吴佳苗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发呆，拉着杜妍伶与赖亚芹到她面前：「我们一组，人多好办事，呃不对，是人多才好玩，然后组长是小伶。」
    才刚说完杜妍庭的双眼瞇成一条线，要笑不笑的。
    「跟你们？」约莫几秒，吴佳苗才幽幽吐出三个字。
    「是啊，还是说你不愿意？」杜妍伶笑道，手在杜妍庭背部游走。
    原来是杜妍庭擅自作主谁是组长，被捏了一把。
    老师手往黑板拍打，发出响亮的声响，明白是自己太吵了，大家连忙安静回座，「这次的地理报告，要各位分组到不同地区，将那里的特色等等介绍给大家。」
    他拿出一张纸递给小老师：「分好组的人跟小老师登记组员和地区。」
    『你们觉得要去哪？』
    杜妍庭在三张纸上写下这一句话，分别传给其他三人。
    先回传的人是杜妍庭，她表示想去有许多美食的地方，接着是无意见但希望有很多游戏可以玩的赖亚芹，最后定案的地方是吴佳苗提议的──
    平溪。
    「为什么是平溪啊？」一进家门，赖亚芹鞋子未脱、书包未放下，直接扑倒在沙发上，又频频抱怨每堂课的老师越管越严，连瞇个半秒鐘的时间都没有。
    杜妍伶趁她双眼还没闔上前，死命一拉，才让她远离沙发。「有吃、有喝、有玩，不好吗？那你去别组算了。赶快把鞋子拿去放好，不然你就站在门口跟聊天。」
    「可是我想睡，还是你帮我好了。」赖亚芹像海绵般软趴趴，坐不住也站不住，然后伸出一条腿道杜妍伶面前，却被她拨掉。
    「你以为你幼稚园？自己来，但你饿的话我可以考虑弄吃的给你。」
    乖乖的把鞋放到鞋柜里，又奔向沙发的环抱，「我又不是杜妍庭只知道吃。」
    「但你爱玩，跟小妍凑一对刚刚好。」无奈，她只好拿折叠椅给吴佳苗坐。
    「跟她？」赖亚芹用食指比杜妍庭，「这样很不优哦！」
    「喂！两位，可否不要什么都扯到我身上来呢！」杜妍庭递杯水给吴佳苗，「我觉得她们一直在讽刺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蛮可怜的？」
    「你们都这样相处？」她不答反问。
    闻言，三人怔怔然，眼前这个安静过头、无所谓的女孩会因为好奇而问问题？
    天啊，新闻头条都没这来的令人惊讶。
    杜妍伶停止与赖亚芹打闹，开口问：「平常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哦没事，我想去厕所。」吴佳苗起身。
    「我带你去。」她笑了笑。
    到了厕所门口，杜妍庭趁她还没进去，问：「你有看我之前给你的纸条吗？」
    她轻轻点了下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进厕所。
    「不行被她们影响，你是因为不想回家才来的。」她轻靠在墙壁，闭着眼低喃。
    为了避免她们起疑，吴佳苗假装上完厕所按下马桶的冲水器，并洗好手。
    走出去，杜妍庭倚靠在墙上，边把玩着自己的发稍：「咦？你好了？真快。」
    「嗯。」真是简洁又有力的回答。
    坐齐后，开始讨论地理老师交代的报告该如何进行。
    「今天不是来玩的吗？」杜妍庭与赖亚芹发声。
    杜妍伶各敲她们后脑一记，「拜託，你们脑子都装些什么啊？豆腐？」
    「可是老师不是说这报告期末前才要收吗？干么急着现在？」杜妍庭提出疑问。
    「先苦后甘懂不懂啊！要玩时间多是。」
    「先甘后苦才是王道！要念书时间多的是。」赖亚芹回嘴，故意说反话。
    「你……」她手指着对方鼻子，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话不被赖亚芹反将一军。
    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口气十分冷淡道：「喂？我……算了。」
    「我要回家了。」吴佳苗收拾东西，摺叠椅也放回原处，离开前嘴角微微上扬。
    直勾勾盯着她的杜妍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是，开心吗？
    错觉吧，但若是真的，希望她能大方一点笑出来。
    至少在她们几个面前能把真实的自己现出来，毕竟隐藏久了，心会累。

 Chapter3-3新朋友

    从走廊上清楚看见操场有几位班上的男生正pk篮球，结束某一场练习，他们走向在另个篮框下玩耍的男生，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分队，应该是要比赛没错。
    「你发什么呆？看帅哥？」杜妍伶走到杜妍庭身边，手握住栏杆。
    「我只是突然觉得当男生真好。」她眼盯着前方。
    她有时候蛮羡慕他们的，虽然部份男生有些肤浅、玩心重，但一场篮球比赛可以让他们跟不认识的人对话接着玩起来，最后因为这样而变成好友，还是真心的。
    至于女生，心机重一点的搞小团体、排挤样样来，花了许多时间相处以为这是最好的知己，事实上却可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闹僵，尤其是感情问题。
    即使和好，心里还是会有疙瘩在，无法完全对彼此敞开。
    「怎么了？突然感性，想到以前吗？」杜妍伶发出疑问。
    「觉得女生很讨厌，包括自己。」杜妍庭的眼神有些无神，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你们到毕业都还没讲合吗？我以为你们合好了。」
    她叹口气，「没有，我不懂我那时在干么？如果我那时有道歉，今天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以前吵架总是时间到就自然合好，或是我先开口挽回，可能布布习惯这样让我开始觉得她不在意了，还有乐乐、霏霏，有些感受想说但又怕说了就变了。」
    「可是最后一次吵架你没道歉，谁也没说什么，直到毕业？」
    「嗯，一切都是我自己害的。」随即她的神情十分黯淡。
    「人总是忽视彼此的感受，你自己也害怕关係变糟，忍耐不喜欢的事物，而她们也许同样忍受着。」杜妍伶并不会因为谁是谁就帮对方说话。
    「我那时可能觉得时机不对吧，所以什么也没说，才拖到现在。」
    「不是没有好的时机，而是我们错过了，勇敢说出口才是最好的。」
    「我真的错了，对不对？每次在脸书看到她们去哪聊聊，就有点难过。」
    「小妍，过去的可能无法挽救，可是还有未来，还有我，你懂吗？」
    左脸颊贴在冰凉的栏杆上，看着杜妍伶，「我还是觉得愧疚，我该道歉的。」
    「或许哪天，你们在路上相遇却擦肩而过，但我想你会知道她很好。」
    「可能吧。我现在只希望这些在高中不会重新来过。」
    可是谁能预测未来呢？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越不想看见的，越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们只能够祈祷，祈祷事情不要演变成最坏的样子。
    杜妍伶目光转移到操场上，「那是学长吗？」
    杜妍庭东看西看，感觉瞬间忘记上个话题，「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
    场上有个男生帅气的抢过敌队的球，跃上篮框，得分，「看到没！就是那个。」
    「看到了！看到了！会篮球的男生就是帅！」完全天菜等级啊。
    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的女生走到何以翔旁，递了水和毛巾，聊了几句相视而笑。
    「他女友吗？」杜妍庭好奇。
    「没听说过！只知道他有个分手快半年的前女友。」
    「哇，小伶，这种事你也知道？」杜妍庭顿时充满活力，不惊讚叹起来。
    杜妍伶拍着胸：「那当然，我姐姐要脱离单身，做妹妹的能不帮忙吗？」
    杜妍庭走到后头，右手勾住她脖子，「你在乱说什么！我哪时说我喜欢他了！小心我把你变成那颗篮球，人人喊打。」说完，又用左手骚她腰际，痒得杜妍伶鬼叫。
    「我没说你喜欢他啊！紧张什么。」杜妍伶不甘示弱，转身死骚痒她肚子。
    「你狗屁！」
    旁人看来就像两个女生在大打出手，但其实是在玩耍。
    「喂？有事快说。」听起来声音的主人显得不耐烦。
    话筒里传来：「你平常怎样我可不管！但现在你需要跟我还有你妈解释，好让我们跟对方交代，否则闹上法院又丢了面子，你最好想清楚要怎么好好说明。」
    「不需要，也无所谓。」语毕，她掛断电话，还将手机关机。
    手机随便丢到抽屉里，她趴到桌上开始把玩铅笔盒上的天灯吊饰。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说话，可是你不开心吗？」
    「……」她没搭理。
    放学的打扫工作一结束，王绍娟讲几句话后宣布放人，她直接背起书包走人。
    奇怪，明明昨天她的态度不是这样。
    杜妍庭不解，默默跟在后头，见状，杜妍伶与赖亚芹也跟上。

 Chapter3-4新朋友

    尾随到学校侧门，黑眸望入吴佳苗的身影，她双手插腰、站着三七步，从侧面看她时而面无表情时而露出不屑的眼神，与坐在机车的中年大叔交谈，像极不良少女。
    「没想到吴佳苗是这种人。」从杜妍伶口气中听不出是惊讶还是觉得不足为奇。
    像是在思考似的，赖亚芹突然开口：「好像有听说她品性不太好，会偷东西。」
    「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从她的双眼中，可以看出她既孤单又悲伤。
    和杜妍庭一样，受过很多伤不愿在相信，导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但，唯一不同的是，杜妍庭愿意收起那种不相信，试着和其他人接触。
    不过说穿了就是她太容易心软，认为每个人不一样，搞得最后都是伤痕累累。
    那位中年大叔莫名的伸出他右手，想打吴佳苗一记耳光。
    「小心！」杜妍庭上前拉开吴佳苗，让他扑了个空。
    也许是受杜妍庭影响，也许是没办法证明吴佳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不能放着同班同学不管，她们也衝到吴佳苗面前，护着她。
    「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动手！」杜妍庭质问那位中年大叔。
    「我在教我女儿，关你们什么事！让开。」他下车作势要推开她们三人。
    「不让。就算她是你女儿，但这里是学校！」她们张开手臂。
    说得对这是学校，万一发生什么事让教官出面，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点他还是明白的，于是他招了台刚好经过的计程车，要把她们全带回住处。
    上车时，杜妍伶担心是假的，毕竟她们三人与吴佳苗交情还没很好，也不确定那中年大叔是否真的是她父亲，更害怕的是，她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脑中还在想任何会发生的坏事，杜妍庭早已一副「我一定要帮助吴佳苗」的样子坐进车内，根本没在意自己的安危，还催促着两人快上车。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这样了，万一真的有什么就随机应变吧。
    再怎么样她们也是有三个人的，杜妍伶也有跆拳道的底子。
    「你真的偷东西吗？」杜妍庭问。
    「你要听真话还假话？」
    「当然是真话。」
    「没有。」吴佳苗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吴父气得拍桌，桌上的杂志隐隐约约震动了一下，「你要说谎到什么地步！」
    她冷笑，「对你而言我的话都是假的。」
    说完，吴佳苗像放学时那样头也不回的甩门走人，留下错愕的杜妍庭等人。
    杜妍庭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久久没发声的杜妍伶制止，「叔叔，我们去找她，请你放心。」不等吴父开口回应，杜妍伶已经拉着两人离开。
    「不回家，跟来干么？」吴佳苗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她们跟在自己后面。
    「不放心你囉。」儘管她看不见，赖亚芹还是扯了个微笑出来。
    走到附近公园，吴佳苗有些疲惫的坐在长椅上，杜妍庭则是将刚买的可乐，冰在她脸颊再放到她手上，然后坐到旁边。「喝冰的心情会好一点哦！」
    「谢谢。她们呢？」
    「那边。」杜妍庭指了距离自己三张长椅的位子。
    「为什么？」
    杜妍伶觉得此时让懂彼此心情的人谈，会比不了解的人来的好，所以自愿到其他地方等，当然，赖亚芹还是以抱怨为优先，认为越多人帮助才是真正有效果。
    「你也跟你家人处不好？」杜妍庭喝了一口雪碧。
    「也？原来你也是。」吴佳苗低着头。
    「是啊，我妈不喜欢我，常常故意针对我，爸爸在我小的时候说要出差，就没有回来过了，最小的妹妹也被我妈宠坏，像公主一样。你呢？」
    「我有一个弟弟，他常破坏东西，可是被骂的都是我，他们也都不听我解释。」
    「包括偷东西的事？所以你在学校才这么安静？」
    她微微頷首，「因为家人关係，我不知道怎么跟大家相处，我怕被讨厌……」
    「其实，我以前也没有朋友，就算有，我也觉得她们不是真心的，利用我写作业、做报告很多很多，久了开始吵架，一开始我会先低头，可是之后认为她又不在乎我，我干么这样拼命挽回？就放着不管，然后……」
    「然后？」吴佳苗终于打开饮料罐，并喝下。
    「她就离开啦，之后我为了不让下一个朋友也这样，我开始学着忍耐、迎合，有时忍不住说了我担忧的，她却说我想太多，她说什么我就怎样完全没主见，最后她也离开了，我就一个人到毕业。」
    「杜妍伶呢？你还有她不是？」
    「她是家人。对她们我都知道我要付很大的责任，也许我真的想太多，每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能又这样，我害怕会失去她们，认为变成她们要的人，就不会有人离开，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所以我又告诉自己，下定决心不要再付出真心交朋友了，我不怕伤害自己但害怕伤害她们。」
    杜妍庭红了眼睛，溼了眼眶，「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既然这样与其让自己不开心，那不如再试一次，总会找到那个会一直陪我的人。你觉得呢？」
    「我？你问我？」吴佳苗指了自己。
    「对啊。话说我有发现你常会穿长袖外套。」
    她不以为然，很自然地脱口而出：「那是被我爸打，为了遮伤口穿的。」
    「是吗。你回去后再试着跟叔叔阿姨沟通，然后我们也会跟你做朋友的。」
    「我尽量。」她露出难看至极的笑容，看得出来很勉强，可是，经过这谈心她觉得杜妍庭是值得深交的人，很少人会这么轻易向他人吐露自己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每颗冰封的心，都有一段痛苦的回忆，希望最终都能走出。

 Chapter3-5新朋友

    「加油哦！」送到家门口，杜妍庭手放到吴佳苗肩上，替她打气。
    她一鼓作气把门打开，试探性的问：「爸？」
    吴父没有回话，反而是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要她过去坐下。
    「你说吧。」吴父淡淡的说着，他想过了，自己的确没有听女儿解释过。
    她用力吸口气，给自己信心，「因为你跟妈妈只相信那些邻居还有不熟的人的胡言乱语，所以我从没告诉过你们事实真相是什么。」
    「嗯。」吴佳苗知道他是有在听的。
    「其实是弟弟偷的，他觉得学校同学都有很多很酷的东西，他也想要又怕你们不答应，所以选择偷窃，他让人觉得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相较之下，我不说话、不礼貌，给人的印象很差，所以别人总是说我偷东西。」
    「干么不说？」其实说出这句话吴父心里也很纠结，他并不是不知道原因，却相信外人的话，伤透孩子的心，也让她把阴影带至其他地方。
    是什么时候开始，父女俩的距离越拉越远？国小以前最疼吴佳苗的人不是他吗？
    「因为你们不听也不信。」她吸吸鼻子。
    吴父没有回话，而是扭过头与吴佳苗面对面，然后看着她拖掉外套的手臂。
    「爸，你知道吗？因为家里这样我在学校不说话、不理人也没有朋友，可是那个女生，我是说杜妍庭，她主动说要跟我当朋友，刚才在外面她说『与其让自己不开心不如再试一次，总会找到陪我的人』，我决定要从家人先开始，也谢谢爸你今天愿意听我说。」吴佳苗眼眶泛泪，看看好久不曾正视过的脸庞。
    「看样子你交到好朋友了。还痛吗？」吴父问着，但她却轻轻的摇头表示没关係，「爸想跟你说，谢谢有你这个懂事的女儿，也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没关係的，爸，谢谢你。」这次可以回到小时候快乐的一家人了吧？
    听完这一番话，吴父宠溺般将吴佳苗拥在怀里，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呢？几年过去了，他们的误会终于冰释，才让她再次感受到满满的父爱，「傻孩子。」
    这次会幸福的，一定可以幸福快乐的。
    再怎么痛苦的事，总会有释怀的时候，或许心里的伤很多很深，或许伤口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復，也不见得好的起来，但是只要努力，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
    一大早，杜妍庭发现桌上多出一张叶子形状的信纸，「哇赛！这很难做欸，我一直失败，谁这么强？」她拿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信纸看，想好好的研究一番。
    「在干么？」赖亚芹从后方在探出头，「谁给的情书？学长吗？」
    听到学长两个字，杜妍庭的魂差点没被吓走，信纸掉至桌面上，「别胡说了。」
    「先看看你那花痴表情吧！」她赶紧用手捧住两侧的脸颊上，赖亚芹则是打开看。
    『我愿意，幸好有你。』
    上头是这样写的。
    「哪来那么曖昧的话？通常男生的字也不可能这么的端正啊。」赖亚芹自言自语道，表情闪过一丝曖昧取而代之的是鄙夷。「你说，哪个男人给的！」
    杜妍庭灵光一闪，是她，绝对不会错的！
    「拿来啦！」抢过纸后，到吴佳苗座位上，没半个人影。
    会去哪呢？莫非……
    走出教室，在不远的走廊看见小小的身影，杜妍庭小跑过去，手搭上她肩，吓得吴佳苗一时没有防备叫出声来。「我们总算是朋友了。」
    「真的谢谢你的那些话。」冷静过后，吴佳苗主动抱住她，这还是第一次呢。
    跟往常不同，今天是四人行，以后应该也会是这样吧。
    「去哪玩呢？」很难得的，问话的不是平常爱玩的，而是杜妍伶。
    「真稀奇，小伶的第一次这样说欸！」杜妍庭与赖亚芹难掩惊吓之情。
    她各殴两人一拳，「吵屁啊！」
    杜妍庭嘴巴念念有词：「也是，剩下今天能玩了，妈晚上就要回来了，天啊！」她抱头，「我美好的时光怎能稍纵即逝呢，我不喜欢曇花一现！」
    对于她们三人的种种，吴佳苗不习惯也不了解，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尷尬期。
    不过呢，在一旁发呆也不是办法，她决定要由自己先跨出第一步，就像那天面对家人时那样，吴佳苗漾起一抹微笑，「去平溪走走如何？」
    平溪？上次地理报告也是提议去那。
    「你好像很喜欢去那呢。」杜妍伶问道。
    「对啊，我很喜欢。欸可是，报告也要去那耶，还是去看电影？」
    「好啊好啊，我超爱看的！最近刚好有新片，感觉还不错。」
    走在中间的杜妍庭主动牵起最左边的吴佳苗，右边的赖亚芹也牵住杜妍伶。
    夕阳将手牵着手的四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美得像一幅画，让人想留做纪念。
    刚成为朋友的她们，想也没有想过未来会有多大的变化。
    大到足以改变每个人的关係。
    拥有的同时也开始失去。

 Chapter4-1寂寞的人

    炎热又酷暑的夏日已不在，随之而来的是冷风的呼呼声，伴随着树叶交杂的颯颯声，让虽然喜爱夏天但怕热不怕冷的她，十分期待这季节的到来。
    午后，她正从文具店出来要返家，经过一条小巷，驀地，神色怪异的男人走到她身旁，询问：「请问你可以带我去便利商店一趟吗？」
    「啊？」这哪需要带。
    「我刚从国外回来，对这地方还不是很熟，可以吗？」
    「……」
    她瞄了一眼手錶，「你有手机吧，我可以帮你使用地图查询位置。」
    男人骚头，「我手机没电了，所以……还是你赶时间？那我问其他人好了。」
    她思忖了一会儿，虽然觉得奇怪，但万一他是真的需要帮助呢？
    总不能丢着有困难的人不管，自己先行离开吧。
    「好吧，我带你去。」
    「谢谢。」男人答，嘴角微微上扬。
    走过两条小巷，眼看便利商店就在正前方，「你能自己过去吗？」
    「我不是很熟悉里面的机器怎么使用，小姐，你能教我吗？」他提出要求。
    「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请店员教你。」
    闻言，男人似乎不晓得还能说什么，感觉又不想放她走。
    「我有事，先走了。」她礼貌性的说一声。
    那男人神情紧张，猛然一拉，想把杜妍庭拉进旁边的小公寓里，她用没被抓住的右手抵在一边没被打开的大门上，除了稍微惊吓一下，脸上没有一丝的胆怯，反而意外的冷静。
    难道她不害怕吗？
    见男人不死心，越拉越用力，上衣发出嘶─的一声，她开始反击，「快放手，否则我报警。」此话一出，他力道有稍微减小，但还是没放开手。
    杜妍庭张嘴，用力咬了他一口，结果他不仅没松手还赏了她一巴掌。
    快要被拉进公寓内时，另个男人出手，将杜妍庭护在身后，侧头问：「有怎样吗？」她摇头后，又告诉她：「你先去旁边等着，害怕就闭起眼睛。」
    「我......我不会怕......」好奇怪，明明上一秒她还一副很冷静的样子说不放手就报警的，怎么他一出现话都说不好了，不只这样，连说话时还微微颤抖。
    其实她是害怕的，她无法想像下一秒会发生的事，同时她更明白这种时候光是害怕没有用，只会让人觉得她很好欺负，给坏人变本加厉的权利，最后丧失自我，因为没人会救她所以只能自救，偽装是最好的保护色。
    只是在这过程中，没人知道何以翔会及时搭救，因此当他出现时杜妍庭放下心中的大石，害怕的感觉也悄然浮出。
    何以翔往他脸上揍了几拳，再揪着他衣领用膝盖朝他肚子猛踢，使他不断发出哀嚎声。「欺负女生算什么东西！」
    男人也不甘示弱，想攻击何以翔，不过还是被他先发制人，只好打悲情牌，「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什么关係，就为了那女的，对付我？」
    「表哥又怎样？任何人我都会出手帮忙的。」何以翔又揍了一拳，一抹血红从他嘴角流出，使他频频掛彩。
    一个过肩摔将他压倒在地，接着牵起杜妍庭那颤抖的手，带向最近的公园。
    「已经没事了。」何以翔温柔至极的说，到现在两人的手还是牵着的。
    在国小六年级，从补习班回家的路上，为了省时走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来了一个自称家里有很多玩具的男人不顾杜妍庭的反抗，硬是把她拉进房子里，最后虽然逃过一劫，可心里却留下了一道很深的阴影。
    「妈妈，刚、刚才有坏叔叔要拉我去他、他家。」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拨电话告知上班的杜母，双颊充满泪水，哭得连话也说的不清不楚。
    「什么？等我回家再说，先这样。」杜母掛断电话。
    年幼的杜妍庭对着无人回应的话筒大喊：「不要！不要让我一个人！」
    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却是同样的一件事，对她而言当下冷静下来才是最好的，即使心里有多慌张也是，这就是她。
    事后的杜妍庭像隻狼狈的小猫，不断的啜泣，过去的那段回忆使她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不停塌陷，彷彿身处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然而她除了哭泣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拜託不要！我一个人会怕，很害怕、很害怕。」杜妍庭喃喃自语着，一滴滴泪水顺着她脸庞滑落。
    「别怕，没事了。」何以翔将杜妍庭拥入怀中，轻抚她背部，某种踏实的安全感在他心中蔓延，好似温暖的朝阳照亮她内心的黑暗。
    擦乾眼泪，她有些彆扭的望着何以翔，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大手触碰她红肿的脸颊，满是不捨，「这么美的一张脸，很痛吗？」
    「不痛了，都是多亏学长的帮忙。刚才那个人是、是你表哥？」想起方才遇到的事，她还心有馀悸，幸好何以翔来了，避免之后的事。
    「没错，他叫黄彦宏，我正要去找他，没想到就刚好看到他在欺负你。」
    「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何以翔站起来，对杜妍庭伸出手，「你是学妹嘛。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Chapter4-2寂寞的人

    只因为是学妹而已吗？
    也是，何以翔说过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帮的。
    到了杜妍庭家，一打开门面对的就是搞不清楚状况冷嘲热讽自以为有理的杜母。
    「还想说不过去个文具店而已，原来是见男友才拖这么久啊。」杜母看了一眼手搭在杜妍庭肩上的何以翔，接着冷哼一声，撇头继续陪杜妍妃画图。
    「您误会了，其实是──」
    杜妍庭故作镇定拉住他衣角，快速接话：「妈，不是你想那样，只是刚好遇到。」
    刚好遇到、刚好搭肩？这种谎话有谁会笨到相信，想也知道有问题。
    放下蜡笔，杜妍妃食指在脸上比了动作，「吼！男生爱女生，羞、羞、脸。」
    「妃妃乖，赶快画画。」杜母拿起蜡笔塞到杜妍妃手中，「以后不可以学大姐姐。」
    年幼的她似懂非懂用力点点头，表示不会。
    「妈……」杜妍庭语气满是无奈，扭头看着何以翔，「学长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送我。」
    听见说话声，杜妍伶从楼上下来。「咦，学长？」
    「多陪一下小妍，如果家里有冰块的话让她敷着，我还有事先走了。伯母再见。」即使得不到回应，何以翔还是非常有礼貌。
    待他走后，杜妍庭无视杜母往房间走去。
    一进房里，背包丢在地上然后躺上床用棉被将自己捆成寿司。
    随后杜妍伶也跟着进来，手里拿着用毛巾裹住的一包冰块，对于刚才那句她理不出半点头绪，但身为妹妹尤其又是同卵双胞胎，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否则杜妍庭现在才不会像神经病一样躲在被子。
    花了不少的时间杜妍庭才一一告诉杜妍伶，没想到半句回应都没得到，就只是静静的抱着变成寿司的杜妍庭，反倒是她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打哈哈。
    她把被子拉开，杜妍庭脸上的红肿更是明显，她二话不说将冰敷在她脸颊。
    「你确定没事吗？」
    「嗯，幸好学长在，放心没事。」
    「那小妍你想哭吗？用力哭出来没关係的，我会陪你。」
    「想，不过我哭过了，现在已经不想了。」
    杜妍伶跪着抱住杜妍庭，持续几分鐘之后才放手，「我家小妍最棒！」
    最好的安慰不是要当事者不要哭，而是要她痛快地哭一场，毕竟痛的时候哭是最好的发洩，等哭完、发洩完再来说不要哭，因为之后不值得再为这件事掉眼泪。
    学校在每年的十二月下旬都会举办圣诞音乐会，邀请新生代的唱跳歌手与学生一同欢庆并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也会发放一百张门票让校外人士进场观看。
    去年还是国三生的双胞胎姊妹就与国中几位朋友参加过。
    不过杜妍庭只是因为离家近又方便才想就读这所高中，杜妍伶则是志不在此但渐渐感兴趣，没想到两人还这么刚好考上。
    「欸！你们听说了吗？」赖亚芹踩着某位有洁癖的男同学的椅子跳到杜妍庭三人面前，男同学气得跳脚，嚷嚷着我才刚擦乾净诸如此类的话。
    「听说什么？听说赖亚芹有路不走踩椅子吗？可是这不用听说啊。」吴佳苗回应，难得她也会讽刺人，不过这番话听在男同学耳里更是不悦，赶紧拿抹布重新擦拭。
    赖亚芹发出嘘声，「你闭嘴巴，我才不要跟你说话，哼！」数秒后，又抱住吴佳苗，喊说：「算了，我那么爱你，下次不可以吐槽我，知道吗！」
    这反反覆覆的女人！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哦对，今年的音乐会改在学校对面的自由广场，还会有小夜市！讚吧！」她一面说，一面磨蹭吴佳苗的脸，谁快找老师来，这画面真令人不舒服啊！
    「在自由广场？哇呜！啊啊啊──」杜妍庭握住杜妍伶两手，又叫又跳的转圈圈，转得杜妍伶头晕目眩。
    相信正常人绝不会有这种行为，对，这两个就是疯了，疯得很彻底。
    自由广场位于学校正对面，从以前不管有任何活动都是在活动中心或礼堂举行，能让杜妍庭这么开心的理由非食物莫属了，因为这是只有在自由广场办活动才会有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本校学生免费吃到饱！对她来说确实非常诱人。
    「你们两个王八蛋够了！」没错，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她们马上松开手，班上同学也向她们投射异样眼光，还有人表明要她们安静点。
    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四个女人聚在一起只有「吵」字形容。
    杜妍伶满意的点点头，吴佳苗也向她竖起大拇哥，「可是小妍你不会去的吧？」
    「蛤？呃……这个我……呵呵。」她不停地扭动身体。
    「干么不去？」

 Chapter4-3寂寞的人

    班长站在门口道：「赖亚芹，绍娟有事找你过去一趟。」
    「哦好啦，真麻烦。」回应完班长又把矛头指向杜妍庭，「等我回来记得说原因。」
    杜妍庭把她推出去，「再看看啦，你快去找绍娟，早去早回啊！」
    导师办公室里除了老师的聊天声，最多的就是对学生训话，而少数的同学在老师面前唯唯诺诺表示以后不会在犯相同的错，下一秒瞬间忘记承诺过什么。
    像赖亚芹就是这种人。
    「看样子拔草、扫厕所对你都没用，你到底为什么老是迟到？」
    「因、因为……我早上洗澡。」说完，她骚骚后脑。
    王绍娟瞪大眼，教书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学生说为了洗澡而几乎天天迟到。
    「我的天啊！」她扶额，一脸不敢相信，赖亚芹则是乾笑几声。
    「那个其实我……」王绍娟伸手阻止赖亚芹开口，像是怕她还会说出更惊人的理由。
    「爱乾净很好，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应该在什么时间点做什么事，真的非在早上洗不可，那是否可以早点起床准备呢？先给你一週的时间缓衝一下，以后不要再发生！」
    赖亚芹不发一语，微微頷首。
    「我也不是反对你，可你要知道你是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上学老是迟到不然就是请假，那念书有什么意义？没有要你很会读至少基本的要做到，知道吗？」
    「好，知道了。」
    王绍娟再度拿了张违规单出来，「我的话要听进去、要做到，这次罚你一张就好。」
    她接过，说了句谢谢绍娟就离开导师室。
    一踏进教室，她就朝着她们方向拿出违规单表示又被罚了。
    如果真要大家数应该也数不出来到底多少次了吧，在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学期末，就知道最后一定要被学校讨论是否辅导转学或留校察看。
    这结果不是她们所乐见的啊！
    「决定了！以后我们一早就打电话给亚芹，然后一起约上学，再不然每天到她家拿大声公叫她起床也是可以。」杜妍庭说道。因为是朋友所以不希望有任何人离开。
    「打电话是可行，至于大声公就免了吧？我不想被骂噪音污染。」杜妍伶说。
    杜妍庭撇撇嘴，一脸不开心，「我就是不想要她离开嘛！」
    「现在又还不确定，不要难过啦。」吴佳苗轻拍她肩安慰道。
    「对啊！现在又不能决定以后，来，抱一个！」赖亚芹起身边紧抱住杜妍庭边转圈。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人十分怀疑她到底在不在意，道是身旁的朋友在乾着急。
    所谓皇帝不及，急死太监就是这样来的吧。
    「以你赖亚芹的个性现在不治好，以后就不用谈了。」她语气很是无奈。
    另外两人对这句话赞同不已，大笑三声：「这倒是没错！哈哈哈。」
    「好嘛，那不然看你要来我家睡还是拿大声公都可以嘛！我们不要说这个了，为什么小妍不参加音乐会？有吃的欸！还是免费哦！真的真的不去吗？」
    她松开手，说得心虚：「我没说我不去啊。」
    「最好是，去年结束就吵着以后绝不参加！」杜妍伶说着。
    「那是去年，哼！我今、今年……」她越说越小声，「真的没打算去。」
    「为什么？」吴佳苗简洁有力的询问。
    去年主动提要去音乐会的杜妍庭为了有好的观赏位子，自己提早好几个小时卡位，可摇滚区还是被其他更早的人佔去，几位一同前行的朋友不停抱怨着她不够早来或是佔这位子那不如不要来看等等，并刻意支开她。
    活动进行到一半下起雨，事前她也有提醒要带伞可没人带，其他人坐在杜妍庭的板凳上撑着她准备好要和杜妍伶共用的伞，放任她站着淋雨，也不准杜妍伶帮。
    一路淋到结束，再独自收拾东西回家，隔天发高烧无法上学又被杜母骂到臭头。
    简直是无法用言语能形容的糟。
    「所以这样小妍你才不想去吗？」由吴佳苗理出头绪来。
    「对！你们那天就连我的份好好玩吧！」杜妍庭频频点头。其实她不是不想参加，而是怕重蹈覆辙。
    「你不去我就不去！」开口的是赖亚芹。
    「拜託，我们跟她们又不一样，真要这样那我也不。」接着是高举双手的吴佳苗，她偷偷地瞄一眼杜妍伶的反应，谁叫她是四人中最理智的。
    「还有我！少了小妍就不好玩了啦。」杜妍伶朝着她们眨眼外加一个讚，「而且学长说不定会去哦。」
    「你们……我真的超级无敌爱你们三个啦！」她作势擦掉眼泪。
    「爱我们就一起来！」赖亚芹挑眉，非常霸气。
    她笑开怀说道：「是的船长，都听你们的！但是又关学长了？」

 Chapter4-4寂寞的人

    「我怎么觉得你是听到我说学长可能会去才答应一起的？」杜妍伶斜睨杜妍庭。
    「哪有啊！学长算哪根葱，才没有你们重要好不！」她说。
    杜妍伶拿出手机，认真的点头，「是这样啊，那……我让学长听听看囉？」她按下播放键：「哪有啊！学长算哪根葱，才没有你们重要好不！」
    「啊──杜妍伶你干么啦！我要删掉它！」杜妍庭一把抢过杜妍伶手中的手机，只见她一脸从容自在的说：「小妍，小心点不要摔到了。」
    「咦，我说要删除欸，你居然没阻止我？」紧握手机，杜妍庭偏头不解。
    杜妍伶失笑，「干么要阻止呢？哈哈哈。」
    「靠不是吧，你传给他了？」因为太激动爆了句粗口。
    另外两位嘖了声：「说脏话不优哦！」
    「就是说嘛，没气质的杜妍庭。」杜妍伶附和。
    「你！你靠北边走啦！真不知道是谁害我没形象的，还敢在那边。」
    「那我还真不知道是谁说『学长哪根葱』的？再说你哪来的形象？笑死我。」
    杜妍庭气得一连踱好几个脚，「气死我了！」
    她拿回手机，杜妍伶点开何以翔的脸书画面，「我没加他好友是要传什么？笨蛋妍，全世界最笨的非你莫属了。」
    「讨厌你！」她嗤之以鼻。
    杜妍伶回了一个嗯，又点开讯息栏，「没记错的话，没好友也是能传啦。」
    闻言，杜妍庭只好牺牲一下，虽然她是没形象，但这种有违风俗的事她还真是不敢。手在她背部不停地抚摸，语气很是噁心，像极了对男朋友撒娇的女生，「我最亲爱的妹妹、聪明美丽又大方的妹妹，姐姐我最爱你了，可以不要传吗？」
    话刚说完，杜妍庭就侧头做出呕吐的动作，这不应该是杜妍伶该做的反应吗？
    吴佳苗故意叹口气：「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最爱亚芹啊？」
    「我也记得有人这样跟我说，那个人还是杜妍庭，真是见风转舵呢！」
    瞧杜妍庭一脸慌张不知如何是好真令人觉得好笑，这样的生活还真充满乐趣。
    「哈哈哈，看你那么紧张，不闹你了啦！」杜妍伶将录音档删除。
    「可是小妍你真的没有喜欢学长吗？」真是转换话题功力一流的赖亚芹。
    半晌，她才在胸前比个大叉叉，「真的没有喜欢！」
    时间很快来到圣诞节前夕，也是一年一度才有的圣诞音乐会，听说这次活动内容跟以往不同，更有人说要是今年没参加到就不算过到圣诞节。
    「有这么夸张？」杜妍庭在衣柜前挑选要穿的衣服，前一天准备好要穿的被杜妍伶抢去穿，没办法谁叫她要晚起，不过意外的是平常睡过头的应该是杜妍伶才是。
    杜妍伶耸耸肩，「我只听到这次会融合舞会，还有一起跳舞的人如果是心仪的对象就很有机会在一起，如何，需不需要我这个聪明美丽又大方的妹妹帮你一把啊？」
    「感谢您的好意，但这不需要。我们快出门啦！」
    「你们好慢！我都睡完回笼觉了。」赖亚芹抱怨着。
    第一次穿洋装的吴佳苗敲她一记，并对双胞胎说：「别理她，她自己也才刚到。」
    「呵呵，我们本来就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杜妍伶俏皮的对她吐舌，换来一记白眼。
    杜妍庭定睛一看，「哇！佳苗你穿得好美，说，是不是要钓金龟婿？」
    她身穿淡粉色的迷你洋装，腰际系上一条粉白色的腰带，裙摆部份有一点蕾丝就像波浪一样好看，脖子掛上一条银色的心型项鍊，最后以白色的平底鞋做结尾。
    「今天是特例啦，难道你要我舞会穿t恤配牛仔裤？」
    「说得有理。快去看帅哥加吃美食吧！」
    离活动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四人手牵着手找了个不是摇滚区但也不错的位子，放好随身包包，杜妍庭一把拉住赖亚芹往美食区衝，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亚芹你看！每个都好好吃哦！」咬着叉子，杜妍庭左挑右选就是挑不出的所以然。
    「每个都吃一遍怎么样？」这样吃确定不会肥死吗？
    最后她停在草莓慕斯蛋糕的前方，「就是它了！」
    看她只拿了一块蛋糕就打算回座，赖亚芹忍不住好奇问她：「今天吃这么少？」
    「因为要看帅哥，嘿嘿。」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
    「是谁还吵着要吃很多东西，真是败给你了。」语毕，赖亚芹逕自扭头回座位。
    「啊是不会等哦！猪八戒赖亚芹！」她大喊。
    赖亚芹摆摆手，「都要开始了，啊是不会跟过来哦！啟智儿杜妍庭！」
    「欢迎各位同学以及校外贵宾的蒞临，今年我们打破以往，决定举行音乐舞会！待会儿会有当红艺人为我们开场，不管有无男女朋友都欢迎大家边听音乐边共舞。」主持人站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说，待他说完台下的人纷纷鼓掌，迎接舞会。

 Chapter4-5寂寞的人

    坐着坐着，杜妍庭有些无聊左看右看，发现何以翔坐在不远处，或许是惊觉有人盯着看，他转过头来微笑像是早就知道她在，她呆愣了一下便向他挥手。
    活动正式开始，大家一窝蜂涌上前来，许多单身的人各自找寻舞伴，吴佳苗也不例外，就连一向跟气质插不上边的赖亚芹都被邀走。
    「小伶，你不去吗？」杜妍庭提出疑问，她记得去年杜妍伶玩得算开心。
    只见杜妍伶轻轻摇头，「这次陪你。」
    过没多久，好几个同年级的男生走来邀请杜妍伶，而她却频频拒绝。
    最后是由杜妍庭开口她才答应对方的。
    「那小妍你等我一下，这首歌一结束我就来陪你。」
    「知道了。」语落，杜妍伶被拉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不见杜妍伶踪影，看着她们三个玩得那么开心，杜妍庭还真有点羡慕，不禁暗自叹口气，「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每次到新环境彼此都不熟识，但总有好多人刚见面就一拍即合，某次老师发下「对同学的第一印象」这作业，看着纸上的回应，才发现原来好多人认为她不好相处。
    如果改变了还是同样结果，那就这样吧。
    反正时间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最后留下来的人。
    杜妍庭总是这么想着，在面对他人她总能说出大道理让人醒悟，好比吴佳苗的家庭情况，她要她努力尝试一回，把心里话给说出口，就算结果还是不好但至少努力过了。而面对自己，像是无头苍蝇般乱飞，找不到目标、不敢努力，却又不喜欢现况。
    「怎么一个人？」何以翔在杜妍庭身旁坐下，眼神落在前方舞池的男男女女。
    她一样望着前方，「学长怎么没跳舞吗？亚芹都有人邀了呢。」
    饮料刚靠进唇边，噗哧的1声，幸好还没喝不然就要喷出来，「你这在亏我？」
    「才没有呢。」她连忙摇头解释：「我是想说亚芹那没气质的都去玩了，那何况是学长你，说，学长是不是拒绝了1堆女生啊，哈哈哈。」
    「是拒绝了可没有到一堆啦。」何以翔的语气很轻、很柔。
    她站起身，对何以翔开口：「我想去其他地方走走，学长要一起吗？」
    「好啊，学妹都开口了，我刚好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
    外头还不算太黑，但与炫彩夺目的广场比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就像杜妍庭一样，总是跟大家格格不入。
    在往前走，来到蛮隐密的地方，杜妍庭忍不住问道：「学长怎么会带我来这？」
    「想说女生应该会喜欢。」夕阳西下，正前方一片池水波光粼粼，倒映两人的身影与夕阳，美不胜收，「这是我去年在发现到的，待在这里感觉很清净。」
    「这里真的很美。」杜妍庭不禁讚叹起来，「可是学长你不开心？」
    他不怕衣服脏掉似的，毫不考虑直接坐在地上，见状，杜妍庭也跟着，「是你。」
    「啊？」她不懂何以翔怎么会这么说。
    「我看出来你不开心。」
    「虽然是我叫小伶去玩的，而她们也说不会像之前那样，可是这次还是丢下我，感觉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杜妍庭觉得如果是何以翔这个人也出来也无妨。她语气非常平淡，可隐约还是听得出心中那份失落感。
    果然，明知道时间的距离不是一切还是会在意。
    「她们是谁？你妹妹她们，还是有其他人？」
    再一次地，她将这个故事说出来，这次脸上多了一份不安。
    「是不是觉得我好笨？」她自嘲。
    「那些人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小伶她们并没有错。」何以翔说出自己的看法。
    「其实我很怕佳苗和亚芹离开，包括小伶。」
    「为什么？」
    「不知道，一种感觉，好像大家最后都会离开我，像爸爸、像那些朋友。」
    杜妍庭自认很坚强，所以一直忍一再忍，就是怕眼泪会夺眶而出，不过也许是习惯了，好多次想大哭一场好好的宣洩情绪都没办法。
    风轻轻地吹，吹得她头发跟着摆动，两人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一阵沉默之后，他说：「你总想大家随时随地会走，那怎么不去珍惜当下？」
    「我很寂寞，跟你们相处我常常觉得开心，可当我一个人之后剩下寂寞。」她缓缓开口：「学长，是不是心里只有自己就不会对任何人感到心痛。」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因为是人所以需要朋友。」
    杜妍庭不再说话，又是一阵的沉默，她大概正在思考何以翔的话。
    「好了，今天不是该开心吗？时间有点晚，我们回去。」何以翔站起，伸手牵住她的，一把将杜妍庭拉起，「至少今天，回家之后不要乱想，可以吗？」
    她的心里暖暖的，说出来真好，有人听真好，她露出大大的笑容，说道：「谢谢学长，从认识就一直麻烦你呢，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哈哈。」
    「跟我客气什么，你愿意跟我分享心事我也很开心。」何以翔大掌故意弄乱她额前的刘海，杜妍庭却也没阻止。好似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
    然而，何以翔每次的出现总能轻易消除杜妍庭那些不安的心情，彷彿有他在她心里就有了满满的安全感，对她而言何以翔好比是太阳，能赶走所有乌云，带来一片光彩；好比是彩虹，能在下雨过后却拥有好心情。
    她不知道其实她心里自私地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的存在，在杜妍庭心里油然而生出不一样的情感。

 Chapter5-1被掀开的伤疤

    「杜老大，小的错了！」一进房，杜妍伶三人向杜妍庭弯腰道歉，只差没下跪。
    她愕然，这还是第一次。「蛤？你们三个在干么？」
    「我跟亚芹不是故意丢下你的！真的。」吴佳苗越说越小声，赖亚芹则是在一旁拼命的点头。其实她们当时是想杜妍伶在，所以跑去玩没关係。
    谁知道杜妍伶也跑得不见踪影。
    「我也是，我没注意到时间，小妍，对不起。」杜妍伶满脸愧疚道，她明知道杜妍庭不愿意参加，拉去后又弃她而不顾，她要是真的生气那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杜妍庭并没有生气，不，认真来说是不安的成分佔了大部份。
    害怕又像之前一样，害怕不管怎么最后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
    「你总想大家随时随地会走，那怎么不去珍惜当下？」
    驀地，她想起何以翔刚才在池边说过的话。
    她拿起抱枕盘腿坐在床上，「你们那么紧张干么啊！我什么都没说呢。」
    「你……你不生我们的气吗？」
    「我为么要生气？你们知道吗，后来学长他……」她惊觉自己差点要说出晚上的事，于是赶紧摀住嘴巴，又道：「没什么，你们会饿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
    她们一脸曖昧似笑非笑的盯着杜妍庭。终于，赖亚芹开口：「你要是真的饿了就先把你跟学长的事交代清楚，才可以去找食物了。」
    「我跟学长又没怎样，是要交代屁？」她说的心虚，可确实没有不正常的关係，毕竟她太清楚那三个心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最好是，屁都出来了！」杜妍伶说道。
    「该不会你们做了不该做的！」吴佳苗的脑补功力其实也蛮强的。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个个的眼神都表示「杜妍庭你今天不说就完蛋了」！吓得她立马逃出房间，但很可惜的，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赖亚芹给抓了回去。
    「好，我招！反正也没什么好不能说的。」她扶额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比刚睡醒还乱，一坨又一坨的结，要梳开肯定很痛，还有衣服也搞得皱巴巴，就像折过的废纸，再往后看，房间乱得像垃圾场一样，要是杜母看到了不被打死才怪。
    杜妍庭忿忿不平的死盯她们，吴佳苗嘿嘿的笑着，「那不然等你说完你跟学长的爱情故事，我们再帮你整理乾净，如何？」她又伸手拉拉杜妍庭的衣服。
    「这是你们本来就该做的不是吗？」不知怎的面对朋友们和杜妍伶这个妹妹，杜妍庭好像也无法真正生起气来。就拿圣诞舞会的事来说，对于她们允了承诺要陪她，却自顾自地玩起，或许是明白她们不是有意的吧。
    「是、是，杜老大说得有理！」赖亚芹趁机黏了上来，乱磨蹭一通。语毕，她不停地眨眼，想暗示另外两人赶紧帮忙将房间恢復原样，但被会错意。
    吴佳苗张嘴，吐出一个蛤字，「亚芹，你眼睛不舒服？」
    「吼，不是啦，算了，我们还是快整理的好。」赖亚芹一副放弃沟通的样子。
    见状，杜妍庭笑出了声，眼角还泛泪，她伸手抹掉，吐嘈道：「真没默契欸！」
    一面整理一面打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恢復正常，这中间还因为玩乱又重新将东西归位，只能说打扫过程非常的不顺遂，不过幸好还是完成了。
    「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杜妍庭拍掉手上的灰尘。
    「好了，现在可以说恋爱史了吧？」
    「对啊，我们可是等很久了呢！」
    「在听之前要不要准备一些零食还有喝的啊？」
    这是房间又不是电影院，真当在看爱情片啊？再说，杜妍庭原本是藉由打扫房间来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想不到现在一副没听到不罢休，真是令人头疼。
    她清了清喉咙，心想随便讲讲就好，因为有些话不要让她们知道比较好，而且这样就和学长有秘密了。「你们跑去玩后，学长看我一个人发呆就来跟我聊天，之后我说想去走走，他就带我去看很美的池塘，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就这样。」
    「就这样？」吴佳苗一脸失望，她一定是跟赖亚芹相处久了，也开始八卦。
    杜妍伶手撑在地上，身体向前倾，「他没告白？」
    「我不懂，干嘛要告白？我们才刚认识欸！」
    「谁说刚认识不能告白，杜妍庭，一见钟情你懂不啊？」赖亚芹情绪激动的说。
    原来这才是这三个猪八戒想听的。
    「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都装些什么，我要是念医学，一定解剖你们的脑袋，然后拿来实验。」杜妍庭转了转眼珠说道：「还是算了，你们的脑跟一般人不同。」
    吴佳苗一脸沮丧将头埋进抱枕，「小妍你好坏！我们可是在关心你呢！」
    ……现在是什么情况？作贼的喊抓贼？
    「吼！小妍你完蛋了，小佳苗的玻璃心破了！」杜妍伶纠着心说道，赖亚芹在躺一旁打滚，然后又假装打碎东西再捡起捧在手心上，一脸不捨地直摇头。
    见状，杜妍庭头顶掛满许多条黑线。
    真是够了，一个个都是戏精，怎么不去读戏剧科呢？

 Chapter5-2被掀开的伤疤

    星期六一大早，门突然被重重地打开，是杜妍妃。
    杜妍庭一脸睡眼惺忪看着她，恨不得把她钉在墙上，免得打扰睡眠。「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她瞄了眼床头的闹鐘，「才六点半！」
    睡在另张床上的杜妍伶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口水还滴了出来，貌似正在作一个不错的美梦，这情况气死杜妍庭，她也想作吃大餐的好梦，而不是被吵醒。
    瞬间，她面无表情的瞪着杜妍妃。
    「妈妈叫我来跟你们说等一下大阿姨要带小小来玩，你们赶快起来，不然就惨了。」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杜妍妃现在可能已经活不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度妍庭对她的态度是什么，毕竟这对姊妹从没喜欢过彼此。
    「你那个惨是对我说的吧？」
    「我不知道。」杜妍妃俏皮的吐了吐舌，又丢下一句是妈妈说的，就跑走。
    够了，她真的是不管说什么开口闭口都是妈妈、妈妈。
    她躺回单人床，一个翻滚撞到墙壁，这下可好，半点睡意都没了。想到刚才的对话，大阿姨是杜母的姐姐，完了，八成已经到门口，她这个人不但准时还特爱提早。
    死催活催才将杜妍伶挖起床，盥洗换衣前后加起来花不到五分鐘，非常迅速。
    下楼的那一刻大阿姨刚好进门，「阿姨好。」
    双胞胎异口同声，衝上前帮忙提行李。
    早上七点鐘不到、提着行李，一定又跟姨丈吵架！从以前他们只要意见不合大阿姨都会跑来住个几天，后来有了小小就会把她一起带来，等姨丈亲自接她们回去。
    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越看越有趣，只不过常常造成她们的麻烦。
    「来、来、来，吃早餐了。」杜母将太阳蛋放到餐桌，叫唤着大家吃饭了。
    「耶，是太阳蛋！我的最爱。」杜妍妃与大阿姨的女儿小小手牵手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其他人看了都晕，要是受伤了更不好，杜母上前阻止。
    大阿姨手插腰，皮笑肉不笑，「小小！坐好吃饭，等等再玩。」
    「好。」她听话的坐到大阿姨身旁，拿起汤匙开始吃粥。
    「一、二、三……妈，蛋怎么只煎五颗而已？我们有六个人耶。」杜妍伶夹起其中一块太阳蛋，发现数量不对，于是询问杜母。
    只见杜母处之泰然帮杜妍妃盛粥，轻声说道：「家里刚好剩五颗蛋。」
    「可是我......」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阻止，杜妍庭手搭上她的，要她不要说。
    不要说昨天杜母才买了二盒蛋回来。
    「我今天刚好不想吃蛋，你们吃就好。」说完，杜妍庭低头继续吃着白粥。
    闻言，杜妍伶用筷子在蛋上划出一条线，蛋一分为二，她夹起一块放到杜妍庭碗里，再夹一些青菜，「好巧，我也不怎么想吃，我们就一人一半吧。」
    看到她这举动，杜母满是不悦，正要开口说话，小小抢先出个声。
    「二阿姨，你煮的菜真好吃，跟妈妈一样是第一名！」她用左手比个一。
    「好吃就多吃一点啊。」杜母莞尔，帮她和杜妍妃夹了些菜。
    「瞧她这么高兴，吃的到处都是。」大阿姨嘴上在抱怨，手倒是不受控般替小小拿掉饭粒然后吃到自己肚里，而脸上幸福的笑着，好像孩子开心做妈妈的也会开心。
    常常，在吃饭时杜妍庭都会看见杜母像这样帮杜妍妃，还有小时候杜妍伶吃的满嘴都是杜母也是重复这举动，那她呢？她只记得跟杜父最后一次用餐，她是坐在他腿上吃饭，脏了他就拿卫生纸擦，即使那时杜母嚷嚷着这样不好他依旧坚持。
    现在回想起来，有杜父在的日子总是特别快乐。
    不用担心哪时会被骂被惩罚；不用提心吊胆随时注意是否踩了杜母底线；不用管妹妹哭了怎么办，可以放心玩、用力笑，难过了能说，快乐了也能说，自由自在的。
    只可惜幸福不常久，上帝不希望看她过得那么快乐，选择让杜父离开了她的世界，直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人，虽然脑中存在大大小小的负面情绪与坏念头，可是杜妍庭相信上帝关了一扇门总有一天会在对的时间为她开啟另一扇窗。
    饭后双胞胎在厨房帮忙洗碗，杜妍庭突然问：「小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爸在，这个家现在会变得怎样？」
    「嗯……其实我没想过，但以前你跟爸的感情很好，爸在哪你就在哪。」
    「所以你只要找不到我，问妈爸在哪就能找到我。」
    「对啊，就连玩捉迷藏你也在爸那，很快就发现你，所以你每次都玩输我。」想起小时后发生的趣事，杜妍伶忍不住笑了下，「真怀念。」
    四周突然静下来，杜妍庭缓缓闭上双眼，彷彿沉浸在小时候与杜父相处的时光里，嘴角慢慢上扬，那些回忆是如此的清晰，有如昨天才发生般的清楚。
    一起看童话书、一起打羽毛球、出门散步、去儿童乐园、发呆，好多好多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这些都是无可取代的，若时间能重来她会天天对他说我爱你。
    可时间只会不停的向前走。
    她睁开眼，继续洗手上没洗完的碗盘，「小伶，那你有想过爸离开的原因吗？」
    「你都不知道了，我在想应该只有他跟妈知道。」
    「也是，妈才不会跟我们说。」她擦乾手中的盘子。
    小小蹦蹦跳跳的跳进厨房，「二阿姨问姐姐洗好了没？我们要出去玩了。」
    怎么连小小开口都是杜母啊？
    「快好了，在一下下就好。」杜妍伶宠溺地摸摸她头。
    她露出不是很整齐的牙齿笑了笑，说句知道了又跳回客厅玩耍。
    「你说，小小以后会不会向杜妍妃一样？」杜妍庭问道，递了围裙给杜妍伶。
    「不至于吧，大阿姨只有她这女儿但姨丈管很严不是？」她放到旁边架子上。

 Chapter5-3被掀开的伤疤

    「杜妍庭，你是好了没？」杜母双手抱胸站在楼梯口对着二楼大喊。
    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她才走去玄关换鞋子。
    「抱歉、抱歉啦，是我洋装的拉链卡住不能拉，跟小妍花了点时间处理。」洗完碗后大阿姨提议出门逛街，双胞胎只好上楼换件像样的衣服。
    杜母心疼唸杜妍伶，所以转移目标斜倪杜妍庭一眼，「难道不会拿其他件穿吗？」
    「我……一时没想到，下次不会了。」从杜父离开到现在杜母对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像使唤佣人，搞得她每次都只能低声下气，要不就是等待杜妍伶的救援。
    穿好鞋子杜妍伶从后方推杜母的背部，要她走出去。「好了啦，我们就开心的去玩吧！」然后扭头对杜妍庭眨了眨眼，微笑说道：「小妍，你也快点跟上来。」
    「看小伶多懂事啊！我们家小小以后跟她就一样就好囉。」
    「阿姨没有啦，哈哈哈。」杜妍伶迈开步伐勾住杜妍庭手臂，乾笑几声。
    先是杜母再来大阿姨，即时她没那么明显但杜妍庭还是一眼就看穿，以前常听到大阿姨说她和杜母感情有多好、有多无话不谈，或许她也知道杜父的秘密，如果能够从她那下手应该很有机会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只怕她会告诉杜母，最后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算了吧，当时就是因为杜父的离开改变了杜妍庭接下来的一切，如果又挑起这事不晓得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够糟了，再糟下去那怎么行呢，至少，至少等与杜母的关係改善后，她相信她可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妈咪，我可以买这个吗？」街上有形形色色的店面，杜妍妃停在玩具店面前，指着橱窗里的家家酒系列玩具，这组合连人物都有，现在玩具越做越好。
    听见杜妍妃的话，小小也跑到她身旁，「我也想要这个会动的狗狗，好可爱，妈妈可以买回家吗？」
    两位母亲双双摇头，各别表示家中都有了，惹得两个小傢伙一脸沮丧。
    「我想要吃那个蛋糕。」
    「我也想要喝那个橘橘的果汁。」
    「饼乾好像也好好吃哦。」
    「这里好多好多漂亮的东西，全部都好想要啦！」
    愁眉苦脸不到几分鐘又同时朝店家吆喝着。果真是八岁左右的小孩，上一秒的不愉快下一秒忘的一乾二净，继续到处吵着吃、吵着玩，乐不可支。
    难得聚在一起当然希望玩的尽兴，两个大人决定带她们到新开的甜点店嚐鲜。
    六人进店里找了灯光明亮又有长桌的一角，小孩们坐在内侧一下玩猜拳一下发明新游戏，有段时间没见面的姊妹一坐下就忙聊聊近况或是抱怨家庭生活，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双胞胎则到柜檯点餐，等待的时间也不忘打屁哈拉一番。
    每个人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样子，只希望心中能一直存有小孩般单纯的心。
    简单就好。
    平凡就好。
    「我说杜妍庭，你当我们吃得还不够多吗？多点做什么！」服务生将餐点端上桌，杜母又忍不住说嘴，这柠檬派是店里的人气商品，当然的价钱也比其他甜食高些。
    她切了一小块放到杜母眼前的盘里，「我知道妈喜欢吃，这我自己多买的。」
    「柠檬派热量高，早就不爱了。」杜母语气平淡，眼神却早已出卖了她。这甜点可说是她与杜父相爱的定情食物，哪可能说不爱就不爱，最后她是笑着吃完这道甜点，杜妍妃想偷吃个屑屑都还无法得逞，可见他们之间有着如此深厚的牵绊。
    对面坐位的杜妍伶偷偷比个讚，杜妍庭明白她意思便会心一笑。
    这样就好，循序渐进，总会有改变的一天。
    这是在双胞胎在这一刻的想法。
    但没人知道之后的发展会是如何？
    窗外，赖亚芹与吴佳苗趁假日天气好也相约出门走走。
    杜妍庭眼角瞥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手上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意外几乎都是赖亚芹的战利品，想想上个星期的圣诞音乐舞会后她们四人没像之前那样无时无刻黏在一起，反而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在身边围绕。
    会是她多想吗？
    微微地晃了晃脑袋，她想真是这样她们也不会一同出现在这，也想到早上吴佳苗传到杜妍伶手机的邀约讯息，所以是她想太多了，一定是。
    好巧不巧，吴佳苗也看见并向对方挥手。
    离开后，她脸上出现一抹深不可测的诡譎笑容，杜妍庭没有发现到。

 Chapter5-4被掀开的伤疤

    逛着逛着才发现天色有些暗了，大阿姨低下头黑眸里出现一分一秒向前走的手錶，另隻手紧紧握住小小，「要到晚餐时间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差不多了，这两个小的刚才跑来跑去现在应该饿了，回去前先买个饭团给他们止饿一下。」杜母柔声说道，手摊在杜妍妃头顶，眼神中满满的宠溺就要溢出。
    两分鐘前，杜妍庭收到赖亚芹的讯息，她犹豫着是否该开口，眼尖的杜母发现她不对劲，难得的上前询问，口气也没像平常那样冷冰冰，「有事要说？」
    她双唇紧闭着，不能确定杜母的反应是什么？是杜妍伶看不下去偷捏了她腰际才让她回答，「那个……刚才同学传讯息问能不能一起去吃晚餐？可以吧，妈？」
    见杜母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她有点紧张，「不行也没关係，下次约就好。」
    她想，杜母没有说话应该是认为大阿姨上来玩怎能跑出去吧。
    「去吧，九点前到家。」一道女声幽幽的发出。没听错吧，居然答应了。
    「我会拒绝的......」杜妍庭呆愣了一会儿，才突然会意过来，「真的可以去吗？」
    杜母牵住杜妍妃的小手，边往车子方向走去边说：「再囉嗦回家帮忙。」
    「变石头了吗？你没听你妈说啊，快去玩吧。」大阿姨轻捏在发呆的杜妍庭的鼻头，眼看她没反应于是侧身对杜妍伶说：「小伶，你跟小妍小心点，九点前记得回去啊，不要让你妈妈担心啦！」语落她回了句知道，大阿姨放心地上车。
    「小妍，我们快去找亚芹她们！」不等回应她一把拉着杜妍庭往反方向跑。
    「你们真慢欸！」赖亚芹嘴上抱怨脸上却是笑着，「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可能是买了一个柠檬派的关係我妈答应了。」杜妍庭笑得灿烂，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因为杜母而笑得这么开心。「走了啦，我很饿欸，你们三个都不饿吗？」
    「就你这吃货！」
    三人不约而同说出一样的话。
    「那你想吃什么？」突然的吴佳苗问了一句。
    她不假思索的说：「火锅！在这个半冷半热的季节里吃火锅最棒了。」虽然说是自己想吃，但保险起见还是要问问其他人意愿，「要吃吗？」
    「很久没吃了，又很方便，那走吧。」
    「谢谢。」服务生将火锅料、肉类和青菜一一放到桌上。杜妍伶道谢。
    不分什么慢熟快熟的食物，杜妍庭看到喜欢的通通放到锅子里，另外三人面面相覷看了有些傻眼，「干么？你们怎么都不动啊，动作太慢可是会被我吃光哦！」
    吴佳苗扭头一问：「小伶我问你，小妍跟家里的人吃火锅也是这样吗？」
    「呃……印象里没有，她应该只是太饿吧？她从以前常会看到东西就想吃。」杜妍伶说完将眼光转至杜妍庭身上，但她似乎没发现，自顾自地吃起不知道熟了没的食物。
    「你是暴民啊？」杜妍庭正要吃下蛋饺却被赖亚芹抢去吃，「还没熟。」
    吞下肚后她马上开口：「是太久没叫你pollo吗？你不知道这东西有顺序的？」
    只见杜妍庭微摇晃着脑袋，「我妈可能怕我毒她吧，都不肯让我碰吃的，所以每次吃火锅都是她先用好，我们只要负责吃。」
    「好吧，我原谅你的无知！」
    吃饭过程中杜妍伶她们几乎是不让杜妍庭碰到没煮过的食物，只告诉她哪个能吃哪个还不行吃，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公主般，其实她们是怕拉肚子。
    「我们这几天是不是太安静了？」杜妍庭塞了一口青菜在嘴里，说话都有点不清不楚，还没吞下又说出一句：「都没什么约，感觉超不习惯欸，你们都不认为吗？」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没做任何的反应。
    原来不止杜妍庭发现，也是，她都感觉出了，那四人中最细腻的杜妍伶怎可能没发觉，不过是没说出口而已，赖亚芹也是，平常疯得什么样，认真起来蛮惊人的。
    看她们没依旧反应，她继续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多约出来几次，这样就更了解彼此，不然你们看，我们明明没吵架怎么看起来那么冷啊！都还没要冬天呢，又不是在冷战，怪不自在的，是不是啊？」
    她看看杜妍伶，在看赖亚芹，最后是吴佳苗，「奇怪，怎么都不说话？」
    难得出来吃个晚餐，好好的气氛怎么变得这么尷尬？
    后来怎么结束掉的杜妍庭也不知道，傻楞楞地跟着杜妍伶回来。
    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眼里滚动，然后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滴在嘴角与衣领上最后是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
    杜妍妃放声大哭，想藉由这举动引起杜母的关心。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上前询问的却是杜妍伶。
    看妹妹哭成这德行，总是爱跟她吵架的杜妍庭也难得心疼地替她拍拍背，反倒是杜母，她异常的模样让人感到奇怪，竟然没有像平时第一个衝到杜妍妃旁安慰她。
    而是站在一旁，想动却不敢动，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没说，令人反常。

 Chapter5-5被掀开的伤疤

    当两位姐姐正忙着安慰杜妍妃之际，小小也丢下手中的娃娃一屁股跌到地上，却没哭泣。严格来说应该是安静地落泪，杜妍庭眼角馀光发现小小的肩膀不停抖动。
    她起身坐到小小身边，反正安慰杜妍妃这件事她本来就不拿手，何况小小也在哭。杜妍庭盘起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等她不再流泪时，她才柔声问道：「怎么了？你们打架？」
    杜妍庭看了一眼被丢在旁边的娃娃，没记错的话这是双胞胎让她们一起玩的。
    见小小不语，她又想起杜妍妃曾经跟她抢过东西，没抢成功就在杜母怀中大哭，害得她白白挨一顿骂。「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哭声依然持续，还突然变大，杜妍伶无奈盯着无动于衷的杜母。
    「妈，妃妃她......」
    「姐姐问你，是不是你玩娃娃玩得好好的，妃妃突然要跟你拿，你没给她玩就想跟你抢，你点头让我知道对不对？」她点了一下头，杜妍庭又领悟似看一眼杜母接着目光转至杜妍伶，「我猜应该是妈知道这次是妃妃不对所以没出面，任由她们闹，刚好我们回来就乾脆不管。」
    事情就像杜妍庭说的一样，以往这样的事杜母一定拿她开刀，但这次对象是大阿姨的女孩年纪也比较小，索性待在一边看双胞胎是如何处理。
    「那好，你知道妈妈去哪了吗？」听到杜妍庭问起大阿姨，杜妍妃反射性地抱住离她最近的杜妍伶。
    小小擦了擦颊上的眼泪，往楼上一指，「妈妈在洗澡。」
    「让二姐姐带你去洗脸，然后你去楼上找妈妈好不好？」杜妍庭拨开因眼泪而黏在双颊的头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会帮你教训妃妃的。」
    又听到「教训」二字，杜妍妃顿时收紧力道，深怕被杜妍庭打，但马上就被松开了，只好用眼神求助于杜母。
    「既然小伶带小小上楼了，你也上去，妃妃还用不着你教训她。」
    「我知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走到楼梯口，杜妍庭三步併成两步快步回房。好不容易杜母的态度好了一些，她可不想因为这事让这改变化为乌有。
    杜母蹲下身子，视线与杜妍妃平行，她叹口气，「是不是平常太宠你了呢？」
    「妈妈你不爱我了吗？」从她有记忆以来，杜母对待她就是像捧在手心的水晶球，照顾的无微不至，一点点小伤都捨不得有，更别说是打骂了，对她来说，这句话彷彿在告诉他杜母不会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顺着她、宠溺她。
    斗大的泪珠又一颗颗掉落。
    「不是，只是......你今天真的不乖。」面对小女儿她始终无法兇起来，或许是明白这样的对待方式不是杜妍妃所习惯的，她怕她受伤。
    她一心想着要把最好的一切给年纪最小的女儿，连同父亲的爱一起给予，可是她没想过这样过度的溺爱对于杜妍妃而言，才是真正的伤害。
    「晚了，去睡觉吧。」杜母伸手想要牵住她小手，她却防卫般后退好几步。
    「妈妈你、你没有帮我说话。」
    语带哭腔的杜妍妃说完，一口气跑到楼上，丢下杜母一人在客厅，等回过头来她才发现她跑进双胞胎的房间，而且还是趴在杜妍庭身上大哭。
    「你干么！」突如其来地举动吓着了杜妍庭，又碍于妹妹哭得那么伤心不忍心推开她。「她是不是哭到脑子线路断掉，以为我是你啊？」她带着疑惑的语气，用唇语询问躺在另张床上杜妍伶，而她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杜妍妃撩起杜妍庭身上的睡衣，擤了擤掛在鼻子的鼻涕，还来不及出声阻止衣服已经变得溼溼黏黏。「我心好痛，痛到我快死掉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你乖，不哭不哭。」这时已顾不上衣服的状况，杜妍庭满脑只希望她别再哭了。于是她轻拍她背部，就像之前何以翔给杜妍庭安全感那样，她想这样应该会好些，「等你不哭了，再跟我说你怎么了。」
    果不其然，这种动作有如魔力般让她停下，只不过哭得时间太久一时之间还无法回復，能能在杜妍庭怀中抽泣着。「我觉得我......我心里好痛，第一次这么痛......」
    「来，你先坐好。」她将杜妍妃扶正，才又开口：「为什么痛？不舒服吗？」
    「妈妈她，她说我不乖，她以前都不会这样说的！」杜妍妃仰起头，用泪眼盯望着杜妍庭，「大姐姐，我真的不乖吗？妈妈会不会不爱我了？」
    「怎么会，妈她最爱的就是妃妃了，只是你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看她轻轻摇头，杜妍庭接着道：「记不记得你每次都不问就直接拿走我的东西，不给你或是骂你，就会跟妈告状我欺负你？」
    才刚说完杜妍庭自己也不由得哽咽起来。
    「嗯，妈妈说因为我是妹妹所以你要让我。」
    「小小的年纪比你小，是不是也要让她？」
    「我，可是那娃娃又不是小小的！」杜妍妃不满似的噘起小嘴巴。
    「但也不是你的。」
    「可是──」杜妍妃还想反驳什么却被打断。
    「之前因为你，我被妈误会让我也不开心，也没像你这样无理取闹，何况你真的不对。那你懂有我的感受吗？你说妈没替你说话感到心痛，我呢，我就不痛吗？」说着说着杜妍庭开始掉泪，杜妍妃则静静地听着也做出相同的事。
    半晌，她说：「那是因为你比我大，才没有一直哭啊！」
    「所以你该长大了，不要任性了好不好？」这句话，杜妍庭几乎是恳求。
    年仅八岁的她不是不懂事只是习惯了事事顺从她的想法，如今一向与她不对盘的大姐哭着开口求她，她有种自己错得很夸张的念头，「知道了......姐姐不要哭！」
    「我不是真的讨厌你是看不惯你的态度，其实还是喜欢你的。」有人说长女如母，现在的杜妍庭有如母亲般，适时的给于孩子教导在疼惜，她双眸里满满是柔情。
    第一次她对她说话的语气这么的温柔；第一次看妹妹这么的伤心，她也跟着哭；第一次这对姐妹真心拥抱彼此；第一次不再对对方有厌恶的感觉。
    只是这些的第一次居然是建筑在被掀开的伤口上。
    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不顺眼全都冰释。

 Chapter6-1隐隐作痛的心

    碰碰──
    风纪股长站在讲台前用手中的几本课本敲打讲桌桌面，对着玩成一团乱的同学们大喊：「还不回座位？老师都要来了！」
    然而股长的威力就是不同凡响，说完没几秒鐘的时间全班听话的回到座位上，只剩稀疏的交谈声，随后老师也进到教室里来。
    「就快要学期末了，之前交代的地理报告，从下次上课开始报告，段考成绩不理想的同学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拉高平时成绩，以免被当掉。」老师说话的口气不咸也不淡，可听在学生耳里就是一句不受听的话，这样接下来怎能好好上课呢，应该等到下课再宣布才是。
    走到每排的排头前，老师发下考卷，底下的同学们心里早就掀起波澜。
    「我记得上次根本没说要考试！」杜妍庭扭过头，假藉借文具之名行抱怨之实，跟杜妍伶交头接耳。
    「说了你也不会看书，不是？好啦，老师走到这了，你快转回去。」趁老师专心数着她们那排的人数，杜妍伶急忙将她转正。
    「哦。」刚转身就接下坐在前面的赖亚芹传来的考卷，接着她也往后传。
    这节地理课除了考试就只有对答案，下课鐘声响起，几位男同学手里拿着百钞，飞奔出教室，老师连下课都还没说就走人，估计他们学期成绩不会太好。
    「真像饿死鬼投胎。」赖亚芹看向教室门口，揶揄消失在视线里的男生们一番，又转头朝杜妍庭扬起一抹笑意，「我忘了这里还有一隻！」
    「你王八！」她拉住杜妍伶走去学生餐厅享用她肖想了一个早上的午餐。
    两人在餐厅里，选择了较角落的座位，一个狼吞虎嚥、一个吃相优雅，撇除长像长得一模一样，其实很难将她们联想在一起。
    不过本来就没有所谓「适合」的人，何况又是最亲密的家人，能相辅相成，弥补彼此间的不足，才能使人与人相处得融洽。
    「我真没想到你昨天短短几句话就让妃妃听话。」
    「我还真不想讲，之前在面对时很不好受，后来虽然看淡了可想到还是不舒服，意外的是，我居然很轻松的说出口。」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宛如是很久以前的事。
    「不管怎样我不认为我有办法轻易说出来。」其实杜妍伶是可以的吧。
    杜妍庭放下餐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许多时候我反而觉得你比我勇敢。」
    「这句话我应该是我跟你说吧！」她噗哧一笑，没几秒鐘的时间就变得严肃起来，「很多事情都是我没经歷过的，所以我不懂那些心痛的感觉，只是从你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你才勇敢。」
    「才怪，我很──」话说到一半就被鐘声打断。
    她们将吃完的便当盒清洗乾净丢到回收桶去，再以时数百里的速度奔回教室，好在王绍娟还未到教室进行登记不在位子上午睡的人，算是幸运地逃过一劫。
    放学时刻，吴佳苗主动留其他三人下来讨论有关地理课说的报告。
    因为怕记不起来所以拿出纸笔，刚抬头就对上吴佳苗深邃的眼眸，杜妍庭对她的直视感到一丝的敌意，眨了眨眼打算想仔细看清楚，看见的却是在平常不过的笑容。
    她以为只是看错，所以并没有多想。
    「后天学校要借场地，我们放假一天就那天去平溪如何？」杜妍伶翻阅行事历。
    「好，我们可以分组进行，两个介绍食物，另外两个负责那里的歷史。」话话的同时，吴佳苗眼神在两人中不停穿梭，唯独没在杜妍庭身上多做停留。
    像小学生问答般，赖亚芹举起右手：「干么这么麻烦啊？就一起啊。」
    「那你想要哪个？」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杜妍伶反问吴佳苗。
    「歷史的，我和亚芹一起！」想也没想就直接说，她不需要问也知道杜妍庭会选择食物，所以不想跟她一起，刚好杜妍伶询问意见。
    「为什么啊？就大家一起不是很好？」赖亚芹转向低头没发表意见不知道在狂写什么杜妍庭，敲了敲桌面，她抬头，「你也觉得四个一起收集资料比较好对吧？」
    「蛤？什么东西？」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看到她那快要喷火的眼睛，杜妍庭大概明白，「呃......我是都行啦，可是四个一起好像比较知道要介绍什么。」
    说完，她一脸「我这样说您还满意吗？」地望着赖亚芹，她也以一个微笑回答。
    「哦，随便。」从认识以来，吴佳苗还是头一次用这种不屑、敷衍的态度。
    整个教室，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少了平常的你一言她一语，而是彼此默不吭声。几分鐘过去了，依然安静的听得到时鐘的滴答声，忍受不了的杜妍庭想开口问问是不是她又说错话了？上次也是她一句无心的话语引来沉默。
    这次是第二次了。
    坐在旁边的杜妍伶握住她手背，意指她不要多问。
    怎么每次都能把朋友关係搞僵？
    她不断地在心里责怪自己。
    踏出校门口，四人各自往家的方向前进，连一句「明天见」都没人说出口。看来，明天甚至是往后的每一天这股低气压还会是围绕在她们的身边，挥之不去。

 Chapter6-2隐隐作痛的心

    「对了，忘了问你，你今天中午本来要说什么？」躺在床上，当杜妍庭就快要进入梦乡时，杜妍伶蹦出一句话来。
    「......不记得了。」迷迷糊糊中听到问话的声音，但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今天的事够她心烦了。
    杜父的事她半点头绪都没有，又要改善杜母跟她的关係，现在连好好的友情也莫名其妙出现裂缝，她要疯了她！如果再有其他事来搅局，杜妍庭也许会考虑躲到山上去，说好听点是思考，难听点是远离这些烦人的事物。
    大概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杜妍伶不停地说着「你说了我就不吵你」，不知道是好奇心作祟又或着是其他理由，她总觉得自己就是在意这个答案，非问不可。
    「吵死了！」一个翻身，习惯性地撞上墙壁，杜妍伶也司空见惯没关心她，一心只想知道她的回答，她也只好认命，一手揉着发疼的额前，说话语气很是不耐烦。「我是要说，我没你想的坚强勇敢，相反的我很懦弱，除了一再的逃避什么也不会。说完了，你不睡我要睡了，晚安！」
    棉被才刚重新盖上，还没暖和又被掀开来。
    「杜妍伶，你今天很讨厌。」杜妍庭几乎是不叫她本名的，就算有也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她很认真，确实，她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怪。
    以她的个性，此时杜妍伶最烦恼的应该是她们这四个人之间的问题所在，而不是在大半夜里不睡觉硬是要问杜妍庭在学生餐厅没来得及说的话。
    怪异透顶。
    床头的闹鐘没有停下来不动的意思，她也没再开口。
    杜妍庭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有人说过双胞胎有心电感应，看杜妍伶一直不语，她发觉或许是她想到了什么，不然她一向理性的，怎么今天会发神经？「小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她点头，又摇头。
    「没事了，晚安。」她闭起眼，躺下。
    「嗯。」关掉床头的小夜灯，杜妍庭也躺回床，这下可好换她没睡意了。
    她很好奇杜妍伶这些举动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也知道她不想说谁也不能逼她。
    隔天清晨，杜妍庭起了个大早，昨晚她满脑都在想杜妍伶以及另外两人没什么睡，看了下闹鐘，长针指在六短针指在五，现在不过五点半而已。
    离上学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杜妍庭换好衣服，持着零钱包出门买早餐。
    半小时后，杜母正想着早餐改吃外面卖的，杜妍庭就提着一袋食物回来。
    虽然她只是因为不会下厨而出门买，不过也恰好省的杜母多跑一趟。
    「妈早安，早餐我放桌上，我先叫小伶起床。」不等回答，她已经消失在视线。
    撇除还睡得香甜的杜妍妃，其馀三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享用早餐。
    喝了一口无糖豆浆，杜母打破沉默，出说来的话虽平淡无奇，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觉得不怀好意，总而言之就是令人震惊不已。
    她说：「怎么突然早起了，不多睡一下？」
    更惊讶的是，她询问的对象是杜妍庭而非杜妍伶！
    杜妍庭怔怔然，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就睡不着，偶尔早起也不错。」
    「嗯。」她顿了顿，回了个单词。
    对话就此打住，杜母可能也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难道只因杜妍庭买了早餐就开始会担心、关心她了？
    不对，不是这样，她告诉自己是怕影响到杜妍伶才这么说的。
    餐桌上又回到安静无声，更正确的说应该是只有咀嚼声与塑胶袋发出的摩擦声。
    早饭过后稍做休息，双胞胎便动身前往学校。
    「早安啊，小伶、小妍。昨天真抱歉！」她带着愧疚的脸庞道歉。
    校门口，吴佳苗站在警卫室旁，等到双胞胎到校马上就开口道歉，搞得她们一愣一愣地忘了怎么反应，好不容易回过神，吴佳苗像没事一样笑容满面地站在中间，两手各勾住一人胳臂，并哼着轻松的小调，显得非常愉悦。
    现在又是什么回事？
    趁她不注意，两人眼神交流了几秒，「她发病？」、「昨天不是闹僵了吗？」，心电感应也派不上用场了，也是，吴佳苗的心思要是那么好猜哪会闹不愉快。
    她们四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直到现在才突然发现其实她们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吴佳苗，该说是她隐藏了真正的自己还是说彼此都未曾想过走去对方的心里？
    以往，杜妍庭与好朋友吵架或者是闹不合，总会冷战好几天，谁也不肯低下头先道歉，再过几天，却又自然而然的和好如初，彷彿就像是没怎样似的。现在就跟当初的情形很相像，但是不知道什么是一回事，吴佳苗全身上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气息。
    就好似昨晚的杜妍伶。
    赖亚芹也变得怪怪的，但是又觉得没有不正常，她上课变安静、不睡觉还会认真抄笔记，一到下课又回到好动、好玩、好吃的她，一样聒噪，一样不把钱当作钱。
    每个人都在搞神秘，心里都同时藏着祕密。
    她们每节下课依然会腻在一起，聊天的声音也总是引来班上其他同学的侧目，然后像平常一样有默契地装做没看见继续她们的小世界，大家只能作罢当作没听到。
    可就是有地方变得不同，然而谁也没说破，维持这平衡。
    说不定这是暴风雨前的寧静，至于那之后的灾情会是如何更是不得而知了。

 Chapter6-3隐隐作痛的心

    一早，四人约在火车站，准备前往平溪收集地理报告的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杜妍伶从口袋拿出手机按下按键，原本漆黑的萤幕突然亮了起来，上头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十五分，她皱眉，距离约定的时间已超过四十五分鐘了，就是迟迟不见吴佳苗的身影，连半通电话或简讯也没有。
    「会不会是睡过头啊？」杜妍庭问。
    昨天，她们四人的相处模式跟平常没有太大的差异，吴佳苗也到了歉，说不是故意的，请她们别放在心上，而杜妍庭也真的没在多想，单纯的以为她是不小心迟到。
    「不知道，还是我们自己去，不等她了？」赖亚芹反问。
    彼此对视了一下，发现杜妍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不习惯。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就连萤幕暗了都没注意到。
    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一定有问题。
    其实早在八点鐘的时候吴佳苗就起床了，盥洗完毕最多也不超过半小时，这段时间里，她先是到早餐店悠间地吃着早点，接着回到家中躺回已经没有温度的被窝，毫不在意其他事物地滑手机、看电视，自由自在极了。
    抬头瞄一眼时鐘，她笑了，皮笑肉不笑的她令人看了全身颤慄，所幸屋内只有她一人。全世界应该也只剩下她猜得到自己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吧？
    不对，还有一个人──杜妍伶。
    「差不多该出门了。」
    不远处，吴佳苗停下脚步，从休间包拿了一罐开水，倒了一些在手掌心往瀏海洒去，再稍微弄乱衣服，朝三人方向跑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晚来了！」她弯腰微蹲将手撑在膝上，抬起半颗头呼气，满头的大汗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路上用跑得赶来集合。
    「还以为你怎么了，怎么迟到那么久啊？」
    「我们还在想要不要把你丢下呢，你刚好就来了。」
    杜妍庭和赖亚芹几乎是同时开口说话，语落赖亚芹递了袖珍型卫生包给她。
    「真的对不起！」她接下，除了道歉的话什么都没说，像是在刻意隐瞒。
    许久，杜妍伶才出声，「为什么不打电话？」
    她语气出奇的冷，闻言，吴佳苗被她这模样吓到，眼神飘忽不定，脑中闪过无数个理由，最后她却说：「你们也没打给我不是，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记错时间。」
    「请问迟到的是谁？」
    「我......」吴佳苗一时语塞，她没料到杜妍伶会突然变另个样子，有点愕然。
    不管怎样不能慌，要镇定、要站得住脚。
    「迟到的理由？」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淡，彷彿吴佳苗根本不是她的朋友。前天晚上她几乎没什么睡，她想过了如果她真的是在针对杜妍庭那她们也没什么好说了。
    只不过这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但如果是真的又是因为什么？她不懂，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建立的感情都是假的？
    本来说好今天提早出门可以提早结束，剩下的时间还能够在到附近绕个几圈，现在全被打乱了。
    「可以不说吗？」为了不被人查觉怪异她咬唇敛下眼。
    见吴佳苗这态度，杜妍伶真的觉得她有问题，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既然她不说那再怎么都问不出来只好索性放弃，暂时放弃。
    「好了啦，反正佳苗也来啦！小伶不要生气。」杜妍庭开口打圆场，再扭头对吴佳苗微笑：「你下次要记得打给我们啦，我们等你等好久呢。」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我担心你出了事没办法连络我们，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跟你说话的！」轻握她的双手，杜妍伶一改方才冷淡的样子表情满是愧疚。
    「是我不好啦。」暗自松了一口气，吴佳苗还以为就要被看穿了。
    火车驶进月台，杜妍伶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前面是杜妍庭，在上车前说了她一句「白痴成这样，被骗还傻傻相信」，音量的大小刚好足以让吴佳苗听到。
    她肩膀轻轻震了几下。
    其实那是杜妍庭信任杜妍伶，也相信其他人。
    中午时分才到了平溪，由于某位杜妍庭小姐表示先吃个饭，吃饱了还有力气干活，要不然她们还真想直接找资料呢，看来晚上只能去最近的十分瀑布，然后回家。
    「干么、干么？看你一副失恋的模样，怎么，还在生气？」杜妍庭伸出食指在杜妍伶脸上戳了几下，有时真的很羡慕她那光滑的皮肤，同样一张脸怎么肤质就偏不一样了？想到这里她就又多戳了几下，力道也渐渐加重，杜妍伶吃痛地拨开她手。
    「都是我，让你们担心，小伶也不会不开心......」她自责道。
    杜妍伶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女人老爱乱脑补，就不能正常点！」
    「咳咳，我说你啊其实是男的吧？」赖亚芹忍住憋笑，乱调侃一翻。
    「原来我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啊！亚芹你就笑出来啦，不会取笑你的，因为我也想大笑哈哈！」一个不够又一个来添乱，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再有第三个出现。「佳苗你也说些什么啊？」她推了推吴佳苗肩膀，丝毫感觉不到对面女孩散发出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
    「呃......我是觉得小伶是男的也是1位美男子。」她乾笑。
    传来的杀气又加重了1些。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杜妍伶的眼神稍稍和缓了一些，「是太久没被打？嘴巴又痒了？待会你们记得多、吃、点、啊！」
    「不闹你总行？」杜妍庭不停咯咯笑着。

 Chapter6-4隐隐作痛的心

    「先决定要吃什么吧！我们也可以把吃到的东西介绍到报告里。」杜妍伶眼珠子转了转，想想还是完成作业要紧，俗话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剩下的私人恩怨随便找个时间处理处里就行，而且还得好好盯着吴佳苗才行。
    虽然表面上看似安然无恙可事实上她的态度有时让人捉摸不定，也可以感觉得到是衝着杜妍庭而来的，这转变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上网查一下这里必吃的。」杜妍庭边从口袋拿出手机边说。
    「不是吧小妍，难道你没事先查吗？」说话的人正是吴佳苗，不用想也知道她说话的口气是多么的令人讽刺，但也就只有这笨蛋听不出来。
    杜妍伶压下她那举在半空中的手，「真是的，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啦。」
    她顺势牵住对方的手，站在后头东张西望的赖亚芹看见也上前一步勾着杜妍庭，才轮到吴佳苗，不过不是牵杜妍伶而是赖亚芹，并靠在她耳朵低喃1声。
    她说：「亚芹，晚点跟你说1件事。」
    导游杜妍伶领着1行三人东走西逛，走没几分鐘吴佳苗问：「现在正中午的有什么好吃的？都怪小妍没先查好。」
    她又说了1次。
    杜妍庭为了打圆场，不惜牺牲自己，「要不要吃我，我肉质鲜美欸。」
    「我寧愿饿死。」她瞟了杜妍庭一眼。
    「嘿嘿。」贼贼笑了两声，又说：「真的不要啊，那小伶也行，肯定美味！」
    「滚！」
    这次这句话是由杜妍伶与吴佳苗同时说出来的。
    「唉呀，小妍你一次被两个人喊滚，哈哈哈！」一直都在一旁隔山观虎斗的赖亚芹没忍住笑意，有人说笑太多不是好事，可憋笑似乎对身体也不是很好。她终于狠狠地笑出声。「如果有食物链这东西，我估计小妍一定是最底层。」
    「喂！」她使出最大力气踩了赖亚芹一脚，「有你们这种姐妹和朋友吗？」
    「行唄！看在你求饶就暂时先放你1马，还不跪下谢主隆恩！」路边正好摆了张小椅子提供路人们休息，赖亚芹眼一尖坐上去，双脚微开，手摆在大腿上方，就像古代皇帝1般等待下位者行礼。
    不玩白不玩，还能看看杜妍庭出糗吴佳苗哪能放过这机会，凑到杜妍伶耳边要她拿出手机录影，她自己则拉着杜妍庭到赖亚芹面前。
    「你们三个！现在又是哪齣？」她挣扎着，而吴佳苗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杜妍伶也乖乖地拿出手机开起录影模式，难得的好机会当然要好好玩一下。
    三对1，在怎么说杜妍庭也赢不了其他三个，说什么都没用最后只好配合演出，只是对于1些路人的观望她觉得害羞极了，恨不得挖地洞鑽。
    事后，当她们三人回放影片才惊觉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丢脸。
    不过赖亚芹也很快就不在意，说到底她也是丢脸出身的，正确来说是像她这种满脑子怪想法的女生做过的怪事也不计其数了，到也没那么在乎外人的眼光，反正自己玩得开心最重要！这样一想，她又开始东跑西跳。
    「我都配合你们做些蠢事了，是不是该回归正题啊！」这句话是肯定句。在怎么脸皮厚的人也不会想在同个地方重复两次以上类似的行为，刚好真的还有任务在身。
    「行啊！妍庭娘娘您说咱们去哪用膳？」大概是一个不小心演上癮着火入魔了，赖亚芹一口大陆腔一边搭上杜妍庭的肩膀。
    「你演不腻啊？以后不能再配合你了，对，不知道下次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她嫌弃一样拍掉她手，走到吴佳苗旁边，「佳苗你想吃什么？」
    「不要说吃你就好。」此话一出，杜妍庭睁大眼一副「原来如此，我懂了」的表情，想想不太对，吴佳苗立即补上一句：「还有我、小伶、亚芹，是人都不许说！」
    「哦，好吧，我闭嘴。」杜妍庭歉然。
    「总之大家都饿了吧，我在老街上有看到一些吃的，其中排了特别多人，不如我们就吃那个吧！」说着，杜妍伶与杜妍庭眼神交会，意思是「一起去买」。
    「那亚芹还有佳苗等我们啊！」
    话刚说完两人就一溜烟跑了，真不晓得是有多飢饿啊。
    排队的过程里着实无趣，不过加上姐妹这身分两人便无话不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一大半。
    突然，杜妍伶要她之后多注意吴佳苗，可以的话尽量避免两个人独处。
    起初她听不懂这含意，只觉得奇怪，「为什么啊？她最近是有点不一样啦。」
    「知道她变了就跟她保持一点距离。」
    「到底为什么！」
    「反正就这样，你是姐姐要听妹妹的话！」杜妍伶说的含糊。
    「不对啊！我比较大你要听我的才对。」终于成功转移杜妍庭的话题，不过她暂时要巴着这问题不放了。
    「可是我也没听过你的话啊。」
    「喂，你......我不管，你应该要听我的话！」她像个孩子一样吵闹。
    「行啊！」杜妍伶往前一指，「快稐到我们了，你先往前走。」
    迟疑了一小会儿，但她还是听话的移动脚步。「好了，等等你要听我的。」
    「我没意见，因为你刚刚又听我一次话了。」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手捲着发尾，感觉到有人在心里咒骂她，杜妍伶扭过杜妍庭让她转过身面对摊贩，「就让你选要吃什么好了，不要在骂啦。」
    又转身，「你怎么知道我在骂你？」
    「因为我是杜妍伶。」这不是废话吗？都有人说双胞胎有心电感应了。「好啦，你不点我点哦！后面还有人在排队欸。」
    人群很多，可是杜妍庭很快就找到她们的背影，甜甜一笑，食指抵在唇上要杜妍伶不要出声，她要吓吓她们，已经好久没玩过了。
    吴佳苗与赖亚芹不知道在聊什么完全没发现到正后方有动静，也许以为是不认识的人，杜妍庭举起手，耳朵里传来一记声响，导致她的双手停在半空中。
    此时此刻杜妍庭的心情就像从天堂掉落悬崖一下低落，她不懂为什么要那样说她？不是都好好的吗？不是没有吵架吗？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把一个人看得太重要，所以被背叛时心里才那么难受？
    很混乱，她现在真的很混乱。
    事情来得太快，快到她像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
    没人知道杜妍庭这短短的几分鐘都听到了什么，吴佳苗压根不在意她的情绪，赖亚芹自己一个人也玩得乐呵呵，就好似她们几人都是不同世界的人。
    唯独杜妍伶看出她的不寻常，可是她不说又能怎么办？

 Chapter6-5隐隐作痛的心

    都过去好几天了，杜妍庭上课时常心不在焉的，要不是被老师点到名时有杜妍伶的帮忙，辅导记录表都不知道签几回去了。
    一到下课也闷头趴在桌子上，在家抑是如此，可是说也奇怪只要遇上吃的、玩的她还总是有办法衝第一，在怎么不开心也不能饿到肚子伤害身体，她是这样想的。
    最意外的还是她真的减少与吴佳苗单独相处的机会，本来杜妍伶还担心要怎样才能说服她的，看来这些都是多馀的了，同时也因为如此猜测到那天从平溪回来以后杜妍庭的心事重重很有可能是来至于吴佳苗。
    但有一件事杜妍伶就懵懂了，为什么她也跟赖亚芹保持距离了？赖亚芹依然主动找她一块玩，而她却一天比一天被动，以往一到下课时间都是杜妍庭做招集人的，找的第一个还是她呢，现在是一天说不上几十句，多半都他人说话，她听着。
    其实杜妍伶不是没尝试过问她甚至套她的话，可杜妍庭就是守口如瓶，有一次对这问题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是：等我哪天心情好了，你爱问什么就问什么。
    重点就是，除了上述的一些状况她看起来就是「我心情还可以」的样子，不过杜妍伶明白她说的心情好是指心里，表面的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所以现况除了等还是等，等杜妍庭自己先开口。
    某天晚上，杜妍庭躡手躡脚地从厕所走回房间，她并没有马上躺回床上而是先到杜妍伶床边，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她的大腿，确认她是真的睡着。
    「唉......」叹口气。手拿着棉被到阳台席地而坐，将棉被包裹住身体。
    抬眸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天空没有星星的点缀，月亮也缺了一小部分，好不漂亮，无尽的黑暗好似在诉说她的朋友圈里很快就会是这副模样。
    轻轻地闭上眼睛，杜妍庭想像自己在身处在银河里，整个世界很大、充满光芒，真希望就这样待在那里，一瞬间脑海中莫名浮出好几句话，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亚芹，我们不要跟她当朋友了，好不好？我不喜欢杜妍庭。」
    「我讨厌跟她相处，没理由的讨厌，本来我是想跟小伶做朋友的。」
    「为什么同样是双胞胎小伶就比她好？亚芹你知道吗？」
    斗大的泪水毫无预警的流下，她不想擦去也没力气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独处，已经压抑够久了。但为什么连喘息的空间也不给她？她也想问为什么。
    当时赖亚芹没有答应没有拒绝，这态度她很受伤。
    「对不起。」想到以前，她真的后悔了。
    明明该是信任彼此的，她不应该伤害那些朋友的，可是她同时也伤害了自己，不是吗？仅仅一次，错过的已回不去了。
    转过身，透过玻璃窗户隐约能看见杜妍伶的睡顏，「对不起。」
    再次说了声抱歉。
    隔天清晨杜妍庭一早就清醒过来，正确的说是一夜无眠。她换上运动衣，下楼前视线停留在杜妍伶身上好几秒，却没有叫醒她，之前谁有心事都会在清晨一起晨跑。
    到附近公园跑了将近两小时才汗流浹背的回家洗个舒服的澡，沐浴的过程里眼泪又不争气的往下坠落，莲蓬头的水开的比方才还强些，不仔细听是不会听出底下的嚶嚶啜泣。
    悲伤的氛围久久无法消散。
    杜妍伶倚在墙上把玩发梢，开门声响起她赶紧抬头，「你洗真久。」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最后停在杜妍庭微红的双眼，正色道：「你哭过了！要冰敷吗？」
    不等回答她逕自走到厨房从冰箱拿出冰敷袋，再越过杜妍庭到浴室取出一条毛巾，拉着她到客厅坐下才帮她冰敷眼睛。「我知道你去晨跑了，也知道你没找我是不想让我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你？这是第一次你什么都没说。」
    「这次你不要管，好不好？」拿下冰敷袋，她有气无力的说。
    「是不是上次那件事？难道又怎么了吗？」听了杜妍庭的一番话，更让杜妍伶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她说出来到底怎么了。
    「小伶，这是我最后一次说，真的不要问，好吗？」她在恳求，她真的累了。
    「可是你──」
    「杜妍伶，够了！」杜妍庭猛然起身，连名带姓叫出她名字，语气显得非常不悦，同一时间杜妍伶的肩膀颤抖了一下。许久，她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对不起小伶，我吓到你了。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问，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责怪你，你只要知道我很开心有你这个妹妹就好，其他的就别问。」
    「其实是我跟你道歉才是，我不应该这样逼你的，我只是很担心......」清楚的明白杜妍庭在抗拒，抗拒这件事，可是她怎么能够真的眼睁睁放任她不管，在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封闭自己。
    轻柔地覆上她手掌，「小妍，虽然我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你也要知道我不怕你的伤害和责怪，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你想说了我会听你说。」
    「我懂你的担心，我欠你太多太多的道歉了，也谢谢有你在，你真好。」你真的很好，好到几乎没缺点，好到无论是家人还是同儕都认为她很优秀。
    杜母不平等的态度，没有让杜妍庭对杜妍伶有任何不平衡的地方，因为她会站在杜妍庭的角度去帮助她、替她说话。
    现在朋友之间出现裂缝，有一小块原因只因杜妍庭比不上差没机分鐘出生的双胞胎妹妹，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即使不喜欢没必要。
    没来由的，这一切让杜妍庭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杜妍庭的心隐隐作痛，好奇怪，经歷过杜父及杜母的事后她以为她的心已经麻痺了，谁晓得只是还没遇到更令人崩溃的事罢了，她无力解决，想逃避。
    明知鸵鸟心态是不对的，不过就是有人会将它当作是一种处理事情的方式。
    原来，毫无保留的信任会害自己难受。

 Chapter7-1羽翼中的怀抱

    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友情与亲情中两败俱伤，但说的确切，是只有杜妍庭一个人，在双方面中淡然的退场。
    在被杜母无情的对待，她总告诫自己，没关係，反正她曾经有过一个为了不把自己遗弃的父亲。
    被吴佳苗排斥后，她以为她还有赖亚芹跟杜妍伶，但终究每一件事都不可能双赢，而她，是永远输的那方。她没有了赖亚芹，或许到最后连她的妹妹杜妍伶都会失去。
    杜妍庭并不是很害怕失去，只是怕失去后，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杜父，她失去了他，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杜母，挽回不了那个幸福的家庭。
    高中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消磨掉一年了，剩下的两年，她可能要改姓了，姓边，名缘人。是杜妍伶的边缘人姐姐。
    「小妍，好了吗？快迟到了。」杜妍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杜妍庭晚起了，前一晚设下闹鐘后还检查了好多遍，谁知居然会睡过头。
    匆匆忙忙地下楼，回杜妍伶一声嗯便到杜母面前道声早安，急忙取下桌上的便当就要出门，不想杜母却叫住了杜妍庭。
    「晚餐你们自己解决。」杜母轻描淡写的说着，脸上看不出表情。
    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是不愿与杜母对话而是从那件事之后她便开始话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只有杜妍庭知道自己有多少的话想说出口，心里又埋了多少酸苦，既然找不到人说话那就索性不说吧。
    不自觉地想起手中的便当，到底杜母心里是怎么想的？虽然对杜妍庭态度一直处于在「后母」的状态，老想赶她走可是又不会亏待她，终究还是因为清楚明白是亲生孩子，所以才没狠下心来吗？
    罢了，她不想又一次一次承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在乎就行了。
    「走吧。」走到杜妍庭身边杜妍伶欲勾住她手臂，也不知有意无意下一秒她蹲下身子将鞋带重新绑一次，使杜妍伶尷尬地将悬在半空中的手迅速缩回。
    走在路上少了杜妍庭的嬉闹声，她们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每每遇到沉默杜妍伶依然不习惯总是胡乱的想找话题，杜妍庭则依照当下心情选择是否回话。
    这段时间杜妍伶也没少埋怨她过，毕竟她的转变实在是令人百思不解，杜妍伶会想是不是吴佳苗做了什么？杜妍庭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也不懂为什么开始排斥任何人变得不像她，很生气很无奈很不放心，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两人都不好受。
    「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责怪你，你只要知道我很开心有你这个妹妹就好。」
    她说「不想」这表示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那也不是出自于自愿，只要想到这句话杜妍伶就觉得一定是杜妍庭心里有一道跨不去的栅栏，这样一想纵然她一问三不知也能好好的陪在最亲爱的姐姐身边。
    整天下来杜妍庭惜字如金有如机器人般只会点头摇头，最多发出个单音，到了放学时刻，总是等到班上同学离校才缓步走出教室，身后是杜妍伶跟着。
    日復一日。
    一天，校门口有人躲在围墙旁，悄悄地探出头来望见双胞胎正离大门不远处的地方，某个念头一闪而过，等到她们一走出去他要吓她们。
    跟在后方，她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与平常不一样的感觉，真没警觉性。
    「哇！」在号志灯下等待绿灯的时候他来到正后方，两手各搭上杜妍庭和杜妍伶一左一右的肩膀。
    「啊──」尖叫声响起。
    路过的行人们带着鄙夷的眼神望着她们，还有不少人说「现在的小孩就是这样爱玩也不看地点」、「都高中生了唉……」等等，让杜妍伶听了也不管是谁的恶作剧劈头就狠狠踩了他一脚，痛得他单脚原地跳了好久。
    也正好是这举动让杜妍庭清楚看见他的长相，错愕的愣在原地。
    「嘿嘿。」何以翔贼贼地乾笑了两声，站直了身子面对杜妍伶，「学妹下手可真狠啊！痛死我啦！」
    「我没有想到是学长你。」她歉然，「可是学长没想到你也蛮幼稚的。」
    「我也就一时没事做，无聊罢了，呵呵。」偷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杜妍庭，「怎么这时间才准备回家？最近我练完球都会看到你们，该不会……」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双胞胎，最后停在杜妍庭脸上，可她竟不知道有人正看着她，也不晓得是在想什么。他轻声对杜妍伶说：「小妍这是怎么回事？」
    回应他的是杜妍伶苦涩的笑顏，何以翔懵了。
    过了好久，杜妍庭终于回过神来，对于方才他们的对话完全充耳不闻，一点不放在心上，「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看了即将走到对面街道的杜妍庭又快速扫过剩没几秒鐘就要转为红灯的号志灯，杜妍伶跟何以翔说了下次见随即迈开步伐。
    晚上，杜妍伶与杜母一同准备晚餐，杜妍妃兴高采烈的拿着单子从楼下蹦蹦跳跳到厨房，见状，杜母皱起眉头，「说过几次下楼不要用跳的，很危险！」
    杜妍妃嘻嘻哈哈递出手中的单子，「这是校外教学的回条，老师说要签章，妈咪你现在帮我签好不好？我好想赶快出去玩哦。」
    关上水龙头将洗好的青菜放进盆子里，杜母身着围裙，双手因下厨而湿掉的手只好随意的抹在围裙上，接过回条胡乱地扫过一遍再还给杜妍妃，「妈咪忙，你让大姐姐带你去房间拿印章，放在书桌下面第二个抽屉。」
    「好。」尾音还未落下她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厨房。
    扯过杜妍庭的手进到杜母房间，东找西找就是找不到印章，杜妍妃不死心又翻了一次杜母所说的抽屉，竟被她翻到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即便她不是所有中文字都看得懂但还是想打开来一探究竟，不想，被杜妍庭阻止道：「这是妈的隐私，快放好。」
    「我看一眼就好。」杜妍妃将日记本藏置身后。
    「不行！」拉过杜妍妃的身子，两人因为拉扯撕破了封面，映入眼帘的日期是杜父离开她的日期，上面正写着杜妍庭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原因。
    日记内容如下：
    老公，可惜到最后我没有办法与你一起携手解决这些事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母女好，但你一个人离开是影响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妃妃还小你不能让她失去父爱，我曾经跟你说过，少了杜妍庭一个人并不会影响到全家人的经济，而你却回我，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不能随意的拋弃。
    杜妍庭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言语，连杜妍妃已经向杜母告知这件事都不知道。

 Chapter7-2羽翼中的怀抱

    「妈咪，你看！」杜妍妃稚嫩的小手一边牵着杜母一边指向瘫在地上的杜妍庭，也是听见说话的声音她才擦拭不知何时掉落的眼泪，缓缓起身。
    虽然杜妍伶也同样好奇当年的事，可她还是选择把空间留给姐姐与杜母，大不了之后逼问杜妍庭，杜父的事她也有权知道。她轻戳妹妹的手，与她一同走出房间。
    想着日记上的内容杜妍庭又更模糊了，大抵上只知道杜母为了留下丈夫寧愿丢下女儿置之不理，这是有多深的爱呢？
    不能说她错多错少，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想爱的人留在身边而杜父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孩子，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但孩子又何其无辜。
    「妈，我……」姑且撇开这事不说，杜妍庭本想解释她并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也没料到杜母不等她说完抬手就要扬起一巴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如果没出生在这个家就好。
    闻言，杜母并没打下手，似乎很意外她会把一切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手悬在半空中，再想想之前杜妍庭对于杜母的态度虽有不满但依然尊敬着，竟然就放下了。
    只是此刻杜母曲解成这是杜妍庭在彰显她有多委屈、可怜。
    一道衝击突然袭向她的左脸，杜妍庭的视线猛然往右边歪了过去。
    直到左颊有阵阵痛处涌现之后，才明白被打了个巴掌。
    最后杜母依旧没忍住，还是出手了。
    「对，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爸坚持我早把你送走。」说出这话时，杜母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听在耳里的杜妍庭甚是难受，可是她只能忍，咬紧牙关，她缓缓开口：「妈，我可以请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不让她们知道。
    这句话杜妍庭不敢说，原因她多少也有底，只是没听杜母说无法确定是否是因为她自己的缘故。
    「呵。」杜母冷哼一声。「跟你说也无妨。」
    本来杜家是个还算富裕的家庭，在双胞胎七、八岁那年杜妍妃刚出生连满月都还没有，杜家就发生一场变革。
    杜父所待的公司在一夕之间被内部人员创立的人头公司掏空，也害得杜父遭人陷害，公司上头误以为是他造成的将所有的亏损算到他头上，逼他还债，浩大的债务即使他倾家荡產也还不完。
    某天，债主因为杜父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内还钱而找上门，家中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拿走，过程中瞅见天真无邪的杜妍庭正独自一人玩着游戏，打定主意要是杜父再拿不出钱就要卖了她，这对爱女心切的杜父来说是有多么的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面对下定决心离开妻女到外打拼的杜父，杜母任何挽留的方法都试过了，包括让杜妍庭代替欠下债务杜父，她认为没了孩子再生就有，可老公家庭只有一个。
    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杜妍庭也只有这一个。
    待杜父临走前，最掛念还是大女儿，千交代万叮嚀要好好照顾她，替他弥补孩子们缺少的父爱，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要让她还有杜妍伶、杜妍妃知道此事。
    矛盾的心理，让杜母每每看见浑然不知的杜妍庭都是悲痛的、生气的，杜父的话又不能不遵照，或许杜母并不是不爱杜妍庭是不能爱，靠着极端的态度来缓解心中的不适，告诉自己她做到了杜父要求的，好好照顾她的起居。
    听完后的杜妍庭只感觉身子一阵瘫软，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飞也似地逃离那个房间，没有任何目的地，唯一希望的就是离家越远越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外头正在下雨。
    雨滴从杜妍庭的瀏海滴落，滑过她的脸颊，脸上分不清是泪是雨水。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线，杜妍庭反射性的抬手盖住双眼，摩托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忽然间没了声响，她原以为是车主离开了。放下手，还没来得及离开左手手腕已被扣住，「救…...」
    「是我！何以翔。」趁着杜妍庭的「救命」二字未说完，他赶紧出声。
    「你的手。」何以翔低下头看了一下，收回手并低喊声抱歉，「你怎么在这？」
    「马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到是你怎么没撑伞就出门了？」
    「忘了。」简单的两个字，摆明就是不想跟他多说。
    可何以翔不死心也不相信她的话，还从摩托车的坐垫拿出备用雨衣，「我看不像是，我猜得没错，是你跟你妈妈吵架然后被赶出门？」
    「是我自愿。」杜妍庭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手又往前伸，「欸！我拿得很痠。」
    盯着他看，杜妍庭仍不为所动也没说话，就这样直直的站着。
    也不管她意愿，他直接下车摊开雨衣披到杜妍庭肩上，戴帽子时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鐘，好了以后撂下狠话：「要是不愿意上车，我就陪你站在马路上。」
    思索了几秒，她慢慢的移动脚步跨上后座，何以翔才满意的驱车前往某地。
    他们在何以翔的租屋处下车，一踏进到屋内，他说：「我猜你现在一定不想回家！带你到我家来应该没问题吧？等雨停之后如果你心情回復了我再送你回去。」
    「好。」她机械似的点点头，反正都到了何况她确实不知道还能去哪。
    「要冲个澡吗？」他问。
    她摇头。
    「那我拿几件衣服让你换上，免得感冒。」他又说，起身离开客厅。
    换好以后，杜妍庭重新回到客厅，坐在离何以翔两个空位的位子上，他把桌上刚冲泡好的热可可放到她面前。
    「先暖暖胃。」
    「谢谢。」她轻饮了一小口，热气从喉咙顺延至体内却没消散她心里的冰凉。
    「要是你想说，我会是你最好的听眾。」他微微一笑，屁股挪了小步，拿出藏在背后的小冰枕敷在杜妍庭脸上。
    杜妍庭怔住，还以为是因为太冰的关係，何以翔从浴室取了条新的毛巾，「这样应该有比较好，你再忍忍，等你脸颊没那么红肿我就拿开。」
    眼眶佈满雾气，模糊了视线，除了杜妍伶很少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她哽咽道：「能借我你的肩膀吗？一下子就好。」
    「好，来吧。」他拍了几下自己的肩。
    最初她隐忍着哭泣声，渐渐地她毫不犹豫的大声哭出来。
    这是第二次，杜妍庭在何以翔面前显现她的脆弱。

 Chapter7-3羽翼中的怀抱

    房间里，杜母呆坐在床缘看着那本因为杜妍庭眼泪而模糊字跡的日记，那是她一直不想被人知道的往事，想到一次心就又一次难受。
    这对杜家所有人来说都是不想经歷却又不能不正视的问题，好几年过去了，看似风平浪静事实上是波涛汹涌，一天没杜父的下落就无法平和。
    「妈。」杜妍伶好不容易哄睡杜妍妃，这会儿躡手躡脚的走进房间。
    「你也想问我当年的事吗？」杜母没有抬头看她。
    「不是的。」蹲下身子，她两手包覆着杜母的手，「我知道妈很爱爸，可是都这么久了，你不觉得你这是活在爸的阴影里出不去吗？对你对小妍都并不是件好事。」
    终于，她抬首，「你在对我说教？你到底还有没有当我是你妈？」
    「就因为你是我妈妈我才要说，我们是双胞胎，如果妈不喜欢小妍那请你也不要喜欢我好了。」她说。态度非常的坚定，从眼神中便可以看出属于杜妍伶的执着。
    「你……」这番话让杜母气得甩开杜妍伶的手，没有防备的，她往后踉蹌了一步，幸好及时稳住身体才没跌倒，「你跟她不一样。」
    「所以她也是独特的，我说的没错吧？」
    杜母顿了顿，彷彿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所以然。「现在出去，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她气恼的说着。
    闭起嘴巴不再多说，杜妍伶识相的走出杜母视线，门打开到一半要出去，突然转头对她说：「小妍在朋友家，不用担心。」
    「谁担心她了！」
    杜妍伶露齿笑，关上门前最后听到的是这句话。
    是太过成熟吗？有时候真的觉得她比一个作母亲的更像母亲。
    当局着迷，旁观着清，事实上，只是杜妍伶看得较透彻，想得较清楚。
    迷迷糊糊之中，杜妍庭感觉到自己好像浮在半空中一样，温暖的胸膛让她怀念起小时候杜父总喜欢在下班刚到家抱着她再亲个几口。脸上是乾固的泪痕，可她笑了，呢喃了一声梦话：「爸爸……我想你……」
    不知不觉间她动了几下，找到舒服且带有安全感的姿势后继续睡。
    很快地，当何以翔刚轻放她到床上时也许是查觉跟方才的感受不同了，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先看见的是何以翔放大的脸庞，脸不禁的红了起来。
    「我睡着了？」扯过被子盖住一半的脸，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也没多久，就半小时而已。」替她整理好被子，然后走到她面前，「很晚了，我跟小伶说了明天再送你回去，先好好休息，今晚我睡客厅。」
    刚醒来，她一副睡眼惺忪，不是很认真听他说话，胡乱的点了头，看他转身要走，伸手拉了他的衣袖，「陪我。」
    对方一愣，带她到家里不过是想躲雨，留宿根本不是原本的想法，想了下她的情况，还是决定陪着她，「好，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沉重的眼皮慢慢闔上，单手握住何以翔的手，他厚实的掌心，那温度裹住他手背的感觉，很暖也很令人安心。不想，杜妍庭居然一会儿的工夫就睡不着了。
    「跟你说个故事……」
    杜妍庭把从杜母那听来的话通通告诉了何以翔。
    「就我来看你爸妈的事不该牵扯到你，你也无法满足任何人，根本不必在意别人说了什么，只要做自己认为是好的就好。」他略为强势的说，话语间却充斥着心疼。
    「她们不是别人！」抬着头着的杜妍庭情绪有点激动，她当然知道也想不去在意，可是偏偏做的和想的总会有差异，「那是我的家人……」
    看见了她眼里的悲痛与满满的不捨，即使感到悲愤，但她们终究不是别人是最亲的家人，何以翔不自觉放低声线，「好，既然无法做到不在意，那你想想你身边的人，小伶还有你的朋友，她们不都陪伴着你吗？」
    听闻他的话，杜妍庭紧蹙着眉宇，原先的坏心情因为这句话而加深，几个月过了依然不懂她被讨厌的理由。她又开始冷淡，「没了。」
    「什么没了？」他忽然顿悟，「你的反常是因为她们？」
    「是！」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说，他知道的事够多了不差这一件，可她没察觉到这事并未跟杜妍伶说过，所以何以翔算是除了她以为唯一知道的，「佳苗她们说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跟小伶有关，我、我从高一无意间听到她们说后直到现在不是很能面对小伶，其实我也明白不是她的问题，是我。」
    友情这事，尤其还是女生们之间的矛盾，说到底他也不好插手，「不要想太多，至少目前还有我能听你诉苦。说说你妈妈吧，知道真相后你怪她吗？」
    「我很挣扎，以前在不了解之下我气过也恨过，如今说不怪是骗人的，一想到妈为了爸选择遗弃我，我就很生气、很难过，要不是有爸的阻止，说不定我连我是否还活着都不清楚，可妈她同样活得不快乐。」
    「有没有可能她是爱你的只不过选择遗忘，不愿直视对你的这份爱，害怕有一天她若开始爱你了就等同于放弃了你爸爸。」他分析说道，「毕竟她除了难听的话也没有对你做出其他更惨忍的事吧？」
    杜妍庭的脑中正随着何以翔的话而浮现那些过往，是的，杜母常常说要赶她离开这个家，可是没有一次做到，还有便当，虽然每次嘴上掛着「不小心多做」，其实真的是要给她的，后来渐渐会关心她，也许不是很明显。
    「没有人说不能同时爱着两个人不是吗？真有，那小伶、妃妃又做何解释？」
    「你我都不是你妈妈，任何人也都不可能是她，我只是说出我的观点，事实是什么你必须问她。」
    时间走得很缓慢，她陷入沉思，何以翔说的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法证实，即便真相就如他所说的1般，到底也还是需要杜母亲口说明。
    开啟小夜灯，何以翔走回床铺，大掌轻触杜妍庭头顶，顺着发丝来回抚摸，他说：「晚了，早点休息。」
    「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杜妍庭感到心安，却也悸动着。
    这个夜晚，杜妍庭心中的百感交集，有难过、有无奈、有微微的动心，复杂的情感难以用言语形容。

 Chapter7-4羽翼中的怀抱

    隔天，杜妍庭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甩甩头正疑惑这是哪里，忽然想起昨天她先是发现日记然后从杜母的口中了解当年的真相，最后夺门而出遇见何以翔。现在就是在他的家里。
    想要掀开被子却感觉手被人握住，过了两秒她才又想到昨晚何以翔说过他要去睡客厅，是她主动要求他陪她的，杜妍庭还以为他会在自己睡着以后出去的，结果没有。此刻，她心里除了感动就是愧疚，担心他这样睡会睡不好。
    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的手，拿起一旁的薄被，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轻轻盖在他身上，因为她知道光凭自己的力气是没有办法抱得动他的，只能替他盖被，避免着凉。
    不知道为什么在下床的那一刻她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喉咙也异常的不舒服，等到疼痛舒缓一些了以后，杜妍庭走到浴室，感觉身体很热，很想冲个冷水澡，她想何以翔应该不会太介意。
    一开门，一阵香味直扑鼻腔内，扰乱原本沉重的思绪，她瞥见在厨房里忙碌的何以翔，再扭头一看，空荡荡的餐桌居然摆放了各种不同的早餐，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望着他的背影，更是崇拜。
    许是因为不希望让孩子在不成熟的状态下踏进厨房或看不顺眼杜妍庭，所以她没下过厨，当然她认为答案是后者，毕竟杜妍伶时常帮忙杜母，也不管什么理由，杜妍庭就是觉得一般男生是不会进厨房的，还真没想过何以翔竟会一手好菜。
    感受到后方传来炽热的目光，何以翔侧着头很快就看到杜妍庭的身影。
    她轻咳，同时扫了眼桌上的食物，虚弱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学长麻烦了一整晚，还做了这么多早餐，其实我可以出去吃的。」
    说完她自己也没注意到，从昨晚到这刻，相较于之前她这次话多了。
    听闻她那带着鼻音的嗓子，何以翔蹙眉，他想可能是受凉了，知道这会儿暖身子也没用但还是开口：「不用介意，你先坐吃点东西，我弄薑茶给你暖口，反正早餐我也是要吃的，只是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既然何以翔说了，她矫情拒绝到底也是不太好，最后说了声好，便盛粥来吃。
    「我等等要离开。」坐在餐桌前，杜妍庭看似心不在焉的把玩碗中的小菜，随意的说着，实质上是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他猛然昂首，「你要回家？想清楚了吗？」
    犹豫了片刻，她放下筷子，正视他的双眼，就算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她眼中也没有丝毫的虚假，全是认真，正色道：「没有，我是想逃避的。」
    瞳孔微扩了下，脸上清楚表现出他的疑虑及担忧，也了然她的执着，却依然想再次确认她的话，「你是说真的？」
    「逃避也是种选择，不是吗？」杜妍庭反问他。
    「我一开始以为你会跟你妈妈谈。」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说得肯定：「你是想如果面对她，她也不见得会搭理你。」
    「学长，你这样马上就看透我真的好吗？」她打趣道。红润的脸颊因为她的浅笑而勾出以往不曾看过的面貌。
    「你应该说我这叫了解你才是。」拨了拨瀏海，何以翔漾起超帅气微笑，「那请问学妹，有没有小鹿在你心头乱撞呀？」
    明知道何以翔是开玩笑，身体还是不自觉颤了下，本人也没察觉到。
    不过这玩笑话确实准到心坎里，杜妍庭忍不住泛起羞赧，可她脸本来就因病而红，以致他看不出来。
    脑中突然地想起杜母，好不容易逗乐的杜妍庭又静默一阵。
    「咳......本来我也没打算逃避，想到妈妈以前的态度我怕我说多错多。」无可奈何又倍受委屈下，眼底泛出潮意，这件事已经不晓得让她掉了多少泪水，咬着下唇隐忍不哭的模样，何以翔也是难掩心酸。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抗拒的事物，它可能是一道令人惧怕的阴影，也有可能是不愿回首的往事。
    当你想要逃避的时候就会躲进外界触及不到的空间里，差在有的人躲的时间长，有的人躲的时间短，因人而异。
    而杜母不愿提起的，正是当年那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与深深爱着的丈夫，杜妍庭亦是如此，下意识地抗拒面对知道真相后的自己及杜母。
    空气里凝结了一股无力感，谁也没开口说话，仿佛等着对方。
    「我是不是很鸵鸟心态？」杜妍庭过了很久，缓缓说道。
    「不会，你的任何选择没人能干涉，我也相信你想通好后会去面对的。」何以翔神情柔和了几分，「支持你的人就会毫无条件的一直站在你身后支援你。」
    「突然觉得认识你真好，学长，真的很谢谢你。」说着，杜妍庭起身的同时，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她无法招架，朝他方向倒去。
    眼尖的何以翔在那一剎那快速扶住她，才不至于跌下去，手扣在她肩头上，另一手盖到额前，「好烫！」
    杜妍庭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过后，鼻间不断传来刺鼻的药水味，不用问也能知道这里是医院。
    一定是何以翔送她来的，不过怎么会有女声，而且还很耳熟。
    「小妍，你醒了！头还晕吗？」模糊的视线等了一会儿终于清晰，清楚的看见眼前的人是杜妍伶。「你发烧到要四十度了，学长打给我时吓了我一跳。」
    撑起身子，杜妍庭在消化她的话，想开口，可是口乾舌燥的感觉很是难受，只好吐出一个字：「水。」
    一口气喝下杜妍伶递来的一大杯水，喉间的炽热感瞬间好了很多，「学长送我来的，那他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刚醒来就想着别人！」倪了眼她，看在是病人的份上勉强不计较，「他去买午餐了，等等就回来。」
    听到午餐两个字，床上的病人想到一桌的早餐吃没多少真叫人浪费，也就饿了起来，肚子不停发出咕嚕咕嚕的声响。
    「妈不知道我在医院吧？」尷尬的笑着，杜妍庭随意的转移话题。

 Chapter7-5羽翼中的怀抱

    杜妍伶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嗯，我只说要出来找你。」
    说完，杜妍庭的脸色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很快地扯出淡笑，杜妍伶将她的脸色变化全看在眼里，但也不说破。
    「我知道我这样问很唐突很奇怪，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为什么活在这世上？」
    有人说因为爱。
    谁都是父母爱情里的果实，带着祝福与喜悦诞生在这世界。
    但并非所有都是如此，有幸福的人，就会存在着绝望的人。
    这一番话，强烈的撞击着杜妍庭的胸口，摇摇头，嘴巴开了又闔上，最后带着绝望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不是受期待的。」
    佇立在门外的何以翔为避免她们过于尷尬趁着这个时间点敲门，他握住门把，旋转、开啟，半举着手里的食物，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怕小妍羡慕我们吃比她好，所以只买了粥。」
    接过，杜妍伶说句谢谢。
    瞟了一眼何以翔，又偷偷收回视线，杜妍庭虽是满脸堆笑可却隐藏不了笑容底下的失落感，而两人只当她是因为方才杜妍伶的话。
    「你们可以不用顾虑我啦，大不了下次换我吃美食给你们看囉。」看着何以翔一步步靠近，她下意识闭眼，额头传来厚实的触感。
    退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巧克力递给她，「这当作退烧的小奖励，不过你都发烧了也不告诉我，还是要接受我的小小惩罚。」
    「是什么──啊！好痛！」揉揉额头，杜妍庭故作气愤看着何以翔，「干么弹我额头啦！有你这样对待病人吗？」
    「不是说了吗？惩罚啊，还是你烧坏脑子刚说过的话马上就忘？」
    「哼，我才没有。」撇头，不去看他。
    在一旁的杜妍伶时不时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发越觉得杜妍庭好像又变了。
    「吃吧，保持体力才有办法和学长吵架。」她失笑，推了行动桌子放到杜妍庭面前，再放下粥。「不过小妍离家出走短短一天，就感觉变得不一样了。」
    这话她是故意对何以翔说，对方听了似乎没什么想法，让杜妍伶不由得皱眉。
    「有吗？哪里不一样？」杜妍庭回答。
    「可爱。」说完杜妍伶沾沾自喜还很佩服自己，「对，就是变可爱了！」
    「发神经。」丢下一句话，不理会另外两人埋头吃饭。儘管再怎么不愉快也不能饿到肚子，才不会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眼神交会了一下，杜妍伶扭头一看吃得很是认真杜妍庭，没多久走出病房，何以翔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廊的尽头因为灯光的反射，照映出两人被拉长的身影。
    「学长，谢谢你。」双手垂直摆放，杜妍伶由衷说道。紧绷的脸部表情有着明显放松的样子。
    虽然唐突的道谢让何以翔有些措手不及，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她发自内心的笑意使他心里油然而生出「如果杜妍庭也如此开心的笑着就好」的念头。
    「为什么道谢？」他还是问了。
    「我可以感觉到小妍她正慢慢的恢復以往的样子，这些都是学长你的关係。」感受到他传递而来的迷茫，杜妍伶继续说：「可能因为你不是家里的人，和你相处时她不会產生害怕、恐惧，甚至是不知怎么面对的感受，所以开始有了笑容，也会拌嘴了，就如刚刚。」
    「我想小妍之前并不是不愿与你有接触，只是接受不了现实，太怕伤害到你，选择以这样的方式逃避，不过她也没想过还是伤害到你了。」
    收起嘴角的笑，目光游移，最后停在窗户外，树上正好停留了一隻小鸟，嘰嘰喳喳的像是渲染了那些家属的快乐气氛不断在唱歌。她故作轻松，「我没有觉得被伤害啦，小妍跟我妈才是承受压力的那一方，哦，还有我那许久不见的老爸。」
    窗外的景色算不错，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的水池，边缘坐着许多掛着笑容的人，而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喜欢这个地方，令人喜悦的只有新生命的降临。
    可是却也不是所有的新生儿都是带着祝福降临。
    隔着一栋大楼的距离，一边是满心欢喜，一边却是沉闷的氛围，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不要勉强自己。」
    转身对上他清澈的眼眸，彷彿明白杜妍庭为什么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有多改变，何以翔让人认为他能够轻易的看透他人，说出别人被遮蔽住的问题。
    可是这样的他，却又不会讨人厌，反而相处起来很舒适，没有压力。
    他像是在凝望杜妍伶，又好似看着窗外，「夹在中间想必很难受，你其实不用老想怎么帮助小妍和你妈妈，向谁都很为难，无形的压力才是压你最重。」
    「我希望家里好，也不觉得妈妈是真心讨厌小妍，没有父母讨厌自己的孩子。」
    「你又如何知道父母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何以翔丢出问题。
    「我......」杜妍伶哑口无言，确实她是不知道也无法证实，只好反问道：「既然你这样说，难到你就知道吗？」
    滑开手机锁屏，何以翔快速地输入内容，上网随便翻了几则新闻，摆到杜妍伶面前，「这些随意丢弃婴孩，甚至不闻不问、意外怀孕却不愿负责而堕胎等等的新闻，即便无法说明是不爱孩子，但若爱一定不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些生命。」
    抽出手机，他说：「有些心结，是需要本人自己解开的。」
    「嗯，说老实话我有想过爸爸回来也许一切都变得不同。」说着，她眼眶佈满雾气，想要看清楚，又无法看清，「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有可能不在了也说不定。」
    看得出来，杜妍伶拼命地想隐忍，何以翔既没有拿出卫生纸也没有要她别哭，她是该发洩的，再怎么坚强的人都会有痛楚，她和杜妍庭都好，杜母、杜父也好，甚至何以翔抑是如此。
    「往好的想，你有小妍而她也有你，你们有悲伤也充满欢乐。」
    「我们认识学长你后，让我觉得我越不认识自己、不了解小妍了。」
    「是吗。」
    「学长。」杜妍伶唤了声何以翔，「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不太好吗？」
    疑惑的表情显得逗趣，「嗯？你说哪样？」
    「就是轻易看透人这点。」
    一秒鐘不到的时间，他笑出了声，杜妍伶有种她说了笑话的感觉。
    「果然是双胞胎，小妍早上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怎么回的？」她好奇。
    「我说『你应该说我这叫了解你』，那你觉得我了解你吗？」何以翔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有没有小鹿在你心头乱撞」并没有说出口。
    微微耸肩，「一半一半吧，谁会知道呢？在世界上没有谁完全了解谁，即便是自己。」再度看向窗外，只是这会儿小鸟已不在了，「我说的没错吧？」
    「小妍她，小时候有你们爸爸羽翼的温暖怀抱守护着她，现在有你暖心的陪伴，你同样是。」顿了顿，他迈开步伐，速度是杜妍伶跟得上的，「走吧，该回去了。」

 Chapter8-1鱼的眼泪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地消逝，杜家的情况没有更坏也没有和缓，或许如今对彼此来说逃避都是最佳的选择，有一天最终会从心中那道密闭空间走出。
    关于杜妍庭的友情，维持在平溪事件里，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今早，杜妍庭坐在书桌前埋头苦干些什么，周围都是图画纸的痕跡，纸上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图示，对于艺术天分不佳的她来说是件大工程。
    「在干么？」捡了一张丢在地上的纸，杜妍伶摊开一看，有块不规则的绿油油草地，草地上躺了不知是人还是火柴的物品，再捡几张起来，每张图都大同小异。
    发现杜妍伶的存在，杜妍庭吓得站在椅子上一把抢回她手中的纸张，学着电视上催眠师在催眠人的模样，「你什么都没看到，你只是在做梦，等到我数到三你会清醒过来，一、二──」
    打断她的话，从后脑用力敲一记，「学长说的对，你脑子一定是烧坏！」
    「听他胡说！」扭头一闪，杜妍庭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向前倾身，想要看看她在躲避什么，「又干么？你越来越奇怪了。」
    「我就怪啊！好啦你快出去陪妃妃玩。」旋过身躲到杜妍伶背后，强硬的态度硬推着她到房门外。关上门后就像与世隔绝的两个世界。
    盯着紧闭的房门一眼，杜妍伶自讨没趣地下楼找妹妹玩耍，心里还是很好奇杜妍庭又要做什么。
    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她那艺术天分没让她看懂，杜妍庭拿了一张，苦恼地左看右看，「不过我到底是怎么画成这样的？真难看阿！」
    想到赶杜妍伶出房门前她提起学长，杜妍庭不自觉低下头，那天看见的宛如歷歷在目般清晰地在脑中重复播放。
    一张张的捡起地上的画纸再一张又一张摊平、叠好，放入抽屉。
    开起房门、下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两个星期前一如往常地走在路上逛街，杜妍庭偶尔与杜妍妃意见不合会小吵也会打一架，十分鐘前两人正为了手摇饮要买什么口味而赌气，这一秒杜妍妃对鯛鱼烧冰淇淋的小摊贩引起好奇心，率先拉着跑的是她不是杜妍伶。
    姐妹俩为了食物而争吵又为了食物和好，永无止境的循环，杜妍伶也真是哭笑不得。可是很开心她们能和平共处，要是杜母也能趁早释怀那就好，谁都不会过着不愉悦的日子，虽然称不上是最完美的，可也舒心。
    恰好因为她这举动让杜妍庭看见何以翔与一位身材姣好面容精緻的女孩走在一块，两人并肩而行看起来相配极了。
    看着他停下脚步，贴心擦拭着女孩嘴唇边融化的冰与他那逐渐绽开并深入眼底的笑顏，各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杜妍庭心头，原来他是对谁都这么体贴。
    还是说，他们的关係非比寻常？
    皮笑肉不笑的自嘲了下，他和谁交朋友是什么关係，与她何干？
    然而她又想知道……
    还真是矛盾到令人十分纠结，她选了不去思考，转移目标。
    可是整路上，杜妍庭的思绪全被何以翔与那女孩的身影牵着鼻子走，杜妍妃自然是不会在意，有得吃谁还管其他人，倒是杜妍伶不晓得她又在恍神什么？
    方才她不过是花了点时间在排队上，哪晓知回来后杜妍庭会成了这副模样。
    「小心，有车！」大叫之际右脚跨出一大步，伸长了手拉回没注意交通号志变化的杜妍庭，看着在马路上已没了踪影的车一眼，要是在晚个几秒后果可不堪设想。「走路要看车。你在想什么吗？一直心不在焉的。」
    终于回神的杜妍庭回了一个字：「蛤？」
    「蛤什么蛤，蛤蠣在海里！」不满地说道，差点没吓死她。
    双手满嘴都是甜味的杜妍妃插足其间，挤到两人中间，双手正要触碰衣角，突地收回手，食物不慎落地，装作一脸没事，透出纯净的大大双眼很是认真地上下打量杜妍庭，「大姐姐走路不看路，不乖，可是我这次帮你保密。」
    右手食指抵在唇边发出一声长长的嘘声，然后嫌弃的看了自己的手，在空中飞舞，以为只要甩手就可以轻易赶走黏答答的不适感。
    旁边的杜妍伶捡起掉落在地上已不能在吃的鯛鱼烧冰淇淋，找了一个具题最近的垃圾桶丢进。
    而杜妍庭从包里拿出湿纸巾，蹲下身子与她平行，替她擦手，「妃妃说的哦！这是我们三姐妹的秘密，谁都不可以说，说了就是乌龟，嗯，要超大隻的那种然后被讨厌！」
    抽出手，杜妍妃及忙以双手交叉相叠姿势堵住嘴巴，发出闷声：「我一定不会变成大乌龟的，我不要大姐姐、小姐姐还有讨厌我。」
    可爱又俏皮的举动惹得双胞胎呵呵大笑。
    小孩果然天真，又无忧无虑没烦恼，真羡慕，生活重心是吃喝玩乐，一但过了这个年纪就有无限问题袭击而来，简直忧心忡忡不想长大。

 Chapter8-2鱼的眼泪

    「咦？你怎么也下来了？」听见脚步声，杜妍伶猛然抬头定睛一看。
    「不行吗？」坐到她身侧，故意往她方向挤了一步，杜妍伶一个不注意差点撞到正在上色的杜妍妃，没好气的瞪了眼杜妍庭，而后者瞄向桌上的彩色铅笔，「你们怎么突然想到要画画？」
    换了一隻天空蓝的色铅笔，杜妍妃专注地上色，听到杜妍庭的问题，她止不住方才听到的，急忙想分享，错了，是调侃，「小姐姐说你绘画天分太差劲了，找我一起画图救救她受污染的眼睛！」
    眨眨水玲瓏的无辜大眼，再度补一枪，询问脸色惨淡的姐姐：「这意思是不是我画画比你还厉害啊？」
    神情骤然一变，怎么一和好后就只会吐槽呢？杜妍庭忽然怀念起以前两人天天吵架的日子了。只好当前后两句话是假的，是她耳朵业障重，忍着打人的念头，扯出一个怪笑，「对啊！妃妃好好学一定比我棒，嗯，还有比小伶强！」
    话落，她以唇语方式递给杜妍伶1个「我讨厌你」，外加鬼脸。
    在星期五的中午午休时间，位子靠窗的何以翔趴在桌上小息片刻，头顶上吹来一阵微风，有东西掉落在他脚边。
    下课鐘声才刚响起，一票男学生装作睡醒吆喝着到球场打球，被吵醒的何以翔拿起桌脚旁的篮球，意外看见脚踩了一半的纸条。
    「欸！再不走最大场地就要被抢了！」其中的一位走了出去又返回，双脚交叉倚靠在门边，自以为帅气。
    弯腰捡起，何以翔丢了篮球到他手中，「这节先不打了。」
    「呿，真没趣！」抱着球，那人音量明显放大，不难猜测是想让谁听见。
    无暇理会他的举动，何以翔打了个哈欠，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托住下巴，慵懒地摊开纸条看着上头娟秀的字跡。
    『学长，后天是我生日，是否赏个脸？』
    杜妍庭盘腿坐在草地上，独自一人眼巴巴的数着天上一颗又一颗的星星，今天夜黑的星星特别的多，闪闪发亮的很是引人注目。
    「学长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七点半吗？」又是一个十分鐘，手机屏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杜妍庭气恼地转过身，走向身后的1棵大榕树，摘了好几朵百色的小花又愤愤然回到草地上。
    没有去细数花上共有几片花瓣，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拔着手里白花的花瓣。
    「他会来、他不会来……」整整五分鐘的时间杜妍庭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
    他不会来了。
    有些失落的垂头看着光秃秃的白花，这是她一连好几朵算出来的答案。
    「谁跟你说何以翔不来了？」
    一阵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杜妍庭不自觉抬头举起手上的花，「是它告诉我的──学长！你来了！怎么那么久才来，害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脸上原先的失落感逐渐取代为兴奋。
    「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他歉然，不过须臾他笑着指向地上，「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小妍也这么幼稚啊，居然会做小朋友会有的行为，真是可爱。」
    板起脸，杜妍庭左手抬到何以翔面前，他被突然出现被放大的手錶吓到，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还不是有人迟到三十分鐘，我一时无聊不知道要干么。」
    「今天你生日再加上赔罪，我来送你个礼物，想要什么儘管说。」他莞尔一笑。
    鼓起嘴巴，虽然对于何以翔迟到的事有些微的不悦，可是因为他的出现又好像没那么在意了，「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他略略点头，「真的，可是还是要我负担得起的哦。」
    「知道啦，让我思考一下。」杜妍庭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又说：「我要的这个礼物保证不用花你半毛钱，陪我看夜景就好。」
    环顾了四周，何以翔有条有理的分析，「你约这里又加上时间点，不就说明你早就打算要看来夜景了吗？」
    「是没错，但我压根就没想到你会迟到啊！总之就这样啦，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身边的人都能快快乐乐过每一天就是我最棒的礼物了。」
    没有给他任何反驳或是开口的机会，杜妍庭满心欢喜拉着何以翔到能够清楚鸟瞰城市的空地坐下，当触碰到他肌肤时，她泛了潮红。
    最近只要有人提起他或者与他有实际上的接触，杜妍庭总会变得有些古怪。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却也会让人看透很多好坏不一的事物，比如哪个人发现到自己的人生并不像表面所看的圆满，又好比杜妍庭釐清了她时常出现的不明情愫。
    她喜欢他。
    杜妍庭喜欢上了何以翔。
    山上的空气略微稀薄，晚上的气温通常比白天来的低温，尤其是在山上，所幸两人都穿得极为保暖，要是生病的可就不好。
    此时此景，与早上杜妍庭所画的图有异曲同工之妙，草地上躺着一男一女，这样一看根本就是早已预设好的。
    她的确是想藉由这日子来告白，无论成功与否想传递给何以翔的感觉不减反增。
    在这之前，她确实想过任何一种可能性，也认为失败的机率更多一点。
    不过她依旧想跨出这一步，这是许多人做不到的。
    天上的星星很美，可杜妍庭眼中只看得下何以翔，正当她鼓足勇气准备开口表明心意时，他打断了她。
    「学长，我有话想跟你说。」
    「小妍，我有话要告诉你。」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相似的话语，杜妍庭满肚子的勇气像洩了气的气球般散去。
    「学长你要跟我说什么？」
    伸手，指着一颗最闪亮的星星，「我是想说我听过只要说一样的话就可以许愿，没想到我还没说我们就先说一样的话了，真有默契。」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算是一人有一个愿望可以许愿了吧，学长会许什么样子的愿望呢？」杜妍庭毫不避讳看着他，很好奇他的回答会是什么？
    闭起眼，沉默不语的何以翔久到让人以为他是不想回答，为了怕尷尬她想出声告诉身旁的他，她会许的愿望大概有哪些。
    然而他在这刻动了嘴巴。
    「我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但其实如今也没这个必要。」

 Chapter8-3鱼的眼泪

    「学长……」何以翔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有人说当一个人面临不好的心情会连带影响身边的人，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总是笑脸迎人看不出悲伤的感觉，如今赤裸裸的坦诚在面前让杜妍庭傻住，忘了反应，同时他那难得一见的沉重又悲痛心情渲染了身边的女子。
    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是因为什么而造成，只能伸手想要告诉他：「都过了，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当掌心就要落在他肩头时，她忽然却步。
    她要说什么？
    她又应该说什么？
    那是一个发生在何以翔高一升高二的时候，对方小他一岁，两人是青梅竹马，也都知晓彼此之间那曖昧又模糊的情感，碍于女生即将到来的升学考，他打住想要对她吐露的心意，终于在放榜当天有情人终成眷属。
    交往近半年的时间里，他们体会什么叫爱一个人，后来，也了解到光靠爱是绝对没办法长长久久。
    对方父母古板的认为在求学年纪就是该要认真努力学习，虽然不反对他们的来往，可是更进一步的发展是不同意的。
    两人单纯的以为只要达到父母的要求就好，可命运总爱捉弄人。
    她为了追求梦想也为了彼此选择离开国土到国外学习，以为学成归国后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不料却收到何以翔传来的分手。
    都说在十六、十七岁的恋爱最令人割捨不了，尤其还是自己亲手割捨开。
    他并不是不爱了，而是了解到他们都不在对方的未来蓝图里，不是有爱就能够撑起一片天，也不仅仅是家人的反对分开，也是为了那个他爱的人能毫无顾忌地去追寻梦想，少了他少了这段感情的束缚，化悲愤为力量，她会飞得更高。
    更加清楚明白若不说，之后的她也会提，那不如由他惨忍的终结掉。
    「不是都说事过境迁吗？学长，你就别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们这些朋友在身边陪着你啊！」杜妍庭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说出最稀松平常也最烂的安慰方式，毕竟那是何以翔所无法被碰触到的伤口。
    忽地，她脑中闪过几个画面。
    她在想那天逛街所望见的景象。
    她在想当她发烧、难过时，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耐心的陪伴与引导。
    她在想至第一次见面以来她所认识的何以翔。
    倏地，杜妍庭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她所认知的何以翔，无非就是有想法、温柔体贴、时而搞笑、时而霸道，就连生气的样子都只见过一次，其他更不用说。
    从来都是她抱怨他听、她难受他安慰，有哪一次是她主动关心他了？
    没有，半次都没有。
    其实鱼是会哭泣的，只是躲在水里才看不见，牠又何尝希望被人看见。
    何以翔宛如那条鱼的存在，希望被人发现他的哀伤，却没人看见。
    甚至，杜妍庭忘了人不是只有喜怒，也有哀乐，她忘了何以翔会有沉痛的情绪。
    「对不起。」
    也许是被这一声道歉吓到，何以翔的脸部表情只剩疑惑，「为什么说对不起？」
    杜妍庭哼了声，摇了摇头，「然后呢？」
    人是自私的、是贪心的，明明不希望看见他人的悲伤却还是好奇着他的故事。
    但那也因为对象是何以翔，因为喜欢，无论这份喜欢是否得到回应或同等的对待，她都想知道他的一切，不管好坏，只因那是他，换做其他人就不会如此执着。
    「没有然后了。」剎那间，方才他所表现出的表情一扫而空，彷彿那些通通是幻影，何以翔看起来有了生机而不是浑噩，他露出笑容，嘴角轻轻地上扬，「可是，她回来了，就在前两个星期，还打算就待在台湾完成学业。」
    她回来了。
    回来了……
    听着这简短的四个字，杜妍庭能感觉到有什么正重重地撞击她的胸口，难受到快要不能呼吸，手紧紧攥住胸前的衣领。
    该不会那天的那个女生，就是她？
    难到这喜欢真的要在还未说出口前就被扼杀吗？
    沉静在前女友回国的喜悦当中，何以翔并未注视到杜妍庭那大动作。
    「学长，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是吗？」
    正确来讲她是想问你们会復合吗？
    但她用什么资格去问？朋友还是他学妹？似乎都不太恰当。
    「是啊，她说这里变了好多快要认不出来，我就带她上街走走看看囉。」他笑着应答，看来她的出现确实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有所改变。
    这样一说，便能够确认那个女生就是她了，肯定不会有错的。
    若不是她，何以翔又会和谁如此亲暱呢？
    心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上下，火烧得炽热，再多的冰都无法降低不断上升的温度，降低不了那爱慕的情意，任由它在体内上窜下跳。
    「对了！」何以翔两手掌心交叠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声响，「她刚回来没多久，一定没什么朋友，乾脆介绍你们俩互相认识认识，她很健谈，你也蛮好相处的，大概会很合得来。」他像是话匣子被开啟般源源不绝的说着，如方才一样并未发现杜妍庭的脸色变化，点头讚赏起自己的才智。
    「呃，好……好啊。」有点勉强的答应，话一说出口，杜妍庭深怕他误会是不愿意，虽然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又多补了句：「多交新朋友是好事，人多热闹。」
    看着何以翔迫切将她们认识彼此又兴喜的侧顏，杜妍庭不禁自私地希望他一直深陷在两人分开的痛楚里，或许她就能趁虚而入，得到他的喜欢甚至是爱。
    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鍊让冷风吹入，她摇摇头，她脑中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他若好，她便安好。

 Chapter8-4鱼的眼泪

    「我好像说太多了。」何以翔歉然，「今天你生日我还跟你说这些。」
    「学长说我这些我很开心，虽然说这些过往不是太美好，可是你愿意说就表示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朋友。」绞了绞手指，杜妍庭违心地说着。不过最后那句倒是真的，她希望可以不只是朋友，但现状她已经够满足了，没有人想要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决定了，无论他跟她未来会如何，杜妍庭都会祝福，真心的祝福，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中，在身后默默地注视他。
    若是有一天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你」那也只是想要在这个青春不留下遗憾罢了。
    「你也有想说的吧？」
    「嗯……没有吧。」她说谎了，明知道何以翔会听她说并且给予适当的意见及关心，她也有好多好多事想说。
    比如杜妍庭真的不懂她还有赖亚芹、吴佳苗的友情怎么会走到这地步？
    比如与杜母的关係到底要如何做起才能和缓，甚至不再排斥。
    再比如她和杜妍伶之间有种隔阂感，说不上来的距离，不如以前轻松的相处。
    这些都是杜妍庭目前最在意同时也最扰人的。她相信只要说出口，即便无法得到最好的解答，起码她心里能暂时想明白一些。
    可是，她麻烦他的够多了，经过这一晚的相处让杜妍庭明白了许多，更了解到何以翔他并没有义务要替她釐清所有的问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经歷，她不能更不行将自身的不便带给他人。
    朋友间适当的关心和偶尔的帮助是说的过去的，但是该自己做的事，不能够老是指望别人替自己做什么。
    杜妍庭也决定在上学时要好好跟她们说清楚，然后处理家人们的关係。
    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
    「谢谢你，学长。」说过了无数次的道谢与道歉，可是这次的话语中意义是无价的，杜妍庭垂眸笑了起来，原先的伤感瞬间被释然所替。
    「我刚才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突然觉得开学日撞到你，真好，否则我们也不会有交集，更不会现在这样彼此谈心。」带点曖昧的口吻，何以翔只认为杜妍庭是在缅怀那天的场景。
    「你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顿了顿，以调侃的语气说道：「的确，我那天应该要跟你所取受伤的费用。」
    「受伤？你有受伤？这不太可能吧，要说也该是我受伤，虽然是我朝你撞过去的。」杜妍庭紧张的拉过何以翔，正要看她身上是哪里受了伤，突然想起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她赶紧松开手。「啊，抱歉。」
    「我跟你说笑的，看你一副认真样。」何以翔抿起嘴忍着笑。
    赏了他一个白眼，杜妍庭低头捡起地上被她分解的花瓣，「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开开心心，也不要有争吵。」
    「小妍，别轻易去讨厌一个人，也别轻易的去为一个人改变自己。」这话何以翔说的深邃却没掩藏笑意，杜妍庭听不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她没有抬起头望向他，所以没看见他的表情是否不如上一秒一样，只是眼眸里少了一丝丝的光彩，「什么意思？」
    「会讨厌就会有原因，可是原因是为了什么只有那人知道，当你讨厌一个人，他并不会感到痛甚至无所谓而你却会深陷在他的一举一动当中。」他说。
    「既然讨厌一个人又怎么会去在意他？这不合理。」她无法理解这一番说词。
    「喜欢跟讨厌是相同的，无论是哪种都足以证明你在意过，要是没有关注过你如何证明你对那个人存在着什么样的感觉？」
    「好吧你说的有道里，我国小跟我隔壁的女生超不合拍，我还会每天跟小伶抱怨她又做什么讨人厌的事。」杜妍庭撇撇嘴，自嘲一笑，「现在想来真的好幼稚啊！」
    「到了高中也是一样幼稚，没什么变。」他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把话题带入下一个问题，「所以正因为如此不要喜欢上一个人就改变原来的自己，没有人值得我们为他改变，如果是好的转变那另当别论。」
    杜妍庭缓慢的消耗何以翔所说的话，眉宇间不自觉紧绷，无意识的啃咬手指甲，才终于想出来一个自认不错在事实上也极为正确的结果，「总而言之意思是说影响到的最终只有自己，陷入麻烦之中的也是自己。」
    「你变聪明了。」何以翔神手揉杜妍庭的一头秀发，惹得她唉唉叫。
    推开他的大手，稍稍做整理，「当然当然，我领悟力还不错的！」
    「嗯，有自信是好事。」
    「吼！学长！让我开心一下嘛，今天我生日欸。」两人都是坐在草地上，没有太大的身高现制，杜妍庭神长手臂故意弄乱他头发。
    细长的手指指着他的脑袋，「这样开心了吗？」
    「开心，超开心。」用力地点点头，杜妍庭有些晕眩不过隐藏不住喜悦。
    「那你真的没事想说或问我？」
    「没有啊，学长干么这么纠结这个？难不成你很希望我有事？」
    「怎么可能，我就问问。」
    「你很诡异哦！」她质疑的眼神怀疑的说着顺势上前凑近他，不断质问何以翔。
    他后退，「你这样才可怕。」
    「但我觉得我很可爱。」她又往前。
    「是啊、是啊，今天的你很可爱，走吧，时间有点晚了，先送你回去。」起身拍掉身上的杂草，何以翔拉着杜妍庭站起身，不打算整里被弄乱的头就想走，反正她高兴。「对了，你到家记得帮我跟小伶说声生日快乐。」
    她鼓起嘴巴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在赌气，好一会儿才放松顿时有些麻，「叫我跟小伶说，可是你都没有跟我说。」
    「难道我没说吗？」丢下这句话他逕自离开，不过速度不快。
    孩子般的杜妍庭不讨着要何以翔的那句祝福，蹦蹦跳跳到他旁边，这天能一起度过她高兴极了，索性懒得纠结小事。

 Chapter8-5鱼的眼泪

    「要准备回家了吗？」杜妍伶隻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有点微风的夜晚，她传完讯息后便将手机放进口袋中，看着一本杜妍庭曾经看过的爱情小说。
    看了没几页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讯息毫无已读的标示，只是叹了口气。
    今天，是生日，她们俩的生日。
    「生日快乐！小妍。」他说。前面拐个弯就是她家了。
    杜妍庭身子明显一颤，这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祝贺词，她吓着，心里却是十分愉悦，非常很开心可以亲耳听到喜欢的人的祝福，于是她幸福地笑了。
    「生日就代表长了一岁，祝福你更加明白想要的是什么，并且能更睿智的去面对任何事物、解决难关，同时也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份笑容，无论何时都要记得笑，就算哭过伤心过还是能够好好的去微笑。」夜很暗，所以路灯一照在何以翔身上他宛如天上的星星，照亮生命，也拥抱了黑暗。
    「嗯，我知道了，我会记在心里的。」相比站在对面的他，杜妍庭显得渺小许多，她需要身边出现一颗星星来点亮她的世界。
    而那一颗星星便是何以翔。
    此刻手机传来震动声，点开一看是一条讯息。
    「哎呀！小伶在等我，我们说好今天要一起庆祝的。」眼看就要到家，深深地加深她的喜悦，连忙拉住他衣角小跑步起来，「我们快点！」
    「好。」扬起一个温暖的笑，他配合着。
    微风轻抚，杜妍伶往下接续看，并不是很能理解故事里的女主角为什么要在男主角离开她后依然深爱他，甚至待在他们曾一起住过的小屋等待他的归来。
    也不懂世界上到底要有多深切的爱才能让一个人盲目地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去等待一个不知道何时才会回到身边的人？或许最后的结果还不一定是自己所盼望的。
    看着看着，杜妍伶越觉得这小说其实和父母有许多相仿之处，自从杜父真正离开的原因说破，杜母时常会在间暇时间忘我地盯着他们的合照，流连在过去的日子里。
    在杜妍伶闔上书本正感动故事中的主角最终能和彼此走下去，同时也殷切期盼杜家有天能够全家团聚时，杜妍庭回来了。
    「那个……我……」她是要进门的，但突然有些不捨。
    「有什么话你直说，没关係。」
    杜妍庭深呼吸，慢慢说道：「我是想问学长，你真的要介绍我跟她认识吗？」
    「是啊，还是你不愿意了？」说着，何以翔语气带点失落。
    最见不得他不愉快了，杜妍庭展现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我怎么会不愿意，刚刚只是随口问问啦，学长就别误会了。」
    说着违心话语，她有些难受，她情愿受伤的不是心而是身体。
    「那就好。」彷彿是松了一口气般，「看敏萱什么时候有空，我找时间约你。」
    「原来她叫敏萱啊！真好听。」笑了笑，杜妍庭装作神色自若地夸奖。
    这刻她是笑着的，只是那带着笑意的双眸，似有若无地透露出些许的哀伤。
    「小妍！」杜妍伶开心地大声喊叫。
    「学长，我听见小伶在叫我，可是怎么没看到到她人呢？你有听到吗？她不会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吧！」隐藏住内心蠢蠢欲动的伤感，她左看右看，没看见任何人影。
    「你抬头看看囉。」手一指，杜妍庭便随着何以翔抬起头。
    站在二楼阳台的杜妍伶，俯视同样看着她的两人并挥手，「哈囉！学长，常常麻烦你送小妍这笨蛋回来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茶？」她顺势的将头撇到一边，对杜妍庭眨眼。
    「干么，你眼睛抽筋啊？还有我才不是笨蛋！」有如天兵的杜妍庭不但反驳她的话还不懂她眨眼的意思，这不是笨蛋那是什么？
    笑了笑，何以翔拒绝了杜妍伶，「祝你们姐妹生日快乐，我就不打扰了。」
    「那好吧，学长路上小心。」
    在他们短暂的对话里，杜妍庭悄悄卸下带着笑容的面具，脸上的表情满满是伤痕。无法抬头，只要抬头杜妍伶就会看见，所以她低下头来，狠狠咬住唇瓣、绞弄着手指，只为了不留下一滴眼泪，那怕是躲在眼眶也不允许。
    她很好奇，真的很好奇自己的承载能力会有多少？亲情、友情甚至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爱情，在这些道路上她通通都摔了跤也受了伤。
    不会有人知道未来，所以杜妍庭无法预知，但是她却可以看见现在更感受得到过去，她内心很徬徨不安很害怕，她不想要以后过的也是这种无助的生活。
    一时之间，她还不能面对何以翔，怕他会看到自己现在这副这样子，她不想他看到脸上那份悲痛，于是急冲冲地说了「学长再见」，便跑进屋里。
    大门开了又闔上，随着杜妍庭逐渐消失的身影，何以翔心头微微酸涩，紧紧揪住胸前的衣领。
    即便杜妍庭再怎么希望他不要发现，但是他还是看见了。虽然只是一瞬，何以翔在她转过身时还是捕捉到她那令人心疼般的神情，看着，他跟着难受。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不知道杜妍庭进屋有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门口盯望了多久，可是他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哀伤，那是杜妍庭所留下的。没有理由的他忽然不想离开了，想问问她，你怎么了？
    时间流逝地很快，不晓得待了多久最终他还是选择转身离去，背影有着落寞。这夜，很寂静，寂静到令人畏怯的地步。

 Chapter9-1围绕沉痛

    学校左侧小门附近的一条小巷是赖亚芹上学必会经过的地方，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美丽，乌云密布，湿气重重的让人的心情跟着不美丽起来。一滴、两滴、三滴，天空下起毛毛细雨，柏油路上晕出一朵朵的小花，半晌，雨势逐渐变大。
    「不是吧！开玩笑吗？」抬头望向天空，赖亚芹还以为至少进了校门才会开始下雨。翻了翻书包，找不到雨伞，她想起来之前自己把雨伞送给了在公园淋雨而无法回家的的小孩，因为不认识也就没拿回来了，后来的天气都不错才会忘了买新的。
    她将书包紧紧抱在怀里一路小跑步，地上的积水溅起洒在运动裤的裤管上，适时一位男子从早餐店走出来，开伞时伞上的雨滴喷洒到赖亚芹保护得好好的书包上。
    「抱歉！」他说着，赖亚芹也顺势停下脚步，拍了拍身上的雨滴。
    查看了一下书包，即便没有这意外发生，她的书包依然会溼答答，她并不介意。
    「没关係。」她菀尔一笑，重新抱着书包，这次加了些力道。
    「要是不介意……」男子将伞递向她，露出虎牙笑得很是靦腆，「这把伞借你。」
    「虽然学校就在前面，但还是谢谢你的伞。」接过了伞，赖亚芹悠哉地慢慢走，只是裤管上的溼意还是令她不舒服，到了学校不借吹风机不行。
    他目送着她离开，原本明亮的瞳孔渐渐变得幽深起来，温和的面目也一点一点接下，露出偽善的样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回目光，转过身离去与她背道而驰。
    「你们有看韩国之前的穿越古装剧吗？天啊！演员各个男的帅、女的美，简直杀死我数万个脑细胞。」一大早的，几位女学生围成一块边吃着早餐聊天，正在说话的女孩从书包拿出一叠小卡片，「这是我收集的，我都要爱死男女主角了！」
    「是从大陆翻拍那部吗？听说韩版的收视不是很理想，主角最后也没在一起，虐死我了！你们都不知道我哭得多惨！」另外一位女孩说的激动，手一挥，差点将奶茶挥倒在地，惹得眾人一笑。
    坐在窗边的女孩双手托住下巴沉浸在剧情里，「女主角在画展想起男主角而落泪那幕堪称经典啊！整个会场都是她的哭声，不过前面的一些剧情我无法理解。」
    「好想回到过去让编剧改剧本，这样他们在未来就能相见！」
    「我在网路上有看到粉丝自己写的小说，超有趣的。」
    「真的吗？虽然说是粉丝自创的，但好的结局才能填补我空虚的心啊！」
    「当然是真的，等我下课找给你看，保证甜到你牙齿掉光光。」
    她们越说越激动，许多女孩儿只要一扯到偶像、韩剧，通通都会陷入各种幻想无法自拔，不能见面就发挥想像力假装自己就是里头的女主角和喜欢的男偶像在一起。
    杜妍庭听着她们对话，这部戏她也看过，剧中主角歷经波折也分离多次最终还是没能廝守，有一句话说：「陪你跑马拉松的是他，等在终点的却是别人。」
    这句话非常有感触。
    只不过，她和何以翔连跑一场马拉松的机会都不会有。
    座位已经换过多次，这次她抽籤抽中最后一排的座位，就如讲台上的师长般她也能很清楚的看见班上的情形，她总是在下课时间看着吴佳苗与赖亚芹玩在一起，偶尔和其他人聊聊天，偶尔会找上杜妍伶。
    但这个偶尔始终没有杜妍庭这个人。
    许多次，她会听见吴佳苗要赖亚芹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只因为吴佳苗认为她比不上杜妍伶，内心复杂难堪，生气伤心一定会有的，但开心的是，赖亚芹并没有完完全全听进她的话，有空时还会主动询问她关于课业上的问题，有时也会主动关心她。
    只是这景象也没有持续多久。误会，往往是造成人们分离的催化剂。
    连续好几天的日子里，赖亚芹上放学都会遇见那陌生的男子，起初她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想拿回那把伞，物归原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也没多想，相反地还开始期待每天能与他「巧遇」的两个时段，或许早在那场雨中，他的帮助、他的一个笑，就深深驻扎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正所谓一见钟情，就是这样来的。
    「每天都见到你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总觉得碰面都有些尷尬。」这天一样在巷口里的早餐店相遇，本来赖亚芹是不爱吃这家店的早餐，现在却会因为一个人天天早起吃着不爱吃的食物，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又似乎很合情合理。
    「我叫黄彦宏，我知道你叫赖亚芹，都是朋友，」黄彦宏微顿了下，笑眼盯着她说道：「不如以后我就叫你芹芹吧。」
    记忆里，鲜少有人会这样叫她，除了几个比较亲密的家人朋友不太会有人喊她芹芹，听到黄彦宏这样说，顿时赖亚芹的脸颊泛起明显的潮红。
    「好……好啊，都可……以啊！」她结结巴巴。
    黄彦宏笑了，但不是嘲笑她，是笑她的傻气与单纯。朝左手上的手錶看了一下，发觉时间有点晚了，「芹芹，你再不去学校不会迟到吗？」
    「死定了，又要拿违规单了！」赖亚芹猛然起身不顾桌上尚未吃完的早餐，抓着书包就要跑，没跑两步又转头对坐在原位的黄彦宏挥手道别，「彦宏哥再见。」
    「小心点，别跌倒了。」看着她越来越渺小的身影，黄彦宏久久没回过神。
    想必会很有趣，不，是非常有趣。
    深邃的眼眸望向前方，从脸上看不出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嗤笑着，站在原地不动。

 Chapter9-2围绕沉痛

    星期日的天气总算放晴，阳光从天上照射下来虽然刺眼但给人带来温暖，彷彿前几天所下的大雨都不曾有过，心情随之豁然开朗。
    天上不规则形状的白云，仔细地看就会发现其实它的形状也有可能是带给人好心情的的其中一项因素。
    「热吗？」他撕开包装纸，递了一根甜筒给赖亚芹，自己则是吃着布丁。
    赖亚芹坐在公园树荫处的长椅正中间，摇晃着脚边吃着便利商店的巧克力甜筒，摇摇头，「不会，阳光很灿烂，感觉很舒服，再说你都站在我面前遮太阳了。」
    「我身边认识的很多女孩遇上这种天气就不出门了，说什么怕晒。」壮硕的体魄遮挡住太阳光线的来袭，使得赖亚芹从她的角度看，只看得到他阴暗的脸庞。
    如同他黑暗的内心，毫无光彩。
    「我也有朋友这样，到了下雨天又说很闷热烦躁不想动。」
    吃完手中的甜食冰品，两人有默契地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天上刚好有几隻成群结伴的小麻雀飞过，没看几秒就被炙热的太阳照得睁不开眼睛，频频收回视线。
    对视而笑，「其实满热的。」
    「我记得附近有一家书店，我想买书，你陪我吗？」黄彦宏提出邀约。
    「好啊！」起身，连同他的布丁盒一起丢进垃圾桶，「我们走吧。」
    「学长，你说敏......敏萱会喜欢这本吗？」听何以翔说，赵敏萱心里有个公主梦，她嚮往那种公主与王子美好的结局，正因为现实总是残酷的，所以她格外喜爱人鱼公主、天鹅湖等多种童话故事。
    杜妍庭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不同风格的小说，其中她较喜爱内容以是灰姑娘为主轴的爱情小说，她快速看过，结局是普遍的happyending。
    「我想会吧，」伸手拿过那本书，何以翔搔搔脑袋瓜、说话支支吾吾，「之前好一阵子没见了，也不大能确定，我想你喜欢的她也会喜欢。」
    面对喜欢的人，再怎么肯定也会变得不确定。
    唯有谈论到赵敏萱，杜妍庭才能够看见更多关于他不同的模样。
    其实她是心涩的，喜欢一个人但却要因为另外的一个人才看得更透彻，那些心动、喜悦、酸涩、无奈，许多种心情都是因他人而起，不是杜妍庭。
    今天是何以翔说想提早给她一个生日惊喜，拉着杜妍庭一起出门选购礼物。
    「那就这个吧，还是你还有其他想买的？」她苦笑着，同样是生日，只因身分的不同连带影响他对待身边的人的方式，要不是知道自己喜欢上是学长的他，大概也不会如此多愁善感，情绪波动不断。
    何以翔抿着唇思考，对象是许久未见的青梅竹马加上又是喜欢的人，必须慎重一点不可随便，「先这样好了，不然我怕她不肯收。」
    「那…..去结帐吧。」
    「等一下。」何以翔抓住杜妍庭手肘，「你不要也看下有没有想要的？」
    「我？」转过身，杜妍庭讶异地比了比自己，退后一步拉开他们的距离。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的小妍吗？」他反问。
    「哦，哈哈，说的也是。」她乾笑，收紧手握着背包肩带的力道，「话说回来，这么突然我一时还真的想不到耶。」
    「没关係，你可以慢慢想，想到……」话还没说完，何以翔一个箭步，向前拉着杜妍庭往自己的怀里靠，「危险！小心后面！」
    碰——的一声，书架上一本有厚度的书掉落下来，好在他及时发现拉了她一把。
    对方先是捡起地上的书，才询问状况。
    「抱歉，请问你没事吧？」
    「这位小姐，下次可以麻烦注意一点吗？」
    两人同时开口，一说完所有人都愣住。
    「亚、亚芹？」杜妍庭最先反应过来，看见她身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忍不住问道：「你也来买书吗？这位是？」
    「他是我朋友，黄彦宏。小妍你没怎么样吧？」想上前，却又不敢，她们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能够如此坦然了，最后赖亚芹只好作罢。
    「没事，多亏了学长我才没被书砸到。」她摇摇头说着。
    回过神来，何以翔将黄彦宏拉至旁边问话：「表哥你怎么跟她走在一起？不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还是说你又——」
    他的音量并没有降低多少，加上中午这个时段没有太多人，所以即便离他有些许的距离，杜妍庭与赖亚芹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一次问这么多，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黄彦宏故意打断他漫不经心说着，没有回答。「还是你这是在质问我？我跟谁来往难道有必要经过你允许？」
    黄彦宏刻意降低音量用了气音，好似不希望他们间的对话被听见。
    「我表哥个性我还不了解吗？不要打她们的主意！」何以翔咬牙切齿，对于他表面上毫无距离感好相处，私底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很是反感。
    他垂眸笑了，笑得非常无辜，「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
    「你做什么你自己明白。」用力地戳了他胸口，何以翔差点没忍住动手。
    拨开底在胸前的那隻手，他在他耳边呢喃，「上次当了英雄难不成这次还想再来一次？又或者我可以说是你喜欢她们？」
    这一次何以翔闭口没去搭理他，他不想在与他交谈。
    一旁的杜妍庭在听到他喊黄彦宏「表哥」时，记忆像是泉水一般接踵涌上，她想起那次遇到有人想侵犯她，后来是何以翔刚好经过出面解决的，那个时候他跟她说那个人是他的表哥。
    现在在书店又再度遇到黄彦宏，而他身边居然还多个赖亚芹，她有点不敢往下接下去思考了，更不愿意和他见面。杜妍庭捡起被遗落在一旁的小说，走上前轻扯何以翔衣襬，声音有些颤抖，「走吧学长，不是要送敏萱礼物吗？该去结帐了。」
    「好，马上就去。」他转过头去声线也跟着柔和，并取过杜妍庭手中的小说，知道她对上次的事还存有阴影，又再次回过头警告黄彦宏，「劝你别打她们主意。」
    招呼还来不及打，两人便消失在赖亚芹与他的视线中。

 Chapter9-3围绕沉痛

    「小妍和学长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认识？」赖亚芹还反应不过来这戏剧化的发展，等脑袋转过来留下的只剩他们俩，已经不见另外两人的的踪影。
    「你的意思我表弟是你的学长？」黄彦宏故作吃惊的模样，就是为了降低赖亚芹的戒心，「我也不太晓得，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开始跟我老不对盘，就爱跟我作对，一点也不当我是他哥哥，真拿他没办法。」
    他语气十分无奈，表现出一副好哥哥总是让着弟弟而吃了不少苦的模样，藉机让赖亚芹改变对何以翔做人温和的看法。
    「你说的小妍，我是说刚才的女生，你们感情很好？」他问道，想探查点什么。
    「嗯，以前感情很好。」赖亚芹一点也不避讳，如实回答他。
    「难道现在就不好了吗？」
    「不能这样说啦！呃、有些复杂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彼此间有一道墙阻碍，现在顶多算是好同学吧，我也不知道。」她一点都不将他当作外人，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只差没把她们还有吴佳苗之间的故事给说出来。
    「女生就是这样，好的时候跟你很好，翻脸时还比翻书快，一点情面都不留！」
    拉着他外套袖口，赖亚芹下意识地赶紧为杜妍庭辩解：「她不是你所说的那一种人啦，真要说的话可以说是我跟另一个女生造成的，你别误会了！」
    「看来她对你还蛮重要的？说不定这些只是表面的，知人之心不知面，这句话听过吗？」从架上拿了一本想买的书，领着赖亚芹往结帐方向走，「不过既然你都替她说话了，那我也没立场说什么。」
    她只是笑了笑不继续答腔，如果现在她还在场甚至是杜妍伶也在的话，她们是否会觉得很虚偽？虽然杜妍庭什么没说，而事后吴佳苗也没多提她，但赖亚芹大概猜得出一二，那天她和吴佳苗的对话她想必都听见了。
    不过是谁都没先开那个口罢了。
    看出赖亚芹脸上的纠结和明显的歉意，他笑说：「好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时间还早，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就当作去散散心。」
    「下次吧，我想回去了。」她淡淡的说着，看不出精神。
    「那好，我送你。」手搭在赖亚芹肩上，见她没拒绝，黄彦宏横肆无忌惮地拉过她身体，圈住她的腰部，从背后看儼然是一对情侣，令人羡煞。
    「嗯。」对于他这亲密的行为，赖亚芹起初微微震惊了一下，随就便由着他只要不做出太过的举动就行，因为她喜欢他。
    经过上次离家出走导致发烧的事件之后，杜妍庭虽然没有在那么抗拒杜妍伶，有时候还能与她打打闹闹，不过更私人一点的她依然有所保留，终究是无法跨越那道坎。
    杜妍伶也不心急，因为是家人、是姐妹更是朋友，她知道有天杜妍庭会对她敞开心扉，她会试着让她消散心底那些不平衡，就像杜妍庭还未了解真相前试着让杜母多看她一眼。
    一进房间，看见杜妍伶正盘腿坐在床上使用笔电，杜妍庭拖鞋一脱跳上她的床。
    「你洗澡了吗？」床一凹，她连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
    「我都睡前才洗，你知道还问。」
    叹了一口大气，她说：「说的也是，你那么懒惰。」
    「我跟你说，我跟学长出去……」
    「你告白了？」
    「对啊，我跟……喂，不是啦！我才没有呢！」杜妍庭脸一红，不管她在做什么直接闔上笔电，「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他的？」
    「啊——你干么啦！我在玩游戏耶，你害我输了！」笔电被关上的那刻杜妍伶喊了一声。「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刚说什么，学长吗？哦，你是没说但我有眼睛，就在你上次画那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时候我发现到的。」
    为了以防万一，杜妍伶将笔电放回书桌免得扫到颱风尾。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不能知道，就你那个脑，还想隐瞒我咧。」嘖了一声，随着杜妍庭脸上的涨红，她越说越起劲，还说要是真的告白了她一定要第一个知道，被打断后才回到正题，「所以你刚想说什么？」
    「我们去书店，遇到亚芹，还有那个人。」提到黄彦宏，杜妍庭情绪明显不好。
    「那个人是谁？」
    「就……」她支支吾吾，不晓得该如何啟口。「就之前那个变态。」
    杜妍伶眨眨眼睛，嘴巴张成o字型很是不能相信，「她怎么会和他走在一块？赖亚芹是傻了吗！不行！我要打给她。」
    她顾不得拖鞋，脚踩在冰凉的磁砖上，伸手就要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拨打电话给赖亚芹，好在杜妍庭动作快，早她一步抢先取过。
    「干么？小妍手机先给我。」她伸手。
    「你这样很不像我认识的小伶，你听说我，我也很担心亚芹，不过那个人是学长的表哥，学长也警告过他了，我想目前应该是不会怎样。」
    抿着唇，杜妍伶眉头紧蹙，「至少，明天上课让我提醒她。」
    「好，明天一起提醒她注意黄彦宏。」
    关上电灯只留一盏橘光的小夜灯，互道了声晚安，双胞胎纷纷进入梦乡。
    隔天一大早，她们赶在赖亚芹到校前进教室等着她，不过不也知道怎么一回事她今天特别早到校。
    一进到教室就看见赖亚芹和吴佳苗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两人脸色不怎么好，只见她嘴巴不断说着，而赖亚芹脸上表情越来越黑。

 Chapter9-4围绕沉痛

    内心一股无名火涌至头顶，赖亚芹面色不悦，一个转头瞥见了门口的杜妍庭与杜妍伶，心头怒火无处可发，碰巧她们往她的方向走来。
    她打定主意，杜妍庭一靠近她时她要拉她出去，狠狠质问一番。
    「亚芹，我们有事......」话刚脱口还没说完她便拉着杜妍庭往走廊最远端走去。
    杜妍庭挣扎着，想扳开她使出全力握住自己的手，但她越是想挣脱，赖亚芹越是不愿意放手，顿时，她火了。「赖亚芹！你放手！」
    闭口不应答，赖亚芹正压抑住满是怒火的情绪。
    一道人影从教室跑出，杜妍伶追赶在她们后头，接着是一副欲看好戏的吴佳苗。
    眼看已经来到回旋楼梯，杜妍庭再次挣扎，下课时间这里时常有许多人在群聚聊天或也有情侣圣地的小称呼，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早自习通常不会有人前往。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过分？」赖亚芹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甩开杜妍庭的手，手指着鼻子质问说道。
    轻轻地挥开指着杜妍庭的食指，杜妍伶阻挡在她们中间，「你这是怎么了？小妍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即便要给人定罪也给个理由吧！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胡乱指着人家破口大骂！」
    「是啊！我做了什么害你不开心？」探出一颗脑袋，杜妍庭好声好气的说。
    「哼。」冷哼一声，见她一脸无辜死不承认的模样，赖亚芹愤怒到了一个极致，双眼死死盯着，虽然黑眸出现的是杜妍伶的身影但她彷彿能穿透似的，惹得看不清楚她的杜妍庭也能备感心慌，「我通通都知道了，你又何必装？只会让我觉得噁心。」
    她说她噁心。
    她说她让她觉得噁心。
    空气渐渐凝结成霜，杜妍伶神色担忧转头面向杜妍庭，而她笑了，对她摆摆手表示没事，意识她先到旁边等。
    杜妍伶退了开来，动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说：还有我在。
    虽然听了这话杜妍庭心口甚是难受，但她依然装作没事一样，抿唇浅笑。「亚芹你到底怎么了？你说我装，但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既然你非要我说出口才肯承认，那我告诉你也无坊。」露出讥笑，赖亚芹嗤之以鼻，「你喜欢的人是黄彦宏，但他不喜欢你所以你就利用何以翔学长让他们兄弟起矛盾。杜妍庭！你心机还真是重。」
    「你说什么？谁跟你说的？」杜妍庭眉头狠狠一皱，不置可否，「这不是真的！亚芹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和小伶今天早到就是想提醒你不要跟黄彦宏靠太近。」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伸出手想触碰赖亚芹跟她解释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但还没碰到就被她冷不防地拨开来，步伐向后退了几步。
    「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亚芹！这都是假的！」没有的事就是没有，但只要不信任一个人即便是谎言也会成真。因为了解，所以知道这会儿她再多解释都只会被赖亚芹拿当成藉口，但她也只能不断说着「相信我」，而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我相信你，可你却说你和小伶要我不要和彦宏哥靠太近？」斜倪一眼一旁的杜妍伶，赖亚芹正在气头上无法思考所有问题，「这样，你还敢说你不喜欢他？」
    「我是真的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一心想着反驳要她的话而差点说溜嘴，就连杜妍伶都替她捏了把冷汗，还好杜妍庭最后闭上嘴才没被让其他人知道。
    躲在一边旁听的吴佳苗在这紧张时刻因为没能听见秘密正咬牙切齿。
    这一句「我喜欢的是……」要是没脱口还好，不过现在不但说了还只说一半，赖亚芹认定了杜妍庭就是对黄彦宏有意思，否则怎么会突然闭口。
    「说啊，怎么不说了？」她底气不如一开始强势，反而口气多了些害怕，害怕听到的会是自己不希望的，基于好奇心，她还是问了出来。
    说老实话，赖亚芹气归气，除了不安之外，内心依然希望她能说出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样她不会选择放弃她们间的友谊。
    「我不会说是谁，那个人也不会是你爱慕的人。」嚥了一口口水，杜妍庭缓缓啟口，告诉她那件有关于黄彦宏的事，「事情就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要你别跟他走得太近的原因，你们认识的太过于突然了。」
    见赖亚芹不说话还在消化这些事，她顺势补了一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个好人，他接近你肯定是有目的！」
    「你要说谎说到何时？我不管你喜欢谁，但你不能这样说他，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编造出来想阻挠我们的故事。」
    「何以翔！」这是第一次杜妍庭喊出何以翔全名，她真的急了，「学长那时候也在场，要不你不信可以问他，他不可能欺骗你！」
    「谁知道呢？学长总爱针对他。」
    许久未开口过的杜妍伶拉住想再次靠近她的杜妍庭，「算了吧，她太固执了，等亚芹看清楚真相后会明白的，我们现在说再多也没用。」
    她点头，双眸不带一丝欺瞒坚定地看着赖亚芹，「爱信不信随便你，希望你别后悔。」说完，姐妹两人离开走廊，不愿继续多待任何一秒鐘。
    「我赖亚芹，现在开始没有你们这种朋友，以后也不会有！」她对着两人背影大喊，从现在起，她们正式决裂。
    结束了，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从刚进高一到高二，一年多的友谊只因一个误会、一件感情问题而破坏。
    本来杜妍庭以为赖亚芹与吴佳苗不同，她不是那种会在背底里搅人舌根、说人坏话的人，现在到好，为了个男人，选择放弃。
    她真的很好奇，是她们感情不够深厚还是友情本来就能够简单的就淡化。

 Chapter9-5围绕沉痛

    从放学一回到家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杜妍庭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闭着双眼看似睡着实际上是在思考着这整件事。
    她没那么聪明，考试常常压线过关，期末也总是会有一、两科需要重补修，不过这会儿她虽不清楚赖亚芹和黄彦宏的关係但很明白是因为他的关係，而她们两人建立起来的友情轻而易举的瓦解。
    其实，也可以说她们这段友谊从一开始就不够坚定。
    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什么事的改变都是有一定的契机，如果要说这都是因为黄彦宏的出现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是不是也能说是赖亚芹太容易因为吴佳苗的间言间语而动摇，或是说杜妍庭能早一步在这之前先提醒赖亚芹，预防之后的事。
    但任谁都没有办法知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说他们有错确实有错，说没错也的确没有太大的错，对错这种事不是谁说就能够评断。
    叮咚——
    手机传来一封何以翔的讯息，杜妍庭点开line。
    「还好吗？抱歉，我表哥一直很讨厌我，他大概觉得欺负我朋友很有趣，是我害了你们的友情没了。」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她回覆。
    再然后他又传了句：「难受了还有小伶陪你。」
    她知道杜妍伶一直都在她身边，已读了他的讯息便没再回覆。
    隔天，走在偌大的校园里，人越是不希望的，往往越会出现在面前，就好比杜妍庭不知道如何面对吴佳苗所以不希望在课堂以外的时间与她碰面，但有时总会事与愿违，好比现在。
    「佳苗，吴佳苗！」杜妍伶一手拉住想要离开的杜妍庭，边叫住从教务处出来的吴佳苗。而她听见了却不想留步。「吴佳苗！我有话对你说。」
    被许多人的看热闹的目光注视着并不好受，吴佳苗转身佯装方才的呼喊她未注意到，「小伶你叫我啊！抱歉没听见，有事吗？」
    「谈谈好吗？」
    「好，午休的时候可以吧？」下意识地看了眼杜妍庭，感觉到有目光朝向她，杜妍庭很快地回避开来，撇开吴佳苗的视线。
    「可以。」
    吴佳苗离开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你在干么啊？」甩开被杜妍伶拉住的右手，杜妍庭没好气地质问她：「为什么你不先跟我说一声就擅自约她啊！这样我很尷尬！」
    「事先说你会答应我吗？」
    「当然不会啊！」
    「这不就对了吗？」
    「我……」
    「我什么我，你不要跟我说你不想找她谈。」杜妍伶翻了白眼。
    「怎么可能会不想！」无奈地扫过她一眼又垂眸看着鞋尖，彷彿小孩子面对问题一般不所措，看起来有些淘气，「可是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嘛。」
    用力地拍了拍肩，随即杜妍伶笑了，「等你准备好我大概八百岁了，反正有我，担心什么？再说了她也不可能吃了你啊，白痴。」
    「就是有你我才觉得麻烦……」侧过身，杜妍庭咕噥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吧，该回教室上课了。」
    中午休息时间，吴佳苗整理好数学作业簿之后从讲台走到杜妍庭座位旁，在已经改过的作业簿里抽出她的并甩到她桌上，口气十分不耐烦，「有话快说，我很忙，还要找数学老师交作业。」
    环顾教室一圈，没有杜妍伶的身影，杜妍庭有些紧张。「我想知道你讨厌我的原因。」既然她有事缠身，那么也只能直话直说了。
    「呵。」她冷笑一声，「找我就是为了要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很怀念我们四个总是一起玩乐、一起斗嘴的时候，我也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让你如此讨厌我，所以……」眨了眨双眼，即便眼眶已佈满潮水，杜妍庭却倔强地不让任何一滴泪掉落，倒是吴佳苗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别跟我说什么你很怀念或希望和好之类的屁话，你心里骂我忘恩负义也好，认为我背叛了你背叛友情也好，我都不在意，因为这不影响我过生活，深陷在痛苦中而放不开的人是你，不是我。」
    莫名地，她笑了，那笑容是杜妍庭期盼看见的。
    在她们依然和乐融融那段日子里，虽然少不了争吵与泪水，可是更多的还是欢笑，那种发自内心真诚的微笑是最动人、最值得彼此去珍藏的。
    「那时是你拉了我一把才让我跟班上同学融为一体，我很谢谢你，但这不代表我要违背我的心跟你相处，我感谢你可是我很自私，没办法为了报答别人而牺牲自我，所以我不会向你道歉。」听着这一番话，本来以为有勇气面对的杜妍庭最后还是泪流满面，而她因为说出口内心感到轻松。
    「我……」
    「让我说完。」
    擦去泪水，杜妍庭点点头。
    「你就像个小孩玩心重，不成熟又幼稚，小伶她成熟懂得面对，你只会一昧地却步、逃避，这就是你们的差距，也是我无法和你继续相处的理由，我需要的是一个既能同甘也能共苦互扶持的朋友，我必须直白地说，这样的你我很讨厌。」
    她一手撑在桌面上另一手握着作业簿，本子上有着因过度用力导致的皱褶，「这就是真正的原因吗？」她声线微微颤抖。
    她是知道的，知道她们即便是双胞胎却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拥有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人生，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无论是在家还是同儕间，她们俩永远都会被拿来比较这些不同。
    很难过、很受伤，很不想面对，可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是。」吴佳苗斩钉截铁。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就算这个事实是带着惨忍的。「可是我也想说，或许过了此刻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但你还是在存留在我心里，包括赖亚芹，因为曾经是朋友，我会珍惜所有曾经。」
    那天过后，四人形同陌路，见了面不会打招呼，所有接触仅止于课业上。
    时间不会因此倒转或是停留，只会不断向前。
    就有如杜妍庭所说，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朋友，心里的这个位子永远保留着。让最美好的停留在最美的时间，将来若是想起，有苦、有甜、有哭、有笑。

 Chapter10-1一道新曙光

    「唉……我刚听到大八卦。」早自习的时间大多数同学会群聚在一起聊天，上次在聊韩剧的几位女同学这次改讨论八卦，女生就是天生对这种东西特别感兴趣。
    经过她们身边的杜妍庭碰巧听到这句话，她也起了好奇心，不过并未多加在意。
    「是什么八卦啊！看你一副失望的模样。」另外一位女同学说，她手势比得夸张。
    起头的女同学看了一下附近的人，对她那群好友比了个过来的手势，几人围成一个小圈，她才慢慢开口：「我来的时候去导师室听到三年级的何以翔学长要出国了，好像还办好休学手续的样子。」
    「什么！」在一年级入学时迷上何以翔的女同学跳了起来，「何以翔要出国了！你认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你小声点啦。」她拉着激动的那位女同学，同时看了周围的人有谁听到这件事，与她对到眼的杜妍庭赶紧装作有事要忙。「我只知道他这几天还会在学校。」
    「都三年级了，怎么会选在这时间点出国啊？」
    「谁知道。」
    杜妍庭魂不守舍地看着眼前的国文课本，待会上课就要考试但她却一点都没读进大脑里，脑中部段重复拨放那句「三年级的何以翔学长要出国了，好像还办好休学手续」，直到鐘响。
    他要出国了。
    何以翔居然要出国。
    是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又是何时要出发？
    她不知道，杜妍庭什么都不知道。
    下课时间国文老师前脚刚踏出教室，杜妍庭紧接着往三年级教室的位置跑去，杜妍伶正想向她搭话最后却留下一脸疑惑站在座位旁。
    走廊上是禁止奔跑的，从国小到高中都是同一个原因——危险。曾听说过有：学生在走廊嬉闹不甚跌倒导致脊椎受伤等许多危险的案例。
    只是杜妍庭没时间去顾及这些。那栋三年级的教室就在眼前，只要转个弯在经过几间教室就会到达三年十二班，也就是何以翔所待的班级。
    在转弯的瞬间，杜妍庭撞上肉墙，还未抬起头便能感觉出是谁，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头顶上传来温柔的男声：「没事吧？」，这样的场景彷彿回到高一刚开学，那时她和杜妍伶有说有笑走在往学校的路途上，一个不注意撞上同校的学长，也因为如此她才能认识何以翔，甚至喜欢上他。
    「抱歉，学长。」她向后退开几步，「我刚好有事找你，现在有空吗？」
    「在走廊上奔跑很危险，你知道吗？」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何以翔带点责怪的语气看着她气喘吁吁的跑来还对他说有事，想必她是都知道了。「以后，走路要看路也不要奔跑，万一撞上不是我的人怎么办？」
    听到最后一句她顾不得这里还是走廊，也不在意经过的同学们的目光，直接向前一步颤抖地抓住何以翔衣袖，宛似下一秒他就会离开，再也不见。
    「是真的吗？休学的事、出国的事，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望着她，而她亦望着他。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难道不打算毕业了吗？」
    「本来我是打算毕业后出国的，不过我跟敏萱的爸妈最近在美国有合作，所以，只能这样，也可以说是移民吧！」他耸耸肩，转头环顾三年级教室，眼神流露出许多的不捨与失落。
    「就没办法留到毕业吗？我想学长一定很希望能跟身边的好友一起迎接下个里程碑的是吧？」已经确定的事情大抵上没办法改变，杜妍庭松开手，却又希望着有奇蹟出现，「不能在跟叔叔阿姨讨论吗？离毕业就剩一阵子了！」
    为什么总是有她在，自从她回来以后好像无论任何事总会与她有关。
    会不会就是因为赵敏萱他们一家的关係？如果没有她、没有企业上的合作往来，会不会何以翔可以留下来直到毕业为止，更不需要这么急急忙忙地办理休学手续呢？
    好讨厌她，杜妍庭非常讨厌她，本来是羡慕她能和何以翔相爱，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连做朋友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他莞尔一笑，恍惚间感觉好久没看过他笑的样子，明明他是那么的常笑，无论是否发自内心，他始终笑着，「这是一个月以前就讨论好的决定，即使再多的捨不得我也改变不了。」
    「毕业当天我会录影给你看，学长记得要看哦！就好像你也会在场一样。」
    「好，我会看。」
    「什么时候要离开台湾？」
    「星期六，下午三点半的班机。」
    「还有两天，那我可以去送机吗？」
    「好，我等你来。」
    上课鐘声已敲响十分鐘，他们也该准备各自返回上课教室。
    从这一刻起，他们开始倒数再见。
    「学长，我先回去了。」
    何以翔伸出手摸了摸她头，「快回去上课吧，小心，不要再跑着回去了。」

 Chapter10-2一道新曙光

    傍晚时分，透过家中阳台清楚地看见日落，橘黄色的天空带着一丝缓意，楼下路口几位国小生嘻嘻闹闹着，不远处有个妈妈正吆喝着孩子赶紧回家，场面温馨极了。
    或许哪一天杜母和她也会这般温馨。
    这么一想，杜妍庭就觉得期待，真有那一天的话希望它可以赶快来。
    盯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影子拉的长长，杜妍庭失神许久，回过神竟发现杜妍妃站在身后，吓了她一跳。「你干么不出声！想吓死谁啊。」
    双颊鼓起，杜妍妃闹起孩子脾气，「我一直叫你，是你不理我的！哼！」她转过身想走似乎想起什么又一脸哀怨转头，但也仅维持一秒，下一瞬眨着灵动的无辜大眼，手抵在腹部微微倾身，「我是要跟你说我肚子饿了，可是妈咪晚上要加班。」
    「你想吃什么？」看自己妹妹喜怒无常的样子杜妍庭觉得可爱，「饭、麵？」
    「义大利麵、牛排、猪排盖饭……」
    「打住！你说的这些我通通不会，晚餐就吃炒饭吧。」
    「你这是问心酸的！而且人家今天在学校已经吃炒饭了！」，她撇撇嘴，「你好讨厌哦，超级讨厌的。」
    「再囉嗦，我煮白粥给你吃。」
    投射出恶狠狠的目光，杜妍妃识相地闭起嘴，杜妍庭很是满意。
    「你会不会因为佳苗的那些话不喜欢我？」鸡块顺着锅缘滑入油锅，发出滋滋的声响随着杜妍伶的话时起时落。「其实，你不说我也是看的出来。」
    厨房里，做饭的是杜妍伶，杜妍庭只能算是打酱油的，不搞麻烦已经算不错了。
    然杜妍庭手一抖，手中的葱蛋打翻在地上，她僵在原地，是杜妍伶清理乾净重新到冰箱拿出蛋和葱，打在另个碗里。
    「我知道前阵子你对我若即若离，那时你不肯说我没办法问，后来好了些，也就不打算追问了，但现在我知道了。」放下葱蛋，等到鸡块煎成了金黄色，杜妍庭有默契地递出盘子。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现在我好了，你、你不会怪我吧？」接过盛盘的鸡块，她放到一边，「就算你不怪我，我也怪我自己，怪我不好、怪我迁怒你。」
    何以翔说的对，无形的压力才是压得杜妍伶最重。
    她就像夹心饼乾的馅料夹在杜妍庭与杜母中间，因为是家人所以无论是谁她都希望彼此能好好相处，也因为是家人所以对于她们的压力来源她最清楚不过，以至于从头到尾她都忽略掉了自己，她替所有人想，却没有人替她想。
    人总是自私，杜妍庭曾说过：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责怪你。
    可是她动摇了，说穿了她就是隻鸵鸟，躲在洞里看不见自己的缺失，而看见杜妍伶的优秀，因为忌妒所以逃避、因为害怕所以不面对。
    其实她是责怪的。
    「无论我答案与否你都怪自己，那我的答案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怪不怪呢？她也没底，或许都有吧，而那个原因通通来自于——家人。
    杜妍庭是姐姐，同样的也心疼她，怪她的不信任却又让杜妍伶无法怪她。
    「我是我，你也依然是你，我们爱着彼此就好。」
    「好，我有你，你也有我。」
    「我听说了学长的事，你知道吗？」杜妍伶转了个话题，刚好她也好奇。
    点头。「我知道，出国那天他答应让我去送他。」
    「唉，那么我就只好在家陪妃妃，才不会打扰到你们。」
    瞪大眼睛，她怎么一副杜妍庭见色忘妹的感觉？「你讲得我跟他关係非比寻常似的。我好饿！妃妃也饿了。」
    星期六的早晨天气十分晴朗却与杜妍庭的情绪呈对比，一想到今天就是与何以翔最后一次见面，杜妍庭难免失落，但她不可以表现出来，尤其在他面前，她要微笑送他出国。
    晨跑结束后随意地到处到走着，早餐吃的是从来不曾吃过的豆浆油条，她曾不经意听过何以翔的花痴小粉丝说过他早餐喜欢喝冰豆浆。
    等回到家才发觉时间已经来到十点鐘，她必须赶在两点半到机场。
    「刚回来就要出门？」杜母不知道何时坐在客厅。
    「我刚才是去跑步，现在要出门。」在杜母面前杜妍庭显得底气不足，唯唯诺诺的，「有个朋友出国不知道哪时回来，我要去送送他。」
    起身越过杜妍庭，「早点回来。」
    仅简短的四个字也让杜妍庭染上好心情，或许这是慢慢在改变的好的开始。
    她在心里默默下决定，儘管心有多千疮百孔，等回来都要和杜母好好说开一切。
    偌大的机场里，这是杜妍庭第一次来到这，人山人海的好拥挤，身边来来回回经过许多人，每一个匆忙的步程让她希望尽快找到何以翔，看着悠间的旅人让她又想放松自我，原来陌生人也能够影响自已的行为。
    费了好大的功夫总算看见何以翔，她面色疑惑向前走近，她发现只有他一人，他的父母以及赵敏萱一家通通不在，「学长！怎么只有你？」
    他转头。「你来啦。国外那有点事他们临时改早上的班机，来不及通知你又怕你白跑，我就先留下。」
    「这样不会耽误到你吗？」
    「没事的，反正那边的事我也一窍不通。」他随意地摆摆肩也看得杜妍庭着迷。
    「那就好。学长还记得你告诉过我只要说一样的话就能许愿吗？」吸了一口气，杜妍庭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何以翔深刻地记在脑海。「那个时候我没有许愿，现在我有一个愿望，你能替我完成它吗？」
    「是什么？」
    「在说之前，我有一件事想先告诉你，我想说的是—─」闭起双眼，杜妍庭在心里不断大声喊着「加油！杜妍庭你可以的！」给自己增加勇气。
    「我喜欢学长，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Chapter10-3一道新曙光

    何以翔愣住，肩上的随身包包滑落至手肘，这告白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体贴、温暖，我喜欢你总是阳光的笑着对我说人生哲学，直到我生日那天第一次看到你的无能为力，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光明里，更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黑暗中，人的一生该怎么过掌握在自己的一念间。」她的笑容与以往不同，这个笑是打从心底发自内心，不再是脸上的其中一种表情。
    听着杜妍庭的一番话也让他缓了缓情绪，「你长大了。」
    他展开双臂，杜妍庭知道这个拥抱不过是兄妹、朋友间的，但她还是飞蛾扑火上前拥住何以翔，有这么一个拥抱，这份长久以来喜欢也值得了。
    「希望学长不要有压力，选在这个时间说是想要结束这场暗恋，我不会忘记你但我必须忘记这感情，同时想让你明白我不光是单纯的喜欢你，因为你所以让我成长，我不会让自己继续活在黑暗。」该是时候画上句点，结束了拥抱也开始了新的曙光，她会努力去忘却对他的情感。
    「如果你对我的喜欢是让你蜕变的契机，我很开心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
    「我知道学长对我是妹妹的喜欢，以后我也会努力把你当成我哥哥。」
    正面对杜妍庭的大时鐘上头显示下午三点整，再过一下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的愿望是，无论身处在黑或光的世界里的何以翔都能用力活出精彩，给自己也给身边的人希望，要是还喜欢敏萱就加把劲追回来，我相信你们之间的爱会打败所有。」广播声掩盖住杜妍庭声音，可何以翔清楚的听见。「愿望会实现，对吧？」
    「会的，我会实现你许下的愿望。」
    有了这句承诺，她如释重担，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斗大的泪珠纷纷跳出，在顷刻间湿了衣领、糊了视线。
    杜妍庭挥动手向后退了无数步，她没办法做到眼睁睁送他离开台湾，带着哭腔说着：「学长，我们以后见。」
    「你相信吗？其实你一直都是幸福的。」他说，在杜妍庭即将转身时开口。
    「我不相信，我感受不到你口中的那种感觉。」停下，她笑得苦涩。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何以翔登机后杜妍庭也拖着身躯离开机场，抬起头来，一架纯白的飞机飞过，看起来刚起飞没多久，「我们都要快快乐乐的。」
    在外头晃了许久，杜妍庭不知不觉走到何以翔替她庆生的草地，午后日落和夜晚，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有如她前后两次来到这的心境也变得不同。
    时光物换星移，幼稚园后每一次的毕业典礼双胞胎总是强烈希翼杜父能够出席参加与她们一同迎接下个旅程碑，尤其杜妍庭更是渴望。
    即便心里清楚不可能，却还是在每一位家长进场的过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就怕错过那个奇蹟，但却不曾等到过，每一次都是期待中失望、失望后期待。
    台上的校长源源不绝说着这三年的感慨，在毕业季每位师长总欣慰初出茅庐的恶魔学生在三年里成长，成为明白事理的天使学生，老师们都有种歷经千辛万苦才养大的孩子就这样离开，同时也不免俗地又要从头来过一次。
    台下的杜妍庭双眸睁到最大，她知道她又再一次失望。
    学弟妹及同年级学生带来一连串的毕业节目，惹得她还没离开就开始怀念，唱完校歌接着是毕业歌，不少学生边相拥哭泣边唱歌，她同样是。
    「各位，从今天你们就是校友了，毕业快乐！」班导师王绍娟难得的流下眼泪，早在一个月前她与班上同学约法三章无论如何毕业当天不可以哭，要笑着离开，不过感伤的成分还是多些。
    不少人上前拥抱，表达心中的感谢，「绍娟不要哭，你说过不能哭的。」
    「你们还不是没有遵守约定。」
    「我们捨不得你和大家，可不可以不要毕业？」
    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不可以，可是我欢迎你们天天回来看我。」
    「好！只要有空我们都要回来看绍娟。」
    「还要跟学弟妹们说绍娟最心软，只要撒个娇就不生气了。」
    「好啊你们这群坏学生，我就想怎么每次发现做坏事前你们这帮人嘴都特别甜，还请我吃东西。」虽然如此但她绍娟的学生们还是很乖巧的，「希望下一届能像你们这样，不用撒娇我也不会生气。」
    「老师。」杜妍庭点了点王绍娟肩膀。
    「怎么叫老师呢？绍娟呢、绍娟呢？」她轻摸了杜妍庭头。
    「因为今天很特别。」杜妍庭递出准备许久的饼乾花束，上头的饼乾是之前班上为了讨好绍娟买的，「谢谢老师，谢谢绍娟，这三年虽然有过不愉快但让我成长。」
    「谢谢妍庭的心意，不过这样吃我应该会胖死，哈哈哈。」她玩笑道。
    「才不会，绍娟又年轻身材又好。」
    毕业典礼结束，由校长及导师的带领下毕业生们绕校园一圈，最后分道扬鑣。

 Chapter10-4一道新曙光

    不捨的氛围并没有在杜妍庭身上多做停留，即便内心再怎么捨不得这一切终究结束了，何以翔出国要一年了，她的高中生活也在这一天落幕。
    她要过个全新的生活，拋开过去的种种回忆，但在那之前和杜母之间存在的问题必须解决，这才是所谓的真正结束。
    那天，何以翔对她说：「其实你一直都是幸福的。」
    一年了，她还是不明白这句话所隐藏的涵义是什么？她知道有杜妍伶在所以她很快乐，但幸福呢？它又在哪里？
    对杜妍庭而言，幸福就像个梦想，梦想着有一天能一家五口和乐融融，只是这就只是个梦，遥不可及且无法达成的一个梦。
    连自己爸爸的下落都音讯全无，又何谈幸福？
    也许她可以试着打开与杜母之间的鸿沟，虽然有过先例但却都不欢而散，可也不能代表每次都会失败。
    轻轻敲着紧锁的房门，犹如撞击着心房，杜妍庭每敲一下心里的煎熬与不安就多了一分，她也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只是凭藉着一股莫名的衝动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房门被开啟，杜母不咸也不淡的声音传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抗拒对谈，但又等待接下的发展，令人捉摸不定。
    忽然间，她退缩了，如同洩了气皮球没了底气，「我……我就是想问妈会饿吗？看你晚餐没什么吃，要不要帮你煮些水饺来吃？」
    「我还不饿。」眼一瞄，杜母在关门前发现杜妍庭在颤抖的手，瞬间笑了，就连她自己也不懂怎么会因为她笑，清了清喉咙，严厉中带细微的好奇说道：「是有多害怕我？抖成那样就回你房间，我要是饿了会想办法。」
    「其实我是有事想跟妈说，」终于她鼓足勇气开口，「只是……」
    「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杜妍庭眼里闪过欣喜，很快地被担忧带过，「妈怎么知道！」
    「你也是我的女儿。」所以多少也懂她的心思，当然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一句你也是我的女儿，杜妍庭乐了，即便母女关係多么不和乐但这说明了杜母也是有把她放在心上，这是很大的进展。
    她露出灿笑，有一瞬间杜母恍惚了，彷彿回到杜父离开前，那个时候一家和乐，杜妍庭时常露出这样的笑容一手抱住一个人喊着今天想去哪玩或是想吃什么，看得做父母的纷纷被这样的她渲染了笑容。
    只是如今怎么会走上这地步？
    「爸爸他……我们……」
    「你到底还想说什么？说你爸不会回来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走开——」杜母突然强势起来，声音变得高亢，变得激动，推着杜妍庭肩膀就要她走。
    「不是的！我跟妈的心情是一样的，还有小伶妃妃，我们都同样希望爸爸能回来，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指甲深深陷入杜妍庭皮肤里，她却不敢吭半声痛。
    「就是有你，我们才无法快乐。」她说的残忍。
    这句话硬生生撞击杜妍庭脑门，身体上的伤痛远远比不过心里的伤害，尤其说话的人还是至亲，这无疑是更深的痛。
    「妈，我没有办法改变命运，在得知真相前我也不知道你和爸爸为什么分开只知道你们很相爱，既然相爱那为什么妈不能好好看我一眼？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我？」揪着自己的衣领，指着心脏的位置，杜妍庭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喊道：「我是人，即便在坚强，我的心也会痛！会痛的！」
    听见门外的声响，杜妍伶顾不的穿鞋，直接赤脚走到她们面前开她们间的距离，她手搭上杜妍庭的肩，却被一把推开，「小妍，不要这样。」
    她会怕，她在害怕，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激动的杜妍庭，与躲在门后的杜妍妃一样身体不断抖着，就连声线也变得沙哑模糊。
    「我一直觉得我的心早就麻木，从小就习惯你对我的冷淡，可是我到现在心里依旧会痛。你知道我在学校的一切吗？你知道我和我的好朋友吵架，我失去她们了吗？我渴望被爱，但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她说的绝望，也还想再努力试一次，止不住的泪水没有模糊了视线，她想要从杜母眼里看见那一抹希望，那怕只有渺茫。
    沿着墙缘，杜母的身体缓缓往下掉，最后摊坐在地上。

 Chapter10-5一道新曙光

    「我想对你而言我不是爱的延续，而是沉重的责任甚至是负担。」
    谁都是父母爱情里的果实，带着祝福与喜悦降临在这世界，无论何种原因听见孩子口中说出这句话，杜母的心莫名的狠狠抽痛了一下。
    她双手遮在憔悴的脸上，想要掩盖那泪流满面的模样但眼泪还是从手指间的缝隙潺潺而下，显得心痛。
    「你以为这就是我所愿？当你在痛的时候有想过我承受更大的衝击力？力作用是互相的，打了你一巴掌我也会疼。」杜母软下来，没想过在杜妍庭心里会是这样想。轻轻一叹，「我是失败的妈妈也是失败的妻子，我到处找不到你们爸爸，我一直认为无论多大困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总会迎刃而解，可是你们爸爸用他的离开换我们平安我接受不了，也迁怒在小妍身上，妈妈对不起你们。」
    说白了，杜母不曾替杜妍庭想过，那她何尝不是没有站在杜母的角度思考过。
    人总会自私地看不见他人付出过什么，而鑽牛角尖在你受过伤的那颗心。
    杜妍庭哑然，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听见杜母再度开口。
    「我知道我对你太过苛求也对你不上心，我也想弥补你，在你知道真相后，我还有你妹妹其实都懂不是你的错可是却将错揽到你身上，甚至还想尽办法想改善我们的关係，这些我通通都看在眼里，身为一个母亲实在很惭愧，一时间我也无法马上释怀做出回应，不过我的大女儿都这么努力了，我总不能继续活在过去。」
    「妈......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对不起。」杜妍庭垂眸，遮挡住所有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道歉，就是觉得杜母也不是真心在讨厌她，这么一听心里瞬间明媚起来。
    早在不知何时没了杜妍伶和杜妍妃的身影，只剩一站一坐的杜妍庭及杜母。
    杜母依然坐着，脸上的泪水也依旧缓缓掉落，她并没有伸手扶起她，而是蹲下身子，这一瞬，杜妍庭备感轻松，同时也感觉杜母就像孩子需要关爱。
    跪在杜母面前，杜妍庭伸出手拥抱住她，「傻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将一切迁怒在你身上。」杜母抬起右手，在杜妍庭背部来回摩娑。这么多年了，终于和好。
    她们彷彿身处在一处朦胧不清的地带，享受着拨云见日后的光彩。
    擦拭掉泪珠，她笑说：「妈，我很爱你，真的，虽然常常会感到伤心难过也想过讨厌你，但是我从来不曾恨过你，因为你是我妈妈。」
    「妈听了真的很感动也觉得很愧对你。」
    「妈咪！大姐姐！」在楼梯间杜妍妃一边跑着上楼一边大叫，「你们快出来家里外面来了一格奇怪的叔叔，小姐姐还一直哭。」
    看了一眼杜妍妃，杜妍庭先是搀扶因为久坐而脚麻的杜母，等麻痺感退去后慢慢下楼：「你说什么怪叔叔？」
    「我不知道他是谁。」她耸耸肩，看着姐姐和杜母一点也不着急，她便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也不知道小姐姐为什么要哭，好怪哦！」
    「先去看看吧。」下楼时杜母牵住姐妹俩小手。
    「好。」杜妍庭应声。
    一走出大门，杜母十分茫然看着杜妍伶不顾旁人的目光，像幼稚园小孩般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这是所有第一次见她如此崩溃，也没心力注意其他人，尤其是杜妍妃口中的奇怪叔叔。
    「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今天真的算是个值得庆祝一天，「总算大家都团圆了！再也不用分开！」
    不能理解的杜妍庭担忧的目光扫射在她身上，杜妍伶满脸泪痕一笑。她抬头看向前方，想知道到底是谁竟让杜妍伶起这么大的反应，忽地，她感觉时间彷彿被禁止，瞳孔奋力收缩，脸上微溼，抬手一摸才发现是眼泪不受控地滑落，宛如自来水怎么擦也擦也不乾。
    一旁的杜妍妃吓坏了，看了哭泣的她，也看了倚靠杜母的杜妍伶，耗尽全力才抓住杜妍庭的衣角，「不要哭......姐姐都不要哭了，我也好难过。」
    她没有印象是正常的，那个时候的杜妍妃还只是襁褓时期。
    良久，杜妍庭还无法从震撼中回过神，直到衣角不断被拉扯，「怎么啦，妃妃别难过。」她没发现即便她口气再怎么柔情却还是掩饰不住此刻惊慌。
    牵起她软绵绵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回杜母身边，她的不敢置信加深了手上的力道，杜妍妃吃痛地喊了几声也见她没松开紧握的手，她只好噤口不发出声音。
    「妈......爸他、他回来了。」她蹲下拉着杜妍妃说：「这是爸爸。」
    杜母一直在安慰杜妍伶，听见这话，她恍然大悟，难怪杜妍伶会这般不寻常，「你说你爸爸回来了？」侧头一看，眼前的男人穿着整齐，岁月的流逝并没有使改变他太多，唯一不可忽悠的是他近乎染白的头发，「你终于回来了。」
    杜父走到杜母面前，她抬起手，抚上他脸颊，「虽然多了皱纹，但还是没变。」
    她是欣喜的，曾经怨过他的离去，但怨也怨了，现在的归来其实也都值得了。
    抵挡不住思念，杜父环手抱住她以及身边的三位女儿，「我迟到了，现在才来接你们，对不起，我错过的太多，希望还来得及，以后就让我好好弥补你们母女。」
    全文完

 番外 蜻蜓点水般甜蜜

    三年了，至他出国的那天开始已经走过三个年头。起初，她没有一刻是不想他的，她总能够看一张他的相片长达两个小时。
    还记得在何以翔出国之后的半年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联络，最久也不超过一个星期，是到了后来杜妍庭要为学测奋斗，之后又因为大学生活过于繁忙而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因此联系时间减少。
    不过彼此都很有默契的，不论是大事小事都会在脸书发文，这样即使没联络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看着就好像自己也有参与在其中。
    专属何以翔的讯息铃声毫无预警地响起，想当初为了怕漏接他的电话和讯息，杜妍庭特地为他设置不同的音乐，直到现在都不曾变过。
    看了一眼是好久不见的人打来的电话，她想都没想拋下手中杂务，兴奋地接起。
    「最近好吗？」
    「很好啊，每天都过得很忙碌，不过很快乐。学长你呢？」
    「听你这样一讲，好像少了我也没差。」
    杜妍庭笑了笑，发现有人吃醋，脑子闪过一个主意，「我们系上来了一位超级无敌大帅哥，连我都快要被他迷住！如果你是女生说不定也会爱上他哦。」
    纵使没有看见他的脸，杜妍庭也能猜出他现在恨不得立马飞回台湾。
    「你不准看我以外的男生，听到没！」
    老实说，在交往之后杜妍庭才发觉她没有想像中的了解何以翔，他其实也是个霸道佔有慾强的人，不过不管什么样子她都喜欢他，这点无庸置疑。
    「没听到、没听到！」杜妍庭俏皮地跟他唱反调，反正何以翔也拿她没办法。「谁叫你要待在国外，看不到你的人当然要看看其他帅哥养眼一下啦。」
    电话里的何以翔没了刚才的霸气，反而宠溺地对她说：「外面的野草要是看腻了，记得回头看看我这名草有主的人，我一直都在。」
    听他这一番话，杜妍庭心里顿时充满感动，久久没有回话，他笑出了声：「该不会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吧？你怎么那么可爱，让我猜，你现在一定脸红了。」
    「才没有！」她反驳，语气很是不满，「每次都说你一直在，可是都不回来！」
    「我想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心头小鹿乱撞。
    「那你回来不？」刚说完，就听见话筒里传来他与邻居打招呼的声音，她又惊又喜。距离上次见面都是一年前的事，「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怎么都不跟我说？」
    她一连丢出三个问题。
    门铃响起，杜妍庭下意识的脑中浮现何以翔的身影，手刀般衝到门口开门。
    「想你就回来了，哪需要理由。」他说。虽然表面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他心里已开始翻腾，「你男朋友我天资聪颖，三年就学完所有东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原本在通话时就已经想哭了，是怕他担心她才忍住的，直到这一秒杜妍庭终于忍不住溃堤，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不是说快要被其他人迷住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调侃她，也是，谁都不晓得当听到她说要迷上其他帅哥时他心里多着急，深怕因为远距离而让她爱上别人。
    幸好他回来了。
    「那是骗你的，他再好看也没有你帅！」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无法相信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在眼前。
    何以翔的双唇轻轻覆上她的，四片唇交叠，仅一秒的时间足够说明彼此间的思念，这个吻并不缠绵、不霸道，而是有如蜻蜓点水般甜蜜、温暖。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本人就在你面前，看你还敢不敢乱看其他人。」
    「那学长也不可以看其他女生。」杜妍庭笑得灿烂。
    「听你的。」双手环住她腰际，「记不记得今天什么日子？」
    「记得，我们交往两年的纪念日。」语落，她还不忘比出v字型。
    下1秒，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眉间深锁，「不是说很多次不要叫学长吗？」
    「叫习惯了，改不过来嘛。」她露出娇甜的笑容。
    他摇摇头，神情透露出无奈更多的是疼惜，「这样好像我在诱拐学妹。」
    「不是本来就是吗？」
    他们，相视而笑，多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杜妍庭回想起交往的那个夜晚。
    躺在床上的杜妍庭在睡前收到一封何以翔的讯息，他说：「你还喜欢我吗？」
    短短的六个字强烈撞击着杜妍庭心头，她猛然起身，久久无法回神，等到清醒过来才发现她已读了他好久，而何以翔也并未催促。
    她想了很多，她在何以翔出国当天说过会忘记他的，只是过了这么久那份爱慕不减反增。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她在对话框里打了些文字却又删除，删了又打。
    「嗯，喜欢。」这是她传出去的讯息。她就是喜欢着何以翔，在机场面对面她有都勇气向他表白，那么现在依然有。
    没等来回復，杜妍庭失望的关灯准备就睡。突然，铃声响起，手里的手机有如烫手山芋一个没注意就会掉落，深呼吸，按下接听键。
    「还好还来得及。」
    「什么？」
    「在一起吧。」
    杜妍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像是被话题牵引一般，缓缓吐出单音，「好。」
    此刻，只有何以翔自己明白他有多雀跃，看见被已读的那几分鐘他紧张到无法形容，害怕答案是他所不乐见的，还好最终她答应了，这能让他开心上一整天。
    「那晚安了。」强压着内心的愉悦，他沉声道。
    「晚安。」
    她笑了，今天开始这是第一天。

 番外 无可取代的彼此

    「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妍是手心，小伶是手背，妹妹是手心手背。」
    记得在杜妍妃刚出生的那几天，父母亲总是会围绕着新生儿打转，双胞胎也还小，心里时常会感到不平衡，杜母总会说这句话，小孩就像是从母亲身掉下来的肉，必须用尽全力去疼爱，和适当的教导。
    只是又在什么时候引发的家庭革命，导致一切变了质。
    她不曾说过，其实她一直备感压力，只有在黑夜里才是属于她的世界。她也没那么大度，是人就会有私慾、私心，杜妍庭真的怨过，这一切的一切，到底与她何关？
    杜父擅自作主决定以为他的离开能换来一家人的安寧，事实上却是杜母饱受思念的痛苦，将所有不快加注在杜妍庭身上，而杜妍伶就是个超龄的孩子，承载了大家的负面。
    唯独杜妍妃，儘管去了父爱但最起码她的童年还算幸福。
    「吃饭囉！」
    放上最后一道菜餚，杜母笑着吆喝还在客厅里联络感情的父女四人。桌上有大部分是杜父及杜妍庭所爱吃的菜，一家人全落坐，这次一个也没少。
    杜妍妃好奇地不断想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如何在一起，杜父也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曖昧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杜母身上，「妈居然也会害羞！」杜妍伶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不已，不停调侃。
    欢笑声充斥，回盪在所有人耳边，得来不易的幸福、在失去又拥有后显得更加可贵。有默契似的，对于当年之后的事与杜父的下落所有人都闭口不提，未来的每一步路才是最重要的。
    饭后，杜家享受着此刻的温馨寧静，双胞胎在厨房里一个洗碗一个负责切水果准备饭后点心，父母两人依偎在沙发上，杜父腿上抱着杜妍妃，即便只是陪孩子看着幼幼频道的卡通也觉得美满。
    「爸比。」杜妍妃眼眸禽着渴求甜喊一声，突然没了下文。
    夫妻俩从电视收回视线，注视可爱的小女儿，杜父道：「妃妃小宝贝怎么了？」
    「我想去游乐场玩。」虽然在家里杜母最疼爱杜妍妃，但姐妹三人谁都不曾在杜母的陪伴下到游乐场游玩过，现在一家团圆杜妍妃期待能实现一家人游乐的梦想。
    假日的游乐场人潮源源不绝，四大一小在人群里并不是那么显眼，在陌生人眼中不过只是一家人出游，只有他们知道今天有多么值得纪念。
    杜家一家五口先在大门口拍了张时隔多年的的第一张全家福，第一次拍摄还是在杜妍妃出生的医院里，一眨眼过去孩子们都大了，父母也将随着时间头发渐渐班白。
    「走吧，走吧！我们快去玩。」其实以杜妍妃的年龄来说，她能玩的除了室内的小型游乐场外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但她不以为然。
    许多人所享受的不是金钱或物质上得到的满足，而是心里幸福的滋味，那怕今天一家人只能窝在小小十坪的空间吃着泡麵，有彼此陪被在身边就是最棒的礼物。
    「跑那么快，小心跌倒。」杜妍庭出声，她们现在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过想像。
    「才不会！你们不快点我不要理你们哦！」她边跑边说，撞上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一屁股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对方弯着腰，姐姐们已经将杜妍妃扶起，「小妹妹有受伤吗？」
    她摇头，「对不起，是我跑太快。」
    「没受伤就好。」工作人员将手上原本要用来佈置场地的其中一颗气球递给她，「气球送你，下次要小心呦。」
    「谢谢大姐姐。」
    她莞尔一笑，往喷水广场走去。
    「要是你再乱跑我们也不理你。」杜妍伶斥声，牵住她软绵绵的小手走向父母。
    杜妍庭做了个鬼脸，和女孩子要有的气质、形象根本搭不上边，逗得她大笑，杜妍伶翻了个白道不能在白的白眼。她觉得她简直是在照顾两个妹妹。
    父母也赶紧快走关切跌倒的小女儿。
    「好险没怎样，爸比可心疼死。」
    「要是受伤就罚你一星期不出门，真是不听话。」
    比起杜父的溺爱，杜母则是知道怎么做才治得住顽皮的她。
    皱着脸，杜妍妃嘟起樱桃小嘴表示不满，见状，杜父手扣住她腋下，将她高举过头在放到肩上，瞬间她的视野变得辽阔许多。
    「好高！好高！爸比好棒。」
    「好了啦，快放妃妃下来，都一把年纪了。」杜母在一旁喊道，从以前她觉得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一个不小心没注意或孩子乱动都很可能受重伤。
    「没事，你看妃妃多开心，我也是第一次这样背她。」
    杜妍庭想起以前，杜父常常这样背着她和杜妍伶，杜母也总是耳提面命他不要这样。最后看着姐妹俩的喜悦杜母没再说什么，只要他们注意安全。
    就像这一刻。
    很多人事物已非，都市里的高楼大厦一栋接一栋，大家的个性经过洗礼也改变不少，唯一不变的是对彼此的爱，那份埋藏在心中的爱，无论是亲子间、夫妻间，又或是姐妹之情，都不曾变过。

 后记

    其实我从头就没有打算写这本故事的后记，但就在刚刚，我翻了翻最初属于小妍的人生，于是这篇本来不会存在的文就这么诞生了(笑)。
    过了这么久后记该打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了，在故事的最后杜家终于如愿以偿一家团圆了，也许内容描述有些急、有点赶，但人生不就是如此？谁也不晓得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无论是好的坏的。
    在翻阅这本书前几分鐘我刚看完能雪悦的《迷雾里的她》，如同书名在一开始的女主角就像迷雾般，她甚至是其他人都看不清她自己，我很喜欢这故事。在第九幕之三的结尾应该是女主角的心声，她说：「我偶尔会想，机会和命运，究竟都是上天的操弄，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选择。」
    我觉得作者这句写很好，这个问题大概也就像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解，大家总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看到这本书再看看小妍，我忽然有不同的想法，也许机会与命运确实在自己的选择但在选择之前上帝已经操弄了我们的答案，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理解，但这也只是我的看法，答案都在自己心中，只不过所有人想的不同。
    最初《失去顏色的天空》是想以我自己的心情写照，我是老大有两个妹妹，在自己家也面对非多的不公，小妍与妃妃、杜母的相处模式某些角度来说是翻版，不过我只是将自己家的人的角色通通代进杜母一人，而漾妹也像小伶夹在中间。
    我没有每天阅读的习惯，但看过的书也不计其数，看到许多作者会在后记说自己就像进入主角的世界一样，不是自己在写文而是主角引导自己之类的话语，起初我想是真的吗？我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就连今年8月初完结时我也没有感觉到这种感觉，可是就在现在，我突然能理解了。
    故事写着写着，明明是想以自己写文的管道抒发心情，想到后期我在写文的过程，彷彿我被灌注了小妍的灵魂是她在写她的人生，觉得很奇妙。
    或许是个连贯性吧，上天让我遇见《迷雾里的她》这个故事，又恰巧回去翻阅我的《失去顏色的天空》，在来衍生出这篇后记及我的看法，感觉人活着都是套路满满，最后仔细在想想，关于上面那句话还真是一道非常无解的人生课题呢。
    首发：p○18.news「po18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