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来访者》 序 「铃铃铃……」摇铃声随着晚风传遍整个人间,清脆的声响不停回盪在某些人的心中一遍又一遍。 又一次,又是这个声音,难过却令人怀念。 还记得小时候,只要听见这声清脆,心灵便会安定、心情便会轻松,可以放心的安稳入眠,不用害怕什么事会阻断她的甜美梦境。 但此刻,这个声音却刺耳的令人难受。 「又要开始了吗?」少女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那片广大夜空,在这极深的夜,星星如同她那散发红宝石光泽的眼眸不停闪烁。 忽地,一道深沉的幽光自那片红瞳闪过,像是呼应少女瞳中一闪而过的变化,无垠星空也就在顷刻间被乌云遮蔽的无一缝隙。 天空开始降下雨点,雨势很快渐大,人群都因这场无预警的夜雨而抱头逃窜,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只剩少女一人。 没有人了。 少女闭起了眼,微微吐出一口长气,再次睁开双眼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背部却悄悄伸展出一对黑白相对的混血羽翅,一振翅,便形成一道强而有力的风墙。 最后一阵拍击,她如闪电般消失在冰冷的夜雨中,雨水也就自那刻起,久下未止。 「史特,帮我追踪她,我迷人的恶魔甜心。」咫尺天涯的一间公寓阳台边,一名穿着深色居家服的男子,手拿着装有红酒的玻璃酒杯,对着无人的空气轻轻呼气。 也许因为酒精的关係,那人脸颊多了一丁点的红润光泽,可在眼中隐隐闪耀的深蓝光芒却从未改变。 随着男子开口,空气慢慢显现出一道人影,身旁微弱的白色光点也在无形中轻轻亮起,最终形成一道纤细身躯,一名身穿白皮革军装制服的男子就这么风度翩翩降临在这漆黑的角落。 史特的出现像颗星星,虽然视觉效果上闪耀迷人,但在广大的夜空中,如果不去细看就毫不起眼,自然而毫不突兀。 「想要找到r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的破坏能力不是常人能比拟,若处理不好,损失可不是委託金就能解决,这件事你是知道的,蒙斯。」低沉的声音自白影那响起,不悦的语气和态度明摆了对这件事的反感与不耐。 「你的时间正在流逝。」不理会史特那不明显却真实的抗议,蒙斯的口气丝毫没有任何一丝同情,心意已决般毫不妥协。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望着那专心一意看着夜雨的蒙斯,史特最后只能叹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尝试摆出生意人的专业。「价钱是平常的三倍。」 「我会准备好的。」得到了预期之内的满意答覆,蒙斯走回屋内的电脑桌前,按下电脑的电源开关,不再理会那在一旁散发着微光的人影。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以他和他相处的这十几年来看,他的个性本就是如此。 目标一旦明确,说什么也不会改变。 「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语毕,史特悄然随着身边微光一同消散在这片无尽的夜色中,无声无息彷彿从未存在过。 「呵。」蒙斯冷不防笑了出声。 说他做不到,其实根本只是嫌麻烦的藉口,凭他的实力,要找到那闪耀的王族之光,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史特,他太了解你了。 因为了解,所以任何事都会掌握在他的手中,就算是世界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她」也一样。 蒙斯对着电脑上的背景照片淡淡一笑,眼中散发的蓝光又显得更加的深沉。 「我的小甜心,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到时候可别受伤喔,不然我可是会心疼的。」那眼神里,透漏的是一种决心、是一种孤寂、是一种浓厚而无法自拔的深深爱意。 很快,你将会是他的所有物。 第一章 雨中的不平凡-1 「滴答、滴答……」 过完黄金假日的週一早晨,天空下起了冷彻心扉的滂沱大雨,原本因假日时光匆匆而过的失落心情,在面临这场雨后就越发极转直下。 「我出门了。」打开自家大门,黎墟抬头仰望灰濛的天空后蹙起眉头,打开手中淡蓝色折叠式雨伞,他一如往常步行上学。 真是忧鬱的一开始,下雨天一直以来就是他最讨厌的天气,尤其就像现在这样,雨中充满霉气,宣佈着梅雨季节正式来临。 不论是雨伞还是雨衣,携带或穿脱其实一点也不方便,一但沾上雨珠,要想办法安置在人多又狭隘的教室内就是一种障碍,特别自己又不想和大家放置在同一个伞桶。 只要想起之前那些雨伞不见只能淋雨回家的惨痛的经验,他就不想再无端陷入这种情况,虽然在这明显要带雨伞的日子,应该不会有人蠢到不撑伞就出门。 就这样带着忧鬱而烦躁的心情,黎墟持续沿着柏油马路往学校的方向前进。 唉,简单的来介绍一下他吧。 他的名字叫做黎墟,目前就读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二年级生。 成绩普通、样貌普通、交友普通,几乎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普通到无可救药的普通人。 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平生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顶多也就只是世界和平,好让他能够继续当个能平凡的普通人,继续安稳的过着他的普通生活而已罢了。 不过如果真要说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有点什么转变的话,其实是假的。 但只要抱持着希望想过几次,每一次都希望落空收场后,再盛大的火焰也会被冰水浇息,更别说他还只是个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普通人,连那群怀抱着希望的疯狂抢购动漫周边动漫迷都不如。 就这样,这个普通到不行的平凡少年行走在人来人往路上,看着车子不断行驶在他身边也没什么特别感触,连突然一个轮胎滑进水坑中激起水花打湿了身上的衣服都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那逐渐奔驰而去的车影,然后暗自在心里叫衰。 果然还真是倒楣的一天,而且衰运这种东西,一旦一大早就发生,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天就只能在心里祈祷不会有什么更遭的事情发生。 「唉。」轻叹了口气,黎墟也只能默默用手拍掉制服上的污水,连奢求对方能把车停下来道歉的希望都没有。 「你还好吗?」正想重新起步走向原本的目的地,一道声音却率先进入他的世界,黎墟下意识转过了身,却见一名不撑伞的少女正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 这、这是怎样? 黎墟盯着那人,心里產生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明明正值雨季,天空也正在下雨,然而这个人却不撑伞,还来跑来关心着别人……她才是真正应该被问还好吗的那个吧? 虽然对方明显是个真正需要被关心的对象,但黎墟心里还是很无耻的闪过一丝想要远离对方的念头,毕竟对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正所谓正正得正,正负得负,一个正常人要是接触到一个不正常的,那么安稳的生活不就要和他saygoodbye了吗?他才不要嘞。 「虽然没什么用,但多少还是凑合着用会好一些。」黎墟正呆愣着,少女却塞了一样东西到他手中。 似是也明白这样的举动已造成对方困扰,达成任务后少女礼貌性的微笑,二话不说就离开了。 还来不及仔细打量对方,当黎墟终于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少女的身影却早已消失无踪,手中多了一条乾净而没有任何湿痕的手帕,不禁让黎墟又是一愣。 等、等一下,他可以先不追究这个人是想学偶像剧拍电影营造浪漫情怀还是情伤太深无法平復,但一个不撑伞的女子能从手中拿出一条完全没湿的手帕出来给他是怎么一回事?变魔术? 奇怪的女人。 想归想,但对方都已经看不见踪影,就算他有勇气和对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这种机会,更别说他还只是个连和陌生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的俗辣。 经过一段这么个意外插曲后,黎墟脑中一直维持刚刚那个片段,中途少女对他说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就这么陷入无尽空白的他,没过多少时间就到学校。 走进偌大的教室内,或许是因为下雨阴暗的关係,明亮的教室反而让他觉得现在已经进入深沉的夜幕,教室内的说话声在此刻因为下雨的缘故显得寧静。 黎墟放下书包后,习惯性的望向坐在最后一排第一个青年看去,青年清俊的脸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身边似乎散发一些若有似无的怪异气息,却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那人就和往常一样,只要遇见下雨就会盯着窗外,只是今天和平常不同的是,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着,心情看起来相当愉悦。 应该说,看起来……很兴奋? 他是黎墟少数真正能称上朋友的存在,但老实说,就连能称得上朋友的黎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遇见下雨还能这么开心,明明以往去找他都摆着一张臭脸,一整天和他说话都像没睡饱的起床气说。 经过这样的推论,黎墟敢肯定——他绝对有事。 「森?」作出了判定后,黎墟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向青年。 「干嘛?」被点到名字,刘森收起笑容,不悦的转头瞪向眼前的黎墟,彷彿被打乱兴致而感到很不开心。 看来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和他说话的态度都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有,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看见刘森不悦的脸庞,黎墟吞了口口水,内心开始责怪自己无聊没事找事做,下意识退了一步,深怕他那易怒的脾气等等爆发而遭受一连串的恐怖攻击。 「恩,因为今天会发生好事。」意外的,刘森很坦率的扬起嘴角,将自己的视线再度拉回外面的大雨中。 见到刘森那意外的坦率和神祕的笑容,黎墟又更加不解的搔了搔头。 他为什么能肯定好事会发生?该不中了乐透准备今天去领奖吧?是说,未成年不可以领吧? 他记得刘森现在是一个人住的,上次去他家玩的时候有听他提过,因为家人不在国内,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难不成是家人今天要回来? 由于弄乾身体花了他不少时间,来到学校时的黎墟已经算是有些安全上垒了,正想追问下去时,早自习的鐘声却很不巧的在这时响起,黎墟只好默默走回座位,视线却不停盯着刘森。 果然他还是觉得很奇怪。 不过一成不变的日子要是真的能发生好事的话就好了。 教室的门扉敞开,班导迟了几分走进教室,漾着神祕的笑容环视在座的每位同学。 由于班导是个中年微胖的高大男子,才刚瞥见那个有些猥琐的噁心笑容,班上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低下头,只怕到时对上视线会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 「从今天开始有一位新同学要和我们一起上课,大家要好好照顾新同学喔。」班导神神秘秘的笑容和一句话,原本低头的同学们全都开始在讲台底下窃窃私语,因雨声安静的气氛也就在此开了一道裂痕。 「新同学耶,不知是男是女。」坐在黎墟身旁的一个胖子忍不住凑近他说道。「我希望是女生。」 「喔……恩。」其实说实在的,对于转学生什么的,他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反正就是未来会一起相处的同学而已,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会这么兴奋。 怎样都好,反正可以藉此不用看书就好,不然每次他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都只能硬撑着睡意,躲着导师如猎鹰般看猎物的视线。 「顺带一提,是位美女喔。」班导愉悦地说完,接着同学们一道道期盼的眼神就向着教室外望去。 「叩、叩、叩……」鞋跟和地板敲击的声音回盪整个走廊及教室,黎墟侧过头往窗外看去,被微风吹起而飘逸在空中的黑发映入他的眼帘,顿时睡意全无。 少女抬起头看着掛在门口的班牌,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灰濛的天空让黎墟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凄凉。 一步一步沉稳的脚步,少女缓缓进来走上讲台,站在中年微胖班导的身边,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小草,彷彿只要大树一倒就可以把她压死。 黎墟不禁在脑内开始幻想转学生被班导压垮在地上的模样。 总觉得会喘不过气。 自从他的视线再捕捉到她的身影时,黎墟便从未将他的视线移开过她。 少女面带着笑容在黑板上写上她的名字——刘心雨,有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请各位多多指教。」 刘心雨有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直发以及大而明亮的深褐色眼瞳,身穿着白色丝质上衣,袖子旁边还绑有蝴蝶结作为固定,即使只有短暂的一分鐘,却已让人感受到她的气质非凡。 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可以用仙界下凡的仙女来形容一个女生。 望着她的深褐色眼眸,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黎墟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对深邃的双眼。 「你就坐第一排倒数第二个位子吧。」班导再次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移至黎墟旁边的空位。「黎墟,下课带心雨去熟悉一下新环境好吗?」 「喔。」黎墟百般无趣的应声。 「不是『喔』,没礼貌。」 「好……」囉唆。 「你好,黎墟。」确定好自己的位置后,刘心雨提着书包走到位子旁,对着黎墟漾起简单而不失礼仪的笑容。 「恩,你好。」黎墟礼貌性点点头,馀光看到眾人好像都用羡慕和忌妒的眼神看向这边。 这又是怎样……以为他很想吗? 「我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若有不及之处,还请多包涵。」刘心雨弯下腰,优雅对着黎墟行简易的四十五度鞠躬礼。 黎墟将眼神移向四周,只见大家也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但眼尖的他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第一个的刘森正用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这让黎墟打了一个寒颤。 若有不及之处请多包涵……他记得上次听到这句台词是在国中毕旅,走进饭店房间前听同学讲的,虽然有点毛顾悚然,但黎墟马上就回復镇定,然后勉强微笑:「也请你多多指教。」 「好的。」最后,刘心雨拉开黎墟身边的空位置坐定,自习时间才恢復以往的寧静。 但是黎墟的视线却一直朝着刘心雨的方向看去,轻而不易令人发现。 她的气息……好熟悉。 此时,又将视线转回刘森那,他的笑容非但没有因而退去,反而看起来更加深层。 也就在那时,他想起了一件说是重要,却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乐透未成年不能领,可以请隔壁邻居领嘛。 不过似乎需要包钱收买就是了。 第一章 雨中的不平凡-2 在班导宣布下课离开的一霎那,刘心雨的座位就被眾人团团围住,就算只是单纯想经过的同学也根本无法通过。 「嗨,我们来聊天吧,你是从哪个学校转来的啊?为什么转来这里呢?」 「恩……算是很远的地方吧。」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闭嘴啦,又不是再问你!」 「那、那个……」 「真是抱歉,吓到你了,我们班就是这样,很吵。」 「不会啦……」 「看来还真受欢迎。」望着那堪比巨蛋演唱会现场的爆满人潮,刘森似笑非笑的拉开黎墟面前椅子坐下。 那种表情,摆明看好戏。 又来了…… 看见刘森难得对其他人有兴趣的模样,黎墟还是觉得很怪异。 以往的刘森从来就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怎么今天才刚开始就这么反常? 「你不去认识一下?」这句话其实是试探,要是刘森这时候毫不犹豫说好,那么他……那么他! 其实他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会更好奇而已。 「何必呢?」想不到刘森却给了否定的答案,轻笑望着被团团围住的刘心雨,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和笑意。「况且这个样子也很难靠近吧。」 「也是。」黎墟顺势转头看向身旁,根本几乎全班的人都在,依照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别说是带她逛校园了,恐怕也没机会再说到话,明明班导拜託的人是他说…… 不知为何,黎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既然这么喜欢的话,乾脆把她抢过来不就好了?」看出黎墟的心情,刘森悠哉的撑起头。「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我才不要哩。」这么丢脸且引人注目的事情,他才做不来。「还有我只是想完成班导拜託的工作而已,别说的我好像流氓一样。」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负责任啊?」刘森贼兮兮的笑道。 「别说的我好像很不负责任一样,还有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面对刘森的调侃,黎墟的语气充满无奈。 说的好像他对转学生有意思一样…… 「好吧,我给过你机会囉。」刘森无所谓的耸肩,看着錶上的时间后,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望着刘森离去的背影,再望向身旁被团团围住的刘心雨,黎墟又再度皱起眉。 他不想管了啦,还有不要一直挤过来啦! 上课鐘响之后,眾人总算是回到座位上去,经过刚刚的折腾加上歷史老师平淡而没有起伏的语调,使他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非常的不乐观。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黎墟侧过头转向刘心雨,只见她的眼睛已经呈现紧闭状态,头也开始在点了…… 呃……虽然清醒是清醒了,但这种时候应该要假装没看到吧? 「哇喔!睡相超可爱的耶!」坐在黎墟另一边的胖子也望向刘心雨,开始低声尖叫。「我想偷拍她的睡相,你帮我看老师有没有看过来。」 「……」他可以拒绝吗? 就在黎墟抬头看着歷史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突然一张纸条传来,上头写得是他的座号。 给他的? 黎墟将它打开,里头只有一行字,一行充满文艺气息的漂亮字跡。 叫她起床。 看着这字跡,黎墟将视线往刘森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装着很认真在看黑板的模样,视线却不时往他这边瞪来。 森你也太好心了吧……而且搞不好人家昨天晚上担心会和同学相处不好所以没睡好,这种时候应该不要打扰人家比较好吧? 黎墟再往身边的胖子看去,此时的他正将他白皙粗短的手在抽屉底下按着手机的开机键。 唉,对不住了,他可是有生命安全疑虑的人。 于是,黎墟抓准歷史老师还在写板书的时机,轻拍了刘心雨的桌子。 受到意外的干扰,身旁人猛然睁开了眼,就像一隻受到惊吓的小猫,愣了愣的看向黎墟。 「……早安。」黎墟尷尬的漾起笑。 「……早。」刘心雨将头转回,脸颊上多了两团红晕。 上课不专心的后果啊……他也曾有过,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吧。 这时,坐在身边的胖子终于开完机,打开相机功能正准备对准刘心雨却赫然发现对方早已经醒来,假装认真的看着书上的文字。 「……嘖,以后上课不关机了。」 「……」这应该不是重点吧。 下一次,别再让他做这种事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上午的课程全都结束,现在是午餐时间,经过早上的折腾,午餐时段的刘心雨依然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虽然跟刚开始的时候比起来少了许多,但数量依然惊人。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一个转学生,有必要这么激动吗?那个谁谁谁转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耶,还有你们看看她的脸色吧,都已经像吃到苦瓜了,还不离开啊…… 看着这一幕,黎墟也只是无语的待在旁边,纵使有心想要帮忙,却只能在心里为她抱不平,现实连行动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 在刘心雨困扰的同时,刘森顶着一张严肃的表情衝入人群,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就把刘心雨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刘、刘森? 「走吧。」刘森对着刘心雨勾起一抹笑,完全不理会周遭其他人的反应,就要把她带离开教室。 这下,黎墟对他的敬畏之心又更加深厚了。 夭寿,一下来这么刺激好吗,虽然只是待在旁边看的,但戏剧张力十足耶…… 「喂,你凭什么直接把人带走啊!」刘森的举动果然引起了公愤,其中一人马上跳出来为自己的正义打抱不平。 「你们已经打扰她一个上午了,难道还不够吗?还给不给人安寧啊?」见眾人都臭着一张脸,刘森非但没有因此示弱,脸上表情也十分不悦。 黎墟瞪大双眼,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奇怪气息散发自刘森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他打从出生以来就有这种怪异的能力,他能清楚的感受每个人散发的气息,虽然每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同,但都有一点点相同之处。 但他就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同、哪里相同,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感觉。 而刘森的气息,比一般人要来的旺盛。 旺盛的十分奇异。 「那你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啊,都没经过本人同意,没礼貌。」 面对他人的发言,刘森只带着挑衅的笑容转头面对刘心雨。 「我们去吃饭,就我们两个。」刘森态度轻松的彷彿这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眾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向来孤僻的刘森会对一个新的转学生这么执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可以这么有自信。 刘心雨苦恼的环视眾人,最后迟疑的点头。 「……」既然都经过本人同意,这下眾人是没办法再说什么了,纷纷自讨没去回到各自的角落。 黎墟微微皱起眉头,没来由得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以往午饭时间都是和刘森一起吃的,没想到才过不到一天就被转学生给比下去。 他是不是喜欢刘心雨啊…… 「好吧,我给过你机会囉。」 原来那句话,指的是这个吗? 嘖嘖,他们的友情还真脆弱。 带着烦闷的心情,黎墟食无味的将眼前的饭菜都给扒进肚子,快快结束这个不愉快的午饭时间。 ***** 自中午这么一闹后,眾人很识趣地没有再来烦过刘心雨,倒是刘森一直来找她聊天,两人有说有笑却也引来周围妒忌的视线。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天的课程也就这样结束,一直持续到放学,他们都形影不离。 难道转学生就真的这么有魅力吗?虽然他有一瞬间觉得转学生长得漂亮,但也不至于到能让全班都为之着迷的地步吧…… 看来他就顺水推舟把逛校园的事就交给刘森好了,反正对方看起来也这么想要的样子。 收拾完书包的黎墟走出教室,原本以为今天的学校生活就这样结束,但是在走下楼梯时,一道熟悉的背影却让黎墟像是被光吸引的飞蛾,手脚不听使唤的朝着那个人走去。 只见刘心雨直直的朝雨中走去,一刻也没有迟疑。 「你没带伞吗?」见她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雨具打算直接走出去的样子,黎墟下意识脱口而出。 啊…… 刘心雨闻声转过头,疑惑的视线看向黎墟,随后在看清来者后露出笑容。「黎墟?你也走路回家吗?」 「恩,刘森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既然跟踪被曝露,黎墟索性走出来。 要是现在还装没被发现就更可疑了,不过没想到她还记得住他的名字,说实话有点感动,连上一学期转来的转学生都还没记住他名字说。 「刘森?」刘心雨偏头想了下。「喔,说是有事先走了。」 「这样啊……」不记得刘森却记得他,要是刘森真的喜欢刘心雨的话,这件事要是被知道了,一定会被暴打一顿。 「你没带雨伞吗?」看着刘心雨两手空空也没穿雨衣,黎墟问道。 说也奇怪,明明早上还下大雨,她的身边却没有任何的雨具? 「雨伞坏了。」她笑着说,接着望向灰濛的天空,毫不迟疑的走入雨中,甚至很享受般的闭起眼感受雨的滋润。 「一起撑吧。」黎墟蹙眉,想也不想的打开手上的摺叠伞,帮她挡去了雨水。 虽然这是单人用的,两个人用有点勉强啦……但总比没有好。 「劈啪、劈啪……」雨水落到伞上的声音传入耳中,刘心雨不可置信的抬眼往雨伞望去。 「怎么了吗?」黎墟茫然望着突然停下步的刘心雨,对于她的异样感到不解又好奇。 不知为何,这让他想起龙猫在等公车的时候,第一次使用人类的伞,树上雨水掉落所营造出的劈啪声而感到开心兴奋的模样。 「这个声音很好听。」刘心雨发笑,一瞬间,黎墟感觉雨势好像又变得更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刚刚看见有一道光隐隐约约的从刘心雨的身上流出来。 是错觉吗? 「我很喜欢下雨,尤其是雨滴在我身上滑动时,那种感觉让我全身充满力量。」她将手伸出伞外,看着滴落手上的雨珠。 「那时,我才感觉我活着。」 「谢谢。」她转过头,对着他轻语。「谢谢你让我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 这、这么害羞的发言是怎么回事啊! 望着那张过分灿烂的笑容,黎墟诧异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感觉他的心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悸动感。 或许下雨天……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坏。 第二章 转学生的秘密-1 耀眼的阳光打在脸上,刺眼的令人睁不开眼,明明前几天开始就已经连续大雨到今早,突然现身的太阳所带来的温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晴朗的週三是学校校外教学的日子,一行人搭着游览车来到生态农场,然而才刚到达门口,看见那浓雾瀰漫的周围,眾人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好呢,竟然起了一场雾,这样还能看到东西吗?」 说也奇怪,在这话说出来后没多久,浓雾就开始淡淡散去,通往馆内的路也因此豁然开朗起来,户外活动也就没有因此而取消。 「森你看,羊驼耶。」 「对啊,跟你很像。」 「……」 上午参观完大部分园区后,中午时刻,还好刘森总还是没有见色忘友,约了黎墟和刘心雨三人一同享用午餐。 「请用。」黎墟递上自己的保鲜盒,里面满满都是雪白色而不加任何装饰的椭圆形饭糰。 「谢谢,这是什么啊?」刘心雨随手拿了一个仔细端详,彷彿从来没有看过眼前的东西而感到新奇。 「这是盐巴饭糰,只有加盐巴,没有其他配料。」望着刘心雨这副好奇的模样,黎墟靦腆地搔了搔自己的脸颊,虽然只是简单的将饭和盐巴弄在一起,但真要给别人吃这种东西,说真的他还真有点紧张。 「真寒酸。」刘森抽手从保鲜盒里拿了一个放入口中。「味道也还好吧,带这种东西出来,你家很穷吗?」 「也没有很穷啦……」 没想到还真的被嫌弃了啊…… 不过昨天晚上十点多要做便当的时候发现冰箱已经没材料了,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刘森不喜欢吃麵包,零用钱也快花完了,不能直接去便利商店买…… 「小时候的我喜欢看奶奶包饭糰的样子,所以每次要求奶奶包饭糰给我吃。」既然被嫌弃,黎墟决定打感情牌,想起她举起那长满黑斑的手捲起袖子,在身边拿起少许的水、盐巴以及午餐剩下来的白饭就开始塑造,原本松散的饭因为水而凝固了起来,最后在她的巧手之下形成了一个圆柱状的饭糰。 虽然很想马上品尝,但他总是耐心等她把所有饭糰都捏完才来享用,通常她都会捏两到三个饭糰,最后当然都是他一个人独吞。 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口,盐巴都均匀的散佈其中,那种咸是如此的美好,即使没加其他的东西,却让人觉得单调而朴实,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的热爱奶奶亲手做的盐巴饭糰。 「其实我以前尝试过做了几次但都没办法成功让它黏在一起,盐巴也都调的一边咸、一边只有白饭的甜,完全没办法中和,这些也是最后苦练之下才成功的。」想起了往事,黎墟忍不住露出微笑。 好想再嚐一次那种味道,那种真正的盐巴饭糰,那真正温暖的味道。 「真好呢,家的味道。」刘心雨望着手中充满回忆的媒介,不由得会心一笑。「听完都有点捨不得吃了。」 「也没什么啦。」黎墟靦腆的笑。「小时候的我很贪吃,几乎所有小时候的照片都有食物的踪影,还记得有一次,我一直吵着要吃油饭,不会开车的奶奶竟然步行了将近十公里的路程,只为了帮我买一包油饭,只为了那包油饭喔!」 说到这,心头总感觉暖暖的。 「……其实,奶奶可以不理我的,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是家人所以愿意无怨无悔的付出,对我来说,我奶奶真的是个很伟大的人,要是当初我能再懂事一点就好了,要是我能忍住,也许奶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讨厌,他干嘛要说这些话,欢乐气氛都被破坏了。 「对不起,只是无聊的鸡毛小事却和你们说,你们一定感到很无聊吧,哈哈……」意识到气氛的凝重,黎墟感景打破沉默,明明只想打感情牌,结果越扯越远,好丢脸…… 「不会,我觉得很温暖。」正觉得尷尬的时候,刘心雨却漾起微笑,充满爱的温暖,总是特别令人嚮往,要是她和她的家人也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也觉得她是个伟大的人。」刘森也难得没有呛他的附和,使得黎墟有些吃惊的看过去,他还以为讲这些话会被损的一无是处,想不到刘森竟然……这真的、这真的让他觉得非常的…… 「养你这个吃货,一定很辛苦,连我都开始佩服了。」 ……算了,他习惯了。 「我想再听听你的家庭故事。」刘心雨期待的看向黎墟。 黎墟愣愣望着刘心雨,原本因和刘森打闹而平復下来的心情又变得慌张起来。 「我的故事有很多喔,你可能会听的很不耐烦。」黎墟靦腆地低下头,虽然刘心雨这么捧场是好事,但这样连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关係,慢慢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像是得到鼓励,黎墟露出微笑后又开始说了一段新的故事:「那是听妈妈说的,老实说我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在我刚会爬的时候,原本连扫把都没碰过的爷爷,竟然只为了怕我乱捡地上的东西吃,而开始打扫……」 想起那些温暖的回忆,黎墟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幸福,家人都为了他付出一切,让他平安健康的长大,真的很庆幸。 而现在身边有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听眾,也是件庆幸的事。 只可惜他现在的家人都已经不是像过去的那样了…… 集合后,他们沿着弯曲的小路继续参观,活动进行到一半,浓雾再度四起,这一次可说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这下该怎么办啊?」 「先慢慢回去吧,小心一点,我们旁边是断崖喔。」 听着眾人的发声源,黎墟跟着声音慢慢回去,却感觉自己似乎和大家越离越远,正想着是否要倒回去时,下一刻—— 「黎墟!」伴随一声惊叫,黎墟感受脚底一阵悬空,然后失足坠落。 突然间,一个温暖的触感刷过他的后颈,黎墟有一度觉得自己下坠的速度有了缓衝,然而雾气瀰漫的他什么也看不见,最后还是摔落至地。 掉下悬崖后,视野总算清明,黎墟吃痛的躺在草地上,才刚睁眼就看见刘心雨的忧容正望着他。「黎墟,你还好吗?」 「很好……啊……」动起了脚,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因受到极大的撞击而动弹不得。 「怎么了?」发现黎墟的异状,刘心雨蹲下身关切,却发现他的脚踝已经有个明显红肿的大包。「脚好像扭到了,能走吗?」 「恐怕……不能走多远。」看着那担忧的面容,黎墟有些想忍痛隐瞒,但想到如果欺骗刘心雨会让对方丧失对自己的信任,最后还是选择诚实以对。 虽然才认识没有多久而已,可能连朋友也称不上,但他还是不想在还没成为朋友前就失去对方的信任。 原以为这样会造成对方的困扰,然而听见黎墟这么说,刘心雨反而露出了微笑。 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笑?明明他都害她跟着掉下来了,难道她不害怕吗? 「算算时间也到午觉时间了,那就先睡吧,睡饱了才有体力求救。」抬头望了他们掉下来的岩壁,刘心雨最后原地躺下闭上眼,如此坦然瀟洒的果决态度,令黎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担心下去也无济于事,索性也闭上了眼,没多久也就跟着沉沉睡去。 雾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加朦胧,黎墟睡去没过多久的时间,刘心雨就再度睁眼。 她坐起身,看向一旁不停颤抖的男孩,将身上的外套脱去,并小心翼翼的将他盖上男孩的身子。 虽然将要逼近夏天,但因为雨季的关係,掉到这佈满雨水的草地上,温度难免也跟着降低许多。 刘心雨淡淡笑了下,伸手轻点黎墟扭伤的部位,一道柔和的绿光乍现,最后纷纷凝聚窜进黎墟的身体。 环顾四周,他们身在荒野,周围的浓雾非但没有跟着时间推进而消散,反而白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她起身,拿起一旁的背包,留下黎墟一人逕自走进树林中,莫约几分鐘后,雾色更加浓厚,黎墟也就悄悄睁开了眼。 感觉睡过觉之后,精神好多了,连脚伤也似乎不要紧了。 这是…… 注意力被盖在身上的外套吸引,黎墟抓起了刘心雨的外套,看向四周—无人,慌张的站起身。 到哪去了呢? 此时,森林突然传出一阵歌声,五音不全……但他记得那个声音,那个既甜美又哀伤的…… 于是,他朝声源处前进。 曲未至终,歌声骤然停止,黎墟也因此停下步伐,只见森林的不远处有一座池塘,刘心雨正站在池塘边凝视着远方。 「有事吗?」刘心雨眉头深锁看着湖面,不耐的表情明显表达自己的心情。 以为被发现,黎墟向前走了几步,正要开口时,一旁的草丛却走出了另一个人影。 「有必要这么冷淡吗?」男子笑着开口。「我可是因为你才设了这么一个浓雾迷宫耶,不觉的浪漫吗?向来喜欢享受人生的你应该要觉得感动才对啊。」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刘心雨转过身,一改以往的温柔笑容,恶狠狠瞪着对方。 「企图?」男子轻笑了声,彷彿认为这是一个极大的笑话。「没有啊,只是……」 霎那间,男子消失在草丛前,又在一瞬间出现在刘心雨面前,似是因为承受不住作用力,刘心雨狼狈地跌入水中,男子也趁势扑倒在她身上,对着她裂嘴一笑。 「喂!」看着那轻浮且将要非礼对方的举动,或许是男孩骨子里都有一种想要保护人的男子气概,黎墟愤然站了出来,却同时惊动了两人。 「啊……」原本是想做出英雄救美的帅气举动,然而当两人都用惊愕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却有种不小心逮到人恩爱的窘境。 站出来还退却会不会很蠢啊……可是既然已经站出来了,总要做点什么吧?他能做什么啊? 「呵呵。」男子看着黎墟忍不住轻笑。「弱小的人类竟然妄想抵抗,唔……」 话还没说完,男子突然捧腹往一旁倒去,刘心雨趁势站了起来,漾着笑容看向黎墟。「我刚刚去探了一下路,旁边有一条可以通往出口的森林小路,虽然有点远,但你的脚伤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应该很快就能跟大家会合。」 「恩……那他……」黎墟将指向男子刚刚倒下的地方,却赫然发现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欸?人哩?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刘心雨看也不看男子消失的地方,漾着笑容直盯着黎墟。 「喔……」最后,黎墟只能抱着满腹疑惑,跟着刘心雨一起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一路上的浓雾散去许多,路径变得开明,一下子他们就走到出口,很快就回到了集合地。 第二章 转学生的秘密-2 已经是下午一点鐘,吃完早午餐后的黎墟就一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若有所思,如此悠间的週六午后时光,天空依然下着大雨,但跟前几天比起来,雨势已经减缓许多。 总觉得,灰色的天空看起来好悲伤……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自从两人一起掉下悬崖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不一样的感触,虽然称不上是男女之间不单纯的那种喜欢,但不管是上课还是休息时间,他的脑内想的就全都是她。 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理由,就是打从心底很在乎她、很想见她。 想起之前在湖边那个有些冰冷有些陌生,那个有些不一样的她,胸口就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她和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关係…… 而且回来之后身边不是有森就是有其他人,根本没机会单独问她。 突然之间,黎墟眼前闪过一道身影,错愕与喜悦交错,随意就拿了一把雨伞往外面跑出。 来到那人刚刚走过的地方,黎墟左顾右盼了一番,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不、不对,他这样冒然出现在对方面前,一定会造成对方的困扰吧?再说了,如果见到对方,他根本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啊…… 当他有了想回去的念头时,才刚转身就看见一名穿着水蓝洋装的少女撑着透明的伞,凝视这片灰濛的天空。 那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刘心雨。 「你一个人吗?」黎墟愣愕的向前询问,只不过话才刚说出,他便后悔了。 不只因为这句话听起来有多么的曖昧,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像个痞子,正在搭訕一个年轻的青春少女。 果然还是不该随意出现啊…… 「黎墟?你怎么在这里?」刘心雨转过头,诧异的看向脸皱成一团的黎墟。 「我刚刚看到你从这边经过,所以就过来看看,你呢?」虽然能在外面遇见刘心雨让他有些慌张,但黎墟还是试着让自己的态度自然些,幸好刘心雨没有察觉奇怪之处,否则他应该会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自责一辈子。 「认识环境囉。」刘心雨漾起笑容,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的出现而感到困扰或不悦,刘心雨对待他人一直是这样,温柔而不失礼节,不会生气也不会感到不耐烦。 这样的她,不知为何让黎墟感受到一股寂寞。 「我可以陪你吗?」 「……恩?」 黎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不由得僵起笑,虽然很想收回这句话,但总觉得说刚刚那句话不算数的话好像会更逊…… 黎墟直直望着刘心雨,像是正在面试官面前参加面试的求职者,他的心里正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害怕她拒绝,也害怕她接受后自己的表现不够自然而感到尷尬。 这种矛盾的感觉好奇怪,完全不像平常的自己。 「恩,好啊,那就拜託你囉。」刘心雨笑着说。 见刘心雨爽朗的答应,黎墟也不自觉露出笑容,太好了,看来他没被当成变态。 雨季的街道有一种被洗涤的清新感,两人在路上走了好一会儿,彼此都不说一句,尷尬的气氛瀰漫在两人之间。 车子来来去去,人来来往往,谁也不再为谁停留。 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难过,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样的气氛,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转来这里?」终于按耐不住安静的气氛,黎墟忍不住开口,然而才刚说完,他又忍不住產生了想要赏自己巴掌的念头。 硬挤话题还讲这种有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的话题,自己这是没救了吧?为什么他就没办法掌控他的嘴呢,这样还不如闭嘴还比较好。 「恩……这要解释很久,我就简略的说好了。」刘心雨苦笑,没想自己的身世竟然这么令人好奇,「很久以前呢,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我离开了家乡去四处旅游,为的就是逃避我的责任。」 「责任?」黎墟有些不明白,一个高中女生会有什么责任?何况还是更久以前的事情。 「黎墟,你觉得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刘心雨保持着笑容,但眼里却丧失温度。 「生命吧。」黎墟偏头思索,总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了。 「那如果有一天因为你的存在而赔上了上百条无辜的性命,那你还会留下吗?」她的双眼黯淡下来,勉强露出的笑容更加透露出她的忧伤。 意识到刘心雨的悲伤,黎墟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闭上嘴,任由刘心雨继续说下去。 「我想死,却没有勇气面对死亡,很可笑吧?」 她的人生打从出生以来就是个错误,为此,她的人生打从出生就是灰色,有时强装自己是开心的,却始终无法遮住那悲伤的眼神,那烦人的战争游戏到底何时才会终结呢?她想,只有神才会知道吧。 冷意刺上心头,黎墟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刘心雨。 「不过最近似乎开始明白,像我这样一直不断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刘心雨再度露出笑容,是自嘲一般的笑容。 是啊,逃避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早一点解决,早一点把这个战争的祸端除掉,就不会有人再牺牲了。 「不,这一点都不可笑。」黎墟停下脚步,眉头深锁,刘心雨也因为黎墟这样的举动停下,回过头望着他,脸上却无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事,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评断,但既然神创造了你就一定祂的理由,在祂还没放弃你之前,你不应该随意放弃自己,要相信自己,为了那些爱你的人活下去。」 生命是可贵的,虽然有时自己也会因为陈腐的人生感到无趣,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关係,但他不可以这么做。 因为他和刘心雨一样,身边都有着爱他、关心他的人,所以就算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怎么没价值,也不可以践踏给予他们生命的人,更不可以伤害那些真心爱他们的人。 「……」刘心雨盯着黎墟的脸颊不说话,好似正在思考什么,又像在他眼神中寻找什么,霎那的气氛变得比之前还要糟糕。 夭寿,他又说了什么话啊啊啊!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掌控好他的嘴呢! 「对不起,我好像太自大了,你别理我……我们走吧。」黎墟转过身迈出步伐,心中充满着为自己无能为力的落寞。 他最近到底在做些什么事啊,不但没有帮到任何忙,没有给对方好的印象,反而还把事情越弄越遭,丢脸死了。 然而就在黎墟迈出没几步,刘心雨却从后头拉住他的手腕。 「心雨?」黎墟疑惑回过头,诧异的看向刘心雨,却见刘心雨放开他的手,伸出双臂直接给他一个拥抱。 「谢谢你,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黎墟的身子在颤抖,看着埋在怀中的刘心雨,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正在心底膨胀。 不久,雨停了,刘心雨抬头露出就像往常……不,是比往常还要灿烂的笑容。 那种表情真的很美。 就像雨过天青后出现的耀眼彩虹。 第二章 转学生的秘密-3 轻快的旋律传进耳中,那是一家开在转角处的饮料店,由于是新开张,所以最近推出许多优惠活动来吸引顾客上门。 「要不要喝点什么?」黎墟手指着那家饮料店问到,刚刚那份尷尬依然持续在他们两个之间,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化解这份尷尬。 「蜂蜜芦薈,正常冰。」刘心雨笑着回道,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她一项很喜欢。「我在这里等你。」 「好。」 点完两人份的饮料后,趁着这个可以喘息空档,黎墟开始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刚刚竟然不小心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心雨…… 他得冷静下来才行,还有半天的时间,他得冷静不能再出糗……等一下,难不成他们现在是在约会吗? 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稍微平復的心情又再次泛起滔天巨浪。 no!他需要冷静啊!他需要的是冷静,不是把心情越弄越糟啊啊啊! 「先生,你的东西好了。」正处在情绪失去边缘,黎墟听见店内女店员的声音,连忙伸手去接饮料。 儘管现在的心情很乱,但若是就这样让对方一直等下去的话只会让事情弄得更复杂,索性还是不要再想,拿着东西就往原来的地方回去。 呜呜……他突然好希望刘森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想这么尷尬啊…… 但当他回到刚刚与她分开的地方,却不见刘心雨的身影。 该不会人家嫌他太无聊,所以跑掉了吧? 虽然真要是这样会让心情松口气,但黎墟还是四处瞻望附近看有没有刘心雨的身影,却正巧看见三名男子把一个女生逼到巷子里。 那是…… 虽然介入别人纠纷这种事向来不像他会做的事情,特别现在的他还正约了人,但看见这一幕景象,黎墟还是想也不想的追过去,却在看见三人把刘心雨围住之后,怒火油然而生。 「喂!」黎墟拔下自己的鞋子往眾人丢去,只见鞋子确实笔直的飞了出去,可由于他毕竟只是个所有成绩包含体育课都普通的普通人,纵使攻击路线再过完美无缺,但若是一开始方向就不对,那么一切都只是徒劳。 最后,眾人只看见那隻鞋子打到身边的水泥高墙,就落到地上。 ……嘖。 暗自在内心咒骂了一声,黎墟脸上却不改面色的瞪着那三人,虽然一开始的登场确实弱掉些,但若接下来有一瞬间跟着弱掉,那不只会让他陷入困境,甚至还无法将刘心雨救回来。 只能装作他是故意丢歪的了。 「欺负女生,你们算不算男人啊!」黎墟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喊道,内心却开始祈祷对方都是些只会装模作样的小混混,不然要是对方是什么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那他们就死定了。 不论如何,救出刘心雨是首要目标,就算自己被打断骨头也要让刘心雨顺利逃跑。 黎墟谨慎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三名男子,在三名男子中,其中一名有着染过色的金黄头发,身穿着火红的夹克,身上配带着许多金属饰品,显眼的看来很不好惹。 另一名有着黑色短直头发,穿着充满质感的服装,与金发男子不同,给了人一种高贵优雅的感觉,但正因这种神秘深幽的风格,反而让黎墟觉得他更不好惹。 第三名男子有着深褐色头发,稚嫩的童顏配上一身帅气笔直的西装,让黎墟心里觉得怪异十分,不仅如此,那双无神的灰色瞳中还给人一种毛骨悚然。 这三个人,恐怕没有他祈祷的那样好惹。 「你哪位?我想怎样关你屁事啊?」金发的男子不悦的瞪着黎墟,伸手抓住刘心雨的手腕,然后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黑发男子。 「我已经叫警察来了,若不想被抓的话,劝你们还是快点走比较好。」黎墟紧戒的盯着三个人,内心一点大意的机会都不允许。 其实叫警察这件事是假的,他刚刚急着跑过来救人,根本忘了要叫警察这件事,现在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也来不及了,只希望对方能信以为真,让他能不动武就把刘心雨救回来。 「小孩子快点回家吧,未满18岁不能报案。」就在黎墟专注在金发男子身上的时候,黑发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黎墟的身后,还技巧性的扣住他的身子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嘖,说好不能大意,结果还是大意了。 「第一次这么接近看,你长得很漂亮呢。」安顿完黎墟后,金发男子索性也就不去理会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手紧抓着刘心雨的手,脸上的笑容充满着玩虐之意。 「金,够囉。」褐发男子忍不住蹙眉,眼神空洞的完全不像在劝阻别人,反倒像睡眠不足而在说梦话。 看着眼前这一幕,黎墟尝试挣扎好以恢復自由之身,然而不管他施尽多大的力气,身体却依然动弹不得。 再这样下去,刘心雨会有危险。 「你们玩够没?」正处在焦虑之中,久不闻声的刘心雨低头细语,声音异常低沉的让人寒毛直竖,就连黎墟也为之愣愕,似乎认为他听错了。 总觉得好像在哪遇过类似的事。 「哟?生气啦?」面对刘心雨的反应,金发男扬起笑容,反观黎墟身后的黑发男子脸色难看,而褐发男子表情始终如一。 白痴,两个后者内心不约而同的这么想着。 「金,够了。」黑发男子对着褐发男子使了眼色,要他去阻止他们那个犯傻的伙伴,然而对方还没有任何动作,刘心雨却先一步冷冷的抬起头。 那充满怒意与厌烦的眼神使得那被称为金的金发男子不由得打了一股冷颤。「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与黎墟感到震惊。 只见刘心雨将自己被抓住的手掌向内转了一圈,反钳制金的手腕后狠狠将他甩出去,而黎墟身后这个黑发男子见状,放开了眼前的黎墟,向前与褐发男子一同摆出要打架的架式,丝毫不敢放松警戒。 好强…… 黎墟内心忍不住这么想,谁会晓得一个看起来温和柔弱的女孩子,竟然可以把一个大男生甩出去?更何况明明前几秒鐘还站在劣势,现在局势却变回二打二了。 除此之外,黎墟还发现了一件事,另外那两名男子的身旁似乎有个东西正隐隐约约的在聚集。 「黎墟,你站在一旁看就好。」黎墟正犹豫着该不该出手帮忙,毕竟刘心雨到底都还是个女孩子,虽然他从来没打过架,但多少可以试一试,而刘心雨则像是读懂他的心思,漾起以往那种客气的笑。 「……好。」这就是所谓「谢谢,我心领了」吧,虽然自己也很想帮忙,但看到刚刚那样的局势,大概也不需要他了。 帮忙搞不好还会被当人质,到时候反而害了对方,唉…… 「一起上吧。」就在黎墟开始陷入没有男子气概当不成男生的低潮,金抹去嘴角的血渍站起来,心中满是不甘的望向刘心雨。 「这是白费力气。」褐发男子开口就是一阵洩气,无神的眼更是斜向一旁,连看一眼自己队友的意愿都没有。 「少囉嗦,有那力气废话还不如用在战斗上。」金咆哮。 「就跟你说没用了,唉。」黑发男子也叹了口气,但还是走到金指定的位置上,身边散发的气息正不安抖动着。 对方不听话,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三人围成一个三角形,把刘心雨围在中间,彼此之间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向刘心雨衝了过去。 正当黎墟打算趁机攻击其中一人并让刘心雨有机会逃跑时,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却率先传入耳中,刘心雨的笑容就像隻喜爱恶作剧的调皮精灵在恶作剧得逞时般开心。 只见刘心雨技巧性的悬身蹲下,三人的拳头便各自招呼自己的同伴,一拳击倒。 挖塞…… 这下,黎墟是真的佩服起刘心雨这号人物,并暗自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随便招惹人家。 「痛死人了。」黑发男子吃痛的坐倒在地上,摸摸自己被打伤的脸颊,再看向身旁已经失去意识的褐发男子,内心不是心疼而是庆幸。「还好不是被金打到。」 「你打人也很痛耶!没资格说我!」金不甘心的坐起身,脸上满是不服气。 他竟然会输人,太可耻了。 「心雨,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趁着三人被打倒的空档,黎墟连忙将刘心雨拉到一旁,担心的上前查看对方有没有伤势。 「没事啦,我可是很厉害的。」看着黎墟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刘心雨忍不住漾起微笑。「就当作我是从小打到大的吧。」 从小打到大啊……难怪那么厉害是吗…… 见刘心雨平安无事,黎墟松了口气,没想到以前在电影中看到的动作武打片会亲眼见到,而且还是发生在女孩子的身上。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以后不敢再小看任何人了。 「太好了呢,看见殿下过得这么开心。」黑发男子漾着笑容,似乎很满足。 殿、殿下? 「我又不是老奶奶。」刘心雨转过身,笑着对着他们伸出双手。 「不需要。」金赌气般的拍开对方的手,别过头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谢谢。」不同金的好胜欲,黑发男子毫不犹豫地对对方伸出手,任由刘心雨将他拉起。 一瞬间,黎墟看见刘心雨的手中闪着微微绿光,传入黑发男子的手中,让整个身体都隐隐被微弱的绿光包围。 ……怎么回事?刘心雨能操控那种力量吗? 「这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出,黎墟往后转了过去,却见两名男子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带着些微疑惑和吃惊的眼神看向他。 不会又是这三个人的同伙吧,他才刚看完刘心雨收拾完一次,他可不想再看见又一波全武行在眼前上演。 「嵐哥哥?樽樽?」刘心雨转过身,在看清来者后不自觉漾起笑容跑去,那笑容不向以往那种客气而令人觉得遥远的礼貌,而只是喜欢向父母撒娇的小女孩那般真诚。 夭寿……原来是人家的哥哥,要是让对方知道他当时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跟这个还躺在地上的褐发男子一样,过了一分鐘都还没醒来。 不过……总觉得有点羡慕,明明自己也有家人,可是自己却不能像刘心雨那样任意想笑就笑。 真好呢。 看着那份有如晨曦般耀眼的笑容,其中一名戴着银色项鍊的男子伸出手,宠溺的抚摸着刘心雨的长发,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扬起。「大家都很担心你,要和我们回去吗?」 「我想留在这里。」刘心雨摇头,笑嘻嘻地看向黎墟。「我在这交到了朋友喔。」 戴着银项鍊的男子顺着刘心雨的视线看去,随即对着他点头致意,而受到突如其来的礼仪,黎墟僵着笑容跟着点头。 朋友…… 想不到刘心雨竟然已经把他当成朋友,明明才认识这短短不到一週的时间耶,这样真的可以吗?他觉得这个职位有些重担耶……明明他什么事都做不好,只单单因为和对方稍微亲近一些就变成朋友,他怎么样都觉得不能接受。 「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心思再度恢復正常时,黎墟只听见这句话,随即看见戴项鍊的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交给刘心雨。 「这是什么?」 接过信后刘心雨好奇的打量一番就准备打开,却被项鍊男子先行阻止:「回家在看,这里很多人。」 「恩,我知道了。」随后,刘心雨就将它收进随身包包中。 「祝好运囉,我的小公主。」语毕,留下一抹笑容就跟着身后那个始终不发一语的中年男子离开。 「我们也该走了。」说着,刘心雨就伸手拉起黎墟离开巷子,临走前还不忘和后面那两个被遗忘的人挥手道别,依然的只换来一个回应和一个白眼。 「他们是谁?」离开巷弄之后,黎墟忍不住开口,他的腹中有太多疑问,要是无法将这些今天发生的事情釐清的话,今夜注定会是不眠夜。 「恩……算是我的朋友吧。」面对黎墟的提问,刘心雨的表情上没有任何凝重或厌烦,反而觉得她正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朋友……有朋友会把人逼到巷口中吗? 黎墟带着质疑眼神毫不回避的凝视刘心雨的侧脸,前十分鐘还有的紧张窘迫都因这场激烈的全武行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我们的打招呼方式啦,找个没人的地方比武,看对方有没有因为许久不见就退步了。」看出黎墟心中的疑惑,刘心雨从善如流应答,任何一丝骗人的跡象都没有。「后来来的是我哥,另一个酷酷不说话的是樗樽,他是我的……算是监护人吧?」 ……吧? 黎墟怀疑地看向刘心雨,部分疑惑虽然解除了,但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想要和她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过刚刚那个黑发男子喊得殿下总算是有头绪了,大概类似朋友之间会玩的角色扮演吧。 刘心雨太强要他们以后将她视为公主之类的,虽然一般像刘心雨哥哥那样喊小公主会比较正常,但总觉得要是小时候的刘心雨再打架赢了的时候像人要求这件事,总觉得有点可爱。 「对了,我的蜂蜜芦薈呢?」回望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黎墟,刘心雨漾着以往的笑容冒出这么一句话。 「……啊。」黎墟这才反应过来同时回头,看向两杯倒在地上流汁的饮料,心里冒出了「好浪费」的婉惜声。 他的零用钱还没品嚐到就飞了…… 「亏我还打赢了耶……」刘心雨幽幽地说。 这不是重点吧…… 看见刘心雨那可怜兮兮、非常想喝的模样,黎墟正下定决心打算再去一次饮料店,刘心雨却在这时拉住了他的衣摆。 「不用啦,你能陪着我就足够了。」刘心雨漾着笑容,不论看几次,那笑容总是能跟着感染对方的心情,使黎墟也跟着绽开笑顏。 就这样,两人在这场雨过天青的天空下,彼此嘻笑不断的走完了今天的行程。 「现在呢?」看着还倒在地上昏睡的褐发男子,金问。 「告诉史特我们找到公主了。」黑发男子背起昏迷不醒的褐发男子,虽然他们知道那个王族并没有意愿想要回去,但他们此次前来的任务就只是为了侦查对方是不是在这座城市而已,会导致后来的闹剧全是因为眼前这个金说什么想要跟对方打一场,可结果眾人一开始就知道。 「走吧。」不论如何,任务就是任务,他们只需听从指令并执行就够了,后续问题由不得他们来决定。 正当两人起步要离开时,巷弄深处却突然走来一个人影,那个人的眼中充满对对方的鄙视,就像看见脏东西一样不屑。 「殿、殿下?!」两人诧异的看向来者,心中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只因那杀意似乎是衝着他们两个人来的。 不给他们说更多话,地上瞬间窜出数条树根,无情的将金和他的惨叫声拖入土中。 「殿下……为什么……」看见自己的同伴消失,黑发男子错愕,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他所尊敬的王子,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回去吧。」没有解释,男子说完话后,又再度消失于黑暗中。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第三章 两个世界-1 美丽的週日早晨,天蓝得如同水洗过般是个美好的大晴天。 继昨日下午雨停之后,晴朗的好天气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然而在这晴朗的天空下,还是会有那么几个人因为前几日的被车轮激起的水花泼湿,又没有及时更衣而在外感受风雨,导致到现在正发着高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39度。 早晨吃完稀饭后,黎墟便一直躺在床上呈现昏睡状态,时而醒来时而睡去,就这样来来去去几回,吃过午饭和感冒药后,他的病情也稍微好转了一些。 不过在那同时,难得的好天气也如曇花般的消失了。 眼前一片漆黑,黎墟只听得见雨声。 雨的声音、雨的气味,还有雨的画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蓊鬱的绿色,伴随着细雨朦胧的翠绿而形成的蓊鬱,看得出来这是一座树林。 四周林木紧密围绕,只有中央一片翠绿草皮成为这唯一的净土,在那中空的草地上有一棵大树,树下坐着一名女孩,清新脱俗不如一般人的姿态反而恰好融入这片蓊鬱,形成一幅柔和的美景。 对,还记得第一次在学校见到她时也有这种感觉。 那名少女的身上正流淌着鲜血,深红色的液体浸溼了穿在身上的异国礼服,不时紧咬着牙忍住呻吟,不时又扶住伤口不让鲜血继续流淌。 你还好吗? 他想说话,可他却没有开口,彷彿自己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响起就会破坏这里的寧静,他不想破坏这种感觉。 少女头倚着大树,轻轻睁开了眼,那双散发着宝石光采的赭红在雨中渐渐转为原来的深褐。 似乎察觉到什么,她将视线由天空转向了前方,在那里,一个小男孩就站在她面前,一个穿着黄色塑胶雨衣小男孩。 两人双双望着彼此,彼此谁也没有破坏这份寧静。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才终于走向了她,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一样物品,握拳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正在等待女孩的回应。 少女迟疑的捧着双手,不解的望向那小小的拳头,心里有着一股期待。 见状,小男孩将手掌轻轻打开,握着的东西轻轻放入少女手中,那是一颗用淡蓝色和淡黄色条纹花样交错的包装纸包成的糖果。 是他小时候,很喜欢吃的糖果。 小男孩一步一步退开,紧戒的盯着少女,最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周围的树林跑去,消失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 小男孩走了以后,少女小心翼翼打开了它,一颗晶莹剔透的桃色球状糖果就这么掉入手心。 「谢谢……」少女最后漾起了笑,模糊的声音越趋遥远,四周又再度陷入黑暗中。 唯一留下的,是那绵延不断,自窗边响起的雨声。 从梦中被雨声唤醒的他缓缓睁开了眼,再度恢復视线的他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房间的天花板,只是不同一觉天明的米白,印入眼帘的是深沉的漆黑和从窗帘缝隙透露进来的橙色灯光。 现在的他还躺在他的房间,看着时鐘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看来深层的睡眠,加上家人的不忍心让他错过了晚餐。 静謚的房间内,因为失去了睡意,他起身走向窗边,独自望着窗外的夜色。 雨点不停的敲打着屋簷,汽车行驶过狭窄的小路,只要在一点就会掉进小沟。 一如既往的风景,变化多端的心情,不管看过几次,只有这里他不会觉得厌烦。 这个时间点很平静,要是时间都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 第二天早晨来临,天还是一如既往的灰色,拿起雨伞走出自家大门,行过一段的路程后恰巧看见刘心雨的身影,黎墟就毫不犹豫的快步上前。 「早安。」 「早安。」经过前天那一事,刘心雨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真诚且甜入人心。 太好了呢。 「早安,前天你去了哪里?」正为刘心雨的转变而感到喜悦的同时,一隻手却从后头伸来架住黎墟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早、早安,森……」黎墟扳着刘森架在他脖子上的束缚试图挣脱,却徒劳无功。 一、一大清早就来这么激烈的打招呼啊……看来刘森今天很有精神呢…… 然而就在黎墟就快要两眼翻过去的时刻,刘心雨伸手轻点刘森的手臂,带着些许无奈和担忧的语气和表情看着他们两人,「哥哥别闹了。」 刘森看了一眼刘心雨的表情,接着缓缓将手放下。 呼,他还以为他要死了,多亏刘心雨的美人计,要不然他就要被这位哥、哥哥? 「你是她哥?」黎墟诧异的望向两人,脸上表情明摆着不敢置信。 「你有什么意见吗?」刘森恶狠狠瞪着黎墟,对他那惊魂未定的反应嗤之以鼻。 「没有……」原来他们是兄妹啊,这么说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刘心雨确实长得也有那么一分像刘森,而且也和刘森同姓,「堂的?」 「不是,是亲哥哥。」刘心雨漾起笑容,带点小小得意的语气,「哥哥他很厉害喔。」 「亲兄妹?!」黎墟脸部表情更精采了,那讶异的表情要是头上刚好飞过一隻鸟,就可以想像异物突然掉入他口中的模样有多么悲惨。 太八卦了,这绝对会是独家新闻,而且他是全班第一个知道的,太讚了。 不过为什么相处这么久,他从来就不知道刘森还有个妹妹,不过倒是知道他有个哥哥就是了…… 这么说来,星期天遇见的那位,也是刘森的哥哥吧…… 三人到了教室后,刘森放了书包就过来找刘心雨聊天。 「不好意思,我们有事情要找刘森聊聊,可以借一下时间吗,刘心雨同学?」班上的一群男生凶神恶煞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脸上的笑容看似亲切,眼底下却多了就连黎墟都看的出来,那明显的不悦。 霸凌事件吗,真是哪里都不容小看啊……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找老师来比较妥当? 面对眾人的不怀好意,刘森选择直接无视,自顾自的和刘心雨接下去说话,非常具有挑衅意味,而眾人在看见这一幕,额头的青筋爆起,彷彿只要刘心雨说好,随时准备可以揍人。 看见自家兄长如此应对眾人的反应,刘心雨在心里苦笑一番,随后露出以往那种客气的笑容,「如果你们有事找哥哥的话,直接找哥哥就可以了,这种事可以不用问过我没关係。」 「哥哥?」眾人茫然,丝毫不懂刘心雨为何会在这里提到这个词。 「刘森是刘心雨的亲哥哥。」黎墟在一旁好心解释,原想偷偷保留这个小道消息自娱,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公开了,心中有点小小失落。 不过这件事要是在刘心雨转学过来第一天就公佈不就好了,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之前要一直隐瞒这件事。 「亲哥哥?你们是亲兄妹?」班上除了这几个没事想找麻烦的壮汉外,连其他原本都在做自己事的人也都诧异的转过来望着这对兄妹俩。 「是啊,我的哥哥很厉害吧。」刘心雨骄傲的抬起头,露出得意的笑。 「恩,很厉害……」带头的人还呈现在惊魂未定中,脑袋什么也没想的随口应付刘心雨的话。 「对了,最近学校附近有一家蛋糕店要开张了,下课要不要去看看?」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理人的刘森,自顾自的又和刘心雨聊起天来,直勾勾朝着刘心雨的脸看去,完全没有任何间杂人等。 「呜……可是我最近变胖了。」刘心雨苦笑,内心满是对体重计上显示的数字感到悲痛,「下次吧,等我瘦了再去。」 坐在一旁的黎墟眨了眨眼,随后瞥向旁边另一个座位正满足享用自己满汉全餐当早餐的胖子。 呵呵……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那个……」被忽略在一旁的其中一名男生开口。 「还有什么事吗?」刘森冷冷的瞪着他们,明摆了对他们的厌烦。 「没有……」 「那就各自回座位吧,快打鐘了。」语毕,刘森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心情欠佳的瞪着窗外的大雨,看起来像对眾人打扰他宝贵的几秒鐘而感到非常不悦。 虽然想再说些什么介入,但既然已明白他们和刘森的地位差别,眾人自然也就摸摸鼻子回到座位,开始消化这个惊人的资讯。 而黎墟看着眾人散去,再望向身边那毫不因为外界而影响吃饭好心情的胖子。 真是幸福啊…… 第三章 两个世界-2 上课后,大家纷纷来到指定的实验教室,听从前方老师的指令开始准备实验课程使用的东西。 这节生物课,解剖课程。 对于某些人来说,有的人可以很幸运的和自己喜欢的对象分在一组,而有些人则只能被分在遥远的边边小角落,默默观察那对闪死人的兄妹俩。 「雨,你怎么了?」看见刘心雨那容色失了大半的望着眼前深红色器官,刘森不着痕跡凑近,将那令人作呕的画面移出刘心雨的视线。 「没事。」意识到自己的走神和刘森的贴心,刘心雨笑了笑后动手拿起手边的解剖刀,往那深红色的器官准备割去。 或许因为太过慌张,解剖刀才刚拿在手中就脱落,正要再次拿起却不小心划开了自己的皮肤。 「啊……」 「雨,你流血了。」刘森轻语,牵起她那隻缓缓流出鲜血的左手。 「别担心。」她挥了挥另一隻手,笑着凑近刘森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刘森先是一震,然后扬起了笑。 黎墟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成,总觉得他好像被排挤了。 「黎墟,别光坐在那里,快来帮忙啊。」正心情烦闷的同时,胖子的叫唤声也跟着传入耳中,纵使自己是属于怕血的那种,他还是不得已的回归自己这组的解剖,用反胃的噁心感填满这寂寞的心情。 课程结束后,所有人纷纷离开实验室,生物老师也因为临时有事而先行离开,留下刘心雨和刘森两人值日收拾。 原本已经走出实验室的黎墟,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倒回原路回去。 帮忙他们做值日,三人打扫也比较快。 正这么想着的同时,突然一道淡绿色光芒照亮整个实验室,黎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的将头往实验室内探去。 伴随着四周犹如萤火虫般的绿色光点,刘心雨的伤口渐渐复合,变得和最初的那样白皙,连一道伤痕也没有。 「这……」黎墟惊愕看着她,汗毛都竖立起来。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果然厉害。」刘森牵起她的手仔细打量,果真一点受伤的痕跡都没有,随后为自己妹妹感到骄傲的得意笑容便出现在脸上。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万一有人来就遭了。」刘心雨抽回了手,绿色光点随之消失。 「恩,也是时候了。」刘森点了点头,视线仍停留在那隻曾留有伤痕的手掌。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黎墟,没有多少时间犹豫,就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跟着人群离开。 然而待他们走远后,黎墟再次回到那,地上的血跡早已乾枯,剩下的只不过是没有人注意到的污渍。 ***** 熟悉的放学鐘声传遍了校园,凡是听见这个鐘声的人,无论老师或是学生,都带着身边的包包,走向各自该去的地点。 一天的课程终于宣告结束,黎墟、刘森以及刘心雨三人则像是早已混熟般的一起放学。 「终于摆脱那群苍蝇了。」刘森大大吐出一口气,随后用关爱的眼神看向刘心雨,心疼自己的妹妹也同样遭受很大的遭遇,「辛苦你了,每天都要碰到班上那群不自量力的烦人苍蝇……不,不对,说苍蝇还污辱了这种生物。」 原本以为刘森只是个平日只爱一个人待着的孤僻男,在看见他对刘心雨温柔的样子后,又因为刘森本身的姿色就不错,功课又好,所以许多人开始大家对他印象改变,下课时常常有人去找他聊天,也有一些人在得知刘森是刘心雨的哥哥后开始讨好,不过因为刘森本身就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只造成他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 根本是资深妹控,黎墟心里暗自吐槽。 「不会啦,大家都对我很好。」刘心雨苦笑,「反倒哥哥看起来累坏了。」 「没办法,我就是讨厌人多嘴杂的地方。」刘森摆出了厌恶的表情抱怨,不过都是一群只会用嘴不动手的苍蝇,也不像黎墟什么喜好都没有,所以不会随便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和他们相处只会被吵死。 「那我先走囉。」来到分别的转角处,刘心雨对着黎墟和刘森两人告别,眼中却露出要解决一种事情的觉悟。 「恩,小心点。」 「明天见。」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黎墟的心情又是一阵焦躁,结果今天一天都没有机会好好跟她说话,明明打从一开始就应该问她的。 若是一开始,他可以用还不是跟对方很熟作为藉口退却,但当对方开口说把自己当朋友的那时,他还是犹豫了。 结果到最后还是害怕了啊…… 因为害怕孤寂,结果退却了啊…… 因为害怕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害怕她得知了自己有这样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会开始惧怕他。 就像以前那样,凡事只要听见他开口谈论那些只有他看的见的东西,眾人就会开始远离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包含以往称作是他朋友的傢伙,所以他才打从心底只想当个普通人。 他明明应该要和她好好谈谈的……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充满着不安,总觉得这次不处理就再也见不到她似的。 必须现在解决才行。 「森你先走,我有事情。」语毕,不等刘森的回应,便向着那道孤寂的身影追去。 不论最后的结果为何,他都不想再欺瞒她,就像跌下悬崖那一次,他也没有隐瞒伤势那样。 黎墟跟着刘心雨的脚步,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树林,由于他一直找不到时机出现,现在越走越偏僻,内心的不安感也跟着慢慢扩散。 为什么刘心雨会来这种地方啊……会不会等等他一出现,她就会认为他像怪叔叔一样,不怀好意的一直跟踪她啊,唔……心雨你别再走了啊…… 像是听见黎墟的心声,只见刘心雨真的停下步伐,待在原地好一会儿,接着深吸口气,随后闭上了眼,彷彿在感受森林中的芬多精。 黎墟好奇地盯着刘心雨的侧脸,似乎隐约感受到以她为中心的四周开始颳起一阵清风,而随着清风颳起,刘心雨原本毫无一物的身后像是凭空抓出鸽子的魔术,一对黑白对称的巨大羽翼便悄悄展示在他的面前,并且贪婪的想继续往天空伸展。 在一旁看着的黎墟目瞪口呆,要说漂亮也不是,说惊恐也不全然,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能形容他的心情。 「黎墟?」察觉到周围的草丛有阵骚动,刘心雨愣愕的望着那忐忑不安的脸孔,随即自嘲般苦笑,「被你看到了啊……」 「恩……」黎墟只是应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想听我的故事吗?」看出黎墟心中的不安,刘心雨释出善意微笑道。 「不用了,谢谢……」他不想冒犯,特别眼前这个很可能是地狱使者什么的存在。 望着黎墟恍神的模样,刘心雨还是一笑,也不顾对方的反对就开始诉说她的故事。 「在我的世界有白天使和闇天使两个总族,而在我出生以后,白天使与闇天使两方就呈现对立的状态,两个族群非常的痛恨对方,所以不停战斗刘心雨脸上笑着,眼神却失尽了笑意,「虽然痛恨着对方,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只是一心想除去对方,赢得最后的胜利。」 黎墟僵着脸眨了眨眼,这下终于明白对方是什么存在,原来是所谓的天使大人啊……哈哈……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天使还有翅膀半白半黑的,该不会其实天使都是这样吧? 看不见黎墟心里想的事情,刘心雨接下去说道:「十年前,白天使和闇天使们好不容易停战,但闇天使的王却不服而决定让战争再次一触即发,也就在那个时候,通往这个世界的洞口被打开,闇天使的公主也因此坠入人间。」 天使的奇幻故事啊……也就是天使来到这个世界的歷史了吧……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黎墟环顾四周景物,微雨、树木、草地还有眾多矮树丛环绕,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的树木。 这里是梦中的那个地方,难道刘心雨口中的那位公主…… 看到黎墟意会到自己所说的故事,刘心雨笑着转身,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的羽翼受伤,没办法回去,不过也因为如此,看过这世间的大大小小渐渐也让我爱上了人间。」 「虽然有时人类彼此之间会有些小争执,但我喜欢这里,我不想离开。」刘心雨抬起头仰望天空,那略显苦意的笑容越显孤寂,「活了几年、痛苦了几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心对我的人类朋友真的让我很开心。」 刘心雨再度面对黎墟,给他一个微笑:「因为你让我想通了,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回去,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很谢谢你,有你这个朋友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曇花一现总是特别凄美,而他们的友谊就像这样,不过她很满足。 现在,她就要回去,回去处理那未完成的遗憾。 「不可以……」望着那个哀戚的笑容,黎墟下意识伸手拉住刘心雨的手腕。 「黎墟?」刘心雨愣愕望着黎墟,有些吃惊也有些不解。 「我跟你一起回去。」几乎是想也不想,黎墟下意识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是朋友,所以他不能丢下她。 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要一起分担痛苦。 因为是他重要的朋友,所以他不想失去她。 「这是禁止的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的矮树丛传来,只见刘森拿下鼻樑上的眼镜,将它丢入一旁的草丛,朝着两人走来。 「刘森?」黎墟诧异的望向与他们一同身处在矮木丛中的刘森,然后想起刘森是刘心雨的哥哥这件事。 这么说的话,刘森也是…… 「我来监督你们。」刘森一脸不悦的解释:「刚刚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妥了,还好我有跟过来。」 看见刘森的出现,刘心雨的眼睛开始由褐转红,就像黎墟梦境中那般散发出红宝石的光采。 「心雨……」黎墟瞪大双眼,心里越发着急,而刘森在这时也一同张开那对巨大的雪白羽翅,和刘心雨那对混血羽翼相比毫不逊色。 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们两个真的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而他却让她说出她最不想回忆的过去。 「对不起……」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离开。 「这不是黎墟的错,黎墟一点错也没有。」刘心雨露出笑容,若不是因为黎墟,她恐怕到现在都不会有这样的觉悟。 「心雨……」 「忘了说,她不是刘心雨,她的本名叫作雨,具有控制雨的能力……不,更正,正确的说,她叫作r,同时具有控制雨以及治癒的能力。」刘森讚许的看向刘心雨,有这样优秀的妹妹,他还能不骄傲吗? 「哥哥叫做森,具有控制植物的能力,同时也是我的二哥。」刘心雨接着说,随后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虽然有过不堪的过去,但两人还是都对彼此感到骄傲。 这就是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是一家人。 「森……」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黎墟跑向前挡在刘心雨面前,「心雨她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看着这举动,森紧皱眉头,一脸险恶的瞪着对方,「你在耍什么白目啊?要抓她,我早就抓回去了,何必等现在!你无脑吗?」刘森没好气的发出声,心中的怒气全都吐了出来。 此时的黎墟明显看见,森身旁的气一瞬间像烈焰般爆了出来。 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耶…… 「哥哥只是好战了点,对家人是很温柔的。」刘心雨笑着解释。 「但,你……」这到底是怎样?他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我们还是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吧,不过我们世界的天使和你们这个世界的天使想像中的不一样,因此先不要把你心里认定的天使混为一谈喔。」刘心雨笑着说,接着深吸一口气,黎墟只觉得一阵晕眩,接着眼前的世界就此发生剧变。 第三章 两个世界-3 在那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是上天赐与的礼物,每一个人都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所以他们称呼自己为天使。 那时的天还不是很亮,少女轻轻关上大门,望着那独自坐在王位闭目休息的男子,小心翼翼的绕过大厅、穿过长廊,最后来到自己的房门前。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好以缓和心中的不安,随后转身—— 「叩、叩、叩……」靴子后跟敲击地面的脚步声回盪着整个大殿,瞬息划破了整座城堡的寧静,从城堡深处传来的声音,就彷彿对方是从房间才刚出来般。 「父王。」这里是闇天使族的城堡,雨对着坐在王位闭眼揉着太阳穴的人屈膝跪下。 坐在王位的那名男子,身穿着华丽的暗色天鹅绒长服,深沉黑暗就像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就象徵了这个黑暗国度的王者。 「雨,你昨天晚上去哪了?」面对少女的出现,坐在王位上的王者张开了眼,面无表情问到。 「我到城里去了。」面对对方的询问,她毫不犹豫也毫不隐瞒的说,因为她明白自己无法在这个人面前说谎,但这并不代表可以阻止她的行动。 如此坦白的态度和答案,却引来了坐在王位上头那人的一声叹息。 「雨,你可知道我们闇天使与白天使大战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王问。 「我不明白。」雨抬起头,一脸渴求知道真相的眼神望向坐在王位,被他称为「父王」的王者。 「以前,我们两族曾是很要好的族群,常常一起玩耍、学习,彼此交流让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两族可说是完全没有隔阂。」王起身,并示意雨跟着他。 雨跟随王来到后花园,王随手摘下一朵白玫瑰,玫瑰随即枯萎。 「后来有一天,我们两族引起一大争吵,就像这朵玫瑰,枯萎后就不能恢復以往的光采。」王将花递给了雨,「这多年来持续不间断的战争是无可挽回的,所以你也不用再这样背着我做那么多小动作了。」 「也许,事情并不会如您所说的那样。」无视王话语中的深沉含义,雨举起了枯萎的玫瑰花,嬉笑的轻点,花朵慢慢的恢復原本的光彩,甚至比以前还要灿烂夺目,「为何不试试看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王轻笑了声接过玫瑰,玫瑰随即又枯萎下来,最后将它丢到这广大的玫瑰花丛中,「但它终究还是逃不了枯萎的命运,我们已经不可能恢復以往的那种和平,懂了吗?」 「不,就算它枯萎了,还是可以变成废料滋润土壤,然后再开出更美更肥沃的花朵。」雨发自内心渴求的望着王,希望他能明白她心里的理想,「想想看城里的那些百姓过得是何等的生活?他们每天都要为了国家而面对死亡的压迫,每天都担心着下一秒可能就看不到这个世界,大家都一直活在恐惧中,您能不能就试这么一次呢?」 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她做了很多努力,但若要成功,最终还是需要眼前这个权利高大的上位者认同。 「雨,如果失败了,就再也没有翻身的馀地了。」 「我不懂,您寧可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承认失败,也不愿尝试,这样世界怎么可能有光明的一天?您好好想想吧。」雨气愤的转过身,丝毫不犹豫的走出后花园。 她一定会成功给他看的。 在雨离开后,随即又有一个人影进了大厅。 看见雨气愤走出去的模样,也没多说一声什么,对着王屈膝跪下:「陛下,您找我?」 「不让她死心,她是不会明白的,和谈的事就交给她吧。」 「是。」男子没有多说什么。 「退下吧。」 「是。」语毕,便随着原来的步伐走出后花园。 走出大厅侧门,才刚抬眼,便雨靠着墙赌气的嘟着嘴:「你好慢喔。」 那个世界的成长时间和人界不同,那时的雨虽然已经看起来像个成熟懂事的少女,可行为举止还是不免有些稚气。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眼前的雨是他所服侍的主人,一见到主人的身影,白翼便放下身段向她行礼,虽然对方已经有好几次说明不用这样。 「走吧。」无视对方的举动,雨逕自回到大厅,准备就往大门走去,然而那时白翼却迟疑了。「殿下,您要上哪去?」 「找女王啊,父王不是说要让我阻止战争吗?这么快就忘记了?」雨笑着,刚刚那些简短的对话她可是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虽然父王表面很冷淡,但只要是家人的决定,他一定会妥协的。 白翼站在原地,双眼却不停的追随着那耀眼的身影,他知道他是恋爱了,而且陷的很深很深。 但他明白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只因他只会带来绝望。 「不等你囉。」雨的声音唤醒了他,他随即追了上去。 现在还是清晨,天色微亮,刚离开暗黑领域城堡的雨稍稍伸了个懒腰,随后笑着望向她身边的近侍。 白翼皱眉,心中突然感到一股不安。 「白翼的翅膀怎么样了啊?」雨一边伸着懒腰,像是无心般的随口吐出这么一句话。 「若公主是想查看伤口的话,伤口已经好很多了。」白翼毕恭毕敬的回答,眼神不去直视,「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翅膀了,毕竟这是闇天使族,被同族误会可能会引来不小心的危险。」 「给我看。」无视白翼那暗暗的拒绝,雨将脸凑近白翼的面前,深褐双眼直勾勾的望尽那双湛蓝眼眸中。 白翼下意识将视线移开,看见城堡外两排卫兵的脸色也不好看,最后还是被那压迫感打败,在眾人之前张开雪白色的羽翼,而一瞬间的展翅也在城堡门前飘散着雪白色的羽毛。 「好漂亮。」雨兴奋的看着白翼雪白色的双翼,忍不住伸手触摸。 「殿下……」白翼苦恼的看向那两排卫兵,只见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露出过来人的表情,看得出眼前这位公主可不是只有「照顾」他而已。 而此时的雨双眼闪闪发光,笑容更是合不拢嘴。 看到如此天真灿烂的笑容,只怕在场的每一个都因此而向这个小魔头而妥协吧…… 正为眾人包含他自己感到悲痛的同时,白翼突然间从她的眼中看见一丝丝,小到难以察觉的黯淡闪过,而正当他想再次确认,黯淡早已恢復成原来的光采。 「白翼?」察觉到白翼的异常,雨疑惑。 「没事。」白翼漾起笑。 应该是看错了。 「喔。」见白翼不想多说,雨也没有强迫,反而绕道白翼的身后,毫不犹豫的就跳上他的背部。 「殿、殿下?」 「走吧,我亲爱的爱驹,载我去白天使的城堡吧。」完全不顾场面所有人的脸色,甚至还喊出「驾!」的一声,临场感十足。 「可这里是闇天使的城堡……」饶了他吧,旁边卫兵都从心有戚戚焉转变成憋笑憋的要断气了。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走吧。」依然是毫不理会白翼的悲痛,这名令人头痛的小公主只嘻笑了声,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她才不会退缩呢! 身分……竟然反过来了。 白翼无奈的望着身后的公主一眼,不得已只得抓紧身后的人振翅,一下子的时间就已消失在这本该黑暗而平静的神圣殿堂,留下的只剩散落的雪白羽翼和终于忍不住的无尽笑声。 第三章 两个世界-4 湛蓝的天空,只有少数几朵浮云以及一个像是鸟的天使正在翱翔。 因为怕被同行看见而误伤雨,白翼特地让自己飞得很高,不过由于他这是第一次飞行还载着一个人,所以飞的十分缓慢。 「哇哈哈!」雨「骑」着白翼,心情舒畅的大喊。 「殿下,请您不要乱动。」白翼皱眉,难免露出快撑不住的表情,但并不是因为背上的那人的重量,而是怕她随时做出奇怪的举动。 「白翼,你能变成龙吗?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大飞龙。」完全无视面前迎来的狂风将她的头发吹乱,雨满心期待的低头看向白翼。 「有点困难。」白翼苦笑,「因为我们现在还没到白天使的领域,这样冒然降落,恐怕会被同行攻击。」 其实要是能为公主付出他当然乐意,虽然平常总是会想尽理由推辞,特别是看那明显的意图不轨总会忍不住为自己买个保险,但每次到了最后,他还是会妥协,就算公主已经没有原本的意愿,他还是会默默完成。 因为他深信这种默默付出,比原本对方要求,自己才去做要来得有意义许多。 「喔,好吧。」不同以往那种强硬个性,这次雨难得这么快的妥协,无趣的趴在白翼的背上不再说话。 「殿下,您不舒服吗?」见到雨这么安份的接受,白翼有些诧异,要是以往,对方就算不是真的想要也会先纠缠一下才放手的,怎么现在连纠缠都没有了? 「没有啊。」雨面无表情的说,随后慢慢贴近白翼耳边细语:「何必这么着急,等一下再让你变成龙也可以。」 被雨突然的动所吓,白翼一个重心不稳就让雨失足掉落下去。 「张开翅膀!」看着逐渐离他远去的雨,白翼是一边往下衝去一边慌张大喊。 「罪恶之女,终将走向死亡。」雨失神的望着白翼细语,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一丝的恐惧。 以惊人的速度俯衝的白翼,在离地只有几公尺的地方成功接住了对方。 没办法了,降落吧。 白翼将她轻轻放到地面,收起以往温柔的态度,严肃的看着对方,「公主殿下,可否请您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这次他们在高空飞翔,恐怕最后的结局就不是现在这样。 「我已经忘记怎么飞了……」面对白翼的质问,雨露出苦笑撇过头。 闻言,白翼皱起眉头,这么说来,自他认识她这几年以来,还从来没见她张开翅膀过。 没办法了。 白翼脱下两支戴在手上的白手套,不顾君臣之间的界限关係,逕自抓起她的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老师,让我来指导您怎么飞行。」 「不要。」雨抽回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看到这个举动,白翼又是一次蹙眉。 以往的雨就算不想学习也只会动口说而已,应该说以往的雨从来没有惧怕的东西,可如今的她是打从心底不想学习,这让白翼不禁感到疑惑。 「罪恶之女,终将走向死亡。」忽地,雨刚刚说的话跑过他的脑海。 是这么回事啊…… 「放心吧,这里只有我们,没有人会知道您的身分。」白翼收起严肃的表情和口吻,像往常一样温柔的对她微笑,「我会保护您的。」 「不用。」雨慌张的直摇头,内心的恐惧明摆在脸上。 望着那终于有了能激起保护欲的表情,白翼忍不住会心一笑。 「还记得您第一次见到我时发生的事吗?」望着那张侧脸,白翼接下去说道:「那时的你,明明是闇天使族的公主,可遇见身为白天使的我,不也出手相救吗?」 雨微微低下头,那时会想要帮助他是因为他是白天使还是闇天使都没差,而当时的她只是一心想要救人,根本没有想到两国之间的关係。 但现在的问题层次不一样,她的问题是临架于两族之上,是只要被两族任何一方发现,她就会有危险的大问题。 「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看着雨内心的不安,白翼对着她伸手微笑。 这次的他还特地不用对方最讨厌的敬语,只希望对方能够相信他一次。 「……」雨犹豫的看了白翼一眼,然后紧闭双眼,紧紧的抓住白翼的手心。 她的翅膀缓缓从背后冒出,一黑一白的羽翅象徵着白天使和闇天使的混血,却因为同时拥有两方的因子,而显得更加耀眼美丽,令人捨不得转移视线。 「世人竟然把这视为罪恶,这真是太可惜了。」白翼戴着些许惋惜的语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混血翅膀。 「是啊,真是可悲,r就是因为在世人面前展露翅膀,引起世人的恐慌,才会被暗杀的……」雨沉下脸。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被认为有罪,她和r一样,是个罪恶。 她的出生不被允许,正因如此,她才晓得生命是如此可贵,她才想要去拯救国家那些的人民。 反正她的生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有没有存在根本一点差都没有。 「你是我的公主殿下,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一点也无法改变的,所以别再说了,这一点也不像你。」看着雨越发沉重的表情,白翼赶紧张开他那雪白的翅膀就准备帮雨练习:「来吧,挥动你的翅膀。」 迟疑一下后,雨最后还是照着白翼的指示挥动翅膀,一上一下、一下一上,慢慢的,她便抓回以往的感觉。 「做的很好。」白翼慢慢放开雨的手,「现在试试看飞到高空。」 像是找回自信,雨扬起了笑容,一振翅,就已不见了人影。 白翼错愕一会儿,想飞上天空去找她,肩膀却率先被人抓住,只见一转身就看见雨对着他的微笑。 「看来世界真的亏待你了。」白翼忍不住讚叹。 「换你表现了。」雨收起翅膀。 「您的意思是……」恢復了敬语,白翼微微的退了小到难以察觉的一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变成飞龙吧。」雨微笑,「刚刚说的等一下已经到了。」 「真拿您没办法……」白翼苦笑,随后退到距离雨大约二十公尺的地方,「幻化。」 霎时,强风四起,白光包围住白翼的身躯,忽地,强风向四周袭击,雨因承受不住这强大的作用而跌坐在地,也就在那时,当强光散去后,她看见一条白色的飞龙趴坐在地,示意她骑上去。 「白翼,你好漂亮。」雨忍不住上前摸着他的鳞片讚叹,以往那种因自己的血统而忧鬱的心情全都消失无踪。 早就知道白翼这个无属性的体质可以做到一般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没想到对方真的这么厉害,看来她果然是救对人了。 雨跳上白翼的脖子,直挺挺的坐在上面,白龙朝天吼了声便张开翅膀朝天飞去。 要说人生中最开心的一次大概就属现在了,不但能靠着自己的翅膀在天空飞翔,还能乘着飞龙在天空遨游,她想不到其他还有什么能比现在开心。 从天观望地面的他们在飞了一段时间后,经过了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荒地。 这里是白天使和闇天使领域的交界处,这里曾是肥沃的草原,可如今却变成血肉模糊的战场。 看到这,心里的感伤又再度席捲而来。 白龙吼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自己心爱的公主。 「一定会成功的。」雨笑着拍拍他的背部,视线再度落向地面的景色。 是啊,一定能成功的。 第四章 窥探歷史的痕跡-1 巨大的白色宫殿外,站在两旁驻守冈位的白天使们在看见那两道身分未明的身影后,纷纷举起武器紧戒。 白翼降落到地面化作人形,笑着朝雨伸出手:「我们走吧,公主殿下。」 雨也伸出手叠在白翼的掌心上,脸上露出一抹不符合年纪那般成熟狡詰的笑靨。 「停下你们的脚步,不准你们再向前一步。」认出对方是闇天使族群的人,侍卫们将武器纷纷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在他们眼里,闇天使就像犯人般,对待他们完全不用任何对待使者的礼仪。 「我是闇天使族的公主,我有要事求见女王。」无视脖子上冰冷的刀,雨毫无畏惧的回望侍卫。 她的使命是要向白天使的女王和谈,让国家的人民们过着和乐安好的日子,即使被砍断手脚,她也不能有一丝退却。 然而面对雨的勇气,白天使侍卫却嗤之以鼻,「我们当然知道你是闇天使的公主,但就是因为你是敌方的人,所以我们更不能放你们进去,让你们污染神圣的殿堂。」 「是我带她来的。」见侍卫们的刻意刁难,白翼张开他那纯真洁白的羽翼,向他们证明他是「同伴」。 「白天使?」侍卫们讶异了一秒,随后险恶的看向白翼,一股怒气在心中盘据,「你这叛徒,你竟然放弃女王所赐与的美好生活,选择投靠敌人、背叛女王!」 「这是为了国家,她有办法阻止战争。」白翼收起羽翼,态度严肃。 「住口,闇天使的话你也相信?你堕落了。」 「我是凯萨陛下派来与女王陛下和谈的,我们闇天使想停止战争,相信善良的女王陛下也希望如此。」即使自己的近侍受侮辱,面对比自己还要低阶层的身分,雨非但没有摆出公主的架势,反而低头恭敬的说。 因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纵使身边的人被伤害,她也只能忍住。 「你住嘴,女王陛下不是你这种人能提起的!」提到女王,侍卫的情绪就开始激动起来,气愤之下,侍卫手上的刀子向前,不小心将雨的脖子划出一道伤痕。 「殿下!」白翼下意识伸出手,却被雨摇头制止。 毕竟这里是白天使的国家,白天使和闇天使有太多接触只会遭人鄙视。 面对自己的失误,侍卫非但没有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感到愧疚,反而理直气壮的高抬下巴,用两个鼻孔看人,「两位请回吧,女王不会想要见你们的。」 这下子,雨是真的知道为何父王会这么反对了,连闇天使的公主前来都遭到这样的对待,那么过去前来的使者可想而知。 只是不知道要是换作王亲自上阵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总觉得吃亏的绝对不会是她的父王。 然而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 重拾振作的心情后,雨再度转头面对侍卫:「我们是来找女王陛下谈话的,并不是来开战的,如果不安心,你们可以将我绑起来再带到女王陛下的面前。」 「殿下!」 「不必。」正当侍卫还要再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了男子的训斥:「你们这是对待贵客应有的态度吗?来者是客,放下你们的武器。」 「是……」闻声,所有在场的侍卫纷纷收起武器,对着男子恭敬的行礼。 见状,雨和白翼也跟着弯腰低头,儘管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分是白天使的王子殿下。 「女王已在后花园等候,请跟我来。」森无视其他人的存在,双眼直盯着雨看,直到两人抬头,他才转身朝着殿内移动过去。 雨和白翼在森的帮忙带领下,通行无阻的来到后花园。 白天使的花园和闇天使的花园不同,所有花种都是按照规划来种植,搭配着漂亮的雪白色凉亭,全部散发一种美丽高贵的气氛。 闇天使的后花园是一片任由植物生长的的野花田,不同于白天使这井然有序的宫廷花园,虽然里面也有凉亭梁柱,但因为闇天使很少有人打理,给人的感觉比较像是一般的杂草丛生的废墟。 「女王陛下。」见到白天使女王神态自若的享用着悠间早餐时光,雨和白翼一同对着白天使的女王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女王示意雨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眼神却根本没往对方看去,摆明根本无心应对。 「多谢女王。」雨行了个礼,顺着她所示意的位置坐到她的对面。 「叫我拉雅就好。」侍女换了新的一壶红茶,谈话随即宣告开始,只是原本没心关看雨一眼的女王,一抬眼就错愕了。 怎么可能…… 「我是雨。」如果是原本的雨,她会直言不讳的寻问怎么了,不过这次她选择忽视女王的眼神,直接切入正题:「父王派我来找您谈话,我们闇天使想停止战争。」 他们的时间可不允许间聊。 「父王?呵,没想到他还有个女儿啊。」女王冷笑,随即拿起面前的茶杯优雅啜饮,「可以听听理由吗?」 「白天使和闇天使原本就是两个很要好的种族,但因为公主r的诞生,为了这世界着想,父王和长老们联合杀害公主,就此,白天使和闇天使的关係分裂,战争一触即发。」雨根据在史书所看见的陈述出来,「我们的族人天天活在恐惧之中,担心着下一秒是不是还能看见这世界,是否还能看见自己的家人,所以希望陛下您能下令停止战争,就算不能像一样和平的生活也没有关係,只要停止战争就好。」 女王沉默的啜饮红茶,感觉像在思考,也感觉跟本无心理会对方,随后只开口问:「你今年几岁?」 「七岁。」这是她自己推测的数字,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为什么她会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这时,女王终于放下茶杯,眼神却没有回到雨身上。 「我原本有一个女儿,如果她还在的话,她也跟你同年。」女王沉着脸,原本冷傲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你知道吗?作为一个母亲,得知自己的亲生子女死亡那是何种感受?」 雨默不作声,只静静的听。 「他们无情夺走了我女儿的性命,她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却因为和别人不同就被判了死刑。r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她们却无情的把她从我身边夺走,换作是你呢?如果你将来成亲,生的小孩却被杀了,你作何感想?你想过吗?」女王眼中充满慍色,对于那惨痛的过去,她至今仍无法忘却。 那群人是如何欺骗她,至今为止都从未忘记。 不管是闇天使还是白天使,两者都一样。 「有,站在r的立场想,那真的很恐怖。」雨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罪恶之女终将走向死亡,她又何尝没有想过? 但那段歷史对她来说太过可怕,可怕的不愿再去想起。 白翼将手轻放到雨的肩膀上,她抬起头回以他一个微笑,对两人来说只是单纯的关心,但看在女王眼里则极具意味。 「你是白天使?」女王漾起笑问到。 「是的。」白翼毫不避讳的回答。 「为什么转移阵线加入闇天使的行列?」女王保持着笑容,可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正确来说我并没有加入闇天使,我服从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公主殿下一人,因为她曾经救了我。」白翼正视女王,面对她的质询一点迟疑都没有。 「为什么相信她?你不怀疑她是想利用你吗?」女王试探道,不知为什么,这种跨越种族的爱情,她越想要摧毁。 「如果陛下是想测验我对公主殿下的忠诚那倒可不必,我相信公主殿下,并且愿意以我的生命保护她,至死不渝。」对于这种试探,他是早已在闇天使的国度领教过好几次了,面对女王这些话也只是帮他复习一下,不生疏用的而已。 「好吧。」女王不以为意的耸肩,「那么单纯聊聊,雨,你的母亲叫做什么名字?」 「老实说,我并不清楚。」雨面无表情的说,想不到最后还是得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四岁时,嵐哥哥在森林找到我,那时的我失去记忆,所以他就将我带回皇宫,就像对妹妹一样的对待我。」 她也想知道她的身世,究竟是谁让她活着,是谁让她这个怪物诞生的,她一直都想知道。 但她不能问,也不知道该问谁。 只要一被人得知罪恶之女活在世上,那么她的下场将会跟r一样。 「原来如此。」女王冷冷一笑,「也就是说,你只是个替代品。」 「也许是吧。」雨语调淡然。 这样的想法,她也曾想过,不过对方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亲人,所以纵使有时觉得孤单寂寞,她也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偶尔玩闹来抒发自己的心情,虽然会让人一时感到困扰,但绝不会让对方產生「麻烦」的想法。 因为这里是她唯一的家,要是连这个家都失去,她就真的没有了。 「陛下,恕我直言,这实在不是治理者该有的待客之道。」森眉头蹙起,虽然知道r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但这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抱歉,失态了。」女王眉开眼笑,脸上丝毫没有因失态而有悔过之意,只因仇恨,早已吞没了她的良善。 「为了表示歉意,就让你们看看歷史的面貌吧。」语毕,法杖一敲,四周的景色扭曲,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大的花田,开满花朵的田野,空气瀰漫着花儿的香气,白天使和闇天使正躺在花田中挽着彼此的手。 第四章 窥探歷史的痕跡-2 那时的他们都有着为彼此着想的一颗善良体贴的心,他们对待彼此温柔,可以一同嘻笑也可以一同吵闹,可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和平的一段时光。 「拉娜,你愿意和我一同治理这个国家、成为我的皇后吗?」凯萨挽着她的手,柔情似水的神情就连身为闇天使公主的雨都不曾看过。 或许对她来说那不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可却是当下最幸福的时刻。 「我愿意。」 只可惜,那个时刻却是造就她日后痛苦的最大起因。 画面开始转换,两人成婚后,拉娜真正最幸福的时光才开始来到,他们生了两个王子,一个闇天使,一个白天使,后来又生了一个公主。 「嵐是闇天使,森是白天使,那我们的小公主是什么呢?」在眾目睽睽之下,拉娜用魔法凭空将公主的羽翼掀起。 皇室族群在出生之际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翅膀,这是表达信任的仪式,不论是王族对世人,或是世人对王族。 只是在看见那一黑一白的羽翼,在场的人纷纷惊叫。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那种羽翼,一黑一白对称的羽翅,是世间从未出现过的存在,而眼前这个存在,也开始引起人们的不安。 「不是的,我们的小公主是希望的象徵,闇天使与白天使的结合,这是希望的魔法。」拉娜宠溺的抱起公主,对着公主轻语:「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天空洒满色彩碎纸,烟火繽纷绚丽,眾人的掌声震耳欲聋,欢呼声更是响彻云霄,盛大的庆典开始,轻快的音乐传遍每个角落,人们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但是有个地方,气氛却很沉重。 「稟告陛下,根据报告显示,公主是混血的失败品,同时呈现闇天使和白天使的基因。」身穿白袍的男子督了坐在凯萨身旁的拉娜一眼,接着说下去:「这种阴阳同时呈现的结果很可能会让公主承受不住两方传来的压力,由于混血种的力量本就比一般普通天使还要强上好几倍,但要是公主的基因像前面两位殿下只呈现一种那样倒还好,可现在……」 男子停顿了下深吸口气。「要是公主无法承受来自阴阳两方的压力导致情绪失控,换句话说,这世界将会毁灭,所以儘管您在怎么喜欢公主,还是建议除掉公主比较好。」 「你开什么玩笑!」拉娜紧抱着怀中的婴儿,恶狠狠瞪着眼前这名男子,竟然会有人在为人之母面前说要除掉自己的孩子,就连旁人也跟着开始责备这名男子的无脑。 「拉娜,你冷静点,他只是提出意见,我们并没有要採纳。」凯萨出声安抚道,脸上表情很是苦恼。 「连这种意见也不准提!」拉娜咆哮。 要是有人敢动她女儿一根寒毛,那么就算粉身碎骨,她也回拚尽全力来保护她。 「难道你们要等到世界毁灭才甘愿吗?」看着坐在王座上的两人,男子不甘示弱的回应。 拉娜怒瞪着男子,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凯萨制止。 「好了,你先退下吧。」凯萨对着来者说道,再让这场闹剧持续下去,恐怕只会越闹越大。 「……是。」 「我不要,我不要我的女儿消失。」拉娜含着眼泪,一手紧抓着凯萨的手腕,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无非就是她的一切,然而现在竟然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要除掉她的孩子,教她怎么能接受? 「拉娜……」 「陛下,七位长老在会议室等您。」一名侍卫匆匆跑进大厅,神色慌张非常。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打发掉侍卫,凯萨转头将手覆上拉娜的手背,「放心,我不会让她对我们的女儿出手的。」 「谢谢。」拉娜抬眼,心里有一股感动。 果然只要有他在,她就能感到安心。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认为,当然这次也是。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凯萨微笑。 后来在凯萨匆匆前去找长老时,拉娜便抱着公主回到了寝宫。 「你叫做r喔,rose的r。」望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公主,拉娜轻语:「因为你像玫瑰一样,美丽又危险,但是我和父王都会保护你的。」 纵使和世界为敌,她也绝对会保护她的孩子。 因为孩子,就是她全部的幸福。 后来,当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着时,本该在她身边的r却消失了。 无论她怎么找,怎么下令搜寻,却始终没人能给她带来好的消息,这使她开始绝望。 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明身边有仕女和近侍保卫着,又怎么可能轻松把人带走却没被任何人撞见呢? 据仕女们和近侍的说法,当时的他们都突然觉得身心疲倦而陷入沉睡,原本她还不以为意,只觉得他们怠忽职守,但现在仔细想想却很有可能是对方下了迷药,不然就是能力。 拥有使人睡着的能力,他们身边就有一个。 当她决定前去大厅告诉凯萨这个发现时,却听见他们的谈话。 「樗樽呢?」 「我们正想问你呢,自从公主失踪后,现在连他也不见了。」 拉娜将头望了过去,里面共有六位长老,唯独那位她所怀疑的人物不在这。 除此之外,大厅除了凯萨和六位长老外,不见任何侍卫和僕役,这不禁让她有些匪夷所思起来,然而下一秒,她内心所有的怀疑都在一瞬间击溃。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只是失踪,你们还没杀死她?」坐在王位上的凯萨难得激动,要知道长老的地位临架在君王之上,是连歷代君王都不敢任意冒犯的存在,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公主的生死而将以往的努力全都白费。 可看到这样的情景,拉娜非但没有因而觉得暖心,恶寒却随之袭来。 「还没是什么意思?」拉娜站在门口,全身止不住颤抖。 「拉娜……」凯萨惊恐的望着她,本已强制压下的罪恶感与悔意在看见那张脸时,又再度油然而生。 「你们计划杀死我的r吗?」拉娜望着凯萨,渴求他的能给予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看见那张渴求的脸,凯萨最后还是迟疑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计画好的……」拉娜突然觉得可笑,以往最信任的那个人,竟然在这一刻变成了最可恨的人。 好恐怖……这个国家太恐怖了。 拉娜一边颤抖一边后退,最后气愤的就往大厅出口逃去。 这是地狱,拉娜心想着。 这里太可怕了,她要离开这里,绝对要离开。 「皇后陛下,请问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去呢?」赶在拉娜逃出去前,长老斥决却率先张开那对巨大黑羽挡在大门前,身边凝聚的数个黑洞,不断想将拉娜吸进去。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吗?」儘管自己的身子正不听使唤的朝着那些黑洞而去,拉娜还是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斥决,快停止你的动作!」凯萨在后头大喊着,自己的身子却也跟着往那群黑洞而去。 「放心,我不会像对付公主那样杀掉她的,现在就让她死实在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永远活在黑暗中,一个人孤苦无依。」斥决冷笑,「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 「斥决!」 「束缚。」一道低成的嗓音从后头传来,只见地板顿时窜出无数藤蔓,纷纷将斥决包围住,黑洞也才渐渐消失。 「皇后陛下,我们犯下的错,我们并不会求您原谅,但是您现在的身子状况不佳,如果需要帮忙请儘管分咐我们吧。」长老缨络语调恭敬的走到拉娜面前,他明白对于一个母亲,孩子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纵使知道,他们还是只能服从命令。 儘管他还是尝试在背后做了许多违背命令的保护。 「说,这个主意你有赞同吗?」拉娜咬着牙忍着。 「我以及布希是站在皇后身边的,但本次採投票式,少数必须服从多数……」 「停,我知道了,缨络、布希你们跟我来。」语毕,拉娜敞开大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殿外。 她要復仇。 她这么告诉自己。 为此,她需要力量。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亲手毁了那些人,一个也不例外。 隔天清晨是个晴朗的天,但人民的心却将迎来一场长达七年的滂沱大雨。 「想留下的就留下吧。」凯萨把事件的一切缘由一五一十的说出,原本各领域都有白天使、闇天使及保持中立的对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两个个性相差甚远的闇天使和白天使逐渐开始演变出质疑对方的偏见,进而演变成是纯粹的白天使与闇天使分裂。 而也在那之后,拉娜改了名,两人的性情大变,各自在东方和西方建立自己的国家,带领各自的人民一直到今日,战争从未停息。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第四章 窥探歷史的痕跡-3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敢问公主殿下您有何高见?」望着那来自敌方阵营的黑暗公主,女王冷笑。 歷史回忆是只有王族和长老才有能力行使的魔法,不但如此,这还会造成精神上不少的消磨,长期使用的话还可能造成生理上的影响。 为了这个公主就耗费她这么大的精力,果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值得。 「……」看见幻影中的拉娜皇后,雨的心里只想着一句:没想到你是父王的妻子。 总觉得说出这句话会触碰到对方的地雷,但是她真的太震惊了,震惊到想不出其他的话,所以只好选择沉默。 「说不出口也没有关係,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女王拿起桌上的陶瓷茶杯,态度爽然的问。 由于歷史回忆只会显示歷史曾发生过的影像,女王心里打的如意算盘雨自然不知道。 不管是白天使还是闇天使,其实对她来说都一样,她只是需要强大的力量,一个能把对方闹得鸡犬不寧的力量,为此,不管是谁都可以。 雨瞪大双眼望向女王,这个提议太过出人意料,导致她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 「你的资质很好,至少给我的印象是好的,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会满心欢喜的接受你。」女王优雅的啜了一口红茶轻轻微笑,「就看你的决定了。」 「……」望着那个爱喝茶的女王,雨的心里满是纠结。 如果加入他们是很好,不但可能不会因为自己翅膀顏色的关係而活在恐惧中,甚至还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飞翔。 虽然很好,但是现在没空管这个。 「我不想,我是来和谈的,请女王正视我的问题回答,别再岔开话题了。」这话说的极度没有礼貌,就连站在一旁的白翼都跟着蹙眉。 「挺大的胆子嘛,竟敢命令我。」女王瞪着雨,脸色因少女的拒绝而变得十分不悦。 「这是请求,并非命令。」雨蹙眉,心想这个女王真难应付,看来父王不同意她来这里还有这个原因。 「你难道不怕我杀死你吗?」女王冷笑。 过去的回忆歷歷在目,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这个小女孩的胆子真的挺大的,竟然敢一次次挑战她的极限,难道她真的以为她还是那个仁慈温柔的拉娜皇后?太天真了。 「不会的。」雨篤定的说。 「你确定?」她到底哪来的自信? 「不确定,但我相信。」雨不自觉漾起笑容。 老是质疑着别人太累了,还不如从头开始就相信一个人的良善还来得轻松些。 反正她这条命在不在都没关係,就算吃亏了也没什么。 「很可惜,并不是。」面对雨的自信,女王再次冷笑。 闇天使的贱招,真令人火大。 法杖一挥,雨和白翼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石头般的沉重,完全动弹不得。 「母后。」见状,森上前一步挡在女王面前,恭敬的对她行礼,「来者是客,而且她一直都很真诚的待你。」 「她是闇天使!」女王恶狠狠瞪着森咆哮。 「嵐也是闇天使。」森面无表情的说,虽然知道女王是真的非常憎恨对方,可对于位在敌方阵营的亲生儿子,这几年来的思念可是从未缺少过。 母后? 听到关键字,雨有些吃惊的抬眼望向那个一直待在女王身旁的青年,「你就是那个森?」 「是。」森困惑挑眉,就一个闇天使的公主而言,雨未免也太不瞭解敌方的事情了。 这样真的是有想要打仗的意愿吗……不过会来到敌方阵营放下姿态来劝和,说不定打从一开始眼前这个公主就没有想要战斗。 「嵐哥哥时常向我提起你呢,他说很想你喔。」确认对方的身分,雨不自觉漾起了笑,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立场有多么窘迫。 而在一旁的白翼也只像是早已知晓,默不作声的在一旁观看女王的反应。 「是吗……」听到这,森的脸色也跟着缓和。 原来他还记得他啊…… 「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女王提点。 竟然能忽略现在的局势……派这个搞不清楚局势的公主来和谈什么的,其实根本就只是来看她笑话的吧? 「所以女王陛下,您的决定是……?」雨正色看向女王,满心期待听见她的答案。 「你!」女王握紧手中的法杖。 雨和白翼蹙着眉头,感觉他们的身子有着东西一直抓着她,而且越来越紧,尤其是脖子,甚至非要他们断气才肯罢休。 就在这时,地上突然窜出数条树根将女王架住,法仗也在那时掉落,他们才得以喘口气。 「森,你在做什么!」女王怒视森,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背叛她,她也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手下留情。 「很抱歉,女王有点累了,你们请回吧。」无视后头女王的咆哮,森带着歉意看着雨。 「……好。」看着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雨点点头,起身跟着白翼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主人都下驱逐令了,他们哪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只不过这样空手而回,以后恐怕就不能在凯撒面前随心所欲的说什么要拯救世界了吧…… 「森,为什么阻止我?」在雨和白翼离去后,森才终于放开了女王,此时的她情绪已经平静不少。 「母后,您太激动了。」望着那种累瘫的表情,森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也许,我到现在还抱着希望,希望她还活着。」女王咬牙,随后放弃一般的落寞低下头,「因为想把她留在身边,所以不允许她属于别人。」 失去的天真唤不回来,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拋弃了孩子气,投向这条名叫「孤独」的不归路。 过去的无法改变,丧失的无法復得,如此,她才变成这样一心只想着復仇的黑暗女王。 这样的她,好可怕。 「虽然她的气息和r十分相像,但是我们并不能肯定她就是r,或许这也是闇天使那边的阴谋,故意让我们动摇也说不定。」森拾起地上的法仗,默默将它靠在女王的桌子旁。 「今后,我们该怎么办呢……」女王失意的靠着凉椅,现在她的头脑乱糟糟的,连原本享用早餐的好心情都消失不见。 「先好好休息让体力恢復,之后再来慢慢考虑就行了。」森恭敬的回道。 「……恩,也是呢。」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吧。 ***** 回到闇天使的领域,向魔王报告了结果后,雨便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沉思。 好烦。 「叩、叩。」敲门声传进耳中,雨马上坐起来,稍稍整理服装。 「请进。」 就算失意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因为她不能给别人找麻烦。 也没资格成为别人的麻烦。 房门敞开,一名男子带着笑脸从门口望向她,「雨,好久不见。」 「哥哥。」雨开心的上前把他抱住,即使想在大部分人的面前装成熟,但也只有他是她唯一想要保有纯真,也是唯一没办法不坦然面对的人。 「我好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抱歉抱歉,因为要处理的事太多了。」嵐苦笑,接着双手将雨拖上天空,「恩……你又长大不少了呢。」 「好啦,就是说我变胖了对吧。」雨嘟起嘴。 竟然在她面前讲起女性敏感问题,太过分了。 嵐又是一阵苦笑,接着将雨轻轻放下,「我刚刚听父王说,你去找女王了?」 「恩,但失败了。」提到敏感问题,雨不由得沉下了脸,「女王太爱r了,无法放下仇恨,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明明世界还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存在。」 因为自己的情感问题,甚至把整个世界都拖下水,感觉真的好自私。 看着这个以前还只是个天真单纯只喜欢恶作剧的小女孩,如今却成为了会为国家苦恼的小公主,嵐不由得会心一笑,「那你有看到森吗?」 「有啊,很温柔的人喔。」提到森,雨的表情又不自觉的开朗起来。 因为嵐常常和她提到森的事情,所以早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开始对他心生崇拜。 此时的她就像是个粉丝,要不是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烦恼,这次在见到一直期待能见面的偶像之后,这份雀跃真的能让她把整座城堡都翻过来。 看着恢復稍微开朗的雨,两人又开始谈论着嵐小时后的故事,只是谈着谈着,时间久了,渐渐的,雨的眼中又继续充斥些许的哀伤。 「怎么了?」看着那张难过的脸,嵐担忧的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羡慕,有家人陪伴真幸福。」雨露出了哀伤的笑容,「要是没有这场战争就好了……」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人民就可以快乐生活。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嵐和森的故事会一直持续下去。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也许她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世界将不再悲伤。 要是没有这场战争…… 「即使没有血缘也没有关係,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嵐揽住雨的肩膀,那是对于一个家人的爱。 「哥哥……」雨紧抓住嵐的衣服,即使笑着,泪水却忍不住从眼中掉落。 「你现在想怎么做呢?」安抚雨好一会儿,嵐温柔的问道。 「我想要阻止战争。」雨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 虽然失败过,但还是要阻止,因为这份梦想从未改变过。 「那我就把这世界就交给你囉。」嵐漾着笑,眼里充斥着诉不尽的骄傲。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雨也同样露出了微笑。 就是因为这份信任,所以她说什么也不可以放弃。 第四章 窥探歷史的痕跡-4 「就是这了。」停下脚步,雨抬头望着眼前的景象,深深吸了口气。 一望无际的绿色森林,四周不时传来悦耳的虫鸣鸟叫,格外的平静人心。 她的眼前是一栋小木屋,木屋周围有许多攀藤植物。 就在刚刚,正在皇家图书馆查阅一些资料能用的资料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直戴在她身上的这条红项鍊,其实是七长老的项鍊。 也就是说,她是被守护的孩子。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的父母才一直不来接她。 史书上面记载,只要呼唤对应的顏色,除非持有者拒绝,不然项鍊就会指引你到指定的人的地点。 「樗樽长老是绿色,那红色是……缨络长老。」雨吃惊看着史书上的名字。 这么说来,她是被白天使守护的孩子?所以她原本是白天使那边的人吗? 不管结果怎样都好,现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樗樽长老,即使会被杀掉也无所谓,她一定要阻止这场战争。 所以,她就依循着项鍊的指引,来到了这里。 「请问,有人在吗?」雨敲着门,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明明知道想要改变就不能害怕,明明知道想要拯救就不能退却,可心里还是由衷希望这扇门能不被打开。 「我等你好久了。」突然一道声音从上头响起,只见一名男子从屋顶上跳下,俐落的降落在雨的身后。 「你是……樗樽长老。」虽然从未在女王的歷史回忆中看过,但项鍊所散发光线指的方向完全随着眼前这名男子的移动而改变。 穿着粗糙而不起眼的褐色斗篷,长年没有整理而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宛若冰剑而能刺穿人的锐利眼神。 这个男人就是杀了r的人。 「怎么变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望着那犹如受惊吓的小鹿,樗樽忍不住露出微笑。 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我……应该要认识你吗?」雨有些胆怯的问,该不会这个人也知道她像r一样是混血种,而且一直在通缉她吧? 现在逃跑来的及吗? 突然,樗樽收起笑容向前走去,宛若冰剑的犀利眼神不禁让雨又更加慌张。 「嗯……那个……」 「你长大了,变得更漂亮了。」樗樽伸出了手,轻抚雨的头发,不知为何柔和的嗓音却让雨打了股寒颤。 「那个……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请问您。」催眠自己要无视这样的举动,雨正色地说,眼睛自动无视放在头发上的手。 「五年没见,看来你学会了礼仪了。」樗樽轻笑,「说吧,什么事?」 雨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要消失?」 「消失?」樗樽的眼里透出一丝痛心入骨,「消失的人是你吧,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吗?」 雨眨了眨眼,这个人果然认识她? 「当我听到你成为闇天使的公主时,我差一点就要灭国了,直到我看见你有说有笑的和嵐走在一起,我才放弃夺回你的念头,你知道我有多少夜潜进你的卧房、多少次差点被人发现吗?」 听着这些发言,雨瞪大了眼,好几次潜进她的卧房还「差点」被人发现而已? 「那个,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雨尝试忘掉那些话,让自己的思绪保持清晰。 她是来寻找阻止这场战争的方法的,不可以再分心下去。 虽然眼前这个人似乎是认识她,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她是闇天使的公主,她的使命就是为了结束战争。 「r,难道……你忘了我吗?」看着雨到现在都没有回应他,樗樽的表情开始有些打击。 「……很抱歉,您认错人了。」看着那张像是受伤的表情,雨无奈苦笑,虽然都是混生种,但她怎么可能会是r呢……等等,r没有死? 正想询问所有事的来龙去脉,却见樗樽已将手移到她的额头上。 「那个……」 樗樽咒骂一声,让雨不禁把口中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你的记忆被封住了。」他蹙眉。 「记忆?」 「不过放心,这种三脚猫的魔法不成问题。」说着,樗樽就对着雨露出慈爱的微笑,「我会让你想起一切的。」 「啊……」一阵微风吹过,雨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忽然感到沉重,接着只听见一声「晚安」,她的世界就只剩一片黑暗。 ***** 时间回朔七年前,凯萨和长老们在会议厅谈论对于r的处置。 「如果公主在留在这里的话,恐怕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威胁,你难道没听他说的吗?」碧西气急败坏的拍桌子。 但并不是因为真心在乎这个国家,而是自己新买的宝剑被弄断,正要找人算帐却因为这突然来的临时会议而让对方跑了,他的心情非常不佳。 会议结果怎么样都好,能快点让他回去砍人就好,他一直都是这么随心情做事,而这场会议就也显得毫无意义。 「难道就不能换个方式吗?她可是我的女儿啊!」凯萨眉头紧蹙。 要是以往,他通常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对意见,可如今这件事牵扯到他的家庭,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去。 不单单仅是为了给拉娜一个交代,更是因为他爱他的女儿。 虽然无法表现的像拉娜那么极端,可他心里确实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被那些人说成那样,可惜对君王来说,这份儿女之情却可能使他陷入危机。 真是个软弱无能的君王。 「我们知道您和皇后都爱公主,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世界迟早有一天会灭亡。」斥决脸上面无表情,毫无起伏的口吻,完全就是处理公事的态度。 「我反对。」缨络望着斥决,「我们现在想的都是最坏的打算,如果公主的光明面强过黑暗面呢?到时,我们不就多了个助力了?」 大家都只往坏的地方去思考,为何就是没有人愿意去相信光明的力量呢?明明神就在附近看着他们。 听见有人愿意去相信,凯萨投以一个感激的目光。 「缨络,你别忘了,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只要有一点威胁存在世界,我们都必须除掉。」斥决耐着性子提点,表情和语气毫无改变。 「斥决,你难道不觉得留下公主,反而会对这世界更有帮助吗?如果好好的教育她,她的光明因子必定能强过黑暗因子。」缨络叹了口气,「别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了,何不放下仇恨,好好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我们在处理公事。」斥决依然面无表情,但明显的口气已有些许改变。 「希望如此。」 「直接投票吧。」碧西的耐性已到极限,「七位长老中赞成杀了公主的举手。」 对于碧西的草率,眾人迟疑了一下,不语,算是接受了这个投票表决。 而这次举手的人有:碧西、斥决 「不赞成的举手。」 举手的有:缨络、布希 长老之中有七个人,双方皆没过半。 「刀、剑,你们呢?」碧西问,表情又变得更加烦躁。 「我们不想杀人,也不想因此害了世界,能不能用别的方法?」在这场会议中从未发言的双胞胎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那有没有什么提议?」斥决询问。 刀和剑互看了一眼,彼此相视一笑:「将公主囚禁。」 「听起来不错。」碧西满意的微笑,虽然他是很想快点找人算帐,但关于行刑这种事情他还是极为感兴趣。 「这也不行,如果长期囚禁公主,会使她精神產生扭曲,这样即使原本战在光明一方的她,也会成为黑暗的手下。」缨络打断两人看太多小说的脑补思想。 其实在看见他们相视一笑时就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妙了,现在听见他们心中玩闹的想法,完全就是惨不忍睹。 「刀、剑,你们想想看公主的心情吧,如果你们是公主,将来你们毁灭世界了,你们会觉得高兴吗?」面对两人的回应,斥决从容问道。 「不会。」刀和剑同时摇头。 「如果你们发现自己的存在是个威胁,那你们会开心吗?」 「不会。」他们再度摇头。 「那你们觉得要让她痛苦的活着比较好,还是让她快乐安祥的死去比较好?」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么说,好像有道理。」剑看着刀。 「如果活着痛苦的话,我寧可死。」刀望着剑由衷说道。 「这并不是件坏事。」斥决强调。 攻陷他们是最简单的,这个计画,他非执行不可。 「那再来投票吧,七位长老中赞成杀了公主的举手。」 举手的有:碧西、斥决 挣扎了好一段时间,刀、剑也缓缓举起手。 「不赞成的举手。」 举手的有:缨络、布希 「票数过半,决议处刑公主。」碧西宣佈:「凯萨,你有任何异议吗?」 「……」他还能反抗吗? 「樗樽。」斥决将视线转向那个始终不参与任何讨论或投票的身影。 得到指令后,樗樽也就站了起来,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凯萨却在那时叫住了他,「等等。」 樗樽停下步伐等待对方说下去,可斥决却没有给他任何的说话机会,「你只要扮演好慈父的角色,为她默哀就够了,散会。」 于是,樗樽再度迈开步伐,朝着r所在的位置过去。 其实公主死不死都跟他没关係,身为七长老的其中一员,樗樽向来都只负责执行,不喜欢参与讨论,就连刚刚开会的时候也是,看着眾人争吵,看着眾人达成协议,要表决的时候看他们表决,等自己掌握关键性的一票再看心情选边站,不然他不会参与这种小家子气的投票,只因他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无意义。 而就算他这么做,也没人能阻止他,久而久之就也没人会阻止了。 为了一点小事就要争吵,这个世界即使过了千年,都还是这么愚蠢,就算再过千年,也都还会这么愚蠢,索性还是不要管了,反正全都一样。 来到拉娜的寝宫,樗樽使用他的能力让房间内的人全都昏睡过去,随即也就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他慢慢走到r的身边,拔出腰间的短刀。 可就在将要下手的那一刻,原本应该熟睡的r却突然间睁开了眼,身边散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瞬息照耀整个房间。 樗樽蹙眉看着四周的变化,r的房间在一瞬间变成一片花田,许多粉蝶纷纷飞舞最后停在r的身上。 r成长成一名少女,笑着与樗樽四目交会,而樗樽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光彩。 那是对世界充满希望与期待的美丽眼眸。 他不想杀她。 第一次,多年来的第一次,他產生了这么强烈的念头。 如此强烈的意念让他觉得喜悦,但如果任务失败了,斥决绝对会亲自动手 他必须带走她。 樗樽把短刀收起,并将她抱起,带离开城堡,他带着她不断的逃,偶尔会有其他长老派来的追兵,但他仍能安全躲过。 直到有一天,他们正面遇见了缨络。 「好久不见,樗樽。」缨络漾着笑容,和往常一样和他搭话。 盯住那个身影,樗樽身边开始凝聚绿光。 「放下紧戒,我不是来杀人的,只是没想到嗜血成性的你竟然会帮助公主。」缨络还是微笑,眼里笑意更深。 闻言,绿光失散。 「樗樽。」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劲,缨络蹙起眉头。 「我知道我的使命,但就是没办法。」樗樽别过了头,他明白他不可以,但感情这件事哪是说不行就可以停止的,所以他说服自己就当对方的父亲,只要在一旁默默陪伴着她到她长大。 缨络沉默的走近,将脖子上的红色鍊子拿下,并掛在r的身上,「一起保护她吧,我想看看她的未来,在她遇见紧急危难时,我会即时保护她的,所以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就这样,缨络就成为r的守护者。 四处逃亡一年后,樗樽在森林中建造一个小木屋开始定居,照顾着r到她四岁。 后来某一天,r在森林中散步,突然见到被一名男子攻击的嵐就下意识救了他,可最后却不小心被那名男子发射失忆弹,让她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第四章 窥探歷史的痕跡-5 回復所有记忆的雨缓缓睁开眼,随即映入眼前的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天花板。 明明以前住在城堡时最希望能睡在像这样犹如童话般的小木屋内,然而当这些都成了自己最熟悉的东西,却已没有小女孩的兴奋。 取而待之的,是怀念。 感觉在不知不觉间,真的觉得自己成长了。 「好点没?」此时的樗樽已经脱下了褐色斗篷,斗篷底下的衣服像是由随处可见乾掉杂草编织而成的,看来毫不引人注目而非常适合躲藏。 「我都想起来了。」雨坐起身,对着樗樽微笑。 在她昏迷的时间里,樗樽一直坐在她身边陪着她,明明失去意识前还只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至亲无比,记忆这种东西还真神奇。 「樽樽,你觉得我有资格当一个公主吗?」雨沉着脸开口,因为过去的她还只是雨而不是r,可现在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存在。 毕竟在她出生那时,世界是多么的讨厌她,是多么的想除掉她,要是让大家知道本该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了,不知道他们心里做何感想。 「你就是我的公主啊。」面对雨的多愁善感,樗樽只轻轻拂过雨乌黑的长发,亲密的举动毫无因长久的分离而產生的隔阂,「第一次到你时,就这么觉得了。」 雨微笑,有家人这件事果然还是觉得温暖。 「我想回去。」雨神情认真的望向樗樽,「我是引起的战争的原因,所以我一定要阻止,必须由我来阻止才行。」 「我知道你很想去,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能由你主控。」樗樽微微蹙起眉头。 「我可以的,樽樽,你不相信我吗?」雨渴求的看着樗樽,她知道这很危险,而向来不希望她以身犯险的樗樽也绝对不会同意,但她必须说出口。 因为他是家人,所以一定要让他明白。 可听见雨的发言,却只让樗樽的眉头蹙的更深。 「这世界不是你原本待的单纯世界。」樗樽的声音依然柔和,却透露一丝焦躁,「你必须留在我身边才安全,我会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家,你可以尽情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有人妨碍你。」 「我想做的事就是改变这场战争。」雨说,「我已经可以保护我自己了,求你,就让我这么一次。」 「不,我不能再冒着风险失去你。」樗樽的表情转为严肃。 「樽樽……」 「你累了,先睡吧。」语毕,不再理会身后的雨,樗樽逕自走出房间,顺势将门锁起。 「……该怎么办呢?」望着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密闭空间,雨紧握住项鍊。 对了,缨络长老! 只要遇见紧急危难的时候,缨络长老就会来救她的对吧。 想到了方法之后,雨连忙拿起项鍊呼喊:「缨络长老,我是r,我需要你的帮忙。」 拜託,千万要成功啊。 「r?是你吗?」就在几次呼喊都没有回应,就在雨即将要绝望的时刻,忽地,项鍊传出樗樽给的回忆内,缨络的声音。 「樽樽把我囚禁在他的小屋,你能救我出去吗?我想要去见母后。」雨慌张的说,深怕樗樽随时都会开门进来把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给夺走。 「樽樽?」缨络的声音充满着笑意,「真是可爱。」 语毕,项鍊就闪出一道强烈红光,才一转眼,雨四周的木屋景象就换到一间復古而充满质感的房间。 「这里是?」雨茫然的看着这个景象。 这里和木屋内简单的家具不同,到处都是些雕工细腻,看来昂贵而不比皇宫逊色的器物,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书。 这里的藏书很多,光是摆放书的空间就佔了一半以上。 「这里是我的小屋。」缨络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她。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雨连忙站起身面对。 「这么久不见,你长大了呢。」缨络也跟着站起。 「是。」雨慌张的回道,第一次站在她的守护者面前,心情难免有些紧张。 就好像一位贫民进入了一家高级餐厅工作,害怕自己不但没有把工作做好,反而还打破盘子赔掉自己的家还负债累累。 「来办正事吧。」语毕,缨络也就不再间聊,领着她就来到了女王的寝宫门口。 缨络的小屋距离白天使的皇宫并不算近,但由于事出紧急,缨络也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靠着魔法,才刚打开房门就让他们身在白天使的城堡中,不禁令雨嘖嘖称奇。 不过同时也让雨產生了一个疑惑,这样如果是当小偷或刺客的话,一定很方便吧。 请守卫通报并得到允许后,缨络就又领着雨进到女王的寝宫。 「好久不见了,女王陛下。」看着坐在椅子上,悠间喝着下午茶的拉雅,缨络漾起笑容走近。 「这么久不见,你竟然带了个不速之客。」拉雅瞪着缨络,随后又趾高气扬的看了雨一眼。 雨内心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女王竟然是她妈妈,而她好不容易要来跟她相认,连话都还没说成就被鄙视了,她实在没有什么自信了。 「人已带到,那我先告退了。」语毕,也没打算要帮雨说些什么,缨络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顺道带着其他间杂人等离开,房里只剩下女王、森以及雨三人。 「有什么事吗?」拉雅不耐烦的说,「竟然把我的侍卫、僕役都带走,你是想暗杀我吗?」 「关于r的事。」雨打算直接破入正题。 反正第一印象已经差成那样了,应该不会变更糟才对。 「你想说什么?」拉雅的眼神开始转为警戒,凡是提到有关r的事情,她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特别是对这位公主。 看着那彷彿要贯彻心脏的凶恶眼神,雨又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本该用有钱大爷把钱砸在小职员脸上的这股气势告诉她「本公主就是你女儿,再摆出那种不屑的脸你试试看」,又再度因为恐惧改为试探的语气:「要是……r没有死,您会怎么办?」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耐心早在上午就已经被磨光了,现在这个磨光她耐心的罪魁祸首不到一天的时间又出现在她面前,稍稍平復的情绪又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小鬼到底又想要搞什么鬼,她已经没那种间暇意志去陪她玩了。 见女王不想再搭理,雨抿了抿嘴,最后下定决心般的深吸口气。 豁出去了。 「r没有死。」雨紧闭双眼。「樗樽在带走r之后,就带着她到处逃亡,甚至把她养到长大成人,r现在还活着。」 空气开始陷入凝结,时间彷彿在那一刻停止。 雨迟疑的张开眼睛,看见森些许惊讶的表情,可眼前的女王却没有像他那样,反而异常平静。 这是……不相信她的意思吗? 听见雨的话,女王情绪没有想像中的激动,端起桌上的陶瓷茶杯,优雅的啜了一口。 看着女王的这种举动,雨的思绪又开始慌乱起来。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这上面,为了这一刻,她冒着自己的生命疑虑去找樗樽,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记忆,得知自己就是一直在追寻的r,可如今站在这里,告诉女王r还活着,女王却不信任她,那她又有什么勇气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r呢? 「你的话只有这些了吗?」见雨不再说话,女王放下茶杯准备起身离开,见状,雨上前一步,不着痕跡挡在她的面前。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即使心里早已知道答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儘管如此,她还是不想放弃。 她不愿意放弃。 「你要我相信你说的话?」女王冷笑。 要她相信她的女儿其实还活着,只是被好心人给收留保护了,而且对象还是那个樗樽? 那个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现实却凡事不上心的杀手樗樽? 呵,笑死人了。 「证明呢?」像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致命一击,女王对着雨漾起笑容。 那笑容美则美,却毫无温度可言。 对她来说,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对象,为此,她也没义务一定要让对方感到舒服不可。 「证明……」雨面色难看的垂下脸,她只一心想着来到这里就可以把事情解决,要怎么证明自己就是r这件事,她从来没想过。 「而且就算r活着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吗?」女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个世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要是你的想法在这么天真的话,还不如回去找那个连自己孩子都可以下手的父王,找他要些糖果玩具还比较开心点。」 语毕,站起身,不理会挡在面前的雨,逕自朝着门口走去。 望着那个即将离她而去的身影,雨心急之下张开她的翅膀。 那对不曾在白翼以外的人面前展露过的翅膀,如今展露在这个房间,黑白交错飘散的羽翼瞬息填满整个房间。 森吃惊地望向那对黑白对称的混血羽翅,除了惊叹,完全说不出任何话。 女王站在原地,但并没有将身体转过去。 应该说,她害怕将身体转过去。 她害怕转过去后,看见的不是心里期待的那样。 她害怕转过去后,发现这些不过都是另外一场梦。 不仅如此,她害怕自己将身子转过去后,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她的仇恨、她的思念、以及这几年来一直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要是没了这个契机,她恐怕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想失去这一切。 也不愿意失去这一切。 看着那个还是不为所动的身影,雨握紧了拳头。 事到如今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若是就这样回去,她不会甘心。 她说什么也都不会甘心。 「在进到闇天使城堡的时候,我的内心一直很纠结,我失去记忆,找不到我的亲生父母,对未来的生活感到迷茫,甚至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或许现在并不适合谈论她内心的故事,但如今她手上除了感情牌之外已经没有更有利的筹码了,要是连她唯一的武器都没办法打动她,那么她真的没办法鼓起勇气回到闇天使的城堡。 没办法回去面对那些将世界交给她的家人,没办法回去面对那些把希望寄託在她身上的人民。 「在得知白天使和闇天使之间的战争全都是因为一个混血公主,我的内心一直都想着要怎么去改变,因为自己同样也是混血种,自己的存在同样被世界所忌惮,所以自己一直想为这个世界尽一分心力。」 要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那么自己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地。 那时的她,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也许她会这么执意并不是为了世界,而是为了她自己。 为了证明自己是可以为世界带来美好的,为了证明自己是可以留下的。 「虽然嵐哥哥一直对我很好,父王和国家的人民们也都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我内心其实还是一直渴望自己也能拥有真正的家庭,那个拥有血缘联系的真正的家……」说到这,雨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知道这样的她很贪心,身为罪恶之女,还能拥有一个家庭就已经很不错了,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要是她也能拥有一个真正的父母,那该有多好…… 「可当我知道我自己就是r,当我知道其实我也拥有一个家庭的那一刻……我却高兴不起来。」 女王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因为我的出生才导致世界有了这场战争,因为我的关係才导致这个多人妻离子散,我就没办法高兴起来……」 多少年来一直庆幸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祸端,一直说服自己不是r,所以不会像r一样为这个世界带来痛苦,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就是自己一直忌惮的对象……想到这,连假装开朗的能力都没有了。 「拜託,放下心里的仇恨吧,我不怪你们。」望着那个近在眼前却依然感觉遥远的身影,雨求助的说,「我就是r,我就在这里。」 她不会再逃避了,她们可以一起面对。 一起面对歷史的过错,一起面对未知的明天,不论最后的终点在哪,她都会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不论最后的结果…… 「你说完了吗?」女王冷着声,身子始终没有向后转。 「母后……」 「说完了就离开吧,森,送客。」语毕,走出了寝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为什么…… 望着那个离她而去的背影,雨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没有了,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地上,心中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是不是因为她根本不够格成为r? 是不是因为她真的不应该存在? 是不是因为…… 「r。」正陷入绝望的时刻,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唤住了她,雨将头抬起,就看见森向自己伸出了手,「给母后一点时间吧,她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她需要时间让自己冷静。」 「一直以来,她都是靠着这份仇恨来支撑自己走下去,因为你的回来太过突然,她需要时间理解好好自己,你愿意给她一点时间吗?」森的脸上没有露出笑容,可不知为何,望着那张看似冷酷的脸蛋,雨却觉得特别令人安心。 「那你为什么愿意信任我呢?」雨伸出手任由他将她扶起,脸上的那种有些期待有些渴望又有些担忧的表情不禁让森勾起嘴角。 「因为我们是家人。」 因为是家人,所以才有办法彼此信任。 望着那抹微笑,雨觉得自己心中有一份柔软彻底被温暖包围住了,以往觉得的空虚寂寞全都在那一刻被温暖取代。 她以为她可以很坚强,毕竟就连刚刚害怕都能忍住的泪水她都能忍住了。 可面对这道温暖的阳光,她终究还是不成声的哭了出来。 今后,她可以好好想想未来了呢…… 第五章 公主的回归-1 日已暝,夜已深,万物皆陷入沉睡的时刻,她却只能独自面对黑暗。 当黑暗开始吞灭着她,绝望的沉重也随之而来,在她的黑暗之中还有着另一层的黑暗,每当这个时刻,没有人能帮助她,唯有她一个人不断的坠落、坠落…… 那段失去过对方的回忆如同浪潮般再次袭捲而来,面对这场早已感受过上千遍的衝击,她始终还是未能习惯。 而现在,却又多了一层的疼痛。 「我不怪你们。」 她的温柔像是一把刀刃,深深的刺痛她的心。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高尚的女王,也从未想要当什么女王,她不过是想要向他们復仇而已,甚至把整个世界都给赔上了。 要是就在这里停止,她会把这七年来所做的努力全部都白废。 她会失去一切。 没错,她的内心是丑陋的,她的害怕胆小造就了这个丑陋的她。 而这样丑陋不堪的她,甚至还推开了温柔美丽的她。 是她伤害了她。 「森……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拉雅绝望的将脸埋入自己的发丝中,一个人蜷曲在光滑柔软的丝绸被上,身心却从未感受过任何温暖。 听见女王的呼唤,森从黑影中走了出来,望着那个再度陷入黑暗世界的母后,他的口中却只能说出她现在最不想听见的话:「据我所言,和闇天使族达成停战协议会是最好的结果。」 闻声,拉雅紧抓起被单。 看着这样闹彆扭的母亲,森也不着急也不生气,还是默默的待在她的身边。 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如此了,每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刻,他就会在身边默默的陪着她,他知道她不需要同情或安慰,不需要建议或体谅,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陪伴。 可这样的陪伴,却造就她日后更加疼痛。 这样的恶性循环,让他无法再漠视下去。 「您现在一心都只有想着復仇,但您如果真的復仇成功之后呢?」森耐着性子问道,语气和原先完全没有改变。 听见森的问题,拉雅陷入沉默。 对于这样的问题,她不知道。 她的内心充满着仇恨,满心都只想着要復仇,对于这样的问题她从来就不知道。 以前的她拥有幸福的家庭,每一天都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排一天的大小事务,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以往那般果决,她的人生也随着那段过去,全都在那一刻毁为一旦。 而这,全都是那些人还有自己心中的仇恨一手造成的。 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您还有我们。」 拉雅将视线移到森的身上,他的表情和以往一样毫无变化,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境却开始產生改变。 「不论结果为何,我们都会陪着您一起承担,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您没必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它。」 这些话,他从很久以前就想告诉她了,但如果没有一个契机来到,那么这些话语将只会是个摆饰。 如今因为r的出现,正好是时候让她改变。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才要互相拯救。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任何人都没办法拆散这个羈绊。 拉雅坐起身,怔怔地望着前不久还只是小孩子的森。 过去七年了,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已经有这么久没有好好正视他了啊…… 连她的孩子都一直不停成长,可只有她还像个小女孩般的任性着。 只有她是一个人在原地踏步。 真是丢脸啊……明明应该成为保护他们的羽翼,可如今却反过来被保护了…… 仔细想想,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森出生开始,每当自己孤单寂寞时,他都会出现在旁边默默陪着她。 这次也是。 她真的是太丢脸了。 为什么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看清呢…… 「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同样的问题,拉雅的心境已然开始改变。 因为她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以后,也不会再只是一个人。 ***** 已经过了午夜了,身心疲惫的她却仍望着窗外的月光,内心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四处劳累奔波一天的她,即使明白现在应该是躺到床上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刻,她却仍不想动作。 夜空中辉耀的月光刺伤了她的眼,广大无尽的世界只有这个时刻,才能陷入安眠。 又是个说谎的天,明明柔和月光在上,看来耀眼而不可及,但无论身心再怎么微小,那柔和的光芒却从未温暖过她,一切又是个寒冷。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想的。 一成不变的世界、一成不变的斗争、一成不变的人生。 原以为这些将永远不会改变,但看着那圆润明亮的玉盘高掛在天,心中却反而开始暗暗流淌着一丝暖意。 前一天的她,人生发生剧变。 原以为一无所有的她,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拥有着一切,以往她只能专注眼前的斗争,不去感受外在的环境,可如今她发现自己也能好好感受。 这让她有些不习惯。 世间只有这一刻是美好的,在眾人尚未清醒之时。 唯有这个时刻,她能够好好跟自己对话,如此良好的时刻,她又怎么能就此睡去呢? 在睡去之前,她必须釐清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如此告诉自己。 天明之后,就是崭新的自己。 第五章 公主的回归-2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城堡内部,接近午时才醒过来的雨带着稍稍振作心情,难得梳了新的发型,想去找凯萨回报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毕竟昨日回来时的心情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再去理会更多的烦心事,既然现在已经稍微理解自己的心思,也就该收拾自己的任性,好好面对自己的未来。 只是听见白翼说凯萨在天还未亮前就已被抓进地牢准备接受处刑,她就再也管不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匆匆忙忙赶到地牢入口。 「殿下请留步。」通往地下牢房的入口一般有两个狱卒在看守,在雨还没踏入门前,他们就先伸出手中的武器将她拦下。 「我要进去见父王。」雨难得摆出公主的架式,趾高气昂的看着两人,然而这却引来他们心里一阵发笑。 要知道公主的顽皮是全国上下眾所皆知的祕密,如此亲民活泼的小女孩,如今想要学会高傲,简直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而且还是隻绑着双马尾的小型绒毛兽。 「很抱歉,这是嵐殿下的旨意,我们不能违抗。」狱卒们忍着笑意恭恭敬敬的说。 「嵐哥哥?」雨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还来不及慢慢思考向来温柔对待家人的嵐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而作出这种决定,便接下去问道:「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解释,没时间慢慢自己摸索。 「很抱歉,我们当时并不在场,只知道国王陛下犯了很严重的罪,必须终生监禁……」狱卒们老实回答,具体的事情他们确实不了解,加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们的长官不愿意透露,那么他们也无从问起。 「终生监禁?」雨的心脏大大的震了一下,随后像一块大石头被放下般放松下来。 明明知道身为女儿的她现在应该为这感到难过,可心里却还是悄悄的为自己身分少一分危险而松一口气。 果然还真是个恶魔啊…… 「公主殿下。」随后赶来的白翼在看见雨垂头失落的样子,随即意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走到她的身旁向她行了个礼。 雨无助的抬眼看向白翼,心里满是对自己的讽刺。 「雨殿下,我们听说了喔。」看不出雨内心的挣扎,却看出雨的烦恼无助,为在他们右侧的狱卒像是为了缓解气氛,漾起笑容说道:「听说您昨日为了国家的人民向陛下进言协议停战,还愿意前往敌人领域进行劝说,国家的人民都很感谢您呢。」 听到这,原本忧鬱的情绪又显更加低落,但雨还是稍微漾起笑容当作回应。 就算去劝说又有什么用呢?女王不肯相信她的话,到最后还是徒劳一场。 察觉雨一点也没有好转的心情,白翼却突然漾起笑容,「因为公主才刚起床就跑来这里,可能还没听说,今早女王已经下令派使者前来协议停战,说是殿下的话点醒了她,并且期待改日能与殿下在一同共进下午茶。」 「殿下?是说我吗?」雨不可置信的望向三人,随后看见这三人不约而同露出的笑容给了她答案。 原来森说的都是真的。 这样想着,心中的忧鬱总算少了几分。 「雨殿下,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呢?」右狱卒突然开口。 为了报答雨殿下对他们的付出,总要做一些回馈才行。 「欸?」雨惊讶的抬眼,刚刚不是才说不能进去吗?看守者可以擅自决定吗? 「白痴喔,都说不可以了。」左狱卒用手肘推了右狱卒的手臂,虽然嵐平常看起来温柔和蔼,但对于纪律还是非常讲究的,要是造成什么意外发生,可有他们受的了! 「但是你不觉得嵐殿下这次做的的确有点离谱吗?终生监禁却连雨殿下都不可以进去,明明身分都相同尊贵欸。」右狱卒理直气壮的说,「再说雨殿下还是陛下的女儿耶。」 「话是这么说没错……」就连左狱卒都开始动摇了。 「对,不说明经过就要我们去执行,这的确太过分了。」 「的确,陛下也是他的父亲,这么做也太狠了点……」 两个狱卒一搭一唱,右狱卒的脸色越发灿烂,可对比左狱卒的脸色却越发沉重。 「虽然感觉两个人好像是在帮我,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一直在说嵐哥哥的坏话……」而这一次,雨的表情也跟着有些苦恼了。 其实在自己心里闪过一丝庆幸的想法之后,她就知道她根本没资格进去了,可现在两人却为了她而违背嵐的命令,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殿下的身分和嵐殿下的身分目前应该属于平起平坐,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放您进去稍稍探望陛下。」右狱卒们微笑说道。 「喔……」 「当然,我们相信嵐殿下一定会谅解的。」 「不过可能要请公主的近侍先回去等候了。」左狱卒妥协的说,其实心里面还有些不安。 「知道了。」白翼恭敬的行礼。 然而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刻,雨却没有踏出脚步,「还是不要好了,我不想害你们被骂。」 这下子,换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要是在以前,对于别人的帮忙,她一定会欣然接受,可如今的她却开始为他人生命以外的地方着想……他们的顽皮小公主在什么时候变懂事啦? 「父王的事,我可以下次再向嵐哥哥要求,这次就先这样吧,谢谢你们的好意。」语毕,转身就准备要离去,可这时左右狱卒却不约而同的向彼此使了个眼色,接着上前就架起雨的左右手就将她拉入通往地牢的入口。 「啊,你们……」 「公主那颗为我们着想的心情,我们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右狱卒笑着说。 「明明非常想见陛下,却为了我们佯装坚强,真的非常令人动心。」左狱卒也一同漾起了笑。 「事到如今,雨殿下已经进到牢房的入口了。」右狱卒说。 「就算殿下不进去探望陛下,我们依然会受罚。」左狱卒接下去说。 这时,两人又再度互看了彼此,接着异口同声的开口:「所以殿下就安心的走进去吧,只要殿下不说,我们不说,殿下的近侍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这下子,恐怕自己说不愿意也还是会被拖进去的吧…… 既然上天都叫她要好好面对了,那她又怎么逃得了呢? 「……那我走囉。」雨迟疑的看着两人,只见两人同时漾起灿烂的笑容:「路上小心。」 毛骨悚然。 为什么她从来就不知道皇宫的狱卒是这么高手中的高手呢,以后要尽量小心不与他们接触才是。 「两位大人辛苦了,那么小的我这就离开。」望着那逐渐离去的背影,白翼恭敬的向两人行礼后就离开这片危险的地域。 路途中,白翼忍不住蹙起眉头。 凯萨被抓进地牢时,他是在场的。 他知道这种情况很不妙,可是他却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在一旁默默守护。 他知道要是雨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丧失理智,而嵐也知道这个后果,所以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奉命不能将此事说出来。 可是要是雨真的遇见那个人了,那么雨将会被彻底毁灭。 得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找到任何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人前去把雨救出来。 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牢房中,难免忍不住四处打量。 虽然身处在地底,但牢房外的走道却十分明亮。 雨望向右侧隔着一面大玻璃的牢房,牢房内的其它五面都隔着石墙,即使是犯人,也保护着他们的隐私,不被其他犯人所见。 牢里的空间只容的下一个人,摆设虽然简单,但却让人感到平心静气,是个很适合反省的地方。 只不过,由于关在里头的人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可以看的,所以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每间房间传出来的炽热视线。 还有雨真的完全想不通,如此为人民着想的凯萨究竟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让他失去了原来美好的生活,而来到这个狭小而不自由的空间内。 这么说起来,和凯萨相处的这三年来,她好像还不是很了解对方。 在她的印象里,他拥有一双冰冷阴鬱的紫瞳,和之前谁给她看过的歷史回忆,那种温柔软弱都不一样。 他把国家摆在第一顺位,家人虽是其次,也没有主动找过她,可是从来也没有亏待她。 总是任由她的任性。 她感受的到他对她的爱,可是这样有些远离的感觉,倒有点像是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想要回避。 果然还是因为r吗…… 走着走着,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最底层的牢房,四周的气氛也开始有点转变。 最底层的牢房和其他的牢房长得不一样,一路上,她只看见一扇扇的房门,门上还会看见牌子上面写着字,看起来有点像是犯人的名字。 儘管她来来去去绕了好几遍,但找来找去,却始终没能找到「凯萨」这两个字,雨不禁开始害怕起来。 当她心想着是不是该放弃走回时,却意外的看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着一扇刚刚都没看见的门。 虽然门上写的并不是「凯萨」,却仍深深吸引着她的注意。 「斥决……」斥决长老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对斥决的印象只有在歷史回忆和歷史书籍上出现过,而歷史回忆出现的那个冰冷眼神,她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她从来没见过斥决,也没听说过他的任何传闻或消息,这样的神秘不禁让她开始好奇起来。 虽说好奇心能杀死一隻猫,但她还是轻轻打开一个门逢,忍不住往里头窥探。 房里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但是房里有着一大块玻璃作为阻隔。 玻璃对面的空间有别于刚刚所见的那些牢房,里面的空间十分宽敞,而牢房的中央绑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凯萨。 「父王!这是怎么回事?」雨慌张的上前走去,可是隔着一层玻璃的凯萨却像是听不到般没有给与回应。 「父王!」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间,雨的手腕被抓住,只见她回头望去,就看见樗樽带着不悦的眼神望向她。「谁准你进来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父王他……」雨着急的看向凯萨,喉咙已经开始有种刺痛感。 「他不是凯萨。」雨话还来不及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樗樽便直接打断,「凯萨已经死了。」 雨瞪大了眼,突然间,心里有某种东西开始崩解了。 父王……死了? 「闇天使和白天使两族分裂没多久,他就自尽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人是斥决假扮的,一直以来都是他。」樗樽简白的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看着那已经陷入无法思考状态的雨,完全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的雨只觉得身体有一股力量把她的力气全都抽走,就连意识自己跌坐在地上的感觉也都没有了。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樗樽,但她不清楚自己这样会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因为自己无法做些什么,所以才希望对方能够做些什么,可最终他不论做了什么,她都没办法再去意识。 「他一直在骗你,对他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停止战争,所以他打算再引起一波更大的骚动。」樗樽将视线移到斥决身上,「他的目的是要摧毁王族,彻彻底底的摧毁。」 「他是我父王。」雨说。 「你还不懂吗?他是斥决,他不是凯萨,他不……」樗樽眉头蹙起,将视线转回雨的身上,正想好好斥责她一顿,却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雨的泪水像个打开的水龙头般快速滑过脸庞,或许是这几年来一直忍受不哭的意念,在情绪崩解的那一刻,她的泪水就像沉积已久的水库,全都爆发出来。 那是就连在白天使领域被森触动的感情都无法比拟的。 「他是我的父王,就算他不是凯萨,就算他是斥决,他依然是我的父亲。」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或许她从未想要让对方理解,只是单纯想要抒发这无从宣洩的情绪。 从知道凯萨死亡的那一刻,她确实感受自己心里是一分庆幸也没有的感觉到绝望。 对她来说,可能真正的凯萨只是个陌生人,但说出那句凯萨已死的她,一直都把斥决当成凯萨,一直都认为他就是她的父亲。 那样的念头只要在一瞬间闪过脑海,情绪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样真正能被称为天使的情感,竟然是在得知自己父亲死亡的那一刻。 她不期望有人能理解,也不需要别人安慰,她只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完以后继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活下去。 然而这些话,最终还是遭人耻笑了。 「你当真以为单凭那些演技就可以说是我对你的亲情了吗?别说笑了。」说出这句话的并不是樗樽,而是那个被綑绑在牢房正中央的斥决。 「父王……」雨怔怔的将头转向斥决,脑内已经完全无法保持正常的思绪。 「我不是你的父王。」斥决冷道。 「不,你是!我说你是你就是!」像个小孩子般,也不管有没有说服力,雨愤然站起身大吼。 然而这却只换来对方更加的不以为意。 「呵,好啊,既然你把我当成是父亲,那你帮我杀了旁边那位碍眼的樗樽,因为我是你的父亲,你必须照我的话做。」 听到这,雨又更加无法思考了。 一方是三年前一直养育保护她的父亲。 另一方是三年后收留陪伴她的父亲。 「我做不到。」雨握紧拳头,明知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说明自己更加没用,但她最后还是选择说出口。 两边都是她珍贵的家人,她无法选择。 「既然做不到就别在那边狂语,这不是你扮家家的地方。」斥决不以为意的勾起嘴角,这种结果他早就料到。 对方不过是个像她生父的胆小鬼,根本不会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作为。 这种货色,不如死光算了。 「斥决,住嘴。」樗樽不着痕跡的贴近雨的身边,恶狠狠的眼神已说明自己绝对不会饶过对方。 「怎么?因为一个混血的恶魔生气了?」斥决露出带有一丝嘲讽意味的轻蔑笑容。 「收回那句话。」樗樽紧咬着牙。 「呵呵,为了恶魔而生气,你堕落了。」斥决的笑容显得更加的鲜明。 如果成功从这里逃出去,遇到决斗的场面,不知道谁会赢呢……呵呵…… 「我叫你收回那句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樗樽准备就要衝入牢里与对方槓上,却立刻被雨拦了下来。 「他说得没错,如果做不到就别在那边说大话。」雨抱着樗樽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后背。「……我也的确是恶魔。」 「r,你不是恶魔,你一点也不坏,你要相信自己,别在意别人的说法,否则你会失去自我。」樗樽握住了放在他腰间的那双小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知道吗?」 「……」雨抓紧樗樽的衣服。 「放心,身边还有那些爱你的人存在。」樗樽微笑,声音难得听起来极为温柔。 她总是能这样,在事情越往糟糕的地方发展时,即时将他拉回来。 要是他没有遇见她,恐怕自己还是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死样子吧。 「恩。」雨给了一个小小声的回应。 樗樽转过身,用手轻轻拭去雨脸上的泪水,然后给予她一个微笑。「我送你回去。」 就这样,樗樽牵起雨的手,像个爸爸般的牵起女儿的手,带着她走出了牢房。 第五章 公主的回归-3 整齐的房间内有着凌乱的书桌,此时的雨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埋首于手边的动作。 自从樗樽将她带出地牢后,她就跑到街上散心,因为肿着双眼走在大街上又是知名人物,所以常常被路人侧目,也常常被人民们关心。 但她都不在乎。 因为她的心绪早已被一个人佔满。 果然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凯萨,而是为了她自己吗? 果然还是想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是可以留下的……是吗? 明明昨日就应该想明白了,可遇到要面对的时刻,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去这么想。 也或许是想做些什么来驱赶内心这种烦闷,她就随便走进一家店,买了这些手工艺品的材料。 就这样在窗边持续这些製作的动作好一段时间,不论任何人来打扰都没有反应。 身为公主近侍的白翼,始终默默待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从昨天早晨一同前去回来,雨就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向来骄纵她的白翼,这次也就放任她一个人待在房间内,只是没想到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对方却已消失无踪。 其实这种状况不算少见,向来爱玩而不喜欢被束缚的雨也常常这样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刻溜出去,只不过这一次在看见对方的从未崭露过的失意,内心却比平常还要焦躁。 昨夜也是,顶着哭红的双眼回来,像个行尸走肉般的她,什么原因也不说就说要回房,甚至盯着月亮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沉思,最后敌不过睡意才爬上床睡去。 直到那刻,他才发现身为雨最亲近的近侍,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对方。 任谁都没想到,以往那种开朗顽皮的面具底下,竟然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也因此,毫不知情的他才只能这样默默的当个旁观者。 然而,他不愿再继续保持沉默。 「公主殿下。」看着不为所动的雨,白翼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正要接续下去,雨却在那时打断了他。 「白翼,就快好了。」面对眼前的手工艺品,雨是一刻也不能分神的将视线全部投注在上头,以往那种为了某种事物而充满衝劲的炯炯眼神,如今映照在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上。 望着那全神贯注的眼神,白翼最后还是只能悄悄退到一旁。 此刻的她,根本无心再顾虑其他事,儘管如此,却有一种即将雨过天青的耀眼。 ——需要帮您分忧吗? 那句话还没能说出口,心里却已得到了答案。 ***** 午后的森林只有忽远忽近的虫鸣鸟叫以及风声围绕,这样了无人声的时刻,格外给人一种特别的寧静。 漫步在森林的道路,心里也会感到一阵轻松。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还有要事的话,她多想好好在这片广大的感受森林的芬多精。 在情绪还没彻底平復以前,雨还是决定起身前往白天使的城堡。 当她完成奋斗已久的作品后,难得振作精神漾起笑容询问白翼刚刚要说的事情,结果马上就迎来对方一个苦恼的笑容。 「是关于女王的事……」 其实白翼从太阳刚升起的时刻就一直见到女王派来的使者,不停的被询问雨的状况,彷彿对方不亲眼见证就无法好好回去给个交代。 于是,纵使可以亲自捎给对方改日再见的回信,但她还是决定起身面对,只不过才刚穿过闇天使领域的森林,却见到有个人影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森哥哥?」看清来者后,雨稍稍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其实这个称呼也是她想了很久才决定要不要叫的,毕竟虽然对方跟自己说过是一家人,但过去七年未见的隔阂,心里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彆扭。 「r,你过来一下。」不同雨心中的那般顾虑,森很自然的接受这个叫法,然后朝着白天使领域的森林深处走去。 「恩。」雨点点头,心中的顾虑稍稍放松下来,便跟着森走进了森林。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森林中,彼此之间都不发一语,雨原以为这种尷尬气氛是源自于对方和她一样,因长时间没有相处又突然关係变亲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见森依然不语的往前行,而且走的方向却离白天使的城堡越来越远,她才开始隐约觉得事态有些不对劲。 「森哥哥?」带着有些慌张情绪,雨加快步伐走到森的身边,可森却在这时停下脚步,于是雨就也跟着停下。 「……哥哥?」雨抬头望着他的脸庞,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个机会可以好好打量。 长长的睫毛,精緻的五官,还有那对深邃如宝石般闪耀的湖绿色瞳孔,与其说是净白纯净的天使,倒不如说是与世脱俗的森之精灵。 她的哥哥,是这么棒的存在啊…… 「既然你要回来,那么王位争夺势必就会多了你。」正沉浸于拥有家人而可以向别人夸耀的小确幸中,森说的话语却让她像被浇了一桶冰水般的回过神来。 「欸?」 「只要除掉你……」那张精緻的脸庞突然露出一股带有寒气的微笑,那抹笑似乎也正告诉着眼前的人,危险正向她逼近着。 「等、等一下,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打算要争什么王位啊……」才刚反应过来的雨微微退了一小步,心里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昨天的他还好好的,今天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他昨天对她说的话是假的吗? 她不相信。 不给雨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森将手向地下一挥,四周的树木纷纷向前排成一个圆形将两人包围在内,形成一个天然的竞技场。「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你争啊,王位什么的,如果哥哥这么想要,那直接让给你就好了,我不需要。」看着周围的变化,雨的脸色十分慌张。 像她这种遭世界唾弃的存在,能拥有一个家庭就已经很偷笑了,又怎么可能和森抢什么王位呢? 「真是善良呢,但并不是任何事都能用和平让双方满意解决的。」森冷笑,张开那对雪白的翅膀。 这是准备战斗的姿态,因为打从一开始,王位什么的,他根本一点也没兴趣。 随手朝下一挥,顿时有好几条树根从地面窜出朝着雨火速前进。 看着这个汹汹袭来的猛烈攻势,雨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张开那对黑白对称的天使羽翼飞向天际。 雨不明白的望着地面上的森,那道同样望着她的眼神充满着冰冷和孤寂。 她不懂,明明就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得要动用到战争呢? 然而没有多久的思考时间,树根就从地面窜至天空,这使得她不得不认真开始应对。 雨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因为她自知才刚学会飞翔的她其实没办法飞过很长时间,如果不正面迎击,她不用多少时间就会命丧黄泉。 意识到这,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也开始渐渐转红,乌云也开始密布。 看见这个转变,森又再度轻轻勾起嘴角。 这才是他的好妹妹。 天空开始降下大雨,雨拍动着翅膀,而树根也不甘示弱的紧追着她。 她不断躲避树根的攻击,但树根的速度不但丝毫没有减慢,反而还越来越快。 「怎么?公主殿下只有这点实力?」见雨只躲不攻,森只站在原地又朝地面挥了一圈,树根的数量也因此而增加。 「暴风雨。」眼看再也躲不过攻击,雨停留在半空中。 四周开始颳起大风,雨势也随着风而渐渐增强,奇蹟的是树根的速度及威力也跟着降低许多。 「将自己的力量融入雨来改变吗……」森忍不住露出讚赏的笑容,张开双臂,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洗礼。 「舞动吧。」森的双眼散发出碧绿色的光芒,而在那一刻,围绕在他俩身边的树木也纷纷窜上天空,日标专一的朝向雨前进。 眼见情况不对,雨变出一把用水製成的透明水剑依附在手臂上,朝着那些向她前进的树木一次一次劈砍而去。 她真的不明白,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明明不是敌人,明明没有理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该了结了。」森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在掌心形成一颗绿色光球。 馀光瞥见此,雨的心境又开始慌忙起来。 光是要对付眼前的树木就已经花费她很多精力,要是再有更多的攻击袭来,她恐怕会无法招架。 「不要!」就在那时,拉雅的呼喊从旁传来,雨一时分神将视线转去,就看见除了女王之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身影,且正死死架着拉雅的脖子不放。 那是……父王? 也就在那一次的分神,从森手上的光球中窜出数条行动快速的树枝,笔直贯穿雨的双翼,红色的血液也自那上头跟着喷洒出来。 「啊啊啊啊!」雨尖锐的凄厉叫声传至耳中,眼里的红光紧接着消失,此时所有的树木全都有机可乘的上前将她紧紧包围在内,无一缝隙。 森眼睛里的碧绿光芒消失,树木也跟着将雨从空中拖到地面上,接着逐一窜至地底。 站在不远处的拉雅噤若寒蝉看着这一幕,全身瘫软倒坐在地,身边却有几个微小的黑洞慢慢形成。 「给她最后一击。」拥有凯萨面容的斥决冷冷下令,眼中的冰冷毫无因三年来的父女情分而减少,看着身上布满鲜血的雨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心里也依然毫无感触。 「父……王……」雨忍着身上的疼痛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不禁夺门而出,内心那满满的绝望与伤痛,虽然不比身上疼痛强烈,却是深深刻在心上且难以忘怀的。 不管她的心里怎么想,她的父王永远无法接受她就是混血的事实,因为樗樽在给她看记忆的时刻,斥决也是毫不迟疑的就举起手要来杀她的啊。 因为她是恶魔,所以才永远都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因为她是恶魔,所以才不被允许活在世上。 明明这种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真正遇到这种局面,心里还是没办法接受呢? 明明早在很久以前就做好赴死的打算,为什么对象变成不是自己,就这么的伤心欲绝呢? 为什么…… 「森,你还在等什么,不想救回您母后了吗?」见森久没行动,斥决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多了些许不耐。 「不要……我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女儿……求求你……」好不容易找回一点力气的拉雅跪坐在斥决面前,伸手拉住斥决的裤管恳求,以往女王的尊严全都在那一刻消失不见。 她不能再失去她……因雨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情感,她绝对不能再失去。 「母后……」雨睁着双眼望向那个雪白高贵的身影,以往那种傲视群雄的态度已然不见,而这竟然全是因为她? 「先放了母后。」森冷道,视线却没有因此而转过去。 因为拉雅被侠持的关係,他不得不听令于斥决的命令,可如今他的家人们都已经伤痕累累的倒在一旁,对方却仍不满足。 「我记得我应该说过,我是要你折磨她后杀掉,而你现在还少一个步骤。」无视拉雅在一旁的苦命哀求,斥决的视线依然望着森的方向看去,彷彿为了达到威胁效果,拉雅身旁的黑洞跟着放大,里面的力量强烈的让拉雅赶紧抓着一旁的树木才能不被吸进去。 而就在情况看似危急的时刻,一把利剑突然抵在斥决的脖子上,浅浅的在上头划上一道伤痕。 「虽然我是您同意任命的公主近侍,但我的工作就是为了保护公主,所以哪怕是弒君,我也丝毫不介意。」白翼的双眼盯着斥决的后脑杓,眼中散发的冷漠毫不亚于斥决现在这个模样。 「白翼……」雨睁着双眼看向眾人,对于这种重视自己的关怀,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了比刚刚还要强烈的疼痛。 为什么呢…… 爱这件事,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一点呢…… 「抱歉。」突然其来一个声音又将雨的视线拉了过去,只见森屈身牵起她的手,带点些许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哥哥……」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还来不及有更多反应,森就又伸出另一隻手贴往雨的额头。 突然之间,大地开始震动,地表跟着龟裂。 而裂痕越来越大,泥土逐渐松动,最后雨所在的位置形成一个大洞,而处在大洞中心的雨,只能带着受伤的翅膀,眼睁睁看着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离她而去的森,最后坠落下去。 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为了我们,也为了你。 于是他们的故事,就这么展开了。 第五章 公主的回归-4 四周鸦雀无声,黎墟的脑袋如一团没有缠绕好的棉线纠结在一起,心情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 他抬头望着雨试图想要让心情恢復平静,然而雨只盯着手中嵐给的信,严肃而不发一语的模样反而让他内心更加纠结。 他们的魔法很厉害,短短一小时的时间就像看完一部电影般把他们所有歷史都看完,中途一点浪费时间的流水帐都没有,这让他不禁好奇这到底是靠什么弄成的。 该不会像拍电影那样可以剪掉不要的片段吧? 「有何感想?」看也不看黎墟一眼,森漫不禁心的问。 「好复杂。」黎墟感觉他的脑中呈现一片混乱,他需要时间消化。 还有最后的结果,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了……只知道雨就这样掉入这个世界,就这样没了。 不过森人好好待在这里就表示是打赢了吧? 「最后的结局是我们成功救回我母后,还成功砍掉他一隻手臂,可惜最后还是被他逃掉了。」看见黎墟内心的想法,森耐着性子解说,「不但如此,他还带走整座闇天使的城堡,虽然最后城堡内的人都平安逃出来,但城堡也就跟着这样消失,现在恐怕暗地又在计画什么诡计。」 「喔……恩。」黎墟僵着脸微笑,从以前开始他就觉得森的直觉准确的可怕,彷彿什么事情都没办法瞒住他,如今在此又再度上演,他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雨手上的信收起漾着笑走来,黎墟抬头一看,天色已完全变黑,看来他们在这里已经花费了很多的时间。 但是……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看出黎墟心里不想离开的心情,雨对着他露出微笑,那笑容就和往常那般充满温暖。「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恩……」黎墟再度露出苦恼的笑容,看来不只是森,连雨都有这种窥探人心的力量,那他以前在他们面前胡思乱想的事情不就都被知道了吗…… 即使心里有些不安,但黎墟最后还是选择和森一同离开这座树林,而就在黎墟离开没多久,雨便神情严肃的将视线转向北方的天空。 有人来了,而且人数不少。 是衝着她来的。 莫约过了没有多久的时间,阴暗的树林中有个人影慢慢显现,人影身旁微弱的白色光点也在无形中轻轻亮起。 「即使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公主殿下依然是如此的动人,尤其今夜还有皎洁月光陪衬,又显得更加光彩夺目。」从黑暗中走出一名穿着白皮革军装制服的男子,风度翩翩的对着雨行礼。「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邀您跳一支舞?」 就在男子把话说完的时刻,天空也在一瞬间布满多对羽翼,散落的雪白羽毛清晰可见,即使不用抬头,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遇见此,雨不慌反笑,那双黑白对称的双翼再度张开,眼神也散发出带有危险气息的緋红色。 「乐意之至。」 ***** 夜晚的树林格外带给人一种冷颼颼的感觉,时不时传出的风声虽让人感到焦虑,但不知是不是身旁有位天使,或者是认定身旁那个人比较危险,黎墟是全神将心思放在森上,时不时就将视线转到森的身上,欲言又止。 像是感受到黎墟那炽热而厌烦的视线,森停住步伐,恶狠狠地转头回瞪着他,「有屁快放。」 既然被发现自己在视姦着对方,黎墟索性就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百般纠结的问了一个就算得到肯定答案也不能安心的问题,「雨她没事吧?」 「你觉得这种问题我会知道吗?」森不耐烦的瞪着黎墟,心里的烦闷全写在脸上。 「……对不起。」 虽然平常就知道森的脾气就不是很好,但今天总觉得的森特别易怒,说不定自己也是在担心着雨吧。 毕竟都为了保护她而…… 「放心,她没事。」看着因思考而让脸色越发沉重的黎墟,森只将头转回,再次迈出步伐,「还有你叫她心雨就好了,不用特地跟着我们去改。」 望着那逐渐离去的背影,黎墟也起步跟去。 还是先釐清自己的思绪再说吧…… 第六章 无法停止的斗争-1 第二天早晨来临,晨光才刚透进屋内,黎墟便已在上学的路上,只是昨晚的打击还是让他有点吃不消,几乎一整晚都没睡,导致他在早自修点名时就有点精神涣散了。 「黎墟!」猛然一个强劲的人声宛若雷电从高空劈下,使黎墟从座位上震惊的跳起来。 「有!」 讲台上的老师瞪了一眼他,拿着点名板继续点名:「刘心雨。」 「今天请假。」森语调淡然的说。 黎墟看向身边的空座位,内心传来一股空虚。 雨真的……真的去到那个世界了吗? 「你还好吗?气色有点差耶?」看着黎墟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坐在他身边的胖子都忍不住关心。 「没事啦,只是昨天很晚睡而已。」黎墟苦笑,其实是一整晚都没睡,经歷过昨天那件事,他哪还有办法睡觉。 一夜之间,身边的两个朋友都变成天使,而且还要牵扯什么战争,他是看了没有懂。 一时之间產生很多疑问,但真想要询问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就在思绪混乱且还没釐清的时候,身旁的闹铃却响了,最后只能顶着乾涩的眼球来上学。 如此混乱的思绪加上一夜未眠的精神状态,他的心情可说是越来越烦躁。 偏偏自己又不能帮上什么忙,这样的等待只会让他越来越焦躁。 「唔……」正陷入思绪乱流连下课鐘响都没听见,突然肚子迎来一记拳头,让黎墟不禁抱着肚子看向施暴者。 面对黎墟责怪的视线,森也不逃避,坦然面对那个朝他看过来的视线。 「突然之间,你干嘛啦……」黎墟轻揉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这下他开始担心等等会吃不下午餐了。 虽说学校供应的午餐真的是难吃的不容小覷,但他自己也清楚不吃饭会不健康,所以就算身体不适也多少还是会吃一些。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只怕他都要把早餐给吐出来了。 「雨的过去就不用再想了,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你只要待在这里为她抄上课笔记就够了。」森如此说道。 黎墟看着森苦笑,明明坐前面第一列,竟然还如此关心他的状态,看来他真的让森担心了。 反正再想下去的结果都一样,还是不要想了吧,他如此说服自己。 如此自然和往常一样的打闹,却让黎墟的心情好了许多,正想说点什么来化解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森却已率先开口。 「我昨天有先回去一趟,她现在被软禁,所以不会参与战斗,等大战结束后就会被放出来,所以不用担心。」森将视线瞥向一边,表情如往常般冷酷,「到时我也要上场,她就拜託你了。」 ……拜託他? 黎墟茫然的望着森,或许是因为少了一夜的休息让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莫约过了没多久的时间,他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涵义。 到时森也要上场,换句话说,森可能会死。 「那就这样囉。」黎墟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森就逕自走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东西。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他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能见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样的特殊让他很困扰,所以他一直以来认为平凡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如今他身边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他却只能默默待在一边等待,这样的平凡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他很讨厌这样软弱的感觉。 这样的他,怎么还可能安静坐在这里专心念书呢? 他想要帮助他们,哪怕只有一点点,他想要帮忙。 「黎墟,你去哪?快上课了耶。」眼看上课鐘响就要响起,却见黎墟起身要往外走,身旁的胖子忍不住问道。 「厕所。」接着,便不再理会他的目光,逕自走向厕所。 才刚踏出教室,上课鐘正好响起,然而他不在乎,只要没有被上课老师逮个正着,他就会朝着原本的目的地前去。 一路畅行无阻的进到男厕,刚站定在洗手台前,黎墟打开水龙头就不断的将水往自己脸上冲,希望自己能清醒点。 「用倒的比较快。」话才刚说完,黎墟便感到大量的水从他后脑勺流过。 「……」很好,真的冷静下来了。 「水淋淋的好男人。」森露出大功告成的表情,接着将手上的水桶放回工具间。 「我还要上课耶……」黎墟关掉水龙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向镜子反射的森。 「等等跟老师说你掉到马桶不就好了。」无视那个由镜子投射过来的幽怨眼神,森理所当然地说。 「……最好说的出来啦。」 「说不出来我帮你说。」森一副认真貌。 「……」他现在,不想讲话。 原想一个人好好冷静,没想到森的突然出现让这个计划小小泡汤,不过幸亏是森,如果换做别人,他想他就不会是现在心平气和的状态。 黎墟用双手撑住洗手台,望着镜中的自己,最后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开口:「可以带我去见心雨吗?我有话想跟她说。」 「不可以。」森直白的告诉黎墟:「如果擅自带你回到我们的世界,可不单单只是受罚就能了事的,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替你转达,不然就是乖乖在这等。」 「……好。」黎墟垂下头,双手不自觉紧握,「我等你们回来。」 想也知道森不可能让他去那种他根本到不了的地方扯后腿,可儘管如此,他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他能同意。 可事到如今,话都已经说这么白了,他除了等待,又还能做什么呢? 「我先走囉,你把头发弄乾再过来。」森将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毛巾和乾的制服给了黎墟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到底该怎么做呢…… 黎墟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除了焦虑没有更多的想法。 而当他准备放弃一切好好认命,却赫然瞥见镜中倒映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倒吊在厕所的气窗外向他招手。 是他眼花了吗?窗檯的另一边可是三层楼高的高度啊! 所以说,遇到这种情况果然是…… 「啊啊啊!」 「干嘛啊?叫这么大声,走廊都听到了。」听见黎墟的叫声而倒回来的森,带着责怪的眼神看他。 「刚刚……有个女的……」黎墟全身无力的抬起手指向玻璃反射的气窗,彷彿所有温度都在那一瞬间被抽走,全身止不住发抖。 顺着黎墟指的方向看去,森起步过去,也不用张开翅膀,顺着墙壁就跃上气窗。 先不说这些连贯动作看在黎墟眼里有多么震惊,虽然明知对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使大人,但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嘖嘖称奇。 可还来不及表达心里的讚叹,森就伸出头往下看,令黎墟又是心头一惊,脑袋在下意识冒出对方被突如其来的外力关窗而夹爆头喷血的画面。 森,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这么想的…… 「没有人啊。」探来探去没见到半个人影,森就把头伸了回来,跃下墙壁,黎墟这才得以喘口气歇息。 「喔……」他现在只为对方的平安无事感到安心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天使对上女鬼好像也不用怕是不是? 「白痴。」不屑于黎墟的反应,森翻了白眼就要走出厕所。 「等等我啊——」 两人离开厕所,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回,而在此同时,男厕的气窗外,原本空无一物的景色却多了一名少女倒掛在三楼和四楼之间,对着离去的两人做出一个鬼脸。 第六章 无法停止的斗争-2 经过一天的精神摧残,回到家的黎墟吃过晚餐、洗过澡后,早早就躺到床上呆望着天花板,然而消耗了两天精力的他却仍无法顺利躺到床上就睡去。 结果森最后还真的用掉到马桶里来解释他湿透的头发……唉,他永远记得班上那些震惊远过于嘲笑的表情,就好像以往去厕所去久了还没出来,就会有人问「他怎么去那么久?」就会有个人接下去「会不会掉到马桶啦?」,可是却从来真的没想到有人会掉到马桶去。 特别是坐他旁边的那个胖子,看着全班没人笑若自己笑出来会很尷尬而憋住的表情扭曲,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不过都多亏了森,他接下来一天都在担心自己在学校的形象,已经没空再去管别人家的事了。 虽然这样的心境很现实,但多亏这样才能让他的心情稍稍平復一些,只不过在这个只剩自己的空间里,黎墟还是忍不住再去思考一整天被他拋弃的「别人家」问题。 虽然森常常恶整他,不过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雨也是,虽然才转来几天,不过她的开朗还有她的真诚,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自在。 虽然自己并没有体验过战争什么的,有时甚至羡慕游戏里那自由的世界,不过仔细想想,像电视中的古装剧一样,那些人都是拼上自己的一切去打斗。 如果是天生就是战斗的料那也就算了,但如果换作是他上场…… 鲜血、头颅……胃都在翻搅了。 如果他也是天使就好了,虽然可能一样不能帮上什么忙,但这样一来至少能知道他们的状况。 「不知道心雨他们怎么样了……」 「心雨是谁?」正处在睡意逐渐取代意识的时刻,黎墟却感觉耳朵传来一个湿湿的热气,还伴随着一个女声,弄得他全身寒毛直竖。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黎墟顿时睡意全无,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任意发出声音,只赶紧闭上双眼,彷彿只要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不会对她有所危害,他就不会有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亲爱的列祖列宗,看在他虽然平凡却有特异功能的份上,千万要保佑他平安啊啊啊! 黎墟不打算承认对方的存在,然而对方却不打算就这样被忽视,就在黎墟以为没事情的时候,房间的大灯却被打了开来。 黑暗被驱离,原本漆黑的房间就这样明亮起来,黎墟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妈呀!真的有鬼啊!该不会真的和早上遇到的女鬼对到眼,所以跟着他回来了吧!啊啊啊啊森你有心电感应的话就快来救他啊啊啊! 然而回应他内心呼喊的,只有无止尽的沉默。 正当黎墟开始怀疑那会不会是自己太想睡觉而幻听了,而悄悄睁开眼睛,却见在他的视线内,没有半个人影,渐渐胆也就大了起来,两隻眼都睁开,并坐起了身。 该不会……是梦? 「晚安。」 「妈呀!」被床下突然冒出的人影给吓出声,黎墟这次是连泪水也都飆出来了。 夭寿,还真的是厕所的女鬼! 「哈哈,你果然好蠢喔。」不理会黎墟内心的剧烈惨叫,那人毫不留情的大声嘲笑,而刚刚那次问安,貌似也是为了惊吓对方而特意安排的。 黎墟很想接下去说什么要多烧金纸给对方,要求不要被抓去抓交替之类的话,虽然他知道男厕很臭很噁,对于这种要求可能不太容易被吸引,但此时的他已经被吓得连怎么开口说话都忘了,是连开口附加天天都来帮忙扫厕所扫到死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谈条件了。 眼看那句「妈呀!」就要成为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少女的背后却突然张开一对黑色翅膀,顿时整个房间内都是黑色的羽毛飘落。 「别紧张,我是天使喔。」少女笑嘻嘻的盯着他瞧,「我的名字叫做彩弥,你叫黎墟对吧?」 说也奇怪,在得知对方不是女鬼而是天使后,黎墟也就真的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才终于得以舒展。 也或许是早已接受了森和雨的存在,以往看见天使应该都会有种自己要死的觉悟,可黎墟却是像面对熟人般的感到安心。 望着那对双翼,虽然没有雨要来的巨大而美丽,顏色也没有雨那么纯粹,但再次亲眼看见天使的翅膀,不禁还会让人内心產生一种悸动。 「怎么样?很漂亮吧?」看见黎墟那种因感动而说不出话的模样,彩弥忍不住勾起嘴角,「虽然跟其他的天使比起来是差多了,毕竟这是用契约书得来的而不是本身的,但拥有羽翼这件事还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对吧?」 「嗯。」听完彩弥的解说,黎墟点了点头,也不管对方才只是前一分鐘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还与他来自不同世界,和对方的谈话就像和森那样进行的很顺利。 和其他的天使比起来,不是本身而是契约书……等等?! 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黎墟惊讶的抬起头,「你刚刚说契约书?」 「恩,是啊,看你看见我翅膀的那样子,一定有人先跟你说了我那世界的事了吧,那这样我就只解说你针对的部分囉。」见黎墟果然对此感到有兴趣的样子,彩弥笑着收起翅膀开始解说。 「在我们那边的世界共分为四种天使:白天使、闇天使、恶魔型的混血天使,以及天生没有翅膀的契约天使。」彩弥顿了一下,让黎墟做一点缓衝,「像我们这种契约天使,其实原本就不应该被归类作天使,而是应该像这边一样,被当作是人类。不过建国者为了怕我们这个种族遭到排挤,所以就创造了契约书,让我们也可以像天使那样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所以严格说起来,我并不是真正的天使。」 「建国者?」黎墟疑惑的看向她,他所知道的仅限于森与雨给他看的那些歷史回忆,对于更久远的事情自然是不知情。 「嗯……在我们那个世界有像你们这边一样分很多族群,其中白天使和闇天使就是因为地域的基因不同而被区分,就好比你们这个世界的白人和黑人还有黄种人啦。」彩弥偏头思索了一下,好在她有唸过这个世界的歷史。 「喔喔。」黎墟点头,他之前是有想过为什么叫作白天使和闇天使,但因为当时的思绪太混杂就没有办法问了,「然后呢?」 「后来就像你们国际化的世界一样嘛,因为杂七杂八不是很重要的原因,总之天使国就被统一成为那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吧啦吧啦的,不想排挤边缘种族什么鬼的,契约书就登登登的诞生了。」彩弥越说越没耐心,这种无聊的歷史真不知道要去记它干嘛,还是人类世界有趣多了。 虽然也很愚蠢就是了。 「喔喔。」黎墟再度点头,对于他们的歷史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有兴趣去了解,只要能稍微懂就好了,所以对于彩弥这样,他也没有因此感到困扰。 不过同时,他也在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签订契约变成的天使,换句话说,他也可以成为天使囉? 「契约书可以借我试试吗?」既然得到了希望,他难得有了科学家的实验精神般的想要尝试,而彩弥在看见黎墟这副求知的眼神,毫不犹豫的就在手上变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嘻嘻笑笑递了过去。 「翅膀的使用期限为十二小时,当十二小时一过,你的翅膀将会被收回,请好好记住时间,勉得你在天空中飞一飞掉下去。」 「知道了。」原来还是有风险的啊…… 接过了契约书后,黎墟就刻不容缓的开始阅读。 天使契约 本契约书可让你自由运用翅膀,期限只限十二小时。 当十二小时一过,你将会变成原本的样貌,本契约书也将立即销毁。 只要在下方空白处滴下你的血液,本契约即刻生效。 上头是用红色的字写成的,或许是因为红字的关係,黎墟在看了之后感觉有点眼花,但还是照着上述的去做,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美工刀,毫不犹豫划破食指,鲜红的血液便缓缓流出,滴到泛黄的契约书上。 「我还以为你会犹豫很久,没想到还挺果决的嘛。」彩弥惊奇的说。 嘖嘖,以往的人类明明都因为打针都哭的要死要活,结果自杀或自残都做的很瀟洒,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挺不错的嘛。 「喔,我想说在我想起来要紧张之前就先弄完,会比较不那么痛一点。」黎墟苦笑,结果还是很痛。 「好吧,因为我原本想告诉你,如果不敢滴血的话,其实你拔一根头发放上去也是可以。」彩弥装着若无其事的开口:「滴血只是做效果用的而已。」 「……下次早说。」 「好的好的。」彩弥窃笑,要是这么早就说出来,那有多不好玩啊,「那我们走吧。」 「去哪?」黎墟抬头,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都签约了,还能去哪?」彩弥笑着弹了下手指,一个跟黎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像变魔术般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忘了跟你说,我的能力是做出复製人,为了保险起见,他会代替你直到你回来为止。」 「谢谢,不过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黎墟疑惑的问,虽然能如愿前去森和雨的世界自然欣喜,但心中还是难免泛起淡淡不安。 「其实这也不算是帮你,我是受人之託,不过是谁指使我,我不会告诉你就是了,至于你的名字……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彩弥俏皮的眨眨眼,算是隐讳的回答了黎墟的问题。 受人之託?难道是森? 这么想着,因为身分不能做坏事,而暗地指使其他人去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是的,自己真的是很任性呢…… 黎墟充满感激的眼神投向彩弥。 「好了,我们走吧。」语毕,不再蹉跎时间,彩弥抓着黎墟的手就往窗外跳出,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嫻熟的张开翅膀朝天空飞去。 黎墟大惊失色的望着越变越小的街道,以往习惯双脚踏实地板,如今却突然没了施力点,黎墟也不管所谓的面子问题,像个无尾熊般的紧抱着彩弥的手臂,恐惧的望着底下的景色。 熟悉的地方以另一种角度来看就变得非常陌生,黎墟却没有那种间暇意志慢慢欣赏,偏偏现在除了相信对方的技术外就没有什么保护措施,黎墟的心里是两行泪都流出来了。 「准备好了吗?」两人飞到一座湖的上空,内心正在流淌着泪水的黎墟,突然听见彩弥在身旁大喊:「既然原本就没张开了,那么最好等一下也不要张开比较好喔。」 经彩弥这么一说,黎墟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有翅膀这回事,不过,这句话却给了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我们开啟吧,通往家乡的道路。」颂唸完咒语后,彩弥闭起双眼,收起黑羽,然后—— 下坠。 黎墟正在内心咒骂自己活的好好的,干嘛没事去什么异界找死的时候,他的视线已经变成一片蔚蓝,接着感受到自己似乎掉进水中。 虽然在初进高中时的新生训练去溯溪就已经体会过,跳下瀑布那种双脚腾空的不安,但是从那么高的高空跳下去,又没有救生员,黎墟的心情难免七上八下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伴随着惊叫,他闭起了眼睛。 「欢迎回家。」一道声音传进黎墟的耳里,但想睁眼看是不是彩弥,可又碍于害怕眼睛进水迎来的疼痛,最后黎墟还是忍住好奇心,等待彩弥将他救起。 第六章 无法停止的斗争-3 再次张开眼睛时,天空有好几隻五顏六色的鸟在天空中盘旋,湖中带有白色鳞片,又像龙又像鱼的生物跃出水面,远处的森林还不时传出迷人的虫鸣鸟叫,让人不禁被吸引过去。 「那是阿尔斯,牠会藉由迷人的歌声及可爱的外表吸引猎物。」彩弥顺着黎墟的视线望向森林,随后轻轻勾起嘴角。 呵,万恶的生物。 「……谢谢提醒。」黎墟有些心惊的拍了拍胸脯,要是彩弥刚刚没有说,他还真想走过去看看,看来这里果真如森所说,这里真的对他一个陌生人来说很危险。 不过说也奇怪,黎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明明掉进湖里,身体和衣服却是乾的? 「既然来了,就先带你去观光一下吧。」说着,彩弥起身,拉着黎墟就要往闇天使的领域走去。 「等等,我有想见的人。」黎墟连忙拉住彩弥,他现在可没心情参观,得快点见到雨确保她平安才行。 「想见的人?是指那个好战的嗜血王子吗?」彩弥面有难色的嘟起嘴,「我不喜欢他,而且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招惹他的话会被乱剑砍死吧?」 「我是来找心雨的。」黎墟说。 森的心情不好……他只有看到雨的时候心情才会好吧…… 「喔,不过心雨到底是谁啦?你刚刚还没回答我耶!」刚刚忙着恶作剧就忘记追问了,「她有比我美艳吗?」 彩弥故作起撩人的动作。 「你不认识心雨吗?」直接忽略她的动作,黎墟诧异,身为公主的她,又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 然而彩弥还是摇头,是真的不知道。 这时,黎墟才恍然大悟的想起「刘心雨」只是人间的化名,彩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在这里叫做r,是个公主。」黎墟解释。 虽然雨背负着许多的压力与寂寞,而他也些不捨得对方离开,不过其实心里还是为雨能成功回到自己的家乡感到一丝丝的高兴。 「喔,难怪啦,毕竟那怪物有着比一般天使更多倍的魅力嘛。」听着黎墟的解释,彩弥突然觉得无趣。 她真不懂为什么世界都这么看重那个混血种,明明就有更值得在意的东西存在不是吗? 真是愚蠢。 看着彩弥用着轻浮的态度说着自己朋友的坏话,黎墟忍不住蹙眉。 要是以往,他绝对会因为不想惹事而选择装作没听见,但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说出以往说不出的,充满魄力的一句话。 「收回那句话。」 「嗯?」 「请你收回那句话,心雨并不是怪物。」对于一个能认真与他相处的朋友,他实在没有办法看着她就这样被人谩骂。 明明对方就只是一个心地纯真的女孩,这个世界却只用一个混血就判定她的价值,明明比很多人都要努力,却因为「可能」造成威胁就否定她存在的意义。 连这么努力活着的人都被世界否定,那么像他这样成天混吃等死,甚至一点也不关心自己世界的人要怎么办? 他才不会允许这种事。 「欸?连你也沦陷了啊,被那种怪物。」看见黎墟的激烈反应,彩弥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般漾起笑容,「就凭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你既不能保护她,也不能给她什么,这样的你根本什么也不是啊。」 「请你收回那句话,心雨并不是怪物。」没有先反驳对方的话,黎墟再次附颂。 「好好,我收回那句话,对不起,『心雨』不是怪物行了吧。」见黎墟那张不能被开玩笑的表情,彩弥无趣的嘟起嘴,「真是的,你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听见彩弥的道歉,黎墟这才放下紧绷严肃的脸,为自己的认真叹气。 其实他自己也不喜欢这种严肃的气氛,但只要想起过去那短短却幸福的日子,他就觉得自己得为对方做点什么。 不论是雨,还是森。 而他唯一能做的事,也就像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你应该有察觉到一件事吧?你的心雨对你来说有种绝对不能失去的感觉。」彩弥开口。 「喔,恩。」黎墟茫然看着彩弥,不懂为什么对方突然这么说。 对于少数珍贵的朋友,应该都会这么想吧? 「你应该清楚,她是混生种,理所当然散发的吸引力也是无人可比,所以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爱上她也不奇怪,所以快把你的误解拋到脑后,别再妄想你跟她之间能有什么。」彩弥认真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建议,然而听在黎墟耳里却觉得莫名其妙。 一开始看见她的确是有股悸动,但后来喜欢上雨也仅止于朋友关係,而且也并不是因为长得漂亮或什么其他的,而是因为她的真诚对待,她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所以他也想真心回应罢了。 什么跟什么啊…… 「喜欢也可以只是朋友才会有的喜欢吧,而且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也都没什么错吧,谁说爱情一定要发展到情侣才可以啊?」黎墟蹙眉,这种气氛真的越来越往他不喜欢的事态过去了。 「巴啦巴啦,我都不想听。」彩弥翻了他一个白眼,接着故作可惜的叹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伟大发言有什么用,她现在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了,不管你有多喜欢她,命运是不能改变的。」 「无所谓,我到这来也只是有话想跟她说而已。」黎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真的不在乎。 看到黎墟如此坦然的模样,彩弥又不开心了。 「你见不到她了啦,永远。」彩弥哼了声,赌气般的盘腿原地坐下,原本以为这个人会带给她乐趣,结果还是和那些人一样不懂幽默。 「什么意思?」黎墟蹙眉,如果说这句话是闹他的,那他真的会生气。 「这是斥决的计谋,现在的r已经不存在,她被窜改记忆,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回忆或约定,她全都不会记得,而且不管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彩弥完全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语气,耐心的一字一句清楚讲解,「只怕现在女王那边正忙着焦头烂额了吧。」 虽然她很讨厌这种轻松容易却不光明磊落的手法,但不得不承认,斥决真的非常聪明。 窜改雨的记忆来折磨女王,还让自己多了强大的战力,真的阴险。 不过正因如此,这场战争才显得有趣不是吗? 「那怎么办……」黎墟蹙眉,原本只是要来和雨说些话就要回去的,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就连说个话都有困难了。 都好不容易来到这了,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直接回去! 女王那边啊……那边…… 突然意识到什么,黎墟惊恐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彩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斥决那边的人?」 「现在才发现?」彩弥撑头冷笑,人类的反应神经竟然这么慢,好吧,她承认其实这个人还是很有趣的。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黎墟脑内却想不到任何可以逃跑的可能。 为什么他没有思考过这一点呢?对方很可能会是敌人这件事。 所以带他来这里并不是森的决定,那究竟会是谁?又为什么要抓他?莫非想利用他来当对方的把柄,好让他们投降? 真的是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不但没有帮到他们任何忙,还害自己陷入危机,平凡也就算了,为什么他这么蠢呢? 「放心啦,你不用这么怕我,我被吩咐不会对你动手脚,也不会伤到你。」看见黎墟内心的挣扎,彩弥打趣地说:「而且我只是因为喜欢冷门,并不为斥决做事,但同样也不为女王做事就是了,真正拜託我的人另有其人。」 「谁?」黎墟问到,有那么一瞬间看见希望。 「先管好你自己吧。」彩弥转头看向湖面,「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心雨窜改记忆虽然在斥决的命令下仅限于战争期间,可是为了给予那个窜改记忆的人奖励,你的心雨还是有危险的。」 「什么意思?」黎墟再度蹙眉,他已经不知道到这里的几分鐘之内他已经皱过几次眉头了,而见到黎墟这个反应,彩弥的嘴角又微微勾起。 「就是打完之后,你的心雨任由他处置。」 听到这,黎墟的脸色大变,也就是说,如果雨的记忆持续被控制,那么不仅是现在,甚至连以后都没办法见到雨了吗? 这怎么可以! 「那么接下来人类,你要怎么做呢?」看见黎墟心里有了答案,彩弥笑着开口。 「我要见心雨。」黎墟说,虽然还是和原本一样的答案,但真正的目的已经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要拯救雨,非得救回来不可。 望着那张生气的表情,彩弥非但没有先前和黎墟吵架时的气愤,反而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灿烂。 还是不死心啊……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有趣啊。 「可以,但要低调。」 第六章 无法停止的斗争-4 「我说……你真的知道路吗?」换上彩弥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白天使狱卒服,黎墟全身不自在的问。 望着这个略显阴暗的四周,还有那一双双投射过来彷彿能贯穿他心脏的锐利视线,黎墟原本因背叛森產生的愧疚心里,此时又多了一层不安。 白天使和闇天使的牢房不同,闇天使明亮的牢房给人感觉比较像是禁闭室,而昏暗的白天使牢房虽然卫生条件这点是完全不马虎,甚至可说是洁净到有些病态的程度,但那些将天使以各种不同模式束缚而动弹不得的模样,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哀嚎,还是给了人一种完全不想要住进来的感觉。 这是真正的牢房,不,这根本就是地狱。 他总以为白天使就象徵纯洁善良,没想到牢房的待遇竟然比闇天使要来的悽惨…… 虽然不是说这样就会有很多人想住进闇天使的牢房,但两者比起来还是会比较多人选择闇天使的牢房吧? 黎墟是这么想的。 「犯人都是被关在最底层的地底,处越下层,能力就越强。」不同于黎墟的紧张,彩弥从容的带着他走过一间一间牢房,就算感受到身旁投射过来的锐利视线,表情上也丝毫没有任何犹豫或害怕,彷彿这对她来说只是习以为常的风景。 「喔……」望着乌漆抹黑的四周,黎墟心里又是一阵挣扎。 果然这像中古世纪童话般才有的刑罚对天使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一个区区受法条保障的普通人类,果然还是没办法理解的吗? 同样的路不知道绕了多少遍,虽然黎墟感觉他们确实越走越下层,但周围越渐阴冷的空气和灯光,还是让他產生了走错路的错觉。 黑暗,这个世界只有黑暗。 从一路上投射过来的世界让黎墟深刻体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的他们,没有自由。 仅仅只是在这待个几分鐘就已经受不了的他,更别想像这群被关在深幽地底的囚犯们,他们的世界是黑暗的。 是只有黑暗的。 虽然黎墟知道自己正处在敌对阵营还这么想很差劲,但对方现在能像这样陪在他身边,他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恐怕他也不会有这种勇气去什么监牢探望朋友就是了。 两人匆匆穿越好几个长廊和楼梯,经过一间间用玻璃阻隔的牢房,穿越层层关卡,最后终于在最底层看见有狱卒看守的地下木门,同时也是最阴暗的一间房。 「看来就是这了,准备好了吗?」在转角处前,彩弥停下脚步,对着黎墟低声说道。 「恩。」黎墟轻轻点点头,明明是敌人,还能这么自然的和对方说话让黎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冷静,不过同时也纠结着自己的这股适应力,这么放松真的好吗? 彩弥弹了下手指,黎墟记忆中的女王复製人便像变魔术般在突然出现的雾气消散后出现在他们眼前。 女王复製人领着黎墟和彩弥走到狱卒们面前,眼中那股傲视所有人的气势就和黎墟印象中的那样依旧未减。 「现在开始,r由他们看守,其馀的人通通退下。」 「是。」狱卒们彼此之间没有多说一句反对或疑惑,彼此识相的让出一条路后退下,而黎墟和彩弥两人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开门走进去了。 等所有人纷纷走了出去,女王复製人身边又再度冒出烟雾,接着在雾气消散后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已经在出发来到这个世界前领教过一次了,但还是不得不说这种魔法真的很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还没来的及表达内心的讚叹,黎墟便已先看见躺在玻璃墙另一头的雨,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周遭的阴暗,不同于其他刚刚经过的牢房,这间被额外隔离的房间让黎墟觉得有些明亮而刺眼。 「心雨!」不顾眼睛的适应力,黎墟就放眼四处搜寻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击破玻璃的东西,然而这间房除了这片碍事多馀的透明玻璃外,就只剩眼前这些比驾驶飞机时还要多的按键和推桿。 又不是要开飞机,弄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要干什么…… 儘管烦躁,但考虑到随便乱按很可能会引来白天使的狱卒们,黎墟还是耐着性子观察这些按钮有没有什么和开啟有关的按钮。 「你还在研究什么,快点进去啊。」彩弥毫不犹豫地按下位在正中间那枚红色按钮,玻璃墙随即打了开来。 黎墟愣着看向彩弥一秒鐘,接着没时间思考的三步併作两步跑进牢房中。 此时的雨面色惨白的侧躺在洁白的空间,嘴唇亦是毫无血色,虽然身上不像这一路经过的那些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囚犯那样,但那些挣扎抵抗的痕跡还是清晰可见。 虽然知道对方的记忆被操控,但女王不是雨的妈妈吗?把自己的女儿囚禁在跟犯人没两样的地方,不会太过份了吗? 森也是,难道看见自己妹妹这样都没有反对吗? 「心雨,你还好吗?」站在一旁的黎墟伸手试图摇醒对方,却因怕弄痛对方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这是用魔法打造的玻璃墙,我还以为你会鲁莽的去用头撞,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嘛。」儘管确定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彩弥还是紧戒的靠在木门旁,以应付随时都会发生的危险。 「我又不是山羊……而且我怕痛。」黎墟回头看了彩弥一眼,开始为自己在对方脑内的想像感到担忧。 而且就算要撞应该也是用手臂去撞吧,这位闇天使到底是对人类有什么成见啊…… 「拉雅……我会让你见识到地狱的恐怖……」就在两人又将要陷入人类智商在天使眼里的高低辩驳时,倒在地上的雨却突然开口,马上就拉回了黎墟的注意力。 「心雨,你还好吗?」同样的问题,但他已不像先前那般充满试探,是真的只为对方的状况而担忧着急。 「你是谁?又是来杀我的吗?」雨缓缓张开深褐色眼眸,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周围散发的气也越益消弱。 「我是黎墟,是你的朋友,我来救你了。」黎墟着急地说,虽然口头上说要救她,但内心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看来魔力被吸走了不少,怎么办?」彩弥望着黎墟,虽然她是属于斥决那派的,对于这种会搅乱计画的行动她是真的不关心。 反正黎墟说的,她做就对了,而就算如此,斥决也无法奈何她。 面对彩弥的问题,黎墟抿起了嘴。 来到这之前,他想都没有想的就只是想向对方传递自己的心情,可事到如今却变成了自己掌握对方的命运,好不容易平息的烦躁感就这样又再度袭来。 到底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呢,心雨?」黎墟看向雨,内心并不期盼她能给予他任何答案。 不,或许自己心里是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答案,但那个对方是谁都可以。 也或许,他希望森能立刻出现在这里,希望他能一巴掌把他打醒,说这些不过都是他们世界的问题,他一个区区人类就该好好待在自己的世界帮他抄功课和笔记。 这一切都是在作梦而已。 对啊,这些应该都只是做梦而已,从雨转学过来那边开始的梦。 这些不过又是一个自以为自己一定会发生什么改变的中二梦而已,等他醒来之后,他会发现一切就和以前一样,他会继续过着一成不变的人生,继续做他想当的普通人。 一切,回归从前。 没有所谓的异世界,没有所谓的天使,也没有所谓的雨。 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为泡沫消失。 这样的梦……他不愿意清醒。 「带我走。」正陷入进退两难的时刻,雨望着他说。 黎墟诧异的抬眼,不可置信的回望着那双眼投射过来的视线。 「带我走。」雨再次复诵,那深邃的深褐双眼,即使面临苦难,却仍坚定的透露出愿意奋战到底的毅力。 那双眼,正告诉他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那些与她共有过的回忆。 「带她离开吧。」没有先前的迟疑,黎墟一把就将雨用公主抱抱起。 即使这样对不起森和所有的天使,但他已经不想在看见雨的痛苦了。 不论是那些有他的回忆,或是那些没有他的回忆。 他都不想再让雨一个人默默承受了。 第六章 无法停止的斗争-5 截到被囚禁在牢房的公主后,两位闯入地下城堡的勇者就戴起事先准备好的防毒面具朝着出口前进。 儘管进来的时候很顺利,但出去的时候要带着眾所皆知的知名人物,绑架难度又增加了上万倍。 幸亏彩弥会使用复製生物的魔法,在那些囚犯看起来快要暴动的时刻适时在他们面前眼前变出囚犯自己,并上演「要是你们乱闹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喔」的戏码,才让他们不至于这么快遇到危机。 至于那些戏码究竟长怎么样,还是先不要去讨论了…… 「到此为止了。」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事情不会像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进行,但当他们遇见樗樽时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运气真背。」彩弥碎嘴,连忙在身后变出两个跟樗樽长得一模一样的复製人准备应战,看到此,黎墟也紧抱住怀中因疲惫而陷入沉睡的雨。 既然决定要做,自己又没有战斗能力,那么说什么也不能让雨被那些人给夺走。 「嘖,又来一个更棘手的。」彩弥的嘀咕传进黎墟耳里,原本专注在樗樽身上的视线也因此顺着彩弥转到了樗樽的身后那道纯白的身影。 虽然在歷史回忆中看过,但亲眼见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朋友穿着那身来自异世界的王子礼服,还是不免一时失神。 那真的只能用天使来形容。 就连应该早已习惯和对方相处的黎墟,都认为如果恢復成正常装扮的两人,他也会觉得自己黯然失色。 「闹剧也该结束了吧?」森不馈是白天使的王子,那双傲视眾人的冰冷视线,光是扫视到黎墟的那一瞬间就让他身体开始颤抖。 「佣人c,还愣在那边干什么?快攻击对方啊!」看见黎墟颤抖的身子都快将怀中的雨抖到地上,彩弥蹙眉喊道。 为什么是c……那a和b在哪……还有他战斗指数是零,你要他怎么攻击啊! 即使身处危机的恐惧让身子止不住颤抖,黎墟还是不免在心里吐槽,手赶紧抱好快要滑落至地的雨,毕竟要是身为公主的雨就这样被劫囚者的他摔到地上,那他想森投射过来的视线应该就不只是单单冰冷能形容的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毕,森就抽出腰间那把用魔法锻造出来的利剑朝着两人奔去。 在利刃将要逼近身体时,彩弥及时反应过来,连忙躲过攻击并变出好几个森的复製人,两方的战斗就这样一触即发。 在此同时,樗樽双手充斥着白色烟雾,也一同跟着自己长得相像的复製人开始对打,但彩弥的复製魔法是需要人体的素材作为施法媒介才能真正发挥一等一的实力,所以不过才一下子的时间,复製人的攻势一下就被两人化解。 「这连墙壁都不如。」森一刀划开,与自己拥有相同面貌的复製人便一一分开并化为泡沫消失。 见状,彩弥赶紧又变出斥决的分身,而这一次,由于斥决是拥有媒介物的复製人,一等一的实力在一瞬间让森和樗樽两人都被小型黑洞包围,让彩弥才终于有了个喘息空间。 原本是想先用复製人试探招式并取得媒介物,但看来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了。 「佣人c!快点帮忙啊,我给你契约不是要你来当花瓶的!」看见还愣在一边没有动作的黎墟,彩弥忍不住吼道:「製作一个力量凌驾在我之上的复製人需要花很多体力,而且不能维持太久,你不是要救回你的心雨吗?要救的话就使出自己的力量来!」 「我又没练过,突然之间要我怎么使出力量啊?」黎墟着急地说,姑且先不谈攻击身为朋友的森是否有违自己的良心,光是这些乱花花的战斗模式就让他不知道怎么应付了,更何况还要他攻击对方?难不成因为他签了彩弥的契约,所以她要他学她一样变出复製人? 还有佣人c到底是什么鬼啦! 「像大便一样挤出来!」彩弥喊到。 「所以说像大便一样挤出来是怎样啦!」黎墟只觉得越来越有压力,还好黑洞的吸力在还没传到森那边去就先被吸收了,所以就算黎墟这样大叫,森依然听不见他的声音。 「烦死了。」这种无法让身体自由控制的感受让森火了,森连忙抓稳手中的利剑,朝着斥决的分身一剑丢去,笔直的剑刃就这么活生生的刺穿斥决分身的心脏,让彩弥的攻击又再度化为泡沫消散。 没想到,森连丢标枪也都这么帅气。 这是黎墟心里的第一个反应,果然这个朋友对自己来说太耀眼了。 「体力耗尽了吗?这一点小把戏是绊不住我的。」望着气喘呼呼的彩弥,森冷声警告。 黎墟这才意识到事态的危急,抱着雨的力量不自觉又大了些。 真的应该要把雨还回去吗?如果还回去了,雨一定又会继续受那些折磨,该怎么办? 正当黎墟正处犹豫时,彩弥又再度变出复製人发动攻击。 「白费力气。」树根从地上窜出,纷纷穿过复製人的身体,还没发动攻击就先倒地,一瞬之间躺在地上的尸体全都烟消云散,而彩弥依旧吃力。 该怎么办…… 「放下她,你们打不赢我的。」见彩弥没体力再战,森的目标便转为带着面具的黎墟。 该怎么办…… 「不投降吗?这会是你愚蠢的决定。」 该怎么办……心雨…… 「带我走。」想起雨之前望向他的眼神,黎墟低头看着毫不因外界变化而產生动摇,熟睡中的雨。 他为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刚刚不就这么决定好了吗? 「心雨她并不是商品也不是玩具,她的命运不能由你们来决定!」即使全身都害怕的在颤抖,但黎墟依然对着森喊到。 不可以交给他,就算他是森也不行! 「黎墟……」森先是惊愕,然后咬牙。 原本他就算感应到对方相似的气息也一直认为是巧合,甚至就算听见他的声音也可以勉强说服自己这也是巧合,但如今「心雨」这个只在人间的特殊叫法都出来了,那么再认为这也是巧合的话,那就是他把自己当成白痴了! 黎墟默默的摘下了面具,那张内心恐惧全表现在上的脸庞,果真的是森再熟悉不过的。 也就是他的挚友,背叛了他。 「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雨不是你的妹妹吗?」黎墟渴求的望着森,他实在无法理解前两天还跟雨一起嘻嘻笑笑的森会放置自己的妹妹独自忍受痛苦。 明明都说过是一家人的不是吗? 森将眼神移向别处。 「森,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才后悔过吗?你想再一次后悔吗?」 明明过去的森是那么坚决,那么耀眼,而此刻…… 突然,一旁的樗樽昏了过去,黎墟正感到疑惑的时候,森却已露出冷笑。 「把r的记忆都夺走的人就是你吧。」地面窜出数条树根,狠狠的就刺破了身后人影的胸膛。 「佣人b,谁叫你来了!」彩弥倚靠着玻璃墙怒吼,丝毫不受到玻璃墙后兇恶视线所干扰的瞪着那被刺穿胸膛的身影。 佣人b……所以说果然还是有佣人a囉…… 由于黎墟没有他们那般敏感,才刚意识到有人加入的他往阴暗的走道望去,随即就见到一双在黑暗中隐隐闪耀的深蓝光芒的眼睛。 那个人…… 不同于在场的每个人,那人穿着的是黎墟那边世界的简易居家服饰,配上随处可见的长牛仔裤,即使遭受到攻击,却仍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那个人是在校外教学时,在湖边袭击雨的那个人! 「很厉害嘛。」无视彩弥的怒吼,男子跪坐在地,视线直勾勾盯着森看。 「站起来。」面对眼前手无薄鸡之力的对手,森的眼里依旧是漠然,本就在战场上是毫不手软的性格,再加上对方是害家人陷入危难的浑蛋,那就更不可能饶恕。 男子靠在墙边冷笑,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模糊,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状态,心里却仍毫不慌张,反而觉得兴奋。 森高举起剑,眼看就要一剑劈下,就在这么危急的时刻,黎墟怀中的雨却猛然睁开了眼,挣脱黎墟的怀抱。 「心雨?」 雨的身边数颗水球形成,在谁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就纷纷往森的方向攻击,随即金属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接着便见到森缓缓向前倒了下去。 不过一瞬间,局势就这样逆转了。 望着那个失去意识的身影,黎墟是一句上前关心的话语都说不出来,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 对于失去记忆的雨,以及那么信任他的森,他到底做了什么…… 雨兴奋的走向男子,伸手轻轻摸过他的伤口,呼应手中散发的柔和绿光,男子的伤口也跟着发出绿光慢慢癒合。 虽然之前听过森说过雨拥有治癒魔法,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雨的治癒魔法,是就连歷史回忆都没看过的画面。 「害你受苦了。」男子心疼的伸手抚摸雨的黑发,以往懒散的眼神只剩下无尽的温柔。 「你没事就好。」雨笑嘻嘻的拥抱男子,脸上漾着幸福笑顏,看见雨这副模样,黎墟说不出为何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 「佣人c,走吧。」彩弥勉强站了来,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刚刚连续施法的负担令她的身子还没办法适应。 「需要治疗吗?如果你求我也不是不能让你一下。」男子督见彩弥的情况,难得好心开口。 「不需要。」彩弥恶狠狠的瞪着他,脚步继续缓缓前进。 由此可见,两人关係真的不是普通的不好。 「这样真的好吗?」站在原地的黎墟开口问道,令其他三人也跟着转头看向他。 「这样做,真的r是不会开心的。」黎墟握着拳,虽然知道身为人类的他根本没资格跟天使说什么,但看见雨这样,心情是怎么样也好不起来。 这不是他认识的雨。 他所认识的雨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的。 面对黎墟的指责,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雨牵起他的手,往出口走去。 「佣人c,你别理那个单细胞生物啦!」彩弥对着男子吐了吐舌头,随后也跟着牵起黎墟的手。 「嗯……」现在的黎墟只觉得自己的身心俱疲,明明前几个小时前的他满心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但现在他只想要回家。 他想念他的房间,想念他的床…… 接下来的道路或许是因为刚刚那名男子的闯入,一路上腥风血雨,尸体躺成一片,不论是狱卒还是那些囚犯,鲜血的味道闻起来让人觉得晕眩。 最后,黎墟只记得自己看见了牢房的出口,接着便不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第六章 无法停止的斗争-6 那天,灰濛濛的天空也正下着大雨,一名穿着黄色橡胶雨衣的小男孩因为一时贪玩,跑进了家附近不常有人到过的树林中探险。 就如前几次那样,抱着些许被人逮到的慌张以及小孩都有的探险精神前进着,然而这一次,树林却和往常不同的让他遇见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倚靠着大树,身上还不停流淌着鲜血,或许是因为自己拥有和别人不同的体质而被同儕排挤,所以明白那种只要没了家人陪伴的时候,受伤就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孤寂,纵使心里害怕,小男孩却还是迈出步伐朝她走去。 「很痛吗?」小男孩对着坐在树下的她问道。 那些伤痕,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痛。 「不会,我没事。」女孩对着他微笑,就像歷史回忆看到的那样,虽然容易感染,到底却还是不希望被人望进自己的心里。 而见到女孩这种反应,小男孩非但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忍不住蹙眉。 「在我面前不需要假装,把手伸出来。」小男孩将手伸进口袋,从中拿了个东西后,握着小小的拳头,将手伸到半空中。 女孩茫然的盯着他的小小拳头,接着乖乖的在半空中捧着双手。 「痛的时候就吃糖果。」小男孩将手中的物品轻轻放入她的掌中,那是一颗用蓝色包装纸包成的糖果。 那种淡淡甜甜的滋味,一直以来都能帮他忘记痛苦。 所以这一次,一定也能帮助到她。 目的达成后,小男孩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后慢慢退开,最后转身跑了起来,躲到其中一棵大树后面窥探女孩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收下糖果的女孩在迟疑了片刻后轻轻将它打开,放入嘴中细细品嚐。 或许是长年来的压抑像口中的糖果般在嘴里化开,她的笑容伴随着泪水。 「谢谢……」 躲在树后的小男孩睁着童贞大眼看着这一幕,小小孤寂的心也终于在那刻溶化,笑顏也跟着展开了。 那便是他们的初遇,他怎么会忘了呢?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再度睁眼时,黎墟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这里是雨过去在闇天使城堡待过的房间,是他们记忆中的那段过去。 换作是雨,她一定会觉得很怀念吧…… 「你醒了啊,肚子饿了吗?」彩弥打开房门,端着一碗东西走向黎墟,「嘛,不过因为我不是你那世界的人,所以不懂你们那世界的料理怎么做,所以大略弄了一下。」 彩弥将那碗东西端到黎墟面前,黎墟低头一看,盛满半红半白的黏稠液体,还没死透的生物在里面载浮载沉,造成的视觉效果毫不比在监牢最后的画面还要逊色。 想起失去意识前看剑的最后画面,黎墟的头又晕了起来。 「我不饿,我还是不要吃好了……」黎墟将那碗东西推放到一边的桌上,强压住噁心的衝动把视线转向窗外,却看见明亮的日光投射进来,让整个心情都平静了。 「现在几点了?」黎墟问,总觉得超过一天不睡的疲惫感都消失了,一定不可能只是单单睡了一个晚上而已。 「刚过午时吧。」彩弥漫不经心的说,同时弹了个手指就把那碗被黎墟嫌弃的东西给变不见。 虽然心里也有些不悦,但她从来就没有期待过自己的手艺,会端过来也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的反应而已。 嘖嘖,区区人类真嚣张,就算看起来难吃也要满怀感恩的心情吞掉说好吃才对吧? 彩弥的举动,黎墟自然是有看在眼里,虽然他也想尝试假装一下,但那个像呕吐物的东西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假装的程度了,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早早无视对两人都有好处。 「心雨呢?」像是为了转移话题,黎墟问,说起来这明明就是雨的房间却不是雨躺在这里而是他,说起来也很奇怪。 「她在别的房间,虽然有蒙斯在一旁监视,但还是怕她会找到一些日记什么的东西。」彩弥面无表情的再度弹了下手指,一颗糖果便像变魔术般的出现在黎墟的手上,「不吃饭的话,吃颗糖果垫垫肚子吧,糖果什么的,我多少还是可以变出来的。」 「嗯,谢谢。」黎墟将它握在手中,却没有要吃的打算。 蒙斯就是刚刚那个男的吧,还有总觉得今天的彩弥异常温柔…… 不过如果已经过中午的话,也就是说他睡了将近半天的时间了,天使契约也跟着消除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彩弥说她不站在斥决那边,拜託她一下应该会放他走,那么要这样就回去吗? 毕竟他已经把这世界弄得一团糟了,再待下去,他不但没有把握能帮助他们,恐怕也只会让事情越弄越糟而已。 那么这样还是只有回去这一条路能选了呢…… 「我跟斥决说了你的事情,你要去见他吗?」黎墟还没开始说话,彩弥就率先开口。 「不用了,谢谢……」黎墟苦笑,姑且先不说这种见父母的节奏是怎么回事,光是面对面和一个陌生人接触,特别对方还是个高不可攀的王族天使,他就觉得压力很大。 「那就好,因为斥决也说对你没兴趣,你去了恐怕也只会遭受冷眼对待而已。」彩弥笑着说,这也是她想要看见的画面。 像个站在老虎前的小兔子,全身发抖而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有趣。 原以为对方一脸蠢样看起来很笨,没想到这个佣人c还满聪明的嘛! 「是吗……哈哈……」看来对方果然还是把他当成笨蛋耍啊……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想回去。」黎墟直接了当的说,他总觉得再说下去,离开这件事就会变得难以啟齿,在对方继续说些什么前,还是先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免得到时越弄越尷尬。 「欸?你要回去了?才几小时而已耶。」彩弥有些不能理解的张大眼,被选上的种子竟然这么没毅力? 「恩,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说着,黎墟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然而下一刻却被彩弥压回了床上。 「彩、彩弥?」黎墟瞪大双眼,愣愕望着眼前将他压制在床上的彩弥,脑袋又开始陷入一片空白。 「嗯?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再留一下怎么样?」彩弥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幽光,「或许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喔。」 「好玩的事情吗……哈哈……」可是他现在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样的事态一点也不好玩啊! 「想着让一切都消失就好了。」在黎墟正要开口婉拒的时候,彩弥却又率先开口,伴随着那一丝神秘的笑容,手指轻轻拨过对方的瀏海,「遇到危急的时刻,想着让一切都消失就好了。」 想着让一切消失吗……那他现在确实很想消失在这里……哈哈……奇怪…… 突然的睡意再度袭上,虽然明知这种时候绝不是闔眼的时刻,却还是敌不过沉重的疲惫,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而看见黎墟这么乖乖睡去的模样,彩弥的嘴角也不自觉勾得更深。 想要就这么逃走?她可不允许。 再度恢復意识时,黎墟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狭小空间内,四周全是一片漆黑,随便胡乱动还会不小心撞到额头。 超痛。 依照这样的声响和硬度,大概又是玻璃箱了吧。 「佣人c,你醒了吗?」彩弥的声音突然响起,黎墟猛然抬头后又是一个撞击。 「喔痛!」黎墟扶着自己的后脑勺,尝试让疼痛感消去,除了这个新鲜的昏眩外没有其他感觉,看来应该是没被怎么样…… 「看来是醒了。」语毕,四周的漆黑就被一片明亮取代。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黎墟下意识闭起了眼,待视线完全适应后,黎墟才缓缓睁眼看清四周的画面,此时的他们正位在一座草原上,他的身边自然是斥决派的人不用说。 不过只有斥决和彩弥,蒙斯和雨都不在这里。 草原的另一边,女王、嵐、七位中的其中四位长老们以及……那远远就能感受的炽热视线……森。 草原两方各自都盛装打扮,虽然明显是要开战的节奏,但感觉就像要参与一个上流人士的派对活动一样。 而现在的他就算知道自己不是该参与其中的角色,但被关在这个玻璃箱中动弹不得的他,根本是想逃都逃不了。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全身赤裸的站在伸展台上,心里却有种步上断头台的绝望。 完完全全的无所适从。 特别感受到森那不间断的炽热视线,他连死的觉悟都有了。 不过,总觉得对于两国间的大战,人未免也太少了点? 「由于面对的敌人是一般人都敌不过的长老,所以女王不想浪费那些人才和弱者,已经先找人将白天使领域移到别处好好保护了。」看见黎墟心里的疑惑,彩弥笑着贴心解释,「至于两位消失的长老是因为一个能力不适合用在战斗上,而另一个因为把柄被斥决掌握在手上所以才只来这四个。」 「恩……」黎墟僵笑着点头,不仅因为刚刚对方将自己压制在床上的模样,更是因为斥决人现在在旁边站着,而对面也没有要说话的模样。 两方人马都站在原地互看着,彼此不说一句,彷彿谁也不想打破这份沉默,就这样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连天空都因那西沉的落日被染成橘黄色泽。 虽然清楚此刻可能是绝佳的状态,彼此不说一句,双方都没有动作,要是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当然很好,但…… 他身边虽然有彩弥陪着,可旁边就是一个能把全世界都吸走的魔王啊啊啊! 光看歷史回忆和亲临现场是两码子事,虽然魔王是一刻都没有将是现转向他,但看看那个气场,那个气场啊!连身边隔着一片玻璃都能感受到寒气了,这样像玩木头人一样一直站在原地是怎样!要打要闹就快开始吧,他受不了了啊呜呜……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时间,连太阳都准备要下山了,蒙斯这时才从后头推出另一个箱子,而箱子上头盖着一层黑布,看来刚刚黎墟也是受到这种待遇。 这么说来,那个里面是…… 「时间差不多了。」将箱子停下,蒙斯毕恭毕敬的向着斥决行礼。 「那么就开始吧。」斥决面无表情说着,接着伸手拉开了布幕,一瞬间出现的画面,在场除了斥决及蒙斯外的所有人都跟着屏息。 「心雨……」 雨穿着一袭华丽的红礼服,不,应该说是被鲜血染红的礼服,身上还流淌着血,奄奄一息得倚靠着其中一面玻璃墙,任谁看见都觉得怵目惊心。 怎么会…… 不应该是这样的…… 雨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r,好好享受你的晚宴吧。」斥决轻轻勾起嘴角,顺手就将玻璃面炸出一个破洞。 「是。」得到斥决的指令后,雨睁开那双宝石般的红瞳,缓缓的从玻璃箱走了出来。 第七章 最后的晚宴-1 女王握紧法仗,极其严肃的瞪着斥决看,那双杀红眼的眼眸完完全全透出想要亲手将对方的皮剥掉,再剁成碎肉丢到湖里餵鱼的衝动。 不可饶恕…… 「母后。」嵐伸手抓着对方的手臂,给予对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r会没事的。」 「嵐……」女王望着嵐,心中是说不出口的焦急与慌乱。 过去,他们曾因为天使国家分裂而跟着分隔两地,虽然因为雨的缘故让她能得以再次统整天使国,甚至与嵐重逢。 这些年原本应该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回归,可如今再次感受对方的温暖,心情还是一阵没来由的感伤。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过去的她却因为那个愚蠢的復仇就推开了对方…… 「陛下,剩下就交由我们处理吧。」森对着女王毕恭毕敬的行礼。 「森……」女王回望着森,心情又是一阵复杂。 森总是这样一直包容的陪在她身边,这几年更是没见他几次笑容,有什么心事全都藏心底,不让人探勘。 她两个孩子一直都是这样,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不需要她担心的孩子,不论何时,两人都能把任何事情处理好,甚至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陪伴。 明明应该是要保护他们的角色,而她却完全不懂他们的内心在想些什么,甚至自己反变成了被保护的对象。 儘管是在白天使与闇天使分裂的时刻,两人也都各自在自己的国家中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就在不知不觉间,到了真正不需要她担心的年纪,反而觉得害怕他们会因此而丢下她。 还真的是很任性啊…… 他们错过了很多相处的时间,错过了很多温暖快乐的回忆,如今要想真的把一切都弥补回来,就只有放下那段过去,重新接纳未来,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以託付给他人自然是好,但过去的她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现在的她是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至少,重回一家人的日子也好,哪怕是一点点。 「混沌之血、混沌之时,逢魔时刻将是恶魔发挥最大力量的时候。」斥决望着那张焦躁不安的脸冷笑,这一次,该换你感受失去子女的痛苦了。 「不是说好让她加入我们的吗?为什么要着么做?」看着斥决的彩弥紧咬着牙,他们明明说过窜改雨的记忆是为了成为他们的一分子,这和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虽然她没有真的很喜欢雨,但她一直很享受这种队友之间的信赖,可这份信赖如今却被她深信的队友们给玩弄,不由得一阵恼火。 「放心,雨有治癒能力。」蒙斯淡然,语气一点也没有为情人的优待,就像早已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不是爱她吗?」彩弥的眼睛已经红了,「我不想再陪你们玩了。」语毕,彩弥伸手往蒙斯的脸颊一巴掌挥去,接着化作数颗彩色星星散落消失在眾人眼前。 黎墟坐在玻璃箱内手贴着玻璃,目光一直看着那道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却仍旧像个雕像般屹立不摇站在场上的雨看去,内心千千万万个不明究理。 为什么雨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他千辛万苦的将对方救离白天使的监牢,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那么他到底……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 口口声声说要救对方离开,却让对方陷入危机,是他害了她,他根本没资格待在这里。 好想消失…… 好想就这么消失掉…… 「只管进攻,就算误杀公主也无所谓。」就在黎墟意志消沉的时刻,长老缨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黎墟瞪大双眼抬头,却见地板上的石块纷纷飞起包围在雨身边。 见状,雨也不慌张害怕,冷冷扫视那些朝她而来的石块,张开翅膀就向天空飞去,身旁凝聚的水球也在一瞬间回敬所有石块。 原本两方一直僵持不下的战斗终于宣告开始。 这是在做什么?他们打算要杀了雨吗?那他们这样做又和斥决有什么不同? 不论是哪一方,都不是雨该待的地方,怎么办……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雨是真的会死。 得想个办法…… 就在黎墟苦恼的时刻,场上的战况依然没有间着,只见长老们都站上场,对付的明明就只有雨一个人,却从未有人能给与她一个伤害。 明明四人包围就应该可以将敌人拿下,但斥决即使在一旁看戏不打算出手,可地面上却还是有不少潜藏的小型黑洞逼得他们不得轻易进攻,只得用魔法来隔空出招,却招招被雨迎刃而解。 呵,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他们了结不就太无趣了吗? 「到底是什么怪物,受了伤还能承受这么久。」身为长老的剑神色慌张,以往他们的力量都是所向披靡的,如今对付一个斥决和一个混血公主,竟然会完全无法突破。 照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使出杀招…… 「没关係的,慢慢来。」刀轻轻拍了对方的肩膀,即使是双胞胎,刀的神色却看起来丝毫没有慌张的神情。 「恩。」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剑点头,接着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一同面向前方的敌人。 伴随着咒语吟唱,两人身子开始散发金光,一颗巨大光球在他们的面前形成,并随着吟唱时间增长而增加,最后咒语吟唱完毕时已经形成一艘邮轮那么大,并朝着雨飞去。 面对突然袭来的庞然大物,直直面对攻击的雨来不及躲过而被砸倒在地,儘管如此,她还是尽可能的施展防御术以免波及到斥决那边。 「这样就不行了吗?替代品这么差,我可是会亲手毁掉的。」然而对于雨的这种防御行动,斥决非但没有因此而感动或骄傲,眼中冷漠依然。 「……我还可以。」雨隐忍着痛,缓缓站起。 刀和剑互看着对方,明明就算是像他们这样的强者正面迎接这道攻击都需要休养至少半个月,可对方却还能这样忍痛站起,彼此都被这意志坚定的意念给震慑。 这样的对手,他们真的无法下手…… 「挖靠,这是什么戏码,斥决你好噁心。」对于雨的保护和斥决的五无耻,碧西嗤之以鼻,随后举起手中的剑就朝着雨继续发动攻势。 眼睁睁的看着雨备受痛苦的表情,黎墟只能紧咬着下嘴唇,什么事情都无法做。 明明自己就在对方面前,却什么事都做不了,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黎墟紧握双拳,将视线转移身旁的斥决,对方看着雨的眼里却依旧没有任何情感。 「为什么……」 斥决视线瞥向黎墟,脸上情绪依旧,要是平常的黎墟,在看见那双冰冷的视线刺过来,现在绝对会在心里上演上千次责怪自己没事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的衝动,可现在的他却没有这么想,反而像个契机,从玻璃箱内站起,不甘示弱的回瞪斥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没有直视两人,但看着这一幕的蒙斯不禁还是为黎墟捏了把冷汗,不只就连有实力的他都要对斥决敬畏三分,更何况是没实力的人类,就连能为他撑腰的彩弥现在也不在,这个人类敢这样质问斥决,未免也太没有脑袋了! 斥决斜眼瞥着他,没有打算说话,而明白对方为何会有这样反应的黎墟也没有因而感到气馁,逕自开口接下去:「她可是把你当成她真正的父亲,连每週一次写的作文都是在说你,她这么重视你,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过分吗?」 斥决冷眼瞥着黎墟,手指在空中比划一番后,一个小型的黑洞,便在玻璃箱内的最上方形成,不断的想要将黎墟吸入里面。 身在光滑而无一处能抓的狭小空间内,黎墟只能狼狈的被吸至半空中,身子是想要往下都没有办法。 虽然黎墟是彩弥的客人,但对方的死活并不关他的事,他没有义务要保他的生命安全。 斥决将视线转回场上,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反而蒙斯就算想要开口求情,却连勇气都没有。 而斥决的这个行为就是明白在说「你太吵了,快点消失」不禁让黎墟一肚子怒火,连自己身处在危机的意识都没有了,甚至產生只想要杀掉对方的念头。 没错,开什么玩笑……该消失的人,是你! 玻璃破碎声自四面八方响起,连黎墟上空的黑洞也化为片片碎片散落一地,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破坏让黎墟从半空中跌了下来,也就终于恢復原来的平復情绪。 望着身边那些破碎的玻璃碎片,再望向那群不论是身旁有些诧异和有些疑惑,还是远远就朝他看过来的炽热视线,黎墟心里是完全的不知所措。 呃……发生什么事了? 还处在茫然状态,突然地底窜出一条条树根将他包围,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黎墟就这么被拖入地底之中。 这次又发生什么事了?! 由于他是被树根包围得死死紧紧的,虽然仍有留有一些呼吸的空间,但在这漆黑一片又高速行驶的空间中,身子是不停的剧烈晃动,当他成功到达地面重回光明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没吃东西,不过要是在这里把自己的器官吐出来恐怕也有点恐怖…… 刚刚那种经歷恐怕就像在海盗船上玩云霄飞车的感觉吧,又摇又晃又上又下的,都看不清楚了。 当他终于稍微平復时,才刚抬头,眼前就有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臭脸向他瞪过来。 「森……」黎墟尷尬的苦笑,惨了,他之前还在他的面前说些指责对方的大话,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自己才是真正害了雨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他总是尽做些白目的举动啊呜呜…… 「你就是黎墟吧?森有跟我提到你。」在森正式爆发前,女王率先露出笑容对他走来,那笑容得体,却充满疲惫感。 「恩,是。」黎墟不知所措的将眼神别开,虽然之前在歷史回忆就已经看过对方的长相,但不得不说,亲眼见证果真很漂亮。 「人类朋友,又见面了。」嵐也从一边探过来,与森那种不近人的个性不同,温暖的笑容让人看了心情也变好了。 「你好……」黎墟靦腆地回应,突然被朋友的家人这么关心,他有些受宠若惊。 「你好像过得很舒适嘛。」看着那个才过几秒就已经忽略他存在的黎墟,森只冷冷地看着对方,随即就见到对方意识回来尷尬低头的模样。 「对不起……」 不过总觉得心里松了口气,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森的时候,那种不同让他整个人都很不安,就觉得对方和自己认识的那个森是判若两人,但现在对方还能这样指责他,总算是安心了。 「你笑什么!」看着对方面对自己的冰冷视线还能笑的嘴角上扬,森是一阵恼火,看来对方是被敌方动了什么手脚,连智力都跟着退化了。 「没有。」黎墟赶紧抿起嘴,糟糕,心里的愉悦不小心表现在脸上了,恐怕自己等等又要被整的很惨了。 「小心!」正处在尝试让自己表情处在极度愧疚当中,突然一阵呼喊传来,却是一道隐匿的攻击从森的树根刚开的地洞鑽出,在谁也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击中了黎墟的头部,顿时有个画面从脑袋中一闪而过。 「人类,仔细听清楚了,有件事要请你帮忙,而这也许只有身为旁观者的你才能做到……」 这个是…… 黎墟直勾勾的看向蒙斯,而蒙斯也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原来刚刚对方趁着大家将视线专注于战况上,发出一波用脑内编织类似记忆的影像传到他这里来,是为了向他传达重要的信息,而这也让黎墟再次见识操控记忆能手的厉害。 只是黎墟不明白为什么是他……明明这里还有很多比他强的高手才对。 「r。」蒙斯如此不起眼的举动却还是让其他人发现,自然就连斥决也看出对方的背叛行为,在一声唤道下,场中央的雨如闪电般的消失,当眾人再次看见对方时,人是已经出现在蒙斯的身后了。 「看来,不管经过多久,我还是会败在你手上……」一隻手就这么贯穿蒙斯的胸膛,雨身上稍微乾涸的血液又再度被新喷洒上身的鲜血给染鲜。 看着这一幕,黎墟强忍着噁心的衝动,别开眼,向女王看去。 「阿姨……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第七章 最后的晚宴-2 虽然对方是堂堂一国的天使女王,但到底还是森和雨的妈妈,他不想这么彆扭的叫那个自己根本不熟悉的称谓,否则接下来他会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对方说话。 他想,蒙斯所说的旁观者也是这个意思吧。 因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可以放胆去说,如果这个称呼可以接受,那么他就是真的可以放心说了。 虽然也有可能因为这个开头就被讨厌了,但管他的,反正都说出来了,再怎么烦恼也没用了。 虽然黎墟不怎么在意对女王称谓的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旁人也不在意,只见森轻咳了声吸引住黎墟的目光,接着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对方,「我们都叫什么,你就跟着叫什么。」 看着那道投射过来的目光,黎墟悄悄打了股寒颤。 明明之前森都叫过他不用改变对雨的称呼说,怎么现在就不一样了……果然是因为来到异世界所以要入境随俗吗? 「森,没关係的。」不同于森的讲究,女王面带微笑,或许是自己不熟悉另一边的世界,女王非但没有因此而生气,阿姨这个称呼反而带给她一种新鲜感。 虽说看着森和这个人类相处的时候与她相处的那些时日相比较,会因为样子的不同而难免感到有些忌妒,但能让她的森发自内心真诚待人,心里不由得还是很感谢对方。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这个人类。 见女王没有介怀,森还是瞪了一眼黎墟,接着将视线转回战场,黎墟也因此松了口气。 呼呼,还好没有被讨厌。 「那么你要和我说什么?」 「是关于这场大战的真正原因。」回到正题,黎墟蹦着一张脸看向女王,「请问斥决他之前是不是有个女儿?」 蒙斯藉由刚刚那个机会把事情都告诉了他,却害自己命丧黄泉,光是这点,他至少要能把这件事传达到才行。 「女儿?」女王不解的眨眼,她确实知道对方有个女儿,但这场战争又关他女儿什么事? 「斥决是因为你阻碍了他为他女儿復仇的事,所以要你尝到失去r的感觉。」黎墟简单直白的告诉女王他刚刚所得到的消息,但说明的时候却还是把眼神移向别处,不敢直视对方眼睛。 虽然他确实是有想把事情做好的念头,但他只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就会无法思考,关于严肃的气势果然还是没办法使用在他身上。 反正能说明完全都好,气势什么的,一开始有就够了,剩下的就当个屁放掉就好了。 「是女王阻碍了他的復仇,所以斥决想要让她尝到失去爱子的痛。」这句话是蒙斯告诉他的,因为自己的女儿死亡又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他和女王一样,都是靠着这份仇恨支撑着自己。 在蒙斯给的画面里,斥决的神色透露出透骨酸心的哀伤,那种威严感瞬息都因为那个原因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剩落魄,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的又恢復了黎墟印象中的那个冰冷。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停滞不前,所以必须復仇。 可就在行动被阻碍时,那份仇恨就全都转移至女王身上,这也就是导致这一连串战争的真正原因。 「这是真的吗?」女王有些意外,为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呢? 她确实知道自己被斥决所憎恨着,也知道原因为何,但对方从来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以为对方只是需要时间去冷静看淡这一切,就没有再去强求对方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没想到这却也造成了自己这些年所造就的过错雨痛苦。 命运可真是会捉弄人啊。 「真的。」黎墟点头回应,视线却没有转向女王。 看来是成功传达过去了,事情也算是终于告一段落了,想到这,黎墟不由得松了口气。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女王微笑。 「不会。」黎墟靦腆的笑了下,随即恢復凝重的表情。 接下来才是一切的关键。 「各位,我要离开一下,在我回来之前尽量拖延时间。」语毕,不等他人回答,女王逕自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女王离开后,地面同时也窜出一条粗壮的树根,一把就将黎墟缠绕在半空中。 黎墟惊恐的挣扎,想把脱离树根的束缚,却像往常一样徒劳无功,只得将求助的眼神转向那个正专注在场上的朋友,「森,对不起,我错了。」 然而不理会黎墟的道歉,森依然是把视线放在场上,根本无心理会他。 完了,森是真的生气了。 通常这种时候,黎墟都是默默待在一旁等他开口,要是吵到正气头上的森,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 之前就有一次有人惹火森,不断地祈求森的原谅,结果森非但没有因此气消,反而更加火上加油,结果第二天,那人的午餐喝玉米浓汤,却不知为何里面多了一隻完整没有切过的青蛙。 还是默默等他冷静微妙。 「为什么这么乱来?」莫约过了一下子,森总算开口。「我记得我应该说这是不可以的吧?」 而且,依他对黎墟的了解,黎墟不是这种会逞英雄的个性,特别还因此忤逆他,他说什么也想不通。 「啊?」对于森的开口,黎墟自然是心里高兴,毕竟对方要是完全不跟他说话,就代表对方在生他的气,现在会这样跟自己说话,想必心里也是有些气消了,只不过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也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也没为什么啊。」黎墟搔了搔头思索,「朋友们陷入危机,自然都会想要帮忙的吧?」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力量就是了啦……但做为人都会想要尽一份心力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只是最后他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还让自己陷入危机,甚至还把事情搞得一团乱就是了啦……哈哈……不对,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森回头瞥了黎墟一眼,这种想要帮忙朋友的心情他也有,就算是力量强大的自己也有无法帮助对方的时候,只不过他没想到黎墟会因为担心他们就冒着让自己陷入危机的风险来到他们的世界。 这种情感,很令他感动。 「……谢谢。」一道细细的声音自森嘴里发出,黎墟愣愕望着那个已经将视线转回去的背影,心里是被好几道闪电劈过的打击。 他、他有听错吗?那个森竟然对他道谢了?!那个森耶! 「但还是不应该。」就算不将头转回,也知道黎墟此刻的表情是有多么搞笑,随手在空中比划一番后,黎墟身上的树根又缠得更紧了。 「对、对不起……」 「你们的女王是逃跑了吗?」身为主要的被报復者,女王的离开斥决自然是不会没有察觉,他留一段时间是为了观察对方要搞什么把戏,只是等着等着,女王非但没有回来,其他人对雨的攻势反而变弱了些,这让他不禁怀疑这是为了对方有更长时间逃跑的伎俩。 呵,但是对方逃跑能逃去哪呢?不论她躲在哪里,结局依然不会改变。 「这样就不必游戏了,一次杀掉。」 「是。」得到斥决的指令,雨手向前一挥,长老们顿时都被突如其来的衝击击飞向后,雨就抓紧这个空档让身子充斥绿光,过没多久,身上的伤势就已好了一大半。 「谁说我逃跑了。」就在雨将要发动攻势时,女王却在此时出现,手上还抱着一个球状物体。 「斥决你看清楚了。」女王忽然闭紧双眼,将手上的球状物高举在上,见到那物体的真面目,斥决是杀红了眼,原本平息的怒气在一瞬间都爆发出来。 「杀了牠。」斥决咬着牙,愤怒看着女王手上的球状物,以往那种冰冷的语气已经变成了热切希望对方死去的怒火。 恢復伤势的雨得到指令,已经不如先前那般跟长老战斗还僵持不下,闪电般的速度越过他们就到了女王的面前,伸手直直刺穿球状物的中心。 就在同时,那个球状物也跟着飘散出金黄色的气体,并且逐渐形成一位少女的身形。 「父亲大人。」 见到那个身影,斥决瞪大了眼,心里是完全不明究理。 怎么可能…… 「住手!」正当雨抽回手要转向刺向女王的心脏时,斥决及时大喊,可最终还是为时已晚。 「小心!」在雨出手之际,嵐及时衝出挡在雨与女王他们两人之间,而雨就这么徒手刺穿了嵐的胸膛。 「嵐!」闭起眼的女王未看见任何事情,可森却是每个动作都看得仔仔细细。 可就算他能看清楚,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长被自己的妹妹杀死,却还是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斥决的目的,太卑鄙了。 收到制止攻击的指令后,雨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等候斥决的下个指示。 「这是怎么一回事?」斥决愣愕看着女王,身体没办法有动作。 而其他长老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形,于是也就站在原地待命。 「阿尔斯是一个神秘组织研发出来的生命体,他能吸取天使的灵魂,当受害者的灵魂寄宿在自身身上时,牠的任务便已宣告完成,就会自动转移阵地。」女王轻轻的睁开眼,看着倒在他面前的嵐,语调却平復,「城堡里也潜入了神秘组织的人马,我因为害怕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用阿尔斯来做坏事所以没有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一个人暗中进行调查。」 那一次,她正巧撞见斥决的女儿拉芙遭受阿尔斯攻击,也就是手上这个球状物体,可最后却还是没办法拯救对方,而就在那时,斥决就出现了。 不分究理的说要杀死对方,却被她阻止,对那生物的怨恨也跟着扩散到她身上,多少次她有想向对方解释却完全被对方无视,相信斥决也是知道的。 而失去天使的躯体以及依靠的拉芙趁着她的不注意而逃进树林中,从那次之后,拉芙便以阿尔斯的姿态过活的野兽生活。 「你应该清楚我的能力吧?亡灵魔法是能看清并控制所有死去灵魂的来去,可我为什么没有让你直接见拉芙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死去。」女王带着责怪的眼神看向斥决,而那份责怪,同时也有包含对自己。 要是她能再坚持一些,明白地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些悲剧呢? 「过去的我也曾经因为恨而错失了很多东西,从今往后我们可以重新改过。」女王将声音放柔,同时也将手中的拉芙放下。 他们的过去都有太多无法弥补的错误,可今后的路还是必须走下去。 他们都会犯错,所以从现在开始,就算是真的无法弥补,也要尽可能地一点一点将它补起来。 今后,和大家一起。 「……呵。」听完女王的解说,斥决只觉得可笑,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一切吗? 为了这项计画,他还跟真正的恶魔签约,如果他就在这里半途而废,那么他至今为止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说得这么多废话,说到底还不是要分出胜负才能让这场战争停息。 「r,解决他们。」斥决冷声道。 「父亲大人!」拉芙睁大眼睛,接着金色身影就这样随风散去。 呵,重新改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太迟了。 重新得到指令,雨伸手就刺穿女王的胸膛,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雨,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不带感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倒地。 「唔……」在下一秒,雨出现在从来就没有战意的双胞胎长老后面,两手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刺穿了两人背后。 不过几秒的时间,场上的人便已伤亡不少。 「我来了结吧。」森眼睛死死瞪着斥决,只要雨活在这世上一天,那么斥决就会不计一切的利用雨来伤害她雨和他们的家人,既然如此…… 「等一下。」因为松懈而成功挣脱束缚的黎墟抓紧时机抓住森的手腕,身为朋友的他自然清楚森此刻心里想的事情,就算以前可能不明白,但经过这几日的歷练之后,他也总算能稍稍釐清对方的想法。 他知道对方下这个决心是多么不容易,可是要是真的变成这样,他想谁也不会因此感到开心的,所以他不会让他这么做。 「交给我,我想试一试,希望你相信我。」 看着黎墟那认真却更显笨拙的表情,再看向那双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森最后还是在纠结一番后妥协。 得到森的默许,黎墟先是欣喜的露出笑容,接着将目光严肃的转移到斥决的身上。 感受到对方的炽热视线,斥决抬眼,冰冷的视线依旧未减,却再也无法动摇黎墟的决心。 就算只是一小步,也要勇敢踏出。 「如果你一昧的只想让所有人体会你的痛苦,你的女儿是不会高兴的。」黎墟对着斥决喊道,然而这个举动却换来森的一个脸部表情跨下。 他竟然会蠢到去向对方谈判,拜託,都这种情形了,他为什么会选择去相信对方啊…… 「你的復仇又能改变什么呢?」看不见森内心的绝望,黎墟依然对着对方喊道,而就在此时,雨已经来到黎墟的后背。 就在森将要为黎墟捏一把冷汗时,只见雨又突然消失,在眾人意识过来时,雨已站在斥决的身后,身上沾染上对方的鲜血。 黎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个突然的结果让他太意外,导致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雨,为什么你…… 「你们的废话还真多耶,尤其是这个老古板,内心戏码太多了吧,都快腻死了。」雨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僵持什么不忍心,这场戏越来越无聊了,根本没有一个人在认真打,结果到最后还是要由我来出马。」 语毕,雨就化作五彩的星星散落一地,就在眾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森已经拔出腰间的银剑,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第七章 最后的晚宴-3 「不错嘛,什么时候发现的?」此时的天空已经进入黑夜,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讚赏般的看着那个对着她刀刃相向的白天使王子,同时黎墟也因此而看清的长相。 在这片黑夜中露出笑容的人,是彩弥。 「在牢房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不对了。」森紧戒的瞪着对方,身为强者的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这个人,不简单。 「那不就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彩弥有些无趣,「明明就连控制记忆的蒙斯也都深信不疑说,看来果然还是王子比较厉害。」 说来也好笑,明明是个复製出来的劣质品,竟然会把她当成本尊,还对她死心踏地到封闭了自己的双眼,真是快笑死她了。 「真正的r在哪里?」森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对于任何玩弄自己甚至伤害家人的人都不可饶恕。 「别用这么兇的眼神看着人家嘛,人家会害怕的。」彩弥装作害怕的摸样,脸上却掛着大大的笑容,「不过你们放心吧,她直到刚刚都一直处于昏眠状态,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呦,怎么样,要来夸奖我吗?」 「你是谁?」站在一旁的黎墟是越看越茫然,眼前这个人爱玩的程度和彩弥很像,可给人的感觉却跟他所认识的彩弥有点不一样。 「你是眼睛有问题吗?」对于黎墟的问题,彩弥是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原本就觉得人类是个很蠢的生物,现在看来果然还真是。 「刚刚的我以及你的心雨小姐都是复製出来的,力量稍微弱了一点,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回收完大部分的复製人了,所以我的力量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华而无实了呦。」解释完后,彩弥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金色摇铃,轻轻摇了一下,「该是我们主角上场的时候囉,大家可是等你很久了呢,亲爱的心、雨。」 「沙沙。」重物掉草地的声响传至耳中,只见在不知何时,身后的长老们已经全都躺到地上去了。 而穿着一袭纯黑色的无袖礼服的肇事者正直挺挺的站在场中央,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鍊与她的眼瞳一同闪耀着光芒。 雨默默站在原地,眼泪却不能控制般的泣下如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墟瞪大了双眼,口中竟说不出任何话,眼前的那个雨,确实是他所认识的雨,但对方却…… 「可爱的小心雨,杀了他们。」彩弥摆出可爱的俏皮表情,晃了一下手中的摇铃。 像个宠物般的听话,帮她完成这场无趣的杀戮吧。 「是。」雨答到,随后变出一把迎合森手上的银剑往对方砍去,见攻击袭来,森连忙举起剑来抵挡。 看着那一招招逼的森节节败退的杀招,黎墟是只能站在一边乾着急,因为场上除了他自己和森外,就没有人可以再帮助他们了。 森灵敏的一一躲过攻击,最后也终于开始进攻,两人在不断的互砍间,金属敲击声也不断的传到他的耳边。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又会有一桩伤心事发生。 好希望有人能过来救他们……拜託,谁快来救他们啊。 「怎么样?」趁着看戏的空档,彩弥踏着轻盈的脚步来到黎墟身边,那对待他的笑容与态度就和先前初遇那时的天真开朗。 「什么怎么样……」黎墟下意识远离彩弥,事情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他还能觉得怎么样? 「都说我不会伤害你了。」看见黎墟躲避的模样,彩弥脸上表情又不高兴了。 真是的,同样的话要说几次才明白啊。 「你做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儘管对方要他安心,但黎墟心里仍旧紧戒,虽然他知道对方要对他做什么的话,不管他怎么躲都躲不了,而且要是对方真的有意图想要对他做什么的话,也早就动手了,可心里还是本能的害怕。 那是一种对命运未知的害怕。 「目的嘛……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单纯只是觉得这个世界需要改革一下罢了。」彩弥脸笑的单纯,黎墟却觉得这句话的含意非常深远。 这个世界需要改革一下,也就是目前为止的举动都是为了改变世界。 也就是她是真心想要毁了这里。 「所以呢?」看着那张恐惧看着自己的脸,彩弥又将身子凑近了些。 「所以什么?」站在定点望着那对近到不容忽视的大眼,黎墟的身子是弯到不能再低,对方如果再这样靠近,只怕他就要闪到腰了。 「对于一个因为一点小误会就能发动战争的国家,和因为一点点不安就能将罪名安在无辜的人身上的世界,你要跟我一起改变这个它吗?」彩弥虽笑着,但眼神却已没了笑意。 她是真的讨厌这个世界,为了改变这个世界,她不介意把全部都毁掉再来重新开始。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了。 「一起?」黎墟对这个词有些不解,姑且不说他答应了会怎么样,光是他一个普通的人类高中男孩,对于天使的世界又怎么会有什么贡献,有没有他在其实都没差吧,为什么彩弥要这么询问他? 「还是要我换一个问法?」看见黎墟的茫然,彩弥的嘴角又勾的更深,「我和心雨,你选哪一个?」 黎墟瞪大了眼,这下子腰力是再也承受不住而往后跌,看着这一幕的彩弥才终于将身子收回,非常满意的看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黎墟。 果然很蠢。 黎墟愣愕望着彩弥,有些惊讶也有些恐惧,对于这个提问,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去思考。 虽然认识彩弥还不到24小时,可从一开始的无条件帮助,到接下来的支持还有相处都让他难不喜欢。 天真俏皮又开朗的模样像个太阳般,在他心情处在最低落的阴天,却还能帮他驱散乌云,用她的光芒照亮温暖他,对他来说,彩弥就像朋友也像妹妹。 和雨相处比彩弥长,却只有短短几週,但她的真诚和善良却也让他难不去在意对方,为对方担忧,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捨弃。 看着那个原本由诧异变成惊恐,最后陷入深层思考的模样,彩弥的笑容已经转变为冷笑,「决定不了吗?还是要我帮你决定?」 连这种问题都需要思考,佣人c的脑袋真的不太好使,直接选择对方不就好了,非得要他动手指引他不可。 黎墟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只见彩弥手里已经燃起金色火焰,准备就要往雨的方向攻击而去,就在那时,一道衝击突然从后方袭来,就让彩弥另外一手拿着的摇铃瞬间化为碎片。 意识到发生的事,彩弥停住原本的动作将身子转回,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正脱下手中的白手套,盯着彩弥的眼神锐利无比。 「不好意思,手下留情了。」 看清来者后的彩弥,脸上已经没有先前的笑容,回敬对方的眼神也是不能再认真。 公主的近侍,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碰到,衰死了。 「虽然现在才出场的我没资格说这些话,但是胆敢伤害公主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语毕,将脱下的白手套丢到一旁,白翼也没有施展任何魔法或召唤任何武器,就直直朝着彩弥衝去。 意外的是,没有任何施展魔法或武器的手刀只是轻轻划过彩弥的脸庞,就已在上头留下一道血痕。 场上两边不停冒着火光,自从男子出现以来,脑中就是一片空白的黎墟,只呆呆的看着,什么东西都没办法思考。 他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发呆的好时机,也明白现在应该要好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可眼睛却仍不住涣散。 战斗的声音从他耳边不断传来,他却始终坐在一边等待时间流逝。 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可以他也想帮忙,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只是个人类。 就只是个希望一切自然解决,希望麻烦事不要找上门来的普通人类。 要是一切都消失就好了…… 连同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人,全都一起消失。 看着眼前不断发动攻势的雨,森是节节败退,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儘管如此他却还是没有任何计画。 「我一直都在增强自己的实力。」看着那双空洞而毫无光彩的红曈,森是一边防守一边开口:「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想当个能默默守护你的兄长,但现在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无法再忍着不说。」 雨高举起银剑,由上往下劈砍,森也及时举起捡来防守,两人开始僵持。 「我想要保护你,让你不带着遗憾活下去。」望着那无神的双眼,森咬牙,集齐所有力量放声大喊:「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我是你哥哥!」 「哥哥……」雨嘀咕,同时手上的力道也因此转弱,抓紧机会的森赶紧抵抗,一挥手就将对方的剑挥出,也就在那时,雨的眼泪不自觉滑过脸庞 她做了什么……她杀了好多的人。 「对不起……」双脚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光,雨不敌身体突如其来的沉重,整个人跪坐下来。 「别再说对不起了,我已经听过太多遍了。」森放下剑,将雨搂在怀中,「这并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对不起你。」 虽然他知道她的妹妹是个力量强大,并且值得敬佩的勇敢公主,但终究不过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而已。 「哥哥……」雨紧紧环抱住森,理智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哭声就开始传进森的耳中。 「别哭了,以后都有我陪着。」森轻轻抚摸雨的头发,心情终于能稍稍放松下来。 那或许正说明着一切的事情总算结束了。 「黎墟,东西都有带在身上吗?我送你回……」话还没说完就止住,只因森将视线转向黎墟那边,却见对方正一动也不动的坐倒在草地上,可身边却有一大团黑色漩涡自他为中心向外旋绕。 而不知何时,彩弥和白翼已经倒在一旁,早已没了呼吸心跳。 这种情况是…… 第七章 最后的晚宴-4 「黎墟?」同样察觉到异样的雨也已没了哭泣的心情,轻轻推开了森站起。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恐怕是他内心里的力量被激发了吧。」森脸色凝重地说。 「力量?」雨侧头望着森。 「黎墟是彩弥之前带来的,恐怕是签了那个契约了吧。」 契约这种东西是只要签了一次,一生就能发挥自己潜藏的力量,照这样看来,黎墟是把自己的力量给释放出来了。 「黎墟他变成契约天使了吗?」雨慌张地问道,结果去换来对方的点头。 怎么会…… 还来不及思考什么,雨接着问:「黎墟的力量是什么?」 森沉下了脸,看着刚刚黎墟身处在玻璃箱中的模样,他的内心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恐怕预感是成真了。 「黎墟的能力,恐怕是将一切化为虚无。」 雨诧异,为了她,黎墟竟然…… 世间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她才遭遇不幸,就连黎墟也…… 「黎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雨强忍着悲伤的衝动,艰难的把问题问完。 「他是因为无法承受压力才导致潜意识力量发作,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望着那黑暗的中心点,森心中的烦闷全表现在脸上。 不单单仅是因为麻烦事情的情绪,更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懊恼。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一切。 再这么软弱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一无所有。 正在焦急的时刻,雨却蹲下身拾起一样物品,接着下定决心般的向前走去。 看见雨的举动,森先是疑惑,接着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想法。 莫非雨是想…… 「不可以!」纵使森极力想去阻止,雨却已步入黑色漩涡中。 「黎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心雨。」雨漾起笑容不断朝前走去,「记得我转来的第一天,我们一起撑过伞,之后还一起逛街过,那段时光我真的让我觉得很开心。」 黑色漩涡散发的黑色气息袭上雨的身子,没过多久时间,雨脚上的所见之处全部发黑,但雨仍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的走到黎墟身边,将手中刚刚拾起的东西打开就塞入黎墟口中。 那是刚刚彩弥给他的糖果,因为刚刚那些剧烈晃动让它从口袋掉了出来,虽然和小时候吃的不同,但毕竟是糖果,功用一样都好。 黎墟含着糖果,甜蜜的口感在口中化开,才刚恢復意识,就见到雨捧着他的脸颊,对着他微笑。 「痛的时候就吃糖果,这是你教会我的。」那笑容,就如同在人间的时候,给人一种很温暖的幸福。 「有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开心。」雨的身子缓缓倒下,伴随着刚刚被森不小心弄伤的鲜血散落,就像是在黑暗中盛开的红花。 「心雨……」 怎么会…… 他做了什么…… 黑色漩涡慢慢消散一些,森终于得已朝黎墟走近,在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将对方拉离开漩涡中心,漩涡这才完全消散。 「森?」黎墟抬头望向拉着他的手的森,内心还没有什么现实感。 「什么都不要想。」森说。 「……恩。」望着森脸上的面无表情,黎墟平静的应声,从以前开始他就非常信任对方,不论他遭遇什么事情都有森负责引导他,因此,现在的他也打算听从对方的话,脑袋什么也不去想。 突然天空发出闪过一道道白光,两人停下脚步,回身将视线放在那些一道道划过的白光上。 「流星。」黎墟疑惑的望着天空,虽然一道道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雨很容易触动内心,但最终眼前的流星却在划过天际后,坠到雨的身边,将雨团团包围住。 「有点不对劲。」看着这个美景,森眉头蹙起,只见天空接二连三的星星滑落,雨却渐渐浮上夜空。 雨的身上发出强烈光茫,但那光芒非但不刺眼,反而更像悬浮在夜空中静静闪耀的星光。 她睁开眼,秀发随风飘逸在空中,此时的她身上像换了一套衣服般,一袭被星光染色的银白色礼服,头上闪闪发光的星光皇冠更是亮眼。 流星雨还在持续,天上流星坠落地上,那些本该死去的人们也纷纷从白光中甦醒。 「各位,不要在自相残杀了好吗?」望着这群前几刻还是敌人的他们,雨的悲伤藉着身边的流星雨传递到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那道暖暖的洪流,各自在心中荡漾。 「就算是我们,也都会有做错的时候,我们可以逃避、可以选择不去面对,但是别忘了身边还有着相信自己,愿意陪伴自己的朋友和家人。」雨对着所有人一笑,「各位一定也是吧?和自己最爱的家人和朋友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觉得很温暖。」 「我虽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我愿意试,让我们重新开始,创造一个全新的国家,不要让不幸再次发生了。」 他们错的太多,不是谁都需要一个好好审视自己的机会,她愿意陪伴他们一起成长。 雨的用心透过散落地上的流星雨传递到眾人内心,虽然他们之间的仇恨不会这么轻易被化解,但是他们也愿意用时间来看淡这一切。 此起彼落的掌声响起,看着眾人带着无奈却欣喜的笑容掛在脸上,也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这下子,事情是总算真正的告一段落了。 看着那个耀眼的身影,彩弥轻轻勾起了嘴角,或许这个世界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糟糕。 就陪你玩一次吧。 但若这个世界再让她失望一次,她一定还会回来的。 终章 明媚和煦的阳光如同新娘头戴的白纱轻轻撒落地上,如此良好的晴天,黎墟却不觉任何暖意。 昨日太阳升起后,他就被森送回学校,森和雨两人就再也没来学校。 毕竟战争都结束了,他们的国家也再次和谐,雨也就不用再逃,可以好好待在自己的国家,像童话故事中真正的公主那样,幸福快乐的度过她的生活,自然而然谁都不用来这个世界了。 太好了呢…… 但是好奇怪,明明是件好事,但是为什么心中却有那么一点的空虚呢?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有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了吗…… 森、雨,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 望着那清澈的蓝天,心里第一次开始想念起下雨的日子。 他想念你们。 将视线转回原本的道路,原本应该又会是个失意的一天,但在看见一抹清丽的身影,原本烦躁孤寂的心情完全焕然一新。 「心雨。」看到她的身影,黎墟心里雀跃不已,顾不得地面还有大雨过后的水坑,三步併作两步的跑上前。 「早安。」雨露出真正比阳光还要能让黎墟温暖的笑容,令黎墟的烦躁心情又随着微风被吹散不少。 「早安。」 「早安,黎、墟。」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森也漾起一如往常「亲切」的笑容,只是这不但没有像雨一样带给他温暖,反而还引起他一阵恶寒。 「早安,森……」 「看来某人终于查觉到我了。」森的身边散发着凌人的气息,或许是刚回过自己的家乡,黎墟觉得森的气息又更加旺盛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注意到……」黎墟吞了口口水,不着痕跡的向后退了一步。 「喔?有注意到我还不跟我打招呼?」森挑眉,那张笑容有更加「灿烂」了。 黎墟哈哈乾笑两声带过,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昨天怎么没来?」 原以为这样的问题可以稍微轻松一下,毕竟对方才刚放下一块心中的石头,提到那个世界的事情应该会迎来皆大欢喜的回答才对,没想到却迎来森的咆哮:「你是白痴吗?现在才刚重新建国,自然会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我们好不容易赶在一天之内解决完,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在混吗?」 唔……他又不是那世界的人民,他哪会知道那种事情啊…… 「好了啦,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喔。」看着两人一如往常的打闹斗嘴,雨喜眉笑眼的插嘴。 「哼,看在我妹的份上,姑且饶了你。」语毕,踹了一脚黎墟的书包,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而黎墟就这么连同书包被踹倒,整个人跌坐在大马路上。 好痛……这样也叫饶了他?天使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正在心里抱怨的同时,雨也伸出了手向他笑道:「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了,黎墟。」 「请多指教。」黎墟也礼貌性的伸出手,漾起笑容与她相握。 总而言之,所有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雨和森也会继续留在这里,光是想到这一点,心中喜悦便蜂拥而上。 看来往后的日子,将会非常、非常的热闹。 他开始有些期待了。 《雨季的来访者:天使降临》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