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梦未完》


 1.贝里斯酒吧

    1.贝里斯酒吧
    晚上八点整，小酒吧里的背景音乐缓了下来，灯光打在吧檯旁的小舞台上。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年轻的少年们隆重的在舞台上登场。
    「大家好！我们是──」上半脸戴着面具的少年手持麦克风大声的向酒吧里的群眾大声宣告，麦克风随即转向自己身后的团员们。
    「忘了！」
    「哎，说忘了还这么理直气壮，那我只好先来一首唤起你们的记忆了。」少年把麦克风放回架上，抬眼环视室内的听眾，小声道：「迷途羔羊，来吧。」
    父亲说、母亲说、老师说、同学说，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一个个个个个复製人──
    少年唱完第一段，拿起麦克风大吼：「键盘手，凯猫！」
    脸上带着猫嘴口罩的键盘被点到名字，立刻来了一段跳出原本旋律的独奏，有点电音、有点悬疑又有点古典混在一起，最后手指一串由高到低的滑音作结。
    别人说的太多，脑袋动的太少，这种照本宣科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尽头──
    「吉他手，小吉他！」
    长发妹妹头吉他手以一段变奏的小蜜蜂作solo，才弹到一半，马上被主唱吐槽：「又是这段，下次来点新花样啊。」
    小吉面带尷尬的弹完自己的独奏回归队伍的节奏。
    你说我说他说，总有一天──
    「乌克丽丽，阿木！」
    身宽体胖的男人手持不成比例的乌克丽丽，即兴弹奏一曲南洋风味十足的段子，全身跟着拍子摇摆带起全场气氛。
    迷途羔羊跟我来，自己听自己说，做自己的主人──
    「鼓手，毛线球！」
    明明处在室内鼓手却带着一副狂霸酷帅屌炸天的墨镜，接续着开头时的鼓声，在其他人的伴奏之下，演出一段耍鼓棒的帅气演出。
    如果不计较他在结束时两隻鼓棒都不在手上的话，这其实是一段挺出色的演出。毛线球不急不慌不害怕的拿出备用的鼓棒，继续击鼓。
    说自己的语言，做自己的梦想，走自己的一片天──
    做自己的主人！
    主唱一手指天，大喊一声：「主唱！」将麦克风转向台下观眾。
    「啊啊──妖姬！！」台下粉丝热情回应。
    「主唱是巴豆妖！」少年炸毛。
    鼓手毛线球在主唱解释的时候立刻来了一串又急又猛的鼓声打断，少年拿起麦克风往鼓手身后走位。
    「谁准你现在击鼓了？吵死了知不知道！」狠狠踹了鼓手一脚。「大家好，我们是『忘了』乐团，从今天开始，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晚上八点到十点都会在这里表演，未来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一路唱到九点，他们回到后台稍作休息。
    吉他手小吉刷一下拿起假发，另一手执起扇子往自己的头顶狂扇。「学长学长，这太虐待人家了，让我也带口罩好不好，明明阿木学长跟凯猫学长也都是戴口罩啊。」
    「不行，重复属性没特色，会不受欢迎。」主唱也拿下他的半片白面具，大口大口灌着水。「而且你忘记你还要唱合声吗？带着口罩怎么唱啊，憋死你。」
    「可是阿木学长要唱饶舌，他也带口罩呀……」
    「囉囉嗦嗦，学长们费尽苦心让你在粉丝面前有记忆点还废话这么多，吉他技巧也放不上檯面，在团里面还有什么用处，啊你自己说说看呢？」
    「阿峰，不要气，可爱的小吉他只是想要博取你的关注而已，你看刚刚老闆给我拿来的好东西。」鼓手毛线球怀里一臂弯的罐装啤酒，笑的一脸特别奸诈。
    「讚啦！」阿木立刻凑上去要分一杯羹。
    键盘手凯猫向毛线球伸手，特别严厉：「交出来，表演中不准喝酒！」
    「对呀，凯猫学长说的是，毛球学长没喝酒都可以作怪演出了，喝了酒还得了。」小吉双手一摊，表示幸灾乐祸。
    「噗嘻，毛球，这可是你可爱的小吉说的，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慢慢解决。」主唱带回面具，离开休息室。
    「小吉他，你真是长大了，都伶牙俐齿啦。」
    「凯、凯猫学长！救命，我只是实话实说啊！」死到临头了，却还是不改其坚定的意志，小吉同志正可谓前无古人后不见来者呀。
    -
    雷葛骑着他的一二五机车，刚从闹区的小酒吧踏上归途，距离自家的几百公尺路上，耳边呼啸着刚才在小酒吧听见的歌曲。
    「迷途羔羊们，做自己的主人──」
    行驶过自己身边的大型重机慢了下来，雷葛才看清楚车子的顏色，车头到车身漆着亮黄色，车尾抹黑，金属银色排气管在路灯的照射下闪着反光，看起来像是一隻特别兇猛的虎头蜂。
    自己家里是开机车行的，他对这款式的重机有点印象，台湾进货没有太多，价格贵又不好保养，现在的富二代还真是懂得花钱。
    「闭嘴，神经病，你不要脸，我还要，吵到邻居的话你自己去路边找块空地睡。」
    「呜呜呜呜呜，阿峰学长，我乖──」重机的主人与乘客一前一后进入他家机车行对面的一栋豪宅。
    「酒鬼，死开！」被学弟紧黏着的学长，差点就要摔了宝贝的重机，狠狠的一脚把学弟踹出家门。
    小吉延着口水，一脸痴呆的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雷葛眉头一皱，虽然这天气不会冷到人，不过把朋友就这么丢包在外面真的没问题吗？想想，或许行为可能看来有点诡异，但他还是好心点乾脆自己上前去邀请让对方睡自己家的机车行好了。
    「啊！」小吉忽然浑身一阵，对着门口狂敲猛打。「阿峰学长、阿峰学长、阿峰学长、阿峰学长、阿峰学长──」
    然后，跳针。
    「要不是我同情心氾滥看你可怜，宿舍有门禁回不了家……」学弟的行为看来可笑，但拿来对付对方的学长，显然非常的好用，一下子门开了，学长尖酸的让学弟闭嘴。「再说一次，吵到邻居就露宿街头，知道没。」
    小媳妇一样的小学弟在自己嘴巴前像是有拉鍊一样的拉起，不再废话多说，用动作表示自己的乖巧听话。
    这才是真正迷途羔羊的具体呈现，小学弟刚才根本唱的是自己心里话吧他想。
    隔天早上，小吉在客厅的三人座大沙发上打了一个大喷嚏醒来，脑袋糊涂的看向坐在窗边优雅享受着早餐与晨光的学长。
    「……学长，现在几点？」
    「十点了，我等一下有课，你差不多该准备给老子滚出门了。」
    「喔！」被学长一骂，小吉立刻乖巧的跳起来打理好自己，也把自己带来的背包收拾乾净。
    洗了脸刷了牙，还把学长剩下的早餐解决掉，站在门口，突然有点困惑，转头看向也已经准备好要出门的学长问：「学长，现在早上十点？」
    「快十点半了。」
    「原来都已经这时间啦。」小吉的一秒鐘顏艺表演时间。「阿峰学长！我不是请你早上八点叫的嘛，我早八的课现在去哪来得及！」
    「小吉他，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好嘛。现在滚出我家，我上课要迟到了。」
    阿峰一如既往毫不留情的将人踹出家门，将大门锁好，骑上自己宝贝重机，把人留在家门口就顾自己的离开了。
    「学长！学长，就算我们不同学校，好歹也顺路载我到公车站嘛……」小吉对着手指、噘嘴滴咕，熊熊感觉到一阵视线好像自己正在被人观察着，左右张望发现对面的机车行大哥正忽略手上的报纸，看他笑话似的目不转睛。「呃，嗨。」
    年轻人看起来挺有趣的，雷葛的心态像自己在路上碰到小型犬，总忍不住要逗牠两下，不禁开口问：「嗨，你们昨天晚上也是从贝里斯酒吧回来的吧？」
    这话什么意思？不不不不不会他们的身分就这么曝光了吧！那他昨天戴假发表演是搞笑的囉──不不，应该没这么容易，酒吧当光这么昏暗，怎么可能被认出来了。
    「喂。」小吉还在努力的交织因果关係跟结论，对方一句话又推翻他的推理。「我昨天有听到，你们唱了忘了乐团的歌，你们──」也是他们的歌迷吗？
    「大大大哥你听错了，我还有事情，我要先离开了！今天聊得很愉快，改天再继续啊！」小吉立刻迈开大步往公车站拔腿狂奔。
    「好你个聊的真愉快，我们是聊了什么东西来着？」
    身为模范生好宝宝的小吉同学，抵达公车站以后第一件事情是先向同班同学确认上课的情形与点名，知道开学头一个星期老师没有点名，大松了一口气。
    接着打算拨给乐团里的主唱阿峰学长，才从通讯绿翻出名单，犹疑了半秒鐘，决定改拨给凯猫学长。「学长、学长！」
    「干，现在才几点时间，林盃有允许你这时间可以打电话给凯猫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毛球学长的声音，虽然平常玩得很开，但是不改对方兇起来还是非常有威严──空有威严──的事实。
    电话里传来凯猫学长的声音还有很大一声巨响，小吉觉得自己最好不要知道详情比较好，礼貌的向对方问早。「凯猫学长早，不好意思这时间打扰你，请问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知道打扰就好，有屁快放。」对方的声音听来也刚睡醒没多久，一边听自己说刚才的事情，一边梳洗。「所以？」
    「呃，就……学长可能会被家里的人抓到在玩乐团？」当初会全员乔装也是为了替学长隐瞒，不然谁没事给自己找麻烦，还随时要担心曝光。「难道，其实这不严重吗？」
    「小吉你知道吗，你昨天一喝醉，就从酒吧一路高唱迷途羔羊回阿峰家。虽说昨天是第一次公开演唱这首歌，但这首基本只要常常听我们团练实况的人，都会哼个几句吧。」
    「是呀，从高中唱到现在，学长最死忠的铁粉都会背了。」小吉抱头。「哇哦，我昨天这么蠢喔，这样不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吗？」
    「照这逻辑，如果被发现的话，你现在就必须要切腹以示负责了。」凯猫学长讲完这么一段骇人惊闻，就默默的漱口、吐牙膏泡泡，让小学弟吊着一颗心脏怦怦跳，好紧张。「但是。」
    「但是什么，学长求求你快给小的指点一条康庄大道！」
    「……」到底是谁收了这蠢材进团的，他要回到四年前一掌巴醒那个人。「康庄大道没有，但你不觉得对方只是觉得难得巧遇同好，才会开口向你搭话的吗？正常逻辑来推算，应该是这样的吧。」
    「那是我误会对方囉？」
    「是呀，说不定对方看你行踪诡异，会进一步联想你跟乐团的关係呢。」凯猫信口雌黄的威吓小学弟。
    毛球从冰箱拿出鲜奶对嘴直灌，被凯猫嫌恶的以冰箱门夹击，导致他自己喷了自己一脸的白色液体，模样狼狈的抬起身子以口型朝对方表示：你自找麻烦了。
    「学、学长，我现在还有没有弥补的办法？我我我我还很年轻、我不想英年早逝啊！」要是让阿峰学长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以死谢罪铁定是不够的吧，少说也要鞭尸，或许鞭完再曝尸三天三夜都是好的了也说不定……
    「我随便说的，你不要想太多，把对方当作跟你一样是阿峰的铁粉相处就好，再见。」
    「我我我才不是铁粉──」只是有点崇拜而已！
    这种始终如一的废话，不管是凯猫还是毛球，甚至是连耐心最足够的阿木都表示已经不想再听了。

 2.举世无双的旷世杰作

    2.举世无双的旷世杰作
    「我帮你解决麻烦了。」毛球得意洋洋的举起一个胜利手势，向凯猫表示自己的能干。
    对方喝着水，用狐疑的眼神看过去，对于他的说词表示存疑。「你又想了什么歪主意？」要知道，毛球的主意十次有九次是餿的，剩下一次是狗屎运歪打正着。
    「嘿嘿。」
    小吉坐在公车上靠窗的位置，还想着怎么在机车行大哥前掩饰他们的真实身分，手机一个震动收到一封新讯息。
    「试试写歌吧，如果成功转移阿峰的注意力，就不会被发现你干的蠢事了。重点是，不管你写的好还是烂，他都会好好『关爱』你的。」文末还附上十分愉悦的表情符号。
    被阿峰学长好好的关爱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就免了吧……不过，提到写歌这主意，小吉倒是兴奋了，手速至少两百的立刻回毛球学长讯息。
    镜头回到凯猫与毛球合租的小套房，毛球正站在炉前却好像丝毫闻不到锅子里传来的阵阵烧焦味。
    「龚先生，我的荷包蛋是不是焦了？」凯猫问话，没立刻得到回答。
    毛球低着头双手并用，很努力地回覆学弟的讯息，回神时才发现平底锅里的不明焦黑物体，哭丧着脸回头。「妈啊，为什么小吉他手机打字的速度比他弹吉他还快上这么多，这实在太浪费才能啦！」
    凯猫背起背包，立刻放弃在家里吃早餐的决定。
    毛球成功转移的不是阿峰的注意力而是小吉的，他买了点吃的东西回到宿舍，趁着房间里没人，立刻打开电脑里的模拟软体，戴上耳机上网找灵感。
    乐团里的自创作品通常是这么来的，先由阿峰学长写词再给凯猫学长谱曲，偶尔反过来或是学长们集体创作，毕竟一梯退三步，像他这种小咖只有默默接受的份。
    他正感动着至少有一个学长认为自己可以进一步尝试新东西了，一边打开存在电脑里面的歌单拨放，研究了几首他们表演过的自创或是翻唱曲目。
    从来就没有情歌。
    从他加入乐团开始，不管是自创或是翻唱都没有，这说起也不算太特立独行，反正搞这种地下乐团的人总有那么一些奇怪的怪癖，要说是一种风格还是假掰都可以。
    只是，从他入团以来就一直没特别听说过有这条约定，就这么被大家有默契地遵守着。
    据说，根据──嗯，说可靠又不怎么可靠的传闻，跟一个可悲可凄可笑的凄美爱情故事有关係，自此学长们再也不表演任何情歌，快乐结局的不表演，悲剧收场的更是不碰。
    身为后面加入的后辈小生总是忍不住心生叹息，看来情歌能带来的可观人气跟他这一辈子是无缘了，多想无益。
    登入社群网站，页面右边的几个红点没特别拉住他的眼光，晃完了首页的几个最新消息，才去点击。
    动作正漫不经心时，几个关键字眼抓住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场社会运动游行的活动邀请，不知道是哪个陌生的朋友丢来的。
    他异想天开的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打破乐团一直以来的习俗呢？
    「啊啊──等等，我要热血沸腾了！」
    他开始在搜寻引擎输入各种关键字，进入一个自闭的世界里，连室友陆续回来了都不知道……
    小吉彻底忘记机车行大哥的事情，一心投入新歌的谱曲填词之中，期间只跟凯猫连络过关于谱曲的技巧。
    「喂小吉，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怎么了吗？」
    「没什么呀？」小吉咳了几声，问：「这样听起来有好点吗？」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你多注意身体，明天团练见，掰。」凯猫简单叮嚀完之后就掛了电话。
    虽说只有那么一句叮嚀，但……凯猫学长果然是团里唯一的良心呀！小吉忍不住感叹了三秒，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他正热切关注的事情里。
    一直忙碌到深夜，寝室里的其他人都熟睡了，只剩下他开着一盏檯灯小心翼翼地聆听从耳机里传来的曲，小声含糊地唱着文件里写的歌词。
    一直到拨放软体结束又循环，小吉忍不住激动站起发出一声欢呼。睡得正香甜的某室友从上面丢下一枕头，吼：「神经病！」
    隔天，五点的下课鐘一响，原本上下眼皮正难分难捨的小吉立刻恢復精神，并从座位上弹起来，看见讲台上老师已经在收拾麦克风了，自己也把桌上的讲义收进背包里，急着去赶车。
    「纪冠尹。」
    「是！」小吉一面回头一面放缓脚步，可还是没停下来。「老师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先去赶车子，下个星期我再去老师办公室吧，或有急事的话也可以用信箱联络。」
    「上课专心点，有老师反应你最近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听到没。」
    「是是是，老师再见！」小吉抬手致敬表示了解。
    老师话还没完，跟着走出教室，已经看不见学生的身影，一声叹息，心想又一个学坏的大学生。
    小吉在公车门前排除一切困难努力地挤上公车，公车往市区驶动，他心中充满忐忑地又戴上耳机听起昨天完成的试听音档。
    多希望现在吉他就在手边，可以立刻来试弹一下。左手捏紧手上的手机，另外一隻手不受控制的在空中弹着空气吉他的弦。
    无意识的动作太大，下场就是被隔壁女乘客赏了一个大白眼。「噁心。」
    带着耳机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不过翻白眼的表情直白的表达了她的厌恶感，小吉委屈的正襟危坐，不敢再有多的动作。
    -
    雷葛正在机车行外面试着发动一台送来修的机车，抬头一看对面豪门的大门前站着几天前才见过的那个孩子，一脸见到鬼的样子看着自己。
    他想，打招呼嘛可能又把对方吓跑了，视而不见呢好像又没什么礼貌，真是让人困扰的一个孩子。
    雷葛觉得他们现在像是水里的第一次湖出水面看见陆地生物一样又陌生又好奇，都不动任何声色的在观察彼此。
    雷葛沉不住气，先开口喊出声：「喂──」
    「欸。」对面豪宅大门不知道该说识时务，还是不识时务的刚好打开，阿峰学长探头出来唤回学弟的魂。「你是在我家门口鬼打墙吗？人到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或是按个门铃。」
    「学学学学长！快快快快让我进去！」小吉拉着学长衣袖，像溺水的人找到了一块浮木般激动。
    原来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青蛙看到蛇，不敢轻举妄动吗？雷葛第一次怀疑自己长得是否特别兇悍。
    「你是癲癇发作还是撞邪啊……大家都在楼上房间了，就等你一个。」学长往自己住处外面左右注意了几眼，除了对面的机车行大哥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是，机车行大哥对你做了什么？」
    「……报告，什么都没有！学长，你看这个，这是我写的词你看看，我还有用阿木学长给的软体模拟喔！」小吉掏出揉成团的纸，也拿出手机要拨放音乐。「这是我上网查了很多同性恋的故事写的，你看，下个月刚好也有同志游行，刚刚好也可以拿来用。」
    「儿歌？」学长一抬眉，略带嘲讽的朝学弟看了一眼。
    「其实要说的话比较情歌，但是也不是很正统的情歌，我这首歌诉求的是人权！」
    「情歌？」嘲讽的眼神变成警告。
    小吉试着坚定自己的立场，企图不要被发现自己就想挑战一下学长的极限。「学长教的嘛，我们要关注社会上所有的不公不义，又刚刚好……」
    「好，我知道，我会拿去跟凯猫讨论，你等一下先弹给我们听听。」阿峰看了一眼纸张最上面的大字。「头耳肩膀膝脚趾……这种破歌名你好意思拿出来？」
    「可是、可是──」
    「歌名改这句『没什么不一样』吧，顺耳多了。」团长一句话决定了这首歌新的人生。
    「学长英明。」学弟自甘伏小，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的权力。
    他们回到楼上的大房间，这房间严格说正经用途不是用来练乐团，而是一间充满古典美的琴房，原本应该风光摆在房间中央的三角钢琴被可怜兮兮的移动到角落。
    阿木学长用手指随兴的拨弄他可爱的小乌克丽丽，小吉他们一进房间，他立刻吓了一跳。「小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是买了新吉他所以这几天都没吃饭吧？」
    「没有啦，就最近没有睡好觉而已。」小吉找到自己的吉他，像找回失散多年的爱人一样，抱在怀里蹭了蹭。
    凯猫看了几眼。「没睡好不至于会让你双眼浮肿吧。」
    「对呀，而且你鼻音好重，感冒了吧？小吉他你都这么大了，睡觉还踢被子呀。」毛球幸灾乐祸。
    小吉乾笑，解释：「没有没有，只是哭过头了。」
    「哭？」这有解释好比没解释，误会感觉更大条，四位学长围着学弟，逼问：「说，怎么了？」
    「蛤？就、就最近看很多同志的辛酸故事，然后就觉得很悲伤很难过，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躲在棉被里哭个不停啊。」一边说明一边看学长们俐落的翻白眼，这种蠢事发生在小吉身上那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把我刚才的担心还来！」阿木扯着小吉的衣领摇晃。
    「好了，大家各就各位，我要开台了。」阿峰拿起摆在电脑前的麦克风，滑鼠点下几个按键设定好软体，开始对电脑前的听眾说话。「各位听眾晚上好，这里是『忘了』乐团，我是主唱巴豆妖。」
    「在这边首先第一件事情呢，还是要先宣传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三，晚上八点到十点，我们将会在贝里斯酒吧演出，请有时间有间钱有兴趣的各位粉丝大大务必前来参与。」
    「第二件事情呢，我想常听我们音乐的朋友是知道的吧，我们大部分的曲子是是由我跟键盘凯猫一起创作的，今天有一首新歌很特别，创作者不是我们两个，大家来猜猜看吧」阿峰丢出一个问题后关掉麦克风，拿起旁边的水一边喝一边看聊天室的留言。「猜阿木的比较多，小吉，在粉丝心中你果然没有脑袋。」
    「学长太过分了，毛球学长也没什么人猜呀。」小吉表示抗议。「我觉得这只是因为我表现得非常文静，所以没有存在感而已。」
    「没存在感是事实，但是，你，文静？」阿峰学长把麦克风架在小吉的吉他旁边。「小朋友，不要睁眼说瞎话了，你这叫文静，猴子都可以考台科大了。」
    小吉被呛得说不出话，噘嘴做怪表情，其他学长哄堂大笑。
    「公布正确答案，创作新曲子的是我们可爱的小吉他小朋友，这首新鲜出炉的曲子我们跟各位一样是今天第一次听，接下来的时间交给小吉吧。」阿峰拍了几下首，席地坐在小吉的面前看他弹奏。
    小吉深吸一口气，这样的表演不是没有经验，但是第一次演奏自己创作的曲子，阿峰学长还特别恶意的就做在自己的面前，这就让人无法不紧张了。
    不过麦克风开在那边，他不能开口要求让学长换个位置，而在他紧张拖延的后果就是……所有学长都离开他们原来的位置，坐到他面前，压力山一样大啊！
    「小吉怎么了，忘记了吗？来，这是你刚才给我的谱，好好表现唷。」阿峰知道他紧张，又回到电脑桌前看听眾的留言。
    前奏是一段知名儿歌抒情变奏，接着婉转、高亢，间奏。阿峰听完一遍，回到麦克风前，跟着唱。
    尽情诉说心底的热爱，无关他人的眼光。
    我们的爱我们决定。
    眼耳鼻和口，我们没有不一样。
    随着吉他最后一个音的殞落，室内一片安静，连阿峰也没主动拿起麦克风。小吉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想这样冷场太久不好，只好祭出最擅长的表演曲目：小蜜蜂。
    聊天室刷出一串又一串的www，差点儿电脑当机。「小吉，亏我还正想夸你进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从小蜜蜂进步到头儿肩膀膝脚趾就值得你嚣张吗？」
    小吉刷了一段没头没脑的和弦表示抗议。
    「小吉安静，没准你出声。」喝斥一声，回到听眾这边时又回復和顏悦色的好嗓音。「以上，就是小吉的新作品，正式发表会在十月的酒吧表演，各位敬请期待囉。」
    接下来的时间就跟往常地开台流程差不多，先练自家自创曲、练网路上的红曲再开放观眾点歌，差不多十一点时收台。
    毛球伸了个大懒腰。「哇啊，消夜，阿峰肚子饿了，我们叫消夜来吃。」
    半过数表示同意，阿木欢乐的拿出手机拨号，阿峰则负责向大家确认餐点。
    「小吉，吃什么？」
    「冰淇淋。」他还抱着吉他细细研究自己举世无双的旷世杰作。
    点完餐后，阿木跟毛球跑到楼下客厅看电视等外送，阿峰与凯猫抄了一份小吉的谱子，也移动到客厅讨论，没打扰傻孩子沉静在自己世界的时间。
    外送的餐点送过来时，凯猫上楼去叫人下来休息，只看到那个傻孩子抱住吉他、流下口水神智不知道已经梦游到哪边去了。
    「真是的，想做的事情就一股脑地做，也不衡量一下自己的体力。」

 3.洗车奇遇记

    3.洗车奇遇记
    头耳肩膀膝脚趾，你血液在血管中流窜，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半梦半醒间，小吉听见吉他声音，是他连续听了好几天的旋律与歌词，以为自己做梦到具现化了而吓一跳，砰的一声从长沙发上掉下来。
    悦耳的自弹自戛然而止。
    沙发……喔对，他在学长家过夜。抬头一看阿峰学长穿着悠间的汗衫与休间长裤，抱着吉他停止弹奏，正看着自己。
    「学长求求你继续！」小吉对自己的尊严向来没什么要求，立刻根据刚才的姿势磕头请求学长继续被打断的表演。
    「……」他们四个人对这孩子的教育方针到底哪里出错了？「不要，心情被打断了，连不起来。」
    「学长拜託拜託啦，我想听你自弹自唱表演，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
    「老衲收山了。」
    那你刚才弹什么意思的嘛！摆明吊人胃口！！
    小吉抱着学长大腿苦苦哀求，任凭阿峰踹了又踹也徒劳无功，好不容易等到小吉安静片刻的时间，却只有小吉的肚子饿到传来一声特别刷存在的声音。
    「喂，小吉。」
    小吉尷尬的红了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学长叫他做什么，难道决定他们先去吃饱了回来就可以表演了吗？「报告学长，什么事？」
    「你真的很懂得利用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製造噪音，不简单，老衲佩服。」阿峰对小吉抱拳表示敬佩。
    「学长拜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真的，拜託你弹唱给我听啦。」算了是他自己天真了一把，学长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真的？」
    「真的真的！」
    阿峰又一脚踹开学弟，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我考虑一下，你等着。」
    小吉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跌坐在地上。
    从楼上房间下来，小吉还是原来的姿势坐在原来的位置，痴痴向着楼梯的方向盼望。
    阿峰学长嫌弃道：「挡路，去沙发那边坐好。」
    学长把三份谱摊在桌上。「这几份是凯猫给我，我们十一月份表演的预订曲子，你拿去填词，十月中的时后拿给我就好，填多少算多少。」
    小吉激动。「是的，学长！」
    然后，又摆了三张纸。「这几份是我写到一半的词，你拿去接着填下去，要修改也可以，只要本来的概念不要动就好，顺便谱曲，也是十月中拿给凯猫。」
    「……好、好的，我知道了。」戒慎惶恐的接下学长颁布的任务，开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得到。
    「然后。」
    「学长，你对我期望太高了！虽然我真的很想听学长的表演，但是我怕我的能力不足以胜任呀！」创作第一首歌的经验在那里，他觉得自己可能有天分，但是绝对不会是高產型创作者！
    「你以为学长我会把所有的鸡蛋都压在你身上吗？」阿峰仰头用鼻子看人。「前面交代的只是你的作业，能不能拿来用还说不定呢。然后，你给我拿着刷子抹布水桶跟固蜡去清洗我的爱驹。」
    小吉一手提桶子，另一手抓着刷子，站在学长家的大门旁。阿峰学长正把他黄黑分明的爱驹牵到他家大门旁停放，一边还细细叮嚀各种他似懂非懂的注意事项。「小吉，你听进去了没，这台车子对你可是恩重如山，要让他上面多了任何一道不应该存在的痕跡，你等着当他的第一条车下亡魂。」
    「是的，学长！」他战战兢兢地接下学长颁布的第三个任务。
    「洗好之后我再来检查。」
    小吉蹲在车子旁边用刷子沾着清洁剂，像是呵护小北鼻一样轻柔又仔细的检查车子每一处污秽。
    好不容易初步把车身的泥沙油污都清掉了，肚子传来一声咕嚕，他才想到自己起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意识自己处在空腹状态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不行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区区一个肚子饿击败！想想学长的难得一次的表演，他必须坚持住！
    「小吉？」
    谁？是神仙吗？难道说他就这么饿死在路边了吗？
    「小吉，你这样擦车子，久了会有刮痕的。」
    小吉立马停下动作，瞪大双眼集中精神检查刚才他擦的区块有没有留下任何不自然的痕跡。确认自己没有铸下难以挽回的过错后，他松了一口气，向那声音的主人道谢：「谢谢喔，还好你有提醒我。」
    「不客气。」雷葛不太在意的回话，心想他们第一次正式交谈原来可以这么和谐。「对了，你……你又怎么了？」
    小吉确认对方是谁之后立刻石化，脑中质问自己：他刚刚叫了自己什么？同时也脱口而出：「你叫我什么？」
    「小吉。」
    「谁、谁是小吉？我才不是小吉！」
    「可是你学长──」
    「不是，你听错了，学长喊的是小纪，对我姓纪喔，你好，我叫纪冠尹。」小吉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有所谓的聪明机智，他伸出自己被油污沾得脏兮兮的手。「大哥你好，你也叫我小纪就可以了，比较亲切嘛。」
    这么热情大方，有种内容物不符合预期的错觉。「你好，我是雷葛。」
    「原来是葛哥啊，你是在对面机车行打工吗？」
    掩饰过曝光的危机，小吉安心且正常的与对方热切的攀谈──关于洗车的正确方式。
    -
    阿峰看时间差不多，确认桌上的几样小菜没有问题，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洗车小弟，有点不解蹲在他身边那个很像对面黑手大哥的陌生人是打哪里来的。
    他探出大门喊：「喂，这位是？」
    雷葛先起身向对方点了个头。「小纪的学长你好，我是雷葛，对面机车行的员工，间着没事过来教教他怎么洗车，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你车子保养得很好呢。」
    「小纪？」阿峰的声音升高几个音阶，不太明白状况的看着愣住的学弟。
    小吉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跟学长套好，要是一个不小心露馅就危险了，一紧张就噘起嘴猛摇头，虔诚的祈祷上帝让他们的默契在这时候能至少有个九十百分比的同步率。
    「他跟你说他叫小纪啊，学弟真不诚实。」阿峰不懂为什么要隐瞒暱称，不过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雷大哥，你看他那张嘴噘的样子，不觉得叫他小鸡比较恰当吗？」
    「我才没有噘嘴！」
    雷葛不禁莞尔。「我有印象，原来小纪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刚开口抗议，就发现自己下意识又噘起的嘴，只好默认事实。「学长，你看车子我都弄好了，连蜡都打好了，绝对零缺点！」
    阿峰绕着车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三遍，连轮胎都没放过的也各检查了三遍，才点点头满意的表示：「还不错嘛。」
    「那是，学长的爱驹那是必须细心呵护的。」
    阿峰朝雷葛微笑。「今天麻烦你了，改天车子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可以直接牵到你店里麻烦你们吗？」
    「呃，只是基础检查的话当然方便囉，不过如果有什么重大问题的话，还是要送到有专门器材的店维修。」
    「那真是太好了，对面就有个亲切热情的机车行，又近又放心。」阿峰表达适当的亲切，然后牵着爱车往车库方向移动。「小鸡今天受你照顾了，改天请你吃饭吧。」
    「学长，我不是小鸡啦。」
    「那你是什么？」
    「……小鸡，又可爱又贴切，我喜欢，学长英明。」小吉在学长英明的决定之下，放弃了原本的绰号。
    「我们先进屋了，改天见。」
    「葛哥掰，谢谢你教我洗车喔！」小吉跟在学长后面，进了屋后又继续表达抗议：「学长，我真的很用心的洗你的车子，还有我不要叫小鸡啦！」
    「原来小鸡这么努力呀，那你要不要先跟我解释一下关于雷先生的事情？」把车子停到角落，用防尘套严实的盖好。「为什么不敢跟人家讲你的名字？」
    「哪有，我连本名都说出去了哪有不敢讲名字……」招牌小鸡嘴噘起，小声地滴咕，这些举动当然没有被阿峰错过。
    「那我自己去找对方问问好了。」
    「啊啊，学长不要！」小吉抱住学长的手臂，只好结巴的开始解释。「是、是这样的啦，上次星期三表演回来的事情……」
    「等等，先去洗手，一边吃饭一边说。」摆摆手，走在前面先回到餐桌。
    「学长煮菜了！」小吉双眼睁大，欢呼：「呀呼！今天太幸运了，我要拍给阿木学长看，耶耶耶耶耶──」
    「神经病。」
    学长的手艺好，但是小吉现在却有如嚼蜡一般索然无味，他小心翼翼的解释对面机车行大哥雷葛的事情，眼神三不五时瞄过去观察阿峰学长现在的表情变化。「然后我担心被他发现乐团的事情，所以才没跟他说小吉这个绰号。」
    「我整理一下，那天回家的时候，因为你一路高歌所以被特别注意到了？」
    小吉点点头。
    「接着隔天人家找你搭话，你就被吓跑了？」
    小吉想了一下，点点头。
    「昨天人家盯着你看，你就吓得跟撞邪一样？」
    小吉忍不住说：「好像哪里不太对，可是学长好像又没有说错。」
    「你是白痴吗！」阿峰学长气得大摔筷子。「就算一开始没怀疑，现在也觉得你有问题了吧，我看过猪脑袋，没看过长在人头上活生生的猪脑袋，你真是天兵一个！」
    「噗咳咳咳——」他被学长一时之间的怒气吓到呛咳。「学、学长，你的毒舌又突破一个层次了。」
    「还真是多亏有你啊！」
    吃完饭后，小吉自动自发的收拾桌面，学长无奈在客厅做自己的事。
    洗碗收拾乾净，还很人妻的把餐桌、厨房清洁乾净，他才一边注意着学长的状态，一边抱着吉他罚站在学长的身后。
    阿峰知道对方就眼巴巴地站在自己身后，用着十分专注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持续半个小时后依然热力不减。
    「唉，你还记得你昨天的冰淇淋吗，快去解决掉，佔位置。」阿峰向对方伸手。
    「谢学长大恩大德！」上缴自己的宝贝吉他，接着去冷冻库翻出自己的冰淇淋，席地坐在学长的面前等着听表演。
    吃饱喝足还能吃甜点看高级表演，死而无憾。
    阿峰调了一下音，又确认几眼桌上的纸，简单开了个头，接着开始昨天小吉弹过的儿歌抒情变奏。
    头耳肩膀膝脚趾，你血液在血管中流窜，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我汗水在皮肤上划过，跟你没什么不一样……
    小吉听得如痴如醉，学长弹奏吉他的技巧他不是不会，但从来没办法像学长这样如此信手捻来。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他忍不住想起高一时候认识学长时，为了让自己能提早跟上乐团的程度，时常两人留在教室里进行特训的事情。
    时间过的真快，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看见学长弹唱自己作的歌，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其实根本没正经想过写歌这件事情。
    间奏开始跟自己昨天弹奏的版本有些出入，曲子的力度提升了一个层面取代原本的柔和感，歌曲中控诉世人不公的味道更加凸显出来。
    阿峰把最后一句唱得特别悲壮，弹下最后一个音，蹙眉看着眼前唯一的听眾。「地板给我擦乾净。」
    「什么？」小吉低头一看，发现手上的冰淇淋只吃了一口，其馀的全融成奶昔流了一地。「啊啊，好浪费。」
    熟门熟路的从厕所拿来拖把，轻而易举地把地上的污秽清理乾净，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情。「对了阿峰学长。昨天哪个学长先帮我付的钱，如果是其他学长的话，方便请你帮我给一下吗？」
    「喔，不用，一隻冰而已，又没有多贵。」阿峰转着电视不以为然。
    「真的喔？那谢学长请客囉。」这么一想，就不觉得只吃一口就没了的冰淇淋被浪费掉了，抱起吉他，坐在旁边两人座的沙发，试图尝试刚才学长的弹法。
    「不用学我，照你原本的方式来就可以了。」阿峰学长说。「重点应该放在你自己的特色，而不是模仿。」
    「可是，学长弹得又帅又好听，我也想试试嘛。」
    阿峰学长特别高冷的看着学弟。「老子的技术，不是你能轻易复製的。」
    为了不再自取其辱，小吉决定练起乐团里其他的曲子。
    到了晚餐时间，学长问他今天要吃什么，小吉表示为了感谢中午学长的辛苦，晚餐他请客。
    上楼在昨天团练的房间里找到自己的背包，翻出钱包检查预算时，白了脸色。
    「阿、峰、学、长！」
    这星期才领的大钞，怎么睡个觉起来就只剩下几张孤单的小钞了！

 4.这下误会大条啦

    4.这下误会大条啦
    又一周后的团练，下了公车后小吉悠哉地往学长家前进，一边听着音乐用空气吉他练习随机跳出的曲目。
    平日他住宿舍，为了不被同学发现有在玩乐团，所以平时吉他都是寄放在毛球学长家，只有在表演或是团练时才会请对方带过来。
    脚步停在豪宅大门前，他停了一会儿练习的动作按下门铃，接着继续自我训练。学长却没在预期的时间出现，只好多按几下门铃。
    半个小时后他放弃了，掏出手机，停下音乐，从通讯录翻出阿峰学长的号码，刚拨过去，萤幕突然无预警的黑掉并且浮现再见二字。
    「……」没电？「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刚好没电！」小吉又按几下门铃，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学长明明说可以按电铃的，为什么都没有反应……
    雷葛拿着畚箕、扫把，将店里的垃圾从里面集中到店外，往对面一看，马上发现小学弟又在对面豪宅门口罚站了。他想了想到底应该称呼对方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以姓氏相称。「纪同学！」
    小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吓得跳一下往后转，一点也不意外喊他的人就是对面的机车行大哥。
    不行！他必须先发制人，才不会再被发现任何可疑的疑点！
    雷葛颇感无奈，果然上个周末轻松的相处只是一个错觉。「你怎么好像常常站在门口罚站的样子？」
    糟糕！被先发制人了，淡定！他必须淡定的回应才行。「……没、没有啊，我不是才刚来，嗯……刚来快一个小时而已啊，没事，我就站在这里等一下学长而已。」
    「都快一个小时了，你确定你学长今天在？」
    「肯定要在的呀，平常周末我们都约好了会过来──」
    「来做什么？」雷葛单纯好奇的问。
    学长求求你快出来，对手太精明了，他一个人打不过啊！「啊啊！可惜手机没电了，不能就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学长了。」
    雷葛看出这个拙劣的转移话题，没继续追问，改邀请对方先到自家的机车行坐一下。「先到我那边坐一下吧，也顺便让你手机充电。」
    「葛哥你人真好！」心里大松一口气，危机又一次平安的度过了！
    雷葛让他坐在柜檯里面的位置，把延长线插座移到方便让对方使用的位置。「对了，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也是忘了乐团的歌迷吗？」
    「什么？什么忘了、忘了什么？你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太懂，其实我平常不太听歌的，真的，虽然我读流行音乐系……」呜呜呜呜呜，他都说了什么去，世界第一的奇葩吗？
    「喔，那还真是特别，之前有一次我听到你在唱他们的歌。」雷葛一面瀏览网页，一面与对方间聊。
    「等等，喔！我想起来了，我朋友推荐的一个乐团的那首歌，我觉得满好听的又琅琅上口。」
    「所以你没听过他们其他的作品？」小吉勤奋的点头，肯定到不能更肯定了。「那我放几首给你听好了，我很喜欢喔，主唱很厉害高低音都唱得很稳，不过我更喜欢的是他们自己写的歌，很有意思。」
    「他们现场也很厉害，跟录音的效果不相上下，有时候状态不错的话还会更好。」
    「我也是几个月前才被人推荐这个地下乐团的，第一首歌也是听迷途羔羊，真的一听就爱上了呢，我还跑去网路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的专辑。」
    「一听说他们九月开始在这里的酒吧都有固定演出，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小吉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旁边架子上拿来他们自行录製的专辑，而不是直接下载网路的，同时还滔滔不绝的称讚他们，心里有股挣扎，面对支持自己的粉丝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的纠结。
    这种被别人推荐自己歌曲的感觉，又紧张又兴奋，手掌心有点湿，心情有点复杂。
    「咦？」
    「怎、怎么了吗？」小吉正襟危坐，以为对方想提出什么意见。
    「奇怪了，我中午看粉丝团说今天他们会开团练实况的，怎么都这时间了还没有开始？」
    学、学长，救命！小吉特别紧张的捡起手机看他充电充的如何了。
    手机一开机，立刻跳出一堆阿峰学长的未接来电，小吉还来不及回拨，立刻又来了一通电话，他心怀感恩的速度接起。「学……」
    「你这白痴又跑哪里去了？」阿峰学长的声音不只来自于手机，还从对面传来。
    小吉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我手机没电了，机车行的葛哥就借我充电。」说完，就被掛断电话。
    连雷葛一看小吉的样子，也知道电话里是怎么回事了。随即对方的学长便找来机车行，笑脸迎人的友善模样，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有任何会让人害怕的元素。
    「雷大哥，我家学弟又麻烦你照顾了。」
    「没有，就只是借个插座充电而已。」
    小吉想解释门铃坏掉的事情，不过阿峰没有给他这点时间，双手环胸让对方动作快点。「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你好意思。」
    「是是是。」拔下还没充好的手机，还向雷葛鞠躬道谢。「葛哥今天谢谢你，你推的乐团也很好听，我回去会好好研究的。」
    「不客气，下次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听他们的表演。」
    心脏一瞬好像漏了一拍，默默地跟学长对看了一眼，婉拒：「……上酒吧什么的，应该不太适合我这样的乖孩子。」
    「对呀，小鸡也知道自己喝醉酒之后是什么蠢样子，所以不太爱去那样的地方。」阿峰和顏悦色的婊了又婊，小吉幼小的心灵千疮百孔。
    「也不一定要喝酒，好吧，你们还有事情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借你听他们其他的歌。」雷葛不再耽搁他们，坐在柜台后目送他们离开。
    阿峰学长特别小声地提出疑问：「什么乐团？」
    小吉特别无奈地回应学长问题：「学长，对面邻居就是自己粉丝的机率能有多大？」
    -
    网页刷新，实况台才终于有了动静，一旁的聊天室不停刷着抱怨与问候。
    「咳咳，各位听眾大大们晚上好，让各位久等了，这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耽搁开台了时间，再说一次，真是非常的抱歉！」主唱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后还有稀稀疏疏的乐器声音。
    团练室里，小吉绷紧神经，赶紧把吉他的音调好，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做好准备听学长在观眾面前怎么严厉的批评自己。
    「发生什么事情？喔，有一个人犯蠢迟到了，而且还因为手机没充电所以没办法连络上，跑到附近的店家充电才获救。」萤幕上刷过一片「小吉他www」，连观眾都如此了解小吉闯祸的能力，也是一种才能，阿峰无法不这么想。「你们都觉得是小吉他喔？」
    「唉，连你们都这么了解小吉他身为一个二货的坚强实力，实在不能怪我三不五时就在心里处决他一次又一次。」
    学长，真是对不起……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深刻的被厌恶着，心思一歪，小吉不小心弹出不小的声响。
    「嘘……小吉他在抗议了，而且那个迟到的人还跟店员聊音乐得很愉快，都忘记要快点跟团员取得联系。」
    学长你都说了什么啊，对面机车行大哥也会听到的啊！这不是在暴露他的身分吗！小吉慌张地看向阿峰学长，对方却还在嘻皮笑脸的跟听眾聊天。
    学长今天忘记吃药了，只好转而求救值得信任的凯猫学长，凯猫却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那毛球学长呢，不对找他事情会变得更乱，他在转移目标看着一脸认真的阿木学长。
    这、这肯定有救，因为阿木学长跟阿峰学长认识最久，他一定可以完美压制阿峰学长正在爆走的行为，小吉心一喜，抱着吉他蹲在阿木学长身边，小声问：「阿木学长，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嗯。」阿木学长面色凝重，放下乌克丽丽，大掌拍拍学弟的肩膀。「很快，你就会帮上忙的。」
    「什么？」
    「虽然很想骂小吉他啦，不过，很不好意思的自首，迟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各位真的很抱歉啦。还有真的很不简单，居然就这么让我遇到我们的粉丝，如果你也有在听台的话，我很高兴认识你喔。」
    什么？阿峰学长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样说的话雷葛不就会以为他是主唱了吗？
    ……对、对唷，这么一来就可以完美掩饰阿峰学长身为主唱的身分，学长真是太冰雪聪明了！
    「那么也差不多应该开始团练时间了，这首『那我懂你的意思了』乐团的歌，『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送给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什么也不是。」
    毛线球一听见歌名便抢先在阿峰把话说完之前开始打鼓，阿峰回头朝大家一笑，那个笑容特别满足、特别温柔。
    不只小吉为了看见自己歌迷而激动，他也是、他们都是。网路上的互动是一回事、酒吧的听眾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活生生的歌迷粉丝称讚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多了点小插曲，不过整体来说不影响他们的兴奋。
    高一那年，学长们已经高三为了考试没有办法尽情练习。高二、高三有因为交通的关係常常是聚少离多，不容易等到了自己也成为了大学生的一份子，大一那年疯狂的创作、表演、实况、累积听眾，还以为能得到在贝里斯酒吧表演时的心情已经是最好的了。
    谁也没有想过，原来只是单单的得到了一个粉丝的称讚，让他们五人好比注了一记兴奋剂，完全静不下来的想让自己更进步、做更好的表演，不想让粉丝失望。
    你们是唯一的真实啊、你们是唯一的梦想、你们是唯一的美丽啊、你们是唯一的光──
    阿峰改着词唱出送给听眾们的心意。
    没有你们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什么都不是。
    团练比平常延长了一个小时，直到阿峰注意到聊天室里的粉丝开始互道晚安，他才停下来。「那么祝大家今晚能有个好梦，晚安囉。」
    关掉频道。
    迟到？店员？充电？粉丝？
    雷葛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像是纪同学为什么行为诡异，为什么好像很怕谈到关于乐团的话题，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他把桌上的光碟盒子拿起来，上面画着五人在网路上的形象画，从左边开始依序是毛线球、凯猫、小吉、阿木、巴豆妖。
    「小鸡……妖姬？原来应该是小姬吗？」忽然感到一阵脸热，他都在对方面前说了什么胡言乱语啊，真想回到过去先告诉自己这个秘密，省得在偶像面前丢脸。「蠢死了，没想到那傢伙居然就是主唱……」
    雷葛大大乖巧的朝着阿峰所安排的误会一路顺畅无阻的前进啦！

 5.学长的献吻

    5.学长的献吻
    隔天，小吉还躺在长沙发上作梦时，忽然感觉呼吸一窒，难受的赶紧让自己恢復意识，大口喘着气，眼前正上面是崇拜的阿峰学长面无表情地拿着抱枕，问候：「早。」
    「呼、呼、呼……学长早。」
    「我今天要赶报告，你负责去买午餐回来。」学长像个暴发户一样，抽出蓝色的千元大钞。「给你去买，剩下的钱给你都跑腿费。」
    「……别以为我刚睡醒就会想不起来你们上次拿我的钱去买消夜的事情。」小吉揉揉眼睛，拿走钞票，简单盥洗后乖乖出门。
    一踏出家门，他便明瞭为什么今天学长要赶报告了，秋老虎发威中，这种天气是个人都只想待在冷气房。
    好热呀好热、好热呀热……连眼前的柏油路都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被热气蒸的，看起来都扭曲了。
    「喂，你一个人去哪里呀？」雷葛发现从自家机车行以蜗速前进的小吉。「昨天晚上，你走后没多久，乐团的团练实况就开了。」
    「嗨，葛哥，我去买午餐。」小吉忍不住还是有点紧张，对方会像他们安排的那样误会自己就是学长吗？「是喔，真不巧，没听到。」
    「我倒是觉得满巧的。」
    「学长还在等我，我先去买午餐了，下次聊吧。」说太多会漏馅，小吉决定趁早告退。
    「你要搭公车去市区买吧？要不要我骑机车载你，反正我等一下也是要去买，顺路。」雷葛顺手抄来一顶安全帽。
    「不不，这样不好意思啦，坐公车也是很方便的。」
    「你不会还以为我不知道吧，小姬？」
    「怎么连你都叫我小鸡……」
    「那我应该怎么叫，妖姬？巴豆妖？」雷葛趁机把安全帽带到对方的头上。「天啊，原来你就是乐团的主唱，看我昨天对你们讚不绝口的样子很有趣吗？真让人生气。」
    小吉抓抓安全帽，被强迫接受对方的好意了。「没、没有啦，只是我们就……比较低调，对，我们不喜欢公开，然后，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
    「我知道，你们连现场表演都有乔装，只是我一点也没想过居然有机会认识你们……冠尹。缘分真是奇妙。」他把机车牵出来，放下机车行的铁门。「走吧，早点去不用排队，推荐你一间很好吃的炒饭。」
    小吉跨上他的机车后座，心情很复杂。成功让雷葛误认自己是学长后，对方对他的称讚是源源不绝的，各种崇拜与推崇，尷尬爬满了他安全帽下面的脸。
    雷葛的背很宽厚，跟学长的完全不同。小吉双手握在后坐后面的把手，故作高冷的什么话都没回。
    学长的好他太懂了，实在太能够理解为什么雷葛会这么崇拜。
    可惜的是，学长的家庭并不允许他玩这种对他们来说不入流的音乐，即使他对公共议题再怎么关心，儘管他丝毫也没为此怠惰了任何事情。
    他们的表演因为这个原因而被侷限在地下、校园，多么想要帮助阿峰学长往更大的舞台前进，多么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学长的厉害，他却无能为力。
    太复杂、太尷尬了，小吉决定不跟对方继续谈论任何与因为相关的事情，把话题转到雷葛身上。「对了，我之前都没在那家机车行看过你，怎么会来这里工作啊？」
    「那间机车行是我家的，我之前在外地当汽车学徒，八月才回来家里帮忙。」聊起车子，又是另外一种滔滔不断。
    这个部分就不是小吉可以轻易参与进去的地方了。
    买完午餐，雷葛又原路把小吉带回来，车子停在学长家的大门前。「很高兴认识你，我也知道你们乐团低调，希望我没有表现太兴奋而吓到你，冠尹，下星期三的表演加油喔。」
    「嗯……没有啦，谢谢你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更努力的。」他看着雷葛把机车牵回店里。
    小吉全副神经警备着，真的一点破绽也没有被发现吗？像是他的声音、他的外型、他的谈吐……真的跟学长这么相近？
    或许隔着舞台，真的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看仔细的吧。
    揣着不踏实的想法，端着炒饭转身回到学长家。阿峰学长早看着窗户外的动静，知道了他们的互动，凉凉的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配咖啡。「恭喜你，有工具人的感觉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小吉把便当摆在桌上，自己跑到电风扇前吹凉。「学长，葛哥超级崇拜你的，一路上都在听他称讚你的各种好，虽然不是在说我，不过还是超级不好意思的，真想跟他说本人就住在对面，那些话留着直接当面说啦。」
    暑气散去，他才回到桌边与学长一同开动。「葛哥感觉不像是那种会到处炫耀随便说嘴的人，被他这么热情的支持还要欺骗他真相，感觉真差。」
    「是吗？」
    「嗯嗯，不过没办法，少一个人知道学长的事情也多一份保障，不过我跟学长天差地远的，我是觉得总有一天会被看穿啦。」
    「我本来也没期待你能假扮多久，你怎么就高估自己了？」
    学长你不要三句话就婊一次他嘛，他的心灵真的很受伤。「被拆穿的话，葛哥会不会很生气？」
    「大概会吧，你看光他的二头肌就比你的大腿还粗了，你还是快点去买好保险比较实在。」看学弟真的一副严肃的态度看着自己。「你觉得他是个能说实话的人，我也不阻止你，况且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猜到我就是巴豆妖。」
    「不过你很了解对方？真的那么有把握对方不会说出去？你别忘了，不只是我，凯猫跟你的家长也都是不支持的态度。」
    「……也对。」不能说，绝对不能让他说出去，更不能知道学长的事情！
    -
    贝里斯酒吧后台，小吉早早戴上假发，紧张的反覆弹奏自己作的歌，深怕等一下的表演出差错。
    「小吉，八点了，要准备上台囉！」阿木学长拍拍小吉的肩膀，唤回神。「放轻松，你出错了我们也会掩护你的。」
    「是！」
    他们五人一直线，小碎步跑上舞台，就自己的定位站好。阿峰带着一顶嘉年华用的华丽面具遮掩上半张脸，拿起麦克风先高呼一声。「各位人客，晚上好，我们是『忘了』！」
    「首先宣传第一件事情，十月二十五的同志游行虽然我们不会到场，不过小吉他为此写了一首歌表示我们支持人权平等的态度，我们不唱情歌，但是每个人都有自由谈恋爱的权力！」
    「第二件事情，贝里斯老闆新推出的燉饭系列非常的爆炸好吃，自从吃了以后，考试都一百分了，请大家记得一传十传百的用力宣传！」台下观眾配合的大笑，有些人立刻向柜台加点一份顿饭立刻来试试味道。「那么废话不多说了，小吉他音乐请！」
    小吉深吸一口气，弹起前奏，小声地数一二三，其他团员也加入演奏。
    「小吉他长大了。」确认小吉紧张的听不见他的话，阿峰才拿开麦克风低声说给观眾听。
    阿峰在舞台上边唱边散步，边挥手边环视台下观眾，人高马大的雷葛就算在昏暗的酒吧也显眼。
    如果他没察觉雷葛的企图，那么他就太迟钝了。不知道已经第几次了，被他们私下解决掉想靠近小吉的男歌迷。
    「键盘手，凯猫！」
    小吉在演出时好像莫名的特别吸引男同性恋的目光，本人却又傻又天真，他们才会做出让他在表演时戴上女孩子假发的决定。
    「乌克丽丽，阿木！」
    谁想得到百密一疏，还会出现雷葛这样的意外。
    说他们过度保护也好，但像小吉这么笨的孩子，肯定看不穿对方对他的歪主意，呆呆的认为对方只是单纯的粉丝、歌迷，傻傻地当朋友然后被吃乾抹净。
    「鼓手，毛线球！」
    阿峰带着审视的态度看过去，发现对方也用着不同平常粉丝的眼神看着自己，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又想到对方误以为小吉就是自己，厌恶感又提升一个层次。
    「吉他手，小吉他！」
    晃到小吉身边时，突发奇想的，在小吉弹下熟练的小蜜蜂独奏之前，捧起他的脸，亲了下去。
    「祝福天下所有的爱侣都能公平的得到幸福美满，我是主唱巴豆妖！」
    台下静默三秒，爆出一阵叫好声。
    一个小时的表演结束之后，他们回到后台休息室，放下紧张状态的小吉把假发拿下来，闭紧双眼、全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看起来貌似无法应付剩下的一个小时。
    阿木与毛球学长特别鬼祟的在他的两侧观察，太奇怪了，以小吉平时的表现来说，反应不应该这么平淡的……还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早就已经发展出什么不正常的关係了？
    「嘿，阿峰，你为什么这么做？不像只是表演效果。」凯猫看那两人休息时间不休息，情愿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情上面，看了碍眼乾脆自己来问问始作俑者。
    「临时起意，不过这是有原因的。」他解释了关于雷葛的事情。「老衲也是为了爱徒着想哪。」
    「但是小吉的反应不太正常吧？」最后，他们两人还是忍不住也加入了围观小吉的行列。
    阿木提议：「或者，阿峰你再亲一下会正常？」
    「才不要，你以为我的吻很廉价的吗？」
    获得短暂休息而恢復精力的小吉总算捨得睁开眼睛，一睁开看到的却是四个学长的大头，眼珠子转了一圈，有种被盯上的猎物的错觉。「请、请问我怎么了吗？」
    「请问，被偶像亲吻的感觉是什么？」毛球学长手持一卷纸张，装作是麦克风的递向学弟。
    「什么跟什么啊？」
    阿木：「刚刚在台上唱到要结尾的时候，阿峰不是亲了你，你怎么完全没反应？正常运作的时候至少也要有个脸红吧。」
    「……阿峰学长亲我？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没印象？我刚才睡着了吗？开玩笑的吧！」这种玩笑太无聊至极啦！
    阿峰表示难以置信。「真的不记得了？唉呀，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你是无福消受我尊贵无比的一吻了。」
    「我要记得什么啦！」
    「小吉你看这个。」凯猫拿出手机在论坛上滑出相关的评论。「你跟学长的配对要准备红囉。」
    「这都什么鬼东西啦！」小吉他的性别、小吉他好可爱、小吉他一朵花……这些都三小鬼玩意儿啊！

 6.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6.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状况，小吉看着蓝黄配色的论坛首页，脸色凝重。
    网路上的论坛他知道，平常是由阿峰、阿木、毛球学长三人分配管理的，他平常没事不会特别关注。
    论坛人数不多，但都是忠实的歌迷，一开始创建论坛时，主要就是想有个统一发布表演消息，还有能跟其他乐团交流的地方，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蔷薇向图文创作区……
    捲轴往下拉研究版上最近讨论的话题，除了至顶公告外的第一篇文章是网友开的间聊，后面掛了个三十几的数字，比起其他文章热络许多。
    「小吉他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标题如是写着，他到底应该作何感想！！
    结论没错，但是形容词抗议啊各位粉丝大大！
    发文的楼主对于到底写男女向的作者是性转了小吉他，还是写男男向的才是性转了小吉他，还是说其实都没有性转，小吉他的性别就是小吉他感觉到非常的纠结。
    小吉他看的懂你们的字跟词，但是看不懂你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啊啊！各路网友为此打起笔战，最后终结在「冷坑西皮，守望相助」的留言，眾人又好似忘了上几层楼的恩恩怨怨，和好如初，真是可喜可贺。
    贺你妈！下面接着战主唱妖姬是毛线球的、是凯猫的、是阿木的，没完没了！
    学长学长，新世界太恐怖了，他可以回到无知的纯真年代吗？
    关掉页面，叹了一口气，拿出学长吩咐的工作，sk敲了凯猫学长询问没有灵感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讨论、整理几个想法之后，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岔开话题问：「学长，论坛上面都写好奇怪的东西，而且你跟阿峰学长的图文好多，你都不介意呀？」
    「那些不关我的事，暂离。」凯猫看正事讨论了一个段落，拋弃学弟看电视去。
    隔着电脑萤幕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想着学长等一下回来也是会看到的，继续问：「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感觉好怪，把两个男生配在一起什么的……」
    「你歧视同性恋吗？」
    「也不是，但我跟学长都不是，凯猫学长你应该也不是吧？」看着萤幕打着字，纯真的小吉简单思考了一下凯猫学长这人……还真的搞不好可能是呢！
    凯猫学长长得很白净又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从背后看过去常常被误会，也有很多男生特别来跟自己打听凯猫学长的事情。
    忽然意识自己的失礼改口：「不是，那个凯猫学长，之前我可能还有点异样眼光，但是自从写了那首新歌以后，我坚定的支持各种性向！只是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网路上会有那种文章？」
    「你想多了，那些只是正常情绪抒发。就跟写歌一样，从关心的事物上面看到了亮点，将那些亮点抒发写成文字或是图像，都只是粉丝对我们的支持的一种方式。」
    「可是那些字眼都好露骨啊……」小吉不敢点进标题写了自己的文章，选择了另外一篇标题写着「妖姬x凯猫，百合系bl肉」的文章挑战一下，第一大段就是一堆嗯嗯啊啊的不明内文，忍不住脸红。「学长第一次看到是什么感觉？」
    「嗯，一开始当然有点害羞，后来觉得他们很厉害、很佩服他们，再更后面发现这些忠实的歌迷有时候也会发现自己都没发现的小细节呢。」
    「……小细节？」
    「对呀，像是毛球好像常常故意把鼓棒丢到我附近之类的，如果粉丝没说我都没发现呢。」
    「这有代表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话题的方向好像哪边怪怪的。
    「我猜啦，我想大概是毛球想吸引我的注意吧。」
    「那之前毛球学长的鼓棒打到我是什么意思？」
    「绝对只是偶发的事件。」
    「你是毛球学长对不对？」聊天视窗显示对方已下线，小吉求教无门。
    -
    跟阿峰学长约定的时限逐渐接近，但是目前出来的成品他实在不怎么满意，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詮释。
    週五下午的课老师请假，小吉间得发慌，在市区吃完午餐就直接搭车过去学长家，在车上联络学长，才知道他有点事情今天下午不在，让他自己先到处晃晃。
    生活圈单调的小吉坐在学长家门口，像个流浪汉。
    对面机车行的雷葛看见对方一脸纠结的盯着一张纸看了十分鐘有馀，按耐不住上前搭话。「冠尹，你怎么坐在这里？」
    一道黑影垄罩住他的光线，抬头看着说话的那人，背对阳光造成的效果有点黑道的错觉。「葛哥，没什么，我今天早到了，所以乾脆坐这边等学长回来。」
    「太克难了吧，去我那边坐一下？」伸手把小吉拉起来。「真幸运，握到手了呢。」
    「……嘿嘿。」想到瞒着他的事，还是忍不住感觉有点尷尬。「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吗？」
    「不会，反正没有什么生意。你们今天也要开团练实况吗？不过我今天没有在粉丝页看到讯息。」
    「不一定，有时候只是单纯团练而已，看心情决定。」应该是这样吧学长们？在团队里从来没有决定权的小吉回答的很心虚。
    「就算只是间聊也好，看你们互动很有趣。」走近机车行，有一个老人家蹲在门边修车。「这我是爸。爸，我带朋友过来坐坐喔。」
    「雷爸爸好。」
    雷老闆慢条斯理地放下工具，盯着小吉看了好久。「国中生？」
    「我是大学生啦！」
    「哈哈。」雷葛像上次一样，把小吉安排在柜台的后面。「要喝什么吗？有红茶、可乐跟水。」
    「喔不用，我自己有带水，不用特别招待我了。」他把宝特瓶拿出来晃一晃。
    「果然是唱歌的，会随身戴着水。」
    ……只是单纯的饮料喝完了装水，算了不解释。「你在看什么？」他看见电脑萤幕上，熟悉的介面。
    「你们的论坛呀，我刚才在等看你们今天会不会有实况。」缩小视窗，萤幕桌面是一幅帅劲有型的赛车照片。「对了，上次酒吧的表演……你跟小吉他是情侣？」
    学长跟他是情侣？不禁想起论坛里的那些文章，小吉感觉到一阵恶寒，摇头摇得像一隻波浪鼓。「那、那个只是即兴演出而已，完全不代表任何意义！」
    虽然事后他什么也不记得。
    雷葛勾起嘴角，觉得对在台上与台下真是判若两人。「不过，明明唱着支持同性恋的歌，却亲了一个女孩子，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呢。」
    「小吉他是男的。」
    「嗯？」
    「小吉他是男的，那顶长发是假的。」必须坚持。
    雷葛安静了一下，才又开口：「这样呀，难怪老粉丝会这么坚持他是男的。不过，他也像其他人一样戴个面具或是口罩就好了，怎么会想到戴假发？」
    「他被学长们逼的。」只有他才知道他心里的无奈呀。
    「不包括你吗？」
    「……必须包括的。」话太多要准备露馅啦。「好了，你不要再套我话了，我一定会什么都不小心脱口而出的！」
    「对呀，我问什么你都回答，奇怪以前怎么都没人这么做呢？」比起在表演时候的伶牙俐嘴，私下多了份单纯好骗，这种反差太犯规了。
    小吉拿起写着歌词的纸张，装忙。机车行门口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同时间往门口一看。「那是怎么了吗？」
    「嘘，没事。」雷葛从抽屉翻出两个花布袖套，小吉看不明白对方准备做什么。
    他把两边袖套带上，一边刺龙另一边绣凤，如果第一次看到对方就是这种形象的话，那他大概不敢再一个人来学长家了。
    「老闆你看我说的是不是一个道理，我车子好好的来做检查，补个胎而已，你跟我说这个坏那个坏，又要收这么多钱，其实就想坑我吧。」客人咄咄逼人，不管雷老闆的任何解释。
    「头家，车子有什么问题吗？」雷葛特地为此改说台语，营造气势。「这台车前几天我看的，问题一大堆，还有哪边没修好的吗？」
    「……那啥，修理费稍微算便宜一点嘛，大哥，你看我只是一个穷学生，意思一下，下次我再推荐朋友过来这边修车？」看到雷葛双臂上的龙飞凤舞与壮实肌肉，刚才的态度立刻收敛下来。
    「要算便宜喔？嘖。」他皱起眉头，看了一下车子与车主。「我看这样好了，我帮你把几个修好的地方再装回去，装到你预算之内，这样你说好不好？这我就不多收你手工费了，你也不要介绍麻烦过来，做人互相嘛。」
    车都修好了谁还要让对方在拆拆装装的啊，奥客只好咬牙跟雷老闆到柜台结帐。
    看人离开视线范围了，雷葛才把袖套脱下来，回到柜台后面。「没有被吓到吧，有些人贪小便宜就这样，帮他们修车还嫌东嫌西的。」
    他妈简直帅炸了！小吉双眼闪着光，十分崇拜。「太帅了，刚才你手上套的东西可不可以也借我戴一下？」
    「呃，可以啊。」磊葛想像了一下，有点尷尬地把刺青袖套借出去。
    小吉得意洋洋地套上，有点松，不过还是一下子觉得自己威风了起来，拿手机请雷葛帮自己拍了张照片。
    「这个姿势可以吗？帅不帅？」小吉搔首弄姿。
    雷葛觉得再怎么摆都只是搔首弄姿，只想速度解决掉这个任务。「嗯，帅。」迅速拍好把手机交还给对方。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再回忆。
    「唉，还是葛哥你比较戴起来酷，连奥客都被吓走了。」虽不是那么满意，可小吉还是把照片上传到乐团的群组分享给学长们看看。「你都怎么健身的？我也好想练壮一点啊，连雷爸爸都把我看成国中生……」
    「你这样挺好的。」娃娃脸配肌肉体什么，还是别出来吓人的好。
    小吉哀怨的噘起嘴。「你不懂竹竿的自卑，去游泳的时候都会被笑，晚上出去玩的话还常常被人当成小孩子叫回家睡觉。」
    「小鸡嘴。」
    「唔！」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赶紧遮住嘴。手机讯息在这时候响个不停，群组里传来学长们的吐槽。「……看起来真的这么蠢吗？」
    「咳，你要有自信，什么样子都挺好的。」有点敷衍的意味。
    群组的最新讯息是阿峰学长问他人在哪里，小吉内心受伤的回答：对面机车行。

 7.学长什么的，最讨厌了

    7.学长什么的，最讨厌了
    天色才刚稍微暗下一些，机车行前面忽然停住阿峰学长那辆黑黄色的大型重机，学长帅气的下车脱下安全帽，和蔼可亲的向学弟微笑。「小鸡，我来接你了。」
    ……有杀气。「喔，好！葛哥谢谢你借我位置坐喔，改天再聊！」
    走到门口时，又向雷老闆点点头。「雷爸爸再见。」
    「小朋友再见。」
    「噗嗤。」
    「学长你是不是偷笑了？」
    「没有。」
    「雷爸爸，我是大学生了，不是小朋友啦！」小吉又正经地向雷老闆纠正，才跟着学长继续走。「学长，你刚才一定有笑吧！」
    「没有，快回家，我有买你爱吃的。」手揽上小吉的肩膀，快速的把人拉离开机车行。「你还真的很会自投罗网。」
    「什么爱吃的？什么自投罗网？」
    真是一个没注意就会被拐着跑，他们几个学长都把小吉当作弟弟差不多的存在，有时候使唤差遣、有时候揶揄戏弄，不过像这种惹麻烦的时候，也是要一边教训一边帮忙擦屁股的。
    「你自己老实坦承，今天又露了什么馅？」黄昏落日下，他们牵着车往回家的路上走。
    他苦恼了很久，最后吞吞吐吐开口：「应该没有吧？」
    「没有？你自己没有发现吧，像是雷葛完全没有提到我亲你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要一直、一直提醒我这件事情，让它消失在时间记忆的洪流里不是很好吗？」一方面庆幸自己不记得，一方面还是觉得挺尷尬的，下次要怎么面对观眾？「有啊，不就是即兴演出吗？有什么好不能解释的。」
    「他完全没问小吉他的事情？」
    「他问我跟小吉他是不是情侣……呸，他问学长跟小吉他是不是情侣……呸呸！反正就是问这件事情，我当然否定啊！」真是怎么说怎么不对劲啊。
    「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传緋闻吗？我还没先嫌弃你，还有呢？」
    「我就说小吉他是男的，又没什么好传緋闻的吧，顶多、顶多我用学长的身分帮小吉他说了几句平反的话而已……不至于被发现不对劲吧？」他发现了，自己越是小心翼翼，就会越不小心透漏口风，解决办法肯定就是平常心相处，然后不要谈论乐团内部的事情就对了！
    「你真聪明。」
    「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我的智商根本不到社会平均的低标……」小吉小声碎念，被学长揍了一拳。
    「以后没事别一直往机车行跑，听懂没？你被家长抓到不能继续乐团活动那是你家的事，害我跟你一起被抓到，你就完蛋了。」
    「学长我乖。」噘嘴听话。
    他们停好车，进屋，小吉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下，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学长！你说买了我爱吃的，是什么东西？好期待呀。」
    「吃屎。」阿峰学长上楼回房间换衣服。
    ……他为什么要自讨没趣。
    之后，在其他团员到齐之前，他们讨论了剩下几份词的内容。学长皱起眉头，对于目前出来的成品都不甚满意。
    「不是给你更多时间了吗？」
    人好像就是这样的，事情都分成感兴趣与不感兴趣，小吉就是这样，有兴趣的事物充满了满满衝劲，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去研究、尽善尽美地去完成，但是没兴趣的东西也只能勉强应付。
    「没、没什么想法啊……」他现在又佩服起学长的文思泉涌了，除了他们自己每个月会有几首新歌以外，有时候他也会写点歌在外面的唱片公司投稿、赚外快，好像从没为了这点事情烦恼过。
    「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吧，还是慢慢来好了，其他的我收回来，你先专心写这一份就好。」阿峰留下一张空白的纸，换言之，就要让他从头来过。「多看点书跟有营养的新闻充实自己。」
    「好──」
    不久后毛球他们一起坐着厢型车来，顺路带来晚餐。
    「小吉，今天毛球学长请你吃饭。」毛球一下车，搭着学弟的肩膀，把香喷喷的纸袋塞到他的怀里。
    「为什么？」无功不受禄，其中一定有诈！不过管他的。「哇！居然是庙口那家价钱又贵、客人又多的松饼嘛，谢谢！」
    「没事，下次多发点蠢照就好。」小学弟的取悦功能不错。
    「……我真的觉得满帅的，我都想自己去买一个来平常戴着玩了。」切，就知道一定没好事，不过松饼好吃，原谅学长。
    「你敢买的话，出去外面不要说认识我。」阿峰取来自己的晚餐，凉凉的吐槽。
    「加一。」其他三位学长附议。
    学长什么的，最讨厌了。
    -
    隔天下午，阿峰学长心情很好的说要去市区，顺路载小吉回学校。
    行驶了一段距离，原因不明的停在机车行前面。小吉不明所以，不过刚好可以向店里的雷葛说声再见，怎么知道手才抬起一下，就被学长拉扯到他的腰上。「抓好啊，等一下发生意外怎么办。」
    「喔。」结果反而是小吉看着雷葛朝自己挥挥手，然后被学长载着扬长而去。
    雷葛无奈的笑笑，纪冠尹的学长对自己的敌意还真重。要不是听他学长学长的一直喊，还真会以为是亲兄弟呢──说是亲儿子他都相信。
    他不太能理解原因，如果说对方学长真的有意思的话，依照纪冠尹对他尊敬的程度，告白应该不会有失败的问题。
    还是说自己真误会纪冠尹了，纪冠尹跟自己真的不是同一类人？雷葛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放弃思考。
    后来几天，小吉常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宇宙找想法，新闻总是这样的，最近热门什么媒体就一窝蜂的报导什么，越腥羶越好。
    看着一篇又一篇名人外遇养小三的新闻，他对于感情都有点疲乏了，还好他们不唱情歌，现在看起来多庸俗呢。
    他在一堆花花绿绿的新闻堆中，看见教改的新闻，又看了下面衍生而出的各种讨论与辩论，脑袋灵光一现好像抓到了什么。
    进行到最后一个段落时，一位室友回来了。「你在啊？写作业？」
    「嗯，通识作业。」室友的便当好香，他才想到自己没有今天只有吃早餐。
    室友阿维发现小吉一脸飢渴地看着自己的晚餐，说：「你又没吃东西了？快点下去餐厅买啊，不然给另外几个人打电话叫他们买上来也好。真夸张，每次都这样没闻到饭香都不知道饿。」
    小吉拿起手机向其他室友点餐，点完餐又看见室友在看网路影片。「你在看什么？」
    「我朋友最近在推荐我一个地下乐团，他说里面有两个妹很正。」虽然听说有妹很正，但是影片拍摄的环境很昏暗，看起来应该是在室内自行侧录的。
    妹是看不清楚了，阿维还戴着耳机他也听不到音乐。「所以阿维你是听歌还是看妹啊？」
    「妹什么妹，黑成这样看鬼啊，看起来长发飘逸的至少也有六十分，不过他们歌不错听耶，虽然是男生的声音。」他好心分了一个耳机给小吉。
    「真难得，有女生的乐团通常都是女主唱了。」小吉戴上耳机听了一小段，立刻听见阿峰学长的点名声。「欸，你说这团叫什么？」
    「你才听几段就有兴趣囉？我把影片传给你，叫忘了乐团，名字真怪。」他把耳机收回来一个人听。
    小吉有点紧张被室友发现身分，不过又带了点侥倖，既然被误会是女生了那就乾脆当作女生好了。
    下次上台要不要乾脆穿女装呀？小吉严肃地把这项乔装选择纳入选择。
    十月底，好不容易歌词挤出了点进度，难得星期五没有团练，星期六早上小吉还是收拾了包袱前往学长家。
    这是首批判贫富的歌词，诉说有人将会一直很有钱，而穷人无法翻身，最后结尾以一种无奈的情绪结束，阿峰学长看了皱眉。
    「最后这里，不是很快乐，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唔，虽然读书考试或是努力工作可能真的能让人生改变，但那些例子真的太少见了，况且各种资源分配本来就无法均等，起点就不公平了，终点怎么可能会一样。」小吉觉得自己不是悲观，而是太客观、理性。
    如果社会教育每个人都是向上发展的，那么本就在上面的人不也是会更上面吗？当然现实社会更不是这样，而是不合理的让资源更加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年轻人无法看见幸福美好的未来。
    「我觉得太沉重了。」小吉一听便显得有点垂头丧气，虽然是一份很黑暗的歌词，但他其实挺喜欢的，想得到学长的认同。「不过，也不是不行，时间上来说十一月的表演来不及练习了，放到十二月吧。」
    「凯猫学长也会帮我谱曲吗？」过关啦！
    阿峰学长一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慢慢谱去。」
    「歌词都写一个月了，那谱曲不就要再一个月……」想到十一月还有期中作业要面对，顿时倍感痛苦。
    「你要是下个月还没完成，那这张纸你就直接拿去碎纸机碎了，这首歌我们就不用了。」小吉含泪咬牙。「对了，反正你人都来了，看在我教你写歌的份上，去帮我洗车吧。」
    「不是上个月才洗过吗？」
    「对呀，你看都一个月过去了，不应该洗？」小吉说服自己，反驳学长是不对的，阿峰满意的点点头。「我观察过了，对面机车行今天没开，你可以很放心的外面洗车，不会被雷葛发现。」
    一样一手水桶一手刷，小吉看到学长把车子牵到他面前，立刻明瞭为什么学长又要他洗车的原因了。
    这几天天气是晴时多云偶阵雨，路上多水坑泥泞，漂亮的车身与轮子上沾上许多早乾涸的泥水，早没了原本的帅劲。
    「学长，你为什么不趁泥水刚沾上去的时候就清乾净，那时候应该很好清吧。」
    「不行，那样就没有你可以发挥的空间了。」
    「……与其交给不专业的我，学长你不觉得交给专业人士会更你放心吗？如果我不小心──」
    「如果你不小心让他有点刮痕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让自己舒心，但是交给外面的人，除了花钱花时间，我还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懂？」
    「……」
    「那么，趁着今天天气好，就快点处理好吧，有了雷大哥教导过的经验，相信你这次会处理的更加得心应手吧。」说起雷大哥，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往对面的机车行一看，果真铁门关的紧紧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加油，我先进去了。」

 8.清新草原绿

    8.清新草原绿
    洗刷刷、洗刷刷，一边回忆上次雷葛的指导，一边专心把污垢清理乾净。
    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抬眼看向那间机车行，铁门一动也不动的关着，看起来今天就是没有要营业的意思。
    视线才刚收回来，便看见一隻大黄狗在车子旁嗅呀嗅、闻啊闻。刚开始小吉没理会，怕挥手驱离反而会惹毛大黄狗，害自己遭殃。
    结果没想到清洁剂的味道似乎颇受大黄狗的喜爱，挑准了车子的前轮，抬脚正准备撒尿，小吉眼疾手快的挥了辉。「去去，你尿在这车上，我就死定了。」
    大狗被吓了一跳，咬牙裂齿的低吼，前爪撑在车子上，对着小吉吠了好几声。
    车子显然撑不住大黄狗又肥又壮的身躯突然撞上的衝击，向着小吉的方向倾斜而去，所幸车龙头一弯刚好卡在墙上只是把他包围住，而没有压到他身体，大黄狗也被这一变化吓到跑走。
    小吉现在才知道害怕，先不说学长这台爱驹有没有事情，这几百公斤压下来腿都要断了……啊，应该没刮到吧？
    被车子包围的空间很小，连转身都办不到，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推开车子又不会伤害到车身，暂时是不能继续洗车了，学长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发现不对劲。
    小吉站在路边各种无助的左右张望，期待至少来个路人可以去帮忙按个门铃，把学长叫出来搬车。喔不对，门铃貌似还是没修好的样子……
    各种无奈呀……
    「冠尹？」雷葛骑着机车从旁边经过，看见被卡在大重机里的小朋友而停下来。「你怎么变成这样？」
    「葛哥，救命！」小吉解释事发过程。「然后，我就被卡住了。」
    雷葛忍不住哼笑几声，发生在对方身上一点也没有意外的感觉，他捲起袖子，提醒：「好啦，你靠好墙壁，小心一点。」
    要扶好大型重机，通常驾驶会选择用推的，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他只好更加费力的车子从墙上拉起来。「一、二！」
    小吉特别注意到对方的肌肉一使力把袖子撑得更加紧绷，青筋清晰可见，感觉特别有男人味。
    雷葛一下子把车子牵起来，解放了小吉一条生路，不过对方第一时间不是像自己道谢，而是把车子三百六十度仔细检查一圈。「呼……幸好车子没有大碍。谢谢啦，葛哥，没有你帮忙我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
    小学弟对学长的重视，似乎有点超乎想像。「不客气，又在帮学长洗车啊？」
    「对啊，毕竟学长这台爱驹也常常载我到处跑嘛，帮一点忙应该的。」小吉拿起水桶里的刷子继续刚才进行到一半任务。
    「我还以为你是被学长压榨。」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么外人看得那样的。」争气点，不要被外人一眼看出自己在学长眼中完全没有所谓的地位或是分量可言。「我这个人是这样的，有仇不一定报仇，但是受人恩惠必定涌泉以报，所以这没有什么。」
    「真的吗？」小吉点点头。「那我刚才救了你一命，这你应该如何回报？」
    「……」难道说他看起来很好坑吗？「葛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的话，我一定在所不惜！在能力范围而不违反道德善良之下，我一定尽力而为。」
    「瞧你说得那么认真，那以身相许好了。」
    「……」他看起来真的特别傻特别好坑的吗？「别开玩笑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真的不用跟我客气。」
    「好吧，下次我放假的时候你陪我找个地方晃晃，出社会之后每个朋友休假的时间都不一样，一个人出去玩特孤单寂寞冷的。」这时候的要求比刚才的玩笑话说得更诚恳，原先还有拒绝意思的小吉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别说陪一个大叔出去玩没意思喔，我今天也不过才二十四，大你没多少。」
    「可以呀，出去玩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下次需要帮忙再来找我，我不占人便宜的。」被雷葛说的好像他很没诚意似的，小吉大气的一口答应下来。
    「我帮你一起洗车吧，泥巴水乾掉了要擦很久的。」小吉在车尾，雷葛就拿起抹布擦车头。
    小吉欲哭无泪，喊：「葛哥，你这样我恩情债要还到什么时候！」
    欠越多越好。雷葛在心里默想。
    -
    洗到最后雷葛先一步离开，不打算跟对方的学长碰面。「六日都可以吧，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
    不知道是雷葛时间掐得准，还是学长特地等对方离开才出来。阿峰只是稍微看了一下车子，便牵着进屋。「车头好像比较乾净喔？」
    「有吗？刚才葛哥过来帮忙擦的，果然还是有经验的技术好。」小吉提着桶子跟在后面，倒是忘记刚才发生了点意外。
    「哦？那下次我得亲自谢谢他囉。」
    「说到这个，学长，我真觉得葛哥真是你的死心粉耶，因为他帮了忙我想报答他，结果他居然只是要我陪他出去玩。」得一粉丝如此，此生无憾矣。
    「你就答应了？」小学弟诚实的点头。「我要去告诉他，我才是那个主唱。」
    「学长你别激动呀。」小吉抓紧阿峰学长的手臂，忙劝着：「学长学长，等我摸清楚葛哥这人没问题，我们再来介绍认识也不迟嘛。」
    先被摸清楚的那个人肯定是你这白痴！「好，我等你摸清楚，但是你们一起出去那天我也要去。」
    「喔，我会跟葛哥说的。」
    当天学长跟小吉坐公车到市区吃饭，接着便分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
    星期二，十一月酒吧表演的前一个晚上，阿峰学长发了张照片，让小吉特别欲哭无泪。
    他立刻往底下留言：「学长，你怎么成海藻头了？」
    阿峰：「没礼貌，这是时下流行的清新草原绿。」
    小吉想想不行，哪有人表演当天染了一头绿发，隔天就全黑了，会被对面黑手大哥看出破绽的。星期三没课的下午，他握紧钱包，牙一咬，也染了。
    当天晚上毛线球学长看珍稀动物一般地盯着他看，却不为他的一头绿毛。「小吉他，我看过追星的，没看过追成这样的。」
    小吉他有苦难言。
    在舞台上，阿峰学长像平常一样宣传酒吧的特色料理。小吉特别注意台前的几台手机、相机、录影机，低着头侧着身体，能避免入镜就尽量避免。
    阿峰学长貌似心情很好，向着底下几位眼熟的歌迷间聊了几句。得知其中三位每次表演都会来，但又不是这县市的人，他们心中又一阵感动。「点首歌吧，献给不辞辛劳的你们。」
    热情的歌迷点了小吉他的自创曲，醉翁之意根本不在歌，就只想再看一次基情，阿峰当然没满足他们。
    这一首结束回到后台休息时，小吉拿出手机看到一封讯息，居然是雷葛传来的。
    「绿发很酷喔。」
    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好在自己也染了吗？不然明天早上他回学校的路上如果被雷葛逮到了，那不是糗大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顺利。
    表演结束的当晚，他就跟平时一样借住学长家，他在客厅端着笔电解决学校作业时，学长刚洗好澡出来，拿着一杯牛奶，站在他的后面看他作业。
    小吉感觉到学长正站在自己后面，打了个段落后回头，眼镜错愕的在鼻梁上滑下。「学、学长！你的头发！为、为什么又变黑了！」
    「喔，那只是暂时的染剂呀，洗个头就掉了，我爸怎么可能让我染那种顏色的头发。」阿峰学长微笑，笑得一副计画顺利的模样。
    「为什么不跟我说？」小吉特别崩溃，他还能瞒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要怎么跟雷葛解释他的发色不一样的事情？
    「你又没问。」
    小吉隻手撑着头，想不到解决办法。
    「你可以跟他说你不是巴豆妖，虽然他看起来挺兇悍的，不过不至于用暴力解决问题。」阿峰学长揉着小吉的杂草头，心情愉悦。
    小吉想像了一下，雷葛可以在奥客上门时扮演不良仔，可以在他被机车困住时用蛮力搬车。或许平时脾气挺好的，但是他这一骗都骗多久了，雷葛又特别崇拜学长的巴豆妖……小吉的结论：他的小命会不保的。
    「学长，你真的觉得葛哥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吗？」
    「这个我倒是不能跟你保证，你跟他不是比较熟悉吗？」
    小吉一个晚上没睡好，隔天太阳一出来他也就醒来了，安静地收拾好东西，给学长留了讯息，赶着早上第一班车回学校。
    一头绿发真是太高调的不适合他，连老师都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有需要的话学校有心理辅导室可以提供帮助。
    晚上室友回来，打开门看见他，还集体倒退到门外确认房号什么的就不多提了。
    「冠尹，你怎么突然跑去染头发啦？」隔壁桌的阿维担起责任关心。
    「没什么，就突然想染。」
    阿维说起来跟小吉也没特别熟，就是同系同班又同寝，想不到什么能套话的方法，乾脆先让对方放松心防。「对了，你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乐团吗？我昨天去看了，他们人气好高啊。」
    「……」妈的！居然跑去现场了，平常宅宅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虽然座位不是很靠前面，不过那两个女孩子看着好像还真的满正的，不过其中一个只是脸可爱，身材不行。」阿维认真点评。「弹吉他的那个啊，人高马大胸又平，整一个女汉子类型，不是我的菜。」
    「……喔。」他也不想当你的菜！
    「不过键盘手好气质、好优雅，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感觉特别好，口罩拿下来也一定是个正妹。」
    「……嗯。」凯猫学长明明比他高上一些…‥默默给你点上三根蜡，学长会原谅你的眼残的。
    「你反应怎么这么冷淡？我看你上次跟我一起听，看起来也挺有兴趣的，要不要下个星期三我们一起去听？」
    「他们下个星期没有表演，月初才有。」小吉忍不住纠正。
    「你怎么知道？喔，我知道了，你也喜欢他们，还染跟他们主唱一样的头发，看不出来你这么闷骚？」
    小吉一整个庆幸对方没有往他就是主唱的方向误会。「不，我没特别喜欢，就是刚好知道而已。」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染这头发？」
    「……阿维啊，这染失败了，我好意思承认吗！」小吉装的特别痛苦。「我原本他妈的想染枫叶红，跟设计师说枫叶色，谁知道染完设计师跟我说现在枫叶还没红，就染绿了！」
    「哈哈哈哈哈──」

 9.火红的前奏

    9.火红的前奏
    接下忙碌起期中考，暂且把雷葛的事情忘了，又是作业又是考试又要作曲的，小吉把自己的神经逼的紧绷。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有个休息片刻的时间，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只有好想弹吉他。
    吉他就借放在毛线球与凯猫学长合租的套房，不去阿峰学长家的话，就不用担心被雷葛抓到了。这么一想，手指头上的茧都痒了起来，立刻打了电话去询问。
    「凯猫学长，我今天方便去你家练个吉他吗？」
    学长们都是大四的学生了，整体课业比起小吉是轻松了些。「嗯，可以吧，来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带午餐。」
    答应小吉后，一脚踹醒还在赖床的毛线球，他一脸惊魂未定的脸问：「凯猫怎么了？」
    「整理。」家里很久没来外人了，爱面子的凯猫可无法忍受这邋遢的一面被学弟发现。
    小吉还在排队等着便当，电话响起来理所当然以为是凯猫学长，于是毫无戒备的接起：「学长，什么事情吗？」
    「是我，雷葛。」雷葛没有为此失望，语气轻松的纠正对方的误会。
    啪一声，电话被掛断了，雷葛不太懂，上次见面时气氛还挺好的，怎么突然他又变得吓人了？
    太大意了，万幸自己开口不是直接喊着凯猫学长……小吉看着躺在地上黑了萤幕的手机，心疼了一下。不要坏呀，这个月染了头发，已经没有应急用的备用金了。
    小吉把电话重新开机之后，鼓起勇气回拨。「葛哥啊，什么事情吗？」
    「呃。」经过刚才被掛电话的经验，雷葛现在又有点犹豫这是不是个好时机了。「没什么，你最近忙吗？」
    看来是要问出游的事情了！小吉提高警觉，立刻拿出期中考当作理由推託。「忙！好忙呀，这星期都在忙期中，没什么时间。」
    「那下个周末该考完了，就有空了吧？」
    哇！葛哥真是太机智了，一下就被他看出破绽。「我想一下，好像有人约了考完要出去唱歌的。」
    「喔，真是可惜，那我们之后再约吧，我休假满自由的，你有空了再跟我说一声。」葛哥说得特委曲求全，好像冷宫中嬪妃只求皇上的回眸一眼。
    小吉心肠软，想想雷葛这人这么好，自己这样拒绝太没诚意了，当下立刻回：「唱歌隔天的那个星期天吧，我肯定有空。」
    「好，那天你来我店里，我骑车载你出去玩。」小吉就是容易心软，只要表现的稍微委屈点，不难得到正面的回应，难为他的学长要这么费心的保护了。
    「不不，阿峰学长说也要去，我给他载就好了。」回神一想，小吉才想到他还没说学长也要去的事情。「对了，我学长也去，可以吧？」
    唉，他这边有政策对付小吉，学长那边也有对策应付自己，不能大意。
    雷葛安静了一下，声音愉悦的回覆：「可以，人多比较热闹嘛，最好把你整个乐团的朋友都找来，我早想认识了。」
    「……呵呵。」乐团的人都来了，到时候他是主唱，阿峰学长是什么？小吉他吗？这他妈也太雷了。
    买好便当，小吉又转车前往凯猫学长他们所租的住所。
    那是一间在公寓三楼的家庭式套房，两房一卫还有小客厅和简便的厨房，要不是距离小吉自己的学校太远而他又没有什么预算，他也满想要找个人一起租的。。
    停在公寓门口，打电话给凯猫学找，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正准备改拨毛球学长电话时，楼上传来好大的声响，吓了一大跳。「会不会是哪家在教训小孩子呀？原来这边环境也不是说很好。」
    毛球学长的电话倒是接的很快，确认小吉已经抵达楼下，他就掛了电话下楼接人。
    毛球学长咚咚咚的下楼，左边脸上掛着红色的抓痕。「小吉，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边练吉他？」
    ……那抓痕正在刷存在感，小吉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大家都在忙期中，我已经两个星期没弹吉他了，手好痒。」
    「哈哈，我就算一个月没有打鼓也不会这样，你真的很爱吉他啊。」
    「我觉得不能这样说……」毛球学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鼓，只要是可以敲出声音的东西他几乎都可以拿来当鼓玩，所以根本不需要特地找鼓来练。「学长，你的脸怎么了？」
    「这个吗？」毛球明知故问的指着右脸颊，若无其事的回：「青春痘而已。」
    「学长，我是问左边的抓痕，被谁抓的吗？」看起来还很新鲜，该不会是凯猫学长抓的？
    「小吉，你记得我家有养一隻猫吗？」毛球学长一脸正经的问。「那隻叫凯凯的猫，你记得吧？」
    「我记得那隻猫是阿峰学长送你，本名叫海伦。」
    「不，全名叫海伦凯勒，后来我暱称牠凯凯，对，这个抓痕就是牠抓的，这是一种亲暱的表现。」提起家里的爱猫，毛球笑的一脸温柔。
    「……」小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长得特别好唬烂吧。
    -
    小吉会想来凯猫学长家练吉他，其实不单纯只是手痒──不否认大部分原因的确是如此──而是顺便还能请教凯猫学长谱曲的事情。
    凯猫学长与他在小客厅的桌边席地而坐，听着他初步谱出的曲调。
    凯猫看着小学弟越弹越心虚，低着头刷完最后一个音，停顿了一下才给予评价。「我想还行，最后那里力道可以再加强一点。」
    「真的可以吗？」
    「可以。」凯猫从房间里拿出录音机。「你可以先录起来，事后听看看，感觉会很不一样。」
    凯猫淡定的肯定，让人感觉信心大增，小吉乐呵呵的又从头弹起，两位学长则安静的在一旁用餐与聆听。
    连弹了好几首，终于心里有一股满足感，伸了一个懒腰。短暂休息时偷看了一下凯猫学长，他正看着谱，另一手在桌边模拟弹琴的状况。
    「欸，凯猫学长，你脖子这边怎么红红的？」小吉指指自己脖子下边靠近肩膀的部位。
    「嗯？」凯猫摸了摸，没什么特别感觉。「我去照镜子看看。」
    「学长，你们这边会有蚊子呀？」
    毛线球很无奈的拍拍小吉的肩膀。「小吉，什么都不要问，等你长大就知道，我先回房间了。」
    啊不然他现在是还多小？
    凯猫很快回来，回客厅的路上狠狠的一扇房间门踹了一脚，之后向小吉解释。「只是过敏。」
    小吉开始怀念起在阿峰学长家练吉他的日子，虽然学长也使唤他，但至少不尷尬呀。
    「我们来听听刚才录的吧。」他们都不想接着谈过敏的话题，只好转移话题。
    小吉刚才的时间里一边弹一边修正，最后录了一首稍微完整的版本，凯猫操作了一下便开始播放。
    前奏的感觉有点迷幻，让人着迷，进入主歌时吉他用力一刷，让人集中了注意力。
    闭眼监督你们的朱门酒肉，摀耳聆听你们的哀声叹息。
    张开血盆大口沉溺在嘴砲的小却幸。
    凯猫稍微听过阿峰对这首歌的评论，他们平时虽然也批判社会不公不义，但是小吉这首创作却透露出一种更浓厚的控诉与讽刺。
    实际配上音乐后，又多了层无奈，如果不是认识小吉的时间不短，他会以为这是出自一个忧鬱失志而又悲观的人的创作。
    尾声的部分听从凯猫学长的建议将弹弦的力道加重，再一次将精神为之一震，但是脱口而出的歌词意境却又再一次将人打入绝境。
    这是一种亙古以来无法推翻的真理。
    「凯猫学长唱歌真好听，不能唱真可惜。」凯猫学长的喉咙不是很好，无法长时间或是大声的唱歌，索性在乐团里就完全不开口了。「学长，其实我还是觉得这首歌不好，听完心里不会像以前听新歌一样激动或兴奋。」
    「那是因为这首歌的性质与其他歌不同，我觉得还是挺好的，不过建议是不要太常拿来表演。」
    「不能拿来反覆传颂的歌，也可以算是好歌？」
    「知道『黑色星期天』这歌吧，这是匈牙利的作曲家，因为失恋而写的歌曲，传闻有不少人因为这首歌而自杀，又有『匈牙利自杀歌』的称号。」当然这些只是传闻，歌曲本身当然没有这么强的破坏力。「这或许不是很好的解释，但我想这首歌还是不错的。」
    「意思是，虽然没有正面的情绪，但是能引起负面的反应，也行？」
    「这种解释好像不对。」一首歌一直怒骂或是污辱人，相信也能很成功挑起情绪。「下次拿给阿峰看，让他给你点意见，我想他也会认同这首歌的。」
    把谱子收好，拿起吉他又弹了几首欢快的歌调适心情。
    转眼间天就黑了，毛球学长躡手躡脚地走出房间，挨着墙壁小心翼翼开口：「凯猫、小吉，天都黑了，你们肚子饿不饿？」
    小吉刷着小蜜蜂回话：「学长你们要一起去市区吗？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要在市区搭车回学校，一起去吧。」
    「嗯，我去换个衣服。」
    「嘿嘿，我也是，小吉你待着客厅乖乖的呀。」毛球学长笑歪了嘴角，跟在凯猫学长的屁股后面也进了房间。
    也进了房间……这进的是同一间房间吧？他没看错吧？学长们不是都要换衣服的吗？他们是把房间分成更衣间跟卧室了是吧？
    小吉他你要坚强啊，把无法理解的事情都忘记吧！
    阿木学长就住在学校宿舍，一通电话拨过去很快就约好了，一下子变成乐团五缺一的状况，小吉自然又拨了通电话给阿峰学长，直接约在贝里斯酒吧吃饭。
    一群大男生聚在一起，难以避免碰酒。几杯黄汤下肚，小吉又准备开始发作了。
    好在这次不唱歌，这次他巴着凯猫学长，一直问：「学长，我室友喜欢你，我应该怎么开导他才好？」
    「小吉，来跟学长说说，你室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毛球学长揽着小学弟的肩膀，循循善诱的问。
    小吉看着毛球学长，又问：「下次我是不是穿裙子上台比较好？我好怕被室友发现呀。」
    「噗咳──」阿木被呛了一口饮料，扯着阿峰说：「嘖嘖，看你们误的一个大好青年前途一片惨澹，女装癖都出来了。」
    阿峰倒是不太在意，优雅的进食。「他真有这个意思的话，我不排斥替他准备一下。」
    「不愧是阿峰，真狠！」阿木心里替小学弟掬一把泪。「不过，听小吉这么说，我们也算是红到他们学校了吧？」
    「最近网路上有几份在酒吧表演的影片，应该是这里的客人录的吧。」凯猫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搜寻结果。「下次再染发吧，省得被你家里抓到。」
    「嗯，我会注意。」

 10.中二金毛小吉他

    10.中二金毛小吉他
    忐忑的看着日程表，星期日就是他脱口而出约好的日期，还外加一个学长，怎么觉得压力只有增加没有减少呀？
    「冠尹，你的发色是不是变淡了？」阿维刚从公用浴室回来，毛巾还掛在湿漉漉的头上。
    「好像有点洗淡了，差很多吗？」小吉捏捏耳边的发梢，看起来有点金。
    「看起来像国中生。」
    「不至于吧？只是看起来比较金而已吧。」他往洗手台上的镜子照过去，日光灯下原本像是茂盛的杂草，现在像是熟成的金黄麦穗。「哇靠，超金！」
    「对呀，特别中二。」
    明天学长们看到一定会笑他金毛狮王……
    稀松平常的周五团练，小吉连去阿峰学长家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被在机车行工作的雷葛发现。
    「哈哈哈哈哈！金毛狮王啊！」毛球与阿木学长笑到在地上打滚，看着刚进门的小学弟把帽子一拿下来，笑果很好。
    谁知道这家染发剂效果这么差，褪色就褪色，还褪成这种顏色！
    「一想到我星期天还要跟这种人出去，就感觉到头痛呀。」阿峰一手把那头稻草压下去，语气充满感叹。
    「不然剃光头会比较好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不是还有一顶假发可以带出去？」
    「你是想让我直接跟他说对不起，其实我是小吉他吧？」
    「这主意不错我喜欢。」
    「别闹了，如果因为这样把学长你曝光出去，乐团还怎么维持下去啊！」说完，小吉闷闷不乐的待在角落弹吉他。
    「好了，都不要吵，开台。」凯猫朝着阿峰使眼色，让他们不要继续在这话题上起争执。
    或许是考完试的解放，星期六下午又被学长们拉着开实况，晚上雷葛大哥特地传来一封讯息亏他，原来跟朋友约的唱歌是指练团。小吉默默地觉得尷尬。
    阿峰自认自己昨天态度不好了点，晚上特别准备了晚饭招待大家。
    当着大家的面前，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向小吉建议：「小吉，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雷葛是怎样的一个人，信得过的话，我们当他是朋友，什么都不可以欺瞒。相反的如果不是，就不要再接触了，好吗？」
    「学长，我知道的，你是好心好意。」学长居然愿意煮糖醋鱼，平时明明嫌弃这道菜煮起来味道很重的……讨厌，真好吃。
    被糖醋鱼洗脑之后，他们隔天早上显得特别兄友弟恭的出现在雷葛面前。
    一早他们一起出现在自家店门口时，很精神的朝两位打招呼。
    「冠尹早，发色变这么金呀，酷喔。」雷葛出门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对于冠尹的学长决定採取知己知彼，战无不胜的方针。
    小吉把安全帽戴上，把那头耀眼的金毛收起来。「别糗我了，才不酷。」
    雷葛也向阿峰伸出右手「冠尹的学长你也早，还没正式认识你呢。」
    「早，我叫郭羽峰，大家都叫我阿峰。」阿峰礼貌的伸手，心想自己身材上可能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但用跨下这台黑黄色的重机来摆显还是可以逼死不少人的。
    「葛哥，你今天打算带我们去哪里玩？」
    「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深知自家虽然是机车行有兼卖机车，不过没一台能与对方那台舶来品、高档货勾搭上边的，一台一二五解决自己的交通需求。
    雷葛带的路有些偏僻，人烟稀少的大马路边有间餐厅，被小吉与阿峰注意到的原因是他的店门口前停了不少重机，相比其他的店面要突兀许多。
    「来吧，这间餐厅老闆是机车迷，店里面佈置很有趣。」雷葛拉开餐厅仿西部小酒馆的小木门，刚伸手想轻推小吉进门，却让阿峰佔了先机。
    阿峰搭着学弟的肩，环视餐厅环境。「嗯，真的挺有趣的，你看他们椅子是轮胎耶。」
    餐厅里因为佈置了几台有年代感的机车而显得拥挤，用餐的座位却没有因此压缩，因为店里的客人随兴，不在意是站或坐都能用餐。
    不过既然是带朋友来尝鲜，雷葛自然记得事先订位，服务生带着他们安排在吧檯附近的四人座。
    雷葛不假服务生之口，自行热切地向对面两人介绍特色菜单。「如果喜欢吃辣的，推荐这个玛格莉特牛肉堡套餐，不吃辣的话，伊莉莎白鹅胸肉套餐也不错，我自己喜欢微辣的凯萨琳鸡腿排套餐。」
    小吉边听边看，菜单选择太丰富反而犹豫不决。
    「冠尹，跟我一起吃双人分享餐吧。」阿峰垂着头翻看菜单。「你这个月不是染头发没钱了吗？」
    「可是阿峰，这边的两人分享餐份量真的很少的。」这边的客层分布绝大部分是男人，双人分享餐只有男人载情人来店里炫耀的时候才点的。
    小吉小声说：「学长，我真有点饿耶。」
    「没关係，晚餐我煮，你把钱省下来比较重要。」阿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好！那回来的路上可以去买菜吗？我早上看冰箱有点空了，好像没有什么东西，鱼肉昨天晚上都吃完了。」
    「……嗯，都煮你想吃的。」阿峰带着浓浓的「宠溺」瞪了学弟一眼。
    就知道要得寸进尺，阿峰把这笔帐记下，等着回家再来处置。
    雷葛无奈的摇头，向服务生招手点餐。
    -
    行程安排了这间主题餐厅，阿峰大概也猜到等会儿雷葛会带他们到哪里了，这附近有间有名的赛车场。看来对方也是城府深沉的货色，比起搞定小吉，很清楚不如先讨好自己。
    用完餐，他们继续骑车，十几分鐘后抵达赛车场。
    学长的高档重机一登场引来不少羡煞的目光，连雷葛都觉得有点面子──虽然这台车今天是拿来打击自己的。
    「这座赛车场分两部分，有小型赛车跟重机赛道，要先去试试赛车吗？」雷葛朝窗口的服务人员打声招呼，显出他对这里的熟悉。
    小吉知道学长喜欢赛车，但是家教甚严，除了那辆车是他写歌、打工买的，平常不太可能有机会来这样的地方玩。而他自己……只是个胆小鬼，不追求速度的。「葛哥，我们去看看重机那边吧，好像比较有趣。」
    「也好。」反正就是要来刷学长的好感度。「这边也有很多性能不错的重机可以租借，有兴趣的话，我有这里会员卡能打折。」
    阿峰一进到停车场，十几台光鲜亮丽的重型机车摆在眼前，双眼发亮。「这台是哈特佛的falcon400吗？」
    车龙头两槓外露的黄澄澄金属管，整台復古味十足，服务人员看对方一开口把厂牌型号都说出来了，不敢唬哢内行人。
    「那是bmw的r1150rt吧！」接着阿峰又被收在里头一身深沉蓝的高级重机，立刻询问服务员。「那台可以吗？」
    「抱歉，那台是老闆朋友寄放的。」服务员委婉的解释。
    「喔，也是。」毕竟一台要一百多万，拿来出租太浪费了，非常惋惜地指着摆在玻璃橱窗里黑得发亮的那台。「那台义大利的mvf4veltro，全球限量九十九台，肯定也不能借的吧？」
    大哥，那台限量就算了，比bmw还贵上了两百万哪！
    最后阿峰选了一台同样来自义大利的红色重机，依照赛车场的规定又租了一身安全的赛车服。
    「葛哥你不也去骑个几圈吗？」小吉勉强还没忘记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虽然目前最开心的人肯定就是阿峰学长。
    「你不会无聊吗？」雷葛就想把握一下难得独处的机会。
    「不会，你玩的开心比较重要，不用顾虑我没关係。」小吉推推雷葛，让他也快去挑一台车子玩。
    虽说不用顾虑他没关係……但是都跑完一圈了，也看一下他现在都已经无聊到躺平了好嘛！
    阿峰学长拿下安全帽，对于雷葛选择的日本车也兴趣满满，他大方地交换试骑。
    雷葛拿下安全帽，往小吉身边一坐，稍作消息。阿峰才刚跨上机车，又下车往小吉的方向走过来，把自己机车钥匙拿出来。「我要办这边的会员，冠尹你去帮我拿一下包包。」
    「喔。」
    「……」还真是一刻都没有松懈。
    小吉甩着钥匙往外走，停车场的角落听见吉他七零八落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还是个超级初心者在练吉他。
    想着反正学长他们骑车骑得正开心，自己晚点回去也不耽搁，便循着吉他的声音而去。
    正巧那群人就在他们停车的附近，三个年轻人蹲在路边弹着很平凡常见的那种木吉他。
    「嘿，你们最近才开始练的吉他吗？」小吉一看拿着吉他的那首姿势不正确，身旁的两位友人也没纠正，估计只是弄来了把吉他，没被人指导过。
    三人戒备的看了一眼小吉，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威胁，才开口：「是呀，朋友玩一半没兴趣就送我们了，随便弹弹而已。」
    「吉他的音跑掉了，我帮你们调一下吧，一开始练吉他时音准很重要的，听久了会影响之后的进步速度。」他们三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吉他怎么样他们也不太在意，便让给小吉调音。
    间聊间小吉得知他们三个今年才高二，刚刚弹吉他的那位年轻人暱称阿鲁，另外两个是怪兽与屎蛋，小吉大他们没有几岁，加上他一头金发特别亲切，一下子聊开了。
    小吉调好音，照惯例弹了一首熟练度百分之百的小蜜蜂，立刻被年轻人吐槽：「大哥，你弹吉他只会弹这种儿歌喔，亏我刚才看你调音的样子还挺帅的。」
    「哈哈，屎蛋你误会了，小吉弹吉他是因为他的目标是小朋友，萝莉控你懂的。」
    「小吉，恋童癖不是罪，是病，得治。」阿鲁拍拍他的肩膀，三个人在旁边笑到打滚。
    「靠，老子来一首让你们崇拜的，等等让你们跪着叫我爸爸！」嘴上说得狠，弹起吉他的动作却慢条斯理，让三个年轻人一头雾水。
    一直到眾人耳熟能详的段落，阿鲁才恍然大悟的喊：「是给爱丽丝！」
    「白痴喔，是卡农！给爱丽丝是你妈叫你去倒垃圾才会听到啦！智障！」屎蛋往阿鲁头上招呼了一掌，两人正准备打起来时，怪兽立刻开口：「有点文化素养好不好，听音乐保持安静是礼貌，懂？」
    小吉没弹完卡农，这三个年轻人实在太逗了，阿鲁重新拿到吉他，这次他特别好学的向小吉请教吉他的问题，他也一一详细的回覆。
    远远的一群叼着菸的不良份子朝着他们走来，嘴上嚷嚷着。「小朋友，喂，叫你啊臭小子！」
    起初小吉不太在意，不认为是在找他。终于一群人围了过来，才让他稍微紧张了一下。「怎、怎么了吗？」
    「哼哼，小朋友你刚才坐的那台车看起来很不错，借大哥哥们骑一下怎样？」这群人从小吉一头嚣张的发色认出他就是稍早从阿峰学长的机车后座下车的那人。
    「呃，这车子是我朋友的，我不能决定。」
    「小吉，原来那台重机是你的？你骑那台车，脚踩得到地吗？」怪兽忍不住脱口呛人。「你就把车借给大哥他们骑一下啊，我们在这边为了逮到车主盯了好久呢。」
    「我就说那台车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怪兽，他们是你们认识的人吗？帮我解释一下吧。」小吉心里明白，这三个高中生不过就是跟着人家混，不可能有实质影响力。双手伸进口袋握紧车钥匙与手机，慌张的分析下一个步骤该怎么办。
    「你不说你朋友怎么会发现，我们几个只是骑一下，就在这附近，又不会把车子怎么了。」他们围着小吉，把他能行动的范围包围得更小，企图威迫他乖乖就范。
    眼前唯一的空隙似乎也只剩下带头那人的身侧能跑，成功机率不过，不过也强过坐以待毙。
    「先生，我们可以商量的嘛，我去帮你问问我朋友，他那个人也挺大方的。」小吉好言相劝。「强迫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模范生你说话真有礼貌耶，你现在几年级啦？」
    小吉左右张望一下，特别郑重的解释：「这几位先生，我是大学生了，不算小朋友的！」算准这么一说对方会需要一点的思考时间，趁机攅出眾人的包围，用力往前跑。
    「追！」
    对方约有五、六个人，不包括那三个高中生，追逐的过程中也没忘记不让他靠近赛车场门口。对于这地方的熟悉程度小吉是比不上他们的，最后被诱导跑进一条死路。

 11.你好，我是巴豆妖

    11.你好，我是巴豆妖
    三个年轻人待在原地，看着眼前不知道车主是谁的那台显眼重机，而刚才弹吉他时的欢乐气氛已经消散无踪。
    阿鲁往身旁的路灯踹了一脚，撞到脚趾痛得唉唉叫，最后抱着脚坐到路边，手肘碰到吉他。「喂你们两个现在怎样？我觉得心情好差啊，小吉那个白痴给人家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更正一下，是骑车好吗。小吉他朋友那台车看起来这么贵，如果大哥真的把车子怎么了，他朋友是找小吉算帐还是找大哥？说来说去最后都是小吉吃亏。」虽然怪兽刚才是唯一一个开口劝小吉借车的，不过那也是因为当着几个大哥的面前，他俗辣。
    「所以我说，至少现在先给大哥骑，如果真的出事了再处理也不迟嘛，乖学生就是死脑筋不知道变通啦！」
    「你以为有问题大哥他们会负责吗？一定先溜到不见人，小吉要是抓着我们去报警处理，你要怎么办？」
    「我──」
    「对了，旁边那台机车是雷哥的。」屎蛋突然发现，停车场位置明明还很多，这两台车偏偏就是停在一起，他想应该多半是有点关係的。「我们去找雷哥，他一定可以解决！」
    阿峰他们这边因为租借机车的时间差不多了，没等小吉回来便先推着车子拿去归还。
    「在这里可以尽情加速，感觉真是太爽了，真想骑看看橱窗里的车，快感一定完全不一样。」阿峰心情愉快地哼着歌。
    「不可能吧，我看老闆自己都捨不得骑，只敢把车锁在柜子，没事就跟人炫耀一下而已。」雷葛想除去冠尹这个因素的存在，他想他们两人肯定能做好朋友的。
    听着阿峰哼着自己喜欢的乐团的歌，突然想到或许对方在乐团也有个什么身分？
    这么一想，顿时开始觉得阿峰的声音耳熟，轻松间聊时的语气似乎曾在那里听过？
    「阿峰，你跟小吉也一样玩乐团吗？」平时实况的地点肯定是在阿峰家吧，既然都借他们场地了，他又可以从阿峰身上探听到多少关于乐团的内幕呢？
    阿峰停止哼歌，微微一笑，说：「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冠尹呀。」
    最后，他把选择权交给学弟，一天相处之后他想雷葛应该不是什么来者不善了，剩下的就是雷葛的造化和小吉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而已。
    不过，他们都换好衣服出来等了一会儿，却还没有看到人，不禁有点担心。「雷大哥，我请问一下，这边治安好吗？」
    「平常是没什么问题。」虽然外面有不少不良份子聚集，但不至于会在惹事生非。
    「不是呀，今天有点不太平常的，你忘记冠尹他那一头活像流氓小混混的中二金了吗？光只是路过就很招人关注了，嘖嘖。」阿峰摇摇头，忘记自己重机的存在。
    雷葛心凉的看了眼身旁的学长大人，暗忖都忘了今天这人是怎么一出现就在门口炫富了，冠尹一个人落单，能不出意外才有点不可思议呢。
    「哎，别着急，我打个电话看情况先。」阿峰不慌不急的摸出手机，电话响了几声，刚接通就啪一声通话中止。「嗯，我被掛电话了。」
    冠尹到底崇拜这种二货学长哪一点！雷葛坐不住，起身往外走，才推开门，三个毛躁的少年直往自己身上衝。「小鬼，让开。」
    阿鲁他们三人没实际接触过雷葛这人，远远看就觉得雄壮威武到不像善类，近距离又被凶了一句，免不了俗辣的后退几步。
    他们全速跑进来的，还在大口喘气，一想到小吉咬咬牙，慌张地开口：「那、那个雷哥，我们有点事情……」
    「我还有事情，没什么能帮你们的。」推开其中一人，迈开他的一双长腿往外跑。
    阿峰跟其他三人对望几眼，一下子室内气氛让服务员很尷尬。
    「跟我说说你们找雷葛什么事情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他们三人交换几个眼神，屎蛋想对方浑身散发少爷家的气质，认定对方就是那台昂贵重机的主人，开口说明情况：「你就是小吉的朋友吧！小吉刚才为了保护你的车，被人追着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我们大哥很凶狠的，可能会把人揍进医院。」
    「你们大哥？」阿峰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问题居然是出在自己太嚣张的缘故上。「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找，不过我说，那个雷葛真的可以镇住你们大哥的吧？」
    「大、大概可以的吧。」雷哥的传说他们都只是听说而已，实际上如何不得而知。
    -
    小吉万分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死路，心想：天要亡我也……
    「让你乖乖把钥匙教出来就不用挨揍，让你到处乱跑！搜他身！」
    小吉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自弹自录的小蜜蜂，是阿峰学长！「学、学长救命！」啪一下手机被打到墙上，又自动关机。
    呜呜呜呜呜，这个月摔第二次了，他真的没有钱买新手机呀！也不知道手机有没有事，现在先保住学长的车钥匙要紧。
    对方四、五人围着，小吉立刻蹲下来，把自己的外套口袋紧紧护住，其中一人把他踹倒在地上打滚。钥匙碰撞的声音被大家听到，小吉乾脆把钥匙握在手中，任由他们怎么扳也拿不到东西。
    「干、钥匙拿来！踹死你喔！」小吉被踹到灰头土脸，却还是坚持自己是一隻穿山甲，努力地捲起自己的身躯。
    他们没想到这个娃娃脸中二头的少年个性意外的倔强，真的把人踹怎样了他们反而麻烦，于是停下脚的动作，其中两人把趴卧在地上的小吉抓起来。
    小吉低着头、缩起肩膀，双眼闭得紧紧，噘起小鸡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不良份子的下一步。
    「喂，小鬼，睁开眼睛。」他的脸颊被人拍了拍，感觉很不屑。
    小吉吞口水，试图沟通：「大哥，有话好说，车子不是我的，我真的不能做决定呀！」
    「少他妈囉唆，你不嘴贱说出去，谁他妈知道有人骑了，操！」那人伸手拉扯小吉紧握钥匙的手，确实在很难缠。「欸小鬼，你弹吉他是不是很强很嚣张？」
    「没、没有，会弹而已。」
    「把他押到地上，手拉直了。」说完他点起菸，看着他们分工两人押着小吉的身体，一人拉直固定小吉的双手。「会弹吉他，那你应该要珍惜的你的手吧？」
    「……不、不要这样吧。」努力地抬起头只看到对方的鞋底，接着大力的踩住自己的双手，还不过癮的扭了几下。
    小吉感觉到钥匙的齿痕在自己的掌心磨破皮的感觉，像当初练吉他时指腹被弦磨破皮，疼得发热。
    「快把钥匙交出来，不然踩烂你的狗爪子！」
    「不要！」小吉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脸色也是。手指被伤害了也没关係，但是学长的爱驹不能被人白白玷污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学长的车子是你们这种角色能碰的吗！学长的车你懂吗？就算你们拿两百万来，连轮胎缝里面的泥巴垢都不给你们碰！」
    那人把叼在嘴边的菸拿下来，烫在小吉的手背上。「你有骨气很不错嘛，我欣赏你。」
    「喂，用这个吧。」另一人从旁边的杂物堆找到几根木条子，使劲的在空中挥舞几下。「往他手腕打下去，重一点可以让他这辈子都弹不了吉他。」
    「臭小子，你自己看看，只不过是个机车钥匙你值得牺牲这么大吗？」
    「有种你砸啊！」除了阿峰学长，他手里的钥匙不管是谁来要他都不给！
    「都住手，敢在这边闹事，不想混了是不是？」雷葛煞气登场。
    不良分子的那几人回头看路口突然出现的可疑人物，困惑的互看了几眼，勉强认出雷葛的称号。「那人好像是雷哥。」
    「听说不能惹毛雷哥，很多老大都跟他有点交情的样子。」彼此间小声交谈，最后决定不要因为这点事情害他们混不下去。「算你好运。」
    雷葛警戒的看着他们离开，同时上前把小吉搀扶起来坐好。
    小吉双手还是紧紧握着，收在怀里，不给任何人碰。雷葛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没事了，让我看看你的手，可以吗？」
    他吸吸鼻子，把钥匙收进口袋，颤抖着把双手摊开，有鞋踩的痕跡、有钥匙齿痕刮的破皮、有菸头烫的烫伤。「不痛、我不痛……」
    「我知道，你好棒。」
    才刚称讚完，小吉看着自己的手歇斯底里地啜泣。「不能弹吉他怎么办？会不会不能弹吉他？我还可不可以弹吉他？我好想弹吉他，我不要不能弹吉他……」
    「没事，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一定没有事情的。」雷葛揹起双脚脱力的小吉，也把小吉的手机捡起，骑着机车到附近的诊所。
    倚靠着雷葛宽厚的背，小吉后知后觉的脸颊发烫，鼻息间都是来自雷葛身上的汗水味道，他想是刚才在找自己时造成的，自己真是给人家添麻烦了，明明今天他该做的是让对方开心的玩才是。
    雷葛替他掛了号，回头就坐在自己身边，摸了一把头发。小吉不好意思的道歉：「葛哥，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跟你没关係，是我没想到，那时候我应该陪着你一起去拿东西的。」看小吉冷静下来，他才放心些，又安慰几句，想到好像少了个谁。「对了，我给你学长打个电话吧，他应该还在那附近找你。」
    提起学长，小吉才想到，雷葛会这么紧张他，也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乐团的主唱巴豆妖吧。心里揪了一下，回想起每每雷葛找自己搭话的热情，全来因为误会自己是他的偶像，心情就纠结一次。
    他应该正式介绍学长与雷葛认识的，他们彼此间除了音乐，更有关于车子的话题。他跟学长约好了，如果雷葛是个好人，那么应该没有任何欺瞒的做朋友才对……应该是要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吧？
    护士替小吉做了消毒、消炎的处理，接着安排他拍x光，做完后刚好轮到他进诊间让医生问诊。
    医生看了看照片，也抬起他的手做了几个简单的触诊。「骨头没事，外伤比较严重，头几天尽量不要让手碰水，让手多休息就好了。」
    医生交代几句，问起怎么受的伤，知道是打架后，让小吉把衣服也掀起来检查，背后与腰际都有几个怵目惊心的红肿。「奇怪了，这些不会痛吗？」医生一边问一边伸出手捏了一把。
    「痛痛痛痛痛！」刚才只记得双手很重要，不能没有双手，现在被医生提醒才感觉浑身像是要散了。
    「看你能忍到现在，应该只是皮肉伤，回去可以用药酒推一推，好得快。」往电脑里输入药单，让他们在外面等候领药。
    一出诊间，阿峰也刚好到了诊所，身后还跟着那三个年轻人。
    「小吉没事吧？」阿峰还没来得及靠近小学弟，身边三个少年推开自已，特别关心的凑上前。「小吉你的手怎么包成这样，还可以弹吉他吧？」
    「都别担心，医生说骨头没事，只要好好休息，把伤养好就可以了。」雷葛代替安静的小吉发言，对于大家对小吉的称呼已经心里有数了。「还可以继续弹吉他，真是太好了。」
    「没关係唷。」小吉低着头，看着包扎起来的双手。「不能弹吉他也没关係呀。」
    「不弹吉他也没关係。」他反常地说出奇怪的话，好像刚才那个哭着说想弹吉他的人不是自己。
    「因为我是主唱呀，还有别人可以弹吉他的。」
    心里空荡荡的，好痛。

 13.猫与毛线球

    13.猫与毛线球
    虽然星期五他没到场，但是学长们还是开了实况，小吉刻意没去关注讯息，但是身旁某位粉丝倒是很乐意与自己分享。
    他刚洗好澡坐在书桌前抹药，阿维戴着耳机听得很愉快，也乐于打字与所有喜欢忘了乐团的粉丝聊天，看不出来几个星期前他还完全不知道这个乐团的存在。
    「阿维阿维，帮我包一下右手。」小吉戳戳同桌，手上拿着纱布与透气胶带。
    「喔。」他没拿下耳机，边听边看边包扎。
    「阿维阿维。」小吉看这样下去情况不妙，又叫了几声，开始得不到回应。
    甩一甩自己的右手，终于得到阿维的回应，他看了眼包扎中的部分，连自己的无言了几秒。「你怎么没叫我？」
    看实况看的太专心，居然默默把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直接用胶带缠起来，要不要这么基情的。
    「有啊，但是你戴耳机没听到，乐团今天都在聊什么？」难免，最终他还是好奇了，难道所有粉丝都像阿维一样听得这么目不转睛吗？
    「哈哈，他们今天在说一个没来团员的坏话，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件关于他的糗事，让巴豆妖说给大家听。」阿维想像了一下身边有没有类似小吉他一样的女性，最后觉得如此天然呆意外地好像也有点可爱。
    「……」小吉觉得学长们的厚爱他真是各种承担不起。
    一样星期六早上，总是会有一种莫名想弹吉他的衝动，一早连阿维都难得地出门了，一个人在学校里吃完午餐，周末的校园安静地像是世界末日。
    手恢復的很好，敲键盘的动作已经回復原本的水准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尽情地弹吉他。
    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收拾东西给凯猫学长打电话了。
    接电话的是毛球学长，他都已经无法感觉意外了，像上次一样，毛球学长也请他帮忙买午餐过去。
    拎着便当来到公寓，毛球学长竖起食指摆在嘴边，道：「凯猫还在睡，不要吵醒他了。」
    「昨天你们玩到很晚吗？真难得，凯猫学长作息不是很正常吗？」
    「偶尔也有意外的时候嘛。」接过小吉手上的便当，席地而坐。
    学长早把吉他放在客厅，小吉立刻扑上去把吉他来出来，像牛郎织女难得一次地碰面。「我觉得看到吉他，手就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是喔，可是你不是说不弹吉他也没关係吗？听说你还想篡阿峰的位置。」
    「学长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左手按住弦，右手刷了一个合弦，裂齿倒抽一口气。「吉他果然没有止痛效果。」
    「你手才刚好，今天练习不要太超过了。」他挖了一大勺饭。「昨天你没来真是太万幸了，不能你可能会哭着跑回家。」
    「……略有耳闻。」
    「团练都不来了，还偷听我们实况，你到底是傲娇还是闷骚？」
    「不，是我室友，他最近也很迷乐团，一直想找我一起贝里斯听现场。」语气无奈地说着关于阿维的事情。
    「你是说那个误会凯猫是女生，然后喜欢他的室友？」
    小吉停下动作，错愕地看像向毛球学长。「我说过？」
    「这不重要，来跟我说说他喜欢凯猫那点，我让凯猫改──」毛球学长的电话打断他们对话。
    在毛球学长讲电话的时候，他不停在脑在里寻找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虽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貌似最近自己常常失忆呀，这是一种提早老化的象徵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吉，星期一的时候要不要跟我们去支援一个乐团？他们的吉他车祸，手骨折。」小吉弹了几个音，觉得手的状态应该可以，便点头答应。「好，吉他跟键盘可以，但是附带条件是我也要去打鼓。」
    小吉才发现那隻手机是凯猫学长的，根本就不是毛球学长，这算哪门子的强迫推销啊！
    电话那边的人生气的答应条件，小吉觉得那个打电话来的人搞不好就是那个被强迫换掉的鼓手。
    「我让他们等一下传要表演的曲目过来，你等一下练一练。」
    「好。」
    把预计星期一表演的曲子大致弹过一遍后，感觉一阵尿意，开口向学长借厕所，被调戏：「要不要学长帮你扶一下？」
    「不用啦！」
    好不容易把学长关在门外，还是好不自在的把厕所上完，洗完手甫踏出厕所。
    对面房间的门同时打开，凯猫学长穿着大尺码的t恤──不明所以小吉就觉得那件上衣绝对是毛球学长的──两条白皙长腿大方地向他打招呼，大腿遍佈上次在脖子上看过的那种有点意义不明的「过敏」。
    凯猫学长愣了下，抓抓凌乱的长发，叹气道：「借过，我要用厕所。」
    「……嗯嗯。」小吉安静地坐回客厅拿起吉他反覆的弹着小蜜蜂，眼神复杂的看着毛球学长好像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凯猫学长从厕所出来时，除了把头发用鯊鱼夹夹起以外，身上还是那副打扮，走进客厅经过毛线球的眼前，淡然地把属于他的便当拿进房间。
    毛线球看见对方这副模样出现也瞪大眼睛，看起来比现在的小吉还不淡定，他转头想向小吉脱口说些什么，小学弟只是低着头反覆弹奏小蜜蜂的旋律。
    -
    最后，毛线球什么也没说，天色暗下来后，小吉把吉他收好，客气礼貌的向毛球学长告辞，还有记得隔着房间门向凯猫学长说再见。
    一个人坐车到市区，找到上回雷葛推荐他的便当店，点了餐一个人坐在角落，店里越热闹，显得他越格格不入。
    为了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播放刚才练习的曲子，可悲的是，才听完第一首歌的前奏后，不管他再怎样的敲打，手机就是不肯再发出任何声音。
    店里客人很多，他的餐点来得很慢，现在又有点后悔选择这间便当店了。
    一脸茫然的戴着耳机，听着附近座位此起彼落的笑声。
    「同学，我可以坐你旁边的位置吗？」
    小吉吓了一跳，不疑有他的把背包移到自己的腿上。「不好意思，请坐。」
    等等，这声音怪耳熟的呀。「阿木学长？」
    「唷。」阿木学长打了个招呼。「毛球打电话跟我说你看起来不太好，我就骑机车跟在你屁股后面了。」
    「没事，我没事。」想了又想，他觉得学长之间大概也是互相知道点什么的吧？但又不敢试探。
    「好吧，既然你觉得没事，那你的手还好吗？」
    小吉把手伸出，手指弯曲几下。「可以，暂时还不能弹得太快就是了。」
    「你跟那位雷葛之间又是怎么回事，我当初把吉他的位置託付给你，你可别让我失望。」阿木学长把小吉的左手拉起来，掌心面向小吉自己，让他看看手指指腹的厚茧，学长的厚茧摆在旁边。
    那是身为一个吉他手的身分证，阿木学长是这么跟他说的
    高中时，虽然指导他吉他的是阿峰学长，但如果没有阿木学长的退让，他也不能加入这个乐团。
    「我、我当然还是最爱吉他，那时候只是、只是……我想肯定是撞到脑袋了，才会说出那种话来。」左手握紧，收进掌心，心虚地说。
    「这样就好。」大掌用力揉小学弟的头发。「下星期的表演可不准不来，也不准逃避现实，有任何想要问清楚的事情，直接开口说，身为一个吉他手，要勇往直前，懂？」
    「嗯，懂！」
    婉拒学长载他回学校的好意，坐在公车上，他认真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忐忑的想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去向雷葛坦白道歉。
    凯学跟毛球学长之间到底是不是那种关係，现在他看来就没那么要紧了，只是当面撞破现实，感觉实在太尷尬。
    星期一约好的乐团支援，他看见学长们一起出现，表现正常，跟往常并无二样。
    「学长！」
    小吉什么都没问，依照他乐观的个性，大概觉得天下太平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凯猫学长一出现就戴着口罩，他身边的毛球学长向自己招手，把吉他与假发塞进他的怀里。「先去戴上，中间休息的时候也不可以拿下来。」
    随后，毛球学长拉着小学弟，介绍给另外一个乐团的人认识。「这是我们团的小吉他，第一次帮其他乐团演奏，你们可要心怀感恩啊。」
    主唱兼贝斯手与小吉握了握手、问候。
    当天他们团里还有另一位成员，负责的乐器是很古色古香的二胡，被毛线球抢走表演的鼓手也有到场。
    打完招呼，小吉兴致盎然地请教对方的二胡手，关于演奏二胡的技巧。
    两位学长就没有表现的太融入乐团了，只待在旁边玩自己的手机。
    小吉表演了几首对方乐团的曲子，礼貌地向对方乐团的主唱说：「我的手还有点小伤，等一下可能会有意外的落拍，先请你原谅了！」
    「没事，刚才弹的几首都很棒，根本听不出来你手有受伤。」主唱甚至不太相信对方是第一次弹他们的歌。「我们吉他跟键盘都出车祸了，你们有兴趣的话，乾脆暂时先加入我们好了。」
    「欸欸欸？加入这件事情就算了，偶尔帮忙当然没有问题。」他是因为看在第一次支援别人乐团很新鲜，还有太久没弹吉他的份上，才会过来帮忙的。
    结果对方主唱把他拉近自己身边，小声说：「我是说真的，你跟凯猫过来我们这边可以发展得更好，其实我们跟一个唱片公司签了合约，明年就不用待在这种小酒吧表演了，你应该趁现在加入。」
    「可是、那你们原本的团员呢？」
    「他们出车祸受的伤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痊癒，合约又不能违约，我们只能先找人来补，之后他们要不要回来再看情况。」主唱双手一摊，也表示无奈。「但是我很喜欢你们两个喔，待在你原本那乐团不会红的，你们团长巴豆妖太低调了。」
    「我、我只想弹吉他而已，没有想红。」
    对方一遍又一遍的向小吉他描述大红大紫的美好未来，小吉脑袋却想着跟学长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身边的主唱消失的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表演时间到了也没办法说服小吉，主唱暂时放弃，搭着自家二胡手的肩膀离开休息室。
    毛球学长拉住小吉问，他们刚才聊了些什么，小吉背上吉他，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星期一的现场观眾更多，整间酒吧人满为患，台前的观眾拚命热情的想往前挤。完全不像星期三他们忘了乐团表演时台下听眾还能席地而坐，用餐范围也总还有点位置。
    小吉想人气这种东西，真是不能太放在心上。
    主唱大方介绍来支援的三人，生涩的配合彼此舞台上的习惯，意外有不错的效果。
    主唱想，粉丝们这么完美又热情的回应，肯定要把小吉他感动的乱七八糟的。休息时间又加把劲的催眠对方加入，没想对方比石头还难说动。
    表演接近尾声时，主唱又是大声感谢三位的支持，又不忘替对方的乐团打打知名度，最后给小吉一个大拥抱，结束今天的演出。
    小吉他们回休息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想着等等对方回来时道个别就可以离开了。门外却乒乒乓乓的一阵吵杂。
    门被打开，原本看起来最沉稳的二胡手被另外两位团员拉着，可却还是无法阻止。
    他停在凯猫的面前，郑重地提出邀请：「凯猫小姐，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与气质，也很喜欢你，希望你可以把我们乐团纳入考虑，我们现在已经跟公司签约了，明年就正式出道，刚好成员需要重新配置，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键盘手的位置你可以收下。」
    凯猫没说话，瞅了一眼毛线球，对方立刻站出来解决。「不好意思啊，凯猫没有意愿，我们提供支援一是好心二是好玩，我们还有属于自己的乐团，请不要来打扰他。」
    「我要听凯猫小姐自己亲口拒绝我，谁都不能替代他发表意见。」二胡手看也没看毛线球一眼盯着凯猫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凯猫小姐，我们可以提供你更好的机会，一切只需要你点头同意就好。」
    小吉挪到主唱与鼓手身边，请求支援。「怎、怎么办？凯猫不对外发言的，你们帮忙劝一下好不好？」
    「就跟你对外不会拿下假发一样吗？你们乐团怎么毛病这么多呀，小偽娘。」鼓手双手环胸，语气鄙视的说：「要是劝有用，他就不会衝进来告白了。他之前就有听你们的音乐，你们来这里表演时，他就对凯猫一见钟情。」
    「别用那口气跟小吉他说话，我就喜欢这种长相的小偽娘，可爱。」主唱替小吉说话。
    「……我才不是偽娘。」小吉现在才知道对方乐团的属性属于放弃治疗系。
    二胡手要是知道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个男的，该要怎么崩溃？
    见凯猫还是不给自己任何一点反应，二胡手做了一件事后才知道会后悔莫及的事情，他当着毛线球的面拉起凯猫的手，依旧执着的问：「凯猫小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也请你亲口回绝我，不要让其他不三不四的人替你开口。」
    毛线球看见他动手，立刻拉起对方那隻碰了凯猫的贼手，一个反摺把人押在桌上。
    二胡手痛得唉唉叫，觉得对方根本想活生生把他的手卸下。「住手、住手！不要伤害我的手！」
    「去你妈的，谁让你碰凯猫，这隻手没了正好，世界上少一隻像玷污凯猫的手罢了。」凯猫拉拉毛线球，他才睁着通红的双眼放过对方。「先给你点警告，下次再敢碰凯猫，我让你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
    「凯、凯猫小姐……」二胡手模样狼狈，但想到刚才是凯猫帮了他忙，心中就又產生一股希望。「凯猫小姐，你不适合这种暴力份子，就算你选择的不是我，也请你不要把自己糟蹋在那种小乐团与这种烂人身上。」
    二胡手挡在凯猫面前，还想伸手，却惧怕刚才的恐惧。
    凯猫的态度总算有些松动，他把口罩往下拉了几公分，语气平淡的丝毫感觉不到刚才在他面前有发生任何争执。
    「滚。」简短的话语，低沉的嗓音。
    男人的嗓音。

 14.这个世界的无奈

    14.这个世界的无
    星期三早上起床时，他被床前的景象吓到撞向墙壁，阿维从上铺伸出头盯着他，苦苦哀求：「陪我去贝里斯看表演嘛，你一定也会爱上忘了乐团的。」
    「走开！」一大早就看到不吉祥的画面，秽气！
    上个厕所打开门，阿维又蹲在地上，特别可怜的看着他。「好吗好吗，就一次就好，一个人去酒吧那种地方好尷尬。」
    「不要。」小吉绕过障碍物。「我跟我朋友有约，今天不会回来睡。」
    走出房门小吉才彻底告别阿维的骚扰，如果跟他去看表演了，今天小吉他还怎么上台、怎么表演？
    今天要发表之前小吉他写的歌，他可没忘记，为此他特别传讯息拜託凯猫学长他们，看看能不能早一点到贝里斯，想再熟悉一下曲子。
    晚上他从后门进到贝里斯酒吧，向老闆打了声招呼后乖乖地待在休息室里听音乐，练习空气吉他。
    把吉他送来休息室的人不是凯猫或是毛线球，而是阿峰学长。
    小吉嚥下口水，特别乖巧的给学长拉椅子、倒水再道谢学长帮他搬吉他。
    学长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串服务，喝了一口水，淡然看向狗腿的小学弟。「哼，想篡我位，你道行还差得远了。」
    「小的不敢。」背起吉他，坐在学长旁边的位置练习。
    「小吉你星期一不是跟凯猫他们一起来表演吗，跟我说一下星期一凯猫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间得无聊，阿峰突然扒起八卦。
    「那个乐团误会凯猫学长得性别，然后还搭訕他，毛球学长就生气了。」被人叫小偽娘什么的，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阿峰点点头，小吉态度淡定，他反而不淡定。「你不好奇毛球生什么气吗？只不过是搭訕而已，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不太想好奇。」他的动作停顿一下，弹错两个音。
    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想好奇。阿峰没继续问话，安静的听着小吉练吉他。他想小学弟还在逃避某些事情，还没有想清楚。
    活动开始前的半个小时，全员到齐，不过老闆却突然敲门进来，向他们说刚才在装鼓的时候发现鼓坏了。
    而刚才他们询问上个使用的乐团，他们却说使用鼓的人是忘了乐团的毛线球，让老闆自己过去问清楚状况。
    矛头所指的毛线球一脸无辜。「我星期一的确是我过来帮忙，但是我表演完时，整组鼓都还好好的，不关我的事。」
    老闆也不太想管这种罗生门，但是今天的表演鼓是没办法用了，只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说完便离开。
    「哎，要早点讲我就把我家的二手鼓搬过来送老闆了，阿峰你说现在怎么办咧？」毛线球一副没鼓打也轻松的模样，无所谓的询问团长的意见。
    完全毫无疑问的一定是那个星期一乐团伺机报復。
    这种小酒吧也不可能为了乐器装监视器，他们不可能找到证据，也不打算跟那种小角色追究了。
    「如果你今天不能上台表演，他们一定会很愉快，你要吗？」阿峰更无所谓，少一种乐器少一种味道，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很自由的团，不在乎。
    「不要，我要去找可以敲的东西了，掰。」毛线球把小吉抓上，在酒吧里寻宝。
    「学、学长等一下！」小吉把假发戴上，怕阿维已经到场，被认出来。
    凯猫瀏览手机讯息叹出一口气。「麻烦死了。」
    毛线球学长去工具间翻桶子，小吉在前厅询问柜檯工作人员有没有不要的瓶罐可以借用。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你没听说呀？网路上在流传说忘了乐团的键盘手是人妖，还以玩弄男人感情为乐呢。」
    「真的假的？」
    「听说被骗的那个男生很纯情，他的朋友看不下去才在网路上爆料的。」
    小吉手上抱了一堆的玻璃瓶、铁铝罐听到这番言论，吓得把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你没事吧？」好心的客人替他把东西捡起来。
    「谢……谢你！」他以为会先遇到阿维，谁知道居然先碰上雷葛，再次受惊吓到连声音都变了。
    雷葛帮他把东西捡完，摸摸他的头，特别看了一下他的手，还剩一些疤。「没事就好。」
    小吉后退一步，转身要跑，意外忘撞上其他客人，把手上的瓶罐全部撞掉。「嘿，小心点。」
    「对……不起！」老哏玩一次够囉，两次就俗套囉！看见阿维，再度吓到变高音。
    「请问你是小吉他吗？」昏暗的环境让阿维第一时间没认出对方是自己室友。
    「你认错了。」雷葛把地板的东西重新捡起，塞到小吉怀里，否认阿维的问题，揽着小吉的肩膀把人带走。
    -
    把人带离开现场后，雷葛便没再继续跟着走。
    小吉弯腰鞠躬，然后一语不发的往休息室走。
    最不想撞见的两个人都撞见了。他现在真想蹲进一个坑里逃避现实。
    把怀里的瓶罐往桌上一放，一头栽进吉他的小世界。
    「小吉你的手机响了。」阿木学长把他的包放到他身旁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把手机翻出来查看，好几封阿维传来的讯息
    「我好像看到小吉他本人了耶，零距离接触喔！」
    「其实近看还算可爱啦，但是真没胸部，好像跟我一样高，果然女汉子一个。」
    「他男朋友好壮好恐怖喔，我真的没对小吉他有非分之想呀。」
    小吉他摔手机，老子比你还高两公分，两！公！分！去你妹的男朋友！
    「小吉他长得好像谁呀，好像在那看过？」
    小吉手再残也要神速的回覆对方。「大眾脸吧。」
    舞台上，毛球比其他人还早上台，把一堆莫名其妙的杂物摆在台上，一下又在那里敲敲打打的，让台下观眾看得一头雾水。
    凯猫接着上台，把他的键盘摆上，从包包里掏出两根鼓棒交给毛线球。
    「啊，难怪觉得少了点什么。」毛线球手拿鼓棒，从玻璃瓶、铁铝罐敲到塑胶水桶。「真不愧是我的鼓棒备用袋。」
    凯猫贴在毛线球耳边说：「去死。」
    八点，表演准时开始，小吉他唯唯诺诺的走在眾人后面，低头看着地板走路，生怕被人看到脸。
    「大家！好久不见，晚上好！」阿峰今晚带了一面有尖锐犄角的红色鬼面具，昏暗的室内灯光下，有种诡譎感。
    台下稀稀落落的鼓掌，观眾们很冷静，有些人冷眼旁观的只是想还看看网路上的传言。
    「你们别看台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以为毛线球转行做回收囉，他今天来做特技表演的。」他手一挥，让观眾关注舞台中间的毛线球。
    他把鼓棒甩到空中转了好几圈，准确的落在手中，表演了一套用这些破铜烂铁打击的段子。台下观眾被新奇的表演吸引，终于有点热络的掌声。
    星期一乐团的那三个手脚还健全的团员也低调的抵达现场，为了看他们笑话而来。刚开始看见店里客人零落，还有几个他们的粉丝，心里得意的想这就是准备来砸场子的前奏呢。
    没想到没了鼓，反而给他们一个机会带来一场更加引人注意的表演，失策。
    表演了几首快歌，阿峰用他独特的魅力炒热气氛，店里的客人不由自主的被勾引到舞台前聆听表演，连原本只是来看看网路上传闻的路人也专心投入这场演出。
    「接下来这首歌比较沉重，表演完让大家休息一下喔。」阿峰把麦克风从架子上拿下来，在舞台上漫步。「这首是小吉他的第二首创作曲，别看他这人二货二货的，其实还有点内涵。」
    学长这算是称讚吗？他只好跪着收下了。小吉他低头刷弦，拍着他的木吉他边缘打拍子。
    四、三、二、一。
    「歌名是，这个世界的无奈。」
    毛线球轻敲装了不同水量的玻璃杯，高频的声音与键盘结合出一种低迷梦幻的前奏。
    他，闭眼监督你们的朱门酒肉。
    他，掩耳聆听你们的哀声叹息。
    张开血盆大口沉溺在嘴砲的小却幸。
    毛线球用脚夹起水桶撞击地板，低频的闷声与歌也敲在听眾的心头。
    金字塔的顶端，神的天堂。
    却是由底下的血和泪堆叠而成。
    「哎，两位，我越来越想要小吉他了，有才。」台下主唱端着酒杯，听着不像是他印象中小吉他形象的歌曲。
    「只不过写过区区两首歌罢了，凯猫小姐他……」二胡手说得一口哑巴亏。
    主唱笑咪咪。「是男人喔，别忘记了，让你们总是笑我偽娘控，你自己也喜欢一个了吧。」
    鼓手在旁边，试着拿起筷子在杯碗盘进行自我训练，被主唱赏一记白眼。「妈妈没有教你，拿筷子敲东西，长大会变乞丐吗？」
    「囉嗦！我就不相信我比那种货色还差！」
    小吉他用力弹响一个和弦，让所有人注意到舞台上，阿峰的红鬼面具驀的转向观眾。
    但是你们知道吗？
    这是一种亙古以来无法推翻的真理呀……
    五人鞠躬，在一片低迷的气氛中走下台回到休息室。
    「小吉！」阿木跟在小学弟旁边，一脸很开心的模样。「刚才凯猫亲你脸颊喔，记得吗？」
    「屁啦屁啦屁啦屁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好不好！」小吉反应激动，他全场记忆力可是都存在的，跟上次紧张到脑袋空白可不一样。
    不能怪他激动，试想看过毛球学长教训人的毫不留情，他那还有胆子敢跟凯猫学长有点不正常举动了！
    「欸──明明上次说阿峰亲你嘴，你都相信了，凯猫亲你个脸颊而已这么激动？」
    「所以我说阿峰学长到底是真亲还是假亲？」小吉特别崩溃。
    毛球学长拿着手机靠过来。「有影片的呀，你要看看证据吗？」
    「不要！拿走开！」最后，他还是不想面对真相。
    哎，小学弟真是怎么都逗不腻呢。
    重新回到台上时，店里的客人变多了，大多是陌生面孔，于是阿峰透过麦克风大声向大家打招呼。「各位新朋友、老朋友，你们好，我们是忘了乐团。」
    「下半场表演开始前，我们有些话想说。相信你们也有看到网路上的传闻，不管真假，我们好像都应该做出点回应，对吧。」阿峰把麦克风交到凯猫的手中。
    小吉与毛线球同时意外地转头看着凯猫，这不在他们事前交代的表演里。
    「首先，毛线球是一个暴力的鼓手没错。」凯猫第一次在台上开口说话，低沉的男声果然引起讨论。「他用坏过的鼓不计其数，但公用的东西他知道当然也知道要珍惜，有没有把贝里斯酒吧地共用鼓用坏，清者自清。」
    凯猫拿下他的猫嘴口罩，接着说：「还有，我从没说过我是女人，更没有欺骗或是玩弄过任何人的感情。」
    显然台下的人暂时还无法听信他的说词，彼此小声地讨论。凯猫无奈地勾起嘴角，轻笑说：「毛线球也没说过他是男的，你们怎么就没怀疑过他是人妖？」
    言之一下，某些人自己看不出他是男人，怪谁？
    酒吧里角落地一桌客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拿起自己的东西往店外离开。
    凯猫把麦克风交回阿峰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我补充一下好了，我跟阿木也都是男人唷。」阿峰打趣补充解释，又坏心地不把小吉他也带上。「还有，我们是从高中开始一起玩乐团的伙伴，还希望所有想敲我家墙角的有心人士，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孩子们啦，我们暂时还没有拆伙的计画。」
    可惜底下观眾似乎更关心剩下那位带着长假发团员的性别，眼光齐齐驻留在小吉他身上。
    「大家都说明性别了，你要嘛承认自己是男的，不嘛就默认自己是女人」小吉他觉得观眾心里一定都在这么想着。
    小吉他只好走到学长身边，小声地问：「学、学长，你也帮我说一下嘛，我也是男生呀。」
    「可是我看雷葛也在现场，这样好吗？」阿峰把麦克风递出，让小吉他自己做决定。
    「小吉他加油！」酒吧角落一桌客人，忽然大喊，台下观眾不明所以，但是却跟着喊。
    情况变得进退两难，小吉挣扎地思考。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坦白后，可以不用直接面对雷葛本人的想法，也是了却心头的烦恼。
    被阿维发现身分什么的，随他啦！小吉他坚强地安慰自己，明天回去看见阿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嘲笑他眼残喜欢上一个男人！
    接下麦克风，吐了一口气，试音。「喂喂？」
    摘下栗色的长假发，中二金毛在台上耀眼曝光。「我也是男人喔！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啦！」
    台下一票女孩子笑的一副计画成功的模样。
    「还有一件想说的事，对不起有一些事情一直瞒着我的朋友，虽然很抱歉但是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握紧麦克风，紧张的看了一圈台下观眾。「葛哥，对不起我说谎了，请你原谅我。」

 15.又棒又缺德的学长们

    15.又棒又缺德的学长们
    「学长，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回到休息室，小吉一脸茫然地看向学长们。
    「喔，你把葛哥喊出来了。」阿峰说，凯猫在旁边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小吉看。
    「协寻小吉他的『葛格』」斗大的红字标题高高掛在论坛的顶端，网友们热情灌水中。
    有没有一个大坑，现在就把他埋进去吧。
    小吉现在就想逃避，等会儿借住学长家，搞不好会碰上或是根本不会碰上雷葛，不管哪种结果他现在暂时都不想面对。
    自知酒量不好，他依然努力的把自己灌醉。毛线球在旁边帮忙，花了点钱的买了几杯酒精浓度高的调酒，骗小学弟喝。
    「喂，住手。」凯猫拿走毛线球手上的酒瓶。
    「好啦好啦，剩下的我自己喝掉。」他笑嘻嘻的住手，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阿峰。
    阿峰摇晃几下意识不清的小学弟，问：「喜欢凯猫的室友叫什么名字？」
    「阿维啊。」小吉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室友出卖了。
    「很好，醉得刚刚好。」诚实、迷糊但是逻辑还在，正是套话的最好机会。「小吉，你到底怎么想你葛哥的？」
    小吉噘嘴，把头埋进阿峰学长的怀里，用撒娇来逃避现实。阿峰当然没让他继续，把人扶正坐好，换了个问法：「你喜欢雷葛吗？」
    「……喜欢呢。」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老实说你自己就是小吉他？」
    「因为学长故意让人家误会，我不能违背学长的意见。」把一开始当作当初的认识，时间点真是一下子拉到好久以前，这他妈逻辑太好啦。
    「我是指，大家都已经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嘴硬说谎？」阿峰耐心地又换了问法。
    「……葛哥喜欢的是学长，我、我也想被喜欢嘛。」大着舌头解释，低下头看起来有点惭愧。「我也希望葛哥是我的粉丝，像学长一样厉害，可是还是好难呀，学长那么厉害……」
    阿峰手抱胸，神情诡异地看着被学弟夸奖的很厉害的阿峰。「铁粉，本年度最噁心的。」
    「你只是嫉妒小吉说我厉害而已，没关係，哥原谅你。」
    阿峰问完话，毛线球接手继续玩弄学弟。「小吉，跟学长说阿维的电话多少？」
    小吉翻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翻出阿维的资料，拿给毛球学长。「眼好花呀，学长自己看。」
    「来来来，小吉，阿维同志还都说了凯猫什么事情，都讲给我听听。」毛线球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拿到手机号码能做什么，往旁边摆着。
    「唔，气质、优雅、长得正吧。」小吉搬着手指回想。
    「嘖，这位同志眼神真是太犀利了，看穿凯猫的本质，这些根本改不掉呀，太意外了居然不是一个肤浅的货。」毛线球想不到办法剷除潜在威胁。「阿维是同性恋？」
    「我才不是！」小吉一下在站起来，抓住学长的肩膀否认。
    「……」学长觉得好无奈呀，说好的酒后吐真言好像有点吐太多了，这次毛线球说得慢慢的，力求每个字都被听进去。「小吉，你的室友，阿维，是同性恋吗？」
    「不知道，他以为凯猫学长是女孩子。」他和缓下来，摇摇头表示不清楚详细。
    毛线球想了一下，看着手机，起了个歪主意。「那小吉，你帮学长一个忙好不好？」
    小学弟歪头。
    「来，你打电话给你室友阿维，跟他说凯猫是男的，看看他什么反应。」没给小学弟拒绝的时间，已经自行把电话拨通了
    阿维接起电话喂了好几声，小吉一听到室友的声音，想起还清醒时预计好要嘲笑他的事情，结果什么也还没说，握着电话一个人笑个不停。「哈哈、嘻嘻嘻嘻……」
    「搞什么啊，冠尹你拍鬼片喔你。」阿维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漆黑又安静，电话里的声音看来格外恐怖。「喂，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说喜欢你们乐团，你居然装傻装这么久！」
    重点，他觉得室友今天的道歉对象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他，对吧！
    「凯猫学长是男生、是男生喔，哈哈哈哈。」
    「可恶、看我出这么大一个糗你就这么开心吗？亏我还在你手受伤的时候这么照顾你，我真是太切心了！你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毛线球开的扩音，听见对方的反应，满意的点头，看来是对凯猫死心了。
    「你喜欢男生，喜欢一个男生……嘻嘻嘻、哈哈──」
    阿维越听越觉得奇怪。「小吉你到底怎么了？听起来这么奇怪？你还跟乐团的人在一起吗？」
    「嗯嗯，对啊。」
    「是喔。」曾经喜欢过的凯猫就在他室友旁边，感觉好近又好远。「凯猫是男生呀。」
    室友还在电话那端哈哈傻笑。
    「唉，就算知道是个男生，好像也忘不掉呀……」拿下口罩的凯猫，虽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瓜子小脸，但他的那抹轻笑却深植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喜欢男生。」小吉他跳针中。「你喜欢男生，我也是，我也喜欢──」嘟嘟……
    凯猫把小吉的手机掛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瞪着表情严肃的毛线球。
    阿峰与阿木两人默默的把小吉搬走，留着那空间给两人进行妥善的沟通。
    -
    头好痛。
    他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艰难地从背包里找到手机，已然中午十二点了，早上的课又被他错过了，还好期中考刚过，老师总会给他们点喘息的时间。
    他在桌上找到学长留的纸条，让他醒来先不要离开，学长中午就会回来，醒了记得传讯息跟他说午餐要吃什么。
    心里想着，现在传估计也来不及了。
    阿峰学长却准时来电话。「喂，醒了没？我给你买炒饭囉。」
    「刚醒，好，谢谢学长。」简短的对话。
    小吉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拍拍疼痛的头壳，下次再也不逃避现实了，喝醉实在太恐怖了。
    好在喝醉了，完全不知道造成头痛的幕后大功臣其实是毛球学长。
    小吉把客厅范围当作自己家，很自在的躺卧在沙发上看电视，学长一下就带着便当回来了。「喏，你的。」
    「谢谢学长。」吃了些东西，身体总算没那么难受。「对了学长，我昨天没做什么蠢事吧？」
    「……没吧。」真是难以啟齿。
    学长大大，请问前面的停顿是什么意思？是已经蠢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吗！
    「对了小吉，我后来请毛球去查雷葛这个人。」
    「为什么要查？」小吉他天真的举手发问。
    「因为我想查。」好吧，学长最大。「但奇怪的是，连毛球都查不到雷葛的底细，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这人牵扯太多比较好。」
    「呃，喔。」结果还不是这样。
    小吉咀嚼炒饭，结果，结论还是不能做朋友吗。
    「你不听学长的也没关係，反正终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阿峰想既然已经阻止得太晚，那么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小学弟去衝撞了，不管最后怎么样，他都会尽力去保护他。
    谁让他是团里的小弟，做大哥的只好辛苦点了。
    小吉他低着头吃饭，觉得能认识这些学长的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吃完收拾东西，要离开前顺便替学长把垃圾拎到集中处。经过机车行时，小吉小心翼翼的，机车行今天没有营业，小吉感到有点意外与遗憾。
    摸摸鼻子搭车回到学校，宿舍里空无一人，小吉翘起嘴角，想着等一下阿维回来要怎么嘲笑他，心里总算高兴一点了。
    晚饭前，阿维总算回来，一语不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电脑，看也没看小吉一眼。惹的小吉开始误会，该不会阿维后来没看完表演就离开了？
    隔壁室友一副坐立不安的偷瞄自己，阿维最后终于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萤幕，小声道：「小吉他。」
    「哈！我就知道，凯猫是男生，你喜欢一个男生，你同性恋，哈哈哈哈哈！」小吉他智商降低中。
    「你是白痴吗！笑我，你不是也说你喜欢男生，你才同性恋啦，智障！」阿维深感不妙，他的智商好像要跟对方同化了。
    小吉笑道呛咳，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你说什么，我哪有喜欢男生，你自己同性恋不要牵拖，我没歧视同性恋的，不用担心这会伤害到我们之间的纯友谊。」
    「你昨天自己打电话来跟我说你喜欢男生的，昨天你说你跟乐团的人在一起的，你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听到。」
    难道做的就是这件蠢事？学长他们也都误会了吗！「我昨天喝醉了，喝醉的人说的话能信吗！」
    「去你妈的！酒后吐真言啦，醉起来跟神经病一样，真不知道你乐团那些人怎么受得了你！」
    他喝醉之后到底都说了什么东西？怎么记忆一片空白？最后只记得毛球学长坐在自己旁边，不停地说喝这喝那的。
    冷静一下，小吉想到毛球学长，为了阿维的安危，他问：「对了，既然你都知道凯猫学长是男生了，你还喜欢吗？」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我忘不掉嘛。我想，我欣赏他，无关他的性别，凯猫很棒，就这样。」都把喜欢换成欣赏了，暂时还无法承认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吧。「不要说我，你自己呢？小吉他底迪的那位葛格是怎么回事？」
    「……」他想把室友埋进坑里，但是他还不想坐牢。「没有，就是一个朋友而已，但是因为团里的一些缘故，所以有点误会而已。」
    「好吧，那我不问那个，你跟我说你们乐团为什么都蒙头盖面的表演？我就只好奇这件事情而已。」要不是因为他们这个行为，他能不知不觉喜欢上一个男人吗？
    「主要是因为我学长，就是主唱巴豆妖。」小吉向阿维侃侃而谈他们乐团的事情，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参与贝里斯酒吧的表演。
    可能憋着太久，小吉想讲的很多，想让大家都知道他有一群很棒但也很缺德的学长们。
    阿维听着露出羡慕的眼神，也意外他的这位室友原来是个废话这么多的人。
    说得意犹未尽却阿维被制止。「冠尹，我们先去吃晚餐吧，再不去买都要关了。」
    「好。」还有一个很贴心的室友。

 16.小吉他生日快乐

    16.小吉他生日快乐
    关于鼓的事情，毛线球毫无所谓的把家里的二手鼓送了出去。关于网路上流传的事情，反正也就是那样了，他们又不是什么知名的团，反而凯猫的那抹笑容，刺激了点人气。
    又至于星期一乐团的鼓手，在第一次打完酒吧的新鼓后，不情不愿的想之前的鼓真是坏的刚刚好，这件事情就不说了。
    雷葛还是没有来任何一通电话，最近团练时经过机车行最近也都没有拉开铁门营业，小吉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
    隔天早上，小吉一听见外面的机车声音人就醒来了，早餐吃到一半的阿峰感觉很意外。「怎么这么早起？那边有麵包，先拿去吃吧。」
    洗漱完，跟在学长旁边吃麵包，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学长：「学长，你家爱驹今天需不需要净身？」
    「哼哼。」这时候倒是知道献殷勤了。「爱洗去洗，我看雷葛今天肯定不会出现。」
    不要这样诅咒他，他是真的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距离上次洗车有点久远了，为了这台昂贵的重机，自己还真是付出不少呢。学长把车子牵到大门口，两人一语不发的对看一眼，接着转头看向对面机车行。
    「这时间铁门还没开，估计今天又没营业了。」
    洗吧洗吧，也有过机车行没开，但是碰上雷葛的经验。心不在焉的刷掉轮胎上的泥垢，三不五时注意一眼机车行。
    果真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他听见机车声音，警觉的抬头一看，总算看见雷葛骑着机车回来。
    小吉把刷子、抹布全丢了，深怕错过这次就再也找不到雷葛了，衝动地把身子往车子前一挡。
    「喂喂喂，小心一点。」雷葛急忙把车煞住，才没撞上突然衝出来的小吉。
    「好、好久不见，真巧在这里碰到，葛哥最近怎么样呀？刚回来呀？」
    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在堵人吧。「嗯，刚才去赛车场帮忙检查车子。」
    「最近机车行都没有营业喔？」
    「是呀，最近好像有人在找我家麻烦，所以就先休息一阵子。」
    「喔喔，对了葛哥星期三有把酒吧的表演看完吧？」
    「有啊。」
    「嗯嗯。」没了，话题没了，然后他要说什么来着？「那个，我不是主唱，我只是吉他手……对不起。」
    雷葛把机车停好，摘下安全帽，大掌揉了一把小吉他冒出一点黑发的布丁头。「没关係，我一点都不介意。」
    「可是，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主唱的，其实就是阿峰学长，我也是超级崇拜学长的，我觉得我们一定很合得来，因为眼光都很好嘛！」他没搭訕过人，他想能对上雷葛胃口的话，大概只能用学长来当诱饵了。
    阿峰学长对不起，就决定是你了！
    雷葛想，这个就不用了，但不好推了小吉的好意，敷衍：「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像上次那样出去玩，也挺好的，不发生意外的话。」
    「嘿嘿，不会啦，我长记性了，下次会注意的。」回想糗事，觉得能坐在对方的机车后座，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
    「你又在帮学长洗车？」雷葛注意到对面学长家正有个人在大门口边探头探脑的偷窥中。
    小吉浑身一僵。「对喔，我都忘记了，那下次聊吧，我先去洗车。」
    「我帮你吧，比较快完成。」
    「不用啦，我自己来就行了，葛哥才刚工作回来，先回去休息吧。」一来一往，最后的获胜者是雷葛。
    起初的帮忙是因为误会自己是主唱，后来的帮忙是因为这车子就是主唱的。小吉心里这么觉得。
    开始的工作他们两人都很安静，沉默无语地默默分工刷着自己负责的部分，雷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开口：「小吉？」
    「嗯？」小吉不明所以的回应。
    「没什么。」他觉得，果然叫名字与叫绰号，亲切度就是差了一个层次。「你记得上次去赛车场遇到的那三个小朋友吗？」
    「屎蛋他们？怎么了吗？被找麻烦还是要来找麻烦？」不是他们大哥念念不忘这台重机，还打算继续追杀自己吧？
    「不是，你想的太夸张了。他们说想找你学吉他，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所以就没回答了。」
    「这么点小事情，当然没问题呀！联络方式交换一下，看他们哪边方便，除了跟学长聚会的时间以外我都可以过去教。」小吉一听还有点跃跃欲试，觉得自己好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都能当老师了。
    ……希望不会误人子弟。
    小吉果不其然的一口答应，让雷葛感到一阵防不慎防。「这样吧，不然你们都来我家机车行练好了，避免意外发生没人罩你呀。」
    「真的可以吗？不会吵到雷爸爸？不会妨碍道你们做生意？」雷葛摇摇头，毫不在意他提出的任何问题。「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怎么这么幸运，可以让葛哥对我这么好呀！」
    「哪会，这样我更有机会比别人听到乐团的歌，幸运的是我。」雷葛没有打算让自己企图太明显，打着粉丝的名目慢慢攻略小吉他。
    小吉他不哭不哭，主唱学长是高领之花，雷葛很难攻略的。
    -
    圣诞节的隔天才是团练的日子，室友阿维拉拉他的衣角，满脸的严肃，问：「跟乐团的人去过圣诞节？」
    「圣诞节都过了，跟平常聚会一样啦。」小吉挥不掉阿维口香糖一般的手。
    「乐团的人都会到？」
    「对啦对啦。」公车都要跑了，到底想怎样。
    「凯猫也去？」
    「就说都会去了！」居然还在纠结凯猫的事情，乾脆早点说清楚，避免室友会有不可预期的血光之灾。「跟你说喔，凯猫学长可不是随便谁惹得起的对象，所以你最好少打我学长的歪主意，会倒楣的！」
    「哼，看你说得好像我喜欢人家一样，我就是问问而已！」阿维把手甩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样子。「快去快去，今天晚上就不要回来了，我今天不洗澡，就为了睡臭你的床！」
    「幼稚。」
    下了公车经过机车行，今天总算有营业了，小吉与雷葛互相发现彼此，挥手打了招呼。「今天开台？」
    「大概吧，都学长们决定的，对我来说没差，反正就是弹吉他。」
    「听说今天晚上比较特别，我还以为可以从你这边套话呢。」
    学长要搞什么东西，为什么没事先通知他！小吉表面淡定。「等一下节目开始你就知道啦。」
    「我会期待的，快去吧。」回头继续修他的车子。
    进到团练室，小吉立刻问学长们：「今天要做什么特别的？怎么没先跟我说？」
    「欸？你有看公告呀，你不是都没在看的吗？」毛球跟阿峰在电脑前安装东西，有点意外这安排被发现了。
    「对面葛哥跟我说的，不是要给我惊喜吧！」小吉他双眼发亮，学长们真是太温馨了，月底就是他生日，居然提前给他庆祝。
    「哼，臭美，迟到一天的圣诞节节目罢了。」
    算了，居然对学长们寄予厚望，他真是最近过得太幸福了。
    安装好视讯摄影机，再点了几下，他们从萤幕上看到自己样子。
    「今天要上镜头喔，大家把该穿戴的都戴上吧。」阿峰摸出一个有两根鹿角与红鼻子的麋鹿面具戴好。「小吉你坐这边。」
    「欸？我不要离镜头这么近，好奇怪。」但是学长的命令不能拒绝。小吉抱住吉他，坐在镜头前的一张木椅子上，学长都离得远远的，好像还听见偷笑的声音。
    然后就这样开始了今天晚上的节目。「喂喂，各位晚上好，请问有看到画面吗？」
    阿峰趴在电脑边说话，镜头里没有他，就只有小吉他与其他学长远远站着。「昨天圣诞节大家有没有很快乐呀？迟了一天，不过还是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喔。」
    不过聊天室没有回应主唱的这声圣诞快乐，只刷了一片问号海，观眾十分好奇今天到底准备做什么，怎么会需要用到视讯。
    「大家有看到小吉他坐在中间吧？今天他给大家表演个特别节目，请大家敬情期待喔。」
    等等等，学长，他要表演什么来着？镜头前一秒崩溃吗？到底想做什么，生日不庆祝就算了，只求不整人呀学长大大们！
    「那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开始吧。」阿峰拎着麦克风，坐到小吉他的旁边。「小吉他呀，你会弹小星星吗？」
    「小蜜蜂比较熟悉点儿。」小吉他据实以报。
    「哎，二货不可雕也。」阿峰摇摇头，没安排的桥段也能说的这么顺。「小吉，会弹名曲『爸爸去哪儿』吧？」
    「会。」
    「好，那我们大家一起弹。」
    小吉他还一脸茫然，结果学长们突然围住他，准备就这样共用一把吉他表演了。「等等，这样怎么弹呢！」
    「没事，你就弹你的，其他人知道怎么弹。」
    凯猫以琴颈做键盘、毛线球敲打吉他木身当鼓、阿木也弹吉他，挑着弦弹、配合的默契十足。
    「我们乐团，有个人很二。」不理会还没进入状况的小吉，学长们逕自开始表演。
    心思简单，技术很菜。
    他的神经有一点粗，进团学了说弹唱逗。
    小吉他欲哭无泪的开始表演，头一次觉得表演时的舞台居然也可以这么拥挤。
    高中那年，不幸你加入乐团。一无所知，就这样误入歧途。
    捏压揉掐，你也渐渐长大，吉他印记落入你掌中。
    小吉小吉，我们就一起走吧，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忘了乐团，是你成长的温床，永远陪在你身旁。
    「这是第一次当你的团长。」阿峰忍不住笑场，把麦克风伸向靠近自己的凯猫。
    凯猫只好接着唱下去，让阿峰稍微喘口气。「我们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你惹来麻烦，我给你善后。
    一起弹奏美好未来。
    小吉他忍不住了，红着眼眶噘起嘴，丢下吉他往外团练室外跑，阿峰立刻跟着追出去。
    「走开，你们这群讨厌鬼，明明就知道我一定会哭出来！」堂堂男子汉在一大群追随他们乐团的粉丝面前哭出来算什么！
    「好啦，我们不玩你了，回去看看观眾什么反应？」阿峰笑得贼嘻嘻的，把面纸塞到学弟手中。
    「阿峰学长。」小吉他吸吸鼻子，忍不住问：「那首歌到底夸我多还是损我多？」
    「看在你今天生日，你就当作夸你多吧。」
    缺德学长！
    回到团练室，毛线球已向观眾解释今天的特别节目就是给小吉他庆祝月底的生日，看到小吉他从新回到画面中，热情的观眾在聊天室里刷起一片生日快乐。
    小吉他差点又要泪奔出房，小声地向萤幕里的观眾道谢：「谢谢你们，你们也都生日快乐。」
    算了，就看在今天给他过生日的份上，就不吐槽他到底在祝谁生日快乐了。
    接下来的实况，他们就不表演音乐了，阿木端着点好蜡烛的蛋糕走进来。「小吉他生日快乐！」
    一片要求许愿的声浪中，小吉他只好从善如流地把愿望说出来：「希望明年团员们都记得长良心，可以对我再好一点。」
    「啊不然现在是嫌弃我们虐待你吗？」阿峰沾着奶油往小吉的鼻子上点。
    「不敢不敢。」然后，亲爱的毛线球学长就把他压进蛋糕里了。「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小吉他有时候实在是承受不起。」

 17.吉他的四分五裂

    17.吉他的四分五裂
    学长们合作收拾残局，今天的主角则负责坐在电脑前边吃蛋糕边回答观眾问题，製造参与感。
    小吉他在乐团里只是一片绿叶，问题的方向多在凯猫与阿峰，于是他回答的很无力。
    「不要再问我凯猫或是巴豆妖的问题了，我是不会回答的！」像是凯猫有没有男朋友或是巴豆妖到底有几顶面具之类的，前者他不敢说，后者则是他也不知道。
    观眾只好乖乖问起关于小吉的问题。像是团员里最喜欢谁、为什么学吉他、教过几个男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如果团员都是女的会选择跟谁在一起……
    「……」看着萤幕里的问题，他都想回头去阿峰学长的房间数面具了。「不说喜欢，最崇拜的当然是团长巴豆妖，吉他也是他教的，因为看起来很帅。高中交过一个女朋友，喜欢吃巧克力，如果团员都是女的……这是什么邪恶的想法！」
    经不起观眾的刷频要求，只好很无奈的做选择。「阿木吧，比较有安全感。」
    阿峰拍拍好兄弟阿木的肩膀。「小吉，千万不要妄想我性转后，跟你的任何可能性，强迫是不会幸福的。」
    「我是万不得已才做的选择！」
    接着，他又回答观眾他对各位团员的想法。「他们本人就在后面，你们这是准备要我看不到明年的日出吗！阿木是个好伙伴，他也会弹吉他，所以很聊得来。凯猫是那种很温柔的哥哥，是乐团里唯一的良心，我的想法真的就这么单纯！毛线球很爱玩，但是也很可靠，不过惹麻烦的能力绝对不比我差。」
    「巴豆妖，就是我的目标呀，团长很厉害喔，又创作又唱歌又主持的，真的一点缺点也找不到，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巴豆妖的粉丝，妖姬最高！」然后，挨了阿峰学长一个拳头。
    关了台，他们待在客厅看电影。
    阿峰没有什么兴趣，向小吉借了吉他，很难得的弹起儿歌小蜜蜂。小吉看学长弹吉他，必然必须坐在旁边欣赏的。
    「哎，这把吉他也旧了，弦都锈掉了，边缘也有点走样了，有准备什么时候要换吉他吗？」阿峰故意弹错几个音，特别感叹的说。
    「吉他还好好的，还可以用很久。」先不说吉他怎样，就算他手上有钱想先换掉的东西，叫做「手机」。
    「你还嫩着呢，听不出来好吉他跟烂吉他的差别，这把吉他的年纪这么大，是该退休了。」有点怀念的摸着琴身，这也是陪他度过好几个年头的好战友。
    「再过一阵子吧，现在也没预算换吉他。」
    毛线球从沙发后面探头。「钱的问题好解决，学长们先借你，你慢慢卖屁股还就好，不用跟学长客套。」
    「当年我也不用这么烂的吉他，是该换了。」前吉他手阿木点评。
    「嗯，吉他好坏会影响表演品质，身为乐团的一员，除了保养好自己的乐器，适当的做汰换也是应该的。」凯猫居然也难得多话的开口规劝。
    小吉看向学长怀中的吉他，有种不妙的预感，特别坚定的拒绝。「不要！我就要这把吉他！」
    「鏗──」吉他在他面前四分五裂。
    阿峰学长亲手砸的。
    「好了，这下，你得换吉他了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虽然这把吉他是我二手跟你买的，但也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怎么可以砸了他！」小吉完全不敢置信的盯着一地的残骸，企图从中找到其实这不是自己原本那把吉他的可能性。
    阿峰什么也没解释的离开客厅，凯猫想推着小学弟坐沙发，让他心情别太激动。「等一下阿峰回来再好好问他。」
    他年纪最小应该好好听学长的话没错，但是不表示任何安排他都应该逆来顺受的一味接受，他第一次甩开凯猫的手。「对不起，我还是先离开好了。」
    「等、等一下，阿峰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但是谁也没把他拦住，小吉拿着自己的背包离开阿峰学长的豪宅。
    在客厅里一片尷尬的气氛下，阿峰总算姍姍回来，语气愉悦道：「小吉你别气了，来看学长们集资送你的新吉他。」手上抱着崭新的木吉他，却没看见小学弟了。
    「呃，阿峰，小吉他跑了，而且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三位好同志把责任归咎在出主意的阿峰身上，完全没有打算出去把小学弟找回来的意思。「你们这样还算是他的好学长吗！」
    「反正他这么崇拜你，你就好好地负起被崇拜的责任吧。」
    外面天这么黑，最后一班公车早跑了，小吉是准备徒步走去什么地方过夜？阿峰只好负责把小学弟找回来了。
    出乎预料的是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虽然没有带着小学弟。「白担心了，小吉长大了，居然还学会找男人了！」
    「嗯？」
    -
    小吉离开豪宅，往公车站的方向走，不过现在这时间早没公车了，学长等等重机一骑，怎样都赢过他这双小短腿，不可能躲过学长的。
    经过机车行时，雷葛正在收拾店面，准备关门休息，却见路上有一可怜的流浪吉他手。「小吉怎么这么晚了出门？」
    小吉的脸色不太好，感觉不像刚庆生完会出现的情绪。「葛哥……」
    「先来我店里坐一下吧，这时间也没公车了，你要去哪里我等一下载你去？」雷葛把小吉拉进店里安置。「怎么啦，刚才你学长们不是给你庆生吗，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学长、阿峰学长把我的吉他砸了。」噘起嘴说得特别委屈。「那把吉他是高中的时候阿峰学长半卖半相送给我的二手吉他，明明还好好的，他们却硬要说是烂吉他，还砸了它。」
    偶像送的东西被偶像砸了，这种情节听起来还真是有点复杂。雷葛只是摸摸小吉的头发，安慰：「我想他们可能是有什么安排才会这么做的，别难过了。」
    「就算他们打算送我新吉他，我也不会原谅他们！这不是砸烂我最宝贝的吉他的理由！」学长们怎么也没料想到，那把吉他在小吉心中的份量是那么的沉重。
    连雷葛听着都有点五味杂陈。「是因为那把吉他是阿峰的，还是它陪着你的这些时间让你这么宝贝它？」
    「那是阿峰学长送的，也是我的第一把吉他，不管怎样都很重要，阿峰学长根本不应该这么做！」气头上的小吉根本没办法想到底是哪种原因而让吉他变得重要，反正短时间自己是不会原谅学长了。
    「好吧，那你去柜檯桌下躲着，等一下你学长来我帮你骗走他。」既然是对方学长製造的机会，那他就不客气地拿来善加利用了。
    小吉点点头，拎着背包躲起来。
    远远的，果然看见阿峰往自家机车行走来。劈头就问：「雷大哥，你……看起来好像在等人？」
    「没有，我在准备关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阿峰往店里扫了一眼，没看见小吉的身影。「我想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小吉走过这里？」
    「小吉呀，好像往公车站走了吧，你们怎么了吗？」
    「嗯嗯。」最好小吉路过这边你能把持得住，没把人拦下来问话。「我知道了，如果你还有看到他的话，帮我跟他说一下──」
    阿峰学长特别大声地朝着店里喊：「学长知道错了，快点回来！」
    「嗯，我知道了，有看到他的话，我会劝劝他的。」眼看阿峰往回家的路上走，一点也不想去公车站一探究竟的样子，雷葛想自己这么没公信力吗？
    雷葛往柜台后看看小吉的反应，他只是扁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刚才的火气只因为学长的一句认错就烟消云散了。
    「葛哥，阿峰学长学会认错了，我觉得他这次是真的长大了。」这对学长弟，想法倒是挺同步的。
    雷葛觉得，如果这是对偶像的爱，那真是有史以来最盲目的爱了。
    雷葛拉下铁门，问：「今天住这边吧，还是要回学校？我可以载你。」
    「可、可以借住一个晚上吗？真是麻烦你了，因为学校这时间不给回去的，回去会通知家长我晚归，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抹掉眼泪，暂时还是没原谅学长的错误行为。
    「当然可以，要洗澡吗？」雷葛介绍他家的布局，楼上是客厅与两房一厅一卫一厨，看起来与凯猫、毛球学长合租的房子大不了多少，不过那是因为把楼下当作店面了。
    雷老闆在客厅喝酒看新闻，看到陌生人上楼慌张地把裤子穿起来。「咳，小朋友你又来啦？」
    「雷爸爸好，我又来打扰了。」算了，不纠正了！「雷爸爸方便就好，不用在意我。」
    「爸，小吉今天借我们家睡一晚，你晚上不要又没穿裤子跑出来。」
    「呿！在小朋友面前乱说什么，这么晚了都去睡觉。」老脸胀红，也不知道是酒精薰的还是被儿子糗的。
    把小吉带进自己房间，雷葛的房间很有他个人风格，墙上贴了几张赛车的海报，床边还有几本杂志，被他一脚踢进床底。「很乱吧，我实在不太会整理这件事情。」
    「不会，感觉像一个很酷的人会住的房间！」衣柜半敞，衣物杂乱堆放着，显示房间主人的率性而为。
    小吉，他真不太懂你对酷的定义了。「先洗洗吧，刚才不是被砸了一脸奶油？内裤怎么办，要不要我去附近超商帮你买？」
    「我有带，周末来学长家都会借住一个晚上，所以都有准备。」上衣、裤子连牙刷毛巾都自备了，在外过夜过得很有心得。
    「那我舖个床、整理一下，你先洗吧，浴室在我房间隔壁，东西你自己看着用就好。」雷葛边说，边把床上不知道是穿没穿过的衣服全塞进衣柜里。
    在地板上舖了两层被子，把床单也换了张乾净的，大费周章地整理了一圈，小吉擦着头发跟雷老闆站在门外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
    雷老闆有感而发：「小朋友，有空记得常来。」
    「？」小吉他一脸问号。
    「……我拿吹风机给你，然后我去洗澡。。」驱逐老爸，把小吉他隔离在房间。「要是睏了的话，就先睡。」
    小吉把头吹乾，在地板滚来滚去。看着雷葛的外型个性接近毛球学长多些，但房间里的阳刚味是倍增的多──毛线球的房间不是他的房间，是爱猫的游乐场。
    阿峰学长爱车，不过可不敢把房间搞成这副模样，说不准这房间被阿峰学长看到了会疯狂爱上。对学长来说，金屋银屋都不如这款赛车控的窝。
    手机突然收到一段影片，他插上耳机看影片中的学长们录了些什么。「小吉，接下来这段影片，可是你自己选择要错过的喔。」
    学长们拿着自己负责的乐器，加上阿峰学长拿起吉他，看来就像高中入学时第一次看见的他们。他们表演着改编的歌曲，晚上唱给他听的那首歌。
    蕾葛进房间的时候看见小吉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以为他睡着了，上前想把人抱上床。才把人翻面，他双眼就睁开了，红通通的。「怎么还没睡，怎么哭了吗？」
    「呜呜呜，我没看到学长他们现场表演，他们还传影片给我看，根本故意气我！」多么难得的阿峰学长愿意弹吉他了。
    雷葛抹了一把脸。「嗯，你睡床上吧，这是舖给我自己睡的。」求问吉他怎么攻略？
    「天气这么冷，我睡就好，我哪边都很好睡。」卢不过屋主坚持，于是自己爬上床了。「还是一起睡床？床也满大的，挤得下吧。」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等一下不要被我踹下床就好。」不过对比一下两人的身材，大概不容易吧。
    小吉翻到内侧，拍拍身旁的床位，蕾葛就不打算再客气了。「我关灯囉，晚安。」室内的光源消失，爬上床躺下，依稀能闻到枕边人身上没有洗去的奶油的甜腻。
    雷黑手：终于骗上床了，哼哼哼哼哼。づ(￣﹂￣)づ(吃?豆?腐?t?i?m?e?
    小吉他：阿峰学长最讨厌了……(￣﹃￣)(翻滚)(踹)
    雷黑手：……口亨！(?－(?)
    下集预告大概长这样。(到底想怎样)

 18.小吉他的「葛哥」

    18.小吉他的「葛哥」
    小吉规规矩矩地躺在身边，双手双脚摆得笔直，像一具僵硬尸体。「小吉，今天你生日？」
    「不是，十二月三十才是，今天提早过了。」眼角馀光可以隐约发现身边的雷葛正看着自己问话，睡意全无。
    「那天要不要来店里，我们约那三个小朋友，我们给你过生日？」雷葛提议，考虑着两个人可能不好玩，顺便拖了屎蛋三人来。「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约学长他们。」
    「下週二呀。」小吉拿出手机看日期。「不太方便，又差不多要准备期末考了。」
    「是吗，那你好好准备考试，我们之后再约。」大手盖在小吉的脸上。「早点睡吧。」
    看着雷葛翻身背对自己，虽然放松了，但是却也寂寞了。「葛哥，你家没有妈妈？」
    「嗯？小时候我妈妈就嫌我爸做这个没前途，离婚了，偶尔有联络，吃个饭而已。」
    「雷爸爸感觉挺好的，跟你像朋友一样。」小吉羡慕道，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我爸妈都是很严肃的人，可能跟他们都是老师有点关係吧，其实他们是不想我玩乐团的。阿峰学长、凯猫学长家也都是这样，所以我们才会乔装上台的。」
    「你们辛苦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你们的音乐，不只是年少轻狂的放纵，而是有深层意义的。」雷葛又翻回来，摸摸小吉的布丁头。
    单纯只是认识小吉这人的话，会以为他来自一个开明的家庭，不会知道他们家亲子间的关係就像学校里严肃师长与模范学生。现在能脱序长成这副模样，不难猜测与阿峰几人绝对脱不了关係。
    小吉打了个大哈欠，昏昏欲睡。「葛哥你们之前怎么突然就没营业了？」
    「我爸在躲人，那阵子突然有人找到这里来，所以为了避风头我们决定暂时休息。」明明一脸很想睡了，怎么就不肯乖乖把眼睛闭上呢。
    「你们家有欠钱吗？」
    「不是，这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雷葛试图用比较好懂的方式说。「我爸年轻时很偶然的认识了一个大人物，那个大人物当初只是普通人，后来为了报恩很想找到我爸，不过那对我爸来说反而是个困扰。」
    「报恩怎么变成困扰了？」
    「我爸修车技术很好的，那天他帮偶遇的对方把高档车修好了，只是很随口的说想骑看看这么高级的车子而已，结果没有想到对方很大方的一口答应了。」
    「然后雷爸爸把车子又弄坏了吗？」小吉猜，如果自己把学长的车弄坏了，他可能也要有躲对方一辈子的准备。
    「不是，我爸没骑，对方还逼着要他骑，后来我爸特别跩的说：『哥的技术不是这种车能表现出来的』。」小吉意识混沌，听不太出来前后的因果关係。「对方知道后，一直很想跟我爸一战车技，但其实我爸根本不会骑车，连脚踏车都不会。但是他又觉得这很丢脸说不出口，所以只好一直躲着对方。」
    「哈哈，原来是这样。」他心里对雷爸爸的好感度往上直直窜。「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以为葛哥知道我不是学长之后，生气到连店都不想开了。」
    「你想太多了，我不想工作，我爸也要赚钱吃饭。」
    「……葛哥知道我只是小吉他之后，有没有很生气、很失望？」
    「怎么会，当初向你搭话只是因为我觉得你跟我是同一个乐团的粉丝，后来是看你洗车顺便聊个天。会想深入认识你，除了知道你是乐团的人以外，也是因为觉得你给人感觉很不错。」听见身旁传来细小而均匀的呼声，撑起上半身张望，小吉已经闭上眼睛睡去了。雷葛忍不住动手捏捏他的鼻子，叹：「是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小吉抽抽鼻子，翻过身，一巴掌打在雷葛的脸上。「……最讨厌阿峰学长了。」
    「你要是真讨厌他就好了。」背过身躺下。
    好景不常，小吉不知梦到什么，一脚又踹上雷葛的屁股，还真的差点把人踹下床。
    他现在想，阿峰一定是知道小吉睡觉不老实，才能放心的把人放在这里的。
    在小吉又一次主动的投怀送抱下，雷葛顺势把人抱进怀里，压住对方的手脚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的睡一觉。
    -
    不知道几点了，小吉在床上翻滚撞上硬硬的东西，还热热的。「嗯？」
    「醒了？」雷葛坐在床边玩手机，等着小吉睡醒。「肚子饿吗？有帮你买了一份早餐，要吃吗？」
    「……谢谢。」他还在做梦吗？这里是哪里？「哇！现在几点了？葛哥你几点就起来了？」
    「十一点多了，还要继续睡吗？」
    啊靠，怎么就这么没形象的一直睡，葛哥现在一定觉得他就是个爱睡懒觉的懒惰鬼。「我醒了，等下我还是先去找学长吧。」
    「先吃完早餐吧。」
    小吉进浴室抹了脸、漱口，雷葛把饭糰豆浆微波加热后摆在客厅的桌上。「要看什么节目吗？」
    「都可以，看你。」最后雷葛转了一台音乐节目，介绍本周新歌排行还有歌手消息。「葛哥，你们今天早上没开店？」
    「我爸在下面看着，早上客人比较少，就修一修车子什么的。」
    「我没有耽搁到你工作吧？」这么想着，便稍微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他往椅背一靠，姿态轻松。「慢慢吃，没什么事情，我爸一个人忙得过来，下午比较忙的时候再换我去顾就好了。」
    「雷爸爸一个人在楼下太寂寞了，不然我们去楼下吃好了？」小吉还记得雷老闆不会骑脚踏车的萌点，特别放不下他。
    「别，老爸修车的时候比较喜欢一个人，他说比较自在。」雷葛找理由洗刷自己不肖子的形象。「你慢慢吃就好。」
    「臭小子！叫你把小朋友叫起床是叫到哪里去了？他朋友都在楼下等两个小时啦！」说时迟那时快，雷老闆刚好在楼下破口大喊。
    小吉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雷葛。
    「喔，你阿峰学长早上九点就来了。不过我看他跟我爸聊车子聊得很起劲，我就没着急叫醒你了。」雷葛说得一脸无害。
    小吉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拿起背包和喝到一半的豆浆衝下楼。「阿峰学长？」
    「终于起床啦？」知道自己学弟很会睡，没想到连在陌生的地方也能睡这么熟。
    还是说，小吉对雷葛就真的那么放心？那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的教育方针那边出错了？
    「哼！」看学长那副事过境迁的模样，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以不算数了。「吉他的事情我不会轻易原谅的！」
    雷葛觉得开头的气势还可以，后面那句话就太软了，小吉他果然就只是把小吉他。
    「那你还要不要回去看新吉他？」阿峰停顿几秒，补充：「我弹过的吉他。」
    「重点才不是学长有没有弹过！」说得好像他是学长的变态粉丝一样，不过身体很诚实地跟着学长回去。「葛哥、雷爸爸谢谢你们昨天收留我一个晚上！」
    「哪里，下次还过来玩啊，雷爸爸的房间也可以借你睡。」雷老闆特别大方。「郭先生有想买什么样的车子也可以再过来看看，我给你算便宜一点。」
    「不错嘛，连人家爸爸都被收买了。」
    「？」
    走回阿峰家的豪宅，小吉看见新吉他，还是忍不住双眼一亮，却还在强作矜持。「我本来那把吉他的残骸呢？」
    「丢了。」
    小吉现在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我要记仇一辈子！」
    「好吧，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小吉想了很久，犹豫不决，最后很艰难的做决定。「先欠着？」
    「……不错，你还真是长大了，会坑你学长了。」找了男人还顺便学坏了。
    小吉还是只能接受他的新吉他，从影像中缅怀那把陪他走过高中岁月的旧吉他。
    一月初，小吉趁着期末考还没那么忙碌的一个周六，与屎蛋那三人约在机车行，开班授课。
    小吉抱着新吉他坐在机车行门口，远远看到怪兽骑机车把屎蛋载过来，阿鲁还在更后面喘着大气踩脚踏车。
    「齁！没驾照偷骑机车，我要检举你。」
    怪兽翻白眼把自己的驾照翻出来。「小朋友，老子今年十八岁了。」
    「你们不是都高二？说什么老子，还不是比我小。」
    「你的脑袋里有没有留级或是重考这个概念？我看起来比你大就好。」
    「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歹势，老子只是司机。」屎蛋在机车后座眺望远处的阿鲁。「好慢啊。」
    好不容易人到齐了，阿鲁也像是去了半条命。「怪兽你、你有必要骑这么快吗？说好的并肩同行呢？」
    「机车骑那么慢我会被按喇叭好吗。」说得毫无悔意。
    雷葛端来果汁招待他们。「好了，这边小吉最大，要学好吉他就乖乖听他的话，之前说过的事我就不重复了，你们随意吧。」
    「雷哥好！」整齐划一。
    他才是老师呀！
    小吉从最基础的c大调的音阶开始教，一边纠正阿鲁与屎蛋正确的姿势一边让他们慢慢爬格子。把持着新吉他的小吉看起来有些意气风发，跟平常在舞台上乔装后表演很不一样，神采飞扬的样子。
    可以开始了解为什么小吉的乔装是戴上长发了，短发造型更能让他的活泼感染人心，会成为舞台上的一个焦点。
    这个步骤教到他们记住，已经花去不少时间，他让他们的手指休息一下。
    小吉张开手指，让他们看着自己指腹。「这个就是一个吉他手的印记，虽然现在看不出有什么，但是厚茧已经长在肉里了。」
    他们才这一下子的学习而已，手指已经一片红肿发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小吉一样长出自我防卫用的厚茧。「小吉你高中的时候是都不念书，都在玩吉他吗？」
    「哪有，我很认真的念书也很认真的学吉他，我考上c大已经很努力啦。」小吉恨不得秀出学生证，证明自己的智商至少也算是当地的首席学府。
    「小吉居然是c大的学生？屎蛋你不是也说要考那间吗？」
    「真的吗？你们明年考试，那你入学的时候我都大四了……可以当一年的学长也满爽的啦。你要不要先体验一下叫我学长的感觉？」
    「谁要叫你学长！」屎蛋义正严词的抗议。
    休息时间结束，小吉让他们在爬一次音阶格子，第一次的课程到这里结束，下次却因为寒假的到来而变得遥遥无期，只好交代两人寒假要好好复习，就算只是挑战个小蜜蜂也好。
    他们背上吉他，坐上自己的交通工作，向两人道别。「雷哥掰，小吉再见。」
    「小吉，那你呢？」雷葛把一台车牵出来，看着小吉替他收拾门口的杯子、椅子。
    「学长们说等一下聚餐，要问我第一次上课的感想，所以就在这边等阿峰学长了。」双手一摊，很无奈学长的爱很沉重。「雷哥，我真是又给你找麻烦了，谢谢你借我地方喔。」
    「不会。」把车子停好，捏捏轮胎检查几处地方。「小吉。」
    「什么？」
    「你还是叫我葛哥吧，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
    小吉看着雷葛蹲在地上抬头时神情认真的向自己提出建议，心脏忽然怦然而动。「为、为什么？」
    「跟别人不一样，感觉我们更亲近了一些。」
    小吉嚥下口水，艰难的撇过头。

 19.剃光或是扒皮

    19.剃光或是扒皮
    一月的酒吧表演、期末考，收拾行李回家去。
    学期的最后一天，小吉与阿维整理着寝室里最后的垃圾，办完寝室的交接手续，在等公车时，他接到了母亲的来电。
    简单的叮嚀他不要太晚回家，便掛断电话。小吉一脸困惑的看着手机，貌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怎么了？」阿维看向室友，不禁好奇刚才的电话有什么问题。
    「啊啊啊啊！」小吉猛然像是被注射亢奋剂一样大叫，抓着阿维吼：「我这头发回家会被我妈剃光的！我怎么就忘记了！」
    阿维被摇得头昏眼花。「你、你等一下去染回来就好啦。」
    「可是我在存钱要先换手机才行。」他再继续漏接学长电话的话，就换学长要扒他一层皮了。「阿维，如果下学期开学，我的头发还没长全，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到底想怎样？」交代的像是遗言一样。
    「千万不要笑我。」阿维给了小吉最后的饯别礼，是一个白眼。
    小吉在自家公寓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才往前踏出一脚，结果自家母亲从旁边经过，完全没认出这是自己儿子。
    「妈！」小吉反射的打招呼。
    妇人回头，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好几回，才终于确认这似乎正是自己那个上了大学就野在外面，不知回家为何物的不肖子。「哎唷，你染这什么头呀，看起来好俗气，等一下让你爸好好念你。」
    「妈，我帮你拎东西。」他讨好的上前帮母亲拿其中一个菜篮。
    母亲没跟他客气地推开手，嫌气道：「不用不用，你自己身上那么多东西，这些妈妈自己拿就好了。真的是齁，叫你把吉他留在家里，放假的时候回家练习就好，你不听，就是要这样搬来搬去。」
    「哎，你的吉他袋子是不是不一样了？」说着，开始注意到他背上的吉他。
    「呃，我朋友大家集资帮我买了这个新吉他，当作是生日礼物。」他还以为母亲不会注意到他的吉他换了。
    「啊不会很贵吧？你怎么会跟朋友收这种礼物啦，原本的吉他呢？」
    「不会很贵，而且很多人平分啦，旧吉他后来就便宜卖掉了。」小吉撒着善意谎言。
    回到家门的路上，母亲把全天下母亲能念的事情都念了一遍，觉得不过癮，把全天下老师能念的事情也都念了一遍。「所以说，当初你考上外县市我就是不放心，男孩子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哎，近二十年来都是这样撑过来了，没看见他染头发就大发雷霆小吉觉得已是万幸。不过今天母亲的功力似乎有增强一些，不会是平常没回来也没联络所以累积太多了吧？
    「老公，我回来了，冠尹快去跟你爸问好，都不知道要回家，然后还要解释你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母亲进厨房放东西，他才终于有松一口气的机会。经过客厅他向父亲问候：「爸，我回来了，我先把东西拿去房间放好。」
    「你头发怎么回事啊。」小吉衝进房间卸下全身负重，大吐一口气，又走出房间听父亲说话。「你在学校是都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头发染成这样。」
    「没有啦，就想染看看，结果就褪色褪成这样了。」小吉小心翼翼地试探：「还是我去染回来？」
    纪水璽拿下眼镜看了眼儿子，发色是嚣张了，但态度还像小时候一样，面对父母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特别见外。「算了，一直染对身体也不好，反正你男孩子头发一下子就剪掉了。」
    「喔，我知道了。」小吉在厨房外绕了一圈问母亲需不需要帮忙，被赶出来，继续与父亲沉默无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会儿。
    随着厨房渐渐传来的饭香，小吉忍不住口水直流，又跑到厨房门口。「妈，我一回家你就煮这么丰盛吗？」
    「想太多，等一下你爸同事要来家里吃饭，去帮我把桌子擦乾净。」母亲抄起抹布就往他的方向丢。
    小吉他不哭不哭，客人又不会把香喷喷的饭菜吃光光，就是晚点吃而已。
    纪爸爸听着母子的互动，直摇头，书上写好的母子连心呢？
    客人上门，小吉趁机躲到房间上网。听着外面大人们的酒酣耳熟，菜都凉了。
    「欸，不是说你们家冠尹今天回来吗？怎么没过来一起吃饭？」吃饱喝足，这才想起同事家里可爱的小朋友。
    苏晓娟绕到儿子的房门前，敲门唤儿子出来叫人。小吉自然就乖巧的离开房间，甜甜的向叔叔、伯伯们问好：「大家好。」
    就像平常一样，不熟却硬要装熟，明明大二却问着刚当上大学生的生活过得怎么，怎么染了这头发是不是偷交女朋友了之类的重复话题，小吉耐心的一一回覆，儘管他知道或许下次见面他们还会再问一样的问题。
    回家的第一天，就像往常在家里的每一天，他与父母过着互不相干的日子，该做什么时候就做什么，准时上床睡觉。
    -
    隔周的周五，因为母亲是小学老师，还没放假，早早的出门上班，家里剩下他与父亲两隻雄性动物，午餐就随便解决了。
    下午，他背着吉他，向父亲报备行程。「爸，我出门跟朋友去练吉他喔，晚上在外面吃了。」
    「在哪里练？几点回来？跟谁？」父亲放下手上的报纸，盯着儿子例行公事一般的询问。
    「车站吧，八、九点回来，跟高中社团的朋友一起，你知道的，就立凯学长他们。」这种时候把凯猫学长拿出来用，最好使了，乖巧文静听话的外型无往不利。
    「嗯，不要太晚回来，不要乱吃，不要乱来。」父亲点点头，又把报纸拿起来，一边叮嘱注意事项。「对了，你顺便帮你妈把学生的作文送去学校，你妈忘记带了。」
    「可是我这样不会吓到小学生吗？」警卫看他这样子，会把他当作不良少年挡在外面吧！
    「哪有小学生那么不禁吓，只是送到办公室而已，快去。」
    小吉在餐桌边找到被母亲遗忘的作文本，找了个塑胶袋套起来，又向父亲道别。
    「欸，外面冷，去换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小吉只好回房间找到浅蓝色的风衣外套，让父亲检查。
    父亲没很满意，把自己的围巾给儿子围上。
    小吉拎着三个班的作文本子前往自己的小学母校，警卫果然用不简单的眼神看着自己。小吉说出自己的来意还有母亲的名字，压了证件才得以进入校园。
    走在彷彿全部都缩小了一些的小学里，很不幸的他刚好碰上下课时间，小朋友们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很感兴趣，他就像童话中的吹笛手一样，身后排了长长一串的小朋友走进教师办公室。
    他就近找了位老师询问母亲的位置在哪里，结果对方竟然就是自己国小的音乐老师。「你是纪冠尹吗？都长这么大啦，头发染这么酷，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毕竟是同事的儿子，见面的机会比其他学生多了去，小吉从小又是坐在前排的乖学生，老师对他印象深刻。
    「我大学放假了。」在老师的指引下，把作文本放在母亲的桌上，立刻寻找空档要离开。
    「你背上那是吉他吗？小时候你唱歌还五音不全的，现在还学会弹吉他了，要不要老师指导你一下？老师大学的时候在学校是民歌达人喔。」小朋友堵着门口音乐老师又跟在他身后，他进退不得只好把吉他拿出来先意思应付一下。
    小朋友们看到吉他，一阵惊呼，老师又问他们想听什么歌，一堆海绵宝宝、喜羊羊、多啦a梦等等的卡通儿歌。小吉只会弹最后一个他童年也有接触的卡通，弹完后办公室一片掌声加安可。
    小朋友们马上七嘴八舌的想点歌，音乐老师拿出音乐课本翻页。「大家，我们来唱『春神来了』，好不好？」
    「好！」
    小吉只好看着乐谱弹，小朋友齐声合唱，画面好不欢乐。苏晓娟回到办公室时被门口的景象吓坏了，沿着强回到自己的座位。「怎么回事呀？」
    「你儿子刚才来，在那边表演吉他，他弹得还不错呢。」邻座的老师跟着拍手，看孩子们表演。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不过看着自家儿子一遍一遍满足大家的要求，心里还是有些欣慰，吉他练的总算有点用处了。
    音乐老师原本想拉着小吉去课堂上表演，不过他一看时间跟学长约的行程就要延误了，开口委婉拒绝，这时候母亲也已经离开办公室进行下一堂课程。
    下了捷运，他喘着气跑上楼梯，看见阿峰、阿木学长已经在上面等候。阿峰学长感到意外，看着难得迟到的小吉问：「你今天怎么迟到了，平常不是都第一个在这里等学长的吗？」
    「因、因为……」小吉之着膝盖大口喘气。「春神来了。」
    「小吉，秋天的尾巴才刚离开，叶子都没掉光，你就在讲春天，这样冬天会哭哭的。」
    凯猫与毛球开着厢型车过来，人都齐了，通通坐进厢型车里。
    虽然跟父亲说的是练吉他，不过其实今天是来参加表演的，在火车站附近有一场反毒宣导的活动，同时开放年轻人报名来表演才艺，让更多的年轻人把注意力放在才艺上而不要走上歪路。
    就像平时在酒吧表演时一样，该乔装的乔装，该遮掩的遮掩，阿峰学长一面狐狸模样的面具，还装模作样的佩戴一条毛尾巴。「小吉你要穿这么厚的外套吗？你还有戴假发，等一下跳一跳就热了，你还是脱掉吧。」
    「嗯。」原本也没想穿这么厚的，还不是为了顺利出门。小吉把厚外套一脱，围着毛围巾跟在学长们的屁股后面上台。
    记者、摄影机很多，台下国、高中生也很多，为了切合主题，他们唱了明天会更好，台下毫不意外的传来一片死板的掌声。
    第二首歌，小吉走到中间，毛线球踩着底鼓，阿峰学长站在后面开口唱：「doggoeswoof
    catgoesmeowbirdgoestweetandmousegoessqueek……」
    小吉让开中央的舞台，阿峰学长甩着他的假尾巴，边唱边往前跳：「whatdoesthefoxsay！」
    阿峰学长平时是绝对不会唱这样的歌，他说这首歌怪腔怪调，会降低他的格调，今天为了炒热这群冷漠的学生们，只好牺牲小我。
    不过这首歌除去特殊发音，意境来说小吉是满喜欢的，看着学长牺牲形象的嚎叫，忍不住想回去一定要找到今天表演的影片来留恋。
    也好在这首歌还真的成功引来学生们的热络回应，听着掌声加欢呼，心满意足的下了台，搭着毛线球的厢型车庆功去。
    这时候，小吉还没想到在家里吃饭的父母，看着电视新闻是怎样的目瞪口呆。

 20.巧克力鲜奶油可丽饼

    20.巧克力鲜奶油可丽饼
    时间不算太晚，刚过九点，小吉心想爸妈大概又要唸他晚归了，打开家门，里面的气氛却有点比他预计的还来的低迷。
    「冠尹，把你的吉他放在旁边，然后过来这边坐好，爸妈有事情要问你。」小吉心想难道是因为在学校的事情吗？不过他应该有好好的讨好老师与小朋友们吧。把吉他一摆，紧张的松了松父亲的围巾，安份坐好等候发落。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有去t市车站？」
    「呃，对呀，跟朋友约在那边练吉他。」不会吧，被抓包了？
    「你是去练吉他还是去乐团表演？爸妈有没有跟你说过，玩吉他可以，但是不要跟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玩什么摇滚乐，你现在是应该认真念书的年纪，让你去读音乐系也不是为了让你往这方面发展，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都这么大了还不会想……」母亲一直念到口乾舌燥，大气一叹，让丈夫接手。「老公，你也说说他啊，上了大学之后就不知道要回家，整天在外面也不知道打通电话回来。」
    纪水璽把茶杯递给妻子，让她先歇口气。才蹙起眉看着儿子。「你今天去参加反毒宣导的活动吗？」
    「嗯，是，学长报名的。」即便反毒这名目是好的，但具体被责骂的是他参与乐团表演的行为，面对父母他从不强辩，安静的听他们教训。
    「学音乐是好的，你今天参加这活动也是好的，这两点我先称讚你做得好。但是你平常在学校时，是把时间都花在这些玩乐上吗？课业有没有荒废？平常都跟那些人相处？你不能怪我们老人家有偏见，但电视新闻上报导的那些摇滚乐实在太混乱了，我们也是为你好，才会担心这些的。」
    面对父母，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没有荒废课业，他基本只跟学长们来往，对他来说这些事情不是玩乐，是他想一直去挑战的事情。
    未来的职业也要走这条路吗？他不敢说、不敢想，环境对创意產业不友善他知道，没有办法稳定的话，他不敢让父母为他操心。
    最后，父母已没收他的吉他作结，要练可以，就在家里练，至少他们看得到儿子。
    小吉他像是被阉了一样很低落。
    虽然毛球学长说可以弄到吉他借他练习，但基于短时间之内不想继续激化家庭衝突这个原因，前半个寒假小吉只好乖乖的待在家里，让爸妈看得到自己的诚意。
    所谓的诚意，具体的表现出来的却是若不在房间里练吉他，就是在客厅弹给家长看。
    碍眼到母亲忍不住又开口唸：「好了，不要用这种方式抗议，整天待在家也不知道出去走走，找个打工也好，去看看书也好，不然跟你爸去运动一下或是把房间打扫一下也好，真是的……」
    去酒吧表演也是多少有一点点收入的呀，但是你们又不准……小吉心里悱惻，默默抱起吉他进房间。
    手指略感疼痛，才总算捨得放下吉他休息。把存摺簿拿出来简单的计算了一下馀额，又上网研究几款音质佳、价钱实在的手机款式，估计大概要等开学后拿到生活费才有足够的预算买吧，还是说挑旧一点的款式将就一下呢？
    手机像是为了争取主人的欢心一样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葛哥。
    「小吉，寒假过的怎么样？我在论坛上看到你们前几天的演出，你那条有草写吉字的围巾是特别找来的吗？真可爱。」
    「欸？那个是吉字，我还真没看出来。」爸爸的围巾上怎么那么刚好也是个吉字？这件事情暂时没办法让小吉拨出心思关心，首先还是滔滔不绝的说起最近家里的衝突。
    抱怨完之后又觉得向雷葛说这些话的自己，果然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唉，有时候只是希望他们可以再多给我一点自由。」
    「我觉得你可以鼓起勇气跟你父母好好沟通，或是找你们表演的影片让你爸妈看看，虽然我不确定你爸妈能不能接受你戴假发上台。」
    「对呀，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我爸妈会发现那是我，真的只是因为那条围巾吗？该不会是我妈自己缝的吧。缝吉字感觉又不太像我妈的个性……对了，葛哥打给我有事吗？」
    终于被注意到了，雷葛感觉欣慰。「我爸给了我两张车展的门票在t市，你是住那边吧，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出来陪我走走？」
    车展呢，只是陪外地的朋友逛逛，他们应该会准的吧。「我问问我妈，可以的话我在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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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小吉是如此开口的：「大学的朋友要来这里玩，但是地不熟所以希望我可以带他到处走走。」
    母亲开始是不准的，而是在旁边看报纸的父亲听不下去，开口劝：「你让人家不要当宅男，又不让人家出去，很奇怪耶。」
    「我不管你儿子了，以后你自己教！」母亲转开电视，不理那两父子。「还有，晚餐你们自己解决。」
    「爸，妈就交给你了，我回房间弹吉他。」儿子不负责任的退回房间，戴上耳机听音乐。
    家里很多意见是遵从母亲意见的，但是父亲开口同意就没问题了。
    那天出门前，他特别研究了一下母亲的态度，终究还是因为父亲而软化。「早点回来吃晚饭，不要乱花钱，气象说今天会变天，有没有带雨伞？」
    「伞带了，我会记得早点回来，妈再见、爸再见。」
    与雷葛约在车站见面，再一同转乘捷运前往车展会场。会场外面悬掛很多名车的海报，一路上也有许多工读生派发传单。「阿峰学长一定也很想来，说不定他早自己来过了。」
    「真可惜只有两张票，不然就让你顺便约他了。」究竟雷老闆给了雷葛几张票，就不要问了。「话说都放假了，怎么我看到阿峰还待在c市？」
    「跟他家里有点关係的样子，他爸妈不常待在国内，不太会管学长想住哪里。」
    会场内各种奢华跑车、酷炫重机、活力四射的烫女孩，小吉觉得这个地方根本是平行世界，只敢跟在雷葛旁边东张西望。
    雷葛来这里特别想看日本某公司出的一款新的重机，好不容易找到那间公司的展场，外围却被一群摄影师包围，不知道正在进行什么活动。
    「葛哥，你都看到什么了？」雷葛很高，踮个脚可以看见人群里的情况，默默回：「嗯，不太健康的东西呀。」
    showgirl在舞台上用身体搓洗重机，湿掉的白色上衣因此变得透明，内里可爱又性感的比基尼若隐若现，在现场观眾的热情高喊「脱掉、脱掉」之下，其中一个女孩真把上衣脱下，并且甩到观眾堆里。
    「葛哥你这样讲，现场气氛又这样，害我也好想看一下。」小吉跳了好几下，还是不敌前方的高墙，觉得气馁。
    「只是看一下的话，我帮你吧。」雷葛把双手插进他的腋窝，把人举起来看看场中央的情况。
    好死不死又一件溼答答的上衣丢过来，蒙头盖住小吉。身旁的一伙陌生路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有人趁机吐槽：「小朋友，这画面对你来说儿童不宜呀。」
    雷葛把小吉放了下来，憋着笑意，把小吉头上的湿衣服拿下来，看他一脸憋屈。「我什么都没看到。」
    「好了，我等活动结束再回来看车子，先去别的地方晃晃吧。」
    主办单位麦克风宣布，拿到上衣的观眾可以在活动结束后来试乘机车的机会，小吉才稍微感到释怀，至少自己派上用场了。「好吧。」把湿衣服摺好，拎在手里，打算晚点再绕回来。
    大致逛完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空位才坐下来休息。小吉从附近的点心摊位买来两份巧克力鲜奶油可丽饼，一份请雷葛。「葛哥，请你吃。」
    「……谢谢。」甜食……啊。
    「要趁热吃喔，可丽饼还热的时候脆脆的口感最棒了，还有鲜奶油不快点吃的话会融化。」小吉张嘴大口吃，顾不上旁边的雷葛正一脸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这份甜食的脸。
    雷葛看小吉吃的正开心，抬头胡乱张望还有些什么摊位时，居然在可丽饼的摊位前看见眼熟的人物。「欸，还真的出现了……」
    「什么？」小吉沾着一嘴鲜奶油，好奇问，跟着往前一看。「啊！阿峰学长还真的来啦！」
    阴魂不散，雷葛真心不骗，这是他对阿峰的唯一想法。
    小吉欢腾的衝到摊贩前，与亲爱的学长相认，还指指坐在原位的雷葛。
    阿峰离开排到一半的可丽饼摊位，跟学弟过来打招呼。「雷大哥，真巧呀，你们今天居然也来这里看展览。」
    「嗯，有一台想看的车今天展出，就过来了。」
    阿峰注意到雷葛手上一口也没动的甜食，再一看旁边天然的学弟，会心一笑。「雷大哥，这要趁热吃，可丽饼热又脆的吃，口感最棒了，而且你的鲜奶油也要融化了。」
    这对应该没血缘关係的学长弟……真是拜託请快点去验一下dna看看到底是不是失散多年了，让他可以安心一点。
    「不吃的话，给我吧，刚好我还没点。」阿峰就猜这是小吉请的，而雷葛看来并不像喜欢吃甜食的人。
    小吉跳起来抗议：「学长自己去买啦，这是我请葛哥的！」
    「没关係，就当你请学长的吧，学长平常很照顾你不是吗？」雷葛顺水推舟把手上的烫手山芋推给了阿峰。
    「那我再买一个来请葛哥？」
    「不！不用了，我没有很饿，真的很谢谢你。」拉着小吉让他坐好，注意者他随时可能出现的任何轻举妄动。
    阿峰问雷葛想看的车是哪台，很巧的也是他今天来的原因，小吉拿起刚才得到的上衣向学长炫耀。「你看，等一下我们可以去试乘那台车喔！」
    「喔，这种好机会不会拿来孝敬一下学长？」
    小吉愣了下。「可、可是这是因为葛哥把我举起来，才会意外拿到的东西。」
    阿峰只是开玩笑的，小吉却很犹豫，最后很郑重的问：「还是，阿峰学长你要坐后座？」
    「没关係，我其实没有很想坐。」那画面太美，他阿峰不敢想像。
    等他们都解决手上的甜食，他们一起去换试乘车子的机会。近距离看见实体，阿峰忍不住还是称讚了几句。「这车子的流线设计真不错，就算时速只有四十，看起来视觉效果也可以达到八十的感觉。」
    「嗯，我特别喜欢他的配色，蓝跟绿搭配的很有未来感，还有他的仪表板，你看这个。」
    「而且他们公司的坐垫听说很舒适，软硬适中，长时间乘坐也不会有任何一点不适感。」
    「是啊，我在之前那间赛车场有坐过他们公司其它车款，皮的材质很不错。」
    小吉听不懂，只知道学长跟雷葛一个劲的在称讚，旁边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觉得生意可能有机会谈成了。
    「学长，反正这台车有后座，你就跟葛哥一起试乘看看呀。」小吉劝，他想学长目前是不可能再买一台了，能坐后座过一下乾癮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怎么不是你葛哥坐后座？」
    「葛哥坐后座画面上感觉重心很不稳，学长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跟葛哥身高至少相差了十五公分！」
    一把常见的尺，也不过就这么长了。阿峰的自尊心不容许这点小缺陷影响自己在学弟心中的形象，不服气的说：「怎么可能差到十五公分，雷大哥你多高？」
    「一八八。」
    看阿峰学长沉着没说话，小吉特别白目的问：「那学长你多高？」
    「……一七四点九。」点九是灌水的。「你看吧，没有差到十五公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不点吗？」
    「学长你也高我不过四公分而已……」比小不点高四公分就很值得骄傲吗！值得吗！
    最后阿峰还是屈服的坐上去了，抓着机车后座的扶手，体验传说中很舒服的坐垫。
    「学长，我帮你拍下来！」
    「你给我住手！」
    小吉最后是没拍，但两个大相逕庭的型男的搭配，让女性工作人员的快门键忙碌了一番，甚至还大胆要求姿势：「求抱腰给拍！」
    阿峰学长觉得自己很委屈。

 21.小吉与大吉

    21.小吉与大吉
    原本两人的约会变成三人的聚会，雷葛确定事前阿峰完全不知情后，只好默默的接受命运的捉弄。
    小吉表示父母亲需要他回家吃晚饭，不能待太晚，剩下的行程可能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雷葛立刻表示：「不麻烦阿峰，其实等一下我就该回家，家里就我爸一个人，丢着也不太好。」
    「看不出来雷大哥也跟小吉一样是乖乖牌的呀。」阿峰笑咪咪的暗讽对方明显拙劣的话语。「小吉，下星期三的二月表演你打算怎么办？表演结束时间都晚了，可回不来你家，你能在外面过夜吗？」
    「我、我想说这次就先请假，可以吗？」虽然吉他一定弄得到替代品，但是要出门过夜就难了，被拆穿之前可能还好说，现在父母肯定暂时不会相信他。
    阿峰捏着下巴，突然看着雷葛。「雷大哥你不是说差不多该回家了吗？我们送你到车站吧。」
    「那学长你呢？今天不回去c市？」
    「我家又没人等我，很自由的，我去你家验收一下你最近吉他练的怎么样吧。」
    「欸！这么突然！等一下我先打电话给我妈，学长你要顺便吃晚饭吗？」说着一个人走到角落讲电话去。
    阿峰这时候又觉得刚才坐在后座的屈辱全被他报復回来了，雷葛只想着这位学长的心智年龄可能不如他自己的学弟。
    「好了，我妈说可以。那我们接下来先送葛哥去车站吗？」
    雷葛揉揉小吉的发璇，道：「没关係，去车站的路我会走，你跟学长先回家吧，二月看不到表演太可惜了，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一起走了一段路后才分道扬鑣，阿峰忽然问：「你不觉得雷葛对你亲切过头吗？」
    「不是因为他喜欢我们乐团吗？」小吉他天真的回答。
    「好吧，大概只是因为这样吧。」这么明显的释出好感还没被看出来什么不对劲，这雷葛真有点可怜了。
    阿峰路上经过商店街，问了小学弟的家长们有没有什么喜好，最后挑了两包价钱合理、品质不错的茶叶当作伴手礼前往学弟家。
    不是第一次到学弟家，只是距离上一次实在有点久远。见到叔叔阿姨阿峰笑得讨好的问候。
    两位家长对郭羽峰没有什么印象，只以简单回应，让两个孩子自己去吃饭。纪妈妈向来囉嗦，没跟丈夫在客厅看电视，反而坐在餐桌边问问题。
    知道郭羽峰是中文系的学生，因为自己也是国文老师，而好感大幅上升，开始唸自己儿子：「你看你学长将来学以致用，可以当老师、作家，英文不错的话还可以做翻译，你读那个系毕业之可以做什么，都不会学学人家。」
    「冠尹也很厉害呀，他考上了c大，而且他成绩一直维持的不错，很有自制力的一个人。」
    「对了，你是什么学校的？」
    「h大。」
    苏晓娟想了一下，最后还是一脸歉意的问：「……是在哪里呀？最近大学变得好多，跟我们那个时候都不一样了。」
    「也在c市，不过是比较后段的大学，所以我才说冠尹已经很厉害了，我们这些学长的课业还不如他呢。」
    苏晓娟笑笑，让他们自己吃，去客厅看自己正要开播的连续剧。
    吃完之后，小吉把碗盘收到水槽，向母亲表示自己晚点会洗后，跟学长两人关进房间弹吉他。
    学长拿了几份下星期要谈的曲目，让他弹给自己听听，简单指导了几处技巧可以怎么变化。接着，又问：「下星期你真的不想来？」
    「当然不是不想，是我爸妈不可能准，也就一次而已，开学还是可以继续表演啦。」小吉说的无可奈何，却束手无策。
    「小吉，我们这些学长都大四了，当然阿木留级一年不包括在内，六月毕业之后我们会去当兵，大家会更难聚在一起，当完兵我们也该要工作了，又能拨出多少时间？那时候你又才刚要毕业也要准备当兵，不觉得应该更珍惜现在能拥有的所有表演机会吗？」
    「……我知道，我之后会试着跟我妈提议看看，只是我真的对我妈没有什么办法。」阿峰学长向来是在这个团里付出最多的，经营粉丝团、创作歌曲、构思节目、提供所有他们需要的帮助，排除万难的让他们可以拥有更多的粉丝、听眾。
    明明付出这么多，心里却又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能有的自由时间比谁都还少。
    「你不行的，做大哥的当然要尽量帮忙你。走，我们现在就去跟你爸妈说，力求他们立刻答应！」
    「咳，学长你住手！我不想下学期可能会被逼着通勤上下学呀！」
    阿峰学长如果会听学弟的话，他就不是小吉的学长了。打开门，看了眼纪家父母都还坐在客厅看电视，客气的开口：「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想要打扰一下叔叔阿姨。」
    「嗯，什么事情？」纪妈妈维持着该有的礼节，让他直说。
    「下星期三我们乐团在c市有一个表演，因为晚上十点多才会结束，所以希望叔叔阿姨可以让冠尹在那边过夜。」阿峰讲得直白又快，小吉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好，我们不太喜欢让他接触乐团，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阿峰原本累积的好感度瞬间消失无踪。「冠尹他比较单纯，那些乐团什么的太乱了，我们怕他学坏，所以你还是找别人代替他吧，他的吉他也不是好道无可取代，一定还有其他人想加入你们的。」
    「但对我们来说他就是无可取代的，我们一起练习、一起表演、一起经歷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没办法被取代的，冠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且虽然他瞒着你们这么久了，可是看起来也没有变坏吧。」阿峰推着小吉，看着又噘起嘴，不想面对母亲的拒绝。
    「那是我们还有在管着他，如果我们松口让他去玩那种东西，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吗？你们只是他的学长、朋友又能为他的人生负责吗？」纪妈妈看像自己的儿子。「冠尹你自己说，你将来又想做什么？这样一直玩，对你自己有什么帮助？」
    「妈，我……对我们来说这些不只是玩，我们一直很认真的对待我们的乐团的。」
    「认真又如何？就算是兴趣也要适可而止，你们现在都是学生，该认真念书才是你们的本业，郭同学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你可能有自己的规划了，但是不应该替冠尹一併计画好了，他有自己的人生。」苏晓娟不自觉的端起老师的架子，连阿峰一併教训。
    「小吉你自己说，课业你有没有顾好？有没有学坏？有没有考虑过将来？你的人生不是我的，却也不是你父母的，谁都不能替你负责。当然父母的养育之恩在我们孩子有能力之下，是必然必须报答的。可是小吉，现在是你父母逼着你决定，你甘心吗？心里不会有任何一点不满吗？」
    阿峰回头又继续朝纪妈妈说：「我从没打算为小吉计画什么，我身为他的学长就只希望看到他开心一点，不想看他总是烦恼跟家长之间处不好，我相信你们之间只是有一点沟通问题，需要有人从中调解而已。」
    阿峰肩膀一松，再补充：「其实都是我鸡婆，但是对我的乐团来说，我们需要小吉，这是真的。」
    纪妈妈还想说些什么反驳，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纪爸爸突然开口：「你喊冠尹什么？」
    「小吉，吉祥的吉，从他加入乐团开始，我们一直是这样喊他的。」阿峰现在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学弟的绰号脱口而出了，幸好当初没取个低俗的外号。
    纪妈妈继续晓以大义的表示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不切实际，没出过社会只躲在象牙塔里作梦。纪水璽手一挡，没让妻子继续说下去。
    「就让他去吧，孩子就想做这些事情，一直阻止他，以后我们也不能替他后悔。」或许同样是男人，对于梦想的追求不像女人一样常常瞻前顾后，况且面对自己的儿子，不能给予一点基本的信任，说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母亲瞪了一眼父亲，负气往房间躲，表示不再理睬这对父子。纪爸爸让阿峰坐下来，不用担心小吉能不能去表演了，他准许就不会有反对意见。
    「谢谢纪叔叔！」
    小吉还有点不敢相信，看着爸爸再确认一次。「爸，我是去酒吧弹吉他喔，而且是在晚上喔，而且表演结束的时候跟学长们聚会还会喝酒喔。」
    「爸爸又没事没当过年轻人，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把握分寸，当年爸爸读大学的时候喜欢爬山，深夜在山上露营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来几手？」纪爸爸没跟自己儿子喝过酒，当然从来不知道他的酒量之差，根本没法把握自己的分寸。
    「爸，谢谢你！」
    纪爸爸不习惯看儿子这么活泼的样子，难为情的说：「谁让你是小吉呢。」
    小吉与学长表示很困惑，原来这个绰号这么好用吗？早知道就早点拿来对付家长啦！
    -
    阿峰学长离开的隔天，母亲不死心又跑来下最后通牒。「你要是敢去，这个年你就不要给我回家过。」
    小吉本也是不想看见父母失和的，不过父亲看来不甚在意。「你去吧，每年过年不都那样，今年跟你学长他们好好玩一回，应该也不错吧。」
    母亲又吃鱉的回房间，小吉已经看父亲在沙发上睡一个星期了。
    要离开家里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突然找来，塞了几张钞票还有一条围巾，跟父亲上次让他围的那条有点相似，又不太一样。
    「爸，到底为什么我是小吉，就可以去玩乐团呀？」又看到吉字，小吉忍不住问。
    父亲拿来自己的围巾，两条摊开，在行云聊水的吉字旁边还绣了一个大字一个小字，他解释：「这两条围巾都是你妈织的，吉字取自我们纪姓的谐音，你是小吉，爸爸就是大吉。但是小时候你这条围巾被同学笑老气，你就不戴了，你妈妈一直把他收在衣柜里。」
    「原来是这样。」心里忍不住为之动容。「吉字很漂亮，我现在很喜欢，爸爸，你可以帮我跟妈妈说吗？」
    「你等妈妈气消了，在自己跟她说，妈妈也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
    「爸，妈妈如果还是不让你进房间，那我房间先给你睡吧，房间还是比客厅暖一点的。」
    「……没事，爸爸就是苦肉计用一下而已。」
    由此得证，二货是基因问题。
    小吉离开的那天下午，母亲乾脆与朋友跑出去聚餐，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但是回家时，在衣柜里找不到儿子的围巾，她噘起嘴，跟丈夫两人乾瞪眼。「这一个星期还是不准你进房。」
    坏习惯也是遗传，小吉是亲生儿子。
    小吉出现在舞台上时，雷葛并不感觉意外，阿峰总是有他的办法得到他的目的。这么一想，不禁大叹一气，什么时候阿峰才能认同自己，放手让他追他的学弟呢？
    雷葛向小吉传了封讯息。「你来了，终于说动你父母了吗？」
    「对呀，多亏了阿峰学长还有我爸爸。」
    小吉的大吉，他觉得其实不只是爸爸，阿峰学长也是他人生的一个大吉。

 22.心可耻的融化了

    22.心可耻的融化了
    外宿的日子里，小吉不同以往开始会大概两、三天就给家里一通电话，母亲还是像平常一样叮嚀着他的各种注意事项，父亲则是常常问他有没有以前的表演影片可以看。
    学长兴致来的时候会煮点小菜，平时还是坐着重机前往市区满足口腹之慾。
    过年前，还约了屎蛋他们又上了一次吉他课教和弦，学长也在场，害小吉上起课来战战兢兢的。
    阿峰学长间着没事，居然跟着雷葛学起修车来了。
    好景不常，阿峰学长在过年前几天，吃饭时问他：「小吉，你爸妈还没打算让你回家过年吗？」
    「不至于吧，但是现在回家妈妈一定会继续碎碎念，我爸说已经分房睡三个星期了。」不如还是先不回去吧，至少爸爸半夜还有他房间可以睡。
    「我过两天要回家跟我爸妈过年，那到时候你就自己待在这里囉。」
    「居然这样，那我去问问葛哥家给不给借住好了。」学长家房子这么空旷，一个人住起来太没有安全感了。
    「你倒是把雷葛当工作人用的很顺手嘛。」
    「我才没有咧。」小吉心虚的发现，怎么自己会觉得雷葛家会是自己的一个去处呢？会不会太依赖人家啦？
    阿峰随兴的瞧了眼学弟，特别吩咐：「你就在这里看家，等一下我们去超市先帮你把吃的买起来放着，你在这里安心当宅男就好。」
    学长安置好小学弟后，又交代一次过去找雷葛玩可以，但是记得不要又造成人家麻烦了，要乖乖看家，这才放心的离开回到t市与父母过年。
    学长前脚才搭着公车离开，小吉后脚就跟着踏出，把豪宅大门深锁，往机车行打招呼。「嘿嘿，葛哥！」
    「小吉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没跟学长去吃饭吗？」
    「哈哈，学长回家过年了，这里现在我最大！」小吉翘起鼻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葛哥，我偷弹新歌给你听，三月才要表演的。」
    「好啊，你来这边坐，这边风才不会吹到。」雷葛拉来椅子摆在自己的旁边。「所以这几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打算回家过年？」
    「不了，听我爸说还没搞定我妈呢，今年放我自由飞！」看的出来小吉因为不用困在家里过年，神采非常飞扬。
    「那你这几天过来我们这边一起吃饭吧，你也不用一个人又跑去市区买便当。」雷葛按耐住直接把对方叫过来住的衝动，原因无他，他想阿峰肯定有交代学弟要乖乖住在他应该待的地方。
    「好哇好哇。」
    答应的隔天刚好是情人节，雷葛预计把人载到市区上吃饭，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人们或许会对小吉造成一点化学作用。但一直等到下午都没看见小吉他人出现，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小吉才含着浓浓的鼻音接起电话：「你好，这里是纪冠尹，有事请留言，本人将在清醒后回拨……」
    到底一个人是可以玩到多晚才上床睡？雷葛觉得这孩子的作息真该有个人好好拯救他一下了。「小吉，你中午不吃饭了吗？」
    「中午了？现在几点了？」
    「要一点半了，怎么会现在还在睡呢？」雷葛听得出来电话那端小吉正手忙脚乱着。「那我等你出来吃饭吗？」
    「葛哥你们先吃吧，我还有事情要忙，晚上过去找你，掰！」雷葛还来不及问话，就被掛断电话。
    难道说就算距离阿峰都这么远了，还是能变着办法阻碍他吗？小吉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需要被这么保护着呢？
    天色黑了下来，小吉这才捨得露面。「嘿嘿，葛哥，幸好你今天中午有把我叫起来。」
    「忙什么呢，怎么会这么晚还在睡？」
    「忙着录送给学长的礼物。」
    雷葛笑开。「你们乐团还有情人节互相送礼的习惯呀？」太不科学了，女生们就算了，现在男孩子也流行这一套吗？严重怀疑几位学长根本把小吉当女儿在养。
    「不是啦，明天是阿峰学长生日，我在录我自己弹的吉他送他。」小吉拿出手机。「葛哥要听看看吗？」
    「好。」小吉拨放出来，小蜜蜂的段落断断续续的结束就没了声音。「就这样？」
    「……当然不是呀！」小吉他噘嘴反驳，敲打自己的手机好几下。「给我漏气，刚才在家里听明明好好的。」
    「算了吃饭吧。」幻想街上路人情侣可以对小吉造成一点影响的自己，一定是被小吉的天然传染了。
    -
    除夕那晚的年夜饭，雷老闆与雷葛连手做了一桌温馨的菜色，加上小吉三人坐在二楼的客厅，看着新年特别节目。
    「小吉你们没想过要参加那种跨年表演吗？我看很多小乐团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好像都满顺利的。」
    「不行，曝光率太高了，阿峰跟凯猫学长还在躲着家里，而且这种节日学长一定要跟在家长旁边没有办法离开。」看着跨年晚会上各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乐团奋力炒热台下的气氛，叫他好一阵羡慕。「哈哈哈，那个电吉他的拨片掉了，在那边假装拍手。」
    雷葛开了一罐啤酒喝，听小吉谈着乐团圈子里的八卦流言。
    「小朋友要不要也来一罐？」雷老闆从冰箱又拿出一手啤酒摆在桌边，问着小吉。
    「爸，他酒量不好，不要给他喝。」避免事后他可能被对方学长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不至于差到连一点点都不能喝啦，三、五瓶还不会醉的。」这种日子怎么可以不喝酒吃肉呢，那太扫兴了！
    雷葛只好摆了三罐啤酒在小吉旁边，盯着他不准喝过量。小吉噘噘嘴，学长都没雷葛囉嗦，但身在人家屋簷下只好顺从。
    小吉是听话的，雷老闆是不受控制了。雷葛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小吉已经瘫在椅子上了，身旁摆着两瓶空啤酒罐。「不是说好至少能喝三瓶的酒量吗？」
    雷老闆红着一张老脸，专心看电视。
    谁知道一小杯的高粱就被放倒了，这个不是他老人家可以控制的事情。
    「小吉醒醒，你还好吗？」他试着把小吉晃醒。
    小吉眨眨眼睛，看起来水润润的，朝雷葛甜甜的一笑。「葛哥。」
    雷葛可耻的觉得心都融化了。
    「葛哥，要怎么样做，你才会喜欢我，不会喜欢学长呢？」小吉在雷葛的怀里撒娇，实诚的把心里的烦恼说出口。「要等到我比学长厉害的时候吗？那还要多久葛哥你才会看着我……」
    雷葛把小吉揹起来。「爸，我先带他去我房间休息。」
    才把小吉往床上一放，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作响，雷葛替他拿起来一看，特别怨念的看着来显示上阿峰的名字。「葛哥，我的手机是不是响了？」
    「没响。」然后塞到衣服堆里。「小吉，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阿峰呢？你为什么想要我喜欢你呢？你怎么不在清醒的时候。就来问我呢？」
    「葛哥你在说什么？」小吉听到很多问号，但是一个也记不起来，隐约好像还是听见了他的小蜜生铃声。「手机呢？」
    雷葛笑着摀住他的耳朵。「小吉，你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希望我喜欢你呢？还是想让我崇拜你呢？你这傻脑袋，连自己喜欢谁也搞不清楚吧。」
    所以他怕，一直很怕随便的开口告白会把这个被学长们宠大的小吉吓跑，即使他亲口说出了喜欢，想来也跟自己以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一件事情吧。
    小吉最后蹭了两下雷葛的手掌睡着，雷葛把他的手机调成震动轻声关上房门，回客厅陪父亲看电视。一直到过了午夜，把桌面的碗盘收拾乾净，洗完澡出来确认父亲已经熟睡了他才回到房间。
    小吉大字形霸佔整张床，连睡觉都如此的没良心。雷葛把人往床的内侧推，结果却把人弄醒。
    小吉正经八百地坐起身子。很认真的判断自己身在何处。「糟了，学长交待必须看家，绝对不能在外面过夜！」然后跨在雷葛的身上，要离开这里。
    雷葛哭笑不得的拉住对方，劝说：「一个晚上而已，没关係的，而且都这么晚了，再继续睡吧。」
    「不行！」
    雷葛不经意的一问：「……小吉，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对！」连这都老实承认，丝毫没有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的自觉。雷葛似乎抓到跟酒醉的小吉相处的诀窍了。
    他把小吉压回床上，用棉被紧实的包裹起来，妥协的问：「那等你酒醒了再回去好不好？」
    「……好喔。」安分了一会儿，又往雷葛的方向鑽了鑽，一嘴的酒气喷在他的脸上。「抱抱。」
    雷葛乐于满足他这方面的需求，张开手臂把他纳入怀里，但忍不住问：「你喝醉以后也跟阿峰他们这样闹的吗？」
    「嗯嗯。」喝醉之后就依照本能行动了，所以都一样。
    你到底被多少人吃过豆腐？「那如果我做了点不一样的事情，小吉会原谅葛哥吗？」
    小吉他歪着头看着雷葛。「会喔。」
    雷葛拉起他的左手，轻啃他的手指，惹得小吉感觉一阵搔痒。小声地问：「喜欢吗？」
    小吉也试着咬咬自己的手指，含糊又傻呼呼的回话：「喜欢。」
    虽然知道这是趁人不备，可是小吉这副毫无戒备的模样，让他无法停下他的得寸进尺。把对方的手指拉开，低下头亲吻他沾着口水的双唇，一嘴的酒气薰得他也沉醉了。
    小吉因为缺氧而挣扎了几下，雷葛才放过他的小嘴，看他在自己的怀里大口喘气。「这样，也喜欢吗？」
    小吉犹豫一下，忽然有点搞不明白现在什么状况，雷葛又问了一次。「……再一次？」
    「再几次都可以。」
    这个回覆，也不坏。

 23.小蜜蜂进化，古典蜜蜂

    23.小蜜蜂进化，古典蜜蜂
    学长大年初三就回来了，把行李一丢，衝上去揪住还在睡觉的学弟。「臭小子，你手机是装饰品吗？没接也不知道要回拨吗？」
    「什么？」被强迫脱离温暖被窝，小吉痛苦的冷醒，什么状况也搞不清楚。「我、我手机有病嘛，我不是有说过？」
    「我看你人才有病！」学弟看来没发生什么意外，再随口问：「你这几天怎么过，都跟雷葛一家去吃饭？」
    小吉摸回被窝里，抖了好几下。「嗯，一个人寂寞呀，就去他家吃饭了。」努力的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状。「……学长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回来你还不开心了？」
    小吉他没回话又陷入沉睡，阿峰一把将棉被抽起来。「哈啾！好冷……」蹭蹭蹭，蹭到学长的旁边。
    儒子不可教也！
    开学前，小吉回家一趟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寄去学校，也顺便讨好的向父母请安。
    「爸妈，我会一边认真的参与乐团活动，一边认真的想毕业之后要做什么的，所以真的不要太担心我啦。」小吉把一片光碟塞进爸爸的手里，里面有他在网路上能找到的所有表演影片。
    至于他们看了影片会不会觉得他戴假发表演不伦不类，小吉就不管了，既然木已成舟那父母与他都只好接受现实了。
    时间紧凑的来到三月，表演在开学后，他们开学前一週的週五全员集合，来了个久违的实况。
    表演结束后，阿峰嚷着今天晚上他要给自己庆生，大家一个个都不准跑掉，要彻夜狂欢。
    才让阿木点完消夜，打开冰箱要拿啤酒出来喝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雷葛拎着重机造型的大蛋糕上门，祝贺：「晚上好，生日快乐。」
    阿峰瞅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雷大哥，你这粉丝当得还真上道，先进来吧。」结果阿峰才回头，雷葛却后退一大步。
    「阿峰！生日快乐！」三支礼炮加一整罐的鲜奶油喷在自己身上，吓得向来游刃有馀的阿峰也愣了好几秒。「你们这些浑球，正事不干，净在暗地里来跟我玩这些小花招。」
    「好了，阿峰都迟了半个月，你就过来这边吃你的重机啦。」阿木把人推到客厅坐好，雷葛也跟着进门，一起给崇拜的主唱大人庆生。
    阿峰仗着自己一身黏腻的奶油，到处找人拥抱，可怜的小吉学弟状况最惨，躲在雷葛旁边东闪西闪，导致纯路过的粉丝雷葛也跟着遭殃。
    「对了，给你们听小吉他过年前录给我的生日礼物，大家一起评评理他这样到底有没有诚意。」阿峰把手机接上音响。
    「超有诚意的好不好，我想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一整天才录出来的！」前奏是小吉擅长的儿歌小蜜蜂，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高音听来就像蝗虫过境，凯猫一听第一个笑出来，最后又以小蜜蜂收尾。
    雷葛在状况外，不过也能听出要弹出中间那段旋律的手速要够快。「很厉害呀。」
    毛球自来熟的搭上雷葛的肩膀，嘖了一声，反驳：「你这样不对，这样不符合我们的传统。」
    「是啊，我们的传统是要把小吉婊到哭出来才行。」阿木说。
    去你们的传统！小吉在脑袋里翻桌，一个个准备带坏葛哥的节奏啊！
    「小吉，你以为从儿歌小蜜蜂，进化成舒伯特的蜜蜂就叫做进步吗？你到底在对蜜蜂纠结什么的？」阿峰气笑了，真不知道他在教学弟吉他的时候是出了什么差错，让学弟这么喜欢蜜蜂。
    「哎，喝酒。」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天经地义。
    小吉乖巧也习惯地当起服务生，从冰箱拿来冰镇后的啤酒，分给学长们与雷葛，自己才拿了一罐坐在雷葛与阿峰学长的中间，正要拉开拉环，手中的啤酒立刻被学长抽走。「今晚不准喝，你的礼物太没诚意了。」
    「可是葛哥说我很厉害耶！」
    「小吉乖，听你学长的，酒喝多了伤身，不要太常喝。」雷葛想到今晚小吉会在阿峰家睡，忍不住投下赞同的一票。
    「葛哥怎么这样！那你们在喝什么的！」被带坏根本也不需要一个晚上的功夫吗！
    毛线球拿着啤酒逗了小吉一个晚上，小吉他觉得好委屈，噘起嘴、捧着果汁坐在凯猫学长旁边喝「闷汁」。
    终于毛线球把啤酒罐偷偷塞到他手里了，小学弟立刻一脸感激地看着散发圣母光辉的毛球学长，趁着阿峰、雷葛没注意自己的时候，迅速就口喝，也立刻喷了身边凯猫学长污渍。「噗──好咸！这是酱油吧！」
    凯猫看着自己一身白净的衬衫毁了，捏着啤酒罐，咬牙切齿：「龚伯伦、纪冠尹！」
    -
    两人被凯猫处以跪刑。
    不知道几点，小吉体力不支的倚靠在毛球学长身上打盹，阿木才扶着学弟睡到他专属的沙发上。「也差不多该休息了，雷大哥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对面而已。」雷葛看小吉的学长们把一些棉被枕头好顺手的翻出来，看来从没少这样照顾小吉过。「他们都睡客厅？」
    「阿木跟小吉睡客厅，毛球跟凯猫睡楼上团练室。」阿峰收拾桌面的杯盘狼藉，想起什么的补充：「其实你想问小吉单独住我家的时候都睡哪里吧。哼哼，不告——诉你。」
    「肯定都睡客厅，小吉的睡姿可不是平常人可以受得了的。」雷葛不跟对方学长的幼稚计较，反将对方一军。
    「阿木走，我们把小吉抱到我房间，我就不相信我撑不过去一个晚上。」
    「白痴喔，我要睡觉！」
    「听我的，跟小吉睡一张床，要有紧紧抱住他才能安稳睡觉的准备。」说完对阿峰有如震撼弹一般的一句话，雷葛才正式告辞。
    阿峰各种不淡定，并失眠到早上，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眼盯住学弟的睡脸。
    有种家里后院的小白花被人覬覦的感觉。
    小吉他皱皱眉，感觉不自在的扭动了几下，阿峰以为他要醒了，心里正在组织想说的话，没料到小吉一个拳头挥过来打在他的左脸颧骨上。
    阿峰痛得摀住脸颊，心想再也不关心这死没良心的学弟了。
    小吉睡到自然醒，收拾行李准备要搭毛线球学长的便车回学校宿舍，离开时特别关心学长。「阿峰学长，你的脸怎么黑了一块？」
    「……」
    回到学校的小吉与阿维久别重逢，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还是一颗完善的布丁。」
    「臭阿维，你去死！」见面就亏他头发的事情，不想想两个月前他是真心在担心要削发为尼啊！
    「你们这个学期还是维持跟以前一样的表演吧？」
    「哼，就知道关心凯猫学长，怎么都不想想我呢。」小吉撇头。
    阿维真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呿，我关心的是你们乐团的音乐，我看得起的只是你们的『音、乐』！」
    「对啦，怎么还要来看吗？建议你早点来，可以坐前面一点看清楚凯猫喔。」
    阿维决定转头投入整理自己行李的工作。
    星期三那天，阿维还是可耻的跟小吉一起搭车过去了。两人先在酒吧里用过晚餐，小吉回后台找学长们准备上台。
    明明上个月才在这个舞台上表演过的，却还是有种久违的错觉。习惯在新学期的开始演唱「迷途羔羊」这首歌，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莫忘自己的本心。
    像是回归最初的自己，阿峰学长也带着最简单的半截白面具，没有任何花样或是装饰。「各位晚上好，新学期快乐，第一首歌：迷途羔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站上这个舞台的模样吗？」
    去年的八月，贝里斯酒吧的老闆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尽情演出的机会，一个月仅有的两个小时。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从何而来，为何而唱。渐渐的，用行动证明他们的存在，越来越多人开始追随他们。
    从一开始的门可罗雀，到现在有雷葛、有阿维、有从各地特地前来支持他们的粉丝，付出了代价，也收穫了喜悦。
    阿峰走下舞台，与各位热情的粉丝击掌，漫步在餐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他们情绪高涨的节奏。
    小吉奋力一跳，谈下最后一个音，餐厅忽然变得很安静。
    餐厅的一位女客人漾着笑容，趁阿峰毫无防备时把他的面具拿了下来。「你长得很好看，脸颊上的胎记也很淡，不会影响你巨星风采的。」
    「大姊，这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阿峰把面具带回脸上，若无其事地走回休息室。
    头一回，他们提早结束了表演。像酒吧老闆表示歉意，早早的从后门离开。
    方才的那女人却先一步熟门熟路的出现在出口，阻着他们离开的路。「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我想其他团员公开的也满大方的，以为主唱同学应该也不在乎。」
    「大姊，现在道歉太迟了，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我是琳琳，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我接下来要说的可以稍微让你别这么介意我刚才的行为。」琳琳一人给了一张名片，把落到脸旁的发丝拨到耳后。「我们公司沃萨研究过你们的音乐还有乐团属性，对你们很感兴趣，如果你们对大舞台有兴趣的话，我们公司想邀请你们来参加我们正在准备的选秀节目。当然，如果反响不错的话，长期合作甚至培养你们，我们公司也是乐见其成的。」
    阿峰回头看了几眼团员们，其中尤其以小吉的双眼放得最亮，恨不得学长立刻开口答应。
    「可以的话，请让我们回去讨论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认为这对你们来说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真的。」她想，就算忘了乐团不以真面目出现，但是不可能抗拒得了能红的机会的。
    毕竟，都还只是一群没出社会的年轻人嘛。

 24.疾蜂成立

    24.疾蜂成立
    从离开贝里斯后，他们聚在阿峰学长家，火速的开了一个讨论会。
    凯猫态度明确，头一个表达自己的意思：「要参加这个活动可以，但是我会继续戴着口罩不露脸，而且长期合作的部分我不会参与。」
    「我的话都无所谓，只要一切合乎常理逻辑没侵犯到我的底线，阿峰你想怎么做我都可以配合。」毛线球家的自由风气与任何人都截然不同，任何时候都能自己主张自己的未来。
    阿峰看向小学弟，小吉思考了一下，斟酌开口：「可以的话我当然想参加，主要还是看阿峰学长怎么决定，我跟毛球学长一样可以尽量配合。」
    阿峰看了一圈团员，还有阿木沉默不语，不知道心里有什么考量。「阿木，你呢？如果这次活动你想换回吉他也可以，这样你参加的意愿会高吗？」
    「阿峰，我不行，大家对不起。」活动是心动的，现实是残酷的。「可能有点扫大家的兴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参加，老师已经警告我，我这学期再不认真点，要有再留级一年的心理准备，那就等于是跟小吉同一届毕业了，我实在不能接受。」如果要参加节目，那大量练习势必是不可少的，可是这个学期他却必须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课业上。
    小吉觉得，学长你可以不要用这么感伤的情绪，把他说得好像是最低标准吗？好歹c大的排行也在h大的好──前面呀。
    「大家的想法我都知道了，这次的选秀我想可能还是跟我们没有缘份吧。不用担心，我们是一个团体，缺一不可的团体。」看着老朋友愧疚的皱眉，似乎认为这决定草率又不妥当。「阿木，我相信没有人会有意见，这是我适当考量后，选择要做的最后决定。」
    「阿峰，你应该把握这次机会的，这很难得，而且对乐团的大家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经验。凯猫也只是说了不会长期合作，但是──」
    「好了，就这样散会吧。」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阿峰让大家都住了嘴，不想让心意有所动摇。
    结束的时间还早，小吉搭着最后一班公车回学校宿舍，难得的星期三没有外宿。阿维早自己一些回来，看到室友回来忍不住问了刚才酒吧的后续。
    听小吉解释完后，阿维点头称讚自己。「我的眼光果然好，转眼间你们就要红了。」
    「不是说了学长决定不参加吗，真可惜，不知道下次这样的机会还要等多久。」小吉、阿维哥俩好的拿着衣物与沐浴用具往公用浴室，边洗澡，边隔着隔间聊天。
    「其他人都说了想法，可是你主唱学长的想法呢？他什么都没说，就只考虑你们，还因为一个人的无法参加就全员退出，这情操听起来有点伟大呀。」
    从平常小吉的言论中，他可感觉不出来这位阿峰学长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或许他自己不愿意参加的意愿才是最高的。
    「你是想说阿峰学长自己才是最不想上台的那个？我才不相信，虽然学长身上有家长的压力，但是他才不是那种逆来顺从的人。」但是这样的阿峰学长却只因为阿木学长而放弃，好像又显得太重视阿木学长了一点……不正常。
    在阿维的提点下，小吉忍不住在群组里举手发问：「阿峰学长你的想法呢？你其实是想去的多，还是不想的多？」
    「巴豆妖已让小吉他退出群组」
    「……靠。」吹乾头发回来，小吉看着只剩下自己的群组里显示着这么一条最新消息。
    好不容易让阿木学长把自己加回去群组里，阿峰学长却一点正面回应自己的意思也没有。
    在一片小吉的讯息海中间夹杂几封其他学长的意见，讯息被学弟的文字框洗了又洗，终于惹来眾怒。
    猫爱的毛球：「干您娘，打字慢点好不，一直洗一直洗一直洗，不怕手抽筋！」
    凯：「小吉，放下手机，去睡觉！」
    中间有一根大大的：「靠腰喔，这个群组不是说好只用来通知重要事项嘛！谁把小吉加进来的！」
    凯、猫爱的毛球：「楼上！」
    巴豆妖：「好了，都去睡觉，我想清楚之后会跟你们说。」阿峰能这样表示，代表他果然还是心动过，但想着不可能长久发展的乐团，把时间花在这种活动上反而会造成他们原本的表演不精緻化。
    他还是很犹豫，小吉的父母已经让步了，或许他该退出这个位置，让阿木、毛球带着小学弟去发展，只是让小吉独挑大樑唱歌，那还是需要一段时间训练的。
    而且毛球不可能一直太关注小吉，阿木的大而化之也让他实在放不下心，让人无法不担心的孩子们。
    雷葛在豪宅前注意到阿峰时，对方面前已经佇立三根烧成灰烬的香菸柱了，数量还在默默的增加中。
    他拿来一罐饮料冰在对方的脸上，阿峰抬头看见来人。雷葛说：「我不知道原来你会抽菸。」
    「不，抽菸伤喉咙，只是点着看看而已。」只是在超商挑了包淡菸，在家门口点着洩忿而已。「雷大哥，你听小吉说了吗？」
    「你是说有人邀请你们参加选秀的事情吗？略有耳闻。」或说，小吉已经唸到他耳朵快长茧了也可以。「我想，你是想参加，才会这么难做出决定的吧。」
    「我爸妈他……」阿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虽然我们常亏小吉的技术差，但是以他的天分与努力，在这圈子一定可以闯出一点什么东西来的，可是我却做不了什么，我帮不了他。」
    「我是不知道你家庭如何，但是想想那时候你上门帮助小吉时的气魄，怎么面对自己的时候又拿不出来了？」
    「小吉的爸妈小吉玩乐团的态度是生气，在我家里却是不能提的禁忌，你要相提并论也可以，反正我是没办法处理了，我从来也不是完美的。」阿峰用手指弹倒一条烟灰柱。「大学毕业当完兵，我就要回家继承家业，更不可能有时间这样照顾小吉了。」
    「你呢？你是真的用认真的态度对待小吉吗？不是的话，就不要让我在大学最后能玩乐的一年里还特别花费心思来处理你了，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以后小吉以后就交给你照顾好不好？」
    -
    雷葛没有一字也回覆阿峰，默默地回到机车行，思索阿峰话里的意思。
    隔天却收到小吉兴高采烈的讯息，阿峰学长总算松口要参加选秀了。
    他想事情的真相不是小吉他的脑袋可以想明白的，他也不明白怎么阿峰突然就松口了，事情不可能单纯。
    阿峰按着名片上的电话，问了琳琳详细的报名讯息，对方让他们找一天时间过去公司坐下来聊聊。
    阿峰便与小吉约了一天周末北上前往公司，集合时小吉好奇的问：「其他人呢？」
    「今天我们先去。」
    小吉肩膀一耸，跟在学长的屁股后面走进感觉很繽纷的音乐公司。他可以从门上的玻璃窗里看见各种不同乐团的表演，但是隔音效果却好到连一丝音符也流窜不出来。
    琳琳让他们在公司的附设餐厅等她开会结束，没一会儿端着两杯红茶、一杯巧克力奶昔过来。「你好们，我们公司的巧克力奶昔很有名喔，听说小吉他喜欢巧克力？」
    「学长，这杯孝敬你。」小吉乖乖的选择红茶，把奶昔推到学长的面前。
    阿峰点点头，喝起甜滋滋的奶昔一点也不扭捏。「好了，陈小姐，详细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你先跟我们直接说吧。」
    「原来喜欢巧克力的是巴豆妖不是小吉他吗？」
    「喜欢甜点是学长啟蒙我的。」
    「他学我的。」阿峰用吸管指了指学弟。「好了，这些不重要。」
    「你们其他的团员呢？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听，我统一讲，大家有问题立刻发问不是比较好吗？」
    「不，会参加选秀的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就用这个组合参加。」小吉瞪大眼睛看向学长，比琳琳还意外。「其他人有他们的人生规划，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是吗。」叹了口气。「这跟我们原本想安排的计画不太一样了，这样我们会很困扰的。」
    「巴豆妖，我们公司原本安排这场选秀，就只是场秀，主要就是想要捧红你们这个团体，所以你们的冠军原本是内定好的。」
    「但是现在成员却跟我们想像的不一样，甚至人气次高的凯猫也没参加，这让我们很为难。」
    琳琳说得明白，小吉他听得皱眉。他们乐团的实力不需要所谓的内定，瞬间他对这个选择感到后悔了。
    「但是你们节目还是要办的吧，活动什么的都是要继续的吧？」阿峰却一点也不在意，拿出手机、耳机。「在乐团表演里，小吉的习惯是低调不抢锋头的，但是你自己听听这些他的独奏，会让你为之一亮的。」
    「学、学长你这是在称讚我吗？」
    「小吉，你想多了，并不是。」小吉犯二回家犯，这里有外人，犯二会拉低好感的。「另外，你说有研究我们乐团的歌曲的话，你应该也知道小吉的创作能力吧。」
    琳琳从舒伯特的蜜蜂听出小吉手速上坚强的实力，在迷途羔羊里感觉到他的欢快或是这个世界的无奈中浓浓的无力感，情感表达能力也不容小覷。
    「我知道我小瞧小吉他了，但还是有另外一个问题。舞台魅力，你觉得你们可以达到我们公司原本预计的收益吗？」琳琳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有的是热情与梦想，但她只是公司派来的传话人，在商她被迫只能言商。「我欢迎你们来参加这个比赛，但是内定这个资格我们恐怕不能给你们了。」
    「其实，你们要内定还是不，我都无所谓，我只要这一个参加的机会。这样很好，这样我们以后身上才没有那污点可以被人拿来说嘴。」
    「你们可以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看着阿峰身边没怎么开口的小吉，特别骄傲的挺起胸膛，琳琳忍不住提升了几个百分点的好感度。「我很看好你们，你们要加油喔。」
    阿峰与小吉现场完成报名程序，阿峰问小吉团名想怎么取？小吉回：「吉他肚子饿？」只有他与学长的组合，他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个。
    「烂透了。」阿峰自行决定填写上「靠妖吉他」。
    「学长，这是脏话啊！上电视会被消音吧！」小吉拉着报名表，阻止学长准备缴交的动作。「再换一个吧，那个、那……疾蜂怎么样？」
    阿峰想了一下，反问：「为什么？」
    「……突然想到学长骑重机的感觉，而且你看有我的吉也有学长的峰，不是很适合吗？」
    「看在你难得有还可以的意见的份上，这次让你一回。」阿峰没说的，他想这名字也可以很好的代表小吉过人的手速。
    暂时的团体「疾蜂」在这个时地诞生了。
    小吉在坐车回学校的路上，忽然感觉一阵后怕，这不正意味着未来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跟阿峰学长必须单独进行集训了？
    毛球、凯猫、阿木学长，小吉他已经开始想念你们了！

 25.蜂芒毕露

    25.蜂芒毕露
    阿峰学长用一种很可怕的速度传了一首新歌过来，报名完成的头一个星期他几乎天天夜宿学长家，阿维都快把他宿舍的床当作置物柜了。
    不同平常的是，每晚上训练最多的却不是吉他技巧，而是发声训练。天天跟着阿峰学长大呼小叫的练高低音，麻烦的是他最近常觉得喉咙有点痒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先休息一下，你吃一个喉糖先。」不只是发声练习，学长还揪着他每天早晚共一公里的慢跑，他都觉得其实他在做准备要进演艺圈了吧。
    第一天雷葛对着跑步回来的他们说了声比赛加油，第二天开始小吉天天有爱心早餐可以吃。
    「葛哥，这样很不好意思……」
    「没关係，我朋友开的店，麵包是他店里卖剩下的。」阿峰学长虽然有幸分到爱心麵包，但还是觉得眼睛好痛。
    「小吉，跟雷大哥说你明天想吃蛋塔，你记得吗？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中间还有夹奶油馅的。」
    小吉一敲手掌，像想到什么。「对对，奶油流出来看起来好讚，想想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葛哥啊！」隔天，他们就有蛋塔吃了。
    阿峰在认真考虑带墨镜来慢跑的必要性。
    练习时，阿峰的要求近乎苛求，小吉一心想着好不容易学长愿意上台了，他也要尽善尽美的帮助学长做出最完美的演出。
    比赛规则是这样的，初选定在三月中旬的週六上午，同时当天下午便会举行复选，挑出十组乐团。隔週进行决赛挑出五组，再隔週挑出三组，最后一週进行冠亚季军赛。
    评分的以歌唱、配乐、歌曲表现为标准，歌唱顾名思要求的就是主唱的歌唱实力与团员合声的能力，音准、气稳与情绪表达等等。
    配乐求的是团员乐手的乐器表现，熟悉与否是基本，还有在舞台上的表现张力，不能让主唱一支独秀，而伴奏却只是一片绿叶般可有可无的存在。
    歌曲表现则是要看乐团是否有能力把一首歌詮释出好味道，这部分若是自创曲将会变得更加容易毕竟是出自己乐团之手的歌，但如果有能力选对歌曲分数也不会少的。
    阿峰带着一帮团员一起前往公司参加比赛，却没让他们通知论坛的粉丝。
    「学长，公开表演消息，说不定有些粉丝会过来看表演啊，这样表演起来不是比较舒服吗？」从没没无闻到略有耳闻，小吉喜欢现在这样可以与台下粉丝有点小互动的感觉，不像以前一样孤芳自赏。
    「疾蜂还是秘密，等红了以后再说我们就是忘了乐团的巴豆妖与小吉他，不觉得我们这样等于红了两次，很酷吗？」
    阿峰学长改叫阿峰是很难被认出来没错，可是小吉他只是改叫小吉而已，这样有认不出来的障碍吗？
    「小吉加油啊，要是初选就被被刷下来，那一定就是你的错。」毛球揉乱小学弟的头，黑色的发丝长长了，金毛剪掉了很多，突然有点怀念那颗中二头。
    「学长，我还是觉得新歌『蜂芒』感觉好像有点太那个了，在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场合下唱这首歌，会不会有点……自恋？」小吉在学长的包围下，小声说自己的意见。
    休息室里大家都严阵以待，一下做发声训练，一下弹奏起乐器，还有人在其中四窜刺探情报。
    「那我们去观眾席了，你们加油。」他们三人打完招呼，工作人员开始叫号其他参赛者依序鱼贯走去会场，便先离开了。
    小吉喘口气放松心情，眼看下一个阶段就要轮到他们了，学长还好整以暇的玩手机。「学长，今天的面具呢？」
    「你学长这么帅，你捨得这张帅脸遮起来？」
    「学长这次不带面具了！」小吉大吃一惊，差点把重要的吉他摔到地上。「哈哈！学长不带面具了，那我们这次不就肯定要出名了！」
    其他的参赛者听见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耻笑在心里，虽然主唱长得是不错，但横竖只是两人的乐团，怎么看都吃亏。
    或许进得了复赛或是决赛，但是他们人数上就是个无法补救的硬伤，登场时的气势明显输其他团体一大截。
    「下一轮，六十到六十九号，跟我过来。」阿峰与小吉走过工作人员身边时，对方确认一眼他们身上的名牌，看着小吉别着「六六小吉」的牌子不住微笑。「小吉，祝你们好运。」
    「好！谢谢你！」小吉挥手回应。
    -
    「下一组，六六号疾蜂，麻烦请上台。」上一组乐团惨遭淘汰，小吉他们在一片低沉又惨烈的淘汰音效中入场。
    两个人的组合，在一片偌大的舞台上看起来就是空虚无力，不过也因为看多了多人组合的乐团，评审们对他们的出现才特别感了点兴趣。
    其中一位女评审提问：「你们怎么会想到以两人的组合参加呢？」
    阿峰咳了一声，一脸可惜的解释：「原本，我们是一个五人团体，但是因为理念不合，我就带着我的小徒弟，跟其他人拆伙了。」
    小吉他一脸错愕。「真的假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可是刚才他们还有过来看我们是么回事？最后一面？」
    观眾席中的阿木忍不住点评：「还好上台的只有阿峰，带着小吉这个二货，丢也只丢他的脸。」
    「因为我随便说说的。」整个表演场只有小吉会相信他这胡扯的说法。「抱歉，我再解释一次，总之这是有点临时的组合，我们两人就一起报名比赛了。」
    旁边男评审问：「还没出道就拆伙了，那如果之后红了，你们不就鸟兽各自散了？」
    「不要挑拨离间我们的感情喔，我跟我小徒弟最要好了，会一起约去上厕所的。」阿峰勾搭上小吉的肩膀，对评审开玩笑。
    男评审只摇头失笑，让他们开始表演。「你们要表演自创曲吗？」
    「是的，歌名是『蜂芒』。」
    「请吧。」
    阿峰与小吉站到舞台最里面，学长大喊着。「一、二、三、四！」小吉的手指快速的刷起摇滚版的舒伯特蜜蜂，与学长分头跑到舞台的两侧。
    「就爱上我吧──不会后悔的选择！」
    当你确定这是爱之后，不用为此感到难为情。
    这不是命令，爱上我只是天註定！
    他们蹦躂到舞台中间会合，间奏小吉他弹奏熟悉又略有改版的小蜜蜂，唱着英文副歌。
    fallinlove、fallinlove.(爱上吧、爱上吧)
    fallinlovewithmethisistruechoice.(爱我是正确的选择)
    thisistruechoicewithrespecttofallinlovewithme！(这是正确的选择，关于你爱我)
    小吉唱着，大萤幕上出现他一张通红的脸，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羞。台下观眾被带起情绪，跟着阿峰一起和声：「嗡嗡嗡、嗡嗡嗡。」
    就为我的蜂芒折服吧，就为我的蜂芒沉醉吧──
    「我们是──」阿蜂大喘了一口，与小吉异口同声大喊：「疾蜂！」
    台下热烈的掌声群起，完整的表演结束，意味着他们过关了。工作人员指示他们下台的路线，下一组乐团在一片掌声中揣揣不安的上台，前一组的出色演出，将会拉高下一组的评分标准。
    过关后，他们与阿木等人约在公司的餐厅吃饭，这里早早坐了几桌同样过关的乐团，餐厅显得一片祥和愉悦的气氛。
    初选的活动刚结束，琳琳找到他们，开心的表示恭喜。「你们表现得很好，你们表演时几乎是整场初赛中最热闹的时刻了。」
    「几乎，而不是『最』，那就代表还有进步空间。」他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是以两人的组合达到其他乐团多人的效果，很不简单。
    但阿峰想要的更多，只是几乎还远远不够。琳琳勾起微笑无奈摇头，心里觉得这小男生长大一定是个工作狂。「总共通过了二十六组，你们下午继续加油吧，我个人很期待。」
    刚才的影片已经被观眾上传到网路了，其中又以疾蜂的点击率攀升最快，参赛选手们都很好奇到底这两人是怎么过的关。
    影片中的气氛很热烈，阿峰特别会带动群眾情绪。吉他手小吉发尾的金丝在舞台上显得耀眼夺目，让人过目难忘，全身都想随着他的弹奏而摇摆。
    但如果小吉是自己乐团中的吉他手，恐怖目光都会被他吸引去得吧？就只有长相更加出色的阿峰能压制他的风采了。
    整场表演完美的像是自以为是当红偶像团体，其他人只能勉强从中挑刺。「这么臭屁，不会红多久的。」
    耳语多少传到了他们的餐桌边，小吉噘噘嘴，挺起胸膛特别骄傲的逞强。「学长的歌写得太好了，被人眼红嫉妒了！」
    「哼，需要你说？」举止优雅地拿起餐巾纸擦嘴，转而吩咐毛线球。「毛球，你安排一下，看晚上复赛过关后的庆功宴要在哪里举办，今天晚上我买单。」
    「好，你们最后的程序走完之后，我们就去大卖场买大餐，在我家吃。」他们把话说得夸张又大声，不把下午的复赛放在眼里。
    与其说他们臭屁，不如说他们嚣张到像觉得自己早被内定好了。
    复赛选择的是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迷途羔羊，很没心意，但很有效果，况且还有早上那场的表演加成，比赛自然又是顺顺的过了。
    评审们的评价很不错，对于小吉的吉他技巧更是讚誉有加，其中一位知名的音乐人还问他学了多久，知道才四、五年的时间，感到惊讶。
    活动结束后，唯一觉得不真实的只有小吉，有些心慌慌的看着学长。「琳琳小姐的没把我们内定了吧？」
    「小吉现在是质疑你、质疑你还是质疑你？我表现的这么好，你的瑕不掩我的瑜，这样可以了吗？」小吉噘嘴，专心的在陈列架上挑选自己要吃的东西。
    庆功后的醉醺醺的小吉拿着手机拨号给亲爱的葛哥报喜讯，凯猫翻阅着今天比赛的讯息，果然有人讨论着「疾蜂」是否内定的事。
    「阿峰，这样好吗？」
    阿峰难得允许自己喝到出现醉态，两颊上泛着红光，有些痴憨。「没事，话题越多越好，越多人讨论越好，会红啊！」
    时间不多，能做的事情太少了，还要更多的曝光、更多的讨论才行。

 26.乡土八点档红牌编剧的小吉

    26.乡土八点档红牌编剧的小吉
    週五晚上，初赛的节目以特别节目拨出，引发年轻人的讨论，讨论的方向主要以另一六人团体为主，阿峰猜想，这该是沃萨公司另外找的替代品了吧。
    洗完澡出来，没在客厅看见学弟，无可奈何的抹了把脸，决定先将头发吹乾。
    小吉坐在机车行门口，拿着吉他弹奏流行乐，随兴的哼起曲调。
    节目拨出了，网路上都是讨论，屎蛋、阿鲁也传讯息过来恭喜，要他下次教他弹节目上弹得那首小蜜蜂改编版。
    雷葛把最后一台机车牵进店里放好，突然问起小吉。「为什么，这次在电视上表演，阿峰反而没有戴面具了？」
    「舞台的表演不能只在意实力，要考量的东西比较多方面，所以帅气的学长只好牺牲色相……之类的吧？」小吉也不确定。
    其实连最后为什么阿峰学长会带着他参加，他也不清楚。开始只是一头热的觉得开心，现在仔细一想，却发现很多疑点。像是其他团员为什么没一起，为什么阿峰学长态度改变的这么快，为什么好像不在乎被父母发现了？
    隐约知道自己应该担心一下的，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学长正在努力，很开心的努力着，想把这一切做到最好，所以他便会尽自己的一份棉薄之力，让更多人与自己一起折服在学长的魅力下吧。
    「小吉，是不是不管以后大家是否都成家立业了，你们也还会是一个团体？」雷葛基于一个粉丝的身分提出这个问题。
    小吉忽然笑开来，雷葛向来是淡定的模样，平常的表现根本没法联想到他是乐团的粉丝，居然能听到对方担心他们解散的问题。「不会解散的，忘了乐团这个名字，就是一个进行式的概念。」
    「不拘泥任何时间地点形式，有乐器有阿峰学长就能立刻开始我们忘了乐团的表演。就算毛球学长没有鼓也没关係，你还记得上次他找破铜烂铁来表演吧。」
    「我看你们只要有小吉他就可以了。」想起上次用一把吉他合奏的实况，用双关语捧得小吉害臊噘嘴。
    阿峰双手抱胸，一脸不忍直视他们的表情。「真是够了，这句话让人有点不舒服囉。吉他重要归重要，不过重点要弹得好。刚才我洗澡的时候你有没有偷懒，发声练习呢？」
    「有！刚才在这里练习了，葛哥可以帮我证明！」
    「好了，你快回去洗澡，我去那边超商买个东西。」
    陪小吉走到门口，把人送回家里，回头又走回机车行。「雷葛，上次说的那件事情，你还没有正面回应我。」
    「……」雷葛觉得自己这次在像之前一样沉默装死，可能接下来就再也不能亲眼看到小吉本人了。「你问得那么认真，我也得要认真思考一下才行。况且，你这样的想法，小吉知道吗？」
    「小吉的想法不重要。」这算哪门子的学长。「你呢？是爱情还是单纯的关心？」
    突然外头马路上传来啪答答答答的跑步声，他们出去转头往豪宅方向一看，只听见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阿峰在脑袋里努力揣测，那位脑袋里住了一名乡土八点档红牌编剧的小吉，现在把这件事情往几种方向发展了。
    「求主唱大大务必解释清楚！」雷葛第一次忍不住对阿峰放低姿态，请求帮助。他也同样了解小吉的脑袋构造与常人不同。
    小吉一路衝进浴室，靠在门边，喘个不停。
    刚才他都听见什么了？什么认真不认真的、什么爱情还是纯关心？他只是想说顺便也去买个喉糖，谁知道出门看见学长走回机车行，他很单纯很好奇的跟了过去，好像不小心又毁了自己的三观啦！
    雷葛一直很崇拜学长的，刚才的情况听来却像是雷葛很犹豫？担心什么？担心学长大红大紫以后变心吗？雷葛感觉就是一个大男人，一定很想把伴侣关在家里不给任何人看。可是学长也是大男人，说一没有二的，两强相撞感觉好像会很恐怖……
    小吉他，求你先考虑一下他们两个明明都是男人，为什么你可以毫无顾虑就接受了的问题吧。
    小吉从浴室出来后，学长正坐在沙发用手机上网，看他出来便把手机放下。「小吉，你刚才跑去机车行是有什么事？」
    「我、我想说跟学长一起去超商，顺便买的喉糖，但是看到你往反方向走，就跟过去了。」
    「你当听到什么了？」对方低下头，没给回应。「小吉，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学长不用跟我解释，你们开心就好，学弟我一定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们的！」小吉用棉被把自己裹成长卷寿司，拒绝接收外界的任何消息。
    阿峰好想一脚把学弟踹出家门。
    -
    隔天慢跑回来后，雷葛照样在门口准备好了两份爱心早餐回来，忍不住就想问：「阿峰你……」
    阿峰白了一眼，满脸大便似的臭脸。雷葛想，后来小吉做了什么也没那么难猜了。
    小吉他紧张的看着他们的眉来眼去，觉得自己实在太电灯泡了。「学长、葛哥，那我先回去冲个澡喔！」
    「你给我坐这里把早餐吃了。」阿峰把学弟压在椅子上。
    阿峰最后决定，他行事坦荡荡的问心无愧，小吉最后还是会发现不对，只是时间需要长或短的问题而已，就不想开口解释了。
    周末时，他们又前往公司，进行下阶段的决赛。
    休息室里的人数与上星期完全两样情，剩下的十组乐团相处的还算融洽，不过看见疾蜂的两人进来时还是给了些异样的眼光。
    「小吉，别管他们。」阿峰笑看学弟抬头挺胸的往前走，就知道他又在在意这些世俗的琐事了。
    随后，工作人员进来宣布事情：「等一下我会依序叫每个乐团的团员过来这里集合，我们要进行访问，麻烦大家配合囉！接下来各位就自由行动吧。」
    小吉安静的听音乐，阿峰看小吉叫号了也没有反应，便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当作团员过去进行访问。
    负责这份工作的刚好是琳琳，她看见阿峰走进房间，意外的问：「怎么是你？我们请的是团员呢，你让小吉当团长了？」
    「是呀，毕竟我只能是忘了乐团的团长，一长不恃二团。」阿峰自行拉开椅子坐下。「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你总是太聪明了，不过进来的是你也好，我们想製造一点节目效果，所以这轮访问团员是想让大家一起设计团长，你没问题吧？」琳琳把原把预想要拿来恶整阿峰的计画收起来，乾脆的问起对方。
    「小吉他这人很呆的，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我怕这样晚点会影响他在舞台上的表现。」
    「这也是种考验不是吗，看你们在面临这种团队问题的时候都是怎么处理的。」观眾就喜欢看这种挑拨离间的戏码。
    阿峰想了想，没什么意见。「我可以跟你们说说小吉他的事情，但实际上能怎么玩他，我还真抓不到分寸，因为这毕竟要上电视被大家看到的。」
    「没关係，越腥羶越好，真的不方便曝光的话题我们也会帮你剪掉的。」
    阿峰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就交给他们安排，答应自己什么也不会告诉小吉。
    吃过午饭后，小吉听说下午会找剩下的人进去访问，他特别紧张的问学长：「他们都问什么问题？我需要现在先打个草稿吗？」
    「不用，就进去聊个天，让他们有画面可以剪进节目里面而已。大概就问问你觉得我怎样，我觉得你怎样的话题而已。」说不准，他们反过来设计自己也有可能，阿峰这方面就是想的太多，他想自己今天最好专注表演就好。
    吃饱饭后小吉便被人叫去小房间，琳琳看见那孩子小心翼翼踏进来的模样，先笑了起来。「你好小吉，这边坐就可以了。」
    「好。」
    琳琳先简单的问了些关于小吉的事情，接着问：「那，你有没有一些关于你学长阿峰的秘密可以跟我们分享呢？」
    「都说是祕密了，我怎么可以说？」
    「唔，总有一些不伤大雅的秘密吧，像是阿峰私底下其实是怎样的人，挑食不吃什么之类的？」
    「你们该不会打算去准备那些东西，等一下要给学长吃吧？我会被他脱下一层皮的。」小吉神色认真，好像曾经有过经验。
    「好吧，你对学长真是太忠心了。」关于阿峰，问来问去竟然得不到任何一点更详细的资讯，琳琳只好佩服着小吉的口风紧，一边进行下一个阶段。「虽然你什么也没说，但是阿峰却跟我们说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呢。」
    「算了啦，反正学长都这样，我习惯了……」小吉叹了口气，连感到心灰意冷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学长都说了什么？」
    他有什么说出来很丢脸的事情？学长他们平时又没少跟歌迷宣传他的蠢事，最多就是把他假装是巴豆妖欺骗雷葛的事情说出来，哇啊这样好像又有点太过份了……
    琳琳假意翻看资料的动作，迅速的思索小吉可能会做的事情。「像是你好像常常无意间会坐做的蠢事之类的吧。」
    「你是指我喝酒之后会失忆的事情吗？」小吉自己爆料。
    琳琳顺势说下去。「对对对，发酒疯什么的。」接着她又想这算哪门子的口风紧。
    「我、我酒量是不好啦，但是应该不至于酒品差到会让学长他们生气，如果他们会生气的话，早就禁止我碰酒了吧。」失忆归失忆，但是不至于失去常识，如果他的酒品真有麻烦到学长的地方，学长怎么可能还会让他蕤便碰酒。
    「就是喝完酒做了些蠢事而已，对你学长他们来说大概是一种餐后的娱乐吧。」看小吉苦着一脸无可奈何，话题告一个段落。琳琳翻着什么也没写的白纸，灵机一动。「不过，阿峰他还有称讚你喔。」
    「学学学学、学长称讚我？这不是整人节目吧！」小吉露出狐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负责人。
    「当然不是，就只是普通的访问而已。」琳琳忍不住对眼前的孩子投注满满的关爱眼神，为什么要这么怀疑自己被人称讚的事情呢。「阿峰说小吉是个很努力的学弟，而且对音乐的敏感度很高，技巧与感性兼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照本宣科说着前两次评审们留下的评论，再加上一点自己的杜撰。「他不是说因为团员理念不合才会带你来参加比赛的吗？你觉得这句话其实有几分真假？」
    「……学长说是开玩笑的，不用太认真啦，而且其他团员也有在练习四月份要表演的曲目，我们才不会拆伙。」小吉郑重的点点头，给自己一点安心的作用。
    琳琳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像那天晚上在酒吧里把阿峰的面具拿下来一样。「或许他想的不是拆伙，而是想帮你找个好人家呢？我这边拿到的评审评语都是称讚你的，觉得你应该在一个更完善的乐团里发挥，我想……」
    此计可行，她已经注意到小吉的心态在动摇了。循循善诱的诱导对方往负面思考，面对天真的小吉真是无法忽视心里这股浓烈的罪恶感。
    「你别想太多，我就随口说说的，阿峰称讚你，也是一件好事情呀，等一下比赛压由喔」
    小吉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在门口呆愣了一阵子，往自己脸颊拍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
    琳琳小姐也只是猜测而已，学长不会把他丢掉的，他也是团里重要的一员，他以成为忘了乐团的一员为荣！
    访问活动结束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他们在公司的户外搭建表演舞台，前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久候多时的观眾。
    舞台边五位评审手中都有刚才访问的结果，知道应该怎么适当的给予被设计人一点刺激。不过因为被设计者主要为团长，比起其他团员或多或少多了分理智，下了后台也在录影机前面误会冰释，整体效果看起来挺不错的。
    疾蜂这次表演的曲目为动漫歌曲「恐山ル?ヴォワール」(与恐山会面)，曲调悠长而深远，缓慢而惆悵。阿峰的日文咬字清晰而深情，与小吉一人一张椅子坐在舞台中央，旁若无人地唱着歌，与之前欢乐的表演气氛截然不同。
    阿峰轻轻摇随着节奏摇摆，他的眼皮垂着，像是怀念着什么的唱诵着。小吉的指头弹奏着温和的节奏，乾净而轻明，虽然他们处在户外却显出这个空间特别空寂的一面。
    表演完毕，他们起身向观眾鞠躬、再向评审们鞠躬。
    原本听得如痴如醉的观眾在音乐停下好一阵子才后知后觉的爆出掌声，久久难以平息。主持人走上台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好的，接下来我们让评审老师请给分。」
    「八分、九分、七分、九分、八分。好的，总分是四十一，目前排名第二。请问罗杰老师为何只给了他们七分，观眾的回应不是非常热烈吗？」
    「喔我想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是的评比以乐团为主，当然乐团表演也是各式各样的，当然他们表现得也非常好，不管是主唱还是吉他手都有各自可取之处，但是我希望下次看到的表演可以再增加更多的动态，谢谢。」罗杰老师放下麦克风，朝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也向老师鞠躬道谢。
    「好的，接下来有请陈老师讲评。」
    陈老师拿起麦克风，清了声喉咙，开始演戏。「这三场表演下来，你们两人配合的很好，听说你们原本有其他团员的，是因为私人原因没有办法一起来参加比赛，那么将来有打算再增加其他团员吗？我想以乐团来说，只有一把吉他的配乐还是有些可惜的地方吧。」
    阿峰拿起麦克风，坚决的否认：「不会，除了原本的团员，我个人不会与其他人合作。但是其他人如果有意愿的话，我不会阻止他们发展。」
    陈老师又举起麦克风才正想发言，小吉衝动的抢走阿峰学长手上的麦克风，紧紧抱住学长的腰，态度比学长更肯定的大声发言：「绝对不会的，小吉也只是乐团里的一把吉他，绝对、绝对不会变成别人的团员！」

 27.爱的战士雷大大

    「好了，小吉，大家都在看，你先不要哭……」天啊，小吉在小房间里到底都听到了什么东西？现在是怎么情况？他可不可以把这把吉他踢下台？
    主持人上台暂停录影。「好了好了，请两位先往这边走，有话好好说。」
    小吉揹着吉他，死命捉住学长的手不放开，到了后台却还有摄影机正在拍摄。
    「小吉对不起，这只是我们设计的桥段，阿峰并没有要跟你拆伙的意思，不要再哭了。」琳琳一脸抱歉的递上卫生纸。
    「什么？」小吉一张脸都红了，那刚才他、那个在台上、学长什么的……嗷，大人的世界真是太黑暗了！
    摄影师把镜头转向阿峰，询问：「请问你对团员这么依赖你，有什么想法？」
    「哎，没办法，谁叫小吉是我学弟，身为他的大哥，只好让他依赖了。」阿峰摇摇头，对着镜头微笑。
    「小吉，听到要拆伙的消息是假的，你的感想如何呢？」
    「走开走开走开！」他的眼睛还是红的，鼻子还掛着鼻涕、口齿都还没清晰，拒绝接受任何访问！
    阿峰护在小吉身前，无奈的挡着摄影机。「好了，刚才在舞台上的画面够你们广告加预告重播无数次了，现在就放过他吧，有这么丢脸的学弟，我都快抬不起头了。」
    最后决赛的结果，他们的排名在第四名。公布结果前，主持人上台向观眾解释今天发生的意外，还有选手向观眾说说自己被整的感想。
    「小吉，你的眼睛是不是还有点肿肿的？」主持人打趣地开玩笑。
    小吉最后的访问把脸遮住，实在不敢对面观眾们关爱的眼神。
    不过小吉的眼泪却也并不是今晚的最高峰，而是另一组乐团的吉他手把吉他砸了，才是网路上讨论最热烈的一幕。
    某版关注的点，却显然与其他网站不同。名为「真性情与娘的差别范例图」的帖子被网友们讨论到发红，其中贴着小吉逞强抱住阿峰，倔强的发表不离不弃宣言的截图。相比较的是另一团吉他手愤怒把吉他砸向地板的定格截图。
    对于前者，各种想推、想压、想上的猥琐宣言，后者仅表示这是一种矫情又衝动的幼稚行为。
    不过也有人为吉他手平反，小吉是被设计者，而那位吉他手却是设计者，大家应该公平的关注同样是被设计的那位主唱，虽然并没有什么好比较的点。
    后来，帖子就歪了。小吉他从过往至现今的表演影片被整套翻出来，大家对于他以前的长发造型不与置评，表示现在这样的短发阳光可爱多了。
    很不幸的，雷葛是这个版的潜水员一员，哭笑不得的看着各位版友意淫他心上纯洁的小吉他，就有股想洗版、转话题的衝动。
    心烦气躁的反覆刷新页面，突然跳出一篇新的文章。「你不可不知，他长发的好」雷葛不明所以的点了进去，各种角度高解析度的清晰小吉的照片出现，拍摄者的手法把戴着长发的小吉也拍神采飞扬，其中不同短发的是一种自然流露的浪漫气息，是平时在看他表演时无法察觉的风情。
    雷葛可耻的把整组照片都右键下来了。
    隔天又再逛网页时，那篇帖子就火红了，连带出现的是最新回覆充满了「爱的战士雷大大快现身」的留言，他不明所以的觉得不妙。
    回到主楼看最新编辑出来的内文，让他週三在贝里斯等着，楼主要证明他才是小吉的头号粉丝，于是才出现的后面起鬨的灌水。
    他不确定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过既然被呛声了，那么理所当然的要有点表示，默默吞下这口气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週三，贝里斯酒吧，靠近舞台的那张四人桌，我等你。爱的战士雷大大留。」
    帖子又热闹了一整个下午，被版主锁文处理。
    完全不知情的小吉还在休息室傻傻的恶补等一下要表演的曲目，阿峰在旁盯着，顺便也背歌词。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得突然，阿峰锐利得瞪去。进门的是星期一乐团的团长主唱，二话不说拉着小吉他的手要往外走。阿峰气着笑问：「喂，没看见这傢伙的主人还在这里吗？是想把他拉到到哪去？」
    「巴豆妖呀，有点事情，先借用小吉一下。」
    阿峰拉住小吉没让他把人带走。「不好意思，小吉还有事情要忙，你先说一下你是打算想怎么借用一下？」
    「嘖嘖。」巴豆妖护短出名，要把事情真相说出来那小吉可就绝对拉不走了。「不然这样吧，你跟我们一起去，这件事情很重要的！」
    好吧，阿峰也是好奇，把对方拉着小吉的那隻手拍掉，把小吉护在自己身后，跟着走。
    对方主唱带着他们到前面用餐区域，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却还是没解释来意，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小吉打了个大哈欠，想回头练吉他又被学长命令坐下，无聊的张望今天店里有点意外多的男性客人，忽然看见熟人。「啊，阿维！」学长准许他过去坐坐。
    阿维招了招手小声地问：「旁边那个人就是主唱？」阿维没太意外，那张脸已经在电视上看过了。「他们做什么？玩大眼瞪小眼吗？」
    「我也不知道。」小吉表现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的确也如此。
    小吉被用餐的客人认出来，突然被要了签名与合照，一时之间被人群包围难以脱困。
    雷葛进餐厅时看见一坨人，难免好奇中间是否就是在网路上挑事的傢伙，结果发现居然是一脸困扰的小吉，立刻出手帮忙解围。「不好意思，活动等一下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快去找个好位置坐下吧，小吉等一下也要到休息室先准备了。」
    见到人高马大的雷葛，是个人都知道要乖乖配合，于是小吉终于成功得以脱困。「呼，葛哥，谢谢，又麻烦你！」
    「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在休息室跟学长他们在一起吗？」雷葛揉揉他的发旋。
    「有人外找就出来看是什么情况了，学长跟那个人就坐在那边呢。」小吉指指吧檯边的位置。
    雷葛关心了一眼那位陌生人，再看一下靠近舞台中间的空桌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们在阿维的位置坐下，随后毛球他们听说前面位置有戏看，也跟着找到小吉他们的位置坐下。阿木问：「阿峰跟那人在搞什么东西？」
    小吉摇摇头。
    「冠冠冠冠尹，这些人都是乐团的人吗？」阿维缩在餐桌的小角落，小声地询问旁边的室友。
    「嗯，我跟你介绍一下，正对面是凯猫、毛线球、阿木，我旁边这个是我们朋友，葛哥。」小吉分别介绍给室友认识，在把室友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我大学宿舍的室友，阿维。」
    阿维紧张的偷瞄好几眼就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凯猫，对方没有戴口罩，但是戴了一顶帽子，把过肩的细软长发塞进帽里，帽沿压低，黑白分明的眼珠若有似无扫过自己一眼。
    阿维忍不住在心里比中指，小吉绝对没少在凯猫面前说自己「欣赏」对方的事情！
    毛球学长就显得更加热情一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打招呼：「久仰大名了阿维同志，我们家小吉平常受你照顾了，如果他平常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儘管向我们告状，我们可以帮你修理他。」
    桌面底下，他们听见撞击的声音，毛线球裂齿倒抽一口气，安静了半晌。
    阿维第一时间以为是小吉踩学长的脚，但见室友只是一脸习以为常，还能安抚他。「没事，有些事情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居然如此淡定，一点也不像刚施暴过，不过他想自己最好不要探究太多乐团的私事。
    「哎，快八点了，怎么阿峰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的样子？」阿木看看时间，再看看兄弟还在那桌玩互瞪游戏，不清楚下一步骤是他们自己上台就好了吗？
    「我想，有个人去中间那个位置坐一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雷葛指向舞台中间那张特别寂寞的四人座位位置。
    某鼓手心有戚戚焉的摇头，莫名其妙指责：「雷大哥你这招太阴损了。」洩漏爱的战士雷大大名字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啊！
    除去小吉，眾人表决的结果是让无辜的阿维同志过去坐一下。室友大大一脸莫名其妙的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一桌看戏的观眾，不太明白现在演的是哪一齣。
    才搬开椅子坐下，那位主唱先生立刻锁定目标，观察三秒后飞奔过来。「你是雷大大？哼哼哼，你这种角色还敢跟我比小吉头号粉丝的身份真是太有失我格调了。」
    「你就为了等这傢伙，浪费我这么多时间？」阿峰用手指比着那「傢伙」，感觉自己理智正在紧绷。
    「小吉呢？快让小吉来决定，我跟这傢伙谁才是真正的头号粉丝！」不过可怜的是主唱先生的偶像小吉，正一脸看见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室友喜欢的是凯猫，没有可比性。」小吉说。殊不知他的室友内心正在咆哮：纪冠尹我要杀了你──
    「哼哼，等了这么久，结果只敢在网路留下狠话留言吗？小吉，果然其他人对你都不是真心的，只有我的内心对你是一片赤诚……」连其他团员的也变得像是看见神经病了。
    「不是，我才是爱的战士雷大大，我早来了，还跟小吉坐那边聊了好久，我才想说你怎么还没出现呢，原来还在跟小吉的学长对峙呀。」雷葛微笑，光是小吉还躲在自己身后，就已经先爽一半了。
    「喂喂喂，巴豆妖你是怎么照顾小吉的？就这样把小吉交给外人你也放心吗？而且你看看对方长得什么凶神恶煞啊，我太看不起你了，居然连学弟都保护不好──」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踹出这间店。」阿峰握起拳头示威。看了眼现场状况，揉揉太阳穴。「我先回休息室了，你们处理完再上台。」
    小吉看其他学长也回去了，时间也差不多是该上台的时候，左边看一下雷葛，右边看一下主唱，默默说：「我也回去准备上台了。」
    「小吉，等一下我载你回去。」雷葛忍不住想再嚣张一下。
    不过，小吉并不解风情。「学长会载呀。」
    「嗯，我知道了。」太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刚才累计的爽度只好打折了。

 28.看吧，轮到你了唷

    28.看吧，轮到你了唷
    阿峰在舞台上看见雷葛与星期一乐团的主唱先生，一人一边佔据着中央的那张桌子，看来好像有点交情，但气氛又显得低迷严肃。
    小吉还真是狠狠地红了一把，这两个原本就喜欢他的人终于感觉到一点危机感，而跳出来了吗？
    「大家晚上好。」毫无意外的看着熟悉的老观眾脸上的意外，拿起掛在腰间的小丑面具，戴上。「喔，不好意思，忘记把面具戴上了。」
    台下迷妹大声吶喊不要，阿峰只好又把面具稍微拉起来。「可是在这里还是习惯有点遮掩的感觉，如果大家想看其他面貌的我们，星期五晚上可以期待一下电视节目喔。」
    「好──」
    他觉得还是在这里的粉丝最可爱了，不管是怎样的他们都死心踏地、甘之如飴的追随他们。
    阿峰就像上个月一样，跑下台与观眾近距离互动──跳过最中间那桌莫名其妙的人客。
    今晚的表演结束之后，回到休息室后，他们派遣阿木去观察外场的情况，房间里让毛线球说说是什么情况。
    毛球翻出gay版，点开两篇前两天最热的讨论头两条文章。而其中造成今天这事情的发生，就要从毛线球多此一举的传封讯息，问第二篇文章的作者是不是雷大哥，结果对方没回，却立马把那个名字视为此生最大的敌人似的大声通缉。
    而引火点──小吉──正心无旁鶩的练习着下一次比赛的歌曲。上次的结果是第四名，而下次的比赛能录取的名额只有三个。
    这样也好，让他现在面对这种事情肯定脑子又要准备烧坏了。
    今天的事件又被丢到网路上讨论，内定一说甚嚣尘上，而主办单位为此感到哭笑不得，真正的内定组别就这样被盖过了光芒，但目前看来又不是一件坏事了。
    在休息室里，小吉忍不住感叹。「学长，真是太幸好当初我们没接受内定的要求了。」
    「哼，我们的能力这么好，根本不需要。」阿峰悠哉到玩起手机，根本不在乎等一下的表演。「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小吉点点头，一个人在休息室角落做手指的热身运动。
    狩猎星就是那组疑似内定的六人团体，他们的女吉他手见小吉落单，终究还是耐不住衝动，上前请教他关于吉他的技巧。「你好小吉，我是丹丹，你的搭档呢？」
    「好像上厕所吧。」小吉送给对方一个亲切的微笑，所有组别中只有狩猎星对他们比较友善，因此他对对方团员也比较有些好感。
    「小吉你吉他弹得好棒，舒伯特的蜜蜂你是怎么练的？我回家想要自己学，每次手指头都会打结，应该怎么办？」
    小吉没有保留的指导了几手技巧，丹丹发现对方的手其实没有自己想像的大，忍不住又佩服了起来。小吉也好奇的反问对方之前表演的歌曲中，像精灵一样俏皮的感觉是如何发挥。
    气氛严肃的休息室因为这小角落的吉他教室而终于有点轻松起来，其他团体的吉他手坐立不安，频频眼神示意团长，不在意的早就坐过去一起交流技巧了。
    吉他小教室因为工作人员进来宣布事情而中止。「麻烦大家开始往舞台移动囉，座位前面有名牌，录影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狩猎星的丹丹邀请小吉一起前往舞台，小吉想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便先婉拒了对方的邀请，一个人待在休息室等待学长。
    等到倒数十分鐘时，工作人员又找来休息室，让小吉先上台准备，也尽快联络阿峰回来。
    小吉捏着手机，阿峰学长迟迟没有任何回覆，一人坐在人群里，看着身旁的空位，还有一组又一组结束表演的乐团。
    「小吉没事的，阿峰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丹丹坐在他的左后方，拍拍他的肩膀安抚。
    「嗯。」
    因为阿峰迟迟没有回来的关係，狩猎星已经是最后一组表演了，工作人员又问了一次小吉是否还要上台表演，他低着头拿捏不定。
    舞台下的几百名观眾静待着最后一场的表演，久候多时开始彼此间窃窃私语。
    小吉看着观眾张望的神情、旁边其他乐团愉悦的微笑，还有工作人员等候着他的回应。他不认为自己一个人上台足够获得如何好的分数，但是此时他要是不上台的话，肯定是被当作弃权淘汰掉的。
    「小吉，阿峰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琳琳站出来关切他们情况，她不认为阿峰是这种会一言不发把学弟丢掉的人，直觉出事了。「小吉你不要担心，先上台聊个天还是就开始表演都好，我们让公司警卫帮忙找一下人。」
    「我、我……」小吉一直以来躲在学长的羽翼下，如果没有学长，他现在不会有机会站在这个舞台上。他没把握一个人的表演有机会晋级，但现在他不把握，也就没有以后了。「好，我上台！」
    琳琳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别担心阿峰，他这人那么阴险，不会有事的。」
    难得听见有人批评学长，小吉笑了出来。眼见琳琳小姐离开后，才工作人员带着他上舞台。
    这次演唱的歌曲同样是日本团体sekainoowari乐团的「火焰和森林的嘉年华」(炎と森のカーニバル)，是一首有点忧鬱的马戏团歌曲，而阿峰自行将他翻译成了中文歌曲。
    在阿峰学长的调教下，这首歌小吉也是会唱，只是第一次单独站上舞台，用麦克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有些颤抖。
    「学、学长他会回来的，你们要好好期待我们的表演喔！」评审老师们没刁难他太多，让他开始表演。
    舞台上的灯光暗下来，聚光灯聚焦在小吉一人的身上，他在舞台的最前面看着观眾期待的表情漫步，呼出一口气开始唱：「这个的游乐园里的其中一个祕密紧急出口，是狂欢派对的入口。」
    在这里成为一个大明星，听，鐘声敲响，派对就要开始囉。
    火焰与森林的嘉年华游行，木乃伊也手舞足蹈。
    看吧，轮到你了唷。
    -
    「火焰与森林的嘉年华游行，仙杜瑞拉也唱起歌曲。」另一束聚光灯往观眾席的后方照过去，阿峰打开大门，间奏后接着唱下去。
    从观眾席的走道走向舞台，沿途不忘与观眾们一一握手。在舞台上的小吉不淡定乱了原来节奏，把他开心的情绪表露无遗。
    混杂人群中，不要再分散囉，来让我牵起你的手。
    阿峰走上舞台，搂住小学弟的肩膀，口白念：「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这本该是一首带点忧伤与梦幻的曲调，阿峰来这一招让它完全走了调，不过意外的有不错的收穫。
    这次的评分方式是一个新的评比方式，观眾评分与评审老师的比重各佔一半，疾蜂的成绩结果出来，其他乐团的名次硬生生全部加一。
    「学长！第一名！」小吉激动地高举双手。
    观眾的分数很高，让观眾有参与感总是比较亲切，小吉的吉他表演两种情绪转换的毫无任何突兀之处可以挑剔，评审无法眼睁睁地给低分。
    但现场观眾是一回事，网路上的评论又是另外一回事，言论一面倒的负面批判矫情、浮夸、作秀，把选秀节目当作自己的演唱会。
    「学长你跑去哪里了？」
    「没事。」
    「学长你到底跑去哪里了？」
    「……」学弟这种东西超级烦！「没事，不重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不要再问了好吗？」
    「学长，身体有问题要早点就医，千万不要因为害羞不敢看医生。」
    你到底觉得你学长是发生什么问题才没准时上台的？阿峰觉得头好痛。
    星期一的主唱，不知道从何得知阿峰的手机，方才消息灵通的得知他们大获全胜，拨来电话要替他们办庆功宴。「来吧来吧，我们公司还说有点兴趣想要把你们签下来呢。」
    「不了，等下一次的结果出来再庆祝吧，不差这一週。」这边很好解决，不过家门口还有一个雷葛。
    「葛哥！」荣获第一名的殊荣时，小吉早早就打电话通知，因此回来看见雷葛准备了一大桶的巧克力口味哈根达斯。
    「恭喜啊！下星期的总决赛一定也可以很顺利。」小吉抱着整桶冰淇淋直接挖着吃，表情不能更满足。
    「雷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洗澡。」阿风显露不同以往的疲态，连一点找雷葛麻烦的想法都没有，把客厅留给他们。
    小吉把冰淇淋放下。「阿峰学长怪怪的。」
    「今天表演前学长说要离开一下，结果一直到表演中途才回来，观眾或许以为是我们安排好的，但其实不是，而且后来学长的情绪一直很奇怪。」说着说着冰淇淋都不香甜了。
    「其他学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雷葛只知道对方正在把小吉外销，不过其他的同样也不明白，或许从其他团员那里能知道的更多。
    「他们都说没事不用担心，阿峰学长只是最近比较低潮而已。」人的情绪总有高低起伏，学长们这么解释好像也是合理的。
    「小吉你知道阿峰家里的事情吗？我之前略有耳闻，他最近好像在烦恼毕业后的事情，毕业之后学长他们不会继续待在这里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一点逃避的心态作祟，下一次是五月的表演，再来六月到九月或许还能一起在贝里斯登台表演几个月，不过接下来就有三位学长要去当兵了，到时候能不能配合表演放假还是另外一回事。
    「不开心啦，我还想继续表演，还想跟学长一起在舞台唱歌。今天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说紧张也不是、说害怕也不像，只是有一种没什么劲的感觉。」
    「果然还是要大家一起才有趣。」
    一直汲汲营营的与学长一起努力站上越来越大的舞台、收穫越来越多的观眾、歌迷、粉丝，开始以为这些一切就是他所想要追求的。今天一个人面对观眾时，却完全没有想要回应他们的想法。
    他想如果有一天学长不唱了，他也不会想弹吉他了。

 29.千里找学长

    29.千里找学长
    某日小吉下学后，在前往学长家的路上收到学长的讯息通知，让他这几天先不要过来他家。
    小吉遵守指令的在宿舍住了几天悠哉的日子，一直到阿维问他週六的表演准备的如何，他才恍然大悟！
    对呀，吉他在学长家他根本没时间练习，甚至学长也根本没跟他说过週六的时候他们要表演什么，这样浪费一个星期，等同于放弃比赛啦！
    星期三下午，他偷偷摸摸的在学长家附近徘徊。雷葛看见他路过，招招手让他先到店里坐坐。
    「想练吉他了吧，阿峰把你的吉他放在我的店里了，先练一下？」
    「那学长有没有说其他的事情？」他没立刻受到诱惑，不安的看向那栋透天豪宅，安静又庄严的氛围。
    「他没交代什么，不过我几天没看到他出来了，可能不在家吧。」雷葛与小吉在豪宅外张望了几眼，静得像一栋鬼屋。
    小吉招招手，在围墙边的一颗盆栽中挖出备用钥匙。「我平常不会用的，但是学长实在太不正常了。」
    转开深锁的大门，小吉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确定学长这几天真的没有住在这里，而感到一阵失落。
    雷葛陪着小吉坐在客厅，还在想着学长到底怎么了。
    看在雷葛眼中已经没有办法为此感到吃味了，拍拍对方的肩膀，把前几天看到的情况告知给他知道：「星期一的时候，我看到阿峰家门前停了一样很高档的银色轿车，不知道跟阿峰有没有关係，那天之后我就没看他家亮过了。」
    「银色轿车？我记得他家之前车子还是蓝的……算了，学长家这么有钱，肯定什么顏色的车子都有。这么说来是跟学长家里有关係囉……葛哥怎么办，学长家里本来就不支持他跑来发展这一块，现在这么正大光明的忤逆家长，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吉急得慌了，沮丧的缩起身子，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学长帮助过自己多少次，现在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助学长。阿峰学长一定被他的父母带走了，关在家里也不允许参加下一次的比赛，说不定上次会迟到也是因为被父母耽搁了。
    小吉没哭，但是往日得风采却消失无踪，阿峰学长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偶像也是心灵导师，长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太依赖对方了，说是如空气般的存在也不矫情。
    雷葛把小吉拉起来。「小吉振作一点，我们一起去找阿峰，这次换你去跟他的父母解释清楚，阿峰的未来人生也有他的主张与规划，不应该被父母受到限制。」
    「可是，学长不会高兴我这么做的，学长闭口不谈家里的事情就是不想要我们介入，连其他的学长也不清楚情况，这么衝动的去找他，学长应该会很生气的。」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惹毛阿峰了，我也不想看到底这么沮丧。走吧，你还想听阿峰唱歌吧？你也不想看他的才能从此埋没了吧？」雷葛懂音乐吗？说实话的，当然是不懂。但衝着他已经爱上他们的音乐的这一点，还有找回小吉一向的风采，他就必须帮忙把阿峰找回来，让他继续站在舞台上唱着他的梦。
    「我还想、我还想让更多人跟我一样喜欢上阿峰学长的音乐……」这么一想，他的双眼才又重新明亮了起来，衝动的扑进雷葛的怀里。「我知道了，这次换我帮助阿峰学长，葛哥你真好，我好羡慕学长也有像葛哥这样的……嗯，粉丝。」
    不然你中间那段省略号原本是想说什么的？你这个木头脑袋臭吉他。雷葛想知道他学长们到底是怎么养大他的，怎能如此深深误会他的心意。
    小吉揹起吉他，雷葛把机车的油箱加满，载着小吉疾驶在省道，虽然心系学长，但终究为这番举动忍不住感到热血了一番。
    阿峰学长家住在t市郊区的高级社区，看着戒备森严的警卫，小吉才无言想着不知道进不进得去的问题。
    雷葛与小吉坐在路边苦恼，门口警卫特别戒备的瞪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阿峰学长也是拨了电话没接、传了讯息没回，没消没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连手机也没收了。
    「小吉，就是那台车。」雷葛注意到门口一辆银色轿车正在驶近，因为贵气太逼人了印象无法不深刻。
    雷葛忘记小吉曾有过激动扑车的经验，才指向来车，小吉不要命似的往车子的引擎盖扑上去。「阿峰学长！」旁边雷葛为此狠很抽了一把冷汗。
    -
    车子里只有驾驶座上一位发色灰白的中年人，因为小吉的衝动而白了一张脸，所幸他车速不快又紧急踩下煞车，才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待情绪和缓后，才下车教训小吉。「小朋友，这样很危险啊，我车子上有行车纪录器的，想製造假车祸没这么简单，明白没！」
    「叔叔，请问你认识羽峰吗？我是他学弟，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络到学长了，我好担心他怎么了啊。」小吉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服，不让他在回到车里。
    警卫上前制止他这样的举动，雷葛也在旁边妨碍工作，不让警卫把小吉拉走。
    终究他们还是不好造成别人的困扰，小吉噘起嘴道歉，闷闷不乐的又坐回路边，拿着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弹奏。
    「小吉，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而且你明天还要上课，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葛哥，我果然很没有用对不对？连想见学长一面都做不到，我就是个废物。」小吉眼泪大颗小颗往下掉，自怨自艾。
    「没事、不哭，你当然不是，你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帮忙了。」
    「呜呜呜呜呜，尽我自己所能还连学长一眼都看不到，我不是废物之中的废物之王吗？枉费学长还这么照顾我，我却无以回报，我真是太渣了！」
    「小吉先不哭，学长还好好的就住在这里，他的父母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今天看不到总还有明天的。」
    「呜呜呜呜呜──」小吉他哭得眼睛好痛，怎么警卫还没有心软？小声哽咽地问雷葛。「这招真的有用？」
    「……我看你哭这么久了，那警卫还像雕像一样没任何动静，估计是没用。」
    小吉他只好抽抽鼻子，把眼泪抹乾，不继续浪费身体的水分与体力了。「好吧，葛哥你如果还有事情，就先回去吧，我暂时还先在这里待着，明天早上在自己搭车子回学校上课。」
    「我没事，机车行还有老爸撑着，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边，如果被人拐走怎么办。」雷葛说，看着戒备森严的大门口，明明住户是如此自由的进出，他们却像次等人种一样被拒于门外。「心烦的话你就弹吉他吧，我想这样你心情会好一点。」
    小吉弹起蜂芒，带着颤抖的哭音唱起来。他第一次拿到这首歌时觉得矫情，因为他们乐团表演从不谈情说爱，这首歌却打破他有史以来的尺度。
    练习时第一次学长唱这歌的第一句歌词「就爱上我吧」，小吉觉得自己又重新臣服在学长的歌声之中了。
    「请问，你是疾蜂的小吉吗？」穿着私立女校制服的女孩经过路边，听见熟悉的音乐，忍不住停下脚步。
    「是呀，你好。」电视上多了偶有这种被认出来的机会，小吉停下弹奏，打起精神打招呼。
    「哇，我好喜欢你们，还特别上网买了你跟学长以前乐团的专辑，你们下次的比赛也要加油喔！」
    「那不是我们以前的乐团，那是我跟学长们的乐团，支持疾蜂也要支持忘了乐团喔！」没有忘了就没有疾蜂，这点逻辑是必须的。
    「好！小吉你还会在这里表演吗？我想要回家拿专辑过来给你签名，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下，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好啊，我暂时还会待在这里。」接着他们看着女孩对严肃的警卫亲切地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地往高级社区里走，小吉立刻跳起来，衝到门口喊着女孩：「等等等等等！请问你方不方便带我们进去找朋友？拜託你了！」
    女孩粉丝心态觉得无妨，于是向警卫解释她会一直跟在旁边后，才总算被警卫放过，走进他们张望了好久的社区里。
    小吉问女孩知不知道这里姓郭的有钱人大慨住在哪里，结果女孩也是最近才搬来，不清楚这里的其他住户。
    小吉还是先信守承诺的替女孩在专辑上签了名，不过接下来便毫无头绪该如何做才能在这里找到学长。
    「妈，你知道这社区有谁姓郭吗？」女孩想母亲这种生物最八卦了，搞不好有一点线索。
    「姓郭呀，我们家隔壁那对夫妻就姓郭呀，他们好像最近才从国外回来吧，怎么了吗？」
    还真是踏破铁鞋寻无路啊！
    女孩说她房间与隔壁房间要是同时没关窗的话，是可以聊天的，问小吉要不要试试隔着阳台看对方能不能听见。
    小吉别无他法，只好接受女孩的建议，在阳台上开始小型演唱会。女孩笑的奸巧，很顺手的架起很简易的录音装置。
    他看着隔壁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房里灯是亮的，虽不确定房里是否真的就是阿峰学长，但是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弹起蜂芒的副歌一段又一段，终于小吉看见有人影出现在窗边，却没有打开窗的动作。那个黑影实在神似阿峰学长，就在人影要离开的时候，小吉忍不住把对方喊住：「阿峰学长！」
    对方的脚步停下，忍不住还是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小吉，你副歌只有第一次弹得是全对的，后面都错不一样的地方，是准备要我怎么教训你了？」
    「只要你回来，我随便你教训！」
    「傻不隆咚的，学长我就没要去哪里，就是回家住几天而已。」
    「你都不回我讯息，失踪这么多天其他学长也很担心呀。」
    「可是我有回他们讯息啊，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去你们的！原来就只瞒着他一个人而已，去你们的！

 30.檯面下的冠军

    30.檯面下的冠军
    阿峰学长看来的确无恙，小吉这才放心，在粉丝家的阳台与学长谈话。
    「你这笨蛋不要再傻傻地衝去撞车，我家司机刚才回来都把事情告诉我妈了，他们说我要是常常跟这种下等人相处也会变笨的。」
    「还不是因为你无缘无故不见！」他跑去撞车难道就是自愿的吗！
    阿峰让小吉安心的练吉他、练唱歌，不要担心其他的事情，比赛那天他一定会到。
    「雷大哥，小吉暂时交给你照顾了，我很快会把这边搞定回去舞台上的，放心现阶段我还没打算放下麦克风。」阿峰曖昧的送雷葛一个微笑，相信对方很乐意接下这个烂摊子。
    小吉朝两人各看一眼，提问：「我需要留一点空间，让你们两个单独相处一下吗？」
    阿峰：「雷大哥，请你立刻把这傢伙送回c市，看了就碍眼。」
    雷葛心很累，完全不想回应。
    再一次与学长确认没事、比赛也会出席，接着向粉丝一家郑重的道谢后离开，雕像警卫一如方才严肃的在大门口盯着他们的离去。
    时间不早了，他们找了间速食店解决肚子的生理问题，才重新上路。「小吉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晚上比较危险，我尽量不要骑太快。」
    「葛哥，辛苦你了。」小吉虽然也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雷葛雄壮的背肌却彷彿正无时无刻的在催眠自己靠上去休息一会儿，意志力薄弱的他还没上省道就先失去意识了。
    短时间之内没有休息的来回两个城市，就算是身强体壮的雷葛终究还是感到疲乏。刚才从一个隧道口出来时，左手边是一片汪洋大海，徐徐吹来的海风让人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情不自禁的把车停在路边稍事休息，后座的小吉睡得很死，紧紧抱住自己的腰、在他的背上留下一大片的口水渍。雷葛有种想退货也来不及的感觉。
    对小吉来说，阿峰学长的重要性实在大过于任何一个人，雷葛无法向阿峰保证也是基于这点，他无法保证将来他是否会逼迫小吉面对这种抉择，他甚至害怕面对可能会乾脆做出选择的小吉。他只是个心眼小的大男人。
    任谁看见阿峰对小吉的照顾或是小吉对阿峰的依赖，都无法不多作他想。当事人却把这些相处概括在纯粹的学长弟的情谊之下，对他人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阿峰假借大哥之名义，不踰矩、不越线，只想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小吉的身边。
    自己被允许接近小吉是阴错阳差，还是因为他看来没有什么威胁性？雷葛不禁摇头，阿峰太难懂了，不是他能推理的人。
    重新发动机车时，小吉忽然拉着他的衣角坐直身子。「我喜欢学长，也喜欢葛哥，我支持你们！」然后又睡去。
    雷葛真心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两个小时后才总算抵达c市，早已经来不及回宿舍了，于是小吉再次借住雷葛家。
    他们步伐小声的上楼，尽量不吵到已经入睡的雷老闆。两人轮流使用浴室，这次没带换洗衣物的小吉只好借雷葛的大尺码衣服一用，虽然小吉没什么想法，但在雷葛眼中非常秀色可餐。
    雷葛洗完澡上床时，发现小吉睁着眼睛还没睡，有点意外。「你在想什么还没睡，明天早上不是还要上课吗。」
    「嗯，葛哥你怎么喜欢上学长的？」
    「是当时一起玩赛车的朋友推荐的，我那时候还没什么接触地下乐，实在很惊艷原来地下乐团也有这么让人沉迷的魔力。」雷葛端正自己的心态，以歌迷的身分解释，随后补充：「其实，说欣赏比较正确。」
    「我室友知道凯猫学长是男生的时候也改口说他是欣赏。」小吉他不以为然。
    阿维，雷葛从今天开始决定要深深的痛恨着你无意识的推託之词。「小吉，我喜欢男生没错，但是我没喜欢过阿峰。」
    「你不喜欢学长？」小吉惊讶的问。
    「我觉得你可以先从前面一句话开始惊讶。」
    一直在他意识消失前，小吉都在他耳边不停的催眠着阿峰学长的各种优点，好像恨不得他跟阿峰一定要在一起，最好还要生生世世不分离……光用想的就浑身不对劲。
    -
    进行总决赛的那个週六，乐团的人都在观眾席报到了，雷葛带着小吉的小徒弟也没缺席，连阿维也尷尬的坐在小吉的学长们旁边，应援团都齐全了。
    最该出现的阿峰却还是没出现。
    虽然学长们安慰他没事的，阿峰说好了会来，那么就一定会出现。所幸这次拨电话过去总算是有回应了。阿峰回说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但是能准时抵达现场的。小吉这才放心恢復平时的乐观。
    「对了，小吉你们等一下要表演时什么？」阿维好奇的问。
    「……学长没说。」对呀，这一个星期学长还真没交代他要练什么曲目啊，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坐，就以往如何练习便如何来……啊靠等一下上台要怎么办！
    「算了，反正我看你们也不像想要得冠军的样子。」阿维在比赛开始前已经不看好他们了。
    琳琳过来关心他们的状况，问起小吉。「阿峰怎么又不见了？」
    「学长说他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才提及那人，休息室的门就被那人打开了，阿峰的背上也揹着一把吉他的袋子。「哈！琳琳大姊，我可没迟到喔，你在着急什么。」
    「我才没着急，我只是担心小吉又被你丢下，所以才过来关心一下。」
    「嘿嘿，琳琳姊你先透漏一下口风吧，贵单位应该暂时还没有临时要把我们内定成冠军的消息吧？」
    「哼，你以为你们真的这么厉害，我们公司不签你们很可惜吗？」
    阿峰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在网路上下的赌注会输掉了，你们也快点上网下注，现在赌我们输的赔率很高，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琳琳鄙视了对方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他们的休息室。
    「学长，我们等一下要表演什么？现在来得及准备吗？还是弹乐团的歌比较妥当？」小吉现在没办法担心赔率，他比较担心待会上台时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办。
    「没事，我们唱蜂芒。」阿峰揉乱学弟的头发。「你主唱我和音，我跟你一起弹吉他。」
    「什么！」接下来，小吉就被学长霸王硬上弓……咳，强迫上台当主唱了。
    「放心没事，我们早知道这活动有安排内定了不是吗？所以我们就当作平时表演一样，不要担心名次、不要想自己表演的好不好，我们就是来玩的，让大家知道我们开心的玩着音乐，就这么单纯而已。」阿峰把袋子里的吉他拿出来。「你看。」
    「我的吉他！学长你修好它了！」
    「哈哈，这可花了我不少时间，早知道修这东西这么麻烦，当初我就不要砸的这么碎了。」
    你好意思说当初……看在吉他修好了的份上，小吉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学长计较了。「力求第二名！」
    阿峰拍拍小吉肩膀。「力求我们都在这舞台上开心地玩耍。」
    「是！」
    节目开始前，他们与其他乐团一起坐在选手席，左手边是狩猎星，吉他手丹丹突然语气羡慕的向小吉搭话。「唉，像你们这样真好。」
    「怎么说？」
    「你看每个乐团的位置都一样大，你们只有两个人，我这边要六个人挤在一起，突然觉得早知道我们就分成三组报名了，至少现在位置大一点。」
    小吉笑着把让了个位置给对方。「只是位置而已，你先来这边坐吧，节目开始再坐回去应该没关係吧。」
    比赛已经到达尾声了，最后汰选出的这三个组别疾蜂、狩猎星，还有一组五人组合走电音路线的啤酒泡沫，意外培养出了革命情感，中期因为内定说而出现的嫌隙早在这几次的切磋表演中被消磨殆尽。
    演艺圈是现实的，符合观眾眼缘是重要的，上一次的评比结果已经证明疾蜂在观眾眼中的实力了，对主办单位来说结果要让大眾信服，那么这次的评分方式大概也将会与上次大同小异吧。
    右手边啤酒泡泡的主唱青岛乾脆也坐到阿峰旁边。「嗨，你的另外一个艺名是不是叫巴豆夭？我很喜欢你写的歌，我记得那个谁谁谁是不是也有唱过你写的歌？」
    「你是说他唱的『玩偶擂台』吗？那是我很久以前投稿的歌，后来我看到它上榜单才想起来我有写过。」
    「有机会的话也请你写一首给我们乐团吧，看在我们一起比赛过，给我个友情价怎么样？」
    「考虑考虑。」
    没办法赢过内定的人选，那只能把这次活动当作是一场平常的表演。
    正当这三组乐团和乐间聊的同时，摄影机早不知不觉的开机了。
    「各位亲爱的观眾、选手、评审老师，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我们这次特别节目的尾声。」主持人上台向镜头打招呼。「虽然已经到最后竞争冠军奖盃的时刻了，但是我们选手席的气氛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疾蜂左边一个狩猎星的丹丹，右边一个啤酒泡泡的青岛，聊天聊的好不愉快。「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愉快的间聊时间，请问一下你们现在感情这么好是怎么回事呀？」
    丹丹开玩笑的说：「我才不要跟那些臭男生坐在一起，小吉比较可爱，而且这边位置宽敞太多太多了。」
    「主办单位没考虑好，我们只好来抢疾蜂的座位了。」青岛也这么说。
    主持人笑着道歉他们没把位置安排好，然后开始解说今天的评分。「鉴于上次观眾反响热烈，于是这次冠亚季军将也交由大眾决定，不过专业的分析也是必须尊重的，这次的比重将改为观眾四成，评审老师六成。接下来，欢迎上一场比赛的第一名，疾蜂带来精彩的演出！」
    阿峰、小吉揹起各自的吉他上台，向主持人、评审、观眾问候。「大家好！」
    主持人询问：「请问你们今天准备带来怎样的歌曲？」
    「我们的自创曲，蜂芒。」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内定好了，就可以随便应付表演吧。」评审老师开玩笑，让他们开始表演。
    小吉一样弹着摇滚蜜蜂，耳麦贴在耳边，用自己的声音唱出学长的歌。「就爱上我吧，不会后悔的选择──」
    学长的伴奏在原本的基础外，加注更多摇滚的节奏，此时无关乎比赛结果，台上的两个大男孩沉醉在观眾的目光之下、镜头里他们就是全世界的焦点。
    观眾给了不错的高分，略输啤酒泡泡。评审也给了很不错的评价，略输狩猎星。三组乐团的结果很相近，冠军交给最后交由狩猎星拿走，疾蜂出乎预料的仅落于亚军。
    啤酒泡泡是三组乐团里对结果感到最意外的，青岛询问阿峰。「你们不是内定好了吗？」
    「狩猎星实至名归，这场比赛从来没有内定好的组别。」阿峰还懂这点人情世故，结果出炉前他们背负各种内定说的骂名，主办单位却从不出来说明，便是希望结果出来时可以洗刷骂名。
    对彼此都好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别说，狩猎星之后的星途如何也与他们无关。
    节目结束之后，琳琳来到他们人满为患的休息室。「哇，怎么这边看起来比较像是冠军的休息室？」
    青岛摊手：「大家都以为这边人比较少，位置比较大啊，谁知道来祝贺的人这么多。」
    「哼，他是来跟阿峰学长要歌的，才不是来祝贺的呢。」丹丹推开青岛。「小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也一起上台表演吧，就像你跟学长今天一样。」
    「好啊，有机会的话，恭喜你们乐团拿到冠军喔。」
    「丹丹、青岛，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情想跟他们说，想先麻烦你们出去一下。」琳琳把两人请出去，休息室里只剩下忘了乐团与小吉的好伙伴们，好吧，这样看来人还真是不少。
    「阿峰，我们公司主管现在有意培养你们两人的组合，就看你们的意思如何。」琳琳待公司传话，而她自己本身也是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阿峰摇摇头，婉拒。「对不起，我因为家庭因素，比赛结束后就不再继续音乐圈里发展了，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问问小吉。」
    「学长不签，我也没兴趣，就这样。」琳琳连话都还没说，小吉抢着拒绝。
    「这对音乐圈来说是很大的损失，但是我不勉强你们，如果你们改变心意的话，随时可以联络我们，顺便恭喜你们，评审们私下对你们的评分也是很高的唷。」
    观眾的最高票是啤酒泡泡，而真正综合评价最高分的应该是疾蜂才对，听到这消息，阿峰与小吉心里才终于感觉踏实。
    才终于感觉到，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终于被肯定了。

 31.梦与现实的分界

    31.梦与现实的分界
    週日，主办单位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同时找来活动第一天入围的其他乐团一同参与。
    现场媒体来的不少，小吉他们领完奖牌、与眾人拍和纪念照后，便一直是躲在角落的餐桌，不参与眾人的狂欢。
    主办单位亦有安排让乐团发挥长才的时间，蜂芒意外成为一首热门歌，十组有三组都安排表演，表演完后下台还不忘请教阿峰他们刚才的表演如何。
    这次上台表演的不单是疾蜂的两人，而是忘了乐团的五人，阿峰带着双眼弯得像两道弦月一样的面具，看来夸张的喜悦。他们表演着最原版的迷途羔羊让全场的气氛达到最高潮，留下一片热情让狩猎星烦恼。
    「阿峰，我们等一下是准备表演抒情歌，你们把气氛炒成这样，好像我们把场子搞冷了一样。」狩猎星的团长从舞台侧边看着会场上的情形，突然不敢踏出脚步了。
    「没关係，大家都能理解你们能力不足的！」阿峰嘲讽着把人拍出去。
    他们回到自己的位置看最后压轴上场的狩猎星，小吉有感而发：「我以后一定会很想念这样的舞台，还有这些观眾的。」
    「想要的话，你可以继续发展呀，我想你爸妈看到你可以走得这么顺遂，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阿峰从盘子里抽出一隻虾，动作优雅的剥壳。「小吉，我昨天说过的不再在音乐圈发展了，意思是指我也会退出忘了。接下来，你有意愿当乐团的主唱吗？」
    「学长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凯猫喉咙不好不能常唱，阿木跟毛球的音域又不够宽，很多歌唱不来。」阿峰只想专心剥虾壳。
    「学长，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在说要退出的事情了？像以前一样在酒吧里表演不好吗？还是说因为被你爸妈知道了，所以……」
    阿峰把两隻虾的壳完美的剥除后放进碗里，拿起纸巾擦拭手指。「小吉，现阶段其他学长还可以继续陪你，但是你不会想大学毕业了还继续只是待在小酒吧吧？毕业离开学校后，你不也是要回到t市，要开始工作吗？这是排除你如果想继续在萤幕前拋头露面，不过我也说了我有自己的理由不能配合，就看你想找公司自己发展还是找团加入都可以，想继续像现在这样也可以，阿木、凯猫、毛球都还在。」
    「小吉，你不是嫌弃我们吧。」小吉学弟听到学长的退团，立马表现的像被阉了一样无精打采，阿木坐到他旁边揽着肩膀问话。
    「没，那五月阿峰学长还跟我们一起去贝里斯吗？」
    「这么快就想取代我的位置吗？」阿峰夹起其中一尾虾，放进小吉的碗里。「五月我还跟你们一起，以后我也还会继续写歌，你可得好好的把我歌词的意境表演出来啊。」
    「学长，你从来都是无可取代的。」少了阿峰的忘了乐团就不是当初的忘了乐团了，但是他只能体谅学长的无奈，尽全力的把学长努力过的证明发扬光大，让学长知道音乐圈还有每一个歌迷粉丝都在等他回来。
    阿峰摸摸掛在腰间的笑脸面具，他也笑得开心，他珍惜着剩下的每一次表演机会。
    －
    从前一天开始叮嚀小吉要进行久违的团练实况，可从星期五的下午开始没人能联络到他，说现在就开始紧张这样一个大男孩实在夸张，不过小吉自从阿峰说了退团的事情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向来宠溺他的学长们，难免担心。
    中午才发了要实况的讯息，头一次在实况前又临时取消，雷葛刷新了页面，第一时间便想着打给小吉了解情况，对方却没接他的电话。
    接着，阿峰他们几人便风风火火的跑来店里找他了。「雷大哥，小吉他有没有在你这里？或是有联络过你，他怎么了之类的。」
    「没有，我刚才打他电话也没接。你们怎么了吗？」阿峰没时间解释，仅说了小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想请对方帮忙找。
    「雷大哥，我们应该可以请你帮忙的吧？你是在地人应该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
    「你们当我什么人了，我就在这里当机车行的员工而已，我是有什么办法帮你们找小吉？」虽然嘴上说自己没办法，但身体还是老实的把机车牵出来了。
    「雷大哥，你不是传说中的雷哥吗！你的底细我们是没办法查清楚，但是你的背景不简单这点我们倒是略知一二，小吉在你心里应该还是有一定重要的程度吧。」毛球跳出来说，要不是这里没自己家里的势力，找个小吉也不过只是三两下的功夫而已。
    「这次你们可是误会大了，传说中的雷哥从来不是我，我只是因为本名音相近，偶尔把这个称号拿来占点便宜之类的，久而久之被人误会而已。」他知道真正的雷哥就是他父亲，不过他父亲可也没什么本事可以帮他们把小吉找出来。「现在重要的是小吉，你们先去他学校看看，我骑车到处找找。」
    「凯猫你们去学校问吧，我跟雷大哥分头在市区里绕一绕。」
    在城市里找一个人是一个大海捞针的蠢方法，不过眼下他们已经别无他法。从宿舍管理室把阿维叫出来问话，结果也是一无所知，下午的课他并没有跟小吉一起选修，只知道最近室友恍神的很严重，早上出门时一直是那副模样。
    阿峰停在酒吧附近的超商，已经绕过好几条街巷与路口了，可都没看见可疑的人物，电话也一直无人回应，虽然多少明白小吉或许只是想找个地方独处一下，可就是放心不下。
    一直以来已经习惯照顾他了，虽然逐步的布局规画着，却还是捨不得一下子放手，想看他越来越好。只是现在让小吉变得心神不寧的罪魁祸首，偏偏就是自己，他是真的想不到办法能兼顾这些事情了。
    「小哥，车子很酷喔。」超商墙外蹲了三两个才刚下工的工人，手里拿着海尼根的玻璃瓶，大声的称讚阿峰的重机。「之前听工头临时找来的那群小孩在说也要存钱买这种机车，说看过一个染金毛的小屁孩骑过，下次再遇到那个小屁孩，要揍他揍到不敢再骑这么嚣张的车子，小孩子就是血气方刚啊。」
    小吉难道是跑到赛车场了？才这么一想，电话总算响了起来，雷葛打来告知他在赛车场前的停车场找到看起来悽惨落魄的小吉，准备先带去诊所做个简单的检查。
    「嗯，就交给你吧，让他看开点再回来。」听见电话那端雷葛掛的比自己还快，再看看自己跨下的名牌重机。
    他的确是时候应该退出学弟的世界了。
    雷葛把机车停好，扶着小吉坐上后座，载到上次去过的诊所，同一位护士、同一位医师、同一位病患。小吉皮肉伤看起来是严重了点，不过骨头与几处较无防备的部位都没受什么大伤，连医师都觉得小吉自保的本能可能强大的有点不可思议。
    护士替他抹药、包扎，又领了三天份的消炎、止痛药带走。
    「小吉，要回去找学长吗？」小吉噘起嘴、摇头，就是不想看到学长才会到处乱跑的，上次在赛车场看见学长神采飞扬好像做梦一样，他想一直这样下去。
    很任性，可他就是衷心的如此希望着。
    「那我带你去吹吹风吧，要先跟学长他们打一通电话吗？学长他们也很担心你的，取消实况跑去你学校、也在c市到处找你。」
    小吉摸出手机，在群组里发送了一句没事加笑脸的讯息，便把手机关了机。「葛哥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去吹吹海风吧，但是现在晚上还有点凉，不能待太久。」雷葛跨上机车发动，在转身把安全帽盖在小吉的头上。「还是要面对阿峰的，还是要继续面对以后的，你也知道吧。」
    任性的小吉把上半身趴在雷葛的背上，紧紧环抱着对方的腰，不做回应。
    雷葛把车骑到海边才停下，小吉带车一停便跳下车，边脱衣服边往海里狂奔，歇斯底里地大吼。雷葛顾不上把车停好，一边听着身后车子倒地的巨响，一边跟着看着前方奋力一扑把小吉拦住，结果是他们双双跌进潮湿的沙坑里。
    「葛哥，我什么都做不好！」小吉还在大叫。「阿峰学长在高中的时候带我走进音乐的新世界，以前的我只知道念书、考试、听父母的话。纪冠尹只是一个按照父母安排行事的机器人，小吉才是真正活过、有血有肉的孩子！」
    「我不要这样啊，想让学长继续唱歌、想看学长继续站在舞台上、想一直一直替学长伴奏啊！」
    「为什么时间要一直往前走，为什么事情都不如人意，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不能一直作梦！」
    小吉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现在又刷上了一层泥沙，哭得无比难看，捉着雷葛的衣领。「葛哥，你让学长回来好不好，你是他的粉丝，又是他喜欢的人，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对不对？」
    「小吉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有些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你要学会接受他们。」雷葛严肃的把小吉吼醒，这不是童话故事可以事事完美，他更不是他的学长们只负责宠溺与玩耍。
    从来任何烦恼都是说给阿峰知道的，头一次有一个那么接近学长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的雷葛出现，对方却吼得自己脑袋发楞，不知是感觉挫折还是其他什么，小吉安分得很诡异。
    「阿峰也能表达自己的意见，或许他审慎评估后决定不走这圈子可能不只因为他的家人，也是因为他自己的考量。不能只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就让他的人生跟你绑在一起，他可能要为把你带进新世界负责，可也不是全部的责任都在他身上，你总有一天也势必需要学会为自己打算。」
    「……因为葛哥你不知道，阿峰学长是在盘算要把我推给别人，不是其他学长，而是其他乐团！」小吉的双眼清明而严肃，很多事情他一直都知道的，只是视而不见，以为假装不知道就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过下去。「阿木学长以前也弹吉他，可是他现在喜欢的是做后製。凯猫学长是喜欢弹钢琴，但他家长是希望他以后稳定的往教职发展，而不是追求舞台，毛球学长更只是因为凯猫而来，随时都能毫不犹豫地退出。」
    「你不知道阿峰学长对我来说到底多重要……」
    「而且他还喜欢你……」

 32.阿峰，一路顺风

    32.阿峰，一路顺风
    接获雷葛的通知，在看见小吉回覆平安的讯息，虽然手机还是打不通，但也总算是放心了。告知其他团员今天的实况取消，让大家先回去休息。
    不过当他骑车到家时，除了本来就留守的阿木，凯猫与毛线球也都特地快马加鞭赶来，反而担心的回到他的住处，想关心他的状况。
    「阿峰，你真想就这样把小吉让给对方吗？」凯猫问。
    回家看到兄弟们没离开，阿峰也不觉得意外，意外的只是凯猫问说的话。「你说什么东西，我总不能还规定以后小吉要跟谁交往吧？如果雷葛自己有本事追到手，我为什么要阻止？」
    连小吉的各种误会都没恼羞放弃了，雷葛除了个性好、度量也大、诚意更十足，况且小吉本身也会主动依赖对方。至于其他更多的，那就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了。
    「不是啊，你也没问过小吉的想法，就这样把他推出去，真的好吗？」阿峰对于小吉的想法与安排大多还是与大家讨论过的，他们三人觉得这些安排有点多馀但也不坏，便从没什么插手。「你说乐团或是音乐相关的这些就算了，但小吉对感情的想法什么的，不觉得你应该先试着开口跟他谈谈吗？」
    「谈谈……我要跟他谈什么？小吉跟谁谈恋爱，我连这都要插手管？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做的神经病大妈。」
    「你一向是这么照顾他的，他又一直这么依赖你，难道你从来没有什么想法？」
    「……你们他妈都把我对小吉的照顾当成什么来着了？」
    三人异口同声：「姦情啊！」
    「我靠，老子照顾一个学弟，被一对基佬看走眼就算了，阿木你说说你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从国中就认识的死党，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向，当我们当年一起看的黄片都是梦一场吗？」阿峰拉住阿木的衣领狂摇。「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看我的？都这么看小吉的？我跟你们打包票，就算我是同性恋，喜欢的也不会是小吉这种货色啊！」
    「你想一个喝了酒就什么都会说、睡着了还会对床边人拳打脚踢、又任性、又二货、又爱逃避现实，逃避就算了还喜欢脑补的小屁孩，有什么人可以受得了他？我都佩服雷葛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三位学长想从中替小学弟找一点反驳之词，却发现阿峰这段剖析精确到他们找不出任何一点渣渣能拿来回嘴的。
    毛线球：「你真没对小吉有一点歪主意？可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照顾他，就是其他人也没机会享受这等殊荣，你……」
    阿木试图示之以情，让兄弟可以对他们放开心胸讲心里话。「阿峰，对我们真的不用顾忌，就算你家长反对，我们也会支持你们，真的，我愿意当团里唯一的直男。」
    凯猫被对方直白的说是基佬，深深的感觉自己没脸开口说话，而且阿峰看起来也快爆走了。
    「去你们的！我是直男！」他跟小吉之间就真他妈的这么曖昧吗？那为什么他横竖不管怎么挑衅雷葛，对方就从来没误会过自己、没把自己当作潜在敌人过？原先还以为成天意淫自己的人远在天边，原来其实就近在身边吗，干──
    「阿、阿峰，你看起来这样有点像是被人戳到痛脚而暴怒耶……」
    「你们一个个明明都知道，当初就是因为前任女友喜欢意淫我跟凯猫的配对，才让团里气氛不好、还整天疑神疑鬼的指责我不专情，我他妈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毫无根据的意淫！」阿峰抱着头上楼，让自己冷静。
    「……怎么我觉得，谁看他们都会误会呢？」因为太常相处在一起了，阿峰对小吉的照顾几乎是无微不至，已没有血缘关係的学长弟来说，不能怪他们觉得超过。
    女人都是浮云、感情都是浮云、现在连多照顾一点在意的人都成一种罪过了吗？
    -
    雷葛抹掉小吉脸上的沙土，对小吉对他的一再误解，不怒反笑。「小吉，你最后说什么了？」
    「学长喜欢你……」他被雷葛从沙滩上拉起，又替他把衣服捡起来挥挥尘土，让他把衣服穿好。
    雷葛的笑容在夜色下越发灿烂，小吉却越感心寒……雷大大是不是准备等一下要把他丢进海里做鱼饵吧？
    「你奔完海边，现在心情有比刚才好点吗？」小吉不敢摇头，又不想点头，只好抬着头委屈的看着对方。「这样吧，你这么希望我帮你把阿峰劝留下来，我就为了你试试看吧。」
    「？」
    「走，我们去阿峰家，我立刻表现给你看。」雷葛把小吉安在机车后座，替他戴上安全帽，把他的双手拉着往自己的腰环着，不发一语的往阿峰的豪宅出发。
    按下门铃，开门的是毛球学长，雷葛还是在沙滩上的那张笑脸，礼貌的询问：「请问阿峰现在人在哪？」
    毛球指指二楼，雷葛拉着小吉往二楼走，看着二楼唯一亮着的房间，轻敲了两下，开口：「阿峰，你现在方便吗？」
    阿峰打开房门，一头乱糟糟的鸟窝头，被团员给气的。看看小吉一身乱七八糟，雷葛也不遑多让。「你们刚才跑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小吉，你看清楚了。」雷葛捧起阿峰的脸，忍不住还是迟疑了一下。
    也就这么迟疑一下，阿峰用力踹开雷葛，一脸惊恐。「雷葛你在外面是受了什么刺激啊，发什么神经病？」
    「阿峰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愿意为了我，继续留在这个舞台吗？」雷葛揉揉被踹的部位，还是坚持要开口询问阿峰。
    「我、喜、欢、女、人！」一天里被误会成同性恋太多次了，就是一向面对任何情况都能谈笑风生的阿峰也会崩溃的。
    「小吉你现在能明白了吧？我跟阿峰之间，从来没有你想像中的那种感情。」雷葛终究还是崩溃了，很巧合地刚好与阿峰在同一天，很巧合地都因小吉而起。
    雷葛等了很久，小吉他只是抿起嘴，毫无反应。
    「根据我长期观察研究小吉他生态的经验法则来推断。」毛球学长在旁边左右观察小决定，最后断定：「他睁着眼昏了，你们信吗？」
    阿峰用指头一点小吉的眉头，小学弟毫无反应的往后倒。
    他们觉得小吉天天都再打破他们的眼界。
    五月初的星期三，终究是必须面对现实的。
    阿峰没站上舞台，坐在餐厅中间的位置，餐桌上排排摆着表演时曾经戴过的面具，腰间掛着最朴素的白面具。「今天进行爱心义卖，有兴趣的歌迷可以来看看，挑个喜欢的面具，面具里面可是有我的亲笔签名唷。赚来的费用将作为乐团的经营经费，不用担心这笔钱被我们乱花，我们就是随便吃吃喝喝而已。」
    虽然听起来就是乱花，不过歌迷很捧场，桌面上的面具被扫走了几个，剩下的准备放上网路继续拍卖。
    凯猫、小吉、阿木坐在舞台边，可怜毛球只能一个人坐在后面打鼓，不能靠近歌迷。
    阿峰拿着麦克风，让观眾点歌，事前他已经向店长确认过了，店长体谅他要引退了，让他们今天可以表演到收店的时间。
    「还唱迷途羔羊啊，你们没听腻吗？」
    「小吉写的那首没什么不一样很厉害呀，你们知道他原本把它命名为头耳肩膀膝脚趾吗，真让人受不了。」
    「你们喜欢我们为小吉改编的那首生日歌吗，那首的确改得不容易，我们学长排演合奏吉他的时候，是我弹的吉他，一直好怕实况的时候可能会跟小吉默契不好呀。」
    「疾蜂吗？只是临时起意而已，以后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了。蜂芒那首歌很自恋，其实我在写的时候的也很不好意思呀。」
    阿峰与歌迷侃侃而谈，聊了很多乐团里的趣事，还说了好多以前不说的事情。「你们在网路上写的画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创意无限啊。但是求各位别再相害，我跟凯猫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凯猫轻咳一下，摇头补充：「阿峰想说的是，你们写的东西他都有看，可能连那些让人脸红害羞的都有。」
    「并没有。」阿峰翻白眼。
    「我看过阿峰看着一张把他性转的图画，哭笑不得。」毛球製造一段打击音效。「那位大大画的真好，我看他画了一系列的图都还真不错。」
    「你们这群死没良心的，不要在网路上暱称我王胖了，胖就算了这是事实，可我本名不姓王啊！」阿木控诉歌迷把自己往小说里的角色做联想的无奈。
    「他们还不是爱叫我妖姬，你改个姓而已应该要庆幸了。」阿峰放下麦克风，走到一直没开口的小吉身边。「哎，我们的小学弟这是怎么啦，大家都开心的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闷闷不乐了。」
    小吉噘着嘴，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我跟你们说呀，上学期小吉的室友认识了我们乐团，但是把小吉跟凯猫当成女孩子了，整天跟小吉说乐团里的小吉他这女孩子怎么能长得如此女汉子呀，让我们小吉他各种有苦说不出。」
    「室友就是自己的歌迷，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呢。」
    「缘分很奇妙，我们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人，居然能登上大舞台了，虽然只有我跟小吉啦。还得了亚军呀，真是完全没有遗憾。」
    「谢谢你们带给我的这些快乐，但是对不起呀……曲终人散了，我也到了应该结束这些玩乐的时间了。」
    小吉鼓起脸颊，低下头强忍着情绪。
    「以后你们还继续支持忘了乐团，我还会继续写歌，空间时后也不会忘记要好好练歌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回来的……我会很想很想你们的。」

 33.哈囉，威猛先生

    33.哈囉，威猛先生
    论坛与粉丝专页涌入大量人潮，每个版面都在吵闹着要阿峰回来解释情况，偶有冷静的粉丝祝福他的未来顺利，却也一下子被洗到看不见言论。
    这些小吉不管，他什么都不想管。有空就开开小吉的吉他教室，轻松愉悦没有烦恼。
    虽然阿鲁常叫手痛，但还是乖乖的学，回头才发现他们已经学五个月了。小蜜蜂那是不用说，既然师承小吉那就必定是得学会的曲。
    阿鲁的天份比屎蛋好点，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已经能弹慢板的舒伯特蜜蜂了。
    怪兽旁观，内心吐槽：等级还是用工蜂、兵蜂、蜂后来分的吗？
    休息时候跟怪兽在门外弹吉他唱歌，弹得居然是自创曲。怪兽的声音不错，只是有点哑嗓，听起来比小吉、阿峰还更有些男人味。
    「这首歌不错，叫什么名字？」
    「牛蛙夜未眠。」
    「……好名字，好夏天。」
    雷葛觉得，屎蛋这徒弟真是把小吉的真传全学会了，应该让他早点出师对人生比较有帮助。
    小教室结束后，雷葛载小吉，怪兽戴屎蛋，阿鲁骑脚踏车很想哭。
    雷葛载着对方往市区的路上问：「小吉，今天晚餐吃麵吗？」
    小吉点点头，雷葛带他到自己从小吃到大的道地老店，向老闆娘打招呼，偷摸进人家的厨房，做了两碗自己的私房菜。
    「你吃，杨嫂的私家的滷汁搭乾麵很好吃，我还顺便偷烫了两把青菜，趁热吃。」连筷子都是从厨房里摸来的木筷，杨嫂发现厨房里的菜与筷少了，还跑来追打雷葛半间麵店。
    「巨兔崽子。」面对人高马大的雷葛，她说不出小兔崽子这种话，杨嫂落下自创名词回去厨房继续煮麵。
    「听说，狩猎星的丹丹一直在找你想一起上台表演，星期一乐团也在找你要请你加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这些雷葛当然还是从阿峰那边听来的，纯当个传声筒。
    「不怎么打算，丹丹我答应过了，有机会就合作，星期一乐团那边就没可能去了。」
    「这样也好。」星期一的那个主唱他本身也是看了就赌烂，小吉愿意不靠近那自然最好。
    小吉一直没真正振作起来，行尸走肉过了几个星期，阿维天天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乐团又没有解散，你应该以乐团为重，而不是阿峰学长一个人。」
    「我知道，但是现在没心情嘛。」乐团里的每个人、每个位置都有他重要的地方，阿峰学长是领导是灵魂是无可取代没错，可是学长已经把乐团交给他们了……眼睁睁看着乐团在网路上逐渐背负各种不客气的骂名，他心中终究是不捨的。
    与学长们的讨论结果是，依旧借用阿峰学长家的团练室开实况，首先恢復以往的习惯，让观眾熟悉新型态的他们。
    由毛线球与小吉搭档主持，小吉按照阿峰的安排开始学着担任主唱一位。
    小吉借徒弟的那首「牛蛙夜未眠」来做久违的实况演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向各位期待他们许久的观眾问候，更谢谢他们这段混乱日子以来的不离不弃。
    「对了，这边让我小小的工商一下，下週六狩猎星在t市有表演，小吉他我会到现场做特别来宾喔，请大家帮他们捧场一下！」
    实况平淡无奇的结束，反映不特别好也没特别坏，风头过了之后，纯粹来乱的网友也就消失无踪了。
    阿峰在隔壁房间，默默的混在其中当支持者。不过，第一次的实况晚上十点不到就结束了，他们四人在团练室里开起简单的检讨会。
    他隔着门板偷听着他们的讨论，自行决定要买消夜请大家吃。敲了两下门后，便开门问：「你们辛苦了，等一下想吃什么吗？我请客。」
    「这么好，那我是不是应该保留这个机会，等下次我们去高级餐厅在让你请才对？」虽然阿木这么说，不过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研究今天这个晚上的宵夜该怎么选择了。「欸，你们想吃披萨还是吃速食？」
    披萨两票、速食两票，他们齐齐看向小学弟，等他做出决定。但小吉却只说：「不好意思，乐团私人时间，麻烦外人回避一下。」
    「小吉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我教训了，全身痒是不是呢？」阿峰挽起袖子，他真是把学弟宠坏了，居然这么对学长大大说话的。
    「我又没有说错！」
    阿峰没办法真的对他生气，束手无策的与小吉对峙着。阿木倒是只惦记着消夜，悄悄的与毛球讨论就决定买披萨了。
    「阿峰，你放房间的手机响了。」凯猫从厕所回来，听见铃声提醒了一下对方，这才把眾人从尷尬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阿木，钱包拿去。」他把皮交丢给对方，再看固执的小学弟。「真不想让我再管你，那你就更该快点长大，不过现在我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
    「嗯，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学长们相处。」这时候的小吉表现得多像当初一本正经踏进热音社的青涩小高一呀。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礼貌周到的一个模范生。
    拿起自己的背包客气的向学长们道别，看来情绪平稳，实则内心是怎样的状况，即使是认识多年的学长们也摸不透。
    学长们还是担心的，看着小吉他没往公车站去，走进附近的超商，居然还学会喝闷酒了。四人面面相覷，最后阿峰一声令下：「打给雷大哥！」
    这是一个把人推入火坑的节奏啊！
    -
    小吉没喝太多，只是脸色微红、半醉半醒。雷大哥就出现了。「小吉，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边喝酒啊？」一看桌上不多不少，三瓶空空如也的啤酒罐。
    「葛哥……」呼了一口气，思路还清晰着。「学长他们叫你过来的对不对？明明就说不管我的，又喜欢背着我偷窥，一群死心理变态……」
    「说得不错。」雷葛表示赞同。
    毛球在货架后面，表示非常想衝出去揍人。被其他三人压制住。
    「葛哥，我想让乐团越来越好，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到，今天第一次实况，我才知道学长一直以来的压力多大……」靠近雷葛的怀里，开始说他第一次做主持的感想。
    雷葛揉揉小吉的头，听他慢慢说心里话。阿峰在货架后面点点头，原来学弟只是压力大。
    说着说着，小吉的眼皮渐垂，昏昏欲睡。雷葛替店家简单收拾桌面，接着把小吉打包外带。路过货架之间的小吉的学长们的面前，露齿朝他们瀟洒一笑：「多谢招待。」
    「阿峰，你这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阿峰，小吉的贞操要没了什么的，这下子你准备要负责吗？」
    阿峰震怒：「靠夭！小吉的贞操关我屁事呀，你们不会去找雷葛负责吗！」
    「阿、算了，你们都觉得开心就好。」凯猫从柜上拿下两手啤酒，决定今晚要与世隔绝。
    虽然雷葛表现出一副奸巧，但小吉不是个会接受被人趁人之危的孩子，他还得保持自己的好男人形象。
    酒醉的小吉是难以预估他的行动的，才刚把小吉放上床、脱下外衣，他突然又睁开眼睛，抓着雷葛的手。「葛哥，你比较喜欢亲我，还是亲阿峰学长？」
    小吉心中念念不忘的那衝击的一幕，虽然事后嘴上什么没多提，不过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心底了。
    「你现在要是清醒的话就好了，为什么总是喜欢在酒醉的时候问我这些问题呢。」雷葛真是满腔的无奈无处发洩。
    小吉啄着雷葛的嘴巴，试图让对方也喜欢自己的亲吻。雷葛乐于享受对方的行为，没有阻止的意思，让他慢慢来。
    「葛哥，你喜欢吗？」
    「再来几次，我才比较好分辨呀。」认识小吉这么久，真难得才能偷嚐到这么点甜头，上次是什么时候？都是过年的时候了。
    小吉啾啾啾的又了几个敷衍的亲吻，然后毫无上进心的放弃。「没关係，我喜欢葛哥就好。」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明明就喝醉了，居然只敢借酒壮胆跟我告白，让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雷葛一边说着一边送给小吉一个宠溺的深吻。
    小吉他被吻得七荤八素、双眼迷离，满足的咂吧咂吧嘴，往旁边一番满足的睡着。
    「你死没良心的东西。」他把小吉揽进胸怀里紧紧抱住，以防止半夜遭遇来自小吉的不测。
    睡到半夜，小吉感觉一阵尿急，睁开清明的一双眼，立刻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无法挣脱。雷葛的手拑在自己胸前，后颈依稀可以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吐息。
    三罐啤酒下肚之后的记忆依稀可辨，他忍不住全身僵硬，自己整个晚上都在搞什么鬼东西来着了？
    「小吉醒了？」雷葛咕噥的开口，猜想对方可能又要发酒疯了。
    「……尿尿。」他似乎感觉到对方位于下方的「威猛先生」正在跟他打招呼。
    「小心看路喔。」他放开手，让小吉从他身上爬过，下床去厕所解放，再若无其事地回来。
    雷葛也若无其事亲了一下小吉，恢復刚才睡觉时后的姿势。
    「威猛先生」还在跟小吉打招呼。

 34.心理变态的学长们

    34.心理变态的学长们
    他睁着双眼，迟迟无法再次入睡到天亮。一直到雷葛醒来、离开床准备开店时，他才闭上眼装睡，只是撑不住睡魔的召唤又睡着。
    小吉爱赖床已经是常态，他见怪不怪的替对方拉上棉被，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出门买早餐。
    只是安稳没有太久，突然被一声尖锐的女声吵醒。「哎唷！阿葛你怎么瘦成这样，五官都走样了，是整形还是生病，骨瘦如柴的，老头子也太不会照顾你了吧！」
    「小、小姐，我不是雷葛，我只是他朋友……」小吉用棉被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住。来人浓妆艳抹，眼角的泪痣特别显眼。
    「朋友？」女人打量了一下小吉的模样，估计这孩子现在身上什么也没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直接误会人家的清白。「小朋友不用怕阿姨喔，阿姨是阿葛的妈妈啦，你叫我姚阿姨就好。」
    「……姚阿姨好。」跟雷爸爸还真是两个极端，真难想像这两人在一起是怎么相处的。
    「这时间，阿葛应该是去帮你买早餐啦，不是始乱终弃喔。阿姨也只是来看看阿葛而已，不会拆散你们的，要是雷叔叔有意见，你儘管来找阿姨说说，阿姨替你教训他喔。」姚梨留下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匀称的两条美腿往后转，婀娜多姿的退出房间。「把衣服穿一穿，出来陪阿姨聊聊天呀。」
    小吉把被子拉开往自己身上一看，明明身上就有穿着葛哥的衣服啊？
    在房间里遍寻不着自己的衣物，小吉只好去厕所用水抹了把脸，乖乖的坐到客厅裴雷葛的母亲大人聊天。
    在姚梨严重误会儿子与对方关係的情况之下，才刚摸清小吉的基本身家资料，雷葛就先回来了。回来时从楼下父亲的口中得知母亲来到，一上楼就看着自家妈妈拉着小吉的手嘘寒问暖的自来熟。「妈，你怎么昨天没先打个电话来呢？」
    看看小吉都被吓成什么模样了，肯定对自己母亲的第一印象很糟糕。
    「哼，我还看自己儿子还需要先来电预约时间吗？好让你有时间另寻他处金屋藏娇吗？要不是我今天临时起意来这一趟，是不是都不打算把小吉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了？」
    「妈，他只是朋友。」他可不能现阶段就把小吉吓跑了，虽然已经亲口从小吉口中得到告白与献吻了，但那只是酒醉的糊涂之举，在他想法中这样的行为距离喜欢还有一大段的距离要奋斗。「妈，你早餐吃了没？这先给你吃吧，小吉你的早餐我也买了。」
    「葛哥，这是你的吧，没关係啦，你吃就好。」小吉把对方摆在自己面前的早餐又推回去。
    「没关係，你吃就好，家里还有点水果，我去给大家切一盘。」
    「葛──」
    姚梨在他们两人之间把了一个握拳的动作，让他们闭嘴。「不用推来推去的，老娘吃过早餐才来，何况这些都淀粉，打算胖死你妈妈吗？阿葛你给我坐下，我去切水果。」姚梨不以为然，就是遥想当年她与雷震财浓情密意时，也没这种矫情、做作的情形，噁心。
    「葛哥，你妈妈好像有点酷。」
    「你不讨厌就好。」雷葛没坐下吃早餐，跑进厨房帮忙，「你慢慢吃，我跟妈说点话。」
    一进厨房，姚梨坐在椅子上，翘着脚，哪有要准备切水果的模样。抠着指甲缝，就等儿子自己上来给她好好的解惑一番。「从实招来，老娘是有教过你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烂方法吗？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我姚梨的儿子居然连一个小弟弟都搞不定！」
    「妈，你小声点，小吉他比较经不起吓，人又比较呆，不然我就直白的出手了。」雷葛认分的开始洗切水果。
    「真的有呆到这样，就我看来，都睡同张床了、还穿你衣服、又会把早餐让给你，这怎么看都是互相点戏唱的吧，还是说你们有什么困难没解决的？床事不合？」
    「嘘嘘嘘──」他真是要被自己母亲吓出一身冷汗了。「妈，小吉家里比要保守，大概是没想过自己可能被男生喜欢吧，所以一直没发现我的『明示』，我自己慢慢来就好，你别添乱了。」
    「添乱？」姚梨拔高声音。「老娘我凑合的佳偶，比你约过的砲还多，你说老娘会给你添乱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看等一下我替你说几句话，那个小朋友还不跑来抱你大腿，跟你告白？」
    ……说的好像他很爱约似的，也不过就是有过年少轻狂的一段罢了。「妈，我给你把水果端出去了，你就安分的吃吧。」
    要叫他母亲别乱来，那可是比阻止世界末日到来还困难的事情。姚梨笑嘻嘻地跟在儿子的屁股后面走出厨房，一屁股坐在小吉的旁边。「小吉你吃吃，这季节的柳丁酸甜度可讚了。」
    「谢谢姚阿姨。」
    「欸，小吉呀，听书你们玩音乐、搞艺术的人，感受力都很不一般，对感情不分性向都是敢爱敢恨，你有没有认识几个同性恋啊？」
    一记时速一百二的高速直球。「……呃、呃，是有呢，还是没有呢，我也不清楚呀。」脑袋里，毛球与凯猫学长正在挥之不去的绕圈圈。
    「呵呵呵，小吉这么单纯一定也有很多人偷偷喜欢你不敢说吧，有没有交过几个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呀？跟阿姨说说嘛。哎，我常常没陪在阿葛身边，他心里有话都不爱跟我说，就是太独立自主了，要事他跟小吉你一样可爱那就太好了，阿姨也好想要一个像小吉一样的小儿子呀。」
    「没有啦，高中交过一个女朋友而已……」
    「哎唷，这么纯情唷，阿姨我在你这个年纪……呸，我是说我们家阿葛就不一样，万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阿姨都好怀疑是不是阿葛其实哪些方面有点什么障碍，所以才──」
    「小吉，我看见你凯猫学长在楼下，你要去看看吗？」雷葛听不下去，从二楼窗户看出去，凯猫才从阿峰家里走出来，便急着催促小吉下楼。
    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希望小吉快点离开他家呢。
    -
    他换回自己的衣服，蹦蹦跳跳的下楼，凯猫学长人才刚走到机车行门口，小吉已经严阵以待等着给人教训了。
    凯猫学长淡然的看了小吉，别无二样，在看看雷葛，作风坦荡。估计连小吉的一根寒毛也没碰，真为难对方了。「小吉昨天晚上有睡好吧？」
    关于昨天晚上……小吉撇开视线，头微低。「呃，我、我都不记得了。」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是常态，相信能把学长唬哢过去的吧。
    「……」凯猫看着小学弟完美詮释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真諦，没戳破他。雷葛没察觉异样，但还是坦荡荡的，推测大概觉得自己的恶行恶状没被发现的可能。
    简单说，凯猫眉头一皱，发现案情不单纯，不过不关他的事情，懒得管。「阿峰没生气，但你们还是朋友，下次不要这样对他说话，他也有他的难处，你明明知道。」
    「好啦，我知道错了。」小吉绞着手指，噘嘴认错。
    「要去阿峰家找他吗？」
    大概他们兄弟是没有隔夜仇的吧，小吉的情绪又一向来得快、去得更快，点点头回头向雷葛一家人道别。「葛哥，昨天晚上又辛苦你照顾我了！雷爸爸、姚阿姨再见喔。」
    「不会麻烦，但你下次不准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了，很危险。」雷葛警告他。
    「雷大哥……嗯，再见。」凯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打算说了，让他们慢慢折磨去吧。
    「阿葛，那个小男生是妈妈的菜，你改天给妈妈介绍一下好不好？」
    「妈，他是同性恋。」
    「嘖，这年头，好男人不是gay就是死会。」
    雷葛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正在旁边认真修车装死的父亲。
    小吉躲在凯猫的背后，看的出来阿峰学长还是气得一脸黑。「阿、阿峰学长，我我我我……对不起，我昨天晚上不小心脑抽了，所以说错话了，请你原谅我。」
    「嗯？我一个外人而已，你跟我道什么歉呢？」
    「我又不是真心这么想的，就是昨天第一次跟毛球学长一起坐主持，压力很大才不小心衝动了一下嘛……」凯猫学长手抱胸，像一隻母鸡带小鸡的模样，站在学弟的前方与阿峰对峙。
    「哼，我的内心已经被你无意的话语刺伤了，你再多说什么都难以挽回，我只是外人，你可以不用在意我了。」
    「学长……对乐团来说你不是外人，你是元老、是创始者，昨天是我错了，你不要跟我计较啦！」
    「那你一直躲在凯猫后面，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随时准备要把我抓起来，像砸吉他一样教训我。」
    「我还真他妈想这么做。」阿峰把小吉从凯猫后面抓出来，用拳头狠狠磨蹭他的天灵盖。「你喔，压力大就算居然还一个人跑去喝闷酒，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谁照顾你？」
    「啊就你们这群心理变──咳、不是啊！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是想说我能有你们这些学长，我真的是太太太太幸福了！」小吉立刻土下坐，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学长们这么关心你，你居然把我们当心理变态？」
    「没没没没、只是误会一场！」
    「小吉来，学长们发现好像太常没有跟你进行心灵的交流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们来帮你调适一下最近的压力好了。」除凯猫外的三位学长，把小吉团团围到角落，进行心灵层面的交流。
    凯猫默默飘移到上楼团练室弹琴，没兴趣参与他们的交流时间。

 35.凤凰花开

    35.凤凰花开
    凤凰花开，驪歌四起。小吉揹着吉他，与三束太阳花前往h大，参加学长们的毕业典礼。
    早上时间，小吉陪学长们在校园里四处拍照，他们偷溜进学校热音社的系办，请雷葛替他们录影。结果弹着弹着，外面凑了一群人。「啊！是疾蜂！」
    「不对，是忘了乐团！」结果热音社的社员追杀过来，他们立刻拔腿就跑。「都是毛球啦，硬要打鼓，是不会去回收场捡东西来打破铜烂铁啊！」
    他们跑到校舍后面的小湖，席地而坐。「对了，阿木学长这次能顺利升级了吧？」
    「呿，你阿木学长当然没问题啦，之前只是一场意外。」不过遗憾的是还是没可能跟兄弟一起穿学士服、一起拍毕业照。
    「小吉，你学校的课业没耽搁吧？这学期还参加比赛，够你忙了。」
    小吉得意的笑。「老师说我这次比赛得亚军，让我今年期末考不用担心了！」潮爽的，流行音乐系真是太爽快了。
    虽然他相信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为学校赢来不少知名度，才得到的特权。
    典礼开始的鐘声响起，阿木、小吉、雷葛三人先到礼堂里的亲友观礼的位置，而三位毕业生则回到他们自己的系所，准备校园巡礼，最后好好的看着待了四年的学校。接着步入礼堂，开始毕业典礼。
    舞台上颁发各种大奖小奖，连毛球都上去领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志工奖，只是连本人也摸不清到底为什么自己会得这个奖。
    凯猫与毛球学长的父亲这时候也来到现场，毛球让学弟先去将他们的父亲们会合，晚点在礼堂外见面。
    「何爸爸、龚爸爸你们这边坐，等一下立凯学长还要再上台领奖喔。」小吉把佔位置的包包拿起来，让出两个位置给长辈们。「不过，毛球学长刚才上过来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上去。」
    「哎，听到他还有上过舞台，我已经很欣慰了。」龚爸爸对自己的儿子向来没有什么期望，相反的何爸爸拿起相机，竖起双耳听唱名，随时等着凯猫学长上台时要狂拍猛照。
    凯猫学长又走上舞台，与眾多学生合照领奖，再鱼贯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路过毛球班级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就再也走不了了，只好混在资管系的班级里陪毛球。
    观礼台上他们的这点小互动倒是被看得很清楚，何爸爸放下相机，不发一语面色凝重。
    龚爸爸拍拍他肩膀。「别多想，我家小毛球爱玩又怕寂寞，才把你家凯凯拉住。凯凯人又那么好，一定放不下好朋友。」
    小吉觉得两位爸爸一定或多或少知道学长之间不单纯的友谊，只是面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不太一样。
    毛球学长家一直是很开明的，看毛球学长长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了。凯猫学长家似乎比较复杂，学长是很尊敬父亲的，能符合父亲期望便会让自己尽量达成，或许就算事与愿违他也不在意。
    凯猫学长与毛球学长真的可以一直一直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在细想起来，其实他从没问过谁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说是情侣，其实相处起来也挺像阿峰学长与他的，说是朋友，又好多了点什么不太一样的曖昧成分在。
    「小吉你想什么？」雷葛看着小吉低头沉思许久没抬头，好奇问。
    「没什么。」
    雷葛在指指舞台。「那你阿峰学长就要下台了，你拍不拍？」
    「哇哇哇！要是没拍好，等一下我会被揍的！」幸好在阿峰学长转身下台前，他还来得急拍下一个画面。「明年就换阿木学长，然后就轮到我了，时间过的真快。」
    「明年我再陪你来参加阿木的毕业典礼，后年我也会参加你的典礼。虽然时间一直再过，但是记忆会一直存在，不过太感叹的。」
    小吉笑笑，看向雷葛。「真可惜认识葛哥的时候，你已经不是学生了，真想看你学生时候都在做什么。」
    那些年少轻狂、过往云烟就别提了，淫乱到吓死你这小吉他。
    雷葛没待到最后，晚上的时间就留给他们乐团里的同伴好好相处，在看见毕业生们从礼堂大门走出来时，打过招呼就先走一步了。
    两位父亲也与自己的儿子拍了几张合照，没打扰他们年轻人的相处时间，跟着离开。
    礼堂大门的正前方，教学大楼的顶楼发射出一束火花，吸引住在场人的目光。学生们纷纷拿起手机录下这段烟火秀，听着礼堂里放出来的毕业歌曲，比较感性的学生就先落泪了。
    五彩繽纷的火花在夜色中绽放，祝福着每一位毕业生都前途似锦、青云直上。
    小吉靠在凯猫学长旁边，忍不住问着刚才心中的困扰。「学长，你跟毛球学长……是在一起的关係吗？你对毛球学长，是我想的那种恋爱关係吗？」
    「……小吉你没喝酒吧？」他以为很久以前被小吉撞见那副模样后，被那么联想的事情便尘埃落定了，却没料过，小学弟有一天会开口向自己确认这件事。
    「没，我很清醒的想问。」
    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回答很重要，这足以影响到小吉对未来人生的选择，他不清楚开怎么解释他羽毛球之间关係。但这种情况下，他无法说谎或是继续敷衍，老实的说着自己羽毛球之间的关係。「没有，我们不是在交往，我们就只是……这样的关係而已。」
    小吉的双眼瞪大，三观碎了一地。
    -
    凯猫身边的毛球，本来不太在意他们的对话，隐约听见凯猫的回答，原本专注在烟火秀的神情愣了三秒，转头拉住凯猫的手问：「我们没有交往，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东西？按摩棒？」
    凯猫学长转过头，没解释的打算。
    「学、学长你们不要吵架，凯猫学长可能还有别的意思。」小吉跳出来打圆场。
    「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凯猫继续火上加油。
    阿木、阿峰从另外一边架住毛球。「毛球你不要激动，凯猫本来就不是一个会把心里真正想法说出来的人，你不要随便被他刺激了！」
    「你们两个先放开我。」毛球粗喘着气，靠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凯猫，旁边小吉很担心等一下凯猫学长可能被揍，但又想像不出来毛球学长揍凯猫学长的画面，一颗心悬个老高。
    毛球压住对方的脑袋，往他的嘴亲下去，不管凯猫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对方的怀抱，只能被死死压住任人亲吻，好不容易毛球才放过他可怜的嘴。「我以为我不是我爸，结果对你来说我还是跟我爸一样。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凯猫学长坚持着不对毛球学长说话，小吉认识学长们以来第一次看他们两人闹这么大的一个矛盾，再看看旁边阿木、阿峰同样的一脸困惑，束手无策。
    烟火秀结束了，人群散去，凯猫最后是被毛球拉着走的。阿峰是一脸担心，却开口券着学弟不用担心。「毛球不会真的对凯猫做什么的，凯猫也只是……算了，我从来也摸不清楚他是什么想法，他们能自己解决矛盾最好。」
    「学、学长，我是不是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我倒觉得你问的好，不然依照凯猫的个性，他的想法永远也不会让毛球知道。你觉得毛球一辈子都活在相爱的假面具下，他会开心吗？虽然我看是挺开心的。」阿峰说，又反问：「可是你又怎么会想到问这问题了？我看你神智挺清醒的，还是你发酒发的模样又进化了？」
    「我真没喝酒。」小吉捏捏指头。「就纯碎想问问而已……」
    还真是纯粹的把你心里的不纯粹表露无遗呀。「喜欢谁都是一样的，你没忘记自己写过的歌吧。」摸摸小吉的头发，想着逐日开窍的学弟，真他妈有种嫁女儿的错觉。
    小吉还在担心凯猫与毛球间的不愉快，六月的星期三表演时间就到了。他担心受怕的来到贝里斯的休息室时，看见他们两人与往常差不多的坐在一起，心情才放松下来。
    不敢多问他们是怎么解决矛盾的，稍做准备后，八点准时上台。
    四人都习以为常的走到自己最习惯的位置，结果是舞台的正中间出现了一个空位。表演开始时便先冷场了一分鐘，小吉摸摸鼻子走到中间。「哈哈，舞台变得好大，还不太习惯。」
    阿木学长抱着自己的乌克丽丽跟学弟并肩同行，做他的背后支柱。台下粉丝也少了一些，场面冷冷清清淡淡。
    「期末考，大家都有乖乖地念书吧，这种时间还是不要过来听歌比较好，会影响成绩的。」
    小吉看着自己脚下的位置，这里是学长常常站着的地方，脑袋里回想起以前的有滋有味的小日子，弹着吉他的手指不小心的就颤抖起来了。
    「对、对不起……」他只好转身背对观眾，和缓自己的情绪。
    从知道学长不唱了，他都是那个最反对的，但是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大家给他的时间让他还来不及把情绪消化完。
    「小吉他，你这样让学长到底该怎么放手让你一个人呢？」
    小吉他脸上掛着泪痕，转头看餐厅里的顾客，阿峰学长坐在一角，手上拿着麦克风，脸上掛着白面具。「阿峰学长……」
    阿峰学长拿着麦克风，重新站上舞台，这段日子以来小吉的纠结好像变成一坨屎。
    「呃，对不起大家，我巴豆妖是王八乌龟。才说不唱了，结果一个月后就反悔回来舞台了。总之，我这边事情已经搞定了，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像这样跟大家相处，请多多指教！」就是厚脸皮的阿峰也觉得自己这样高调宣布退出，又若无其事地回来，像是想炒红自己似的。忍不住鸭鸭面具，掩饰自己的尷尬。「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不会再随便说要离开了。」
    小吉抱住学长，在舞台上大哭特哭，不怕在观眾面前丢脸，只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后就再也看不见阿峰学长再拿起麦克风的样子了。
    「哭什么呢，我都说我要继续唱了。」
    「这是高兴的眼泪啊！太好了，学长还能继续唱歌、真是太好了！」
    至于峰吉配在网路上又怎么火红了一番，这边就不多做赘述了。

 36.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36.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六月，阿峰学长强势回归后，依然没把主持的重担全扛下来，有鑑于人气分散的不平均的结果，他与眾人一同分摊着这份曝光率──凯猫就不用了，他就是闭嘴就能红的人物。
    在地下乐团的讨论版上，对阿峰的举动嗤之以鼻，其他乐团往他们乐团挖角的动作频传。可惜最炙手可热的小吉是阿峰的粉丝，挖不动。拚命想推销自己后製能力的阿木，乏人问津。
    小吉虽然觉得自己被整了，但是心情实在好的无法平復，对比之前沮丧到整个人行尸走肉时的模样，简直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刺激。
    「话说阿峰，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又能回来了？」团练才刚结束，一行人坐在客厅，雷葛很认真的在与小吉打电动，培养感情，那边暂且不管。
    「呃，跟经纪公司的琳琳姊有点关係。我没想到她的毅力与行动力这么可怕，居然查到我家，还把我表演、访问的影片那些东西传到我爸妈那里，莫名其妙的就被接受了……」不知道该嫌她多管间事，还是感谢她多管间事，阿峰这方面彆扭，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反正，他们让我带小吉回家给他们看看我的搭挡，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认真打电动的小吉不为所动，反而是旁边的雷葛因为一时闪神，电视里被小吉超了车。「哈哈哈哈哈！今天宵夜是葛哥要请客了！」
    他们六人分成两队，乐团一队，雷葛一队。葛哥今天已经打败四位学长了，只差小吉这一场就五连胜，乐团要请他吃宵夜。现在这一输是被刺激了、还是被刺激了、还是被刺激了？
    「小吉，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
    「阿峰学长刚才说了什么？」小吉放下游戏摇桿，举手发问。
    「叫你跟我回家见家长呀。」小吉点点头嗯了好几声，没做他想。
    外送刚好敲响门铃，雷葛服输拿起钱包替大家把帐结了。一边说服自己，阿峰是异性恋，家长只是想确认儿子认识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雷葛拎着餐点回来，听着小吉问：「学长，你爸妈要找我做什么？难道还怕我带坏你吗？」
    「唉，小吉，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你就不能好好地当你的异性恋吗？雷葛想。
    「……」说得好像很勉强似的，小吉想。
    「小吉来，我刚才帮你多点了冰淇淋，先拿去冰箱，不然要融化了。」雷葛从纸袋里拿出冰品，小吉碰碰跳跳将宵夜后的点心拿去冰箱放好。
    接着就是小吉与阿木的暑假了，阿峰一方面等着国家的徵招，另一方面把小吉带回家给爸妈见识见识。
    小吉一听说是约在餐厅里吃饭，很正经地找出很久没穿的衬衫出门，结果对方一家人休间的约在家庭式牛排馆吃饭……只有他一个人正式的像呆子。
    「爸妈，这是我高中学弟，我舞台上的搭档之一小吉。c大高材生喔，虽然人傻傻的，不过看久了也挺可爱的。」阿峰向父母介绍小学弟，就目前阶段看来感觉应该还不错。
    「郭爸爸、郭妈妈你们好，平时承蒙学长照顾了。」没听过学长的父母什么事蹟，单纯就学长很听家里话这点看来，言行举止多一点规矩是好事，省得吃完这顿饭之后学长又被禁足了。
    「哪里，我们羽峰平常也受你照顾了，他这个人很彆扭的，你可以跟他相处这么久，你也不简单。」郭妈妈很客气和善，没有小吉原本想得严肃。
    小吉笑着，他可不敢承认学长很彆扭，自己很不简单的事情呢。
    「小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得吉他呀？弹得真不错，真的只有跟羽峰学吗？」
    「是呀，高中认识学长之后才开始弹得，以前都没有基础，开始的时候连看谱都好辛苦。」阿諛奉承、装乖什么的他最会了。
    只是坐在一旁话很少的郭爸爸开口第一句话，质问的却是他的本名，让他好一阵困惑。「小吉，你的本名叫什么？」
    「纪冠尹。」难道学长家跟姓纪的犯冲吗？怎么两位家长都突然变得一脸严肃呢？
    「小吉，你小时候真的完全没有学过音乐？还是说有参加过音乐夏令营之类的？」
    真是太对不起，他从小就是个没有音乐素养的孩子。小吉正襟危坐，在脑袋里试图回想他还有什么优势可以拉高对方父母对自己的好感度。
    「爸爸，你们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小吉第一次踏进热音社的时候，他连唱歌都五音不全的，真的什么都没学过。」不知道是天赋还是小吉的毅力十足，从连吉他都握不好到可以弹各种曲风，所费的时间并不长，进步的速度一直依稀可见，没有什么遇到瓶颈的感觉。
    「嗯。」郭爸爸喝了口热饮。「这件事要从羽峰你小时候开始说。大概小一还是小二的暑假吧，我们让你去参加过一个夏令营。」
    小时候的阿峰在那年的暑期夏令营认识一个小朋友，因为是报名吉他组，那间小教室里每个小不点手上都跑着一把迷你吉他，那个小朋友就坐在阿峰的右手边。
    小时候的阿峰是左撇子，长大才变得左右开弓。因为直觉拿吉他的手法与其他小朋友不一样，手上的吉他一直与右边的小朋友，两人因而相撞打起架来。
    两人被老师处罚要坐在一起，一直到和好为止。阿峰八岁，小朋友才四岁，一向是家里小霸王的阿峰指着小朋友的鼻子说：「我是吉他国王，你是吉他骑士，所以你要叫我大吉，我叫你小吉。」
    但是小朋友的身体其实很不好，白天虽然参加夏令营，晚上要回医院住的那种程度。夏令营要结业的那天，阿峰与小朋友正要上台表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小朋友咳了一地的血，结业式紧急中止，把小孩子送到医院。
    小阿峰回家后一直惦记着没办法一起上台表演的小伙伴，那段时间里只要提起吉他、音乐之类的，就会脾气暴躁。好不容易打听来关于小朋友的消息却不怎么乐观，他们为了宝贝的小儿子只好使劲浑身解数让他转移注意力。
    「阿峰学长你从小脾气就这么大呀？」小吉小声地问。
    「不，那个不是我。」因为完全不存在在他的记忆里，所以理所当然的不是他，阿峰向学弟偷师，学了一手逃避现实的技能。
    学长的爸妈也太宠小孩了吧？就因为小时候闹脾气，结果音乐这东西变成禁忌既然长达了十年，阿峰学长这不是自作孽吗？
    在父母眼中，现在的小吉就跟当年那个跟在儿子屁股后面的小朋友形象接近，又很巧的一样被叫做小吉，他们便不忍在制止孩子去发展兴趣了。「羽峰，以后你想做什么，儘管跟我们说，以前没参与到的，以后我们会尽量拨时间参与你的人生。」
    「妈，那后来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了？」
    「听说现在是做角头老大，不弹吉他了。」
    小吉与阿峰都觉得心情好复杂、人生也好复杂呀。听完故事，小吉暂时离席去上个洗手间。
    「羽峰，小吉看起来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们想要走演艺圈的话，你要负责把人家保护好喔。」郭妈妈握住儿子的手。
    「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原本我是反对的，但是因为我们多年来的坚持，已经委屈你们太多了，以后只要你们开心就好，爸爸什么都不会反对的，你懂爸爸的意思吧。」郭爸爸看着儿子的眼神不是从小那种包容的意思，而是平等的看着另外一个男人的神情。
    爸爸，你这是误会大了唷。不过小吉回来了，他不想多做解释造成更多的误会，换他起身去厕所平復心情。
    「小吉，羽峰对你很好吧，以后他就麻烦你照顾了。」
    「什么？」
    「我们看的出来，你们感情很好，我们刚才已经跟羽峰说过了，你们的事情我们都不反对，但是你们也算是半个公眾人物，以后在镜头前要多注意一下形象，不要被人拍到了。」
    学长大大，你们刚才都谈了什么？
    小吉跟学长告别的时候，特别认真严肃地问：「学长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白痴。」小吉他的心没有因此而碎，因为早就变成渣渣了。
    「不是啦，我是问认真的，路上也常有粉丝喊着我听不懂的话，但估计是在说我们看起来很登对的意思……可是我光只是用想的，就觉得一阵恶寒。」太阳底下，小吉搓了两下自己的胳膊。
    阿峰也抖了两下。「你放心，最亲密挺多只把你当弟弟，我的未来并没有想要给自己找麻烦的规划。」
    小吉露齿笑，扑上去抱住学长。「阿峰哥！」
    都忘了阿峰的父母还远远的在车里看着呢。
    -
    在确认阿峰父母再没有阻止意思之后，琳琳大胆的找上门，丢了一纸自由度极高的合约给他们。「你慢慢看，如果还有想要调整的地方也还是可以提出，如果你足够尊重小吉的意见的话，这合约就麻烦你也传过去给他看看。」
    「你不打算拿给他？」
    「反正他最后还不是会拿着合约来问你意见？」
    「你错了。」阿峰笑的狡诈。「我会把我的要求说给他听，让他整理出还需要修改的地方，小吉比你想的还要好用一点。」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琳琳为小吉点上一根蜡。「不过我已经向公司争取很多自由了，要想再修改也不简单。主要就是参加公司安排的课程、商演等等。」
    「经纪人是你？」
    「不喜欢吗？我的能力其实很不错的喔，你要是以后看见合意的人选想换，就直接说一声就好了。」
    阿峰觉得琳琳对他们好的有点太不可思议了。「琳琳姊，小吉他已经有人领养了，你可能慢了一步喔。」
    「我对小朋友没兴趣。」琳琳平淡的回话，简单表示待会儿还有事情，合约的事再用网路详谈也可以，因为阿峰还有兵役卡着，所以并不着急。
    阿峰脸红红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被调戏了。
    最后协调的结果，主要出道还是以阿峰小吉的二人团体为主，但是其他三人也签了份相对宽松的合约，权当正式开始工作前赚个零用钱。
    暑假里唯一的工作是与狩猎星一起录了一首歌，其他时间都在培训。
    老师很尽力的要改掉他们再地下乐团养成的习惯，他们很努力的把商业与他们的音乐作结合，成效甚微。八月初，公司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正当小吉还像一滩烂泥般的摊在自家瓷砖地板上散热时，放在房间里的手机铃声拚命作响，自创曲「没什么不一样」的伴奏版，代表来电者是雷葛。
    抢在铃声断掉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找到声音原来把电话接通，大口喘着气。「呼──嗨，葛哥！」
    「呃，你刚才在忙？」
    「没有，最近公司给我们放假，刚才在进行心灵层面的提升。」像烂泥一样摊在地板上什么的，才不让对方知道呢！
    「喔，你们辛苦了。」公司没让他们结束与贝里斯的合作，每个月初的星期三还是会出现在酒吧表演。
    听说老闆有意思让他们接星期一的空缺，都已经用没时间拒绝了。
    「不会啦，还是有很多收穫的，可以继续跟阿峰学长一起站在舞台上，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小吉他某方面来说很容易满足，但大家也都见识过他任性固执的一面了，真是个性极端的孩子。
    「所以说你最近放假呀？」小吉嗯了一声。「那，下个星期六你有空陪我出去走走吗？」
    「我看一下日期喔，星期六基本上没事啦。」八月的……八号？「呃，那天父亲节耶，葛哥要替雷爸爸庆祝吗？」
    「唔，并不是耶。父亲节我会提早过，我只是那天想约你而已。」
    有阿峰把自己当弟弟的前车之鑑摆在那儿，小吉正色的询问着对方：「葛哥，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来着了？」
    「呃？」
    「不会是把我当成你儿子，要我帮你庆祝父亲节吧？虽然我年纪是小了一点、外表看起来是幼稚了一点，但是不至于小到可以叫你爸爸的样子吧！」雷葛几乎可以想像到电话那端，小吉噘起嘴，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脸。
    雷葛笑了几声，小吉为此红了一脸，听着他给自己的解释：「那天是我生日，这样的理由我可以请你帮我庆祝了吗？」
    太、犯、规、了！

 37.情竇初开

    37.情竇初开
    雷葛生日当天，他们约在a市车站见面。小吉为了避免上次与学长家人吃饭的蠢事在发生，事先像雷葛确认穿什么衣服比较适当？
    不明真相的雷葛想到小吉居然要为了自己，特地打扮一番，先在家里好好的心花怒放一番了。「上午你陪我跟我以前的车友去赛车场完一下，下午我们去逛那边很有名的夜市，不会让你太晚到家的。」
    雷葛的朋友……小吉他想像出一群又酷又炫的凶神恶煞，打开衣柜，清一色素色、简单的t恤、休间衫，没什么可以拿来壮胆的衣服。「嗯，当天我去当小弟的，还是不要太抢眼好了。」
    小吉最后找到一件帽t上面写着「rockman」的帽t，好像有点酷，搭上一件七分裤就决定这么出门了。
    雷葛与朋友在车站大厅聊天，人群中一眼看见小吉白晃晃的两隻胳膊，正在左右张望他们的位置。「小吉！我们在这里。」
    「葛哥！」他穿过人流往雷葛的方向走。
    除雷葛外，还有两女一男。男的叫老冯，穿着休身的衬衫，像个斯文的上班族。另外两个女孩年轻的叫小三，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另一位举止成熟的叫大鱼，有一头帅气的短发，上头来挑染了几条浅蓝色。
    雷葛像小吉介绍他的朋友们，都是以前在外面做修车学徒时认识的人。三人里面，除了大鱼比较符合自己想像以外，另外两人实在看不出来与雷葛有什么关联性。
    「大家好，我是小吉！」即使出门前已经千交代万交代自己千万不能在雷葛的朋友前显得太中规中矩，不过小吉还是本能的朝三人鞠了躬。
    「不用这么客气，出来玩就放开一点就好。」老冯走在前面，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雷葛。「阿葛，我的车子比较大给你载小吉，我骑大鱼的车过去。」
    「好，那我们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太阳没这么大的时候就去骑车。」雷葛揽过小吉，让他走在自己的旁边。
    小三与大鱼走在最后边，小三看着小吉两袖宽松，白皙胸膛若隐若现，顿时玩心大起，把两隻凉凉的小手伸进。
    「吓！」小吉瞬间打直腰桿，僵硬的转头。
    「唔唔唔──大鱼，你快来摸摸看，好软好滑好好捏！」小三忍不住与好朋友分享刚才发现的好东西。
    「你们不要欺负他。」雷葛护小鸡一样把小吉拉到自己怀里，驱赶四隻贼手。
    于是雷葛不让小吉走在自己旁边了，推着小吉往前走，一边看着伺机而动的小三。
    「雷哥你到底哪里找来的小可爱，我也要去捞一个来玩。」小三的手又被拍掉一次，但她鍥而不捨随时找机会再次行动。
    哼，他的小吉他可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a市对雷葛来说就像是第二个故乡，当年高职毕业后在考上这里一间名不见经传的科大后，便在这里一边学修车一边念书，毕业后又多待了两年才回c市。他为人本来就爱广结善缘，今天安排的餐厅到赛车场的老闆都是他的老相识，生日来这里吃喝玩乐简直不用花到任何一毛钱。
    餐厅老闆娘端上一份起司蛋糕，让聚餐有点生日的氛围，然后发现人群中面生的小吉他。「欸，阿葛，才几年不见，你的私生子都长这么大了？」
    「老闆娘，这是我朋友……」
    「嘻嘻嘻嘻……小吉的脸看起来比我还幼齿，雷哥你不要吃太补喔。」小三主动分切蛋糕给眾人，嘴上也没停歇的调戏老朋友。
    「小吉的确是比你小一点。」雷葛心中换算，小吉其实才刚进入二字头。
    「什么，我还以为小三比我小耶。」两个娃娃脸坐在旁边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怎么判断到底谁看起来才年纪比较小。
    「哼，我妆卸了看起来就跟实际年龄一样大，小吉难道你有妆可以卸吗？」这回合，小三胜出。
    -
    吃饱喝足，他们移驾到赛车场，今天是父亲节，赛车场外聚集了不少父子、父女档。
    熟门熟路的从后门进去，见到赛车场老闆时，对方又问：「天啊，阿葛带儿子来过父亲节吗？」
    「……我朋友。」最好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他的性向，都怀疑他有儿子。
    雷葛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人人都不怀疑一下这年纪就有儿子，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盲点，雷葛不是才二十五吗？
    他们借了一台赛车、两台重机，在老闆私人的小赛道玩耍。
    小吉与小三座在边上看他们三人在赛场上奔驰，一面间聊着。「小吉你是怎么认识雷哥的呀？」
    「因为音乐，我们都很喜欢一个乐团的主唱。」
    小三想了一下，惊觉：「喔！你是疾蜂的那个小吉他对不对？说到乐团我才想到，老冯也很喜欢地下乐团喔，老冯常常跟雷葛聊。哇喔！雷哥认识明星耶，感觉好酷喔。」
    「没有啦，我觉得你们玩车的比较酷，我们只是弹弹乐器而已，没有什么刺激的地方。」
    「呵呵，我也没什么玩车，就是偶尔跟大家过来晃晃而已。」小三还在覬覦小吉又滑又嫩的肌肤触感，往自己的大包包里找东西，番出一馆防晒乳。「小吉，太阳这么大，你皮肤又这么嫩，很容易晒伤的，要不要我帮你抹防晒？」
    「谢谢，不用了。」小吉他心生警觉。
    小三不弃不馁。「雷哥比较喜欢皮肤白的孩子。」
    挣扎、挣扎……屈服。「唔嗯，那好吧。」
    小三心生鄙夷，具雷葛的情报看来，说好的还没追上手呢？小三手上大吃豆腐，心中大吐特吐他们的槽。
    小吉实在太好玩了，小三忍不住开始玩弄对方纯洁的心灵。「小吉你知道吗，雷哥以前很爱玩喔。」
    「？」
    「雷哥的个性很大方，向来都喜欢一些有才华又自信的人，不过常常把到手就没兴趣了。」啊呀──看小吉他这一脸认真听的脸，小三觉得心里的罪恶感折磨的自己好爽。「我是说以前啦，现在分隔两地我就不清楚他的感情状况了。」
    「你看老冯。」远处，老冯、雷葛很有默契的就来个一个胸与胸的撞击。「原本好好的一个上班族，被雷葛带坏爱上赛车的刺激，还有追求内心深处真时自己的解放……我的意思是说老冯认识雷哥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情。」
    「还有你看大鱼，她原本是女同的，但是在雷葛的魅力之下，也是沦陷了。」那边，大鱼立刻给雷葛的屁股来一掌，又一个自然又亲切的举动。
    小吉看着小三，他想眼前这人肯定也有点不一样的故事。小三回以一个温和笑容，续道：「你想的没错，我也喜欢过雷哥，他的个性让人讨厌不起来吧？」
    小吉承认，雷葛作风大方、为人豪爽，而且不管什么情况之下都是非常温柔的，没有什么可以不沉沦在他的攻势之下。
    「不对呀！」在这种情况之下，不适应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那、那你们怎么能相处的像好朋友一样？」
    小三点点头，要是刚才的说词真的就这样被相信了，雷葛平常做人也太失败了吧。「这或许就是雷哥厉害的地方了，他就是有那种本事让人不吵不闹的和平分手，而且还会让人想跟他继续做朋友，或许有一天还会有机会復合。」
    「那你也……」
    小三立刻摆摆手。「没没，我有对象了，今天单纯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她可不想接下来的行程都被小吉当作情敌杯葛。「作为朋友，总是看他这样流连花丛过，却片叶不沾身，真是担心他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呀。」
    雷葛把车子停好，走来他们这边喝水，看着小吉把嘴噘起来了，质问小三：「喂，你刚才都跟小吉说了些什么东西？」
    「才没有，聊聊你而已。」
    「小吉，小三说什么都不用相信。」雷葛不知道，刚才在车道上与车友习以为常的互动画面已经深植小吉的心中了。
    「葛、葛哥，可以麻烦你用赛车载我跑一圈看看吗？」
    「好哇。」好吧，如果小三说的东西是有助于他们感情进展的，那他只好先暂时原谅小三了。
    小吉正在胡思乱想，小三说归小三说，但是有阿峰学长这样一个经验摆在眼前，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度。
    他现在需要一些外在的刺激，让他转移注意力不要胡思乱想太多。
    小吉戴好安全帽，坐在副驾驶座上。老冯走来，主动说要开车。「这样小吉你才可以直接看到阿葛在赛道上的英姿呀，你不想让小吉看看，小吉也没兴趣看看吗？」
    「嗯嗯，我想近距离看看葛哥骑车的样子。」大家都有看过，只有他不知道，太不平等了。
    雷葛让出驾驶座，改骑上租来的红色重机。「太刺激的话你就喊一声老冯，老冯会把车子停到路边的。」
    「放心啦，这种车子的时速快不到哪边去的。」大鱼拍拍小吉的肩膀，跟小三坐到一起休息。
    老冯驾驶着赛车先出发，小吉感受着赛道上的颠簸，还有风吹在身上的快意，体会着他们所说的把俗事烦恼拋在脑后的一阵轻松。
    后面重机的声音疾驶追上，雷葛弓起身体，与他们平行了一段路，过弯时加速压车煞气十足的让小吉惊艷了一番。
    跑完一圈，雷葛再次追上他们，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有灵犀，小吉觉得他们在那一剎那，隔着安全帽一定有对到眼──有一种被雷葛当成终点在追逐的错觉。
    他能是雷葛的终点吗？
    小吉惊觉自己的想法，立刻喊着驾驶座上的老冯，让他停车。「老、老冯，停、停一下！」
    「怎么了吗？」老冯把车子停到路边，拉开安全帽询问小吉。
    小吉按住自己的狂跳的心脏，感觉到脸颊发热。雷葛又骑了半圈到他们旁边，关心小吉的状况。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吉，伸出手要对方拉起来。「太刺激了？没事吧？」
    小吉摇摇头。
    「先把安全帽拿下来透一下气吧。」
    小吉犹疑了一下，怯怯地把安全帽拿下来，整张脸比煮成的虾子还红润。「是要中暑了吗？先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吧。」
    「嗯。」
    太可怕了，雷葛骑车时的姿态，绝对就是他用来攻略所有人的武器，威力与命中率实在太让人不敢再次面对了！

 38.把我送给你

    38.把我送给你
    直至天色昏黄，雷葛等人才收拾车子，送还到柜檯。再次询问小吉的身体状况，外表上看来已经比刚才好上许多了。
    「阿葛，你们接下来要去吃饭吧？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冯随意的把手插进裤袋，表示自己接下来还有事。
    「大家不一起去逛夜市吗？」虽然事前便知道雷葛是这样安排的，但小吉忍不住还想跟大家一起走。
    这时候跟雷葛两人相处，他会忍不住多做他想的。
    「对呀，等一下我们也还有事情，你们好好玩喔，我们就不打扰了。」小三挥挥手，拉着大鱼坐上机车。「雷哥，大鱼的车子你明天停在火车站附近就好了，我们会自己去把车牵回来的。」
    「我知道，麻烦你们了。」
    小吉抬头看了眼雷葛，雷葛朝他微笑。「肚子饿了没？我带你去吃这边好吃的路边摊，夜市还有很多好玩的喔。」
    周末人很多，雷葛把车子停在离夜市有点距离的巷道，气氛悠哉地走进人潮壅挤的夜市。人挨着人，雷葛与小吉也只好贴得更近，雷葛若无其事地把手揽上小吉的肩膀。「小心不要走丢囉。」
    小吉无意识的摸了一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惊觉自己的举动后很快的把手放下。「嗯，我会好好的跟在葛哥旁边的。」
    「来，西瓜汁消暑，这家的西瓜汁保证原汁不掺水。糖葫芦要吃这家，番茄微酸、糖衣微甜。鸡排要来这边等，人很多但是粉薄肉鲜。还有……」只晃不到半圈他们手上满满的都是食物，为了能品嚐夜市里所有的小吃，每样东西都只买一份，分着吃。「小吉要先喝点西瓜汁吗？」
    小吉看看自己手上左边糖葫芦、右边是烤鸡肉串，茫然的不知道该用哪隻手接过雷葛手上的西瓜汁。
    「来，张嘴。」雷葛把吸管递到他的嘴边，让他得以啜饮一口。「我要咬一口你手上的鸡肉串。」
    小吉理所当然、有样学样的把手上的鸡肉串凑过去让雷葛咬下一块，顺口又天然的问：「好吃吗？」
    「小吉餵的，超好吃。」
    小吉这时后才发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什么互相餵食、什么间接接吻、什么亲密接触的，居然都在无意识之下做了，他会不会太好拐了！
    「还有那边的盐水鸡，老闆特製的酱汁……」雷葛趁胜追击，直接牵着小吉的手，指向远远的摊位。
    小吉迅速把手抽回来。「葛哥，我、我吃饱了，再吃下去要被餵成猪了。」
    「那么我们找找看要在这边玩什么好了，像射气球呀、打弹珠呀……还是你想去电玩店？」雷葛转把手摆到小吉的头上，揉了两下。
    「都玩吧，葛哥喜欢就好！」
    雷葛直接把小吉拉到电玩店，射击游戏、赛车游戏、音乐游戏、跳舞机五花八门各种类型一次满足。
    他再一次见识到小吉与自己真的来自不同世界的事实，小吉从小是模范生，高中开始玩音乐也只跟学长们认真的练习、表演，这样的地方他从没来过，每一样东西都感觉新奇又好奇。「这样瞄准怪物就可以了吗？」
    「是呀，你看萤幕里有红点，瞄准就可以扣板机了。小心不要打到没有被感染的动物喔。」最后小吉因为不停打到无辜的动物被扣分，成绩结算出来时的分数惨不忍睹。
    「我是善良的好市民，才不打打杀杀的呢！」小吉转移目标，看上旁边音乐游戏的机台，两边摆上两把吉他外型的感应装置，可以让人模拟弹吉他的游戏机台。
    看着还在游玩的客人专注的看着萤幕的只是，快速的移动按下吉他上的按键，看起来无比专业又帅气。
    客人也感觉到小吉专注又崇拜的眼神，最后结束的时候高举右手摆了一个完美的endpose。放下吉他，甩了一下头发，看向小吉。「小朋友，你也要试试吗？哥可以教你一些诀窍。」
    「好啊！」雷葛负责投进硬币，他们各拿起一把吉他，客人很清楚的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出现在哪里的时候应该要按什么，最重要的诀窍就是节奏感还有常玩记住按键的位置。
    客人推荐他们一手好上手的入门曲简单等级，小吉与雷葛勉强的按完全曲，小吉才总算赢过雷葛一次。「哈哈！葛哥，我果然还是比较适合有点音乐素养的游戏。」
    「继续吧，还有一首歌可以选。」因为小吉太嚣张了，再系统里选了普通等级的随机让他跑，第二首歌他们都没能按玩，游戏就结束了。
    「不用担心，新手都是这样的，多玩几次把按键跟歌的节奏都熟悉了，就会跟我一样厉害了。」
    小吉张着眼，意犹未尽，雷葛只好继续把硬币投进去。「快去选歌。」
    小吉不敢再按随机了，快速的瀏览能弹的歌曲，在古典乐的分类里找到心仪的舒伯特蜜蜂。客人看了看，评：「这歌速度很快喔，虽然按键变化很简单，但是不好上手，要不要再看看？」
    「没关係，我想挑战看看。」小吉按下开始键，迅速的再熟悉一遍按键的位置。
    三、二、一，第一段又急又快的节奏就让雷葛游戏结束了，小吉这边则是岌岌可危，不过转眼间便开始渐入佳境。
    间奏时小吉喘了一口气，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观了一群观眾热情鼓掌。早先指导他的客人目瞪口呆，开口问：「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对呀，第一次。」节奏重新开始，不过这次小吉很快的也败阵下来。「靠夭！我以为是在弹我的吉他啊！」
    小吉真是一天不犯二一下，会不开心呀。雷葛拾起两人摆在地上的包，让小吉把吉他放回去，时间已经晚了。
    -
    「要买一点土產回去给爸妈吗？」雷葛领着路，找到当地名店。「我也要买一点回去孝敬我爸，他很喜欢吃这间店的太阳饼。」
    「既然是葛哥推荐的，那我也带一点回家好了。」小吉买了一份传统口味、一份店里热销的口味。
    走回停车的巷子时，雷葛自嘲自己年纪大了，玩了一天走不快。小吉陪在他旁边一边聊天一边慢慢散步回去。
    「虽然跟公司签了约，但是这阵子我可以感觉到他们最想捧的还是阿峰学长。不只我们的训练要做到，回家阿峰学长还有他个人的训练要进行，像是写词、练各种乐器、欣赏各种不同类型的曲风什么的」小吉说了很多关于这阵子在公司里训练的事情。
    「你呢，如果你也想加强自我训练，你跟公司提出他们应该会同意吧。」
    「不要啦，写歌这种事情太伤脑细胞了，我只想弹我想弹的音乐或是学长的音乐。我也不是真的想当明星艺人呀，只是如果想推广学长的歌声跟理念必须这么做，那我就会去做。」小吉的初衷从来没变过，一如当初那个热血的孩子
    「你跟阿峰感情真好。」
    「对呀，之前跟学长的父母吃饭……好像感情好到被误会了点什么东西。不过学长说，我就像他弟弟一样，我也觉得他像我哥，如果我有哥哥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小吉微笑，提起阿峰时总是最轻松自在，如家人一般。
    要忍着这小白目一直脱口说出热自己妒火中烧，还要强忍住不发作，他觉得自己人生中已经没有什么难过的坎了。「小吉，你没忘记今天跟我出来是做什么的吧？」
    「喔，葛哥，生日快乐，刚来的时候因为看到你朋友都忘记了，这个是送给你的。」小吉从自己背包中翻出一个小纸袋。「回、回去再打开喔！」
    「害我现在就好好奇是什么东西呀。」雷葛撕下封口的交代，作势要先偷看几眼。
    「不要开啦，是阿峰学长建议的，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回去再看啦！」小吉着急的拉住对方的手，结果把雷葛撞到墙上。「抱、抱歉。」
    「没关係，我回去再看就是了。」可惜现在天色不佳，不然他一定可以看见小吉他苹果般红润的脸颊。
    「是、是阿峰学长提的意见喔，我只是觉得还不错，就这么送来了。」想起礼物的内容物，小吉忍不住先推卸责任。
    「小吉，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你不要再提起阿峰了，好不好？」雷葛叹了口气，这段路走到这里，小吉一直是三句不离学长。
    小吉并不想多做他想，但是不多做他想的话他就不是小吉了。是因为旧情未了，还是因为没有顺利追到手？他是个备胎，还是个调适心情的新目标？
    雷葛真是如小三说的那种人？他能怎么做……心脏才不会不受控制呢？「好，我知道了。」
    雷葛载着小吉一起前往车站，搭上返家的火车。中途雷葛先一步下车，下车前他看向旁边睡着了却皱着眉头的小吉。
    实在很好奇，阿峰到底建议小吉送什么礼物给自己，趁着他熟睡时，翻出刚才的小纸袋，里面有一把小吉他吊饰，吊饰上绑着一条米色的小缎带。
    雷葛想了一下，摇头笑了。

 39.暂时性依存症

    39.暂时性依存症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表演，小吉从贝里斯酒吧的后门走进休息室，休息室里坐着毛球学长与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
    毛线球正对着男孩在哭泣。
    「学长，这位是？」
    「不认得我了？」男人转过头来，脸上掛着一抹轻笑。
    「凯猫学长！你怎么去把头发剪了，还一次剪到这么短？」学长的理了个平头，后颈、耳朵、五官毫无遮掩的呈现，第一眼实在很难联想到是凯猫学长。
    「兵单来囉。」通常说起当兵，正常来讲应该要愁眉苦的，不过凯猫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学长你抽到什么籤？空军吗？」小吉想像了一下穿着空军制服，站在战斗机旁边的士官……旁边穿着空姐制服的凯猫学长。
    咳咳咳咳咳，之前长发飘逸时还不错，小平头的凯猫学长还是算了吧。
    「海军陆战队。」
    「那不是听说很操吗？学长你怎么看起来很开心？」再看看旁边毛球学长，难怪他会这么难过了。
    「可以远离这傢伙，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毛线球嚶嚶嚶：「凯凯——不要当兵啦，你这么秀色可餐，一定会被大家欺负，捡肥皂还是故意刁难你什么的。而且大家一起洗澡，你不是就要被看光光了吗？」
    「学长，凯凯不是你家爱猫的暱称吗？」
    「小朋友有耳无嘴，旁边玩沙去！」跟凯猫漂亮的长发告别已经让他很失落了，接下来凯猫就要先他一步进入新训中心，然后等他接到兵单，还要在下部队……这种分隔两地的日子对他来说太难熬了！
    阿峰与阿木学长进来看见凯猫的新发型时，也是愣了会儿，才认出对方的身分，站上舞台后，观眾的反应就不赘述了。
    各种失望难过低落的叹息，网路上听说还有粉丝为了凯猫学长的长发落泪了……
    今天毛球学长敲的鼓声也特别的悲愤。
    「那阿峰学长抽到什么籤？」中场休息时，小吉看着学长提问。
    「替代役，因为视力不合格。」阿峰双眼视差严重，平常只带一眼的隐形眼镜，没提到还真没有什么人记得他有近视问题。
    「那祝你们都平安退伍喔。」听说当兵太多事情了，希望他当兵时能顺利平安的退伍……从现在开始把视力搞坏吧？
    「没事，当个兵而已，而且我还是替代役呢，你先替凯猫担心担心吧。」
    「我看凯猫学长挺开心的，不用人担心的样子。」真难得看见凯猫学长心情这么好，难道他真的就这么烦毛球学长吗？
    「先不提当兵，你之前跟雷大哥出去玩的事情还没有像我们交代清楚，你今天要是不好好说，等一下我把你丢在这里囉。」
    「又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就是跟他朋友去赛车场玩，再去逛逛夜市而已，然后就各自回家啦。」小吉交代大纲，没说细节。
    没说，小三提及的雷葛的过去。没说，他们在夜市的亲密互动。没说，他在巷子里不小心壁咚了雷葛。
    「他拿到你送的礼物，什么都没说？」
    「什么也没说。」
    「嘖，这不科学，他看不出来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那有代表什么意思吗？」
    阿峰鄙视的瞅瞅学弟，这么直白的明示，小吉不会是什么也没想的就送出去了吧？「你……不会还跟他说这是我的主意吧？」
    「当然！」要是让雷葛误会成是他把自己送给对方的意思，那多么多么尷尬啊！既然能推卸责任，那必然必须推卸的！
    「你这白痴。」多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告白机会就这蠢货搞砸了，这部歹戏是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才能下档！
    小吉被骂的一头雾水，跟在学长们的屁股后面，跟着上台进行下半场的表演。舞台下，经纪人琳琳到现场，评断他们这段时间训练的结果。
    表演结束后，阿峰公告之后的表演会因为他们的兵役问题，会有成员不齐全的问题，让粉丝不用太想念暂时不在的成员。喜欢小吉他的粉丝，就千万不要错过他们的表演，因为他还会在这舞台上苟延残喘好一阵子。
    在后台休息室，琳琳的评鑑之下，简单的开了一个检讨会后，他们才把东西收拾乾净，从后门离开酒吧。
    后门的巷子口，雷葛的人与机车停在那里等了好一阵子。「小吉，去阿峰家吧？我载你？」
    「不、不用啦，我有学长载。」一如既往的拒绝，不同的是这回他转头看着阿峰学长时，重机后座已经多了一个人。
    「呃，这时间琳琳姊一个女孩子去车站危险，我先带她过去。你就让雷大哥载，大门钥匙也给你，先回去休息吧。」家门钥匙丢到学弟手里，废话不多说的催了油门就扬长而去。
    他不是老实的把事情交代了吗，为什么还是被丢掉了！
    阿木学长看了一眼夜色，叹：「有异性，没人性。」
    -
    阿木学长正在与他的毕业製作拚命，其他学长在座当兵前的准备，阿峰学长根本没时间理他了……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
    一个周末，他听说火车站前有街头表演艺术活动，揹起自己的吉他，决定自己一个人上街散心。好巧不巧，毛线球学长也出现在这个地方。
    带着墨镜，鼓具前摆着一个小碗，敲打着知名艺人谢金燕的「练舞功」，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残疾人士」。
    「学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凯猫今天去採买入伍要用的东西了。」一脸兴高采烈的脸出门的。「唉，小吉，你点个歌吧。」
    「那……来一首张清芳的『无人熟识』吧。」他觉得这首歌，此时此刻挺符合他两人现在的状态的。
    「干你娘……」毛线球激动到都要喷泪了，但是依然配合学弟敲击出这首歌的节奏。小吉拿出吉他配合着。
    两人破烂的台语，合唱出七零八落的歌。「……踏着轻松的脚步，心所爱的人再会──」
    他们的歌声实在是悽惨，围观的人却不吝于给予他们掌声，心有戚戚焉的路人也在毛球的小碗里投了几枚硬币。
    「学长，凯猫学长还是会回来的，离开只是短暂的，你不要太难过。」小吉貌似看见硬汉一样的毛球学长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惊悚的开口安慰。
    「原本、原本我可以帮他抽到替代役的，但是他不要，他说如果我一定要这么做他会很不开心，我不能让凯猫不开心呀……谁知道他会抽到海陆，干！」早知道是海陆，就算不开心也要作弊。
    「学长是义务役，进去也不会太操的啦。」况且凯猫明明看起来很开心，怎么看都只是毛球学长单方面的「凯猫依存症」发作而已。
    「那你呢，你过来这边靠夭什么的？难道阿峰找了个对象，你也需要感叹一下？」木已成舟，毛线球也只是找个管道发洩情绪罢了，反问小吉今天来这里的动机。
    「才不是因为阿峰学长，我只是觉得，每次都是这样。」小吉停顿了一下，坐在学长旁边的地板。「高中时，我吉他才刚上手，你们开始忙着考试，现在我们才刚要站上更大的舞台，你们却开始要去当兵。每一是我都慢你们一步，我也真想跟你们一起……」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阿木还不是留级，你要是真想要有人陪你，你去让他再延毕一年不就好了。」轻拍了一下学弟的头，觉得这样的烦恼不以为然。
    「阿木学长会杀了我。」小吉拿着吉他站起来，与学长合奏一首又一首无奈又凄凉的台语歌，主办单位都想过来把这两人赶走了，这种表演也太触霉头了吧！
    「走，学长请你吃东西。」毛球学长把鼓收进厢型车，也把学弟推进车子里。「接下来这段时间，凯猫不在，我只能玩弄你了。」
    「好哇，反正阿峰学长心里也没有我了。」多么感叹呀，一个多月前才拍着他的肩膀，亲暱地把他当作亲弟弟，回头却已经什么也不剩了……
    他们俩忍不住又悲从中来。
    毛球把车子开往海边，路边一台货车热炒，老闆坐在地上抽菸，今天的生意非常冷清。「小朋友，你们两个怎么会这时间经过这儿？」
    「大叔，这般人流少，你又怎么会在这边营业呀？」小吉把头探出去，炉子上的锅里还有老闆方才炒的沙茶牛肉丝，香喷喷的勾人食慾大开。
    「大叔刚离婚，前妻带着小孩跑了，生活没有目标呀。」老闆大吸一口菸，再朝远处吐气。「以前一起生活的日子虽然辛苦又快乐，但是也不过就是过往云烟。」
    驾驶座上的毛球鼻子一酸，把厢型车停在货车前。「小吉，我请你吃这家热炒！」
    毛球点了几盘荤食，又叫了几瓶啤酒，喝开后开始跟老闆话家常：「我老婆……真的是很优秀的人，现在要离开我身边去深究他的人生，我其实真的应该支持他才对的。」
    「趁年轻多学习、多体验是对的，小伙子你要更正面、更相信他一点，你也要更上进，这样才配得上她。」
    「可是我真的很怕他只要一离开我，就会发现其实我并不是无可取代的……他是我青梅竹马，从小谁喜欢他，我就揍谁。所以谁也不敢喜欢他，他也只能待在我身边。」毛球趴在桌边，把他与凯猫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第一次见面的老闆听。
    小吉小口小口扒着菜，瞪大眼睛默默地听学长说故事。
    「我老婆呀，年轻时死心踏地的跟着我，跟着我搬了很多次家、换了很多工作。我没钱给她办婚礼，她也心甘情愿的同意只做公证的部分，我这辈子真的亏欠她太多太多了……」把一生中的花样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了，但他却是一事无成。
    「大叔，至少她曾经心甘情愿过……」
    「小伙子，你老婆也还没有真的离开过你呀！」两人哭成一团。
    小吉觉得，谈恋爱真是太恐怖了。
    毛球学长明明知道他没有驾照，居然还敢喝得如此酩酊大醉，根本就有所企图。
    老闆没喝酒，但是菸抽了一包。路上看着一对人影走来，一个年轻的妇人牵着哭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小女孩。「蠢材，我那个离婚证书是帮朋友买的，你在上面签什么名字呀！今天我去参加孩子幼稚园的表演，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
    「……」这老闆骗了小吉心头一片热泪，现在回想起来却全成了狗屁。
    「……」老闆迟疑了好久，把菸蒂捻熄在杯子里，衝上前拥抱他可爱的妻小。「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误会你的，我亲爱的老婆！」
    小吉摸摸鼻子，打电话联络凯猫，说明他们的位置与情况。只一会儿，凯猫搭着公车过来－－依然是那头让人不习惯的小平头。
    「这货是怎样，吃定我再忙都会过来接你们是不是？」凯猫踹了毛球坐着的那张椅子一脚。
    小吉打圆场：「没啦，是我自己想说凯猫学长和毛球学长住一起，你过来帮忙把车开回去比较方便。」
    「哼。」与小学弟合作把人塞进后座。「就让人不放心，哪天被人抓去卖了器官都不知道。」
    「学长还是挺关心毛球学长的。」
    「我们的爸爸互相认识，不多关心一下他，我对龚爸交代不过去。」确认前面后面两隻麻烦的安全带都系好了，他才发动引擎。
    「学长你们后来怎么解矛盾啦？」
    凯猫禁不住再次确认学弟喝酒没，没回道：「我跟毛球从小就在一起，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你想问我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我真的没有办法有把握的回答你。」
    「毛球学长刚才有说喔，他好怕你一离开他就变心什么的。」突然车子一个急剎，吓坏小学弟的小心脏了。
    「我会高兴去当兵不只单纯因为离开他，而是比较我个人的理由。」转头确认毛线球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他才慢慢重新啟动引擎。「而且，我比他更想知道这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我们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玩笑一般的过下去。」
    凯猫很认真的在想他们之间的关係，或许从前曾经是被迫的关係，但是现在他的心态也随着对方的浅移默化而转变。
    不管结果如何，他想这都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或许他们会发现这并不是爱情而是错觉，或许毛球能找到真正懂得疼惜他的人。
    或许走过许多错路，或许最后他们还是会走在一起。

 40.有情人终成……眷属？

    40.有情人终成……眷属？
    接着，连阿峰学长都去成功岭了。
    阿木学长请假，还在与他亲爱的毕业製作相亲相爱。
    诺大的训练室，只有小吉一个人。他往地板一躺，一脸茫然。
    「小吉，你现在在呀？」琳琳看见休息室亮着，好奇探头进来，发现手下艺人一枚。「我还以为我有记得通知你们每个人现在是你们的自由期。」
    「琳琳姊，公司签我们这样是有赚钱的吗？」既没通告也没任何表演，安排的行程只有训练，现在多数人又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公司到底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期许？
    「不用担心，公司签你们本来就是冒险的想做一个实验，你再担心什么吗？」
    「不是担心什么，只是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
    琳琳想了想，提议：「不如这样，我帮你看看周末有没有什么活动，像上次跟狩猎星一样的合作之类的，让你去见识一下正式开始跑通告是什么样子，如何？」
    小吉双眼一亮。「好啊！」能让他忙碌一点就是好事！把时间都花在音乐上面就是对的，能让他不要一直呼思乱想就行。
    「对了琳琳姊，我想问你一件私人的事情……你跟阿峰学长，是怎么回事？」
    「你好奇？那你跟那位神秘的雷先生呢？」琳琳莫测高深的调戏可爱的小吉他，才回覆对方的疑惑：「他以为他那两下小把戏，就可以骗我先开口告白，他还太嫩了点。」
    成熟大人的恋爱世界怎么好像有点复杂，他可能一辈子都搞不懂吧，小吉想。
    然后……为什么连琳琳姊都知道雷葛的事情啦！
    阿峰放恳亲假，回c市的路上打电话约阿木、小吉出来吃饭。阿木是答应了，小吉却有事推辞，难得的放假居然没办法见到小玩具……小学弟，阿峰感叹了一下男大不中留，才打电话给亲爱的经纪人。
    隔天与阿木吃完后之后，回家的路上经过机车行，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里面偷看了几眼，店里却只有看着报纸的老闆与用电脑中的雷葛。
    太不正常了，那么小吉到底跑哪里去呢？「雷大哥！」
    「阿峰你放假？什么时候回来的？」雷葛关掉视窗，向对面邻居打招呼。
    「昨天先回去看我爸妈，今天才来c市。原本有约小吉一起吃饭的，不过他说有事情不能来，难道不是在你这边？」不至于还在楼上睡觉吧？阿峰忍不住抬头看天花板。
    「……咳。」雷葛客气地打断对方抬头往楼上注视的动作。「我觉得小吉最近在躲我，他说最近的周末都很忙没空出来。」
    「那他肯定又在逃避现实了。」阿峰点点头，评道。
    这不是废话吗？「我原先想约他生日那天出来的，他说已经跟学长们约好了。后来想约他一起跨年，他说还是跟学长在一起……这个问题身为学长的你们总有办法解决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就是因为我刚好那时候结训，凯猫、毛球也都有放假回来，所以我们早早就安排了那两天的行程了，那几天绝对不会把小吉让给你的！」阿峰摇头，义正词严地拒绝对方。
    「……」为什么他觉得明明终点近在眼前了，却又看起来遥不可及呢？「你不是在追女朋友吗？整天跟乐团的人混在一起，你打算什么时候追到手？」
    「哼，我亲爱的经纪人就喜欢看我成天跟他们换在一起，看起来好认真、好毅力、好男人味！」可恶，谁让琳琳是个女强人，年纪已经比她小了，事业上的成就再不能与她媲美，那太不像话了！「与其担心我打算追多久，不如先想想你自己都已经追多久了？有脸说我吗？」
    要不是你们把小吉养成这副德行，他会这么手足无措到不知该如何出手追吗？
    -
    「小吉，你经纪人今天没陪你来？」星期一乐团的主唱在表演结束后，凑过来与小吉打招呼。
    狩猎星的丹丹拉着小吉，把对方赶走。「去去去，小吉等一下要跟我们去吃饭。」
    「都这么晚了，吃完饭你要怎么把小吉送回家，晚上要住哪里？」主唱勾搭上小吉的肩膀，开口邀请：「跟我们去吃饭吧，我们都是c市发跡的乐团，去c市吃饭散会的时候也比较好回去吧。」
    「那丹丹，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好了，这样你们可以玩得比较自由不用配合我嘛。」小吉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小吉他是琳琳交代，要严密紧盯他交友的人。不过现在对方主动要跟其他公司的乐团走，狩猎星不确定该制止不，只好打电话把这情形告知琳琳。
    虽说主唱约小吉与乐团的人一起吃饭，但二胡手本来与忘了乐团就有一点嫌隙，鼓手受不了主唱对小吉的非分之想，吉他、键盘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简单的说，其实只是主唱想约小吉一个人出来玩，终于被他逮到机会了。
    为避免尷尬，星期一乐团的人还是很义气的留下来撑场面了。
    「小吉，你等一下是回学校宿舍吗？我记得是c大吧，哇喔，小吉他居然还是个高材生，真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看起来很笨啦，但是不用这样说吧。」
    主唱掌自己的嘴。「不是，我是想说你看起来很年轻，一点也不像是大学生，我自罚一杯果汁。」
    「……我知道我看起来也很幼稚啦，可是我也不想嘛。」
    「……没有啦，不是说幼稚，是娃娃脸，看起来很可爱呀，我再自罚一杯。」
    主唱喝下一杯果汁的时候，就顺手也灌小吉喝一杯螺丝起子。
    待他喝到七荤八素时，忍不住淫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小吉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呀。」
    鼓手：「我对自己身为他的团员，感到自卑。」
    「那你慢慢玩，我们没兴趣当观眾，不要把事情闹大啊。」其他团员把牠们吃喝的费用结清摆在桌上，把包厢留给淫荡的主唱大人。
    「不会不会，我就浅嚐即止而已。」看着小吉他迷迷糊糊地向眾人挥手道别，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模糊的主唱先生。
    「抱抱。」今天酒醉后的小吉是抱抱魔人。主唱先生开心的张开胸怀把小吉抱住，蹭蹭他可爱的脸颊，一脸好不满足。
    小吉在对方的胸膛用力的捏了一把后，突然推开对方，把主唱先生吓了好大一跳。「好软，不是葛哥……」
    「小吉想把我当葛格也可以唷。」小吉把烦人的主唱推开，很认真地在通讯录里翻找雷葛的名字。
    「唔嗯……」为什么会有三个葛哥的名字？深感困扰却不得其解，小吉只好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看着在场唯一一位人类。「拜託，帮我打电话？」
    主唱萌得一脸鼻血，被小吉催眠的后拨通雷葛的电话，只是任务达成后没良心的小吉他便把工具人主唱先生拋弃了。「喂喂，葛哥－－」
    雷葛光是看到来电显示是小吉，便有预感对方现在状态肯定不在常态。「小吉，你在贝里斯后面的西餐厅吗？」
    「嗯嗯。」
    「跟谁在一起？」
    「不记得了。」主唱大大在你背后，他看起来很想哭。
    「好，那你记住，谁都不可以碰你，一直到我出现，好不好？」雷葛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与小吉约法三章。
    小吉笑得一脸贼嘻嘻，坏心的回：「我考虑考虑。」
    「小吉，如果被我发现谁碰了你，我就打你屁股喔。」雷葛黑了一脸，沉着声音从劝说改威胁。
    小吉被吓坏了，唯唯诺诺的答应雷葛的要求，然后把电话掛掉。
    「小吉小吉，不要伤心，你还有我的怀抱，你可以再抱抱看。」主唱看他把电话收起，贴上去，想再重温刚才与小极亲密接触的时间。
    「不可以！」这时候的小吉很认真地拒绝对方，两隻手撑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得更靠近自己。「会被打屁股！」
    「谁敢打你屁股，我就帮你打谁的屁股。乖，来给我抱一个。」小吉被他这番言论逗笑，抱着肚子躺在椅子上笑个不停，不过也没忘记用脚制止对方靠近自己。
    谁敢打雷葛屁股，又不是不要命了说。
    雷葛一脸乌漆嘛黑的走进餐厅时，经理吓得立刻赶到他面前，请问大哥有何贵事。雷葛让他带路找包厢里是一伙年轻人的。
    很快找到小吉所在的包厢，而酒醉的小吉很努力的遵守与自己的约定，对抗着他人的咸猪手。「小吉，过来！」
    小吉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踹开主唱，三两步跳进雷葛的怀里，捏捏结实的胸膛不是很确定，用嘴啃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他的葛哥没错，有够结实。「葛哥，他是坏人！」
    大庭广眾之下，雷葛的黑脸总算因为小吉这点举动，而红了一下。把小吉扛起，特别特别兇狠地瞪了一眼主唱先生，落下狠话：「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对小吉有所企图，别怪我不客气。」
    小吉，你通知阿峰来就算了，你通知那傢伙，那种傢伙算哪根葱啊，是有比他厉害逆！
    最后那个眼神是有点厉害啦……
    雷葛把小吉带回家，在老爸佩服的眼神下把人带上楼照料。
    「要不要我帮你洗澡？」小吉点头，便被雷葛扒光丢进浴缸。「小吉，还记得你刚才在电话里怎么答应我的？」
    小吉再点头，懒洋洋地接受雷葛的伺候。
    「那你刚才有好好的遵守吗？」
    小吉又点头。
    「真的？」小吉的头越点越敷衍，雷葛将他的脚一把拉起，害他上半身滑进浴缸里。「那我刚才怎么看见有人抓着你的脚呢？」
    小吉一脸茫然，心想这样也算？「葛哥，他是坏人！」
    「就算对方坏人，你也不可以违反我的规定喔。」雷葛亲了一下他的脚踝处，小吉感觉脑袋发热、发晕，差点在浴缸里溺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玩弄你的。」
    雷葛硬着下半身替小吉把身体刷了一遍，替他将衣服穿回去后，把人揹到对面阿峰家。
    阿峰有点意外，小吉现在看起来有点像被吃乾抹净后洗乾净，接着被丢到自己家。「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我无法保证今天不会动手，所以就送过来了。」
    居然还没动手吗？阿峰对雷葛现在只有满满的佩服。
    清醒的小吉还在躲着他，醉死的小吉却对自己不规不矩、上下其手，还知道咬他胸部，他妈的说不定他还咬了那个贱人的胸部啊！
    得快点让小吉明白他自己本身究竟是谁的所有物才行。雷葛飞快地思索着近期最适合的时间点。
    接着，时间来便到了年底。小吉对于那天晚上，明明手机里出现了雷葛的名字，最后自己却出现在阿峰学长家，感到非常的纠结。
    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叫他最好不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比较好。
    阿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又变得比他更壮硕的三位国军弟兄，决定今年的尾巴要放弃自我的暴饮暴食。
    凯猫学长在外岛当兵，放家回来与他们会合时，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毛球学长一如往常的把握时间与凯猫相处，连木头人小吉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阿峰学长分享在新训时候的故事，能听得有滋有味的就只有还没当过兵的阿木与小吉了。
    他们开实况，弹了一整个晚上的音乐，一直到阿峰咳了两声，感觉嗓子有点哑。「那么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事事顺心、万事如意，晚安囉。」
    一群大男孩玩累了，便乱七八糟的挤成一团睡在客厅。最后一个洗好澡，原本准备回房间休息的阿峰，看着大伙儿的睡姿，贼头贼脑的给大家来了一个合照，发上网路分享后也跟着在客厅睡了。
    隔天一早，小吉被学长们踹醒，他的手机已经响了两三通都被他忽略了。
    找出手机，定神一看，是雷葛！小吉紧张手滑，摔了手机。
    啊啊！手机，你还未满一岁，千万别出事啊！「喂喂，葛哥什么事吗？」
    「小吉我知道你在阿峰家，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
    他觉得他刚才应该要把手机摔出事情来的才对！小吉点点头，雷葛又问了一次，他才想到对方现在不在他面前。「好、好等我一下。」
    小吉去浴室洗脸再出来的这短短时间，学长全醒了，这是一个不祥预感的节奏啊。
    「你去你去，我们绝－－对不会偷看或是偷听。」
    老子要是相信你们，就跟雷葛姓！
    眼看着小学弟踏上不归路。阿峰立刻转身拉开窗帘，对着三位兄弟招招手。「来，这边风景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绝对不会错失任何精彩画面。」
    窗外，小吉低头走到雷葛面前，完全不敢直视对方，听着对方说着说着，居然就哭了，雷葛惊慌失措的弯腰安慰对方。学长们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衝出去给小学弟助阵。
    要让对方知道小吉的娘家还是有靠山的！
    「小、小吉，你怎么就哭了，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打算强迫你什么……」看着小吉抽着气，这要是因为太感动而哭就算了，偏偏小吉的脑袋回路总是百转千回，绝非他一时间之能参透的。
    ……好啦，现在把小吉宠大的学长们又全部跑出来搅局了，好好的告白不用玩了。
    「小吉，他对你做了什么，快跟学长们说说，学长们帮你教训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说要教训对方，但一个个全躲在小学弟身后又是闹哪样呢？
    「葛、葛哥，你会不会骗我喜欢上你之后，又把我始乱终弃了？我又笨又傻又呆，既没才华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葛哥你会喜欢我多久？」
    阿木在队伍队后尾对毛球说：「没想到小吉其实挺有自知之明的。」
    「小吉，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这样的你，我没骗你，是真的已经捨不得拱手把你让给任何了。」真希望这种时候，小吉的身后没有奇怪的布景。
    「……是小三说的。」
    学长们一同用鼻子看着雷葛，连正宫都还没稳定下来就有小三了，这、是、闹、哪、样！
    「小三是我一位女性朋友。」雷葛忍不住先澄清自己的清白，再向小吉解释：「她喜欢乱说话，信用度就算打了一折还是只能参考用……从她第一次见面就偷袭你的那件事情来说，你应该能稍微了解我的意思。」
    「小吉，我现在口说无凭，可是你愿意让我用行动来证明吗？」
    学长们没有在后面起鬨要他答应还是拒绝，他吸吸鼻子也觉得这是必须自己作出决定的事情。
    想着不同于学长们的雷葛，温柔照顾自己，却也会破口教训他不能任性。又酷又帅的逞凶把店里闹的奥客吓跑，很温柔的载着手受伤的他去诊所治疗，从来不曾在他酒醉糊涂时趁人之危……这个部分他还是语带保留好了。
    小吉抹掉眼泪，正面思考全是不得不答应对方的理由，反面推理又找不到拒绝对方的事证。他踏出两步，抱住对方的腰，肯定的回道：「我、我也喜欢葛哥，葛哥永远、永远也不可以变心喔！」
    虽然小吉扑进自己怀很萌很可爱很下饭，但是这份爱怎么让他顿感压力山大？算了，暂时不管了。雷葛在小吉脸上啵了好大一声，让阿木、阿峰好生感叹。
    「凯猫，我可以亲一声比他更响亮的，不信我们来试！」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