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外》 前言 好像很久没有不隐藏的开坑了(掩面) 其实开这坑算是被刺激的(?)写着看着很多美好的bl(x)的时候,突然发现现实很残忍也很残酷,突然就想写写这种残忍和残酷。(这人有病 嗯……总之应该会是很短很短的坑!开更就等我……把他坑完吧……(默 啊初爱你们,啾咪!(滚# 00. 「毕业快乐!」 胸前别着红色胸花,上头黑色的「毕业生」三个字似乎特别醒目,慢步走出体育馆,少年一身乾净的白色制服,皮肤衬着阳光显得几分黝黑,身形结实,看上去就是时常运动的模样。 他伸懒腰的姿势很愜意,好像没有一点毕业生的感伤。 相较于其他大声呼喊快乐或是哭得唏哩哗啦的学生,他彷彿就像是不过来参加了一场演讲会。 他后方一名少年快步走来,那少年清秀乾净,头发却是有些乱糟糟的模样,看上去倒有几分艺术家的随意。 「李成昱,我看你好像很轻松啊。」跟上脚步,他满脸无奈地看着身旁还在打哈欠的好友,少年──何宇铭扯扯嘴巴,「是怎样,台大很邱喔?」说着,他嘻笑着用手肘撞了撞他,咧嘴笑得挺恶意。 「哈啊──毕业典礼无聊死了。」无趣地瞇了瞇眼睛,李成昱扯了扯身上的胸花别针,随手就往垃圾桶丢。「唉唷,要邱也没你这个考上国外那个啥小艺术学院的邱……哈哈哈,想到疯婆子下巴掉下来的蠢脸就觉得好笑。」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画面,她说着说着便不住笑了出来,像是很开心。「而且又不是医科,是能邱啥小啊?」 「哈哈哈哈──」闻言,何宇铭耸耸肩,也不住跟着笑了出来。「喂以后没你一起吐槽电影了,要记得想想我啊?」伸手搭上他肩膀,何宇铭笑了一笑,半真半假地眨了眨眼睛,却有一点寂寞。 「蛤?谁要想你啊,干噁心死了!」 一路目送着少年上了公车然后离开,何宇铭自始至终都是笑的,却笑得言不由衷。 「再也见不到面了啊……」 低眸喃喃说着,他目光茫茫,像是某种悲哀的快乐。 见不到面,也好吧。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忘了他了呢…… 嘴角微微扯出浅淡笑容,他怔怔望着轿车离开的方向,心像是空缺了一块,他却再也不想认清。 01. 「咦——要出差这么久?」 看着我收拾行李的动作,若晴看着我,鼓着嘴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嗯,但回来就可以娶你啦。」笑笑摸了摸她的头,我看着她笑顏逐开的模样,努力忽视心里的一点心虚和空旷。 闻言,她努了努嘴巴,但神色总算是舒缓了不少。「好吧,那、你可不准外遇喔!」 我笑了笑说当然,找不到情绪的眼睛却只能愧疚 到花莲出差一个月被公司调派什么的,其实只是一个谎话。其实是我在老闆应允下跟公司申请了一个月的假,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好好透透气。 ——我的人生很无趣。 大学考上了旁人眼中第一学府的企管系,毕业后在联谊上认识了若晴,就这么毫无波澜地交往至今。因为表现不错,我的职位一路从菜鸟晋升经理,甚至即将高升成为老闆指派的副总经理…… 而年纪即将来到三十大关的我,连求婚也没有,就这么在双方父母的期许下和若晴论及婚嫁。 这样在别人眼中平步青云的幸福生活,我却越过越空虚茫然。 ——我对我的生活,没有半点热情和期待。 于是当老闆问我是否先休息一段日子来接这个位时,我便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待在那个充满压迫的都市里,我找不到呼吸的空间,好像忘了该如何吸取氧气。于是我只好瞒着若晴一个人出来透气,暂时逃避所有朝我袭来的现实。 明明这样的人生应该是所有人钦羡的。 可是我却感觉,好像哪里少了什么。 独自拖着行李箱走在有些冷清的花莲火车站,因为是淡季,人并不多,相较起暑假便显得格外寂寞。 我四顾着民宿的接驳车不知道在哪里,才准备拿起手机拨电话,一个声音却打住了我的动作—— 「李成昱!」 那个声音乍听有点熟悉,我困惑转过头,看见旁边不远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正兴奋地看着我。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瘦瘦高高的身材,一身简单却个性的穿着,脸看上去挺乾净的气质,好像和记忆里某个身影有点像—— 我疑惑地瞇起眼睛。「你是……」 「何宇铭啊!」他满脸开心地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李成昱,我是何宇铭啊,你忘了?」 我一愣,这熟悉的名字让我似乎有点回想起来的跡象——何宇铭……何宇铭…… 我想了会,才终于想起那似乎是那个念建中时候我最好的朋友,毕业时还跑到了国外什么艺术学院去了来着…… 「靠,是你喔?」我惊讶地瞪大了眼,「啊你不是在那个什么艺术学院念书?什么时候回来的?」许久没看见好友,我心里难掩兴奋斗,同过去般笑笑地直接搭上了他肩膀。 这一次不见,就是十年了啊!倒是这傢伙,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改变……就是感觉好像更随性了。 「哎,才刚回来没多久,来度假的。」搔搔头,何宇铭笑得开怀,「你是住哪间民宿?」 「就那个oo……」 「哇,这么巧,我们连民宿都同一间!」 看着旁边熟悉又陌生的朋友笑着的模样,我不禁想起十年前,曾经我对未来也依旧毫无展望,但那时至少每天都是充满活力的。 看见何宇铭,就彷彿让我想起过去十八岁的自己……还真是老了啊,我不禁苦笑。 而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和这个昔日故友的相遇,竟成为了这一个月里,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捩点…… 02. 「哈哈哈对啊,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 民宿离火车站有点距离,我跟何宇铭坐在箱型车后座聊天,他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一句一句说个没停,比记忆里要聒噪了好多倍。 「何宇铭,你今天好像特别吵。」我无奈开口暂时阻止他继续说话提往事。虽然能在十年后巧遇确实很令人开心,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兴奋……「话说回来,你都在国外干什么?」脑子里糢糢糊糊记得他好像是考上了欧洲的学校,我有点好奇,这断了音讯的十年他都在做些什么? 不过……不论是什么,一定都比我还要充实很多吧。 「就……在学校里当助教实习实习,偶尔开开画展囉。」轻描淡写地带过,何宇铭弯起唇角笑了笑,眼睛却是看着别处。「你咧?不是很嚣张的考上台大吗?」扬着一双眼睛朝我调侃地笑,他开口问。 我没好气扯了扯嘴巴,「最好是有你嚣张。」吐了口气,我淡淡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过得很无趣。」 无趣的求学工作,无趣的娶妻生子,无趣的过完一生——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 「这么悽惨?」闻言,他却又笑了,「欸,那女朋友咧?以前就一堆北一女的抢着要你电话,不会没女朋友吧?」挑挑眉头笑,他开口又问。 「这种事你也记得?」我有点无奈。什么不记,老记这种不正经的……虽然我大概也没资格说他,「嗯,快结婚了。」眼神茫茫望向窗外,我淡淡开口,心里头却有点烦闷。 记得初识若晴的时候,她是个爱笑的女孩子,看上去乾乾净净的很乖巧,也算是挺清秀,于是我莫名就被吸引……我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我却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可能,是为了长辈的期待吧。 只是这样的期待,却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样啊?那有没有照片?」何宇铭立刻好奇地凑了过来,似乎对这话题很热衷,「哇——是很可爱的女生啊!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啊哈哈哈哈。」 何宇铭从以前就很喜欢笑。以前从不觉得如何,只觉得看起来特别白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久别重逢后,他的笑容似乎变了,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开朗明亮,似乎连距离都是淡淡的濛着雾。 我莫名就有点烦躁。「知道了。你呢?」反问是礼貌,我打住关于自己的话题,侧头回问他。 然而听见我的问题,他顿了顿,笑容却驀然复杂起来,「我啊……嘛,缘分还没到唄。」说着,他耸了耸肩,笑容有点苦涩。 知道他不想多说,于是我学会闭嘴,靠着窗闭眼休息起来。 我想,我们都有点不一样了。 我们……都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的高中生了。 「那你唸的那个什么国外的艺术学院……唸得怎么样?」漫不经心地开口随意提问,我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是英国伦敦艺术大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李成昱,你没有一次记住过它的名字。」 我微愣。 好像以前,他确实经常纠正我,只是久而久之,他就再也不提他口中那间学校的名字了。 但他的声音,却好像格外寂寞。 03. 何宇铭的房间就在我对面,近得很。而民宿的老闆则是一对和蔼的老夫妻,早晚餐都是他们给我们准备,据说饭菜都很好吃,至少晚餐是没骗人。 因为是淡季,又是平常日,因此老闆说,直到假日前,这几天民宿都只有我们两个。 「原来你们两个年轻人认识哦?」老奶奶笑得亲切,「啊怎么房间不一起订?我们可以直接帮你们加床……」 「阿嬤,没有啦,我们十年没见了。」何宇铭笑笑打住了贴心的老奶奶的话,「这次会见面都是意外,我也觉得很神奇啊。」说着,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菜。 是啊,十年不见,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巧遇。只不过他是悠间来度假,而我却是狼狈逃跑…… 想到这里,我不住又是吐气。 「这次回来台湾,你会待多久?」想想似乎他都还未提过关于自己的事,于是当餐桌只剩我们两人,我便毫不避讳地问了出口。 「不知道……一两个月吧。」何宇铭耸耸肩,「美国那边有学校邀请我过去,正好我还有几个月时间可以玩。」 邀请?我有些惊讶。「听起来很强啊你。」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笑。当年这傢伙也不过一个一天到晚被老师骂爱画画不正经的,现在却也变得那么厉害了…… 「嘖嘖,要是有同学会,疯婆子肯定会吓死吧。」遥想起当年班导师满脸惊讶的神情,我咋了声舌,想起那画面就觉得有趣。 「哈哈哈哈……对啊,好想再看看她那个表情。」他开怀笑了出来,然后又看向我,「喂,反正你也是来度假,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开口提议,他眨了眨一双明亮眼睛,好像很兴奋。 「逛什么?」我对他提这个主意觉得有点奇怪。能怎么逛,这地方不过也就这么大…… 闻言,他又是笑,表情看起来却有点无辜,「哎,我很久没回国了,带我参观参观啊。」 我只能无奈妥协。 夜晚时,我拿着便利商店买来的扑克牌待在何宇铭的房间和他玩牌。他看什么新闻好像都觉得有趣,每换一则就笑个不停,几乎不能自己。 「到底哪里那么好笑?」见状,我觉得困惑。不就是一堆没营养的社会新闻…… 他还是笑个不停,「哈哈哈……台湾报新闻的方式越来越有趣了。很好玩啊!」 大概他的眼光真的和我不太一样了,我不能理解他的笑点,只好默默放下牌。嗯,还是找点能聊天的话题吧—— 「喂我说,你在国外应该也交了不少女朋友吧?有没有外国辣妹的照片分享?」挑了挑眉头笑,我玩笑地伸手想拿走他手机瞧,却被他抢先一步拿走。 我困惑抬头,看见何宇铭的样子有点奇怪。 「没……没什么好看的、哈哈,你就别太期待了……」表情有点僵硬,他的笑声也连带乾得像是会破碎。 我不解,「干嘛,兄弟几年没见了,难不成你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没有!」他迅速就把手机关机,好像被碰到了什么机关似的,「反正,你不会感兴趣啦。」表情乍看下有点惊慌,他敛了敛神,才看起来总算舒缓了不少。 我微愣。何宇铭怎么反应这么大? 「……算了,我先回去了。」直觉他绝对瞒着我什么,我不晓得该怎么问,却越想越烦躁,「明天早点起来啊。」最后,我只淡淡说了句。 关门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何宇铭盘腿,怔怔地看着我的方向,接触到我的眼神才又笑笑开了口:「知道啦,你才是别像以前一样老是睡死在床上叫不醒吧?」 ——何宇铭瞒了什么并不想让我知道。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也清楚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能够去问的。 可是那样子针对我的尷尬僵硬,却让我心头闷得像是要炸掉。 04. 花莲市街总带着一点古色,虽然没有台南歷史悠久,记忆中过年时掛上一串串灯笼的模样,也算挺古调。 这几日我便带着何宇铭漫无目的在街头间晃,心里缓缓琢磨起他的话——他说他很多年没回台湾了。但这句话应该并不代表,他十年都没回来过? 「对了,你这十年间……有回来过这里?」在摊贩前等着盐穌鸡炸好,我默默开口问了句。 如果没有回来过,中文应该不会还是那么流利吧?还是或许他在那里也经常用中文说话?但如果曾经回来过…… 为什么十年都不联络? 「过年的时候如果不忙,就会回来吃吃团圆饭,但都很快就回去了。」闻言,他侧头看我淡然回应,好像也一併回答了我心头的疑问。「干嘛,之前不知道是谁说不可能想我的啊?」咧嘴露出笑容,他提着香气四溢的袋子在我眼前晃,表情很得意。 我噁心地啐了声。「干,谁说要想你,噁心死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十年没消没息,还以为你在哪搭船撞冰山了。」白了他一眼,我扯了扯嘴巴,心里似乎某一块却悄悄呼了口气。 十年间,其实我曾经试图找过他。毕竟是高中时最要好的朋友,只是随时间流逝,渐渐的……我好像也就那么渐渐忘了他的存在。 只是当他再次出现,那三年青涩无忧的时光又好像清晰得从来不曾间断,似乎我和他不过还是当初那个十八岁的少年,还连带着心底某个封闭的记忆要一起被挖开—— 「靠,你铁达尼号看太多啊?」何宇铭哈哈笑了,「放心,我要死之前一定会先知会你一声的。」 看着他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我耸耸肩,然后伸手从他手上袋子挖了一块盐穌鸡。 ——有些事,我寧可一辈子也不记起。 ◇ 「……老师,男生是不是应该就只会喜欢女生?……」 「……那种噁心的东西,最好别发生在我们家身上啊……」 「成昱啊,你是长男,又是独子,李家就盼你赶紧和若晴生个孙子了……」 …… 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我愣愣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纷乱的声音不断重叠,惹得我心烦。 伸手触上左边胸口,我喘着气,感受到心还跳着、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不是行尸走肉着。 手腕上指针在一的位置,我坐起身,床边的手机亮着光,是若晴传来了讯息。 「今天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在忙吗?要好好加油喔!」 若晴是个并没什么好令人挑剔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十分乖巧温顺,爸妈和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她也从来不无理取闹,平常时候总是微微笑着。 我喜欢看她的眼睛,可是却总是觉得,她的眼睛里,似乎还少了什么东西…… 但那大概是,我不愿去想的东西。 随意套了拖鞋就往外走,海风凉凉的扑面袭来,一下子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离开台北,花莲的风让人觉得好像终于又能够重新呼吸。原本活尸一样的身体,好像也终于开始有了心跳…… 「李成昱?」乾净如风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看见何宇铭从不远处缓缓朝我走来,「哎,这么巧,你也睡不着啊?」 05. 我有点发愣。 「你睡不着?」从口袋里摸了根菸和打火机,我悠悠呼了口白雾,迎着海风被吹散。 「时差还没调过来啊。」何宇铭满脸随意地耸了耸肩,但看着我自然的动作,似乎有点惊讶,「你竟然开始抽菸了啊?」 「嗯,大四的事吧。」我淡然说。 闻言,何宇铭静静看着我,那样的表情好像带了点复杂,不知道是想看透什么。 「要抽吗?」见状,我开玩笑地夹出抽了一半的菸递过去,却没想他竟然真的接过,然后扬着灿烂笑脸跟我回了句:「好啊。」 我讶然看着他。何宇铭也抽菸? 还没细想这傢伙会是哪时候碰上了烟癮,结果才看他吸了一口,下一秒便看见他被呛得大口大口咳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我忍不住失笑,「白痴,不会抽干嘛抽啊?」无奈又无言的抽走他手上的菸丢到地上踩熄,我实在不解,这傢伙没事干嘛自找麻烦? 「咳咳咳咳……」他几乎咳得整张脸都涨红,却还是苦哈哈的笑,「原来菸的味道那么糟啊……真搞不懂你干嘛抽菸。」他弯着身体喘气,然后大大地叹。 我耸耸肩,扬眉,「心情闷才抽啊。」 闻言,他却站直了身子看我,「心情闷不早说,一起去喝酒啊!」灿咧咧地笑开,他拍拍我肩膀,完全哥俩好的架势。 结果大概是这白痴真的太疯,他说要喝酒,还就真的怂恿让我和他两个人大半夜跑去附近小七抱了一袋啤酒回来民宿喝。 我的工作经常要应酬喝酒,几杯黄汤下肚基本不成问题。但没想到这傢伙酒量实在不好,才三五罐啤酒,脸就醺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哎,不够,我还想喝啊……」他抓着我高举酒瓶的手胡闹傻笑,白皙面颊上两坨红晕特别显眼。 「喝屁喝,滚去睡吧你。」我翻翻白眼。早知道就不听这白痴的话来他房里喝了! 我有点头痛,什么时候才能搞定这傢伙,我睏都睏死了…… 眼角馀光瞥见他旁边手机在震动,我下意识伸手就拿了过来看,却发现是广告简讯。然而才想放下他的手机,脑子里那日他抗拒惊慌的表情闪过,何宇铭的手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偷看别人手机……不道德。」才犹豫着该不该偷偷翻翻看,那边何宇铭又凑着往我手里抓了过来,「别看了,就说了没啥好看的……」然后是挨着我手臂嘟囔。 「没啥好看那你躲什么?」我无奈把他手机关掉。算了,这人一向重隐私,要醒来后大发雷霆就不好了。 决定把人直接丢在这里自生自灭,我准备起身离开,结果他竟然扯着我袖子逼我坐下,「别走啊,李成昱,你不是要看吗,我让你看,我让你看啊……」他委屈又难过地开口喃喃挽留,倒是十足醉晕了的模样。 我扯了扯唇角,转头,觉得额角青筋暴跳,「干,到底是还要看三小东西——」 下一刻,他略微冰凉的唇瓣,竟直接软软贴上我的唇。 我僵在原地动也不动。这傢伙是醉疯了吗、竟然直接扑上来—— 「让你看看……我有多骯脏噁心啊……」 凑着我的唇低喃,我怔怔,脸颊触及一点冰凉濡溼,只听见他又哭又笑地说着,声音里却佈满沙哑的哀伤。 06. 依稀记得那是高二时候的事。 那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第一次感到慌张—— 因为我竟然,对一个男人有了反应。 「老师。」惶惶不安地到諮商室找辅导老师,我垂着头犹豫很久,才踌躇着对辅导老师问了出口,「男生是不是,应该就只会喜欢女生?」 因为是男校,所以其实学校里多多少少都有所谓gay的存在。以前我从来不觉得那有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好排斥或在乎,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喜欢男人。 「为什么这么问?」老师表情认真而严肃地看我,大概以为我有什么恐同倾向。 我愣愣,然后深吸一口气:「我……因为男人勃起了。」 那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生,我也有过那样的经验,国中时候曾经拿着蟑螂追着同班女生满街跑。 我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同性恋,即使老师不停地告诉我,这也许可能只是一时的迷惘,说就算真的喜欢男生也没什么,本来这样的事情就没什么不对。 但我害怕。 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我害怕被厌恶嫌弃,害怕这样的感觉会被唾弃。 我开始尝试各种方法,看过各种片子,甚至连同性恋的也看过。我看那些都觉得噁心,到头来我只发现……我只对那个男生有感觉、只因为他悸动。 或许,我只是那么刚好喜欢上了他。 那天回到家,我做好准备,战战兢兢地假装没事的向一直最疼我的母亲开口问了:「妈,你觉得同性恋……怎么样?」趁着她看电视,我装做无意地问了这样一句。 「怎么突然问这个?」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啦……」 「当然是不赞同啊。」妈回答的自然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嫌恶,「唉,那种噁心的东西……最好还是别出现在我们家最好啊……」 噁心的东西。 妈说的那五个字,让我打断了所有妄想。一下子像被泼了桶冷水,冷冰冰地醒了。 ——我不想成为她嘴里那个,噁心的东西。 于是,我决定把所有的感觉全部藏进心底。我以为,对他的感情,应该会随着时间,随着分离和毕业逐渐淡忘…… 可是当我在联谊上看见若晴和他那么相似的气质和眼睛,却毫不犹豫地开始追求她,甚至和她在一起,一晃眼就是五年。 但我却渐渐发现,他们终究还是很不一样。若晴有他的乾净,没有他带着艺术家气息的随性…… 我以为,我应该是要忘了。 但当我晨起时终于还是点进他手机,看见了相片集里每个我脸书上的自拍或是合照。昨晚的那句话几乎深深刺痛心脏,我才终于知道,当年的选择,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原来并不是只有我难受。 「你在看什么?」耳边传来他刚睡醒的乾芽嗓音,何宇铭一愣,发现了我的动作,很快便从我手里抢走了手机,我却看见他眼里的狼狈。 「我……」 「干嘛?」他笑了,却转过了头没看我,声音里满满都是自嘲的讽刺,「觉得我很噁心吧?」 我却彷彿有根刺哽在喉咙里,没办法说出半句话…… 07.(慎) 虽然对很多身经百战(?)的人来说,这点小菜大概不算什么…… 不过碍于我知道看的人里面有很多都还是纯洁可爱的同学,所以不能接受就请赶紧回避吧xd! - 何宇铭自从那天后就躲我躲得死远。偶尔看见也像陌生人,像是再也不想与我有任何交集。 我有些慌了。一週的时间,他都视我为陌生人,但我不懂,我并没有说他噁心,难道就连平常的相处也不能了吗? 傍晚吃过饭,他一下子就回到了房里。我实在受不了,决定主动敲他的门。 「……」门被打开,他沉默抬头看我,眼神冷冰冰的,「有什么事吗?」然后侧头避开我的眼神。 我乾脆地直接走进他房里预防他又躲避,心里一阵莫名愤怒,「何宇铭,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紧紧皱起眉头问。 「没怎么……也不干你的事。」他的表情带着难堪,好像想把我狠狠推远,「像我这样骯脏噁心的人,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我有说你噁心?何宇铭,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说——」 「说了又怎么?」他抬头看我冷笑,「我知道自己噁心,难道还要让你觉得我噁心吗?我……」 「何宇铭,你到底在想什么!」 被他不断闪避的眼神激怒,我愤怒地看着他,却对他眼里的嘲讽一阵无力。难道就这样了吗?就因为那天的吻和照片,所以我们连朋友也再当不成? 即使永远也不可能被认同,我以为至少,我们还能像兄弟那样打闹搭肩…… 「你变了。」看着他选择沉默,我自嘲地笑,觉得一直隐藏和挽回的自己可笑得可怜,「你变了……十年来,我们都变了——」 「我没有变!」低垂着头,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却让我一阵怔愣。沉默瞠着眼看他,我看见他似乎终于冷静下来地抬头对上我的眼,却带着某种清晰到近乎悲哀的情绪:「我没有变。李成昱,我从以前就一直——」 侧头狠狠咬上他的唇瓣,我用吻隔绝了他想说的所有话语。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辅导室里我曾经彷徨地询问,家人对同性恋鄙夷唾弃的态度……于是我隐藏深埋,以为这样就能够当作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不知道,原来他至今以来也那么痛苦…… 可是我知道,有些话,终究还是不能够说出口。 低附着他唇角,我瘖哑喃喃,「何宇铭,我从来就不觉得你噁心。十年前,一直到现在,我都有和你一样的感觉……」 或许是沉寂许久的火苗被点燃,我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而在口腔蔓延出来的血腥味却更教人无法停止,只能更放肆索求掠夺。 何宇铭将手绕上我的颈子更热烈回应吻,我无法满足,低头将吻印上他白皙的颈边,啃咬他清瘦锁骨。 「唔……」闷哼了声,他却将我抱得更紧,下巴软软地抵着我的头,好像还带着轻微颤抖。 急躁地把他身上格子衬衫扯下脱掉,扣子因为太过暴力掉了几颗,他直接掀去我的衬衫,而我将他狠狠往床铺上压。 「李成昱。」他却突然捧住我的脸,喘息带着情慾的沙哑嗓音着直视,「李成昱……你是认真的吗?」他的眼睛模糊地像是想寻找什么,在昏黄灯光下,闪烁得很曖昧。 他问我,你是认真的吗。 我没办法回答。我只能再次用吻去替我回答所有,噬尽他身上每一吋白皙…… 粗重喘息一声声在狭隘空间曖昧蔓延,当我狠狠挺进,却触到他眼角的泪光伴随他破碎的呻吟落下。 「李成昱、李成昱……」他吻着我嘴角轻喃,颤抖的声音带着一点压抑,「你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濛着一层雾气的眼睛看着我,带着哭腔地恳求,那样的表情却让我更想狠狠欺负。于是我轻咬上他的耳垂,如他所愿地声声呼唤: 「何宇铭……何宇铭……」 那声音随着越加逼近的快感越来越重。 一直到到达顶点,我细碎地吻了吻他佈满汗珠的额头,闭着眼,轻轻靠着他肩窝喘气。 却也几乎要忍不住落泪。 ——对不起,何宇铭,原谅我不能给你任何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过了今晚,我们之间,到底还能够剩下什么…… 08. 一次又一次的欢爱,我不晓得自己和何宇铭到底几次热烈拥抱,彷彿永远也不够。 一直到他抵着我胸口低喘,一股前所未有的空却朝我汹涌袭来—— 好像天一亮,我就会再度失去他。 「喂。」他突然开口,黑色短发贴着白皙透着曖昧潮红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却掩住眼睛里所有情绪。「你和若晴……什么时候要结婚?」他问得清淡,好像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 我不晓得他竟会问这问题,只能寥寥沉寂,把他拉得更近。「或许……回去后就登记吧。」想起长辈们热烈期盼的目光。我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开口。 「那到时候记得发我喜帖啊。」何宇铭弯着唇角笑了。「我挺想看你穿西装的蠢样的。」 我沉默。 他的侧脸看上去还是那么乾净随性,当初迷惘时,曾经是那样深深迷恋…… 一直到今日依旧,恨不得能将他据为己有。 「在英国这几年,不瞒你说,我跟很多男人女人在一起过。」他低着头,声音却是笑的,「所以看到你过得生不如死,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挺幸灾乐祸的。」 幸灾乐祸吗……闻言,我闭起眼睛,轻叹。 「……若晴的眼睛和你很像。」低头深深望着他,我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在台北这几年,我活得像是死尸。」过去那样毫无情绪波动的日子十年如一甲,这短短几十天,我却那样真实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着。 我不能想像,如果再次失去他,我会回到怎样的生活? 「我知道。」他又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幸灾乐祸?」轻扬着眉眼,他一双眼睛是笑着的,却带着点无奈。 我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十年,并不是只有我活得毫无动力…… 「我可以回去,就告诉他们我不娶若晴……」咬牙,我低声开口,想拚尽最后一点可能,「或者,我……」 何宇铭却笑笑打断了我,「少来。你以为十年前,我们为什么错过?」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得我听不清他的情绪,「我说过,若晴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能辜负她啊。她要知道她未婚夫被个同志抢了,这辈子肯定就全毁了……还有,你爸妈。」 他话音顿了一顿,嗓音蔓延出痛,似乎再也维持不住笑,「看你那样就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接受?」声音微微颤抖,他的话让我想起母亲鄙夷神情,那教我怎样也没法忘记的五个字…… 「那你怎么办?」我将怀抱收紧。他的每句话都那样现实,现实得我没法反驳他半句……「我们……要怎么办?」我靠着他的头,沉重地吐了口气。 「怕什么?我们还有十五天啊。」他抬头摸了摸我脸颊,勾唇轻笑,往我脸颊啄了一口,然后垂首默然抱住我,喃喃开口说: 「李成昱,我们都长大了。」 闻言,我愣愣一震。 我明白的,我们都长大了。 再也不是当初年少轻狂,可以恣意妄为,可以任性嬉闹……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的。 低头轻轻吻上他嘴角,我再次将他和自己捲入狂乱情潮。只盼能用这样,去忘掉所有不得不承受的痛…… 09. 十五天。 这十五天,我和他几乎形影不离,晨时去看看日出,间时骑着摩托车到处晃晃,傍晚便并肩去沿岸看海。 十五天,我们约定好要一起笑着到最后一刻,即使每当若晴打电话过来问候时,他眼里总是有掩不住的苍白和痛。 明明是十五天,我却感觉我像是过了一辈子。 「何宇铭。」坐在民宿面海的堤防边,我和他互相依偎看着夕阳,海风朝着脸把头发吹得狂乱,「如果可以……我也想收你喜帖啊。」望着夕阳沉没的海岸线,我垂了垂眼睛,淡淡地开口。 「好啊,我考虑看看。」他的头软软靠着我肩膀,嗓音含笑,「要有那天,记得给我包多点红包啊。」他扬扬眉开玩笑,声音却微微有些乾哑。 明天就该离开了。 今天……是最后和他相处的日子了。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但没人愿意再依依不捨—— 因为本来就没有资格依依不捨。 我们成年了,再也不是能够狂热着喊私奔的年纪。身上背负的担子,又岂是依依不捨就能够撇下的? 「就只想着钱?」我无奈扯了扯唇,却有点无力,「那你……什么时候回去?」顿了一顿,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 「等你结婚吧。」他还是笑,「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说,而我的心一痛。 那天夜里,没有满室旖旎的曖昧,我和他相拥着细语整夜,不愿放过任何一秒最后时光。 只是当搭着计程车来到火车站,我明白,终究还是都结束了。 「回去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啊。」站在剪票口外,他直到最后都依旧对我笑着,只是眼眶有些红,「你这人习惯实在奇差,睡相难看到不行……不过若晴大概都能够包容的吧。」 我沉默面对着他的强顏欢笑。火车到来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短短几分鐘,我却寧可它是一辈子。 「……嗯,你也是。」张了张嘴,最后我只能这么说。 说再多,都不过是痛。 耳边传来月台广播火车即将到站,何宇铭笑笑看着我,伸手轻声催促:「车来了,你该去月台搭车了……」 拋下行李,我上前抱住狠狠用力他,打断他所有话语,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对不起,何宇铭,对不起……」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拥抱他,整个人支撑不住地颤抖哭泣,「对不起,我爱你,我真的爱你……」靠着他肩头颤声开口,火车进站的嘈杂声音掩盖了所有声音,但我知道,他一定听得到。 明明说好不说出口,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说了…… 「……这算什么啊。」他的声音带上哽咽,好像也终于泣不成声,「明明,你说好不告白的啊……」 说再多话,都不过是痛苦。 但如果不说,是不是会更痛? 十五天的爱,回过头却得什么也装做不曾发生。就像是在光年之外,那样一瞬即逝的流星,无法捕捉,却美得刻印着无法忘怀…… 至少,我们曾经像流星那样燃烧过。 至少,我们曾经这样真切爱过…… 10.(完) 庄严教堂里,温婉新娘一袭白纱洁净唯美,衬着日光,映得一对新人看上去幸福得没有一点瑕疵。 「李成昱,你是否愿意娶林若晴为妻,无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她离开世界?」 「我愿意。」 「林若晴,你是否愿意嫁李成昱为妻,无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她离开世界?」 「我愿意。」 「现在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英挺帅气的男人侧头轻吻上温婉害羞的女人,参加婚礼的人们望着新人祝福地拍手,前头几个长辈满脸的欣慰。 这一刻,他们结为夫妻,立誓生死不相离。 而角落那个温柔开朗的男人看着他们笑得灿烂,眼里带着真挚祝福。 当仪式结束,他们出去给眾人敬酒,李成昱笑笑走到他面前,转头对新娘开口:「若晴,他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何宇铭。」 「你好!」林若晴闻言,连忙伸出了手来微笑望向男人。 「你好。」何宇铭握住她的手,笑得温和柔喣,「这傢伙难搞又糟糕,真是辛苦你啦。」说着,他淘气地眨了眨眼睛。 「干,你才狗嘴吐不出象牙!」 看着他们闹得欢,林若晴招呼过便回身去找朋友,而他们两两相望着,一时无言。 「什么时候离开?」沉默了半晌,李成昱开口问。 「待会就要走了。」何宇铭耸耸肩,偏头,「要幸福啊,兄弟。」 要幸福啊、他这样说。 即使只能依存着十五天的记忆,也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你也是。」敛了敛眸,李成昱浅笑说。 他明白,在相忘前,他们将不会再见面了。 离开时,何宇铭特地委託花莲民宿的老闆替他寄了个东西给他——那是一幅画,渲染着东海岸最美的夕阳,万紫千红如是仙境。 当他收到,他知道,他一定会在角落看见他最后附上的一句话—— 「谢谢你,在光年外和我相爱。」 全文完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那么刚好爱上了你。 嗨嗨很荣幸可以写下这篇后记,但先跟大家道个歉,因为这篇实在被我写得很匆忙xd 有时间会把他重写得更加完整的!但还是感谢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这是啊初的自创bl+公开微r18初体验啊xdddd! 那么,以下开始废话时间: 一开始应该算是《盛夏光年》这首歌及这个故事给了我灵感。 阿信歌声里的「我不转弯」,听起来很痛苦,就像《盛夏光年》里或者现实中明明相爱却要备受歧视排挤的同性恋。 虽然我是异性恋者,可是同性恋有什么错呢?一样是爱情,难道不是平等的吗? 或许他们不是爱着男人,就只是那么刚好的爱上了那一个人。可是这样的爱情,却是被世界所不允许的,这很不公平。 虽然,成昱和宇铭最后还是因为现实而分手了。 其实成昱从很早之前就喜欢宇铭,但是因为害怕被歧视排挤,所以选择了强迫自己遗忘和前进。可是宇铭的痛苦挣扎却让他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确确实实是喜欢着这个人……甚至因为这份感情,他没有遗忘,而是深深压抑在心里蔓延滋长──他活得并不快乐。 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爱着不爱的人、过着不想过的生活,如同现下许多的社会人,并不快乐。 但我想最终他们至少能算是幸福的,至少已经爱过拥有过,至少这一生并不是索然无味的度过,至少曾经燃烧过。 我想无论最后是跟谁度过,无论是否屈服于现实,他们也都算是活过了吧!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一直放着《盛夏光年》,或许各位也可以试试看xd 那么,希望不嫌弃我的初体验(?),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