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微笑的陌生人》


 章之一 初遇

    『你的笑容藏了太多的秘密，但我却没有解开它的能力。』
    我坐在草皮上，看着父母亲带着他们的小孩一边放风箏一边追逐玩耍。
    似乎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段时日，父母亲也曾带着自己放过风箏，
    只可惜那段时光短的让我不足以深深记住。
    「一个人在那想些什么呢？」一个声音闯进，是个我从没听过的声音。
    大概是无聊来戏弄我的人吧！哀，这世上吃饱太间的人可还真多。
    「我认识你吗？」我的目光仍停在那对家人身上，连一眼也没看向他。
    「聊了就认识了啊！」虽然他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有满满的惊讶。
    是怎样？我忍不住翻白眼。
    「喔？那我们要聊些什么呢？」我假装很有兴趣的问道，眼睛还是看着前方。
    「来聊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吧！」虽然我还是没看他，但我听到了他在我旁边坐下的声音。
    「这有什么好聊的？」
    「可是我想知道啊！」
    「那你猜猜看？猜到了再告诉你。」我看着随着风速飞起的风箏，心想着该怎么’’落跑’’。
    「我猜......你在回忆，之类的。」他说了个模稜两可的答案，并不是完全正确但也没有错。
    这次，我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有这么明显吗？」我问，看着这个大概大我两、三岁的少年。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他不知所以的耸耸肩。
    「怪人。」我冷不防地瞪着他。
    「你终于肯看我了耶！」他无视着我的杀气，笑嘻嘻地看着我，夕阳打在他的身上有种......恩......好像可以穿透他的感觉。
    「真的是个怪人。」我瞇起眼来。
    「哈哈哈。」他不禁大笑，「于是乎，你是在回忆些什么？」
    「回忆着一段回不去的时光。」我故作悬疑的说道。
    「不就是因为已经过去所以才会回忆吗？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笑着指出。我发现我好像反驳不了他。
    「我的父母以前也带我放过风箏，像那样。」我指着前方的那对家人，脸上浮出了一抹笑容，真好吶！
    「那现在呢?」
    「各忙各的吧，或许要等到他们签下离婚才会想起我的存在吧！监护权之类的。」
    老实说我不在意，真的。
    「会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吗？」他问。
    「不可能，这世上要有太多人比我惨了。」我瞪他，
    什么东西啊！你把我当作大雄吗？
    「既然你晓得这一点，那你又为什么要闷闷不乐的呢？」他向我拋出了个问题，一个我目前找不到答案的题目。
    是阿，为什么？为什么我讲不出来？为什么我会被一个陌生人搞得说不出话来？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阿！烦死了！
    「慢慢找，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的。」他朝我笑了笑，却又有什么情绪藏在他的笑容哩，但我却解读不出来。
    「哇～已经这么晚啦！」被他这么一喊我才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
    我从草皮上爬了起来，「那么我先走了。」
    「恩，掰掰」他并没有起身只是带着微笑看着我，笑，这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笑。
    「怪人。」我不禁嘀咕道。
    朝他挥了挥手，我便不再回头，直到我走到了家门口时我才发现我忘了问他的名字。
    算了，假如有机会再遇到的话到时候再问吧！
    我走近那个失温的家，突然发现没我当初想的那么酷寒。

 章之二 黑猫

    『我想人生是由许多个为什么和许多的因为组合而成的。』
    一早起来，家里还是没有任何的人，以前还会放在餐桌上的早餐，如今只剩一叠冰冷的纸钞。
    ’’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放在旁边的纸条是这么写的。
    大概都出差去了吧，大概。毕竟纸条上没写原因，留给我的也只有结果。
    这样也好。我从中抽了其中一张千元大钞，走了出去。
    买完了早餐我应该是要走回家。但我却又在经过那个河堤时选择坐下来吃早餐，
    「因为今天风很大很舒服嘛，哈哈！」我向我自己解释道。
    「喵～」一隻猫咪突然出现在我的脚边用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的蛋饼。
    「好啦，好啦，要吃的话拿去啦！」终于受不了牠的视线攻击，我将一块蛋饼丢向牠。
    「哈，没想到你这么有爱心啊！」我抬起头，是昨天的那个怪人。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本来就很有爱心了！」我带着比上次更强的杀气朝他一瞪。
    「哈哈，抱歉，抱歉！」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杀气般，他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于是呢？你打算养牠？」
    「不晓得，再看看吧。」我耸耸肩，又丢了一块蛋饼给牠。
    「假如不打算养的话就别餵牠了。」他突然说道。
    我有点生气地看着他，「假如我不餵牠的话他有可能会饿死耶！」
    听到我这么说那隻猫突然朝我一望，「喵～」
    「你看吧连猫咪也同意我～」于是我又笑呵呵地丢了块蛋饼给牠。
    「你没有错，因为你的帮助这隻猫咪撑过了今天。」他仍带着微笑看着我，但谁也知道他根本没把话讲完。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明天呢？后天呢？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心吧？虽然牠今天不会死，但以后的事谁又能保证。」
    他将猫咪抱了起来，「人不都是这样吗，先给了你一丝希望，然后又弃你不顾，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依我的个性我应该会生气，会骂他干嘛要曲解我的好意，但我没有，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竟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太熟悉了，好像曾经也有谁露出了与内容不符的笑容。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别......露出那种表情。」跟他相望了半晌我最终也只说出了这句话，真的好像，但那个人－－－－
    「嗯？抱歉，我讲得太忘我了，哈哈，讲了这么多，但我家也不能养猫，还真是自打嘴巴啊！哈哈！。」他从草皮上爬了起来，「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那个人到底是谁？印象中是小时候的玩伴，但我好像不记得他叫什么了，连长相......虽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想不起来好难受阿－－－－
    「呃......那个......」
    「嗯？」我抬起头，看见了还没走的他，「干嘛？」
    他尷尬地指着我的手，这时我才发现我一直抓着他的衣服，「喔，抱歉。」
    「不会......」他有些失神地看向远方。
    「总之－－－」我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将猫咪抱入怀中，「我突然起了想养猫的兴趣，于是我要把他带回家了。」所以你也别再露出这种表情了......这句话我当然是没有说出口，老实说我现在比较在意那个我小时候的玩伴，到底是谁呢？
    「你－－－」
    「啊？」为什么这傢伙总爱在我在想事情的时候讲话啊！
    「不，没什么。」
    「呿，好啦，我先走了，等等还得帮牠洗澡呢！」
    「恩，也要走了。」
    一如那天我向他挥了挥手，然后不在回头......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我猛然回头大喊，「喂！你叫什么！？」
    「什么！？」他也跟着喊回来
    「我说、你、叫、什、么？」
    「猫的名字？叫蛋饼好了！」说完他向我挥挥手，逐走远。
    「谁跟你猫的名字啊!哀，算了。」我停在那目送着他离开，「还真的是个怪人呢。」我低头看着怀中的猫咪，仔细一看牠长得还蛮可爱的，乌溜溜的大眼和黑到发亮的毛发。
    「叫蛋饼阿......」呵呵，还真是个怪名字。
    「喵～」

 章之三 遗失的名字

    『即使是梦幻般的城堡也可能是囚禁人的监狱。』
    「我明天就要搬家了。」一位莫约九、十岁的小男孩朝『我』说道。
    「为、为什么？你不跟我1起玩了吗？」然后我听到大概是六、七岁的『我』这么说道。喔，原来我在作梦。
    「不为什么，我生病了，不能再跟你玩了。」小男孩这么回我。他并没有露出即将离别的哀伤表情，反而是带着毫不关己的笑容。
    这傢伙真的是我朋友吗？
    「我不要啦！你留下来嘛！我会去求仙女姐姐让你的病快点好起来的！你留下来啦！哇－－－」
    说完『我』不禁大哭，拼命抓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走。
    「仙女姐姐是治不好我的病的，大家都说我必须搬到那栋白色的城堡里去才有机会可以好起来。」
    「白色的城堡？那里是那里？」『我』带着哭腔问道。
    对阿，那里是哪里？我在这里住那么多年了可没听过什么城堡。
    「比仙女姐姐住的地方还远就是了。」
    喂！喂！那是什么回答阿！？还一脸认真样，谁会信啊！
    「是喔......」
    ......只能说小时候的我太纯真了，哈哈！
    「那、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在一起玩喔！」『我』朝他伸出小拇指。
    「恩。」小男孩也朝『我』伸出他的手。
    「打勾勾，说谎的人变小狗！」『我』开心的朝着他笑，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唉，小孩子就是好哄。
    「那，再见了。」小男孩仍带着跟刚刚一样的微笑，我似乎没看到他不笑过，奇怪，现在大家是都流行这样吗？
    「欸！」突然，我听到『我』大喊，「你叫什么？」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阿！那你刚刚是哭假的喔！我忍不住吐嘈了小时后的『我』。
    早就走到远处的小男孩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于是转了过来，
    然后我就醒了。
    「搞什么啊......」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想看看是谁吵醒我做梦，
    「喵～」蛋饼用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手不停的抓着我的衣服好像在叫我起来，唉，这叫我要怎么生气的下去？
    「好啦，好啦，我起来了。」我将蛋饼抱下床，走到厕所想要刷牙，手机却在这时候想了起来。
    「喂？」这时候会是谁啊？
    「喂？晓芸吗？我顏可薇啦！你醒了没？」手机那头的女生用着高分贝的声音吼道，这该死的傢伙，一大清早的在那边大吼大叫的烦不烦阿！
    「醒了啦！」就算不醒也被你吵醒了好不好？
    「醒了就好，你赶快整理一下，我快要到你家门口了，快一点阿！」
    正当我想跟她说不用了的时候电话就被她掛断了，害的我只能跟手机乾瞪眼，「搞什么阿！那女人......」
    「喵？」看我好像在不爽，蛋饼便歪头看着我表示不明白。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身边的怪人蛮多的。」我摸了摸牠的头，慢慢走向厕所。
    「喵～」恩，这绝对是讃同我的叫声。
    一开门，我便看到顏可薇的大便脸，「干麻啦？」我没好气的看着她，为什么我一大早就得看她的脸色阿！
    「没干麻，我只是觉得我浪费了我美好的早晨。」她也没好气的回道。
    「又没有叫你一定要等我......」
    「是哪个傢伙星期五的时候叫我礼拜一要跟她一起去学校的阿！」她突然大怒的吼道。
    喔，这该死的高分贝女王又开啟开分贝模式了！我的耳朵好痛啊！可是－－－
    「我有这么说过喔？」
    「没有嘛！？」她气急败坏的叫着。
    「好啦，对不起啦！是我错了请您饶过我吧！」我向她深深一鞠躬，深怕她在生气下去我的耳朵就要报销了。
    「唉，你也真是的，都快上高中了多少也长点记性吧！还有阿......」
    说到忘记......所以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到底叫什么阿？为什么我老是会忘记问别人的名字啊？
    「喂！梁晓芸！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啦！」
    「欸，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忘记问别人名字的那种人吗？」无视着她的碎碎念，我直接问道。
    「......你这种无视人的态度很让人不爽啊！哪有这种人啊！认识了不就都会主动报名字了吗？」
    「喔，是喔......」可是我觉得是因为我们都忘记问了吧？
    啊－－算了，这种事想再多也没结果，「反正他今天大概也会在，到时候再问他就好啦！好像快迟到了，我先走啦！」
    我快速的跑向学校，拋下了那个高分贝女王在那边大吼，「啊？你说的他是谁啊？喂！等我啦！」

 章之四 风箏

    『想要了解，更多不同的你。』
    「喂！梁晓芸！你是要去哪啦！」
    一放学，那个高分贝女王便在校门口逮到正要偷偷溜走的我。
    「回家阿。」呿，差一点就可以甩掉她了说。
    「你是不用等的喔！？」
    「算了吧！我是有叫你跟我1起上学可没要你陪我回家。」早上也就算了，我可不想连放学也被精神轰炸。
    「反正顺路，又没差。」她边说边拉住我的手，「走啦！」
    「没差是你家的事。」我将手抽了回来，指着跟她反方向的路，「我要走这边，你就自己走回家吧！」
    「你就不怕我遭遇不测吗？」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拜託，光是你那高分贝的音量早就把人震晕了吧！
    「放心啦，我敢用我们九年的交情做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非礼你的。」从国小到国中我也只有看过你非礼过别人，没看过别人非礼你阿！
    「可恶！你干麻把我说的这么没行情阿！」
    「哈哈，因为这是事实啊！」我边说边朝她挥手，慢慢走远。
    早上因为要上学所以一定得走离学校比较近的那条路，但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走这里阿！
    虽然我说不上原因，但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喜欢看小孩子在河堤边玩耍的景象吧。
    我坐在草皮上，跟那日一样的傍晚，远处却少了那对家人放风箏的景色，「大概是因为要上班吧！」
    我抬起头仰望着天，那带点红晕的夕阳照红了云彩，浅浅的，替天空加了点朦胧。
    「今天他不在呢......」也是啦，毕竟我们又不熟，连名字都不知道，根本就只是讲过几次话的陌生人，连明天见也没说过更没有约定过，所以他没来也－－－
    「嗨，我们又见面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俯身看着我，帅气的脸庞顿时无限倍的放大在我的眼前，吓的我赶紧跳开。
    「嗯？怎么了，干麻那副表情？」他还不知所以的问道。
    「没、没事啦！」可恶！我想我的脸大概红一大片了吧，「你、你刚放学喔？」我把头压低，不想让他看到。
    「你有看到我穿制服吗？我一直是在家自习的，所以没上过学呢！」
    「咦？是喔，没问题吗，在家自习......」这么说也对，他还是穿着上次那件白色的衬衫，但我决定忽视他有没有换别件的事实。
    「才没问题咧，硬要说的话我也是个资优生好不好！」听到我的质疑，他难得露出有些不服气的表情，呵呵，原来他不只是会笑而已阿。
    「你这又是甚么表情阿？」见我像花痴一样呵呵的傻笑，他不禁失笑道，「走啦！我带你去放风箏。」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是风箏，但却不是市面上看到的那种。
    「这风箏......」
    「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是赶出来的，所以......哈哈......」他有些尷尬的搔着头，确实是挺粗糙的，但结构还蛮完整的。
    「干麻不用买的阿？」
    「假如可以我也想阿......」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该不会是因为没钱吧？
    「总之我们先到比较平坦的地方吧！」
    我跟着他走到一块比较没人的地方，他将风箏线拿给我，「幸好现在风还挺大的，应该飞的起来。」
    我开始顺着风小小的跑起步来，老实说我已经有点忘记该如何放风箏了，那时我只是开心的拉着风箏线跑，于是我忘了风箏是什么时候升空的，我只记得看起来就好像站在夕阳身后的他，也笑得很开心。
    「欸，谢谢你。」天色渐渐暗下，我跟他坐在草皮上，而风箏还被我紧紧抓着。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陪我这个怪人一起疯。」说完，他对我笑了笑，爬了起来好像要走了。
    「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阿？」突然想起这件事的我抓住了他的衣服问道。
    「名字的意义对你来说是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啊？可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的话就好像陌生人一样。」虽然我们也没多熟就是了......
    「叫我萤吧，萤火虫的萤。」他朝我笑了笑，似乎不打算把本名告诉我，呿！
    「那你就叫我－－－」
    「梁晓芸。」他抢在我的前面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可恶，我原本也想跟他一样不报本名的说！
    他笑着指着我制服上的绣字，我才惘然大悟，「不公平啦！」我生气的大喊
    「哈哈哈。」
    之后我们还是一样互道了再见，便不在回头，但我想我的心跳还停留在那个草皮上。

 章之五 喧闹

    『假如时间能倒转，但这始终也只能是假设。』
    「昨天那么晚回家，你跑哪去啦？」一大早顏可薇便一脸八卦的看着我。
    「哪有干麻？」虽然不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但我还是决定装死。
    「最好咧，我昨天明明就看到你在河堤那边放风箏。」坐在我前面的阿哲突然转个身说道，「你是怎样啊？童心未泯？」
    「去你的！就算我童心未泯也不干你的事！」我放射着’’杀死你’’光线瞪着他，这该死的大嘴巴！
    「喔？那你跟谁去啊？」高分贝女王似乎还不肯放过我，继续着她的攻击，恩，应该要改名叫八卦女王了。
    「没跟谁啦！只有我自己。」我抢在阿哲前面说道，要是被顏可薇那傢伙知道我昨天跟男生在一起，她肯定又要问个没完了。
    「是吗？」
    「是啦！是啦！」我急忙回道，心想着要如何转移话题。
    「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吗！？」
    教室外，一个女生突然停住脚步往她身后的男生大吼，引来了四周同学的注目。
    「喔喔！有好戏可以看了。」阿哲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那是怎样啊？」我问可薇。
    「喔，那个喔，大概是最近要毕业了所以很多人赶着表达爱意吧。」
    「可是一般不都是赶着分手的吗？」我些好笑的说。
    「谁晓得那些人在想些什么，算了，反正你遇到那种人别理他就是了。」不同于以往她有些冷淡的说道。
    虽然我很想问她是不是也有遇过，但她却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静静的坐回位子。
    「从上个月开始，不管我上学、下课、放学、补习，连出去吃个饭都看的到你跟在我后面，你是跟够了没啊！？」她有些崩溃的大吼，连她先后赶来的的朋友都不太敢靠近她。
    「挖赛，那男的也太威了吧！」阿哲这傢伙竟然在感慨！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阿，那根本是变态！」我有些汗顏的看着那个男生，他好像想说什么话，嘴巴开开合合的却始终没讲出半句话。
    「你还想讲什么？离我远一点！」那女的大力的将他往后推，拉了她的朋友气冲冲的跑走了。
    ......虽然我觉得那男生是有错啦，但好像有一点可怜？
    随着上课的鐘声响起，人群也逐渐散去，只剩那个男生还倒在那边，也不见有任何人拉他起来。
    「下一节是体育课吧？你们不走喔？」阿哲一副没戏唱的样子，打着哈欠看着我们，这傢伙还真够差劲。
    「当然要阿，晓芸，我们走吧！」可薇又恢復成了原本的她，开心的拉着我走出教室门外。
    要走去操场前，我想说至少去叫那个男生去上课了，倒在别班的教室前真的还蛮难看的，「欸，这位同学，已经上课了喔！」我停在他旁边说道，但他并没有理我。
    「别理这种人了啦！我们赶快走啦！」可薇有些不耐烦的拉着我要走。
    那个男生突然抬起头看向我们。
    「走了啦！你也快点回教室啦！倒在我们教室门口算什么啊！」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很不屑那种人，可薇的口气非常差，没再多说什么，我便被拉走了。
    依稀，还能看的到那个男生仍注视着我们。

 章之六 陌声

    『你所留给我的，是无数的悸动。』
    吃完晚餐，我抱着蛋饼去散步，这小傢伙长的很快，一下子就已经是个小美女了，哈哈。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嘛～
    还没走到河堤，蛋饼就先跳出了我的怀抱，快速的衝向了坐在草皮上的那个人。
    「蛋饼！」真是的怎么那么爱乱跑啊！我急忙跟了过去。
    「嗨。」是萤。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好像加快了。
    他笑笑的看着我，而我则像个白痴1样愣在那。
    又见面了呢。
    「你、你在这多久啦？」我撇开头，突然觉得要直视他好像有点困难。
    「我忘了，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坐阿。」他毫不在意的笑着，拍了拍他身旁的草皮，示意要我坐下。
    「喔......」我有些僵硬的坐了下来，不敢看他，我想要抱回蛋饼，但那小傢伙好像彻底忘记我的存在，自顾自的窝在萤的怀中，于是我只好抬头看着月亮。
    今天的月亮，很圆、很白，月光像一道温暖的光线照透了它身旁的云朵，「好美。」我不禁脱口，第一次觉得夜晚的月是如此的沉静、美丽。
    「是阿，很美。」他看着我说道，虽然知道他是在讲月亮，但我的脸还是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蛋饼牠很爱黏人呢。」好像没发现我脸上的緋红，他摸着蛋饼说道。
    「是阿，听说猫是种孤傲的动物，但这傢伙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根本就像强力胶一样。」
    说到这，我不禁想起每天要出门去学校时，牠那不捨的低鸣，真的好可爱阿！
    「但猫咪这种动物来就很难捉摸了，说不定牠哪天想不开，无声无息的就走了咧。」我也摸着蛋饼的头，见牠舒服的连眼睛都瞇了起来。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唉，我可真不想让牠走掉。
    「那你呢？会跟猫咪一样突然消失吗？」
    「我？怎么可能阿，我一直都住在这啊！不管我爸妈如何，我想我也都会在这吧，倒是你吧？连名字都不肯给我知道，超可疑的。」我1脸鄙夷的看着他。
    「喵～」瞧，你看，蛋饼又认同我了。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这，」
    不晓得为什么他今天给我的感觉有种......我讲不出来的氛围。
    他对我露出了一抹帅气微笑，「陪你。」
    ......可恶，我想我的脸这下是彻底红了吧！我呆呆的看着他，完全挤不出任何一句话。
    嘟嚕嚕－－－
    我看着正在响的我的手机，在这节骨眼上，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喂？」
    手机的那头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气愤的大吼，这、这怎么可能啊！
    「......你最好别骗我。」我冷冷的对手机那头的人说道，那个声音，不会错的......
    切断了对话，我无力的垂下手，「该死......」
    「怎么了？」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这我怎么可能会说阿......
    「不，没什么，只是我现在要去个地方，可以先帮我照顾一下蛋饼吗?」
    或许是因为我把焦急都写在脸上了，他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的对我点点头，「快去吧。」
    「谢谢。」
    我急忙的往反方向跑去，那声音，不会错的，是可薇的声音！
    『你是梁晓芸吗？』
    『不用管我是谁，你的朋友在我这。』
    『啊－－－！！晓芸！救我！我好怕！快、快住手！啊－－－』
    『到学校来，现在，不然你的朋友－－－』
    想到刚刚的对话，我不禁用力的握住我的手机，可薇，等我！

 章之七 恐惧

    『这一刻，恐惧和绝望是如此的密合。』
    我急速的跑在前往学校的方向,任凭汗水不断的洒溅。
    拜託，千万不要有事阿！！
    我跑到了学校，用手机拨了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到了，我要见她。」
    「哈哈哈哈哈－－－－」没回答我的问题，电话那头的男子反而不停的笑着。
    「你在笑什么？」我忍住脾气，等着。
    「不，没事，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就来了，而且还一个人，哈哈哈哈哈－－－」
    笑完他便掛断，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却先听到了有脚步声接近的声音。
    「晓芸？你干麻站在那里？」
    咦？
    「今天的天气超热的！臭老妈又不给开冷气，说什么浪费电的，那她当初干麻要装啊？真是莫名奇妙......」
    为什么，我会听到......
    「欸，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啦？为什么你不回头看我阿？梁晓芸！」
    我的身后的传来了高分贝的怒吼，高分贝......?
    我慢慢转过身，「可...薇...?」
    「废话喔！」她有些不悦的看着我，而我却差点掉了眼泪。
    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那电话那头我所听到的声音又是?
    算了，不管了，或许是认识的人的恶作剧，声音会像有可能也只是巧合吧！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我有些松了一口气的问她。
    「欸，我说你真的很健忘耶－－－」她停住，我看着她的眼睛不断扩大，
    「晓芸－－－！」
    咦？
    ＃
    「你到底想要干麻？」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呜......好吵......
    「那有需要把我的朋友扯进去吗！？」
    「我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你的错！！假如你不拒绝我的话！！」
    我有些恍惚的睁开眼，「在吵什么阿？」
    怎么感觉我好像睡了一觉？咦？奇怪？手为什么会－－－
    我低头，这时才发现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倒在地上，难道我被谁打晕了吗？可薇呢？
    我环顾着四周，看见了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发现清一色全是男性，然后又看到了一个男生，正全身颤抖着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可薇。
    「哼！为什么我要答应？请问我认识你吗？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烂人！」
    「你－－－！」那个男生生气的拿了放在桌上的水就这么泼了下去，又将玻璃杯砸向她的脚边。
    「你在做什么！！」我不禁大喊，他恶狠狠的看向了我，这时我才发现他是上次在走廊上被推倒的男生。
    「你也有份，对阿，假如不是你.....」他歪歪斜斜的走向我，脸上带着极度扭曲的笑容。
    「你、你干麻要骗我！？」
    「骗你？喔，你说那通电话阿，我没有骗你喔，因为只要你来了，那么可薇她就会出现了嘛！」
    「可是那声音－－！」
    他拿起一台装有麦克风的机器，「你说这个？」声音不再是原本的他，而像......
    「我的声音.....」
    「是喔！这台机器还可以有更多不同的音轨呢！我先用可薇的声音把你叫到学校来，又用你的声音把可薇约出来。你看，我很聪明吧！哈哈哈哈哈－－－」
    「原本想说假如你没有来，我也可以直接在半路上把可薇绑走，但没想到你来了，哈哈，这样正好，反正我想要的也只有可薇，你的话就当作是他们的谢礼吧！」听到他这么说，在他身后的男生都有些色瞇瞇的看着我。
    不会吧......我强忍着泪水带着绝望看着可薇，怎么办......
    「......」可薇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坚定，「喂！刚刚听你在那边可薇来可薇去的，你凭什么这么叫我阿？你说送人就送人，那为什么我叫你去死你不要阿！？」她边说边偷偷将脚边的玻璃碎片踢向我的方向。
    「哈，我的可薇生气起来就是这么可爱。」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觉得我们都跑不掉了，这次他没有在生气，反而跟她说起笑来。
    「奇怪，我明明就也没做什么，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阿？」
    「因为那时候你在走廊上跟我说的话，让我觉得你就是我寻找多年的真命天女！」
    「先跟你说话的是晓芸吧？」
    「比起那种虚偽的客套话，我更喜欢你那种毫不掩饰的直接。」他露出一脸享受样。
    「你根本就是个变态，没药救了。」
    趁着可薇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奋力的割着手上的线，一边思考着该如何逃出去，假如那时候有叫萤陪我来就好了......
    「喂！那个女的手上不知道拿什么在割！」突然在一边的男生大喊。
    糟了！
    我的心不禁漏了一拍。

 章之八 微温拥抱

    『假如最初衝进来的那个人是你，我想我的泪水会更早溃堤。』
    「那女的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在割！」
    听到他身旁的其中一个男生－－a男大喊，我止住不动，惨了！
    「嗯？」原本把注意力放在可薇的男生，转头看像我，他朝我露出了一抹怪异笑容，「我说这位同学，你也太急了吧。」他慢慢要走向我。
    眼看事机败露，可薇有些紧张的朝他吼到，「喂！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伤害晓芸的话－－－！」
    「伤害又怎样？你们都逃不掉了，何况我这边这么多人，」他停下，不屑的微瞇起眼，「哼，我还真想知道你们能对我们这群人怎么样。」
    「你－－！你这个社会的败渣！跳蚤！蛆！变态！跟踪狂！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可薇气急败坏的尖声说道，她用馀光扫向我，示意要我不要停下手边的动作，我急忙继续割着。
    「你真的是说不听耶，不都说过你逃不掉的吗？」似乎是发现了我还没放弃，a男走到我的面前，抓起我的头发。
    「啊－－－」我痛苦的大叫，手中的玻璃就这么滑落。
    「晓芸！」可薇愤怒的看着抓着我头发的a男，「喂！你动屁阿！她是你可以动的吗！？快给我放开不然我跟你们没完没了！你们这群败类！」
    「你是骂够了没！」他生气的给了可薇一个巴掌，「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朋友！？」
    「那你又凭什么打我朋友！还有我说的那些人可包括你阿！你在那边装什么清白阿？」虽然被打了巴掌但她依旧锐气不减的朝着那个男生咆啸，可薇恶狠狠的盯着他，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你这个臭女人！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球棒，他紧紧的握住它气得全身发抖。
    「哈！你『动』的还不够多吗？呦，怎么办，我好怕怕阿！」我开口想叫可薇别再激怒他了，但喉咙却因恐惧而乾燥的发不出声。
    「你－－－！」他生气的举起手拿起球棒要挥下。
    那一剎那，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可薇那时候的表情，她红肿的脸带着笑容，宛如对今夜的结果不以为然，那种高傲的不驯，『被那个球棒砸到不知道会不会死齁？』她看着我，就好像这么说一般。
    寂静的校园里，我想等等除了球棒敲击到头的声音，什么也不会有了，什么都......
    萤......我好想见你跟蛋饼，默默的，我闭上双眼。
    ＃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声音由大门口传来，是谁？
    我睁开眼睛看向门口，难不成是－－－
    「干！你好大胆子绑我朋友！」那道人影衝出，在其他人都反应不即的时候，爽快的送了那个男生一颗拳头。
    「－－阿哲！？」我与可薇不禁同时惊呼，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阿！」那着男生捧着肿起来的脸，握紧球棒便是一阵乱挥。
    「伶老母啦！」原本反应神经就很好的阿哲没被他的乱棒打到，他一手抓住男生握着球棒的手，一手便很狠的往他的肚子里揍。
    而男生身旁的一群人全都愣在那，不知道是因为太震惊了，还是没意识到被打的那个人是他朋友。
    直到男生用那早已瘀青流血的猪脸看向他的朋友，「你们是不来帮我吗！」他们这时才想起来，于是a男毫不留情的把我摔在地上跑去帮男生的忙。
    「喂！晓芸你没事吧？」可薇担忧的看着我。
    「恩，我没事，我倒是比较替阿哲担心，这么多人他没问题吗？」我看着那群人不停的揍来揍去，怕是连揍到自己人都不晓得了。
    「确实，寡不敌眾，但我们现在也走不了，怎么办？」
    「你问我也－－－」正当我想跟她摇头说没办法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警察来了！」「快闪！」「干！改天再来跟你们算帐！」
    听到了警报铃他们便迅速逃离，连那个男生也跟着跑了。
    「干！有种别给我遇到！」阿哲望着他们背影叫嚣道。
    回过头，他看向被绑住的我们，没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低下身子帮我们松绑。
    「谢谢......」没看阿哲，我有些失神的看向门口。
    「阿哲你没事吧？」可薇问。
    「没事啦！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他笑笑。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被绑了？」确实，这件事应该没人知道阿。
    「我怎么可能知道阿，我刚刚去便利商店要买冰吃，莫名奇妙就被一隻黑猫追，等到我甩开牠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人已经在学校啦，然后我看到活动中心有光，我就走进去看，结果就发现你们啦！说真的你们......」
    不在听阿哲讲话，我的思绪还停在刚刚的那段话，黑猫？
    「喵～」我看向门旁，是蛋饼！
    我起身有些一摇一晃的走向门口。
    「喂！梁晓芸你要去哪啊？」阿哲抓住我的手，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要回家。」我带着浅笑看着蛋饼。
    「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我陪你。」说完，他便起身，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似乎是接收到了我的困扰，可薇勾起了阿哲的手臂，「晓芸她没问题的啦，先陪我回去啦！」
    「可是－－－」
    「走了啦！」她拉着阿哲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轻声对我说道，「快去找他吧！」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可薇会发现，但我还是笑着，「嗯！」
    我跑向门外，紧紧抱住蛋饼，「太好了......」
    「喵～」蛋饼似乎也有些担忧的舔着我的脸。
    「晓芸。」一道声音由旁边传来，大概是阿哲吧。
    我抬起头，「阿哲你怎么又－－－」
    他在那，用着我从未见过的极度哀伤的表情看着我。
    「萤......」我轻声低喃。
    他跑向我，紧紧的将我抱入怀中，「抱歉，我来晚了。」
    「你好慢......」不管是在面对那些男生，还是在看见阿哲或蛋饼出现时都没掉过的眼泪，
    却在这时缓缓掉下。
    「对不起，已经没事了，别怕。」他用着柔柔的声音说道，将我抱的更紧。
    我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可以不要走吗？」
    「我不会走的。」他坚定的说道。
    那夜，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温暖的胸膛和沾满我泪水的衣服。
    我想我喜欢上你了，萤。

 章之九 泡沫星空

    『我一直都记得你对我的予诺，但你怎么就忘了你当初对我的保证？』
    在那之后，蛋饼威风的走在前头领路，萤则静静的牵着我的手陪我走回家，我们彼此间都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默默的藉着手的温度互相交流。
    「谢谢你。」我用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沉默，我站在家门口，对他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
    「不会，掰掰。」他也回我一抹微笑，声音却没任何起伏。
    没在多说什么，我抱起蛋饼转身走进家门，
    关门的那一剎那，我看见他仍注视着我，今晚对于我们来说都太过沉重了。
    喀答－－
    「谢谢你蛋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将牠高举，真的，很谢谢你。
    「喵～」牠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我的感谢。
    「晚安。」我说，却害怕关了灯的夜晚。
    ＃
    「黑眼圈真重......」天还没亮，我却已经爬起床，因为我怕房里的电灯会太累。
    摸了摸蛋饼，我揹起书包走下楼。
    「这么早就要去上学了？」
    刚走下楼，我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名正坐在客厅的中年女子，
    是我妈。
    「妈。」我开口说出了我有些陌生的单词，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的黑眼圈怎么那么重？」她皱眉。
    「大概是因为昨晚看书看到很晚吧。」我尽量装作自然的说道。
    「是吗，课业虽然重要，但也别太累了。」没有多疑，她了啜一口咖啡。
    哈，她当然不会多疑。
    「我知道，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怎么，不欢迎妈妈回来吗？」她笑笑。
    「......没有。」
    「我开玩笑的，因为我跟你爸爸有些事要办，他大慨也快回来了吧。」说道爸爸，她的口气变冷了下来。
    哈哈，该来的总是会来。
    「恩。」
    「晓芸，你很聪明，也很懂事你，因该知道妈妈跟爸爸，我们两个－－－」她没有在说下去，只是哀伤的看着我，哈。
    「我知道。」除了说我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开始后悔我干麻这么早爬起来。
    「那你比较想跟谁？」我就知道。
    跟她对上了视线，「我会待在这。」
    「什么？」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
    「我说我会待在这个家，所以我会跟那个留下来的人。」反正跟谁都一样不是吗？
    「......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你爸爸谈谈。」停顿了一下她说道，她是个理性的人，理性到让人会觉得她丝毫不在乎一样，随便。
    「恩，我出门了。」我快速的走到门口。
    「掰掰。」又啜了一口咖啡，她打开她办公的笔电，不再抬头。
    没有回应她，我自顾的走了出去。
    才刚走出门，我却又发现站在门口的可薇，今天迎接我的人可真多阿，我不禁挑眉。
    「早安。」她转过头来看向我。
    「哈哈哈哈哈－－－」我们俩同时指着对方笑出了声。
    「你是怎样阿！？学人家画烟熏妆结果失败了喔？」可微笑到弯腰。
    「那你是因为你妈不给你吹冷气，所以赌气不睡觉吗？」我也笑着跟着呛了回去。
    「哈......」过了几秒我们才慢慢恢復正常。
    「早安。」我看着跟我一样带着两个超大黑眼圈的好姊妹，真正露出了笑容。
    到了教室遇到了阿哲，我们还以为他会担心的跑过来，他确实是跑过来了，但一看到我们就一整个没心没肺的笑个不停，「哈哈哈！！！搞什么鬼阿，你们好歹也戴个墨镜吧！？鬼月还没到耶！吓谁阿？哈哈哈－－－」
    之后，我们二个用恐怖的「黑眼圈咒怨二重奏」乖乖的让阿哲闭了嘴。
    昨晚的事，学校却迟钝的完全不知道，所以没有怜悯也没有奇怪的眼光朝向我们，而那些学生，从那晚起我就再也没看过他们了，一直到了毕业我才知道他们早在隔天就转学了，而究竟是不是因为害怕事情曝光才逃走，我们早也无从得知了。
    我们只知道，那晚的事，已经变成了一段被我们尘封的秘密，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
    「嗨。」
    直接从径路回家的我，直到了晚上偷偷溜出来带蛋饼散步时才遇见了萤，他是在等我吗？
    「嗨。」我也回道。
    「这么晚了还出来？」他有些担忧的问。
    「我爸妈回来了，现在在吵架，我是出来避难的。」我一回家就看见他们在吵架了，也罢，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了，我不以为意，「而且有你在我怕什么？」我故作俏皮的说道。
    「你喔！」他笑笑，推了一下我的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我们就这么抬头望着星空，一如天上的星星那般沉默，却自在。
    「假如上帝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许什么？」看着星星，他突然问道。
    「一般不都是三个吗？」这上帝也太小气了吧，我想。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
    「呿！假如是我的话阿......让蛋饼可以陪我久一点吧！」我摸着躺在我大腿上正呼呼大睡的黑猫。还有你，默默的，我把我的心愿藏在心底。
    朝他看了一眼，「那你呢？」我问。
    「假如这一切都是梦的话，」他轻轻的将我拉向他，「别让我醒来。」于是我俩的双唇交叠在一起。
    在那之后，他牵着我的手陪我走了回家，我想在一整趟路上，我的脸都红透了吧！
    「再见。」他露出了帅气的笑容，有些靦腆的向我说道，完来他也会害羞阿，嘻嘻！
    「恩，掰掰。」我也朝他笑笑，走入了那个大概还在战争的家，但我才不怕，因为不管世界再怎么变，萤也一定都会陪在我身边的！
    我笑，开始期待明天。
    然后，萤，就这么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了。
    在我还沉醉在那片美梦里的时候，毫无预警的醒来了。

 章之十 强顏微笑

    『那个没有了你的河堤，就好像没了云的天空，我想你。』
    之后，似乎再也没了之后。
    河堤上再也找不到那个看个夕阳西沉的他，只有我和蛋饼，与不再欢笑的影子。
    「为什么......」我有些无力的蹲在那看着依旧不变的夕阳，明明就说会陪着我的不是吗？
    蛋饼用爪子抓抓我的衣服，「喵~」就好像在表示牠也很不捨。
    「谢谢你，蛋饼。」我将牠抱紧，还好有你.......
    离那天晚上已经过了两个礼拜了，起初的第一天，我还以为是他临时有事或者是想要闹我才没出现，但接下来的两天、三天、四天、甚至一星期都过了，我才发现我失去了他。
    还没开始，就已经失去。
    「哈......」终究，谁也不会为我留下。
    我沉默的走在往学校的路上，自从他消失后我便没在叫可薇陪我上学，因为我怕，一不留神的就会不小心在她面前溃堤。
    「喂！你最近是怎样阿？」刚进教室，坐在我前面的阿哲便马上转过头来，皱着眉看着我，虽然他说话很呛，但我想那是他关心人的方式。
    「没事阿！」我把声音提高，装做很有精神的样子。
    「屁咧！你都已经到了那种吃饭会吃到鼻孔去的地步了，最好是没事啦！」
    「最好是啦！你才吃到耳朵去咧！」虽然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呛他了，天杀的，最好是这样！
    「最好可以吃到耳朵去啦！」阿哲也跟着呛了回来。
    我们就这么一直互呛到了上课鐘打的时候，「欸，老师来了啦，快转回去！」我催促道，在跟他继续呛下去我看我就要先战亡了。
    「你......真的没事吗？」再转头之前，阿哲又用着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很不放心般。
    「我哪有怎样阿！我看有事的人是你吧，快转回去啦！」我反驳了回去，将他的头巴向了前面。
    「反正你有事就要讲啦！」他有些脸红的拍开我的手，转了过去。
    脸红？今天天气有那么热吗？
    「好啦，我知道啦。」没再多想，我笑着，谢谢你，阿哲。
    「晓芸你还好吗？」今天是怎样？都挑好日子要来问我这个问题了？
    一下课我便看到脸上一样写满了担忧两字的可薇，「我没事啦。」说出了最标准的答案。
    「假如有的话－－－」
    「要跟你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接下了她的话，虽然我不可能会做到。
    「是不是那个男生啊？」可薇有些顾虑的发出了声。
    果然，可薇就是可薇。
    「哪个男生啊？」我决定要装傻到底。
    「就、唉呦！我怎么会知道啦，你又没跟我说！」似乎是有些急了，她高分贝的声音又要发威了。
    「才没有什么男生啦！是我妈最近回来了，心情比较不好而已。」恩，我没有说谎，我只是没说完而已。
    「真的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
    「真的啦、真的啦。」我将她推回座位，「好了啦，快上课了，你赶快坐好。」我笑着跟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我越来越爱笑了，随着他离开的时日越长，我就越懂得如何微笑，这样是好的，对吧，萤？
    你的离去，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呢？
    我曾想过要找他，但却发现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住在哪？真正的名字是什么？爱吃些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仍旧蹲在河堤上，带着有些苍凉的笑。
    你在哪？
    只是谁也没有回应，只有夕阳，用着微光试图洒进我穿不透的心。

 章之十一 破碎心灵

    『是的，我任性，我并不是好女儿，但这总比乖乖承受别人给的命运还好。』
    早上一起来，我便看到爸妈都坐在客厅，他们彼此间都沉默不语，跟之前一碰面就在吵架的情景相差甚远。
    真难得阿。我不禁挑眉，却没说任何一句话，我走向门的方向，不打算跟他们说再见。
    「晓芸。」我妈在我打开门之前叫住了我，「我们来谈谈好吗？」她放柔了声调似乎在叫我听话，我转头看向她，和那个没跟我说过多少次话的爸爸。
    我们坐在客厅，桌上放着隔夜的咖啡和散乱的文件还有两台不停发出热源的笔电，但我们的心却冷了。
    「晓芸，爸爸跟妈妈考虑了很久，我们，决定离婚了。」她的话就好像桌上的那杯咖啡苦涩的让我说不出话来。
    该来的，总会来。没有回话，我等着下文。
    「但你也长大了，所以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你比较想跟谁呢？」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这个问题你之前就问过了，一样，我要待在这个家。」我坚定的看着她，我绝不会走。
    「这......晓芸你也知道爸爸妈妈都很忙，所以我们打算在离婚后就把这栋房子给卖掉。」她说的婉转，像是怕伤害到我。
    「卖掉？」我不禁睁大眼睛，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你竟然说卖掉就卖掉？
    「是阿，我们都是在外地工作也少得回来，与其缴那些钱不如把它省下来，这里当初也花了十几万的装潢，脱手出去也勉强可以打平。」
    「而且爸妈也都要离婚了。」她说得言之有理，我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说的没错，但我呢？这个屋子这个地方留了我多少年的回忆你们知道吗？怎么能说放就放？
    「我要待在这，你们要去哪里我才不管，反正你们也很少在回来，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离婚的理由，我也不打算过问，但可以请你们让我保有这一片属于我们的回忆吗？」我不想走，我不想再失去了，我红着眼眶，对应着他们的埋怨与不理解。
    「晓芸你不可以这样，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阿，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创造很多美好的回忆啊！」她试图挽回我，但她错了，即便有再多的回忆那在也不是「我们」了。
    「我想待在这。」我再次表明答案。
    「你－－－」
    「好了，」爸爸那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他打断了妈妈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你就选你最想要的路走吧，爸爸妈妈忙，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陪你，况且你也快毕业了中途转学也不太好，你就继续留在这，没问题吧？」爸爸有些累的捏捏眉心，但声音依旧温和，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但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柔。
    「可是－－－」妈妈似乎还有甚么话想说，但却被爸爸的眼神给止住。
    「你快去上学吧。」他朝我挥挥手要我快去，大概等一下他们又要开始吵架了吧。
    「恩，再见。」我揹起书包，然后不在回头，因为我不忍心去看，这个破碎又破碎的家。
    ＃
    可薇其实一直对我的坚持感到很莫名奇妙，一般人都会想跟父母在一起的吧？
    但我不是，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就都因为工作而很长不回家，常常将我託给住在隔壁的奶奶照顾我，起初我也常期待着，期待着他们回来陪我，因为自从那个小男孩搬家之后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
    「那个小男孩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阿？」想起了那个我到现在都还没记起名字的小男孩，依稀还有着点常常在他们旧家徘徊看他有没有回来的曾经，但期待久了也还是会累，曾经说过的承诺就像废纸，他们一开始总是给的慷慨但最后却又小气的收回，不管是那个小男孩还是爸妈，甚至是你。
    「阿......」
    我看着一颗颗的苹果掉满了地，「抱歉！」我赶紧蹲下去捡，刚刚一个失神竟然撞到了人家，我到底在干麻阿!
    「不，没关係。」那个被我撞到的男生也跟着捡起了苹果，用着有些平板的声音说道。
    「因该没有漏掉的吧？」我捡起了最后一颗苹果，说真的，你干麻买那么多阿？不觉得都满出纸袋了吗？
    「恩，没有，谢谢。」他简短的道了谢，转身要走。
    「你......」突然，他又转了回来，没有感情的眼睛紧盯着我看，「原来如此。」没来由的，他弄出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声音仍然没有什么起伏，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这次就再也没有回头，慢慢走出了我的视线。
    好奇怪的一个人阿......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啊？我认识他吗？我抽着嘴角看着逐渐变成黑点的男生，突然感觉毛毛的，却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病。」我做出了个总结。

 章之十二 梦的终结

    『当一切只能回味，剩下的也只是虚偽。』
    落日的馀暉由窗户洒进，微风徐徐，窗帘像是一条蓬起的裙子，今天的夕阳很美，但我却刻意的不去看它。
    「你今天怎么那么慢才到学校阿，那时候都快打鐘了吧？」放学后，教室里的人都早已走光，可薇因为今天要去参加社团所以也先走了，只剩下阿哲和我还在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
    「喔，因为我遇到了个有病的傢伙。」我闔上椅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谁阿？」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认识。」世界上怪人那么多我怎么有可能一一去记住阿。
    「一定是因为你长的一副好欺负，所以人家才来找你麻烦啦。」
    「屁咧，你欠揍吗？」我瞪他。
    「说起来我们也要毕业了耶。」没有理我，阿哲带着有些感慨的脸巡视着教室，还难得看到他这一面。
    「是阿，要毕业了呢。」
    「明明就感觉昨天才刚成为国一生，没想到现在就要毕业了，他妈的，简直快的像在作梦！」他有些好笑的说道，直接坐上了桌子仰着头，「还真是不想从这场梦醒来阿......」
    是阿......
    『假如这是梦，别让我醒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由回忆里传来。
    但你终究还是醒了，把我留在那个不再完美的梦里，却把我的心无声的带走。
    连让我求你留下的机会都没有。
    『人不都是这样吗？先给了你一丝希望，然后又弃你不顾，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是阿，很残忍，但我却怎么也没想过带给我残忍的人是你。
    「喂。」阿哲的声音突然闯进我的思绪，「你干麻哭？」他迷茫的看着我。
    我也迷茫的看着他。
    「我没有阿。」我皱起眉，好端端的我哭干麻？
    「不然你脸上的那个是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仍旧迷惘。
    哪个？我伸手去摸我的脸。
    一股热热的感觉迎来，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流下，我怎么哭了呢？
    「喂，你还好吧？」见我迟迟没有动，他有些担忧的靠向我。
    不好。
    起初我总以为终于有人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但其实没有，那只是个空谈的愿望，谁都不会为了我而留下，谁都不会......
    上帝不仅很小气还是个骗子，「超级大骗子！」就像被你抱住的那晚，我放声大哭，坐在地板用尽所有力气指控着祂的恶行，只是这次你不在我的身边。
    「欸，你别哭了啦！」阿哲在我面前蹲下，有点慌张，但这不是你。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有些尷尬，但这也不是你，再也不会是了。
    我颤抖的手抓住了阿哲的制服，深怕他也会跟着离开
    #
    之后我是怎么自己走回家的，其实我早就忘了，只记得我有叫阿哲不用陪我回家也不要告诉可薇，虽然那时的他好像不太愿意，但一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他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就走了。
    「他们要离婚喔？」
    「黑阿，听说他们都各自在外地工作，把小孩拋在这，也没见他们常回来，唉，这种的齁，一定都是在外面有别人了啦！」
    我抬头，看见了不远处一群三姑六婆提着菜篮在那边嚼舌根，其实我也很想当做没听见，但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大概是在讲我的爸妈吧。我不禁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微笑。
    「唉，原本当初还那么好，怎么说离就离？」其中一位欧巴桑叹气。
    「唉呦，现在离婚的人那么多，理由要说也百百种。」另一位欧巴桑则露出一副看破世尘的脸。
    是阿。
    「是说住他们隔壁的人家好像都没有再回来了馁？」没有再接下去讲，她们看向我家隔壁的那栋房子说道。
    欧巴桑还真不愧是欧巴桑阿，迅速就转往下一个话题了。
    「喔，他们喔，他们的儿子原本身体就很不好阿，都麻医院住家两头跑，我们这里离大医院那么远，吃不消啦！」
    她们该不会是在说那个小男孩吧？原来他之所以搬家是因为身体不好阿。
    「哀，听说是个还蛮乖的孩子。」
    「咦？阿不然他叫虾咪啊？」一位欧巴桑又问道，我故意放慢脚步。
    「本名我是忘记了啦，可是我听他父母都叫他阿萤馁！」
    阿萤.......
    不会吧？
    「可是......」那位欧巴桑的声音又带了点犹豫，她放低了音调却还是被我听到了，「他好像在去年就死了馁。」
    突然，我的脑还随即浮现出小男孩的那抹笑顏，突然想起了那天他所要跟我说的话，
    『就叫我萤吧！萤火虫的萤。』
    我就这么停在距离我家不远的电线桿前，那群欧巴桑似乎是看见了我，没再多说什么就各自打散回家了。
    心理面突然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闷感，甚至是恐惧，但这只是巧合对吧？但我却好怕他也会跟那个小男孩一样－－－
    嘟嘟嘟－－－－
    手机在我的包包里震动，是阿哲打来的。
    「喂？梁晓芸你到家了没？」一等接通，他便直接问道。
    「恩。」我到底该怎么才可以找到他？哪怕是一眼也好只要知道他是平安的话－－－
    我不停的在脑海里翻阅着以前的记忆，寻找着有可能见过他的人。
    可薇？好像又没有。
    阿哲？
    『最好咧，我明明就看到你在河堤那边放风箏。』
    「喔，那就好，我掛啦！」
    「等等！」我叫住他，对啊！阿哲之前有看过我们在一起放过风箏，一定也有看过他，说不定还可以问萤的下落！
    「干麻？」
    「你还记得之前跟我在河堤一起放风箏的男生吗？你还有再看过他吗？」我激动的抓着手机，就好像抓到了一丝希望。
    「你再说什么阿？哪里来的男生啊？明明就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我本来就觉得奇怪了，那个时候你都会看向某个地方露出笑容，可是我明明就没看到任何人啊！」阿哲带着有些奇怪的语气说道，「你真的没事吗？自从你被绑架回来之后就都怪怪的了，你－－－」
    之后阿哲似乎还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但我全都没听进去，大概是因为我还停在前一分鐘吧，这次我是真的愣住了，手机被我维持在僵硬的耳边，空洞的眼神似乎看哪里都不对。
    这怎么可能？虽然现在想想我好像也没看过他跟除了我以外的谁讲过话，每次去河提他也几乎都在那。
    『你有看到我穿制服吗？我一直都是在家自习的，所以没上过学呢！』
    『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是赶出来的，所以......哈哈......』
    『假如可以我也想用买的阿......』
    「喂？喂？梁晓芸？－－－」
    我将手机闔上，充满着困惑。
    「去找他吧。」突然，我的后方传来了一道没有情绪的声音，我不带希望的转过头去，
    是他，那个今早掉了苹果的怪人。
    他倚在墙边，带着严重的黑眼圈慵懒的看着我，
    「在五个小时，他就要消失了。」他说，没头没尾的朝我轰下一枚炸弹。

 章之十三 经过的过客

    「再过五个小时，他就要消失了。」倚在墙边的男子用着平板的声音说道，他咬了一口苹果，如此的稀松平常。
    他在说什么？我皱着眉的脸充满着疑问。
    「去见萤吧，你喜欢他，不是吗。」他补充道，感觉因该要是问句的话从他口中却变成了篤定，这个人给人一种冰寒不想靠近的感觉。
    但那才不是重点。
    「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萤？那那个五个小时又是什么意思？
    他眉头皱起，似乎是有些不太耐烦，他将吃完的苹果往后一丢，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住家，随后他对准着我的额头隔空做出了弹额头的动作，「我叫你快去，你这个白痴。」
    我以为会有什么事发生，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但，什么都没有，没有奇怪的东西砸向我也没有突然昏倒。
    他有病啊？难不成是中二？我试探性的睁开了眼，边说到，「你这是在戏弄我吗？」
    但他不在我的面前，只有一颗只剩下种子的苹果。
    「搞什么......」我有些吃惊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苹果籽。
    「晓芸？」
    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由我身后传来，我愣住，这时才发现我正站在在河堤的草皮上，
    那个有着我跟他共同回忆的河堤，那个不管是夕阳还是月空都很美的河堤。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足以打破我坚强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背对着他，脚麻痹的无法动弹。
    「对于我的不告而别，我很抱歉。」他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大概是带着愧疚吧。
    「对不起。」见我没动，他又说了一遍，而我也只是微微扬起头试着不让红透的眼眶继续张狂。
    「对不起，我真的只能说对不起了，我有我的理由，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低吼，虽然仍背对着他。
    从来，我需要的都不是对不起，
    对不起只是种形式上的道歉，就像当初你说你会陪着我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
    「我要的只是一个理由。」脚还是麻痹的动不了，我想我的肩膀是在颤抖着的，眼泪混杂着风险得寒冷。
    「转过来，好吗？」他问，手轻轻的搭上我的肩。
    「理由是什么？」没有理他，我问，但他也没有回应我。
    「难道你说走就走！」终于，我转向他，想甩开他的手。
    但我不能。
    我碰不到他。
    「为什么......？」我茫然，看着这个熟悉却是如此陌生的他。
    他苦笑对应着我的不解。
    『他们的儿子原本身体就很不好阿，都麻医院住家两头跑，我们这里离大医院那么远，吃不消啦！』
    『本名我是忘记了啦，可是我听他父母都叫他阿萤馁！』
    『可是......他好像在去年就死了馁。』
    『在五个小时，他就要消失了』
    「不是吧......这怎么可能......」我的脚顿时无力的软下。
    萤看着跌坐在草皮上的我，又看了距离前方不远的苹果种籽，他脸上的那抹笑只是越加越苦，「你遇见噬了对吗？」
    「谁是噬？」
    「一个很爱吃苹果的人。」原来是他。
    「他......是个死神。」一个破天荒的名词由萤的嘴中脱出。
    死神。
    确实，他确实有种死气沉沉的气场在，这样他所说的话和我之所以会莫名奇妙出现在这哩，也是可以解释的，但这到底要我如何相信？死神？
    「所以你是真的......」我早已没血色的唇止在了我不敢承认的地方。
    「是阿，我已经死了。」他笑一如当年那种毫不关己的笑。
    我不敢置信的望着以被夕阳光所透过的他。
    已经，死了。
    我的泪又缓缓的流下。
    ／距离萤消失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为什么都不说？」我问，心思却早已不在那，我绝望的盯着越来越透明的他。
    「我－－－」他张口想反驳，但却停住，「我只是想见见你，见见那个在这世上还足够能称上是我朋友的女孩。」
    萤的身体很虚弱，总是医院与住家两头跑，到后来搬了家住进医院后，病情似乎有好转但却在上小三的时候病情恶化，之后就一直不在好转，即使是后来上了国中他也是医院学校来回跑，最后他受不了了，偽装父母的签名，私自修了学就此再也没去学校，然后在他大概是属于高二的年纪时，
    「病情更加恶化加上我又感冒，所以我死了。」他说，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为什么你总是要笑？」插断了他的话，我皱着眉头，他总是这样，一副不是他的事一般。
    「不然要哭吗？世界比我惨的人还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因此而不快乐？」
    「......」我没在回话。
    而他说他之所以可以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噬。
    「我跟他打了个赌，赌注是我赢了他就答应我1个愿望，输了我就赔他一百颗苹果。」他笑，「然后我赢了，起初我还不太相信，因为其他人都看不见我，等我想说算了的时候经过河堤刚好看到你有些忧愁的坐在那，就不自觉的脱了出口，但没想到你竟然听到我的声音了。」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那样轻柔，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
    「所以就只有我看的见你？」
    「哈哈，对阿，我是专属于你的灵魂。」他试着想炒热气氛，而我即便还是如此的不敢置信我也还是不禁扬起了笑，是阿，既然我们手头上的时间所剩不多的话，就好好珍惜吧！
    「可是蛋饼也看的到你耶。」
    「你不晓得动物都是开外掛的吗？」
    只是在那么一刻，你的世界、我的世界是如此的相近，近到我以为我触碰的到你，但我不能，正如同你只能是专属于我的灵魂而不是恋人。
    ／距离萤消失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月亮慢慢的探出头来，我和萤还是继续坐在草皮上，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只有我1个人而已，但似乎也从没听过他们讲过有某某女孩都在跟空气讲话的诡异传言。
    「你不回去不要紧吗？」他问。
    「你赶我回去不要紧吗？」我反问。
    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消失，是指踏入轮回吗？」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的上琁月正朝我笑着。
    「我不知道。但都无所谓吧，不在做人也可以。」我对他的回答不予置评。
    「那个叫噬的会来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笑着嘲他的背拍了一下，这时才意会过来我早已碰不到他了。
    「哈哈哈，打不到！」他调皮的说道。
    不同于以往所带给人的神祕稳重，他反而像个幼稚的大男孩一般，但我晓得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谢谢你，萤。
    ／距离萤消失只剩下十分鐘
    「欸，对了你的本名到底叫－－－－」突然又想了起来，我问。
    「我－－－阿。」
    我转过身看他，点点的萤光正回绕着萤的四周，「很像萤火虫耶。」他朝着我笑，但我却不经鼻酸，就要离别了吗？
    「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晓芸，我从没觉得我活过，但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却让我差点忘了我早就死了。」他说，在萤火的包围下他的身影只是越渐模糊。
    「答应我，萤，下辈子你还要当人，我要再与你相遇，下次，我要你当我专属的恋人。」我认真的看着他，绽开了我最大的笑顏，「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养一隻也叫蛋饼的猫、一起放风箏！」
    他笑，往我趋近，他在我耳边低喃，而他的最后一句，
    「下辈子，我们河堤见。」
    如此的云淡风轻，我却再度泪流满襟。
    下辈子，我们约好了。
    你始终笑着，不管是相遇之后还是离别之前，你一直都带着微笑，带着我无力去解开的面具。
    ＃
    「所以萤真的消失了吗？」小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身穿着高一制服的少女。
    「是阿。」少女笑笑，露出了甜美的酒窝。
    不管何时不管多痛苦她总是会带着微笑因为这是她答应他的，他最后的那些话，其实还有，
    『在我出现帮你擦眼泪前，笑吧，让我知道你可以很好，好吗？』
    「你会伤心吗？」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不会喔，因为我跟他约好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再见面。」少女笑笑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晓芸！来我家吃饭吧！」一道高分贝的声音传来，一个也穿着高一制服的少女大喊，她跑向她们，「走啦，算报答你帮我照顾我妹。」她笑笑的也搓了搓小女孩的头。
    「姐你不要用我的头啦！手很脏欸！」但却被小女孩无情打枪。
    「好啦，我们走了啦！」少女朝远处一喊，「蛋饼！」一直黑猫快速的朝她跑来，顺势就扑上了少女的胸膛。
    他们走在夕阳洒下的街道，人越走越远直到只剩下被拉长的影子。
    『我们该去记住的不是路过的旅客，而是那个经过却不在离开的人。』
    但我却从未想过你只是我人生中的旅客，
    一个爱微笑的陌生人。
    来世见。
    －－－theend

 番外 微笑与苹果

    「可以不要在笑了吗？」
    「什么？」
    「你的笑容，好假。」
    单调且无趣的病房里，似乎连呼吸到的空气都变得乏味，穿着白衣的萤坐在病床上，有些病奄奄的眼却睁的老大，他望着没有关上的窗户，被阳光穿过的窗帘随风飞扬，夕阳打在那个少年的背上，像一朵黄金花在黑夜里绽开，「你是谁？」他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黑的少年，淡淡的微笑却带着些许的不敢置信。
    「好假的笑容。」宛若黑夜般的少年并不打算理会萤的疑问，只是再次重复，他坐在窗上，跟着微风一起带来了绝冷。
    「这跟你无关吧？我认识你吗？」萤仍旧笑道。
    「你的病，治不好？」而少年也仍无视着他的话，无神的眼再度以利刃般衝来。
    「假如痊癒的了你以为我还会愿意待在这吗？」了解自己从未离开医院太久，明明今年就要升上高二了，却只能望着窗外的繽纷，究尽，维系着他生命的是一台哪都不能去的机器，他不禁苦笑，话锋一转，「所以你到底是谁？」他接着问。
    「这不是重点。」
    「这是，因为一般人，」他指着坐在窗户上的他，「不可能会凭空出现在七楼的窗口边。」
    「......」少年突然不在说话，他搔搔他的头发，「我叫噬，是个死神，是来回收你的灵魂的。」
    两个少年，一白一黑，五斗米室里，疯狂的微风吹拂过他们的头发。
    他们互相相望着。
    你有病吗？
    这大概是所有人当下的反应，噬见多了，也习惯了，死亡被人类描绘的太过可怕，迎接他们的又是死神这种晦物，会因此而恐惧的、因该要说他从没见过从容的人，即便一边认为是谎言却也还是会恐惧的回避，这就是人类。
    「是吗，我连个回忆都还没留下就要死了吗？」
    噬有些讶异的看着他，这个人......
    「算了，这样也好，反正能看的也只能是这面墙，不知道都来来回回看过多少遍了，早腻了。」没有在微笑，他平淡的说着，无论在怎么製造回忆这面白色的墙依然是他不变的背景，但他没有哭的理由，于是他笑，笑久了，也就忘记哪些是出自于真心的了。
    噬沉默，面对这个快死的傢伙，大概在过不久他就要发病了，假如就这么收下他的灵魂自己也就能交差了，但，这向来都不是他会做的事，「我们来打个赌吧。」没有任何起伏，噬如此提议。
    「假如我赢了，就给我一百颗苹果。」他凭空变出了一袋顏色鲜艳的苹果，「假如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愿望。」他从中掏出一颗咬下。
    「就算我赢了，给我愿望对我好像也没用。」萤直接选择无视掉那个天文数字。
    「不可能，」他果决的反驳，「你们人类的慾望与缺憾太多。」他将苹果籽丢在地上，又掏了一颗。
    萤抽着嘴角看着他一颗又一颗的吃下去，明明垃圾桶就在旁边......
    是阿，他说的没错，但属于我的缺憾......
    『等你好了我们还要在一起玩喔！』
    『打勾勾，说谎的人变小狗！』
    一个带着甜美微笑的小女孩在萤的脑中浮现，想想她现在大概也国三了吧，假如可以，还真想再见她一面呢。
    「那要赌什么？」
    「赌等一下进来的是医生还是护士。」他又掏出了第三颗。
    「......」正当萤想叫他换一个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喔，有人来了。」他走到我的床边拉开椅子坐下，子夜般的眼眨都不眨的盯着门。
    「我进门了。」低沉的声音传来，是个男的声音！
    萤有些遗憾却也松了一口气，「先说我没有一百颗苹果阿。」
    门被打开，但进来的却是，「女的。」噬转头看着我，手指着一位胖胖的中年护士。
    「有比较好了吗？」胖胖的中年护士走到萤的面前，传出了低沉的声音。
    「......有。」
    「那就好。」她在病歷表上瞄了几眼，签了名后便要走，「嗯？」她突然看向噬坐的地方，「朋友？」
    「恩。」噬回避了那张涂满粉的大脸，平淡的说道。
    「还真是难得看到你朋友来看你呢！」中年护士朝着萤笑笑，皱纹明显的很。
    「是阿！」虽然他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看到噬，但他也还是朝中年护士微微笑。
    他们俩就这么目送着她胖胖的背影离去，「其他人看的到你？」
    「车子都快要可以再天上飞了为什么死神不能被人看到？」他挑眉。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他被噬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赢了。」噬咬着不知道是第几颗的苹果，脸上完全没有输掉的遗憾，「要许什么？」
    「让我，在见到我童年时的小女孩一面。」
    「可以，」他站了起来，「等你死后。」丢下了苹果籽，他消失。
    萤静静的看着窗外，再次觉得不敢置信，他并不晓得那是什么意思，却也不觉得他是个不守信的人。
    等他死后吗......
    夜晚，月光洒进，阵阵的风又再度吹起，萤并没有关上窗因为他想他还会再来。
    月是如此的寧静，却也沉默的可怕，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只是让他显得更加碎弱，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了，该向这个世界说声再会了。
    一阵的猛咳，像是要将他的心给咳出来一般的用力，心跳的迅速，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快不能呼吸了。
    虚弱的手慢慢的按下呼叫铃，便再也没再动过了。
    大概，是死了吧。
    萤什么声音也没听到，眼前是一片的漆黑，死后的世界理当也是如此吧！
    「喂，」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自己察觉到快消失的时候就快闪。」
    「我死了？」
    「恩。只有那个你想见的人才看的到你，其他人是看不到的，我得走了，下次我出现的时候，会来回收你的灵魂的。」
    「可、」我才正想问话却发现我早已不在那片漆黑里。
    我在外头，脚踩在草皮上，在头顶的是蓝天，呼吸的不是有药水味的空气，而坐在草皮上的那个少女，是她。
    我笑，不存在的心跳动着。
    ＃
    萤光飞往远方，河堤上的少女一人佇立在那，有些单薄的背影却显得幸福。
    「谢谢你，噬。」回盪在空中的萤光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是一个很好的死神。」
    最后的一句话随着萤光飘进啃着苹果的少年左手提着的背包里，噬在满是人群的市街上走着，「废话。」隐约，象徵死亡的神祇嘴角正以不为人查觉的幅度，笑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