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月入怀(仙侠1v1)》 月下脱衣(微h坐脸 既已迈出这一步,那便无可回头。崔停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淡然地接受了这个指令。 他虽眼不能视物,却靠着灵敏的听觉找到鱼问机的方位,无比精准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缓缓移步走去。 行动间,崔停棹抬手褪去外袍,宽大的罩衫簌簌滑落在地,宛若一片轻雪。单薄的中衣勾勒出男人修长结实的身影,雪白布料上斑驳着红褐色的血迹,恰似雪地梅花,无边冷淡中搅起一点殊异的妖冶,突兀却又和谐。 纤长的手指利落解开腰侧的系带,露出赤裸的胸膛与腹肌,大拇指插进裤腰与身体之间,将亵裤勾下。 昂贵的丝绸摩擦着崔停棹的身体,发出一点暧昧的声响,将鱼问机的呼吸逼停一瞬。 崔停棹一丝不挂地抬腿跨过自己脱下的衣物,朝鱼问机更进一步,他站在她面前微微抬起头,白纱下的双眼似乎正认真地凝视着这个恶毒捉弄他的死敌。 月光下,这具伤痕累累的肉体微微地反出莹润白皙的光,面庞俊美而淡漠,像一尊精工的玉雕,泛着冷气。远远望一眼,连目光都能冻掉。 崔停棹常年习武,肌肉结实匀称,平素裹在道袍下看着只是瘦削,脱了衣服却又显露出明显的攻击性。 除却心口一道旧疤,他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刚结痂的新伤口,就在这几个动作间,已经又崩开不少,鲜血一汩汩往外渗,崔停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痛苦。 仙门的人穷讲究、好风流,明明是一群打架为生的人,却偏偏要以“雅”为尊。为了不让人看出身上有“不雅致”的伤疤,像点苍派这样的大门派一般每月都会例行给弟子发祛疤的药丸。 崔停棹这样的身份地位,就更不会缺这种东西了。 因而,鱼问机对他这道奇怪的旧疤格外好奇。她伸出手指想要去抚摸那道疤,崔停棹却像是能感知到一般,侧身后退一步,用肩膀挡住鱼问机探寻的视线。 “验完货了吗?如何?”崔停棹淡淡开口,采取了鱼问机轻蔑性的说法,半分芥蒂也无。 “中等之姿。” 鱼问机坐在石凳上翘起二郎腿,穿着皮靴的脚尖轻挑地去勾崔停棹沉睡在胯间的巨龙,“待会我传你一部双修功法,今天晚上就立刻试一次,伺候得不好,我就立刻将你打出去。” 崔停棹美名在外,相貌身份天赋皆是天下第一,倾慕者犹如过江之鲫。偏偏他本人性格淡漠不说,似乎还有很严重的洁癖,就连同门之间的比武交流都要隔着一层手帕。 同门打他不过,后来竟然很没骨气地开设出了“谁能第一个将大师兄手帕掀掉”的赌局。崔停棹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丢掉了手帕,御风凌空,操纵他的武器扑风扇与师弟师妹们比试,将起哄做庄的那几个打得半月下不了地,押注者也都是鼻青脸肿,此事才作罢。 宗门内幕鱼问机不得而知,但她知道曾经有求爱不成者下药想与他春风一度,崔停棹趁机毁掉其经脉,逃出之后竟然当街将手臂上曾被人碰过的皮肤生生剜去,吓跑了好几个周围想给他递手帕的仙子。 在鱼问机的设想中,性格如此刚烈的仙门魁首应当对她的轻怠感到折辱,最好愤怒崩溃,与她大打一架,然后她靠武力将崔停棹按在身下强占了,这样才有乐趣。 但事实却并不如她所愿。 她用脚羞辱他,崔停棹的反应甚至不如她碰他伤口时的大,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寡淡着神情立在原地。 颜色浅淡的粗硕性器蔫蔫地耷在鱼问机足面,不出三息,竟然缓缓充血肿胀起来,从形状漂亮的玉雕变成了生龙活虎的狰狞凶器。 什么光风霁月的君子,这分明是色中饿鬼! “抱歉。”崔停棹静了一瞬,看上去似乎在尝试让自己胯下之物平复下来,但很快就失败,“我经脉受损,伤好之前不能运功,暂时无法与你……双修。” 鱼问机不信邪,伸手去握他手腕上的经脉,渡了一丝灵气过去试探。 崔停棹经脉中正平和,韧性极佳,名不虚传地是个天才。只是其中竟然空荡荡没有一丝灵气运转,犹如干涸的河道。鱼问机渡进去的那缕涓流似的灵气很快就被干渴的经脉吸收得一干二净,连个回响都听不见。 三长老为了对付他,看来真是下了血本。 鱼问机烦躁地揉了揉脑袋,长至下颌的短发被她搓得翘起,像只炸了毛的小麻雀。 “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了!”她恨恨地说。 百年难遇的落井下石好机会,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鱼问机又不缺那点灵气,炉鼎与否也改变不了她要羞辱崔停棹的决心。 她跳下石桌,拽着崔停棹往里屋走,一把将身后安安静静地人推到床上,然后提裙翻身,利落地骑在了崔停棹脸上。 她铛的一声将小刀插在崔停棹头侧的床板上,威胁道:“舔,舔不好就杀了你。” 崔停棹面色苍白地躺在她身下,长发铺散,蒙眼的白纱像是涓流小溪,分割开黑沉的大地。他高挺的鼻梁就是生界最遥远的雪山,从未有人能成功登顶。 而此刻,有一朵腥甜的云笼罩在了山巅。 鱼问机抓着崔停棹的头发往下坐,感受着他的鼻梁顶开自己紧窄的肉唇,他两片浅淡的薄唇吻上她已经湿润的穴口,湿热的气息犹如羽毛般扫过,鱼问机腰肢下意识发软,一时松了力,竟然完全坐在了他脸上。 “唔!咳,咳咳……”崔停棹被脸上加重的压力捂得喘不过气,偏过头去闷闷地咳了起来。 他眉头不适地皱起,纤长的脖颈青筋暴起,病态的艳粉染上赤裸的胸膛,唇上还沾着几滴鱼问机晶莹的淫液。 山巅雪云间月一样的人,此刻完完全全看上去被她糟蹋了。 鱼问机恶毒且畅快地想,崔停棹,你也有今天。 但被她报复的本人似乎对此并不知情,崔停棹喘匀呼吸,竟然抬手托住鱼问机的腿弯,又往他脸上推了推。 “这个位置应该会好一些。”他敬业且面无表情地说。 接着,这个瞎子竟然伸出手指,在鱼问机腿心肉缝上磕磕绊绊地摸索一阵,将她碰得浑身又痒又麻,差点要憋不住喘起来,才终于找准位置,向来挥扇弄墨的手指分别按在她阴唇两边,微微用力往外扯,露出中间那个艳红的小穴。 然后伸出一点粉红的舌尖,直直地舔了上去。 约法三章 不久前鱼问机的心情还称得上是愉悦,然而不知为何,崔停棹折返之后她就跟变戏法一样换了副嘴脸。 临时改了主意咬人脖子不说,尖利的牙齿毫不收敛地在他脖颈上戳出两个血淋淋的小洞,猩红的血迹向下蜿蜒,划过崔停棹皮肤表层上正在缓缓涌动的浅金色契约咒印,妖邪非常。 奴隶契约是禁法之一,分为“共生”、“共死”上下两部,一旦契成,主仆二人的关系即会受到天道的监督,不可违背。 共生的契约很简单,在契约生效期间,奴隶不可行有害于主人的任何事,就算是脑中闪过片刻的念头,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若只有上半部分,那奴隶契约与千万求天道见证的誓言也并无区别。让它沦为臭名昭着的禁法的来由,是下半部分,那个早就被人、妖两族合力抹去的“共死”。 那段禁法之乱距今已有千年,在前辈们心照不宣的噤声之中,如今的小辈只知道它曾经在生界之中为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却并不知道细节,因而丧失了对它的敬畏之心。 时日一长,竟然诞生了鱼问机这样反叛之徒,会去专门去找来残存的“共生”部分学习研究,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被她派上用场了。 成契的过程十分奇妙,崔停棹感觉自己的灵魂缓缓脱离肉体,升腾至广袤无垠的天道之中,然后碰上了另一片柔软的灵魂。二者交叉相融,从“你”之中取出一部分组成“我”,从“我”之中取出一部分组成“你”。 崔停棹胸口酸胀又空虚,模模糊糊地搂住了鱼问机,一只手按在她腰上,另只手扶在她脑后,像是主动将自己的脖颈献祭在这小妖口中。 脖颈上的青筋加速跳动,愈加汹涌地往外流出,原本就受了重伤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变得冰凉,倒更像快冷冰冰的玉了。 良久,半透明的咒印缓缓潜入皮肤底下,漂浮的灵魂被引力拉扯着重归肉体。 不消鱼问机开口,崔停棹已经能感觉到契约已成:心尖像是被捆上了一根无形的线索,另一头被鱼问机牵动。 一夕之间,原本对立的两人之间竟然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崔停棹搂着安静呆在他怀中的人,感受到了一种彻底的圆融,他一边犹豫可不可以抚摸鱼问机的头顶,一边轻声问道: “刚才的……还要……继……” 他嘴唇还在开合着提起错失的吻,眼前却突然发虚,四肢像是突然失去控制一般脱力。 崔停棹无法抵抗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两眼一闭,竟然就这么搂着鱼问机晕了过去,下巴颏重重抵在肩窝处,像个灵石枯竭的机关木偶。 鱼问机做事不考虑崔停棹的死活,奴隶契约抽走了他一大部分精气,给这具原本就已经干涸的身体带来了更加沉重的打击。饶是百年难遇的天纵之才也经不住这样无止境的压榨。 耳后传来缓慢平均的呼吸,崔停棹微凉的胸膛抵在鱼问机胸口,随着呼吸频率微微上下起伏,轻轻碰触着她微隆的胸乳,带起一阵痒意。 靠近崔停棹那边的耳朵已经烧红起来,鱼问机的心跳罕见地凌乱起来。她一双红眸瞪出了受惊的形状,竖瞳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跳开始加快。 鱼问机被二人之间这份宁静的氛围蛊惑,缓缓抬手,想要回抱住晕睡过去的崔停棹。 她两手原本绑着的棕色皮质护臂早已卸下,随着手臂动作的抬起,两节细细的手腕从宽大袖管之中探出。 光滑的小臂中,竟然隐约可见一小片半透明的银白鳞片,覆盖在苍白的皮肤上,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有种非人的妖异美感。 鱼问机发呆的双眼瞧见自己手上的鳞片,眼神瞬间凝实。 ……差点忘了,她可是崔停棹最讨厌的妖人啊。 她回搂崔停棹的双手姿势骤然变化,竟然一把将人推下了床,在地上摔出咚的一声。好在崔停棹身体结实,坚强地没被鱼问机折腾散架,只是颈侧的两个血洞又开始汩汩往外渗血。 他人晕过去了,在伺候鱼问机时挺立的性器却还没有,笔直的粗壮突兀地立在双腿之间因为久未发泄甚至有些红紫,配合着全身的伤口一看,实在是好不凄凉。 鱼问机才不管他,她心里含着刚唤醒的恨意,伸脚将人踹得更远了一点,跳下床将身体和房间重新打整干净,这才沉沉睡去。 - 崔停棹是被冷醒的。 他身上只搭着一片鱼问机找来的麻布——并不是她良心发现,只是床边躺着一个裸男实在是有点扎眼睛,哪怕裸男长成崔停棹这样也不行——身下就是鱼问机房间的地板,好在没什么灰,不然崔停棹可能刚睁眼就又要晕过去。 鱼问机坐在不远处的工作台上叮叮当当的,应当是刚捣鼓完什么小玩意儿,崔停棹刚撑着地板坐起身,就听见她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拉开木椅就要往外走。 崔停棹连忙将人喊住,“你要去哪儿?” 鱼问机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脚步一顿,转而向崔停棹走来。 “醒了?”鱼问机步履匆匆地停在崔停棹面前,“正好,我们先约法三章,敢违背就杀了你。” 崔停棹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双腿,跪坐起来,微微偏头,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谦逊模样,端庄得像是在点苍派听人布道。 “第一,我只给你提供一个住的地方,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你们那个三长老要是找上门,我马上就把你卖了。” 崔停棹点头。 “第二,在这里住一天,就给我干一天洗衣做饭的杂活,我房间内的抽屉别碰,否则死了活该。” 崔停棹继续点头。 “第三,除了食材之外的东西都要你自己来跟我换,我不做慈善,不可能给你免费提供。” 崔停棹微微皱眉,“如何换?” “你说呢?”鱼问机嗤笑一声,用腰上别着的刀把勾起他的下颌,“你除了当炉鼎之外还有什么价值?” 崔停棹面色淡然地顺从她的动作抬起头,甚至微微侧脸,让自己的轮廓在鱼问机眼中更加深邃。 “如此……崔某了解了。”薄薄眼皮下的眼睛转动一下,“今天就能换吗?或许还要麻烦鱼姑娘,为我带两套可以更换的衣物回来。” “可以。” 任她如何折辱,这人像是完全没有脸皮般无动于衷。鱼问机拿不准崔停棹的路数,反正也就是废人一个,有什么招数她自能应对,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 两人之间无话可说,鱼问机说完约定就后撤两步,转身预备离去。 崔停棹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再次喊住了她: “鱼姑娘,你去哪儿?” “关你屁事。” 鱼问机不耐地骂了一句,运起灵气,瞬息之间就轻盈地消失了。 崔停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紧闭的双眼“眺望”她离去的方向。 良久,等到空气中属于鱼问机的气息都彻底消散,他才突然摇了摇头,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庞浮出一点无奈的苦笑。 “怎么还是这么凶。”崔停棹喃喃。 —————————————————————— 奴隶契约我打了这么这么长一串,相信大家应该猜出来它是重要伏笔了 鱼宝的衣服样式发在微博了,崔哥的我自己画了一个示意图,但是有点丑,不知道该不该发 交接任务 鱼问机走进万事堂。 五六米高的大厅里熙熙攘攘挤了不少客户与猎人,两侧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悬赏任务单,从寻人找猫到杀人放火,应有尽有。 面向大门的墙前竖立了一个暗黑色的通天长柜,数不清的小格子上刻满了标号,打眼望去黑压压的像是半壁水墨乌山。 长柜前分散着安置了三种不同颜色的半圆形柜台,每个圆形里都站着一位统一服装的接待员。 大厅里只有小部分围在接待员面前正在沟通业务,大部分都无所事事地与自己相熟的朋友凑在一起,看着半空中的墨水阵聊八卦。 吊顶上悬挂了一支足有两人高的巨型毛笔,金丝楠木的笔杆上密密麻麻地雕刻着机械大师闻铠独创的墨紫色咒印,在乌黑灵石的驱动下,源源不断地有墨色大字从雪白的笔尖下流淌出来,悬浮在空中,向来往看客们分享着时下最新鲜、最震动的新闻。 光华流转,墨水阵刚刚写好一则新的消息: 【点苍派内乱,魁首崔答知下落不明,仙门第一派或成历史?】 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光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啧啧称奇:“俺娘说得对,真是活久了啥都能看见,像崔停棹这样的大人物也有落魄的一天。” 另一个瘦猴附和道:“我看话本里说,大人物落魄之后一般都会失忆来着。按崔停棹那个姿色,指不定是失了忆,被哪家仙子捡回去当脔宠了吧?嘿嘿嘿……” 正经说不了几句话就往下三路跑的两位长舌夫相视一笑,表情猥琐,一切尽在不言中。 鱼问机打旁边路过,突然从腰间摸出几把小刀朝二人飞去,铛的一声,薄而韧的利器明晃晃地各自扎在二人趾缝之间,再差分毫就会当场见血。 “挡道了,滚。”她冷冷地说。 鱼问机在桃溪之中,向来是有着用血液浇灌出来的绝对威望的,二人瞧见动手的人是她,连个屁都不敢放,唯唯诺诺拔出小刀,汲着破了洞的鞋夹着尾巴灰溜溜跑远。 她手指弹了一道灵力出去,悄然打在墨水阵上,流动的黑字卡顿一瞬,慢悠悠切换到下一条新闻。 来到一个半人高的黑金圆柜前,鱼问机将腰带上别着的拳头大小的皮囊交给里面的接待员。 面庞清秀的青衫男子伸手接过,他手上戴着一个万事堂员工通用的银手环,上面镶嵌的黑曜石与赏金猎人们配备的皮囊相碰,可以精准检测出任务标号与目标物品。 鱼问机看着接待员手环上原本暗淡的阵法逐渐亮起,表示检测通过。 接待员朝鱼问机微微一笑,按下柜台上甲区的四十八号按钮,“恭喜鱼姑娘,甲字四十八号任务已完成,酬金将在三个时辰内发送到您的柜坊账户中。” 黑金柜台内部挖空,填满了机关,几乎在接待员按下按钮的瞬间就开始轰隆着运作,精密的齿轮转动,链条哗啦作响,整个地面都隐隐震动。 他身后长柜的某个小格子咔哒一声弹开,从里飞出一只略有锈迹的铁皮蜂鸟,身上用小刀雕刻出栩栩如生的羽毛,它在半空中朝鱼问机俯冲而下,尖利的喙叼起甲字四十八号皮囊,头也不回地钻进柜中。 接待员保持微笑,“猎物已回收,请问还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鱼问机俯身撑在在柜台上,手指交换着轻轻敲击台面,“我要接任务。” “好的。”接待员拉开右手边的一个抽屉,“还是只接酬金最高的那个吗?” 鱼问机点头。 接待员抽出放在最上层的一张纸条,双手递给鱼问机,“我算算日子就知道您又该来了,特意为您留了一个赏金最高的。” 胡乱撕下的纸条上只有笔锋凌厉的六个大字: 【情人谷,情人花】。 鱼问机眯起眼睛,抖了抖手中的纸条,“报酬呢?怎么没写?” 接待员俯身来到她耳侧,压低音量,“随您开价。” 鱼问机一挑眉毛,“语气这么狂?我若是要一座城呢?” 接待员轻声说:“那位也付得起。” 靠。 鱼问机心中瞬间翻腾起无数对有钱人的仇视与向往,她一把将纸条揣进怀中,利落地转身离去。 “这单我接了。” 接待员在她背后鞠躬,“万事堂静候您的凯旋。” - 办完正事,接下来该给崔停棹买衣服了。 鱼问机除了赚钱与研究机关之外活得无趣至极,对时兴款式毫无研究,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她无意间发现圆领袍便于行动之后,一口气往衣柜里塞了二十多件相同款式的结果。 让这样一个人去挑男装,实在是有些难为她。 鱼问机站在成衣店门口无措挠头。 ……一定要买男装吗?反正崔停棹眼睛又看不见,干脆回家把自己的衣服拿给他穿糊弄一下得了。 她暗自做下一个不太道德的决定,转身欲走,却被店里眼尖的导购及时喊住了。 “诶,小妹!”一个微胖的妇人满面笑容走来,“想看些什么衣服呀?” “男装。”鱼问机下意识答道,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一下,“约莫这么高。” 妇人捂嘴微笑,“是给心仪的小郎君买的?怎么不约上他一道来,在店里试衣服更方便,还能联络联络感情呢。” “他瞎了,被我关在房里出不来。” 崔停棹身份敏感,鱼问机不欲多说,简单两句概括情况,却把妇人吓得不轻。 桃溪民风彪悍,把心上人眼睛挖了强取豪夺关在房内肆意搓磨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妇人惊惶地扫了眼鱼问机腰带上插着的小刀,更加佐证了这个猜测。 “哦,呵呵……这样啊……”向来巧舌如簧的她一时间也有些接不上话,只能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那小妹你的预算是……?” “越便宜越好。”鱼问机说。 崔停棹给她肉偿,但毕竟不能付真正的金钱,他有的穿都已经是自己大发慈悲,鱼问机绝不可能被男色蛊惑到倒贴钱给他添置什么好货。 妇人没想到这妖人不仅强取豪夺良家妇男,得到了之后还不肯珍惜,自己身上穿最上等的布料,却给那受害者挑最便宜的,饶是看惯了人情冷暖的她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怀着一颗误解的善心,带着鱼问机走到一件中下档次的男装前,试图帮未曾谋面的可怜儿郎某些福利。 “小妹,你瞧这件如何?” 鱼问机左右翻转了一下,红布绿花,艳俗。 “有没有素些的?”她问,想象了一下崔停棹的容貌气度,“最好是纯白。” 禽兽!妇人心想,强占了人家竟然还要给他穿孝服羞辱他。莫不是他的父母也被她…… —————————————————————— 柜坊一名来源于唐朝,一项存取款业务,类似但不等于银行,大家可以参照银行理解。 本书成分架空幻想大于史料考究,各个朝代的东西只要我看着喜欢都会缝合进来,提前向考据党致歉。 情趣用品 鱼问机本就非人,独居桃溪之中,除了交接任务之外甚少与人开口交流,因而身体看着虽已成人,处事风格却也和不懂事的小兽差不了多少。 听不懂话外之音,也看不懂脸色眼神。 正如妇人捏着鼻子给鱼问机挑了件金纹白袍,一脸谴责地将她送出门,鱼问机也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只是奇怪妇人为何这么着急。 她站在闹市正中,完全不知道藏富地掏出她造价高昂的储物袋,将新买的男装丢了进去。 正好被一个与她年龄相当的姑娘看见。 姑娘眼冒金光,灵活地钻过人群,自来熟地一把挽住鱼问机,“姐妹!要不要来我们店看看?” “我已经买完东西了。”鱼问机拒绝。 “哎哟,好东西不嫌多。”姑娘撞了撞她肩膀,朝她挤眉弄眼,“你有相好了?来我们店里看看吧,可以增进二人感情哟。” 感情? 鱼问机皱起眉头,“我用不着。” “看看嘛看看嘛,万一呢?”姑娘两只手抱住她的手臂来回晃荡着撒娇。 她甜蜜的香膏气息萦绕在鱼问机鼻尖,语调软,身体也软。 鱼问机只见过冷硬的刀剑,何时对付过红尘温柔乡?她只知道如何杀掉阻碍她完成任务的碍事者,却从未习得过面对热情友善的女子的方法。 一时间大脑宕机,竟然晕晕乎乎被人拖进了店里。 与四处开窗采光的成衣店不同,这名姑娘的店铺大半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墙壁上烧着几根赤红的蜡烛,室内光线昏暗,不像什么正经做生意的店铺,倒像是骗人进来杀的黑店。 提到这个,鱼问机倒是经验丰富。她脑袋也不迷糊了,不动声色地与带路的姑娘拉开距离,伸手按在自己腰带上的小刀上,防备着她随时的异动。 姑娘来到一处暗柜前,猛地停住。 嘎吱—— 柜门拉开,她握着一根粗壮的把手从里掏出,黑暗中看不清,只知道那物件形状巨硕,一只手都难以合握完全,周身似乎隐约布满放血的尖刺。 刀、剑,还是烧火棍? 鱼问机头脑飞转,计算着不同武器的情况下二人之间最合适的出手距离。 两柄飞刀已经夹在她手指间蓄势待发,灵气悄然灌入,就要直直插进那姑娘两手腕中,将她钉在墙上。 姑娘托住那黑乎乎的凶器,猛地转身,向鱼问机刺去。 就是现在! 鱼问机身上缠绕的浑白灵气轰然爆发,在这昏暗的房间内瞬间发射出巨大的光芒,莹莹如月。 在她灵气的照耀下,鱼问机终于看清姑娘手中的神秘凶器—— “姐妹,这玉势是本店镇店之宝,你可别看它形状骇人,用处可大了呢,用过的姐妹都说好……唉,你这是在干嘛?” 姑娘捂住被鱼问机周身澎湃灵气刺得睁不开的眼睛。 乌龙一场,鱼问机悻悻散去攻势,飞速将小刀收回。 “太、太黑了,我,发光,照照。” 灵光消失,姑娘揉了揉眼睛,笑道:“哇,那也太厉害了,姐妹你是萤火虫妖吗,好亮啊!” 面对她真诚的夸赞,鱼问机感觉到了耻辱,又无法发泄,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不是。” 姑娘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差点就命丧黄泉,她托着那根形状可疑的玉势往鱼问机面前举,接着又敬业地把话头牵回来。 “你看看,这玉势上面的每一个颗粒都是精密计算过的,大小高低,还有密集程度,经过了好几次改良呢!” 鱼问机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哎哎哎别走!!”姑娘一把拽住她,声嘶力竭地挽留,那架势鱼问机以往只在青楼里被捉奸的男人身上见过,“除了玉势之外我们还有别的!” 她从柜子的角落里掏出两个小球,强买强卖地塞进鱼问机手里。 “这是本店最新研发的缅铃,振动频率比市面上的款式都要高,而且还配备了三种不同档位,能够一次性满足您的全部需求!” 姑娘掏出一个半掌大的白玉板,上面写了慢、速、急三字,她用拇指在“急”字上轻轻拂过。 “你用手感受一下。” 两颗中空小圆球内里各塞了一个刻有与白玉板相连阵法的灵石,感应到档位被人拂过之后,灵石立即开始高速震动,不停撞击在金属外壳上,引起剧烈震颤。 鱼问机光是托了片刻,那感觉就像是与擅长体术的鳌山派弟子对了一剑似的,掌心阵阵发麻。 “嘶……”她认真道,“确实快。” 姑娘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是吧?买一个吧!这缅铃不仅可以用在女子体内,还能用在男子身上呢,一物多用,非常划算!” 鱼问机耳尖动了一下,“男子如何用?” 姑娘笑眯眯地说:“用灵气做绳索,捆在他孽根上。这捆的位置也有讲究,若想让他去得快些,就贴在他的鬼头与囊袋上,若想让他去得慢些,就贴在柱身上。” “再与档位相辅,姐妹,这世间就没有男人不在你手底下哀嚎求饶的!” 鱼问机眼睛一亮。 “哀嚎?” 姑娘点头。 “求饶?” 姑娘鼓掌。 鱼问机当机立断,一拍大腿,豪气干云道:“我要买十个!” “哎呀呀,大生意呀!”姑娘兴奋地蹦起,头脑一热,也跟着她一拍大腿,“姐妹爽快!我再给你送点赠品!” 她蹬蹬蹬跑到墙角,从里掏出了一根细棒、一个圆环,跟缅铃一起打包好递给鱼问机。 “这是尿道棒,这是锁精环,一起用在男人身上,只要你不允许,就能叫他们完全无法射出来。” 她眼含热泪地捧住鱼问机的手,热情得仿佛见到了亲姐妹,“姐妹,我瞧你也是爱玩男人的同道中人,小女阿黠,恰有几分心得,日后你于此一道有什么困惑的,只管来问我!本店免费为你提供终身售后服务。” 鱼问机脑袋又开始晕乎,下意识回握住她温热柔软的手,胡言乱语地回道:“好,我一定好好研究学习……” “嗯嗯!”阿黠疯狂点头,喊起了口号,“让他哀嚎!求饶!” 远处在家里老老实实给鱼问机洗衣服的崔停棹突然全身恶寒,打了个寒战。 试用缅铃(微h 鱼问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妖人两族之间宛若两座大山,中间隔着血海深仇的沟壑。两族见了面能和和气气坐下来说两句话的都已经算得上是文明典范,和气到甚至能谈婚论嫁诞下子嗣的又有多少? 她这样的混血,多半是一方强迫了另一方交合的结果,并不在生父生母的期待之中孕育成形。大约是她生母厌恶她得紧了,才会在刚生下鱼问机没多久,就将她抛弃在路边的小河里,期望着残酷的天命能替自己杀掉鱼问机。 但有时候,生存本身,就比死亡更残酷。 所以天命对她另有安排,它让鱼问机苟延残喘地长大了。它慷慨地给她活命所需的一切,却又吝啬地不肯在此之外多赐予她分毫。 鱼问机从流浪街边与恶狗抢食的乞儿,长成如今凶名在外的第一赏金猎人,赚到的赏金垒起来能活埋一座村,她却从来没有体验过正常人可以轻松拥有的东西。 例如友情,又例如被他人等待的滋味。 鱼问机回到家的时候,罕见地驻足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仙门魁首誉满天下,鱼问机比谁都清楚崔停棹的能耐。半天之内,崔停棹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恢复经脉破除阵法逃脱出去的。 鱼问机出门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无所谓崔停棹的去留的,但直到她已经将手按在门上,鱼问机才发现,她竟然有点忐忑。 很难去形容“家里有人在等我”是一种什么感觉,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憎恶的对象。 在鱼问机看来,那就是一种世界上最恶毒的软筋散,中毒条件是想象。只要她一去想象自己推开门时,崔停棹会以什么姿态面对她,她就忍不住四肢软胀,暖融融的提不起力气。 她迟疑地往手上加了点力气,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与想象截然相反的可能性。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小缝,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院内风光从那缝隙中流泄而出,隔着很远,里屋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鱼姑娘”。 鱼问机突然安定下来,背心有些发热,大踏步跨进院内。 崔停棹没走,他在等她。 屋内走出一个只穿着雪白中衣的青年,银冠半束,身姿闲雅如竹。 崔停棹刚给鱼问机拧干衣服上的水晾起来,细长指节被冻得通红,他一只手按着墙,一只手提着衣摆,缓慢地朝鱼问机走去。 “鱼姑娘,你回来了。” 之前的眼纱一并被崔停棹洗了,他又从自己中衣边撕了一条布重新绑回眼上,隔着布条望向鱼问机。 他说:“还没来得及问你喜欢吃什么菜。” “随便,没毒的都能吃。” 有毒的也不一定能毒过她。 或许是眼盲的缘故,崔停棹的衣服穿得并不如一般人规整,衣领松垮地交迭在胸前,露出小半个白皙的胸膛,薄薄的布料隐隐约约透出肉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比昨夜月色下赤裸身体还要诱人。 鱼问机咽了口唾沫,装着缅铃的储物袋贴在她胯骨上,隐隐发烫。 她大约是被阿黠带歪了思绪,现在满脑子都是下三路那些事,仗着崔停棹看不见,眼睛放肆流连在他的腿间,盯着裆部一侧的鼓起陷入沉思。 鱼问机一声不吭地走到崔停棹面前,径直拉开他的裤腰,伸手往下抓去。 崔停棹淡定的表情少有的失控了一瞬,他吸了口凉气,上半身往后仰,慌忙伸手撑在身后的石桌上,半倚半坐地跌跌撞撞靠了上去。 “鱼姑娘……”崔停棹剑眉蹙起,突起的喉结不断滚动,声音飘忽不安,“现在已经入夜了?” 斜阳如血,鱼问机偏头看了眼天边,又看了眼被落日染得通红的崔停棹,昧着良心嗯了一声。 她依旧手法粗暴地攥着崔停棹的性器干涩地撸动两下,这样的力道对于常人来说与炙烤酷刑无异,然而崔停棹依旧很给面子地闷声喘着气,在她手中硬了起来。导致鱼问机很长一段时间都误以为自己是情事上的天才。 鱼问机翻手掏出四颗缅铃,两两成组用灵气做绳将它们串成两根,一根绑在崔停棹龟头棱下方,另一根绑在阴茎柱根处。 敏感的命根突然被几个冷冰冰的小物件捆住,崔停棹弓起腰,下意识想伸手去摸,又觉得在鱼问机面前做这些动作十分不雅,于是只能忍耐住不适感,隔靴搔痒地按住自己的小腹。 “那是……什么……?”他抓住鱼问机的手腕,低头问她。 俊美的面庞像是泛起涟漪的湖面,崔停棹表层的平静被尽数打破。 鱼问机愉悦地凝视着他,感觉体内骤然刮起一阵无名的飓风,将她空旷的躯壳敲打出怆然的回响,而她在风暴眼之中伫立,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满足的饥饿感。 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她从不这样,除了面对崔停棹的时候。 于是鱼问机凭借着野兽的直觉,缠绕住自己异样的起因,踮起脚,再次偏头咬上崔停棹的脖颈。 这次她没有化出妖齿,全然以人类的皮囊叼住崔停棹,小小的牙齿戳在崔停棹皮肤上,勾起一阵针刺似的麻痒密密麻麻地覆盖过崔停棹的皮囊,毒液一般往里渗,几乎要将他的心智都咬得麻痹失神。 与此同时,鱼问机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将遥控缅铃的玉板掏出,按在了“速”字上。 “……唔!”崔停棹克制地颤了一下,抓住鱼问机的手上力量失控一瞬,以一种差点将人捏骨折的力道在鱼问机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 这一刻是仙门魁首的真正力量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 “缅铃?谁给你的?可有被欺负?” 鱼问机不搭理他,自顾自在他脖颈上印下几串圆圆的牙印。 崔停棹身上似乎被点苍派那群老道的祭奠先祖用的柏香熏透了,若不是触感柔软并且体温比她高许多,鱼问机咬在嘴里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障眼法,咬在了一段木头上。 嘴唇下的血管有力地跳动,鱼问机下意识抿了抿,又好奇地伸出舌尖抵在那段血管上来回挑弄,她湿热的呼吸全都洒在崔停棹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她手中的物件也跟着跳动两下。 崔停棹又痒又痛,下体被一只柔软的冰凉小手圈住,缅铃贴在他阴茎上快速而粗暴地震动出快感。 按在抠石桌上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在上面嵌进几个圆洞,崔停棹另只手却松开鱼问机,环住鱼问机半边身子,轻柔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哑着嗓子半劝半哄。 “鱼姑娘,先进屋吧。” 坐观春戏(微h电击肉棒 答知真人锻体有方,肌肉紧实匀称不说,皮肤也是一等一的细腻,上手摸去,宛如上等暖玉,凝脂冰肌。 鱼问机摸着摸着,力道忍不住越来越重。在崔停棹胸腹上一阵乱掐,留下不少痕迹。她给崔停棹绑缅铃的那只手辗转着去探崔停棹的龟头,在上面摸到了一些湿漉漉的水迹,被体温烘暖,黏腻地糊在指尖。 确认崔停棹已经动情之后,鱼问机躲开崔停棹环在她背后的手,突然抽身离去。 “不用进屋。”她舀了一瓢水冲洗手上的液体,慢悠悠道,“你扫地了吗?继续吧。” 崔停棹原本只是微敞的衣领方才已经被鱼问机扯开,领口直直延伸到崔停棹第二排腹肌的位置。 他裸露的脖子上满是艳红的咬痕、吻痕,胸腹则遍布青紫掐痕。单薄的裤子被挺立的性器顶出一个弧度,十分显眼。甚至一小部分布料还被龟头沾湿,半透明地贴在性器顶端,透出肉红的颜色。 像是明珠嵌进了最华丽的黄金头冠,白描图染上了最浓艳的牡丹花色,崔停棹从久居云端的仙君跌落为凡尘俗子,染上七情六欲。 而崔停棹对自己这副景象全然不知。 他伸手按了下突然空下来的胸口,似乎不太理解鱼问机这种亲热到一半就拍拍裤子跑人的行为,崔停棹侧耳去找她的呼吸声。 “鱼姑娘,我……去扫地?” “对。”鱼问机说着,伸手将缅铃调到了最小一档,“去吧,我在旁边看着。” 崔停棹迟疑一瞬,扶着墙走了,居然真的听话地拿了根扫帚,磕磕绊绊地在院内扫起了落叶。背影挺拔笔直,像棵极有韧劲的修竹,不论狂风从那个方向刮来,他总能在混乱之中挺直腰杆,恢复成似乎从未受过搓磨的样子。 鱼问机托着腮坐在石凳上看他,想到这里,突然不爽地加快了缅铃的档位。 天地寂寥,一片簌簌落叶声中,灵石撞击在金属壁上的清脆响声嗡嗡变大。 已经被体温烘暖的小物件骤然加快振动频率,原本已经习惯不温不火的频率的性器立刻被震到发麻,针刺一样的陌生快感密密麻麻如海潮般从胯间像四肢辐射。不远处的崔停棹动作一僵,握在扫帚杆上的指节渐渐用力到发白。 哪怕现在已经变成了鱼问机的炉鼎,崔停棹还是不太想在她面前有任何不雅的行为。于是面对她恶意的捉弄,崔停棹只能选择合拢腿,撑在扫帚上深吸几口气,尽力维持着面上即将碎裂开的淡然。 崔停棹呼吸颤抖地叹了口气,万分无奈道:“……鱼姑娘。” 他背对着鱼问机,悄悄伸手去扯鱼问机用自己灵气捆在他性器上的缅铃,但显然是徒劳。 灵气感应到有人碰触,微微一闪,竟然直接滋滋地爆出了细小的闪电,啪的一下打在崔停棹的手指,与他已经被震到不停流水的性器上。酥麻的电流打在敏感稚嫩的肉棒上,顺着柱身上糊满的淫水往里钻。 尿道被电得痉挛,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然而在灼烧感之余,又有一股无形的酥麻快感回涌。 “唔嗯!” 崔停棹猛地一颤,喉间泄出一道呻吟。手上力道失控,砰的一声,竹竿扫帚在他手中被捏了个粉碎。 —————————————————————— 对不起我太短了,但是这两天真的有点忙(对手指 以身入春(微h塞跳蛋 崔停棹僵着身子背对她,捏碎扫帚的手还僵在空中,瓷白肌肤上青筋凸起。 哪怕他一动不动,清脆的嗡鸣响铃声依旧不间断地从崔停棹身上传来,他渐渐粗重的呼吸声穿插在其中,昭示着男人并不像他克制出来的那般平静。 缅铃已经调到最大档,激烈到连崔停棹的裤管都在无风的庭院中簌簌抖动。 “崔停棹。”鱼问机不容违抗地叫他,“别躲,转过来给我看看。” 男人的鼻息瞬间加重,崔停棹为了克制自己,拳头用力攥到颤抖。良久,叮当一声轻响,他挪动着脚步,两腿夹紧,小幅度地一点一点转向鱼问机,他眼帘低垂,没有。 裤裆已经被他高耸的性器顶到几乎要破开,湿润的亵裤几乎透明地勾勒出龟头的形状与颜色,崔停棹肤色冷白到仿佛一朵云,行走坐卧皆可入画,像朵只可远观的莲花。 如今绑上缅铃挺着性器,那股遥不可及的气息瞬间消失,克制的神情与淫靡的下身形成巨大反差,色情得欲拒还迎。 鱼问机料到仙君玩起来会别有一番风味,但没料到会如此可口。 崔停棹周身气势还是冷冰冰的,落在她眼中却比地底的冥火还要灼人。鱼问机望着他,手中用来遥控的玉板都隐隐发起了热,烧得她手心滚烫,喉管干涩,腿心却汩汩地往外冒水。 “弄坏一根扫帚,你得赔我。”鱼问机调低档位叫崔停棹不至于寸步难行,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崔停棹眼上蒙着纱,偏头用耳朵努力辨认鱼问机所在的方向,一步一顿地朝她挪去。他神情雅淡,仪态静闲,步伐稳定到连勃起的性器都没有丝毫晃动的地步。 尽管如此小心,会自己震动缅铃却一刻不停地发出铃铃的声音,完全破坏掉崔停棹的努力。 鱼问机见过富贵人家养的狗,为了昭显主人的阔气,颈间往往奢侈地绑个金铃铛。 既能发出声音提示小狗的行动轨迹,叫那小畜生不至于躲藏在府邸中的某个偏僻角落里让人遍寻不到;又能在沉寂的大院中穿插进不知世事的脆响,给满心算计的主人们带去些轻松可爱的乐趣。 她以前不理解这样的做法,现在却在崔停棹身上与那些贵人们找到了点共鸣。 等崔停棹缓缓走到近前时,鱼问机再次加大了档位。 “……”崔停棹猛地顿住,被性器顶起的裆部布料肉眼可见地又湿了一大片。 离得近了,鱼问机能清晰地看见崔停棹僵住的面部表情。他眉心忍耐地微微簇起,两侧额角上崩出一点青筋,白玉雕成的脖颈上青色血管疯狂跳动。 整个人就像一层被冰封住的海面,表面上看似乎淡然依旧,然而岌岌可危的薄冰之下隐约可见狂浪拍打。 极致的克制沉静之下,是呼之欲出的疯狂。 鱼问机胆子大,野心也大,她偏要做这个破冰饮浪之人。 高频振动的缅铃对于未经情事的初哥来说还是太折磨了,饶是崔停棹意志坚定,却还是忍到头昏脑胀,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灼热的法器给罩住,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难以浇灭的火。 在这样焦灼的忍耐之中,他听到面前的女人发出一点窸窸窣窣的衣物声响。 崔停棹瞬间被鱼问机吸走了全部注意力,他侧耳细细去听鱼问机的动静,折磨而甜蜜地揣测并想象着她现在的动作——挽起了袖子?搓了搓腿?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推测出了差错。 他听到地上响起一下轻柔的簌簌声,像是某种衣物被随手扔下的声音。 接着是他无比熟悉的铃铛声,新的缅铃并未打开,被鱼问机握在手中轻轻发出闷响,那间断的响声缓缓往下…… 接着,崔停棹听到了极其细微的水声,以及女子低哑的吟哦。 她在做什么? 崔停棹不敢往下去猜,但心跳却无法遏制地逐渐加快。 原本他的性器只是被缅铃振动得强制勃起,然而就在听到鱼问机发出轻哼的一瞬间,被迫唤醒的肉棒突然猛地一跳,极有活力地开始发起热来。 他胸口的位置疯狂发痒,就算挠出血来也无法缓解分毫,除非…… “需要我帮忙吗?”崔停棹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鱼姑娘。” —————————————————————— 一个滑跪前来更新,对不起这几天真的有点忙 今昔纠缠 “需要我帮忙吗,鱼姑娘。” 仙君骑在白皮金绒的神武飞马上,白袍墨染,金纹流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遍体鳞伤摔倒在他身前的鱼问机,彼时崔停棹还是人人敬仰的仙门魁首,而她是恶名昭着的赏金猎人。 崔停棹高大的身影堵住天光,被渡上一圈刺眼的光晕,冷漠而俊美的面庞宛若神邸亲临,高贵不可逼视。 鱼问机接了个采摘仙草的任务,刚从药师小洞天中与百人厮杀出来,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双眼甚至不能聚焦。 听见崔停棹平淡的问句,鱼问机像只炸了毛的小兽,捂住自己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储物袋挣扎着向后退,在草地上拖出一尾猩红的血迹。 鱼问机朝他龇牙警告道:“滚开,不需要你假惺惺!” 被骂的本尊面色淡然地扯着缰绳,他身后跟随的小师弟却听不下去了,见鱼问机如此不识好歹,当即气得剑眉倒竖,铮然拔出腰间佩剑,斜指鱼问机心口。 “妖女!竟敢不识好歹!”小师弟怒喝一声。 鱼问机听见这声斥责也跟着怒了,她撑着一口气厉声骂道:“老子都是妖女了还管你二大爷的好歹呢?哪里像你们这群仙门的,个个都是伪君子、假正经、人面兽心、道貌岸然、假仁假义、卑鄙无耻、生儿子没屁眼的下贱货!” 仙门里的人讲话都喜欢掉书袋,恨不得字字用典、词词考究。再加上点苍派内门弟子的身份超然,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明里礼待、暗里艳羡?小师弟不常出门执行任务,在此之前,听过的最脏的词汇也不过是“竖子”一词。 他头一次碰见鱼问机这种在市井里混了一身下等痞气长大的人,被指着鼻子不重复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即勃然大怒,身上法光大盛,手中掐印就要起势朝鱼问机杀去。 啪。 一柄折面薄如蝉翼的玉扇敲在小师弟手腕上,强行打断他正在酝酿的招式,轻松将他的法光按了回去。 “点苍派规矩,不得向残弱者动手。”崔停棹盯着鱼问机渗血的小腹,语气森冷,“回去之后自己领罚。” 小师弟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弱者”鱼问机骂得气血逆流,又遭自家大师兄拉了偏架,一口气梗在胸口,当即负气道:“我现在就去!” 语罢,他砰的一声将佩剑砸回鞘中,猛扯缰绳掉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肚,策马狂奔离去。 崔停棹看了眼小师弟离去的方向,也跟着缓慢掉头,朝鱼问机点头致意,“有缘再会,鱼姑娘。” 鱼问机方才凭着一口气骂了一大堆,失血过度的大脑因为缺氧阵阵发黑,连骂崔停棹的气力都提不起来了。 她躺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已经纵马追了几步路的崔停棹听见身后的闷响,下意识扯了把缰绳,头微微侧了侧。 下一秒,他又不为所动地催马离去,神情淡然依旧,似乎世间什么事情都无法叫他有半分的动容。 - 鱼问机听见崔停棹这句似曾相识的对话,想起了当年他在自己面前神气又冷漠的样子,才顺下来的脾气不由得又暴涨三分。 她一脚踹在崔停棹大腿上,扯得体内的缅铃也跟着发出湿闷的响声。 “跪下来舔。”她恶声恶气地说。 于是崔停棹听话地在她两腿之间单膝跪地,不知是不是眼盲的缘故,崔停棹两只手摸索着从鱼问机的脚踝一路向上,细细抚过她的膝盖与匀称的大腿肉,最后才轻轻地落在鱼问机两侧腿根上,将她两条腿往外按。 崔停棹手里掐着鱼问机丰腴的大腿内侧软肉,缓缓往前挤,结实宽阔的肩膀顶起她的两条腿,薄唇似有若无地吻过鱼问机的小腹。 “我找对地方了吗?”蒙眼的瞎子对着鱼问机认真地问。 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圆润的肚脐上,鱼问机结实的腹部肌肉十分怕痒地痉挛两下。 “嗯……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鱼问机抖着声线边喘边骂,扣着崔停棹的头往更下方按,将那两瓣形状优美的唇贴在自己腿心。 因为贴得紧,崔停棹面上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鱼问机的感知。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冷面仙君轻笑似的热气喷洒在自己已经湿润的阴部上,崔停棹贴在鱼问机穴口的唇角微微向上提了提。 那似乎是一个无奈的笑。 妖兽发情(微h 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鱼问机见过崔停棹很多次,却从没见过他笑。以前鱼问机以为是答知真人仙风道骨生性冷淡,现在看来,可能因为是崔停棹脑子有问题,笑点与常人有异。 她在心中暗自诋毁着崔停棹,向来不知伦常羞耻的人却忍不住在他堪称温和的笑容中感到一种少女怀春似的难为情,像是有一把火从腿心处向四周弥漫,将她整个人都烧得通红。 ……还好这瞎子看不见。鱼问机夹着崔停棹的脑袋,脸颊滚烫地想。 然而瞎子有瞎子的探知世界的方法,崔停棹冰凉的耳尖贴在鱼问机大腿内侧上,清晰地感受到鱼问机身体热度逐渐升高,腿肉像是蒸熟的鱼脍,又软又烫。 崔停棹恒定的心跳声突然也空了一拍。 他用舌尖拨开早已湿软的外阴,往里戳刺,同时张开嘴,一口包住鱼问机下半阴户,用力嘬吸。 “嗯啊……”体内翻滚的水被崔停棹吸得愈发汹涌,鱼问机按着他的头,像蛇一样扭着腰往他脸上蹭,汩汩淫水犹如冰川消霁,自幽谷之中蜿蜒流淌而出,再次沾湿了崔停棹的脸。 鱼问机本就含有半边蛮荒妖兽血统,比寻常修道之人更加注重肉体之欢。 之前她年岁尚小,还未开窍,忍一忍也就稀里糊涂过去了。而昨夜这具肉体既已通了淫性,便不是细短柔软的舌尖能够轻易满足的,崔停棹越是伺候得尽心尽力,鱼问机却越是觉得空虚。 她蹭在崔停棹脸上堪堪去了两次,某种无形的渴望就像是吸饱水的棉花,沉重却蓬松地撑满鱼问机的躯壳,让她不自觉头皮发紧,内里却满是孔洞。 贪婪的妖性不知不觉在鱼问机体内疯涨,她原本暗色的红瞳愈发明亮起来,竖瞳兴奋到缩成一条细线。理智暂退,本能接管身体。鱼问机哼哼唧唧地像一尾小蛇一般从崔停棹怀中灵活地往下滑,崔停棹及时接住她的双臀,将人托在怀中。 “怎么了?”看不见她面容变化的崔停棹还在状况外。 她双手环住崔停棹后脖颈,像只示好的妖兽般眯起眼睛,偏头用头顶去蹭崔停棹的脸颊。柔若无骨的腰肢摇晃,湿淋淋的腿心有意无意去撞崔停棹高高挺起的性器,恨不能隔着亵裤直接将他滚烫的粗壮直接吞进体内。 “想……要……”她艰涩地吐出人语,红唇开合间,愈发尖利的犬齿若隐若现,妖气十足,“进来……” 柔软的胸肉隔着单薄的布料顶在崔停棹胸膛左右磨蹭,像是一口沉闷的鼎被撞响,崔停棹正片胸膛都嗡嗡地振动起来,似乎有什么镇压的邪祟即将破壁而出。 崔停棹深吸了口气,压制住振翅欲飞的邪念。 他伸手想将忽然失去理智的鱼问机扯开,后者却像块狗皮膏药一般四肢并用地死死贴在崔停棹身上,烧红的脸颊不时贴在崔停棹的额头与脖颈上,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 崔停棹一只手用手背垫在鱼问机臀上承受住她整个人的重量,将她往上掂,与自己勃起的性欲拉开一段距离,另只手在鱼问机眼前挥了挥。 “鱼姑娘,你还清醒吗?” 答案是否定的。 鱼问机连挤出人言的理智都消去了,红瞳直勾勾地盯着崔停棹玉一样漂亮的手,只觉得牙根发痒,竟然嗷呜一口咬在崔停棹的手掌上不肯松开,活脱脱成了只披着人皮的妖兽。 大约是口中之物肉质并不肥美,鱼问机用牙齿磨了磨,颇为挑食地觉得实在难以下口,于是呸的一声又吐了出去。 饱不了口腹之欲,鱼问机简单的大脑里便只剩下了淫欲。 她吊在崔停棹怀中不停扭臀,想要压着崔停棹挡住她的手往下去坐他的肉棒,几番尝试发现无果之后便转变目标,又晃着去用腿心去蹭崔停棹的手。 妖兽一生之中会有一次发情期,媾合之后吸收阴阳精气,那是它们身体彻底成年的仪式。妖人混血极其稀有,发情这种阴私之事也不会有人拿出来到处宣扬,没人教过的鱼问机显然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不然一定不会毫无准备地运在他怀里。 崔停棹搂着她健步如飞地往房里走,全然没有在鱼问机面前行动时的那股小心谨慎的可怜作风。联系妖兽习性,他脑中瞬间想通这些前因后果,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还好现在在这里的是他,若是其他男人…… 鱼问机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语调甜腻得让崔停棹凸起的喉结干到快起火。 他生平头一次生出了点火烧火燎的烦躁,崔停棹头疼地将鱼问机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就要出门避嫌,却被发情的狗皮膏药猛地一扯,两人一同跌进软被之中,发丝交缠。 崔停棹屈肘撑在鱼问机身侧,心脏和硬得发痛的性器一同加速跳动,白纱之下灰蒙蒙的双眼已经睁开,瞳孔中喷出的火焰几乎能将眼纱灼出两个洞来。 “鱼、问、机。”他缓慢而凝重地念她的名字,语气复杂得像是一把充满不同颗粒的沙。 鱼问机眯着眼,根本不在乎压在她身上的是谁,滚烫的双手从男人结实饱满的胸膛摸到硬邦邦的性器。 “嗯……”她颤抖着殷红的唇轻轻喘息,像朵艳到荼靡的花,最好的画师也无法描摹出半分春色。 崔停棹看不见,却也被春色所惑。自诩克制的仙君下意识挺腰,隔着早就湿透的布料在鱼问机柔软的手心中磨蹭。 饥渴到快被自己淹没的小穴瞬间想像出被这样一根阳器塞满的滋味,鱼问机还没吃到穴里,手心却被崔停棹操得酥麻一片,连带着花穴也跟着颤抖起来。 崔停棹紊乱的鼻息都被勾得带上了浓重的欲色,他伸手往下,火热的大掌一把盖住鱼问机水润的阴部,轻轻揉了几下,将花苞蓄满的汁液全都挤在自己掌心之中。 纤长嶙峋如竹节般的手指分开鱼问机已经红肿花唇,指尖轻轻在外层的鲜红穴肉上来回刮蹭挑弄,就要长驱直入。 崔停棹却突然停了动作,瓷白额角上青筋暴起,他用尽最后的忍耐发问: “我不愿趁人之危,鱼姑娘,我是谁?” 鱼问机被他停在穴口的手指钓得不上不下,只能不耐烦地睁开猩红的双眼努力分辨身上人。 剑眉浓密鼻梁高挺,薄唇颜色浅淡弧度优美,这样俊美冷雅的风姿,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来。 “崔停棹……”她喃喃地说。 神思飞驰,穿过迷蒙如雾的回忆,鱼问机后知后觉地瞬间凌厉了眼神。她退化的终于发现了面前是谁,一把揪住身上人的领口,条件反射恶狠狠地射出了酝酿在心中快十年的恨意: “我要杀了你!” 崔停棹燃身的欲火被瞬间浇熄,连一点黑烟都委屈得冒不出头。 第二次了,他想。 纠缠今昔 药师小洞天外的相遇不是巧合,是崔停棹有意而为之的结果,鱼问机并不知道。 就像她也不知道崔停棹其实回来找过她一样。 鱼问机只知道在她失血昏迷前的那一秒,看见的是崔停棹淡然转回头的侧脸和飞马稳健前行的后蹄,却并不知道在崔停棹加速前行追上师弟之后,又突然勒住了马。 一旁的小师弟只是脾气大,却并不记仇,自己闷头走了一段之后已然忘了心中不忿,瞧见崔停棹勒马,他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偏头搭话道:“师兄,出了何事?” 崔停棹答:“还魂丹丢了。” 小师弟倒吸一口凉气,“啊,那怎么办?” 崔停棹掉头转向,呼吸间就已经前行了数十里,空气中只剩声音凉凉地传来。 “我沿着来时路去寻,你先回去与长老交差。” 还魂丹名字取得狂妄,功效自然也惊人,可以说只要是断气没超过一柱香时间的人都能被它用一颗就吊住性命。虽说造价惊人,但点苍派财大气粗,给每个外出做任务的内门弟子都配备了一颗,叮嘱他们紧急时刻掏出来救命。 若是平常弟子丢了还魂丹,自然要急得跟破产了似的,掀翻屋顶去寻都不夸张。但对于天材地宝多如牛毛的崔停棹来说,这般举动却有些反常。 小师弟一时之间没想清这些,他只是心中隐隐的有些奇怪,立在马上挠了挠头,依言离去。 身边没了人跟随,崔停棹丢下了平日里那层漠然的壳子,罕见地露出半分急躁,将飞马的速度提到极致,湛蓝天空中宛若一道流星,倏忽飞过。 他一来一回都加了速,百十来里也不过瞬息之间,鱼问机刚晕过去没多久,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躺着,暗红色的圆领袍浸满了血,光影疏疏,整个人像是一滩缓缓流动的血泊。 崔停棹瞧见人还在,暗暗松了口气。 他翻身下马,蹲在鱼问机身旁,指尖灵力汇聚,点在穴道上帮她止了血。接着,崔停棹在腰带上坠着的金色宫绦上抹过,一颗黑金色的丹药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正是崔停棹方才宣称“丢失”的还魂丹。 他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将鱼问机扶起,还魂丹被冷白的指尖推动着滚入鱼问机沾着血渍的口中,立刻如云化雨般消散于无形,鱼问机方才还苍白的面色瞬间红润起来。 日头正盛,鱼问机躺在被她染红的草坪上暴晒着,崔停棹担忧她不适,低低念了一句失礼了,托住她的膝弯将鱼问机打横抱起,预备移到不远处的树根下,为她寻片不错的荫蔽。 鱼问机的头斜斜靠在崔停棹胸口上,两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看上去有几分她这个年龄的天真乖巧。 崔停棹原本目不斜视,余光扫到鱼问机静静靠在他胸口的脸,心底像是有一片粉黛乱子草悄然生长,毛茸茸的挠得整片胸骨都发痒。 于是他没忍住,低头悄悄扫了一眼。 耳边的鬓发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带着独属于崔停棹的柏香气息轻轻扫过鱼问机脸颊。 就那一瞬间的接触,原本昏迷的人像是受到了的莫名的刺激。 鱼问机无知觉的眉头皱起,身上法光反应过度地闪起,她依旧陷在沉沉的昏迷之中,手却有了自主的意识,带着尸山血海里炼出的杀意闪电出手,直直挖向崔停棹的心口。 崔停棹反应不及,胸口的皮肉已经被鱼问机剜去一层,才反应过来升起护体法罩,将鱼问机的手弹开。 受了一击,崔停棹并不如何在意,他依旧稳稳地将鱼问机搂在怀中,因而无比清晰地听见怀中人含混的呢喃。 “崔停棹……杀了你……” 接着,刚恢复的灵气被消耗完,鱼问机的手无力地垂落,再次晕厥过去。 崔停棹面无表情地将人放在树根旁,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 卿卿我心 鱼问机出名,不光是因为她实力强横而且没有下限,还因为她跟闻名遐迩的仙门魁首崔停棹强行产生了瓜葛。 那时,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将将落下帷幕,崔停棹靠一柄白玉翡翠扑风扇力压群雄,十招之内瞬杀一切挑战者,当之无愧成了百年来最惊艳的一位魁首。 就连与仙门毫无关联的凡人都对他的风采津津乐道,风头一时无两。 万事堂紧跟风尚,向外发布了个仙门天才榜,从百年掌门到新入门的弟子,统统被他们胆大包天地拉来排名,不论地位实力,只评天赋。 不知评榜者是崔停棹的狂热粉丝抑或是心含愁怨恶意捧杀。最终,崔停棹力压他的师尊,已经半步成仙的点苍派掌门须乾真人夺得了榜首,众人纷纷哗然。 有人骂排榜者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笑崔停棹尊师重道。 虽说两位当事人都并不在意这个闲人打趣的野榜,但因为徒弟压了师尊一头的噱头,这个仙门天才榜还是备受关注,慕名前来者络绎不绝,也带动起了万世堂的生意。 就在这个关头,一名横空出世的赏金猎人站在了这个榜单下面,她抬头望着最顶上金光闪闪的“崔停棹”三个大字,嗤笑一声,道: “崔停棹也配?” 接着,一柄飞刀从她腰间射出,直直钉在仙门魁首的名字上方。 “我比崔停棹强,不服者尽管来试试。” 没人知道这小妖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自那以后,未尝败绩的崔停棹便常常与另一个同样未尝败绩的名字一并在别人口中被提起: 鱼问机。 其实除了他单方面挨打、被隔空挑衅之外,崔停棹自问从未与鱼问机起过冲突。 他实在想不通鱼问机为何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甚至两次三番地说要杀了自己,就算发情到意识模糊都没忘了撂狠话。 不过这些可能的情况在他来找鱼问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虽说体内沸腾的气血忍不住凉了下去,但也不至于到寒心绝望的地步。 崔停棹认命地翻身下床,用温水沾湿巾帕给她擦试身体。 然后他翻出鱼问机给他买的金纹白袍换上,乖巧地没有上床,只是坐在榻上伏在床边,就这么睡了过去,一只手还保持着搭在鱼问机的脉上的姿势。 她刚刚转醒,崔停棹就立刻敏锐地也跟着醒了过来。 在鱼问机发问前,崔停棹隐去中间曲折,三言两语地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鱼姑娘,你先前受妖兽血脉影响,陷入发情期失去了理智,我暂时用丹药帮你压制了下去。” 鱼问机呆呆地坐在床上,发丝乱糟糟地支立头顶,缓慢捋清混乱的思绪。 身下干净清爽,没有异感,不像是经过情事的样子。而体内确有一股清正之气压抑着血脉中的燥热,种种证据都加强了崔停棹话语的可信度。 发情之事倒不着急,等崔停棹过两天经脉恢复了自然就能用了,双修与发情一起解决,一箭双雕,她现下倒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收拾东西,和我一起进情人谷一趟。”鱼问机说。 凡成仙者,皆是天道赐福之人,飞升之后也要在世间用他们的本源之力开辟一处境外世界反哺后人,被称为洞天。 而情人谷,则指的是一对双修飞升的修士留下的小洞天,因为修道的特殊,所以他们留下的小洞天也只能一男一女成对进入,鱼问机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带上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要足够强大,不会给她添麻烦拖后腿。还要足够听话,不会因为贪心与自己产生利益冲突。 思来想去,没人比家里锁着的答知真人更好用的。 崔停棹挑了下眉,“拿情人花?” 两人要一起行动,任务目标倒也不必瞒他。 鱼问机嗯了一声,自顾自开始穿衣,只字不提昨天二人差点擦枪走火之事——就权当她完全被发情期控制,根本不记得那件事吧。 想起自己昏头巴脑地蹭着崔停棹求欢,鱼问机就感觉有一种被迫剖白的尴尬之感,偏偏造成这样境地的人是她自己,她也只能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鱼问机一边窸窸窣窣绑腰带,一边仗着崔停棹眼盲悄悄瞟他。 对崔停棹,她现在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昨天被自己暴露本性地凶了之后,崔停棹居然丝毫不受影响,还能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她、为她净身,现在坐在她床边平和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抬起绑着白纱的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穿衣。 受害者不声不响,加害者反倒惊疑不定起来。 鱼问机望着崔停棹从容的脸,心虚跳脚,开始无中生有地找茬道:“你看什么看!耍流氓!” “……”偷窥的瞎子沉默一瞬,默默将头转向一边,崔停棹好脾气地说,“抱歉。” 又是一脚踢在了豆腐上,鱼问机找茬不成,心里更加不痛快。她一只手指勾起崔停棹的下颌,学着青楼里的浪荡子模样朝他吹了口气。 “进情人谷,可要跟我假扮道侣,我看仙君连姑娘手都没摸过吧,能行吗?” 崔停棹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将自己干燥温暖的手掌覆在鱼问机手背上,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可以。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啊了一声,“鱼姑娘,进了情人谷我还这么唤你,会不会显得有些生分?” 鱼问机没说话。她见过妓子恩客,见过相互算计的搭档,唯独没见过恩爱道侣,并不知道崔停棹说的话是否有道理。 崔停棹不在意她的沉默,他沉思一下,自顾自地继续道:“改口叫你卿卿如何?” 这称呼鱼问机只在民间烂俗的话本子里听过,酸腐文士往往爱这么叫迷惑他心智的狐狸精,最后的大结局八九不离十会是捉妖的老道士棒打鸳鸯,然后二人阴阳两隔。 她将两个人的脸往故事里一套,想象着崔停棹顶着学士帽捧着自己的双手念酸诗,被肉麻得掉了三层鸡皮疙瘩,连忙从崔停棹掌中抽手,搓着手臂骂骂咧咧地离去。 “呕——恶心,恶心!” 手掌骤然空落了下来,崔停棹微微蜷了下手指,带着鱼问机手背的余温摸向自己心口,指腹细细摩挲着衣物之下凸起的伤疤。 他望着鱼问机声音离去的方向,似乎看见了妖女通红的耳根,抿出一个浅淡的笑。 —————————————————————— 提前说明,须乾真人是女的,老奶奶 寻情人谷 情人谷其实不是一个山谷,只是因为情人小洞天的入口位于山谷之中,才渐渐在世人口中得名为“谷”;情人花其实也不是一株花,而是那对已经飞升的前辈制作的法器,只是因为这法器是由他们院中随手摘得的花炼制而成的,所以才得名为“花”。 法器藏在情人小洞天之中,此法器的威力与外形,只能从曾与二位仙人同时代的长辈中口口相传得知,却从没有后人亲眼见过。 因为不论是真心道侣还是临时组团,凡进入情人小洞天者,要么二人双双消失踪迹,要么一死一疯,口中吐不出半点线索。这般危险程度,也难怪那位能拥有一座城的贵人都要在万事堂高价悬赏。 久而久之,情人谷在大家口中就慢慢演变成了神秘的死亡之境,而鱼问机与崔停棹两三句言语就定下共同前往的事,在其他人眼中,约莫等于: “与我一同跳崖。” “好。” 鱼问机为了钱是真的能豁出命来,而崔停棹吃力不讨好地答应这件事是为了什么,鱼问机没敢往深了想。 只要她不去琢磨,她就能理直气壮地嫌弃崔停棹。 “答知真人,就这五里地你都走了半柱香了,我们村口拉磨的驴都比你挪得快。” 鱼问机双手枕在脑后往前蹦蹦跳跳地窜了两下,然后转过身面朝她身后的崔停棹倒着走。 长至下颌的短发在山风中飘荡,右耳挂着红宝石流苏耳坠时不时扫在颈侧,左侧鬓边用银线编了根齐胸的小辫子,也被她微微鼓起的胸脯撞得上下翻腾。 枝叶间泄出星星点点的光,她头顶横缠的银蛇形状发箍闪耀得犹如粼粼波光,鱼问机整个人都融了圈暖黄的毛边,步伐轻盈,神情散漫,心情显而易见的愉悦。 崔停棹盲着眼,手中隔着手帕握了根鱼问机给他掰下来临时充当盲杖的树枝,白袍上的金纹在行动间光华流转,普通的料子被他穿得典雅极了。 他像是十分珍惜这身新衣裳似的,下脚前先十分谨慎地用盲杖在身前点一圈,找一块泥泞最少的地方才肯拎起衣摆落脚,步伐迈得又稳又大,在颠簸的山路上走出了如履云端的风度。 只可惜,他眼盲,鱼问机心盲。后者只会比赛似的闷头往前赶路,然后调过头来嘲笑他这个看不见的伤者走得慢。 “嗯,抱歉。” 崔停棹并不给自己做任何辩解,鱼问机挑刺,他就温和地道歉,如此抱歉了一路,搞得小妖女都有些羞愧了。 鱼问机觉得没意思,捏着鼻子哼了一声,不声不响地放慢脚步领着瞎子往平坦的地方走。 没过多久,崔停棹感觉到赶路稍微轻松一些了,料想鱼问机不再故意领自己去翻那些陡峭的小坡,这说明她现在突然涨了点良心,对自己观感暂时不错。 于是崔停棹抓紧时间向鱼问机搭话道:“身上暖融融的,鱼姑娘,是出太阳了吗?” “嗯嗯!”她雀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证明崔停棹的猜测没错,“我喜欢太阳。” 虽说信息无关紧要,但这还是鱼问机头一次在崔停棹面前主动提起自己的事情,崔停棹忍不住攥紧了树枝,连盲杖都没点,巡着她声音的方向大跨了几步。 或许是日头太盛,冷淡的仙君也显得柔和了三分,他高挺的鼻梁将横在脸上的白纱顶起,投下一片暖橙色的阴影。 “既然如此,以后天气不错的时候,我都陪你出来晒晒太阳,如何?” 没有人回答。 崔停棹以为自己不知为何又惹到了喜怒无常的小祖宗,心里喟叹一声,十分顺嘴地道歉。 “抱歉,是崔某唐突了。” 山风渐起,方才还和煦的温度瞬间变成刮人的冰冷小刀,崔停棹伫立在风中,偏头听不见鱼问机的呼吸声,这才觉得不对起来。 “……鱼姑娘?” 他用盲杖在身前不断点落,试探着伸手去找一个到他肩头的毛茸茸的脑袋,却什么都没摸到,手上的触感不像是风,湿滑冰凉,黏腻柔软,更像是一种在水中浸泡过的……。 崔停棹还没来得及分析完,突然被那莫名出现的物体缠住了手腕,猛地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