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同人之掌心》 一 注:全文第二人称。 南方的夏夜即便刚下过雨,也带着一层粘稠的空气,行走间皮肤像被裹上一层密不透风的薄膜。 腹部汹涌的绞痛最终令你下定决心,将一头干枯毛躁的长发随意盘在脑后,往脑袋上扣了一个破旧的鸭舌帽,压低帽檐,选定了目标后疾步向前,带起一阵湿热的微风。 “唔……” 醉醺醺的青年被你撞的一踉跄,歪歪扭扭着摔坐在地,不知被汗水还是水汽打湿的碎发凌乱的覆在额际。 你捏紧了手中窃得的几张薄钞,面值不大,在被抓住之前,你本该立刻溜走的,但青年没有扑上来,他茫然的在地面上用手摸索,视线聚焦处却是一团虚空,瞳仁泛着青灰色。 “谁?谁在哪?” 他是个瞎子。 在青年焦躁无助的神情下,身为一个小偷,你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弯下腰,伸手握住了他的。 他的掌心带着湿润的汗意,手掌的肌肤格外柔软细嫩,而你的手却像个干巴巴的鸡爪子,布满细碎的伤口。 青年借着你的力站起来,你这才发现他比你高得多,虽然瘦弱,也是发育完全的男性躯体。 他有一张很清秀的脸,尽管视线并不聚焦,单眼皮,下垂眼,格外高挑的鼻梁却有着钝形的线条,还有着天生上扬的唇角。 “谢谢你扶我。”他露出一个很感激的笑容,咧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你下意识用空着的另一手比了个“不客气”的手语,做完才觉得自己很蠢,一个哑巴,在一个瞎子面前比手语。 你的沉默让青年有些尴尬,他顺带摸了下牛仔裤的口袋,那里一片空荡。 完了。 你紧闭双眼,右手还被他牵住,无法逃脱,只得准备好接受雨点般的暴打,甚至很熟练的抬起一只胳膊护住头。 无数次都是这样的。 这次不同。 青年短暂愣了一瞬,温声问:“你是不是太饿了?”他握着的那只手,细伶伶的成了一线,粗粝的像陈年的树皮。 你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很认真的写:你不打我? “你不能说话?”他的眼睛明明是盲的,可他望向你的方向,你却觉得像被一层柔软的纱拂过。“不打你,我带你吃饭,以后不要偷东西了,偷东西,不好。” 你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一个瞎子捡回了家。 青年牵着你的手,一路絮絮叨叨,他说他叫小马,现在在一家盲人推拿店工作,老板人很好心,也许会同意收留你,至少有个容身之所。 叫小马的青年扭头很郑重的看向你的方向,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你可以看见,严肃道:“虽然我们是残疾人,但也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他静静的等着你的回应。 良久,你拉过他的手,在上面写了个好字。 小马才又笑起来,很温柔的摸了摸你的头。 …… 推拿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也是位盲人,叫沙复明,中分头,留着点胡茬,一只眼紧闭,另一只向上翻,带点世故的精明。 小马将你拉到身后,语调平缓,“她是来投奔我的老乡,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做事很利落勤快,打菜阿姨不是手脚不干净吗,不如让她试试,给口饭吃就行。” 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没什么所谓,只不过正好有个熟人投奔,顺口提了一嘴,成与不成都能接受。 可他握着你的手心是汗津津的。 沉吟了没多久,不要工钱这条实在是令人心动,沙复明最终还是拍板应下,偏又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就是看在小马你的面子上,不然你老乡这……” “谢谢老板,我们以后肯定好好工作报答您!”小马点头哈腰的不停感谢。 “行了,忙去吧。” “欸!” …… 推拿店的生活比你想的要简单很多。 你主要负责打饭,在固定的时间段准备好食物,再分发给众人。 这里的师傅都是盲人,唯一的例外是一个叫都红的女师傅,她是个正常人,不像小马是个瞎子,也不像你是个哑巴。 她长的很好看,眉宇舒展,皮肤白皙,眼眶下天生带着一圈青黑,气质平添了几分哀愁和清苦。 你和都红被分在了一间宿舍,小马拜托她多照顾你,都红很爽快的答应,瞟向他的眼神带一点隐晦的好感。 除了身上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还有头上的一顶鸭舌帽之外,你什么也没有,孑然一身。 都红从衣柜里找出她几件小了的旧衣服,“旧了点,但我都是洗干净的,先凑合穿。” ——已经很好了,你有些局促的看着手里的衣服,担心自己粗糙的手会不会刮花它们。 都红领着你去了浴室,很窄小的一间,仅仅够转个身,墙上贴着瓷片,正上方挂着一个生锈的淋浴喷头。 “左边带红点那边是热水,带蓝点的是凉水,洗发水跟肥皂在窗户台子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叫我……”都红说出口才意识到失言,“对不起啊,我一时忘了。” “铛铛”你曲指敲了敲浴室门,尽量慢的跟她比划——这样喊。 ——还有,没关系,谢谢你。 都红一愣,又笑了,不是先前那种客气的笑,是羽毛落在湖面,一种湖中心波纹层层荡开的弧度,“我知道了。” 从花洒里流出的水柱还带着铁锈气,你将开关旋到最左边,水流很烫,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升腾起乳白的雾气。 肌肤被烫的泛红发痒,你感觉不到似的,只是很贪婪的昂起头,张大嘴巴吞咽,打湿的长发凝结成缕,被顺在脑后,滴滴嗒嗒的滴着断线的水珠。 你摊开手心接水,手心很快聚满了小水坑,像握着一团火,滚烫中,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只手,一只汗津津的,湿热的手。 …… 等你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都红已经不在宿舍了。 你想去找都红,这里大房间套小房间,逼仄的方格子之间又串联着复杂的回廊,你很快就晕头转向,甚至找不见回时的路。 一个矮壮的男人从斜里一个方格子忽的出来,眼睛紧闭,你们撞在一起,只有你摔的狼狈,尾椎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男人眼窝深陷,显然是盲的,粗声质问道:“你是谁?!偷东西的吗?!” 你说不出辩解的句子,喉舌像塞了大团的棉花,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呃啊声。 见你不说话,他抬手想要打你,宽大的手掌高高扬起。 你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突然失去庇护的雏鸟,恐惧和痛苦争先涌入心脏。 小马。 小马。 小马。 “你在这。”青年气喘吁吁,目不能视,却走的很稳,他握住你的手,细腻温热的掌心和你的紧贴。 他将你很妥帖的护在身后,和对方飞快解释了来龙去脉,消除了一场误会。 小马想拉起你,稍一用力尾椎骨又传来剧烈的疼痛,你握住他的手因疼痛而收紧,费力的在他掌心写了——疼。 “摔到哪里了?”小马紧张的在你腿上摸索,指腹触到冰凉光滑的小腿肌肤不由得一愣,你已经换下来那身不符合时宜的破旧长裤长衫,穿的是都红给你的一条棉布长裙。 你并没注意到小马的反应,疼痛占据了你全部的心神,直接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脊柱的下方。 小马像被烫到一样,猛的缩回手,白净的肌肤发红,低垂着眼睫,“这里疼吗?那我……给你按按。” 你欣然应许,乖乖躺在推拿床上。 手掌在空中迟疑了几秒,在你疑惑的回头前,温热的掌心贴在了你的后腰处,顺着弧度下滑至伤处,轻柔的按摩肌肉。 痛意随着力道渐缓,你忍不住小声哼唧了一下。你背对着小马,因此错过了他赤红一片的耳朵。 方格子里空气并不太流通,墙角上方挂着一盏老式的电风扇,扇叶也许比你年龄还要大,透着一层青绿色的绣迹,转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吹出的风也带着热意。 伴着那规律的声音,还有后腰处柔和的力道,你有些昏昏欲睡,强撑着支起眼皮,刚动了一下胳膊,不用你伸手去拉,小马就很自觉的递过他的掌心,让你在上面写字。 明知道他看不见,但你还是忍不住朝他笑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两颊肌肉上拉,嘴角往两边拉扯,露出一排牙齿。 ——不疼,困。 想了想,你又在他手上写——找都红。 你写完后,小马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手心一翻,将你的手牢牢握住,他还是那副你熟悉的表情,带点害羞憨气的笑容,目光失焦,雾霾霾望着你,你莫名的有点心慌,一种小动物天生对危险的直觉。 “都红姐去推拿了,客人点名叫她,推脱不开,所以先走了,你找她什么事?” ——为什么? 小马唔了一声,思索了两秒才道:“大概因为她长的漂亮吧?就总是被客人点名服务。” 他的笑无端冷了一点:“美不美的,又看不见,对我们瞎子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小马换了个话头:“困了吗?那我领你先回宿舍休息。” 小马拉着你七绕八拐的找到宿舍,不用你问,他已经察觉到了你的惊讶,“仔细看,每处长廊的墙角都刻了盲文,摸着这个就不会迷路。” 你闻声看去,果然在他说的地方看见连成一串的凸起小点。 “小马你找到人了!”都红听到说话声推开房门,脸上带着惊喜,“有个客人很难缠,我来不及说一声,想着很快就结束了,没想到回来就不见人了。” “店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小丫头万一撞见什么就不好了,还好小马把她带回来了。” 小马挠了挠后脑勺,“还要麻烦都红姐多费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应该的。” 都红瞥见你缩在小马肩后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又笑,“看来是困了,人就交给我,小马你放心吧。” 他悄悄捏了一下你的小拇指,你也捏了他一下回应,像地下党通信的某种特殊密语。 小马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又客套了几句才松手离开。 …… 推拿店来了一对盲人夫妻,都三十出头,男人脸上带着被生活打磨过的风霜疲惫,女人轮廓柔和,甚至有一点很可贵的天真。无论走到哪里,他们的手总是紧紧牵着的,感情甚笃。 他们也是来应聘推拿师傅的,千里迢迢来到这座闷湿的南方城市,渴望在这里争得一些安身立命的资本。 两人脾气如出一辙的温吞软和,无论谁喊帮忙都笑着应下,推拿技术算得上精湛,因此很快便和其他盲人师傅打成一团,融入了这个封闭的小集体。 小马越来越黏着你,哪怕是工作时间,他也总借着拿东西的功夫凑到你颈后嗅一下,他说你身上有股很香的气味,你茫然的抬起胳膊去闻,只闻到了两块五一块的薄荷肥皂的味道。 隔天,小马再来黏你的时候,你让他站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包好的纸盒,拉过他的手,将纸盒放在他摊开的手心。 小马呆住,拆开包装,取出一块光滑的物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你喜欢闻,送你。 你有点讨好的打量他的神情,很希望他喜欢你送的肥皂,小马的表情很古怪,眉毛高高挑起,单眼皮都睁大了两分,似笑非笑。 半晌,他才从喉咙里咕哝一声,妥善的将纸盒装好放到自己口袋,“我很喜欢。” 小马忽然一拍脑门,轻咳两声,“差点忘了正事,今天是王大夫老婆的生日,大家打算晚上在宿舍给她庆祝一下,就当接风洗尘了,你也去,我晚上来接你。” 王大夫和小孔就是那对新来的好脾气夫妻。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喊号的声音,“小马来客人了!” “欸,就来!”他扭头回应,还不忘又捏了捏你的小拇指,笑嘻嘻的,“别忘了啊。” 也许有了期待的事,白天的时间过的尤其快,等你整理好柜台,墙上的挂钟滴答两声准时报时。 小马也刚好结束工作,他还穿着推拿那身白大褂,额头微微出汗,脸上笑的灿烂。 你上前两步,牵住他的手,也是奇怪,你们形成了一套奇怪的相处模式,你是他的眼睛,而他是你的嘴巴。 你们来的不算晚,但不大的集体宿舍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挤挤攘攘的凑在一块,那对夫妻坐在下铺的左侧。 到了熟悉的环境,小马走的如履平地,他牵着你坐到下铺另一边,单人架子床能有多宽,加之又坐了不少人,你和小马被挤的几乎贴在一起。 在外面的时候小马已经脱了大褂,上身只穿一件阔领的汗衫,赤裸的肌肤相贴,你忽的心头发慌。 小马好像恍然未觉,他斜靠墙面,手臂很自然张开替你撑出一小块空间,看起来像是将你锁在怀里。 屋里气氛渐热,不知道谁说了几句调侃的话,大家都兴奋的笑了起来,小孔满脸羞臊的扑到王大夫怀里,嘴里支支吾吾的听不清说什么。 满室昏暗。 盲人的聚会,灯光并不是必需品。 好在还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透过最上方的小窗泼洒下零星光亮。 你看见王大夫悄悄探出手,在众人的笑闹声中,伸进了小孔裙子下面,小孔发出一声很短促的惊叫,又很快收敛住,好像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小插曲,像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似乎只被你一人捕捉到。 小马又捏住你的小拇指,微微用力,指腹陷落下去,又迅速回弹。 他没看向你的方向。 你莫名耳根发烫。 二 小马还笑着,笑的眼睛弯成了两弘月牙,笑弧上扬的夸张,黑暗中,他凑到你的耳边,他说话的声量放的极轻,“看到什么了?” 灼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你觉得痒,不是以前被蚊虫叮咬的那种痒,是一种从四肢百骸不断蔓延的,藏在皮肉下面挠不到的酥痒。 他没说具体,可你知道他说的什么。 你拧过头,试图躲开他的气息,可整个人都被他牢牢锁在怀里,躲,能躲哪里去呢?他身上那股中草药的苦涩味还有一种你说不上来的特殊气味,混着整个屋子里的汗渍味、烟味还有酒水的味道,熏的你头昏脑胀。 温热的,丝滑的手指捏住你的下颚,迫使你转过头来,他精准的捕捉到你嘴唇的位置,吻住你,撬开牙关,热烫的厚舌钻进你的口腔,一寸寸仔细的研磨,逼着你的舌尖同他勾缠,贴合。 恍惚间你甚至觉得自己会被他吃掉。被狼吞虎咽的吞吃入腹,连带着骨头渣子都被咀嚼干净。 你喘不过气来,胸腔中残存的氧气逐渐消耗殆尽,喉舌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的推他胸膛,却被掐住后腰,贴合的更加紧密,恍若连体婴儿。 直到吮吸尽你口腔最后一滴津液,小马才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用指腹抹去你和他嘴角牵连的银丝。 你被单手抱到小马的腿上,他看起来清瘦,实则力气很大,后腰处有灼热的硬物触碰,烫的你轻轻发颤,身子一阵发软,为了不跌落在地,你勉强抬起手臂环住小马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不怕,他们看不见。”他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良师,凑到你侧颈缀吻,坚硬的牙齿在后颈的皮肉处厮磨。 他碰一处,那一处就像被滚烫的水浇过,唯一不同的是,带来的不是灼烧的痛意,而是细细密密的痒。 你早知道小马的手很软,长年按摩推拿的工作,他的手甚至磨掉了指纹,十指上光滑一片,柔软,细腻,但你今天才知道,它们同样也灵巧的惊人。 指腹沿着小腿向上攀升,激起一路战栗的寒毛,他使了个巧劲,就错开你阻拦的腿根,挑起棉质的内裤边沿,游蛇一样摸索了进去。 ——唔…… 你视线发虚,私处陌生的侵入者动作温柔细致,如同对待娇弱的贵客,一点点挑起,剐蹭过花蕊,寻到其中的一点凸起上下滑动。 张开嘴只能发出的无声的破碎音节,也许他听见了,也许没有。 下腹一坠,黏腻的液体随着汹涌的快感流出,打湿内裤,也给小马的指节染上一层晶亮的薄膜。 你本能夹紧双腿,生怕它们滴落到地上,却不巧将他的手指送的更深。 胸膛剧烈上下起伏,理智彻底失序,每一根脚趾都被这快意带的蜷缩起来,浑身上下如同水洗。 ——呜…… 小马的眼球还是灰蓝色的,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嘴角上扬,鼻翼两侧有很深的笑弧,他一边神态自若的和盲友们插科打诨,一边却自然的将沾着你爱液的手指送入口中。 细碎的浮尘中,这画面淫靡到诡异。 你心跳如鼓,因为缺氧和高潮而大脑短暂凝滞,缓过神来就用指节一遍遍的在他胸膛写——小马坏!——小马坏!——小马坏! 被当作写字板的胸膛上下震动起来,随之响起青年清朗的笑声,震得你心尖发颤。 他抓住你的指尖,很眷恋着迷的仔细摸着你的脸,对红肿的唇瓣尤为爱不释手,笑眯眯附耳道:“小马只对你坏。” 这句话比先前那句更轻,像呵出的一团雾,还没成型就被路过的风吹散。 但他搂着你的手臂,一点点收紧。 像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三 你们都没提起那晚的事情。 彼此沉默的心照不宣。 但你开始有意无意的避开小马。 让自己忙起来,总是很容易的,多亏你是个哑巴,连回绝的话语都不必多言。 原因大概是因为你害怕他,那晚飞舞的淡金色浮光里,青年那张清秀的面孔,立体的鼻翼在脸颊一侧投下阴影,他明明在笑,眼睛却在哭。 这让你想起很多并不美好的回忆。 其实你并非生来就是哑巴,高中时,你甚至有一副很清脆动听的嗓音。 可这幅嗓音也毁了你。 一个靠着助学补助维持生活的孤女,班会的联欢表演上,盛情难却之下,上去清唱了一首茉莉花。 歌声清越悠扬,带来的除了掌声,还引来阴私见不得光的觊觎。 也许是记忆太过痛苦,出于人体自保的本能,许多细节都被淡忘,模糊中有着寒彻骨髓的飓风,满手青紫腐烂的冻疮,以及冰凉的刀具滑过肌肤时,战栗的本能。 求爱被拒恼羞成怒的校外痞子,竟从实验室偷来了腐蚀性的液体,他揪着你的头发狠厉下拽,头皮疼到失去知觉,迫使你昂起头来。 风雪呼啸的巷内,转角的路灯发出很刺目的光,刺的你眼眶流出生理性的液体。 “你不就是有一副好嗓子吗?贱人,我看你没了还傲什么。” 冰凉粗糙的手指掰开你的嘴,他还青涩的脸如同狰狞的恶鬼,狞笑着将腐蚀性液体灌入你的喉舌。 你生命中最后一次发出的声音,是痛到极致的哀嚎。 …… “妹子多打点肉啊。”矮胖男人憨笑着递过铝制饭盒,将你从记忆里唤醒。 今天的伙食挺丰盛,甚至有一道羊肉炒茄子。每人六块羊肉,你分的很仔细,用颠勺将肉整齐码在米饭上,扣紧饭盒,再递还给对方。 你闷头干活,直到一双熟悉的手掌递来饭盒。 他没有说话,你们俩沉默的像推拿店有两个哑巴。 一样的流程,挑菜,分饭,扣盒。 小马低低谢了一声,转身的脚步走的缓慢,隐隐期待点什么,可什么也没发生。 他有些丧气的摸索回餐桌边坐下,心中想着,也许是自己会错了意。 味同嚼蜡的挑了一筷子米饭往嘴里送,都红端着饭盒坐到一边,她对小马的一切总是观察的很细致,有些惊讶的道:“小马,你的羊肉可真多,足足12块呢。” 无心之言,落到旁人耳朵里却生了旁的意味,坐在不远处的矮胖盲人师傅立马摔了筷子,木筷砸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新来的你什么意思?!又偷着分肉不均是吧?上一个阿姨你知道为什么滚蛋吗?就因为她给我们盲人和健全人的菜份量不一样!” “都看不起我们是吧?!当瞎子好欺负是吧!残疾人怎么了?残疾人就不是人了?”矮胖男人挥着盲杖,口水横飞,他气的面目狰狞,可眼窝凹陷处流下浑浊的两行泪水。 像绷紧的绳子,在最后一根稻草的重压下终于断成两截。 眼见着事态越来越严重,都红忙站起来打圆场,“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可能就是一时不小心记错数量了,老刘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上午那客人给你气受了,这样吧,我的羊肉都给你成吗?” “我在乎的是那几块肉吗?”老刘用袖口蹭掉泪水,梗着脖子粗声道:“一个哑巴,要不是小马保证,我们店里怎么可能要她,现在还手脚不干净,必须辞掉!” “欸,老刘,你看看,一点小事……”都红还想劝。 小马站起身来,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老刘,人是我介绍来的,她有问题,我肯定要负责。要不这样,我替她给你赔罪成不?” 他不等老刘回答,“啪”的一声脆响,白皙的面皮上就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用的力气极大,掌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老刘呆住。 他本性是个懦弱老实的人,实在是上午被羞辱的狠了,因为几块肉一时昏了头,舌头打了结似的说不出话。 小马见他不吭声,以为老刘还不依不饶,抬手又要给自己几巴掌。 一只细瘦的手制住他。 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也没压下心中燃烧的那团火,将小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和你的十指紧扣。 另一手将手里的东西重重砸在地上,叮叮当当几声,铁皮盒子盖子翻开,滚出一盒光秃秃的米饭。 都红怔愣两秒,很快意识到什么,有些不确定的向你问:“你是把自己的那份肉都分给小马了是吗?所以小马的肉才比别人多……” 一场无妄之灾。 姗姗来迟的沙复明听完始末也生出几分火气,劈头盖脸的将刘师傅骂了一顿,“你说你,几十岁的人了,不把事情搞清楚就摔盘子摔筷子的,哪有一点成气的样……” 刘师傅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头不敢吱声。 沙复明话里话外也在敲打你和小马。他又嘱托了几句,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 他看起来处事公允,两方都没讨得好,可小马挨的巴掌算怎么回事。 你往前两步挡住沙复明,在他诧异的表情中,扬手重重扇了老刘一巴掌。 沙复明的脸色不太好看,老刘捂着脸不敢说什么,其余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哑姑娘,竟然也有发疯的时候。 “行了行了,这下都扯平了,都赶快去工作。”沙复明压下不快,催促着众人离开。 你错开身子,让沙复明过去。 一场闹剧这才算收尾。 你还牵着小马,步伐刻意迈的很大,他被你带着走的踉跄,也没出声让你慢点,右脸红肿不堪,人笑的却像个傻子。 四 你将他拉到宿舍。 都红不在,屋子里此时只有你和他。 简陋的室内没放待客的椅子,索性按着小马坐到你床上。 他的手指局促的蜷缩。 你抓住他的手,一根根掰开,在他手心写——脸还疼吗? 小马摇摇头,试探的收拢手指,将你的手包裹在掌心,见你没有挣脱,脸上才又露出笑容。 “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突然的话语一时打的你措手不及。你不回应,他就固执的牵着手不肯松开。 你在心里叹口气,很慢的写——我给你讲个故事。 一个关于你的过去的故事。 言简意赅的说完,尽管你尽量精简了语言,寥寥几句略过惨痛的过程,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切。 手背上坠落一颗水珠,破碎成线,润泽了干燥的肌肤。你抬起头看向那双灰蓝色的瞳孔,里面溢出很多很多澄澈的液体,顺着面颊滑落,在下颌处汇聚。 你有些着迷的看着他的眼睛。 很漂亮,你想,像水波盈盈里闪烁的两颗宝石。 “后来呢?”小马没头没尾的问。 你愣了一瞬,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痞子。 想了想,你一字一句的在他手心写——死了。 “什么?”小马的面露茫然,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被我一点点切碎,死掉了。 记忆又回到那个被雪覆盖的小城,同一个巷子,被灌哑的孤女精心筹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复仇。 你的手上满是青紫的冻疮,冰凉的刀片碰到肌肤有细密的刺痛,可你没松开,很专心致志的分割那庞大的猎物。 总共分成了四十二块。 被你埋在荒山里,惨白的雪花替你掩盖了一切罪证。而最终,也许大自然会分解它们, 你从地图板块的最北端,逃到了这座湿热的火炉,终年无雪,升腾盘旋的热气是城市的永恒基调。 所以小马,捡到的从来不是柔弱可怜的哑女,而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啊。 ——这样,还要在一起吗? 腰间一紧,一颗毛茸茸的头颅埋在你怀里,青年环臂死死抱住你,轻飘飘道:“要啊。” 他在你怀里吃吃的笑,灰蓝色的瞳仁看起来像一汪澄澈的水,语气轻快:“在知道结局前,我在想,要帮你杀了他才行。” 你捧起他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点谎言的痕迹,小马坦然的任你打量,他脸上残留着泪痕,笑容灿烂极了。 你低下头。 手指插进他的发根,指腹被发丝蹭的发痒,索性直接将小马细碎的刘海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亲上了失焦的眼睛,亲上鼻尖,最后再是嘴唇,两片唇肉单纯的覆盖在一起,你们呼吸交缠,灼烫的鼻息吞吐。 小马又变成了你熟悉的小马。 脸皮发红,急促的吐息。 你又吻上了他的脖子,上面有一道很深的陈年疤痕,过了那么多年,后长出的嫩肉还是一片鲜红,依稀窥见当年的惨烈。 你没写字,小马却知道你想问他。 “小时候,出了车祸,醒来就瞎了,一时想不开,用玻璃片割脖子自杀,可没死成。” 他将手放在你喉咙的位置,很温柔的抚摸,“我一直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在我习惯了五彩斑斓的世界后,又毫无预兆的夺去一切。可现在我知道了,是为了遇见你。” 他笑,你也忍不住笑,两个后天造就的天残地缺,简直像神雕侠侣里面的苦命男女主角。 小马帮你脱下身上的裙子,你帮他解开衬衫纽扣,两个残破的灵魂,终于赤诚相见,紧密相贴。 他埋首到你的胸乳处,唇舌珍惜的吻过挺翘的两只乳鸽,凌乱的碎发刺的肌肤发痒,可胸口被舔吻轻咬的地方,很快涌上一种更难耐的酥痒。 你微微发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指尖在他背上刮过一道道浅印。 小腹发烫,花穴处有黏糊的液体溢出,有种奇怪的痒意。 小马终于抬起头,乳尖被口水糊了一层亮晶晶,你刚舒了一口气,柔软光滑的手指轻车熟路溜入禁地,四处肆虐,你浑身发软,头皮发麻。 他黏黏糊糊的吻遍你全身,直到你苍白的肌肤布满粉意,大口喘气,小马才不急不缓的脱掉短裤,抓着你的手,握住早已经蓄势待发的茎柱。 握着的物什软中带硬,等你意识到抓的是什么立刻想松开,小马却制住你,半强迫你上下撸动,有体液的润滑摩擦的很顺利,手心烫的厉害,你的脸也一片滚烫,想骂他,偏又发不出声音,只能臊着脸闭上眼睛随他动作。 “不要不看我……”他在你耳畔低哑声央求,你轻捶他胸口一拳,实在想不通他看不见,是怎么发现你闭眼的,耐不住他撒娇,你只能忍着羞臊看他。 小马察觉到你已经做好准备,沉下身体,茎身深入。 你和他同时因相合的扑天快感沉重喘息,花穴穴道被彻底撑开,黏腻的爱液被起伏的动作打的发出咕叽声,泛起白沫。 他拥抱着你,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厌其烦的在你耳边一遍遍喊:“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被上帝抛弃的弃子。 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