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节 ?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作者:阿囤 本书简介: 火葬场文 作为一国之母,阮瑶清谨小慎微,母仪天下,做那任谁都挑不出错处的仁德皇后,这样的她,却意外得知皇帝欲要颁废后诏令。 那一刻,她只觉得满腔钟情喂了狗。 索性,狗皇帝没得逞,竟意外与白月光命丧江南。 她一辈子没信过玄学,临死那天她信了! 带子登基那日,阮瑶清不喜不悲,俯视众生,只还未戴稳尊冠,却死在一道“红行煞,血灾”的批命上。 那日,她只是穿了个赤色肚兜…… 只是,她竟然死后重生?一睁眼竟竟回到了恰是她被定为皇家媳这一年。 从头再来?阮瑶清气笑了,可去他的太子妃吧,半生凉薄孤苦凄凉,那个眼瞎的太子爷谁爱伺候谁伺候去。 既然没那个命,便不求那个事儿,她向天屈服,换道而行。 掐指算命,不香吗? 这一回早早打了包裹南下,顺便挑个表哥夫婿。 甚好!甚美! 她不问朝堂事,不进后宫院! 奈何狗太子这辈子非要拉她入凡尘,前世一月也未必能见一次的人,这辈子一日竟见他在跟前晃个三四回。 男主版 徐元白七岁那年便得怪病,头疼病症久治不愈,不仅如此,每每发作都会现一倩影。 他错想以为约莫是前世忘喝了孟婆汤,才使得前世情人日日难忘。 她的前世情人,阮家千金,亦是她命定皇后。 他满怀期待等她入京,这辈子势要与一续前世情深,做一对恩爱夫妻。 只是今生他等了三四回,也未见到她的面,也是奇了,他心如百抓挠肝,到底是自寻了机会见着了她的面,只是…… 徐元白:姑娘有礼,在下徐…… 阮瑶清皱眉打断,掐指后退三尺:慢着,你今日有血灾,离我三丈,后退后退! 说着就要离去。 徐元白忙要跟上,却脚下一痛,不知何时竟一脚踩到铁钉!正鲜血淋漓。 阮瑶清眉睫一挑,拿袖捂面一脸嫌弃道:说了还不信,该! 徐元白:…… 说好的一见钟情温婉大方呢? 排雷 女主疯且飒+专心算命搞玄学 今生1v1,前世有误会,但他确实渣 慢热,这是一篇教训狗的故事 男主因重生记忆错乱,误以为他前世与女主恩爱 说白了就是报应来了 大纲已定,男主不换,情节已有,请误指点江山 主角三观非作者三观,看书而已,不要激动 不合适咱就不看,不必勉强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励志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瑶清 ┃ 配角:徐元白沈易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半仙真香 立意:万事万物皆有定数 第1章 阮故(已修) 腊月的长临,落雪时风里都似乎带着冰刀子,冷冽刮得脸生疼,雪花夹杂雨水,翩然进宫墙内,令本就萧肃的皇城又冷上几分。 台阶广场之下,立着白压压一片同样穿戴的臣子,他们不知呆了多久,身上已是积雪满头,百官皆低头垂泣,面露哀婉之色。 原因无他,今日是大宣皇帝的丧葬,满朝皆伤,却无人发现,大宣皇帝的幽魂,正飘在众人头顶之上。 徐元白的眼神在众人之间一扫,却未瞧见他想见的身影,眉头一皱,便又往太庙处飘去。 皇家太庙处,青石板路此刻也叫雪花盖满了地,雪地被来人踩的“嚓嚓”作响,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随后又紧忙闭上。 “娘娘,您歇歇吧,您抄好的《往生咒》,《净土文》已交到三危观,师父会替陛下诵经,自陛下去您不眠不休已经四五日了,这样下去,身子该如何是好?”匆匆而来的女婢菱星见此满是心疼。 灵位前的瘦弱的女子闻言依旧巍然不动,微垂起的长睫已湿,浑身带着数不尽的愁绪。她身着白衣素裳,纤细如扶柳,腰已纤细的不成样子,偶不时听她“咳”上两声。 菱星见她不理会自己,咬了咬唇又道:“陛下丧葬事宜还需得娘娘您操持,娘娘务必保重自己才是!” 这时才见那女子才停下了笔,她抬头看了眼大宣历来的皇帝灵位,眉睫轻动,声音空虚道:“菱星,我觉得他在怪我。” 她面色苍白无力的冲着菱星惨淡一笑又道:“他定会怪我,未处理好唐氏的丧葬,依着他对唐氏的喜爱,当很想与她葬在一起才是。” 徐元白此刻正飘荡到她身侧,闻言悠悠的只瞥了一眼,实在是嗤之以鼻更是厌恶,她正是自己的正宫皇后阮瑶清,对她,徐元白很是怨怪的,虽然她将他这个皇帝的丧葬事宜安排的妥妥当当,但却不得他心,确实很大的缘故是因为她草草了解了贵妃唐氏的丧葬。 贵妃唐氏,是他此生最宠之人,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入宫后便得他椒房独宠,一月之前他带她去岭南南下,怎么没想到会死在双双被刺杀的路上。 既说起唐氏的丧葬,徐元白便愤愤难平。 那算什么劳什子丧葬,只是简单入殓,连礼制都未安排,便草草入了妃陵,想到唐氏明明与自己同时被刺杀而亡,此刻身边却无她身影,只自己孤影飘着,她那么娇弱,也不知可会有孤魂野鬼欺她,想到这些便觉是与阮氏脱不了干洗。 怎如此善妒,不过是平日里多宠溺了些唐氏,张狂得罪过这正宫皇后,竟是连死后都不给她体面,到底是个心性凉薄心狠手辣之人。 如今大臣们都在廊岩下冒雪静思,偏她躲在这处写什么经文,这些个经文能有什么个用处?若真的有用,他倒也不必仍飘着未去投胎,听那个什么个莫须秃驴胡言乱语做甚,偏她竟然也信!实在昏智,转身便又飞的高高的,眼不见心不烦,再不看她一眼。 菱星也不知如何劝她,只是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娘,唐氏她大逆不道,你还留着她体面当是慈悲为怀,即便陛下知道,当也不会怪你的。” 阮瑶清莞尔冲着她笑了一下笑:“还有半章便完了,莫须师父说,亡人路不好走,需得经文铺路,才能让孤魂野鬼少扰他一分。” 谁人知道,在此之前,她从不信这些。 约莫半刻钟后,阮瑶清才是真的停了笔,她将经文包裹玩好,顶着风雪怀抱着出了太庙。 雪下了两三日,她便顶着风雪跪拜在棺椁前跪拜礼两三日,徐元白亲眼盯着她,见她无甚差错,才算是安了心,看都未看她一眼,便又想飘到半空中,只才飞升到一半,又听一人惊呼“皇后!” 他随声看去,只见方才还屹立不倒的女人,此刻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晕倒在地上,闭眼不起。 苦肉计?前两日不晕,怎偏挑人多的地方晕? 他翩然至她身侧,冷眼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想瞧出此刻女人装晕厥的端倪。 此刻外头的人乌怏怏蜂拥而上,太医首领立时上前查看,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见来人,徐元白冷笑,看她还装,太医齐佰是出了名的刚正性子,落在他手上,便是他这个皇帝都未必会帮腔,何况她这个皇后。 只见齐佰他搭了会脉搏,眉头便直皱,拿了个熏片放于阮瑶清鼻下许久也未见她转醒,忽然便见他起身,让人将皇后往最近的宫宇送去。 见齐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徐元白忽而心咯噔了一下,见人马不停蹄的将人往侧殿送去,他也忙飞升而起跟了上去。 未央宫 “齐大人,娘娘这是怎么了?”宫女菱星搓着手忙问起刚收针的太医。 徐元白此刻亦是悬在空中,看了眼齐佰看了眼紧闭双眸的阮瑶清,不知作何感想,只是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阮瑶清似枯败的兰草一般斜靠在床沿,看向齐佰,声音里满是虚弱还无气力道:“齐大人,本宫身子如何,如实说便是。” 齐佰闻言,也不敢隐瞒,只得和盘托出:“皇后身子本就阴亏,这些日子又殚精竭虑,少食少睡,劳累过度,以至于一厥再厥,在如此下去,必将耗到气血。” 阮瑶清听他言语,只是淡淡的,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待他说完:“那按齐大夫的意思,本宫接下来该如何?” 齐大夫闻言抬头看她,言辞恳切道“自是养生修病,切记不可操劳不可见风,再操劳下去,恐拖出旧疾,新病旧疾怕是难愈。” 齐佰这话也是掐着说的,到底是没说的太过严重,但却也严重,曾伤过根里的女子,但凡受寒,必然大病,阮瑶笙目下便是如此。 话甫一落地,四下皆静,窗开半扇,能听到外头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莫在操劳?这话简直是痴话,现如今的阮瑶清,俨然没有其他的选择。 但自皇帝死后已经七日,她便这么脚不沾地的操持了七日,这些本该太子操持,可惜皇帝崩殂突然,太子年幼不足七岁,太后处因受打击重病不起,两位王爷一位在边疆征战尚未来得及赶回,一位身子比阮瑶清还要孱弱,这事儿推脱来推脱去操持重担就这么压在了她一人身上。 徐元白就飘荡在她身侧,他一瞬不挪的盯着她,这样虚弱的女人,他第一次见,也没想到如今这些事情,能将她压得快垮了,他其实很好奇她的决定,若是当真闭关修养,也如可厚非,但她若真撂挑子不管,他定要去地府里列位先皇处参她一本,倒是让父皇看看,他瞧上的好皇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只是静了半晌,便见她长叹了口气道“劳烦齐大人了,哪怕是下猛药也可,让本宫安稳到太子登基即可。” 此话一落,菱星颤着手跪在她面前,求她保重,眼眶里满是泪水,说来如今真正心疼她的也只有她了。 与此同时,徐元白也是轻松了一口气,确然,如今坐镇的大宣,唯她能够顶用,不过是高热用药压着便是,再如何,也要撑到戚王归来那日才成。 说来,连他自己都不觉,他对阮瑶清向来吝啬且苛刻。 齐佰摸了把自己花白的胡子,还想张口劝劝,却被阮瑶清摆手打断“齐大人,我知你医者仁心,不忍本宫受苦,但如今的大宣,本宫还退不得,你当知晓的。” 年迈耄耋的齐佰闻言不再言语,只是施礼掀起衣袍重重的往地上一磕,嗡声道“微臣,尊命。” 见他应了,阮瑶清才缓缓松了力气,对着齐佰道“有劳齐大人了。” 随后便让奴才送齐佰离开。 待人离开,菱星端了杯燕窝送到阮瑶清身侧,将她扶了起,慢慢的伺候她用下,越看着阮瑶清消瘦的面容,越是怨怼已去的帝王,待喂了小半碗,她在不肯吃半口才道“娘娘,奴婢真是心疼你,陛下在时,对你从来都是冷淡的,放肆着唐氏跋扈就算了,更是不顾您母家兄弟,只剩言哥儿一人也送他去了边疆助战,您何苦为了他的江山如此劳命操心。” 说到言哥儿,阮瑶清募的一顿,也不知道兄长此番可会随着戚王一同回京。 对于菱星的话,阮瑶清皱了皱眉头道:“菱星,往后这话莫再说了” 听阮瑶清言语,菱星默然叹了一口,见她打了个寒颤,立时起身将半开的窗牖关上,屋内窗沿下有只正开的梅花,花蕊微黄清香四溢,阮瑶清累极了,头昏沉的又侧躺了下去,呼吸微沉,伴着她爱的梅花香缓缓睡去。 徐元白仍然盘旋在她身侧,见她侧躺露出的半面娇颜皆是疲惫之态,几日的操劳眼睑下是青色一片,微闪跳跃的烛光落在她面上竟无端温柔,他不自觉伸手想去抚摸,却再碰到她脸颊时落了个空,忽然想起自己临出宫时下的那密诏,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熟睡的阮瑶清,飞腾起身子往屋外飘去,直奔着御书房去。 往日里的御书房常常灯烛一亮就是一夜,旰食宵衣不眠不休,而今日,此刻的御书房却只拢在黑暗中,无一丝亮光。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节 他揣着心事,四下瞧了一眼便寻到了地方,飘向了摆在侧面的小案牍前,伸手就想打开最下方的抽匣,奈何手刚触摸到却是摸空了。 他又试了几回,双手都无法触碰到抽匣,无奈感油然而生,是了,他早死了,目下他只是个虚无的魂魄而已。 他焦急于抽匣里的那道密旨还在不在原处,奈何无能为力,但见抽匣处无打开痕迹,到底是松了小半口气,只要那东西不落到阮氏手上,便好,便好。 只要还未到她手上,她便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大宣的江山坐镇,眼下的徐元白便当真如此所想。 他哪里知道,自他刚离开未央宫,阮瑶清便被人叫醒,来人正是菱星,她手里捧着从何公公那处送来的密函,这何公公正是服侍徐元白身侧的贴身总管太监,此刻他却匍匐在地跪在阮瑶清面前。 阮瑶清有些瘫软的拿着那密函,眼神在烛光闪闪的夜里格外清明透亮,她看着何厚,静默半晌才道“那人死前可说了什么?” 何厚匍匐在地摇头答道“那黑衣人反抗激烈,身手极高,赶来的御卫怕出了乱子让他逃了皆是下了死手,没能留下活口问出一言半语。” 他们夜巡时发现这人从宫宇南脚翻出,那位置正是陛下的御书房,何厚深知重要性,从死去的黑衣人中搜出一密函便马不停蹄的送到了未央宫。 阮瑶清拿着那道密函,手细细摩挲了半晌,料子与手感猜测应是皇帝的圣旨,只是未装裱样,该是未来的急发的,说来她也挺好奇的。 她没在问何厚一句,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掀开包在外头的那团粗糙黑色布料,果不其然,里头是金织的绫锦,她默默打开,低头看去。 待她瞧清圣旨所拟为何,面目忽而苍白,眼神满是不可置信,泛白的唇微微颤动,细指抓着那金绫竟是泛红,忽而便见她掀唇长笑了一声,竟是咳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那血染红了金折,接着便听着未央宫呼唤的声音,阮瑶清又昏迷过去了。 又是一连几日的下雪,这般大的雪,似蒙城的雾,积蓄已有一两尺高,脚踩在上头,必然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 皇帝是在前一日入陵的,那日一虽百官恭送,却无皇后身影。 却无人敢说闲话,皇后忧思过度,昏迷两日不醒,约莫实在是太过悲伤的缘故。 阮瑶清闭着眼喝下齐佰送来的汤药,靠在床榻上看着外头落下的大雪,手里头仍旧捏着那日送过来的密旨,上头还有斑驳血迹,她低头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气略虚浮的喊了声“菱星,拿把剪子来。” “来了,这便来了。”菱星闻声,忙不得取来一把金剪子,递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向阮瑶清,到底是没放心又叮嘱了两句“娘娘,这东西利的很,仔细别伤了手。” 阮瑶清含笑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那斑驳的密旨,一剪刀下去便是咔嚓一声,绫锦应声便断开。 “娘娘?” 菱星自服侍阮瑶清以来,还是头回见着她如此,自那日昏迷醒来后,便不言不语整整两日,眼神里的凄楚几乎要淹没了这长乐宫,她不清楚那道密旨里写了什么,但她却知道,这东西怕是伤了姑娘这些年的心。 阮瑶清没言语,只是手更是麻利的将那密旨剪去,不稍片刻,便剪成了碎段,零星一片,只见她似是出了口恶气一般将那剪子往地上一扔,伸手将那碎片一扬道“烧了!你亲自去烧,在本宫面前烧!连灰都不要剩。” “咳……咳。”她咳嗽不止,眼神极其哀悯。 菱星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取来火炉子,将那碎片小心捡起来,火舌渐渐将那碎片吞没,仔细看去,却能辨出“废后”二字。 锦缎扔进火炉内燃起阵阵白烟,有些呛人,阮瑶清却似毫无反应般盯着那处,待火熄灭,菱星便命人去将窗牖打开,透了风清了味才算作罢。 “太子明日登基,三危观上的那摇卦可出了?”阮瑶清敛去方才所有失控的情绪,仿若刚才只是幻觉。 菱星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将怀里的一锦囊递给了阮瑶清“三危观莫须师父只道,太子乃大宣天子之选,无需占卜算验,只是为娘娘卜了一卦。” 她眼眸微挑,懒懒的抬手接过,打开后,从里头取出一纸张,粗略而过,忽而见她勾唇一笑,似乎是瞧见了什么贻笑大方的乐事。 菱星疑惑,凑近看了一眼,也有些愕然,只见那张纸上用朱砂赫然写着“红行煞,血灾”五字。 她懒懒的将那纸递还给菱星“我倒是没瞧出来,长临山上那位能有这么个本事,怎的皇帝会死,他就没掐出来。” 真是笑话了,也是为着这卜卦,她成了这大宣的皇后,如今她即将为大宣的太后,又是这卜卦,偏能为这五字命亡? 她不做他想,而后便是扔在了脑后,夜里头沐浴,她挑了件赤色肚兜睡去,第二日一早,她便被奴婢伺候着起声,华服典制厚重加身,满身皆是明黄,内里却仍旧是那件赤色。 正午时分,她领着七岁的太子缓缓走向和申大殿,转身看向台阶下密密麻麻一片的臣子,阮瑶清长呼一口气,放开了手,让太子去面朝满朝的叩拜。 徐元白此刻便飘在半空中,他这几日都守在了御书房,直到今日大礼将成才一个飘腾来到这登基大殿,看了眼年幼的皇帝,又看了眼阮瑶清,他忽而觉得,这大宣如今有她扶持在侧,也是稳当的,心募的便是放了下来。 大约是心事已了,他便觉得身子越发轻盈了,他便知道时候到了,和申大殿的尽头出现一道白光,他轻飞而起,朝那处远去,只在快要被光束没入时候,忽而见那站在最高处的明黄色女人倒地不醒,四下人又是纷乱一片,他想抽身回去时,却发现光束里的吸力拉着他动弹不得,渐渐的被彻底埋入。…… 第2章 重生(已修) 阮瑶清不知昏睡了多久,待睁开双眼便见到四周景象,竟恍若陷入了梦中,这摆设这场景不正是方洲的老宅吗? 见左右无人,光着白壁脚丫便下了地,一头乌发似墨一般散着,乌黑的瞳孔四下打量着,推开门出去,望着外头晴朗的天,颇有些迷惑,耳畔边的虫盈鸟叫如此真实,倒是真不像做梦。 正恍惚间,腰间便被人扶了一下,回头一瞧,是匆匆而来的菱星,只是她面若红桃梳着丫鬟发髻,看着像是年轻了不少。 “姑娘,快回去躺着,怎还光着脚,落水后要是着了寒气,是要病的。”菱星将呆呆站在廊檐下的阮瑶清拉起,忙往屋内推去,边说着还边伸手摸了摸她手背见无烫热才放下心来。 她何时落了水? 阮瑶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菱星一通恍惚,眼角渐渐闪湿,有些迷糊,这不是做梦? 她伸手摸了下菱星,见触感真实,更是愣了,猛地掐了下自己。 “嘶”的痛呼了一声,疼的,那便不是做梦。 这动静吓到了菱星,以为是磕到哪里,忙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无碍才放心下来。 阮瑶清摸着正疼着的手臂,心里满是疑惑,那她怎回了程家方洲的老宅?明明昏倒前还是大雪纷飞的冬季,现如今外头却是落樱漫天的四月,竟是昏迷了整整四个月? 被菱星推着进了屋,恍惚见听到菱星叨叨半是怨载道:“盛家二小姐当真是欺负人,光天之下也敢行凶,姑娘放心,老爷回来后定会为您做主,管他是什么节度使之女,什么有姑姥子在做贵妃,老爷必不会放过她,咱有理,咱什么也不要怕!” 一听这话,她似是被一道雷劈中,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话她曾听到过,一个想法忽然升起,阮瑶清一个没忍住,猛咳了一声,吓了菱星一跳。 “姑娘,快喝口茶,我去请郎医。” 阳春四月落樱纷飞的天,年轻许多的菱星,程家老宅,落水,盛家二小姐,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像是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她记得,十四那年她被害落水,昏睡三日未醒,一觉醒来,恰是眼前这番光景。 阮瑶清心砰砰直跳一把拉住了菱星的手,一双好看的眼带着较真问她:“菱星,我如今可是十四了?” 菱星闻言一懵,坏了,姑娘落了失忆症,连年芳几岁都不记得了,却也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十四,当真十四,她松开了手,阮瑶清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将自己噎死,又是连咳了几次,觉得胸口处都牵扯着难受,咳着咳着她便哭了,哭了半晌,又笑了。 菱星见阮瑶清如此反常,害怕极了,忙上前扶着她喊着她哄着她,她从未见自家姑娘如此。 但如何喊她,阮瑶清都像是陷入了梦魇中一样,对她的叫喊不闻不问,如今的她也不过十五岁,哪里见过这幅架势,早已经慌了神,她忙对着外头喊去:“许妈妈,许妈妈,快去请医郎,姑娘怕是不好了。” 守在院子的外的老妈妈闻言,忙进了屋子,满脸带着不耐,看了眼又哭又笑的阮瑶清,一副疯癫不可掌控的样子,也是下了一跳,却还是道:“要请你便去请,差使我这老婆子做什么?你去吧,我在这盯着便是。” 说着便伸手拽了个椅子坐下,抱着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摆明态度不愿跑着一趟,菱星心里憋屈极了,但如今寄人篱下,只得松开了手,小声叮嘱阮瑶清两声,便要往外头去。 阮瑶清见着那老婆子,便是在一瞬间清醒了,天煞的老天爷,故意折腾着她玩呢?好不容易兢兢业业了十余年,眼瞧着就能成为太后,统掌大权,却是让她一摔又回到了十四岁? 她停了哭,面上冷冷的,拉着菱星摇头道:“我无碍,不用了。” 转头看向那摆谱比主人家还大的老奴道:“有劳许妈妈了,劳烦您告知下外祖母,让她老人家操心了,晚些时候我亲自去谢罪。” 那许妈妈见阮瑶清又恢复了清醒,也没敢在明目张胆的坐着,起身点头道:“那老奴便回去禀告老夫人了,姑娘先歇着吧,可别再象方才那样,要是惊动了老夫人,怕是这程府也呆不得了。” 言语里带着嘲讽之意,面上带着笑转过身扭着大臀走了出去。 菱星见她出门,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老刁奴,欺人太甚!” 可不是欺人太甚,如今的阮瑶清却一生中最难的是时候,她如今寄居在程府,是实实在在的寄人篱下,一无靠山二无钱银,连这个老奴都能如此轻贱她。 说到底,这外祖母到底不是亲的,自是谈不上多照顾她。 要不是她亲祖母早亡,哪里还有李氏什么事儿,亲外祖母走的早,祖父便续了李氏为妻,李氏肚子也算争气,续弦后便生了二舅舅与三舅舅一举拿下来府内的主事,母亲作为前室嫡女便养在她膝下,索性祖父疼爱这膝下唯一的长女,且女子也不影响李氏地位,李氏到底也算是厚待的。 成年后,母亲程素与阮家庶子阮义舟成婚后,才搬离了程府,只不到十年母亲便去了,父亲为去挣个前程,便带着哥哥去了京城多年未归,只留下自己一人在这程府养着,这一呆便是五年。 此刻阮瑶清脑子乱极了,哪里能操心道那刁奴,似水的眉间微微蹙起,心头是化不开的愁绪,细细思忖到底为何她会重生?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菱星见阮瑶清眉梢压着,当她是被那刁奴气着了,脑筋一转忙提议道:“姑娘,我们去趟山上礼佛如何?一是为您除除霉运,二是给老爷与公子求求福气,您看如何?” “礼佛?” 这话恰是点心了阮瑶清,猛地想起太子登基那日的五字密函,她舔了舔牙尖快要气笑了,难不成当真是因着那红色肚兜,让她猝死当场?程费了十年筹谋? 小丫头见阮瑶清不再陷入沉思,松了口气,忙点了点头,兴致昂昂的看向她。 阮瑶清笑了下意有所指道:“是要拜的,却不是拜这里的菩萨。” 菱星迷惘:“那姑娘要去何处我好着车马安排。” 阮瑶清理了理衣裙站了起来,走到窗牖旁打开了窗,无不贪婪的看向四周,外头草长莺飞蝴蝶翩翩,呼吸间是曾让自己难忘存在于记忆中的味道,那飞舞的姿态比宫中的歌舞要美的多,只是这样的景色也是看不了几日了。 她懒懒的靠着窗:“不必了,再过三日,你便知道了。” 算一算,父亲再过三日便能来接她了。 只是这两三,她也未必能安安稳稳的过,她关了窗,转头看向菱星道:“去取条最轻薄的中裤来,颜色深沉,切记要薄的那种?” 菱星虽不知缘由,却是很听阮瑶清的话,转身便走向了箱笼,翻了许久才找出一条墨绿的中裤来。 “姑娘,您看这条可以吗?” 阮瑶清看了一眼,这裤是薄纱织的,极薄极轻,虽粗糙了些,却正合她心意,她命菱星为自己穿上,又挑了挑颜色深的襦裙遮着,裙据一遮掩,便瞧不出端倪。 待忙停当,已是午后半晌,菱星见阮瑶清一身青衣罗裙,青丝半散,简单用了个碧玉簪子绾起,别的华贵钗钿皆无,反倒是衬的一双娇面潋滟仙气,她生的本就好看,娇容上总带着稚气与天真,小鹿般的眼睛任谁看了都要心软,只是自入宫后为显得端庄,总用浓厚的粉黛遮掩面上的灵气,时间越是积累,那双眼睛也尽被死水沾染。 阮瑶清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的感慨,她多久没瞧见这般装束的自己了。 菱星见着这般的阮瑶清,满是自豪,正要开口夸赞,便听到门帘响了一声,她探头看去,问来何人。 是去而复返的许妈妈,只听到嗡着声音道:“娘子既安歇好了,便去寿春堂一趟,老夫人在那处等着呢。” 阮瑶清闻言嘴角几不可微勾起,心道,该来的到底是躲不掉,好笑的摇了摇头,顺手拿起一串碧玉耳珰戴上后,才却是站起了身,慢悠悠的走到了木门前,打开了门。 她扬着一张笑脸道:“劳许妈妈久等了,这便走吧。” 许妈妈打眼看了下阮瑶清,轻笑了一声才趾高气昂的转身领路。 春晖堂是程府家祠,历代的程家主人便是久眠再此,在这样的地方召见阮瑶清,自是带着深意的。 他们穿过两重厅堂,三道回廊才堪堪迈进了春晖堂的院子。 院子是由四面的高墙围起,是个三进的院落,一道景墙映入眼帘,待越过垂地的月亮门后,穿过一道竹林后便是春晖堂了。 阮瑶清一进堂,便能闻到一股沉沉的香火气味,她对着味道有深入骨髓的厌恶,不适的皱了皱俏鼻。 刚进入,便瞧见烟雾缭绕中的李氏身着一身暮色衣裳,半阖双目低头跪在牌位之下。 许久未见李氏,阮瑶清其实无甚感受,说到底,这老妇也没几年寿命了,要是没她,自己这些年或许该更凄惨些。 她默默走到她身侧的蒲团跪下,双手合十静默而跪,自打遇着了重生之事,她便对这些事情带着敬意,毕竟像这般神魔之事她是真的遇到了。 程老夫人听着动静,只是微微侧目,看了眼她如此乖巧,便才转头继续。 约莫过了一刻钟,才见程老夫人缓缓放下了合十的双手,又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才要站起身,许妈妈一直站在她身侧候着,见状忙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 没有程老夫人准许,阮瑶清依旧跪着,她:“怯怯的”抬头看着李氏,眼里头满是诚惶诚恐。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3节 只见程老夫人满是皱纹的面上,挂满了严肃,嘴角向下的皱纹深深压起,便是此刻她带着笑,也让人觉得冷峻。 她利眸打量着阮瑶清,见她瘦弱纤柳羸弱芊芊,眉头皱的更甚,她天生富态,对着娇软女人最是厌恶,早先外祖父还在时,她尚能装些,自外祖父去后,她便将憎恶显露的清清楚楚。 她咳了一声,一张口确实冰冷入骨,只听她质问道:“三娘,你可知罪?” 知罪?她有何罪?被人推入水下也能算罪过? 阮瑶清闻言心冷,连怯怯的黑瞳都寒了两分,她垂着脑袋瓮声摇头道:“三娘不知,还请外祖母明示。” 李氏闻言轻哼,见她乖觉,本要厚发的怒火便歇了火,却依旧将她的错处一一举来:“是老身将你骄纵过了?竟是让你如此不知廉耻?尚未出阁,便随意外出,便是出门也该仔细些,无端冲撞了盛家的小姐,闹得两家不快,你可知道她家有亲在宫中做贵妃?索性当时没有外男在场,你清誉尚保,若是让外男见了,你让你尚待字闺中的妹妹们如何自处?倒是便是你死也未可弥补,你且说来,老身说的可有错?” 第3章 看开(已修) 这似曾相识的话,阮瑶清越听着,唇边的笑意越是浓,眼里的寒光却越是盛。 她挺直着脊背端正跪着,不卑不亢的低着头,由着李氏训斥,不反驳也不认罪,就乖乖的听着。 当初听着这话,年仅十四的阮瑶清便是淹没在这负罪感里,诚惶诚恐的她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犯错的那个,明明她是被欺负的那个,到头来她却是要受罚的那位。 那时候的她,都没来得及替自己委屈,便被歇斯底里的怒火吞没。 见阮瑶清未应,李氏猛地用拐杖杵了杵地,木地被敲得砰砰作响,那嘴上还不住的咒骂“混账东西,怎还不回话!” 阮瑶清似这才听到,悠悠的抬起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道“外祖母要如何罚我都可,三娘必恭敬受着。” 李氏听着,重重哼了口气,喘了口气眉头紧压,嗤笑了一声也不愿在说什么,指着程家满门的先烈牌位道“可我怎见你尚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既不认错,那便在这处跪着,何时认错,何时来见我!” 菱星在一旁听着,脸都白了,姑娘才刚落水,还未缓过来,又要在此处跪着,这祠堂便是夏日都是透着凉意的,何况如今才四月,空洞的廊柱里刮着呼呼的风,要真是长跪下去,姑娘必是要大病一场。 她噗通便是跪倒在地低着头求情道“老夫人,还望息怒,姑娘身子孱弱,如何跪得......” 话还未说完,便见李氏不耐烦的挥舞着木拐猛地便是打到菱星身上,应声便听到她闷哼了一声。 这一棍打的所有人都一懵,菱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棍子打趴在地上,面目惨白的蜷缩着,眼泪都不住的顺着眼眶留下。 李氏瞧了一眼面上满是不耐“糊涂东西,哪里学的规矩,主人家说话也轮到你驳话。” 话虽是对着菱星说的,眼神确实看向阮瑶清的,话落便扬起那拐棍在打去。 “三娘知罪,还望外祖母息怒,三娘错了。”她转过身来,跪向李氏,声音里带着颤,这错她认下了。 早前自阮瑶清进祠堂,老夫人便觉得阮瑶清隐约带着叛意,不似之前一般唯唯诺诺,方才回话亦是不动声色,见她如此,便越是讨厌她,想她李氏自掌管程家来,何曾败在谁手上,岂能让着小丫头挑了威信。 见她低下头颅认错,才算是撒了口气。 闻言她才缓缓放下那拐杖,耷拉着的眼皮睨了一眼主仆,静默片刻后,便见她手扶着许妈妈的手,缓缓的走出了祠堂。 门“嘭”的一声关上,接下来便传来落锁的声音。 偌大的祠堂,此刻只阮瑶清主仆二人。 阮瑶清起身走到菱星身侧,将她缓缓扶起,问她伤处可疼,要不要紧。 菱星的眼泪未干,却倔强的摇了摇头,还笑着安慰她道“不打紧的,奴婢命操很,老夫人没伤到要害。” 眼见着菱星的委屈,阮瑶清哽咽,面前这丫头,却是在那可笑的十年皇宫日子里唯一对她不离不弃之人。 她拿起帕子擦掉菱星的眼泪,将她扶到抱厦旁靠着,若有所思道“且在等等....”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音打断,是外头的许妈妈去而复返“三姑娘,老夫人有令,让您罚跪祠堂三日,好好记记这学过的规矩,莫在丢了程家的脸面。” 那老奴说完并未离开,见阮瑶清并未回答,还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阮瑶清闻声,深吸了一口气才应了一声“是,三娘知道了。” 便缓缓走到了灵位下跪着,她将厚厚的衣裙掀起,那条薄如蝉翼的中裤露了出来,将那蒲团扫到了一旁,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 菱星不明所以,正要问她,便见阮瑶清目光一扫看向她,才默默噤声。 那祠堂的窗纱极其的薄,从外头贴的近些便能将里头的状况瞧个大概,那老妇透着纱窗见阮瑶清端正跪坐在地,才转身准备离开,临走是还不忘加了一句“三姑娘自跪着,奴婢这三日便守在外面,若是有事,唤我来就可。” 守着。 阮瑶清心中冷嗤了一声,这是不放心她会老老实实跪着? 那老奴见她不应,只觉得无趣,临走还不忘轻呸一声。 菱星见许妈妈走远了,忙拖着伤起身捡起蒲团道“姑娘快起来,多少垫下个蒲团,这地寒的很,这三日要真这么跪下去,如何得了。” 阮瑶清未接,转头看向菱星拒绝道“没事,我受得住,外祖母让我跪着,便是要让我受罚,三日下来若是不伤的惨些,怎能解她心头的怨气,她心头稍有余怒这事情便翻不了篇。” “小姐.....”菱星再没忍住,眼泪哗哗的便往下流,方才拿一棍子都未让她流多少泪,见着这般委屈的小姐,她实是忍不住,只觉得心疼夫人还在时,他们小姐亦是千娇百宠的,可如今..... 只盼着远在疆域拼杀的老爷与公子早日挣得个前程,将小姐接走。 思及此,菱星也缓缓起身,跪在菱星身侧,怀着十足的诚意双手合十默默祈拜。 阮瑶清转身见跪在一旁的菱星,默然的叹了口气,想伤的惨些是真,给那李氏看却是假,真真要看她卖惨的那人,实则是两日后要来接她的父亲与兄长。 想起前世,父亲来接她时,为了所谓的对女看护之恩,对着李氏感恩戴德尊护崇敬,送了不知多少钱银珠宝也就罢了,李氏更是挟恩图报让父亲为她的两个混不吝的儿子谋划,再她成了太子妃后,这种行径更甚,两个舅舅打着她太子妃的名声处处张狂,以至于后来阮瑶清在徐元白面前被累的名声尽散,令他对自己多是嫌弃。 想起徐元白,阮瑶清只觉得累及,想起那被她剪的零落的废后圣旨,便觉得那十年殚精竭虑,刻尽本分是个笑话,自入宫后,她竟是一个稳妥觉都未睡过,时时刻刻都吊足这精神做好那一国之后,到头来却是被嫌弃的一无是处。 她自见到那废后圣旨后便止不住的想,若是徐元白与唐贵妃没有双双被刺杀身亡,待他们南巡回宫后,那召圣旨必是要宣的吧,到那时免不得是个兔死狗烹的结局,皇后之位被废后自己恐怕会落得个惨死冷宫的结局,连阮家唯剩的兄长或也会被牵连不止,想想便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一股后知后觉的后怕慢慢将她吞没。 她看向摆的整齐的程家灵位,香火烟尘缓缓而起,飘到空中便什么都不剩了,这里头敬拜的,无论功成名就还是臭名昭著却早已落叶归根化作烟尘,好的坏的,最后莫不过是那一捧黄土罢了。 人生八苦,上辈子便让她尝尽了,她曾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捧黄土,不若竭力改变呢? 若是不成为那太子妃呢?她自有了这想法后便不住地想那可能性。 那想法渐想便渐遏制不了,似被撒了春雨的种子,破土而出。 ------ 长临戚王府绿柳亭下,徐元白仰头便喝了一壶琼浆红,一饮而尽便伸手便去拿另外一壶。 刚伸出的的手,便被一把画扇拦住,徐元白抬眸看去,便见是姗姗而来的三皇子戚王徐成青,他身着一身玄色锦袍,虽眉目青涩但自由一身锐气,与徐元白有六分肖像,他生的好看却唯有一双桃花目最佳。 徐元白见来人,皱了皱眉头,混囵道“可是处理好了?” 三皇子撩起衣袍坐他对面,扬了扬眉头边斟酒便问道“那你需先告诉我,你又在算计些什么?” 算计? 徐元白半是迷醉,只是觉得这话不大好听,想张口否认,却又觉他说竟毫无错处,他确实在算计些事情。 他转头看向微微泛红的天,掐算这日子,忽然道“再过半月,她便要来长安了吧。” 徐成青眉睫一挑,一双晶亮的黑眸盯着他打趣道“这阮家的姑娘,是给殿下下了蛊这么牵肠挂肚?为了她盛家这棋子说抛就抛了?你也不怕盛贵妃寻你麻烦?” 施咒?徐元白不免想起脑海里那人,记不大清那人模样,只是觉得心格外牵挂她,越想着,头便更烈疼,这人何时进他脑海里,他竟想不出来。 他却道:“一个无所出的贵妃,我要怕她何事?” 第4章 大爷(二更) 转眼两日便悄然过去,阮瑶清与菱星便在程氏祠堂结结实实的跪了两日。 天刚蒙蒙亮,菱星侧目便见阮瑶清已摇摇欲坠,摇跪不住。 她两日滴米未进小脸已瘦了一圈,惨白的让人心疼,菱星小心跪到她身侧劝道“姑娘,你先歇歇吧,许妈妈这会子不会来,您去那柱下靠着睡会吧。” 阮瑶清虚弱的摇了摇头,强撑着眼皮看了眼外头的天,心下默念,再撑一日,再撑一日,父亲与兄长快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怕自己散了劲晕倒不起,没说话只是倔强摇头。 菱星见状,心疼的眼泪直掉,直叹这天爷为何不怜悯怜悯姑娘,非要让她受如此折磨,却又没办法劝她,她哽咽了一声,悄悄的往她身侧靠了靠,伸出手将她往身旁揽一揽,这几日瘦弱的更盛,纤细的让她不敢用力。 让她半靠着自己,多少能省上些力气。 就这么约莫跪了半柱香,菱星便忽觉靠在自己身侧的姑娘像是彻底散了力气,不放心的喊了一声,未见她应,便微微侧身看她,果如想的那般,她已经失去意识晕厥过去,直直的倒在自己怀里。 菱星彻底慌了,留着泪忙着“姑娘,姑娘.....” 阮瑶清半昏半醒之间,还朝她笑了一下,才彻底晕厥过去。 菱星抱着她,边唤她边朝着着外头喊去,可喊了许久,也不见外头来人,许妈妈明明说她就守在外头,可如今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她来。 她将阮瑶清缓缓扶起靠在墙边,爬起是腿上酸痛让她一下子摔倒在地,顾不得伤痛,连滚带爬滚到了门便 ,门被锁死,她打不开,只能拼命的敲打着屋门。 在她近乎绝望的耗尽力气,哭泣坐在了地上,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阮瑶清,咬了咬牙,决绝的看向那屋门,费劲力气撞去。 门只是被撞的吱吱作响,却纹丝不动,原本安静的程氏祠堂,此刻却是夹杂在这咔吱咔吱的撞门声中。 她近乎嘶吼道 “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家姑娘吧,快来人啊......” 菱星知道,那许妈妈此刻定在门外,然,这人却对她的求救声视若罔闻。 她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连她也要昏昏欲晕,疲累的想闭上双眼,恰在此时,她听到外头传来了动静,一道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趴在那门上高喊。 那波人越走越进,要靠近时候,菱星几乎喜极而泣,觉得终于要得救了。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许妈妈声音,只听她气喘吁吁道“哎呦,大公子怎来了这处,老夫人听闻公子与姑爷归来,正洗漱准备着呢,您快去前厅,三小姐还在渊亭阁休息,奴这便让人去叫。” 说着就要将人往旁处引。 菱星靠在门上,听许妈妈对那人称呼,几乎可以肯定,是大公子与老爷归来,生怕这好不容易有的生机被许妈妈夺去,忙喊道“大爷,大爷,姑娘在这里,快救命,救救三姑娘!” 站在不远处的阮言文听到里头叫喊,眉头皱的更甚,他方才就觉得这老奴可疑,如今听里头呼救几乎可以肯定阮瑶清被锁在此处,他一脚踹开那老奴“滚开!” 许妈妈被阮言文踹翻在地,诚惶诚恐的看着他,还想在拦他,撑着腰起身却见他已经走到了祠堂门前。 阮言文自昨晚开始便噩梦不断,梦里头是尽是阮瑶清,她一会化成了凤凰翱翔于天,一会儿却叫人生生折断了翅膀,鲜血淋漓让他崩溃,他心头惴惴不安,先于父亲一日,到了程府。 程府下人对于他们归来诧异万分,恭恭敬敬将他请到了前厅便道要去请老夫人,他等了片刻便等不得了,迈着步子就往后院去,他走到程氏祠堂处,想起了三年前已故的外祖父,思索再三便决议先拜上一拜。 刚迈进院子,便看到那老奴匆忙而来,百般阻拦他进来,他本就疑惑,恰听到里头传来呼救声。 这婢女声音他不大有印象,但他却知道,那婢女口中的三姑娘便是他的胞妹阿茗。 他走到那扇屋门处,便见那紧锁的铜锁,伸手抽出身后随从的刀,挥刀便砍向那锁,那锁应声便断了。 门被他一脚踹开,封闭在烟尘中的程氏祠堂豁然开朗,阮言文四下一扫,便瞧见了昏迷靠墙的阮瑶清。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4节 即便是许久不见,但他几乎一眼便确定,那昏迷的虚弱少女,便是他的亲妹。 菱星见门终于打开,从外头进来是一俊朗少年,少年样貌肖像老爷年轻时候,她小跑搭到阮瑶清身侧哭喊道“姑娘,姑娘,大爷来救您了,您快睁眼看看,咱盼到了,盼到了。” 阮言文不做耽搁,将手中见摔落于一旁,疾步到她身侧,见她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像是伤热,伸手到她额前果不其然,热的几乎灼人“喊了两声阿茗”,也未见人醒来,不敢耽搁立是弯腰将她一把抱起。 菱星此刻脑子也及时清醒,随意抹了把眼泪,就将阮言文往渊亭阁带去。 待出了程氏祠堂,阮言文一眼便瞧见隐在不暗处的许妈妈,抱着阮瑶清的他顿都未顿,只朝仆从五恣吩咐了一声“拿下”,便迈出院子。 一刻钟后,阮瑶清等人便到了渊亭阁,阮言文小心将阮瑶清放置到榻上。 菱星在一旁无法搭手,只得搓着手哽咽着嗓子叮嘱道“大爷轻些,姑娘的腿正伤着.....” 这时阮言文才忆起阮瑶清方才时不时的痛呼声,他将阮瑶清纤弱的腿微微曲起,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膝盖处,手刚碰上便见床榻上的她眉目皱的厉害,不自觉松了松手下的力道,轻轻按去,片刻后松了口气,还好未伤及筋骨。 阮言文眉头紧皱,她膝盖上的伤处或无大碍,只是此刻阿茗正高热不停,面色苍白迷糊的囫囵乱语,凑近听去,喊得是“阿娘.....” 一声阿娘喊得阮言文身型一晃,不自觉想起娘亲去世时,附在他耳边的叮嘱,那时娘亲弥留,唯留二愿,其一护好自己,其二,便是护好阿茗。 他护好了自己,可阿茗..... 他抬头看向正昏迷不醒的阮瑶清,心头痛似针扎,一双虎拳青筋暴起紧紧握拳。 一旁的五恣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下祈祷成三手脚麻利些,快寻到府医前来,再耽搁一会怕是大爷的怒火能火烧了这程府。 须臾便见一府医被成三脖子架刀驱赶而来,成三正是阮言文手下另一仆从,他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心腹成三,五恣两人。 那府医哆哆嗦嗦何曾见这等架势,一个哆嗦便摔倒在地,阮言文依旧坐在床边,一双冷的寒人的眸子觑了他一眼,一语未发,成三立时呵道“还不快去,小姐若是伤到哪处,小心你小命。” 那府医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起身走到床边,拿出看家本事为阮瑶清诊疗。 片刻后便得结果,禀告阮言文后忙不迭去开方熬药,片刻不敢耽搁。 待府医离去,阮言文从怀里抽了个明黄的令牌命甩给了五恣道“去应我父,让他们务必午时到,十万火急。” 五恣心知重要,将那不安分的许妈妈一脚踹晕后,收好那令牌,领命便飞奔而去。 刚出房门走到渊亭阁门口时,恰碰上气势汹汹而来的程府众人,他心下冷笑呵了一声,未行礼,就那么明晃晃的从那波人面前走过,脚步未停的朝着外头而去。 李氏皱眉只侧身看了一眼,亦是脚步未停的朝着渊亭阁而去,想去方才收到的信件,眉头的皱纹更深,她怎也没想到,本该死在外头的阮家父子竟能凯旋而归,不仅如此,父子二人因战功斐然拿了十座城池还取了敌方将领首级,如此卓绝皇帝破格封了阮义舟候位,不仅赐了虎符统领了西军,更是赏了蜀郡,如此殊荣,整个朝廷都未有过。 她知道消息时虽惊讶,却多少亦是喜的,虽阮义舟与她无什么实质关系,但他却是是程家的女婿,只要他一日是这个身份,那么程家便可背靠这大树,两个儿子的仕途便可有所依傍,正当她打算将来时,猛然想起还被她锁在程氏祠堂的阮瑶清,不敢耽搁的便是让许妈妈去放人,自己则是准备安排这迎接两人凯旋。 怎想许妈妈去而不返,等得了消息才知,她被提前归来的阮言文扣下了,不仅如此,更是听闻阮瑶清在祠堂晕厥,被阮言文抱着走出了程家祠堂,听下人禀报时心下咯噔,随后便是片刻未敢耽搁匆匆赶来。 第5章 阻拦 五恣远远便听着外头来人,想来方才的动静到底是惊了程府上下,他踱步道阮言文身侧,看了眼依旧昏迷的阮瑶清,小声禀告道“大爷,外头来人了。” 阮言文闻言神色微变,仍旧轻手轻脚的替阮瑶清擦脸,用了一块便递给菱星再换一块。 待替她擦洗干净,才神色冷淡且凛冽道“拦住。”顿了下又道:“直说阿茗重病,此刻不宜见人,若有事商讨且等我父到了在说.....” 五恣颔首,自是知道阮言文心头似乎有气的,便是他这个下人见姑娘如此遭遇,亦是不平,他未劝什么,低头领命便退了出去。 接下来擦洗身子,阮言文辩帮不了忙,只得交给菱星来,他退出榻旁,走到屏风后,恰此刻才缓缓的打量起这个房间。 他方才就发现这庭楼位置极偏,在整个程府的最北角,离主院极远,方才他抱着阮瑶清走了一刻钟才到,院庭门极不显眼,走近院内,入目便是破败一片,仅余一棵败了的梨树枯木,只一眼便知这院子旁时是久无人专人打理的,院外破败不堪,房内也是摆设皆无,除了些简单的家具再没什么华丽摆设。 他走到阮瑶清那妆奁前看了一眼,是极简单的梨木材质,木质斑驳使用的有些年岁了,镜边已经出了裂痕,他伸手打开最上面的抽屉,里头的首饰除了些碎玉釵环,竟是找不到一根精细些的簪子。 他窝着火打量完整个房间,菱星也将阮瑶清擦洗完毕。 他又入了房间,坐在阮瑶清榻前的杌子上,菱星眼看着,泪水便止不住的流,心下直叹,这回终是能有人给姑娘做主了。 阮言文眉目未动,面上带着寒霜,看了眼菱星,眼里头带着些责怪的,她未护好主子,这便是失责,手缓缓搓着串佛珠,抬眸看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总要理清楚,才好算账。 菱星自知护主不利,噗通便是跪在地上,声音低低的答道“三日前,姑娘收了盛家二姑娘......” 这事儿说来,便是牵扯着盛家,姑娘貌美,放眼望去几无人可比,那盛家二姑娘却向来善妒,平日里贵女交际总挤兑阮瑶清便也罢了,这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竟然下了狠手将姑娘推进来荷花池里…… 里头菱星正缓缓道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五恣则是守在院外面带肃穆的阻了所有来人。 五恣是个油盐不进的,唯认阮言文的命令,他伸手便是拦在了李氏等人面前,态度虽比方才出去的成三略好些,却也淡的很,他面无表情重复方才听来的话“老夫人,世子传令,姑娘此刻正昏迷未醒,尚不能待客,若是有事要谈,还请等午后侯爷来此再论。” 一声世子,侯爷将李氏刺激的面容铁青,连带着这身后之人都面容复杂,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儿媳,她们虽知道阮义舟被封了侯位,却不知道阮瑶清被罚晕厥在祠堂之事,只当是来提前叮嘱阮瑶清好好说话,算计着挟恩图报的打算,怎知里头还有这事,从五恣一言半语中便知是的得罪人了,各自静若寒潭闭口不言。 李氏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好发作,何况他说的在理在节,到底是隐忍下来,一把年纪的她握紧拐杖,笑了慈和,缓缓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便先回了,” 确然,她此刻还不能耗在这,要尽快回去商量个对策才是,一个晚辈还不至于掀起多大的风浪,她真正要严阵以待的是阮义舟,至于落入他们手中的许妈妈,她全然不担心,许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对她甚是衷心,定然不会说出些什么,心下打定主意,便带着众人回去。 一群人如何浩浩荡荡的来,便是如何浩浩荡荡的归。 五恣正要进屋,刚推开那扇门手确实一顿,想起方才阮言文的神色,到底是没敢进去,敲了敲门道“大爷,他们已经收了话回去了,奴这便去催姑娘的汤药来。” 里头静悄悄无半声响动,五恣便知阮言文是默认了,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身寻那府医去了。 里头阮言文越是听着菱星的话,面上的冷笑挂的越盛,深知他脾性,便知此刻他已大怒。 只听咔嚓一声,阮言文手中的佛珠便是随了一颗,他浑然无觉嘴角微微掀起,呵了一声,眼里头是驰骋沙场常见的血腥。 盛府盛烟.......很好。 程李氏.......也很好,看着都是些活腻的了。 阿茗被盛烟推进了荷花塘,侥幸未死便罢,竟无端还要受责,难怪两日罚跪能让她高烧不退,这程李氏是存了要置阿茗于死地的心了,若是他今日未提前归来呢? 他竟是不敢做想。 ----- 成三自出了程府便飞马扬鞭,赶了半程的路才遇到了姗姗而来的大部队,他驾马就直奔阮义舟所在的马车,四下来人见他肃着一张脸,皆极有眼色的让出道来。 阮义舟此刻正坐在车里翻看兵书,听外头传来驾马声顿了一下,稍后便听到马车门传来成三的声音,只听他道“侯爷,奴有事要报。” 他搁下手中书简,沉声道“进来说。” 成三听令,手脚麻利便登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便闪身进去。 片刻忽听马车里头突兀一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豁在了地上,外头守着的仆从皆是一颤,各个缩着脖子静在原地。 接着便见成三掀了车帘出来,站在马车上发令道“侯爷下令,速度出发,午时前必要到达程府。” 众人应令,片刻不敢耽搁,皆驾马前行,速度比之要快上了多倍。 此次来会方洲,其一是接阮瑶清回京,其二便是带着圣旨荣归故里,料清阮家的关系,自是摆足了场面。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便是再加速,到达程府时,也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刻。 待马车刚停了程府门前,程李氏一行人便候提步迎上,看模样便知道是等候多时。 阮义舟待马车停稳当,等不及便下了马车,落地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程李氏。 他想起方才成三所报,眼里头募的一凉,面上也似带着寒霜,他是个武将,脾气秉性也是典型的武人,惯来直愣,从不会藏着掖着,是故一见程李氏,面上自是无半点亲近之意。 程李氏带着众人朝他行了礼,她终是弯下向来高贵的头颅,举止皆谦。 阮义舟此刻心里便是有再大的气,也礼仪未缺,他颔首喊了声“老夫人请起。” 程李氏见他面色冷然,心下便知不妙,寒暄了几句便将他往府里头请,她此刻哪里还敢将人往正厅里请,领着他便往阮瑶清的渊亭阁去。 第6章 醒来 阮瑶清这一病,便是半月有余,任谁都未想过,她能久烧未退,一病不起。 这半月里,阮瑶清病了多久,程李氏的心便悬了多久,她日日能见着阮氏父子越发黑浓的面,只得日日陪着笑脸,也是当真怕阮瑶清能有什么好歹,竟是也夜夜跪在佛龛前求拜,她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为了她求佛。 也是昨日,才见来了好消息,倒是她烧渐退,人虽昏迷病却渐好转。 倒也不是阮氏不想发作,人到底是昏迷着,便是发作惩治她见不着,便替她解不了气,只是明面上不能,暗地里却可,饶是程李氏也不知,不过半个月,阮言文便叫整个程家损了一半的家底。 天又擦黑,酉时的梆子声,在程府门前敲过,此刻算深夜,整个程府此刻灯火微暗,廊下稀稀散散的亮着烛火,程府主院,此刻却是最热闹的。 程李氏手搓着佛珠,眉目紧皱,一张皱巴巴的脸比之前要憔悴的多,眼睑下黑乌压一片,抿着唇满是不悦“二郎竟是还未归?再派些人去寻他!” 坐在她下首是她的嫡子,程府的大爷程乾,只见他默然的摇了摇头,眉梢压起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讽笑“寻他?寻到又怎么样?,他此刻只知道勾栏里的娇娘,哪里还有程家。” 他模样肖似李氏,生的憨态,便是人到中年,脸也是肉圆。 李氏闻言,只觉得头疼的紧,抬手轻轻按抚,想到老二程银,便觉得有止不住的气要叹,天生好色,扶不起的阿斗,此刻她巴心巴肝的为他筹谋,竟也找不见他人,也罢,也罢。 程乾看了眼愁眉不展的程李氏,颇有些怨怪之意“母亲,我早就叫你莫要跟小辈计较,三娘那事,明明就是她吃亏的,你还偏要罚她,如今倒好,她病重难愈,阮家父子恰借这故要带她离去,您当能拦的住?” 今日一早,阮义舟便唤仆人便敲响了主院的门,李氏姗姗到主厅时,阮义舟面色不佳开门见山要带阮瑶清离去,饶是李氏几番挽留,也未见他首肯答应,见他去意已决,竟是意欲拿已故程素的灵位做胁,要不是程乾来的及时打断了她,也不知后头会发生些什么。 程李氏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就想这样简单就接走她?当我这些年的抚养白受了?病才见好便要待人离去,这般过河拆桥也做得出!” 程乾见母亲一副未捞着便宜的嫉恨样,颇觉得好笑,他抬眸看她,眼神略复杂“母亲,你该庆幸,阮氏父子尚有度量,未揪此事发作,不若,你当我程府能不受牵连?” 说道牵连,程李氏便想到了盛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便是此刻也不敢相信,明明曾经还执掌方洲的节度使大人,此刻竟是成了阶下囚了,整个府上皆是锒铛入狱,曾经何等风光的盛府,此刻却是一夕间成了云烟。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他倒是敢!” 她再如何都是程府的当家人,名义上仍是阮义舟这侯爷的岳母大人。 程乾见李氏冥顽不灵的模样,叹了口气,手搓着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狠了很心语气颇重道“母亲,三娘的事儿,你就莫操心了,就此安养便罢,” 话甫一落,程李氏满眼的不可置信,手颤着杵着那拐杖就要起身“如何?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见着李氏的勃然大怒,面上却是平静地很,他眼看着李氏,头一回好不遮掩道“母亲,你打的什么算盘,儿子多少是知道的,你可着挟恩图报能为二弟谋些什么无可厚非,但你万不该起素姐儿的灵位要挟的心思,阮氏父子什么心性,你或是不知,他们二人是斩杀万人的枭雄,手底下的鲜血血流成河,便是你从未敢想的程度,这样的人你欲要跟他谈条件,无异于虎口夺食,阮氏父子未因你苛待三娘发作,你便该知足,听儿子的话客客气气的交出灵牌才是,只要程府的这份血亲在,以后若是真有何事,他们多少也是能帮衬的。” 程乾将道理揉碎了跟李氏分析,让她莫要为了眼前的小利坏了大事,这李氏平日里头脑及时清醒,一旦遇到程银的事,便急躁的慌神。 话尽,程乾叹了口气,便自顾自起身,他朝着李氏重重行了一礼后才缓缓出了房,房门关上,便听他在外头吩咐道“母亲大人今日操劳,身体不适要静修多日,你们尽心服侍,莫要她出门见了风,若是未照看好让她病上加重,便将你们乱棍打死,丢出府去!” 话落,便听到外头仆人皆是低头答是。 渊亭阁 阮瑶清半昏半醒时,便觉得嗓子似裂开般疼痛,连下咽都困难,闷闷的咳嗽了两声,更觉得犹如撒了盐一般,一咳便停不下来。 正昏着,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那人慌忙到她床边将她扶起,好似拿了杯水到她唇边,哄着她喝下“阿茗,快喝些,喝些便不咳了。” 她半眯着眸子,艰难的啄了两口,便皱起了眉头,嫌弃的挪开了脑袋。 苦的,好苦!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5节 那人见如此,却还是好气的哄着她“阿茗,听话可好,爹爹喂你再喝两口。” 爹爹? 一声爹爹将阮瑶清本飘着的三魂七魄给拽了回来,她半迷糊的睁开了眸子,才看清楚抱着她的人。 记忆里的父亲,在她成婚后的第三年便去了,她前世抱憾便是未能在父亲去时见上一面,父亲是死在与客舍尔部厮杀的战场上的。 她似是在梦中,抱着他的臂膀,哑着嗓子问他“阿爹?” “是,阿爹回来了,我家阿茗可还记得阿爹?”他抱着她,温声哄着她。 阮瑶清眼睛愣愣的看着她,眨巴了两下,才是回神点了点头“记得的,阿茗记得阿爹。” 她看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流,也不言语,就窝在她怀里低声的哭,母亲早亡,父亲自外出拼搏后他们便少见,她记忆里与父亲从未这般亲近过,前世里她恪守规矩,带着程李氏的教养规矩,与父亲带着距离,直到死时,也没有这样被父亲抱在怀里,亲近过一份,这一世她做了上辈子想做却未敢做的。 阮义舟就这么抱着女儿,轻柔的不敢用力,她太过孱弱,就这么窝在他臂膀上,都未感觉得重量。 见她一直哭着,阮义舟便哄着,担心她才醒又哭昏过去,哄了半晌,才见她缓缓停了啜泣。 “兄长呢?怎未见到大哥?”待停了哭,阮瑶清才想起阮言文来。 边说着边往外头看去,却是只看到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一般的菱星,并未见着阮言文。 阮义舟便替她缓着背边答他“你大哥也归了,只是此刻正在外头处理公务,未来得及归,爹爹已着人去找,待会该回了。” 听言,阮瑶清也是放下了心。 菱星眼见她,带着哭腔道“娘子可知你昏迷了半月,迷迷糊糊不吃喝了多少药,可是担心死奴婢了。” 半个月了? 阮瑶清闻言一愣,竟是半个月了?这倒是她未料想的,按照前世的发展,她此刻该已经进京才是,却未想到,一病竟是到现在都未启程。 “阿爹,我可耽误你事情了?” 阮义舟为她拉长了回京日程,也不知可会有什么影响,她扬起一双哭的红通通的眸子,看着阮义舟。 阮义舟闻言一怔,心里很是触动,她这样乖这样的善解人意,也不知这些年来他不在,受了多少欺负,老眼朦胧一片,抬手抚了抚她碧落的青丝,安抚她道“你安心修养便是,没什么要紧的,爹爹已派人给圣人传了书信,圣人大善谅我等难处,莫想的太多。” 见没什么牵扯,阮瑶清才算是微微放了心,此刻她心尚飘着,怕一举一动影响到些什么,还需尽快回京,上那三危山上问问才是。 她琢磨着如何劝服爹爹早日启程,但她目下病着,怕是爹爹要等她好了七七八八才愿。 正思忖着,忽听见阮瑶清道“阿茗,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如何?” “后日?”她端坐起身,有些讶异。 阮义舟怕她冻着,拿了个褙子替她披上才点头道“你病了多日,阿爹遍访医士,只是这方洲地界小,都是些赤脚大夫拖治半月才见你转醒,咱早日回京,阿爹便可寻太医为你整治,前些日你昏着,怕路上颠簸劳你病情,目下见你好转些,咱也可启程回京。” 阮瑶清边听着边点头,乖觉的让人心疼,她总觉得阿爹要回京总有些别的原因。 果然,阮义舟顿了片刻后道“再者,这程府太脏,为父想早日带你与你阿娘离去。” 当初,程素病故,他作为庶子阮家又不可依傍,被阮家主母寻了机会,竟是剥了他阮家根系的身份赶出了阮家,丧妻丧家,那时他犹如丧家之犬带着两个孩子,恰此时程老爷伸出援助之手,将阮瑶清接回,他便安心将女儿与妻子的灵位交于阮府,这些年岁,安心在外征战,只是他未算到,岳父病故后,阿茗能受如此待遇,他恩受过程家,自是要还恩,只是...... 闻此,倒是正中阮瑶清下怀,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默了。 正思索间,只听外头菱星敲了敲门道:“侯爷,姑娘,老夫人她们来了。” 第7章 下马威(一更) 阮瑶清闻言一顿,思绪叫这声被岔开,来了? “你可要见?”阮义舟见她神色郁郁,沉默不语,想起这些日子所听所闻,本不愿计较的心登时便被挑起。 阮瑶清低垂的眉眼一颤,仍旧未言语,越是这样,阮义舟便能想到,自家的女儿曾受过怎样的苛待,却是不敢发火,只怕吓着了她。 他温声道:“阿茗莫怕,今时不同往日了,有爹爹给你撑腰,莫要害怕。”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不想再见那一堆烂眼睛的老货罢了。 她点了点头,冲着外头道:“既来了,便请进来吧。” 默了片刻又道:“我身子不好,见不得太多人,只进来两人便罢。” 菱星方才还在想自家姑娘心软,如今一听,倒是心上一乐,忙领命去院子外传人。 程李氏肃着一张脸,侯在门外,她心中此刻正怒火滔滔,在程家这地界,她还需守着旁人的规矩也是笑话,若不是门口有侍卫守着,她早便将这些人乱棍打出去了。 她憋着火在门外等着,一见着菱星,便迈着步子要往里去,之前三娘那小丫头昏着,他们拦着便也罢了,如今她既然醒了,还能由着这些个放肆东西作贱自己? 她深信阮瑶清没那个胆,毕竟是在她手上长大的,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能做的了主? 她刚一迈脚,就叫人拦住,或是听阮瑶清醒了,她料想自己能拿捏住她,便莫名有了些底气,拐杖一挥便直直的打了过去:“放肆的东西!你可知道我是你家侯爷的岳母?是里头姑娘的外祖母?” 那侍卫眼疾手快便拦住,握住那拐杖一把推了过去,直推的程李氏直晃悠,往后踉跄着要倒。 “老夫人!” “母亲……” “祖母小心……”周边人皆手忙脚乱的护了过来 “放肆!放肆……咳咳!”程李氏叫这油盐不进的护卫气大,即便众人搀扶,也晃悠着要倒,她指了指匆匆赶过来菱星,趾高气昂道:“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家主子的奴才,他们怎敢!” 菱星一来,方才还严阵以待的侍卫纷纷挪开让位,菱星眼见着这处生了争端,眼里头是止不住厌恶,这老妇怎敢如此放肆,瞧着也不像是个傻子。 菱星懒得与她们计较,转头对着侍卫道:“姑娘有令,可以放人进来了。” 那侍卫闻言,便脚步往边上一迈,让开了道。 程李氏闻言这才面色渐缓,匀两口气才算是缓和过来,面色不虞的瞥了那两个侍卫道:“待我见了你家主子,定要让她好好责罚你们这些狗奴才!” 说着便迈着步子要往里头,可刚到门栏处,又被菱星伸手拦住,只听她道:“老夫人莫急,姑娘传话了,她身子刚好,见不得风也见不得太多人,今日最多只能见两人。” 两人?程李氏一怔,她们这番来的虽都是女眷,但细细数来,也有二十来人,即便不算服饰的丫鬟婢子,也有十来个人。 这下马威,便是一旁不通文墨的奴才们也瞧的明明白白,程府的主人家守着外姓的规矩,这巴掌打得在场人都是闷气,尤其程李氏叫气的一时愣住!眼里头满是不可置信。 “可懂规矩?这长辈来瞧,竟拒之门外?你姑娘学的规矩都丢哪去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正是程李氏最宠爱的孙女程柳。 早前这程柳便仗着程李氏喜爱,可着劲的糟践她家姑娘,都这个时候了,程李氏都不够瞧了,竟然还敢张狂! 菱星闻言脸色一肃,冲着她道:“二姑娘慎言,我姑娘的规矩学的如何,侯爷都未觉的怎样,倒是你有什么不满了?” 程柳何时被奴才这么下过脸,张嘴便道:“你这小妮子不得了了啊!来人!给我撕碎她的嘴!” 说着就要上前掌掴她,菱星人往后一退,那些个侍卫便上前拦住,将来人狠狠一推,长面立时混乱不止。 忽的从窗里飞出来一块琉璃瓷器,“哗啦”一声正正砸在了垂门上,顷刻间碎了一地瓷片,在场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就见阮义舟正站在明窗前,面色不虞的看向他们,程氏一族人见此威严吓得都是心头一凉。 直到窗前的人走开,众人才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屋子里头又来人了,是跟在阮义舟身侧的老仆从了,只见他来,四下人都极有眼色的噤了声。 他面色一肃道:“各位都回吧,姑娘觉得太吵,实在太伤神了已经歇下了,侯爷有令,让老夫人管好府中仆从,你若管教不好!他或可拨冗来管!” 既给脸不要!那便一个都不见! ——— 这厢阮瑶清在商量着安排回京,恰此时,远在长临一封加急书信疾驰入了太子东宫。 来人是徐元白亲卫,他疾步便入了东宫书房,将怀里的书信递给了上座之人。 徐元白皱眉看着他递上来的信件,眉眼皆是不耐,原因无他,只是本该今日进京的阮瑶清等人,候到了如落西山竟是还未见人。 今日一早,他便派人去成候府暗中候着,只是从日起到午时,阮府门户大封竟是毫无动静,着人一问才知成候府三日前便递了折子给皇帝,道是遇事耽搁归期待缓,具体为着什么事儿他未可知,心却是不知为何一直悬着。 他起身接过信件,细细看去,随后喃喃一句“病了?她怎会病了?” 利一跪在他跟前,小声道“奴着人去问过,三姑娘半月前便感伤寒,医治半月未有见效,目下大约是还昏着.....” 徐元白皱眉回想,他印象里阮氏一家便是今日回京,因笃定这事必然,是故并未着人在方洲盯着,倒是没想到会在这事儿生了变故。 他仔细想了许久,也没有阮瑶清大病这一档子事儿,也不知是他之前未留心的缘故还是别的,他实是记不起她生过一场大病。 只是她若是病了,也不该影响归期才是,七日后便是重五节,母妃为替他选妃,聚了一众的名门贵族,也似是那日叫母妃一眼瞧中了阮瑶清,她若是未来得及回京,便必会错了选妃的机会,那他要如何? 越想着,徐元白便觉得头疼,头痛几乎欲裂,一个不稳便是摔坐在木椅上,利一见状忙起身扶他,眼里满是担忧。 太子殿下自七岁起,便时常有这头疼之症,病重凶猛,有时一疼便是昏睡一日,目下见他状态,怕是又要犯病。 他起身便要去换太医,叫徐元白一声勒住。 利一哪知,也是七岁那年,徐元白自头疼过后,脑海里便不自觉出现一人的影子,起初瞧不见那人面目,后来每疼一次,脑海里便能多见些事情,直到阮义舟入朝为官,初见他时似是被打通了记忆,似海的零星记忆纷踏而来,也恰是此他才知晓脑海里徘徊的那阮氏是何人。 他似是重生来过,亦或是投胎时忘喝了孟婆汤,才致使得记忆零碎如斯,无碍,他如此心挂阮氏,必是上一世心系挂肚之人。 疼了片刻,徐元白才渐渐缓过来,他半靠在木椅上,失神似的盯着方才的信件片刻而后道“派人去方洲盯着,寻胡生去看看,以后事无巨细皆要汇报。” 听闻胡生姓名,利一吃惊不小,胡生是太子东宫的医士,也是三年前入的东宫,自他来后,太子疼痛病症减缓,也是为此,多得器重,倒是没想到,如今太子为了一毫无干系的小娘子做到如此地步,竟是将胡生都借了出去。 徐元白将怀中腰牌卸下扔给他,利一接过领命后便撤了出去,顺带关上了书房的门。 刚关上门,便见胞弟禄二凑了上来,眼见着李一怀中的腰牌,颇有些好奇问道:“兄长这是领了差事?殿下何令?” 眼见着禄二好奇心这般重,使了狠劲抬手便是赏了他一爆栗:“殿下的事儿也敢打听?仔细脑袋才是。” 禄二哀嚎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退了一步,憋着嘴有些叫屈道“那我不问便是,作何下这么狠的劲儿.....” 顿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问道:“莫不是关系着方洲那小娘子?” 这些时日殿下如何关注着阮家他多少知晓,许多差事还是他亲手去办的,虽人未归京,但操心的事儿铺的路早就算到了年后了。 利一闻言眼角都直抽抽,忙伸手捂住了弟弟的嘴:“那娘子病了,殿下着我带胡生去瞧病”说着还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意,好端端如何要这么关心一闺中女子。” 禄二眼见着利一真情实意的担心,不觉兄长实在是有些迟钝了些,只觉得没眼看,殿下如今还未见到人便恨不能将一颗心都用上,都这般明白的事情了,他竟还不知什么情况,扫了他一眼只叹气:“兄弟我瞧着你怕是这辈子娶不上媳妇了。” “什么意思?这又与我娶不娶媳妇有什么干系了?” 愣头青一枚,说句话都觉得浪费,拿开他捂着自己嘴的手后白了他一眼便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摆了摆手道“快走,快走!那位姑娘的事儿可耽搁不了,快去办差事去!” 听他催促,利一也不再与他言语,看了眼天色,忙匆匆的便去寻人了。 禄二候在门口不过多时,便被徐元白喊了进去。 “吱嘎”一声,禄二推门而入,抬眸便见徐元白半靠在那木椅上,模样有些抑郁款款。 “传太医,道孤晕厥不醒” 顿了顿又道:“事儿闹得大些,消息传的广些!”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6节 她既不能如约而至,那他便寻机会等她就是,无碍。 第8章 萝嘉(已修) 两日的修养,阮瑶清算是修养缓过劲来,今日阳光正好,天晴朗无云,此刻她正懒懒的依靠在床榻上,看着从窗牖处撒进来的微光,好不自在。 若是对面无人叨扰,自会更好,她颇是无趣的看了眼对面之人,不甚用心时不时点头笑笑,面上倒是无半分不耐。 让她算算,这是今日第几波人了? 说来,自她进这渊亭阁来,倒是头一回这么热闹,简直算得上是门庭若市了。 她掐了掐手中的玛瑙红珠算了算,约莫是第三波,她真是有些累了。 她瞥了眼正打哈切的程萝嘉,手撑在软枕上笑道“二舅母,若是有什么事儿,您尽可直言,我瞧着四妹妹困乏的很,她年纪尚小,可坐不住的。” 王氏在这坐了快一柱香了,东扯扯西扯扯,实在无趣,平日里可未见她有这么热络,王氏比之老夫人有些气度,却也向来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说来,她的境地倒是未见的比阮瑶清好到哪处。 李氏偏爱幺子,却格外苛刻幺媳,二子无德行,她不怨怪旁人,竟是将错处归结到王氏身上。她觉得是王氏无能,未能服侍好程二留不住他,才致使他留恋花巷,且她嫁入程府多年,也未有一嫡子,倒是庶子高树,是故多年来受了不少气,索性她母家有些能耐,不然怕是更难熬。 跟在她身后的程萝嘉近乎几回要撑不住睡去,她比之阮瑶清小上三岁,是二爷与王氏的嫡女,面容娇憨的可爱,脾气向来直愣,有着些小姐脾气却没什么心机,说来,除了长一辈的,她们这些小辈,尤其是姊妹间,倒是没什么大的隔阂,相处来都是和睦的。 由是这程萝嘉,对她,一贯算是不错的。 王氏低头看了眼窝在怀里的程萝嘉,好笑的敲了敲她的头,见阮瑶清说的直白,她笑着捂唇道“瞧你说的,哪有什么要直言的。” 顿了下又道:“不过是你明日便要启程回京,老夫人放心不下,特要我来叮嘱你些。” 阮瑶清笑了,那老妇到底是派了说客。 “二舅母直说便是,三娘谨记外祖母嘱咐。” 见她乖巧,王氏募自松了口气,她本是不愿前来的,只是熬不住婆母的眼色,才巴巴的跑了这一趟,被迫从中调解,她也是百般不愿,她这身份不尴不尬,与阮瑶清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干系。 她干笑一声,亲昵的握住她手道:“好孩子,舅母早前便知三娘是个好孩子,果未让舅母失望,你祖母自你缠绵病榻后,焦躁的也急病了,本想亲自前来叮嘱一二,确实是起不来身,便让我来跑着一趟,你可别怪她老人家罢。” 起不来身?还是磨不开脸低不下头? 自那日下了她脸后,她好似顿悟了。 阮瑶清闻言垂眸,看向自己冷白的纤纤软指:“三娘明白的,劳二舅母辛苦了。” 见她只字未提李氏病情,王氏心咯噔一下,知她心里到底是介怀的,毕竟婆母待她确实算是刻薄,只是她连问都不问,倒是出乎王氏预料。 她只得挑了话头勉强接道:“不辛苦,不辛苦,咱们本是一家人,操心操劳自是应该的,你祖母平日里对你虽严苛,切实是器重你的……”说完忽而语重心长“哎”了一声,又道:“这程家,目下只有你父亲是成器的,可想程家你几个叔伯,依旧无名无功,实在是有愧对你外祖父,索性你父此下扬名立万,得圣人青眼,想你外祖父若是泉下有知,也可含笑九泉了……” 王氏只觉得说的口干舌燥,她有意扯出已故的程老太爷,自是想阮瑶清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帮衬两把程家,尤其是她的两个舅舅,毕竟再如何,两个叔伯确实是与她有这些血亲在的。 只是抬眸看她,却见她面上只含笑淡淡,竟无半分被自己言语所动的样子,王氏见此难免有些泄气。 硬着头皮又道:“三娘,舅母说的话你可明白?” 阮瑶清闻言一笑:“舅母所言,三娘知晓的。” 知晓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又是一回事,自始至终她便时刻捧着一张淡淡的笑脸,仔细而认真的应付着王氏,直到她再无话可说,才叫菱星送客。 王氏稀里糊涂的走出了渊亭阁,直到出了院子,衣角被身后的程萝嘉拉了拉她才回神。 程萝嘉撅着一张红唇把玩着手中的一串红珠颇是嫌弃道:“母亲,你今日话怎这么多,劳的三姐姐都不愿说话,真是无趣!早知我便不与你一起来了。” 话甫一落,王氏身型一滞才后知后觉,阮瑶清虽一直笑着,却是自始至终都未应过自己一回,答话间也是带着客套,玩的一手好推拒。 她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渊亭阁,低头笑了笑,看样子婆母是小瞧了这丫头,看样子是白跑了一趟。 她正欲牵着程萝嘉离去,瞥了眼她手中正把玩的红珠,脚步一顿:“这玛瑙怎在你这儿?” 要是记得不错,这东西方才明明白白握在阮瑶清手上。 她拿过那珠子,仔细看了下,凝脂通透,红似带血,无棉无杂是上等的血脂玛瑙,这样稀罕的物件,她也是头一回见,想来是阮氏父子送给的阮瑶清,不然她哪能得到这样的好物。 只是这样好的东西,怎就到了嘉儿手上。 见珠子被抢,程萝嘉伸手就要抢回,嘴上还不住道:“三姐姐给的!方才出门时我跟在你后头,三姐姐叫我过去,随手塞给了我,母亲,快还我!” 王氏狐疑:“她给的?” 见她不信,程萝嘉急的跺脚:“当然是三姐姐给的!母亲若是不信,我们回去问问就是!” 说着就要拉着王氏再往渊亭阁里闯。 她一把拦住了程萝嘉:“她可说了什么?” 她撅着嘴有些气:“说是说了,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说这东西金贵,她不好带走,放于我这儿让我好好保管,待以后见了,再还与她。” 王氏闻言略是失神。 程萝嘉见她似是还不信,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回渊亭阁。 只是片刻,王氏忽而将那玛瑙递给了程萝嘉,眼里满是认真一字一句道:“嘉儿莫闹了,母亲信了,这东西金贵,你可要好好保管,你三姐姐给的东西,万不能丢,这东西的意义可很要紧。” 她接过了玛瑙,用力攥了攥,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怀里:“那是自然的,下回见了三姐姐我还要还给她的,怎能弄丢。” 王氏拉着程萝嘉前脚走出了渊亭阁的院子,菱星便捧着汤药进了屋里。 “姑娘,今日晚份的药好了,您喝了好早些睡罢,明日便要启程,还需多养养才是。” 阮瑶清看了眼泛着浓郁苦味的汤药,皱着眉头:“怎还要喝?今早不是才喝过吗?” 话虽嫌弃,却是接过了汤药。 菱星抿唇笑着,手拿着蜜饯,见她咕咚咕咚将药喝尽忙递过去。 “姑娘还似小时候,还是这么怕苦。” 阮瑶清嘴含着蜜饯,哼哼两身,翻身便要睡下。 菱星眼尖的瞥了一眼,见她手上空空少了物件,疑惑问她:“姑娘,大爷给您的玛瑙串子呢?我方才出门前还见您拿着呢。” 待舌尖的苦味消弭殆尽,她才吞下了蜜饯点了点头答她:“嗯,送给四妹妹了。” 菱星解了惑,还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四姑娘啊,还是姑娘做事妥帖,四姑娘素日待您不错的。” 说着边转身去收拾东西,明早便要启程,她需得规整规整,以免缺了些什么。 榻上的幔帐被放下,薄纱微透,她懒懒的靠在软枕上,透着纱看向菱星忙碌的身影,有些失神,明日便要离开了,也不知到底躲不躲的开…… 她喝了药,有些事情越想越混沌,一会便睡意沉沉,她放下半撑着软榻的胳膊,翻身向内,片刻便呼吸浅浅朦胧睡去。 次日一早,阮氏一家坐上了回京的马车,车马辘轳向北,阮瑶清怀里抱着程素的灵牌,程氏一族的身影越行越远,快瞧不见时才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她眼神深深,抱着灵牌喃喃自语似的:“娘亲,咱们走了,你在看一眼方州,此去也不知道何时才归,爹爹在京城有了府宅,以后我们便安家在长临了………” 只车马刚行至城门处,募得便停了下来,阮瑶清与菱星皆是一愣,不知发生了何事,少顷,车厢被人敲响,是阮言文。 “阿茗,阮家来了人,你可要见见?” 阮家?阮瑶清了然了,父亲成了侯爷,阮家那伙子见利忘义之人,自是要巴巴地贴上来的,早前便听说父亲挡了几回,也真是没辙了?竟是堵到了城门口。 她默了片刻:“不见了,这些年我也没见过什么阮家人。” 明明是在一个州里,他们却是向来将她当作不存在的,即便见了,也未打过招呼。 “好,菱星伺候好姑娘,她要是不适,便来喊我。” 菱星应是。 车马未停多久,便缓缓前行,她掀起一帘角看了一眼,恰撞到一墨深的瞳孔,车马越行越远,她没瞧清那人是谁,但却能感觉那人沉似寒霜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她松了帘角,觉得莫名。 菱星见她微愣,不放心问了她一声。 她摇了摇头,便将那淡淡不适感抛却至身后。 ……… ……… 车马缓缓行了七日才行至一半路程,夜深他们下榻在驿站休整。 一封快信送到了阮义舟手上。 此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坐在桌前用膳,他接过信件,粗略看了一眼,眉募得便是一沉。 阮瑶清莫名,搁下筷子喊了一声:“爹爹?” 阮义舟手攥紧了信,面容肃穆:“太子病危,我们需早日回京!” 顿了一下对阮言文道:“言儿,着人安排,今晚便赶程回京。” —— 太子危重,阮义舟作为成侯,只得加快了回京的脚程,本还需十来天的路程,他们仅用了四五日便入了京门。 到成侯府门第时,已是日落西下,西边的云彩将天染的透红,极是漂亮,夕阳映着红光照射在门禁森贵的府门上,显得格外贵气。 马车缓缓停下,侍卫下马敲响了成侯府大门,不多时,里头的出来一众奴仆,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慈眉善目生的很是面善,笑着就迎了上来,是成侯府的管事李伯。 管事笑着上前:“侯爷回来了,舟车劳顿,定是辛苦。” 阮义舟颔首下了马车问道:“府医可安排了?” 阮言文就跟在他身后,转过后面那辆,掀起帘幕就钻了进去,片刻后便见他小心的抱了一俏丽少女下车。 少女一身青绿衣裙,身带斗篷遮蔽得严严实实,只听她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声音孱弱无力,管事一眼便知,这便是侯爷的嫡女阮瑶清。 他忙点头:“收了侯爷的信,奴便着人安排了,此刻人正在府内侯着。” “命他去菡萏院!”说着阮言文便抱着她脚步不停的往府内去,阮义舟则紧跟在身后。 连日的舟车劳顿,阮瑶清那本就病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从昨日起便起了低热,昏昏不醒只喂得进米水,只喂的进参药吊着精气神儿。 “好,好,老奴这边去唤人。” 菡萏院 半刻钟后,李管事便携着一年轻男子而来,是个和尚? 样子生的清秀,青丝被剃了干净,光着脑袋,有些违和,眉宇间带着股仙气儿。一身粗布白衣袭身,身型倒是略瘦弱,拎着医箱便迈进了菡萏院。 见来人如此轻岁,阮氏父子眉目皆是一掠,纷纷看向李管家。 李管家一眼瞧出他们顾虑:“侯爷这位是亦大夫,有得一身好本事,师从莫须大师,是他的首徒。” 莫须? 此话一出,阮氏父子皆是一惊,颇是默契的相视看了一眼,莫须是当今在世的高人,掐算占星医术皆是精湛,民间向来有人传,是神仙下凡落在三危山上,故此莫须深受皇帝的信重,道是真没想到,能请的到他的徒儿。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7节 既如此,阮氏父子心倒是沉了沉,虽心头有疑虑,目下却无旁人可用,阮义舟拱手“有劳亦先生了。” 亦生端着笑,无视他们的迟疑,面容依旧谦和“客气。”顿了下直接道“不知病人在哪?” “这边请,先生跟我来。” 阮义舟说着就把人往房内引去。 寝屋内,面色苍白的姑娘正闭目昏去躺在床榻上,却似睡的极不安稳,鸦雀似的长睫总时不时颤着,眉头也微微皱起,看着就难受得很。 亦生见她状态,眉目机不可微皱了一下,掀起衣袍坐在了床榻旁的矮凳上,望闻问切细细把脉片刻,缓缓松了口气。 阮氏父子杵在一旁焦急万分,欲言又止又不敢打扰。 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李管事闻声出门,片刻后又推门而入,走到阮义舟身侧,看了眼亦生小声道:“侯爷,宫里传令,让您即刻入宫。” 阮义舟皱眉,看了眼床榻上的无半分苏醒意思的阮瑶清,有些难动身。 阮言文了然,拍了拍他肩道“圣人旨意,阿爹莫要耽搁了,阿茗这处有我。” 既如此,阮义舟便无可耽搁,有些疲累的捏了捏鼻梁点头道:“好,若是有事,即刻让人入宫寻我。” 又交代了两句,便出了菡萏院的房门。 小室内,檀香微微,寂静无声,阮文言半靠在床柱上,双手抱胸的看着亦生。 片刻后便见终于停了诊,甩了甩袖子起身。 阮文言忙站直身子问他:“先生,小妹身子如何?”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昏迷的阮瑶清直叹气:“她身子本就弱,寒气入肺腑伤寒多日,本该静养才是,你们偏要她舟车劳顿,疲累愈加,风餐露宿,寒上加寒,难办,难办哦。” 闻言阮文言也急了:“那当如何?烦请先生想想办法。” 他将脉诊包收进了箱子里,从里头取出取出一暗色小包,边打开边道:“办法自是有的,不过要吃些苦头了。” 包裹里是一根根细针,他随手拿起一根,尖头在室内闪了一下,看的一旁的阮文言眉头直皱,心下一跳。 “这是推针?” 亦生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守在一旁的菱星:“来,把你家姑娘扶起来。” 阮文言先她一步道:“我来吧”说着便走到阮瑶清身侧,将她小心的扶了起来。 亦生没什么所谓,只要有人扶,是谁都可,倒是意外阮文言对她的重视。 “掀开她的衣领,露出脖颈即可。”亦生道 阮文言依言照做,他倒也没讳疾忌医觉得有什么。 只见亦生边施针边喃喃,语气甚是老道,倒是雨与他一副少年模样违和得很:“这病啊,最忌讳就是拖,一拖再拖,寒气郁结散不出去,便要往五脏肺腑里钻………” 屋内静悄悄的,只余他一人自顾自语。 话落尽,也收了针。 “约莫三刻,她便能醒。” 他起身收拾好医箱,准备起身,菱星眼疾手快接了过来:“有劳先生,我来,我来吧。” “这便好了?”阮文言替阮瑶清掖好被子,起身忙问他。 亦生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当然不可能。” 他边起身边道:“要想好得快,针推,药浴,苦药,缺一不可,她这快月余寒气,不这次排尽,是要留根的,女子留寒气,更是坏事。” 阮文言闻言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上的佛珠子,不知为何,他似与这亦生不大对付,实不耐他这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恭恭敬敬将亦生请出了菡萏院。 临出菡萏院,亦生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屋内,摇了摇头:“苦主耶,来了便是差点断了命。” —————— 阮义舟前脚刚递了牌子进宫,利一后脚便也迈入了东宫。 整个东宫此刻灯火晦明,他进了徐元白寝殿,就见男人此刻正悠哉地躺在摇榻上,眼瞧着心情尚佳,精气神正好,面若冠玉眉目炯炯,哪里有半分“病危”难治的模样。 他懒懒瞥了眼一利问道:“有消息了?” 利一点头:“成侯一行人今日申时入的城,此刻成侯受了圣人的令,方才与奴差不多时进了宫。” 回来了,那便成了。 他捏了捏手上的扳指,舔着齿间问道:“她可好?” 诚然,利一闻言便知这个她说的是谁,这些时日,利一便是那咕咕的信鸽,来往间都是“她”的消息,这个她便是阮家的嫡女。 好?大约是不大好的,您好端端装病,成侯府为早日进城,生生加快了脚程,让那本就重病的姑娘更是重了几分,他沉默片刻,只道:“不大好,不过,亦生先生去瞧了,太子殿下可放心。” 竟是亦生,徐元白颇有些意外:“他竟下山了?” 他与亦生有些交情,自他头疼晕症犯起,父皇便请了莫须诊治,他时常上山,一来二往便与山上的和尚们熟识,其中最不对付的就是那亦秃驴,明明年岁相当,却总是老神在在,一副万事皆在他掌握之间的样子,让看不透发生何事的徐元白厌极了,他也知道他有些能耐,只是每当问他望他能指点迷津,他倒是闭口不谈了,只眼含幸灾乐祸的笑意,让徐元白越发厌恶。 “是,说来也巧,是他下山遇候府贴告示招医,自己掀了告示入了府的。” 这话一说倒是让徐元白更是生疑,秃驴那不问世事的坏坯,怎可能起了慈悲心救治他人,他可不信那什么巧合之事。 他喃喃: “莫须竟也愿放他下山?” 利一无言,只跪着。 他皱眉细想许久,也想不透缘由,总觉得他这当口下山实是透着些诡异,也罢,他既能医治她,想必便可好的快些,他的本事,徐元白多少还是知道的:“且盯着些吧” 她既已回京,那初初相遇之事便可从长计议,其实对她,徐元白心下多少复杂,他目下只有零星片段,皆是她一颦一笑,还有风雪中跪立而泣的模样,怜悯又心疼,那人入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牵肠又挂肚,越是想起她,越是有一种想抓住却又脱手而出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对于徐元白而言,最是难忍,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要探究,欲罢不能。 他挥手便欲要利一退下,却见他还跪着。 他皱眉问道:“还有何事?” 利一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殿下,唐家表姑娘又寄了信来了。” 捏着手中的信,利一越发想要叹气,他自是知道殿下自幼与唐家的表小姐的关系,往年表姑娘也会传信而来,殿下看了也回她,两厢一来一往也是常事,只自前年那件事儿后,殿下对这表姑娘的态度却是募自冷了下来,起先信件只读不回,后来连读都不读了但却还却是收着,近些年却是连收都不收了。 说来那位也是糊涂,即便心钟殿下,也不至于与盛贵妃同谋,想那样一出昏招,如今事没成,倒是惹的殿下凉了心。 太子爷不收,却也没让他们拒着 ,以至于每每来信,利一都如手捧着烫手的山芋,不知如何处置。 毕竟从以往看来,这位表小姐在殿下心里还是颇有些分量的。 徐元白闻言,眉梢微捻,唇角压下,似是有些不耐,他看了眼信件,募自沉声道:“传孤话,让她固自安好,信不必再传了,既皆已年长不再是孩童,不可似往日交往,未免惹她清誉惹人非议。” 利一接了话,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是便撤了出去。 待他出去,徐元白缓缓起身,走到案牍旁,从最里头的架子里取出了个华美的木盒子,盒子未锁,他轻易便打开了,里头躺着的皆是信件。 字字缀尾皆是署名亭羽。 亭羽便是那位的小字。 他眼神复杂看了一眼,神色未明,倏地见他嘴角掀起一抹释然笑意,诚然,利一不提他都要忘记还有这盒子了,他面色复杂的将它拿起,连着盒子都扔进了烧的正旺的火炉里,霎时间便叫火舌吞并,只剩灰烬。 转眼便是两日过去,重五佳节缓缓而至。 —— 果如亦生所言,当日晚间阮瑶清便悠悠醒来,醒来后虽身子仍然虚着,却不咳了,又老老实实的两日用药,推针,药浴,病症已减了大半。 病去如抽丝,此刻连身子都觉轻快了许多。 暮光渐微,西边的太阳宛若油彩般被晕开,染映着菡萏院的荷花池子里,波光粼粼悠悠荡荡的甚是好看,阮瑶清半躺在河边的摇椅上,拿着把摇扇悠哉的看着菱星在船上摘睡莲。 “左边点,再往左边点,对,正含苞的那朵。” 菱星依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让小厮划过去:“这朵吗?是不是小了点?” “对对,就那朵。” 菱星寻着位置便侧身掐断了那朵。 一眼又瞥见一朵难的的并蒂,掐完又要去掐,一旁的阮瑶清见了忙喊住她:“并蒂的不要,那花难得就开在池子里就好,养不活死了,倒是可惜了。” “摘你后侧那朵,半开的那朵,在那,在那!” 她托着腮甚是挑剔的在池边挑拣,她身子还没好全,不让下池,只得在岸边看着。 菱星忙活了片刻,捧着十来支睡莲下了小船,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送到阮瑶清跟前:“姑娘,这些可还够?” 她笑眼看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一支,掰开外头的绿萼,清香淡淡散开冷香扑鼻:“回去吧,拿清水醒一醒,才能插上,待盛开了,会更好看。” 菱星无奈含笑点头应和了两句,眼见她天真烂漫,仿若将之前的所有磨难抛却脑后,心下也跟着松快许多。 她扶着阮瑶清缓缓往院子里去,忽而想起什么转身问她:“对了,明日的宫宴姑娘可去?” 明日重五节,宫内设了家宴,阮瑶清为武成侯嫡长女,自是在宴请之列。 阮瑶清手把玩着那支睡莲,摇了摇头,耳坠子随着缓缓铛铛作响:“不去,我这个病号子去那做甚?要是染了哪位贵人,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好不容有了说辞躲开,今世她可不愿再往深宫里凑,想着徐元白,阮瑶清便觉得心中郁结,他便是来克她的,他病了害着父亲急赶着回京,到头来他有没有事儿自己不知,舟车劳顿差点要了她的命。 菱星点头,却是觉得有些可惜:“话是如此说,可听外头说,这次宫宴是有些趁着贵女多选太子妃的意思在里头的。” 阮瑶清闻言,眸光一灰顷刻却又消逝不见,好笑的看着她:“怎么着?你巴望着你家姑娘能当太子妃?” 小丫头满是认真道:“如何当不得?我家姑娘顶顶好的人,旁人可比不过。” 阮瑶清闻言轻讥一声,嘴角带笑:“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家姑娘我可志不在那。” 上辈子,在那一隅宫殿里一守就是十几年,那样的地方虽恢弘却是全天下最黑的地方,在那处再真的情都看不见,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付诸东流罢了。 前一世的苦心孤诣换来的不过是一旨废后。 那样冰冷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见阮瑶清确实无意,菱星也就闭口不谈,刚入院,就碰到了提着药箱子的亦生。 他今日又是一身灰袍,衣袍宽大挺拔他身姿宽广,神态似素竹般云淡风轻,脸上扬着笑,疏离里又带着股子仙气儿。 阮瑶清眉头一挑,笑着福身打了个招呼:“亦生先生。” 亦生颔首见她精神状态不错,面色不再似那日苍白,透着红润。 “姑娘身子觉得如何?” 菱星接过他手中的药箱,一行人边说边进了屋内。 “已觉得大好,亏的先生医术高超,劳先生费心了。” “姑娘客气了。”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8节 他们进了屋内,亦生照例拿出诊脉包,阮瑶清甚是默契的伸手让他诊脉,手上还拿着那支睡莲。 檀香袅袅,鸦雀无声。 片刻后他收了手:“确已大好,明日便能好清,在下也可告辞了回山上了。” 她颔首答谢,听他要回山上,眼睛忽是晶亮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听阿爹说,她是莫须的首徒。 第9章 重五 其实对他,阮瑶清没什么印象,前世交集最多的就是莫须,但凡皇家大事必要托他卜卦,但她也只去过两回三危山,一回是定下太子妃后算挂如意,一回是滑胎后上山为王儿超度。 现在想想,也不知是皇后选的她,还是山上那莫须选的她。 亦生了然似得看了一眼,而后从药箱里取出一配好的药包递给了菱星“今日是药浴,你且去准备吧,记着分九份,分别熬煮后加入盆内,火候九分……” 听完他嘱咐,菱星领着药包便找人去安排了。 见人下去了,亦生才抬眸看她,那双云淡风轻的眸子似是能将人一眼洞穿他道“阮姑娘有困惑要解?” 阮瑶清眉头一挑,有些吃惊心下咚跳了一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他能不能信,毕竟她重生之事太过玄幻,犹豫再三一直语塞,柳眉轻簇神思重重。 亦生见她不语,只是笑了笑,而后才道:“难怪师父说姑娘是有些道缘在的。” 阮瑶清愕然,满是惊讶素指纤纤指向自己“说我有道缘?” 亦生点头“师父只说,姑娘是个有道缘的,便遣着我下山来了,这不亦生便来阮府为姑娘医病了?”说着还摇了摇头顿了一下颇是不赞同道“姑娘还是保重些身体才是,你可是坑了自己病了半月有余,若非是我医治,可不是半月那么简单咯。” 话甫一落,阮瑶清瞠目,一双美眸瞪圆了瞧他。 他竟然知道这次是她故意着的病。 亦生笑着看她“姑娘不必如此惊讶。”边说着边拿起茶盏,缓缓为自己斟了一杯。 阮瑶清忽然变动了心思,鬼使神差道:“明日我可否跟着先生一同上山?” * 夜间,忙了一整日的阮氏父子回了府,便去了厅上陪着阮瑶清用膳。 她替阮义舟盛了碗参汤,递到他跟前,才缓缓坐下。 阮义舟一口喝完,看了眼她,见她面色红润,气息匀缓才放下心来,还是开口问她“今日恢复的如何?可还有不适?” “好多了,今日觉得有些力气了,头也不大疼了。” 阮义舟点头,那亦生却是个能人。 “明日宫宴,你可要去?” 阮义舟的意思是不愿她去凑那热闹,那宫宴的深意但凡为官的,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携女攀贵罢了,别人稀罕,他却不稀罕,他现在所拥有的是自己与儿子一刀刀拼杀出来的,其他鲜血阴谋都不知见了繁几,战场都如此,官场后宫更是如此,她不愿乖女去掺合这样那样的脏事,但他不愿,却不是她是如何想的。 阮言文闻言也停了筷子看她。 阮瑶清抿了口参汤兴趣缺缺拒绝道“不去了吧,女儿不爱热闹。” 倒是新鲜,旁的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必是要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她却是要躲开。 但见她没那份心思,父子也松了口气,他们想法一致,阿茗年岁尚小,不急着婚配,便是再留几年他们也养得,只要不是宫里头的,良配佳婿可慢慢挑,倒也不需掺合宫里头的事儿。 “也好,你且安心在家中休养,为父替你挡了就是。” 话刚落却听阮瑶清忽而道“对了,父亲,明日我想与亦生先生一起上山。” 这话突兀,让父子都是一愣,好端端的为何上山? 率先开口“三危山?” 阮瑶清点头,而后缓缓解释道“亦生先生道我身子未好全,须得好好调养些时日,可他明日却要回去,无法再为女儿调养,既如此,女儿便想不若索性一同上山,一呢可推了宫里的宴,二呢女儿也可安心休养几日……” 她缓缓诉着缘由,阮义舟边听边点头默然,他无甚异议,山上清悠,确实适合养病,再者,莫须大师的庙宇,可不是等闲能进的,女儿自有着缘分,去沾沾仙气儿道也不错。 与之一座这远的阮言文越听着眉头却越是紧锁,手指微微曲起,眼神清明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妹妹,她盈盈婉婉的坐在那处,娇俏可爱,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娇憨,这样的阮瑶清在他眼里,宛若是只待宰的羔羊。 他就说看那亦生不甚顺眼,抿唇满是不悦,原是如此,是个藏坏心的,不过两三日,竟就能拐着阿茗上山了。 只他还未来及的表态,只见阮义舟已经点头道“那便去吧,有亦生先生照看,我也可放心。” 见他答应,阮瑶清笑的灿然扶着案桌娇道“就知道爹爹最好最疼阿茗了。” 一眼瞥见了一脸肃容的阮言文,脸上似写满了不愿“大哥?怎么了?” 阮言文见她一脸笑意,也不愿再扫他兴,他握了握拳头舌舔了齿尖道“没什么,山上难行,你身子弱,明日我送你去。” 她道“耽误吗?明日大哥不是也要参宴吗?” “无事,宴在午下,明日送你便回即可,不碍事。” 他提醒了阮义舟,颇赞同道“明日让你大哥送,你好省力些,爹爹也好放心。” 既如此,阮瑶清也无异议,点头便同意了,一板敲定,用完膳出了厅,便安排明日上山的事儿。 重五这日,徐元白算是深刻体会了什么叫“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 他今儿起了个早,天蒙蒙亮就醒了,便再也卧不住了,练了套拳大汗淋漓,收了剑柄才发现不过过了半时,看了眼东边才升起的初阳,默然地叹了口气。 方才练剑,脑海里皆是她的娇容,越是想她,心越是闷闷的,那种感觉极是奇怪,像是极其排斥这场初遇,带着股子淡淡的伤气,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那种诡异之感从何而来。 他不是爱极了阮氏,才使得她自己脑海里倩影难挥吗?难不成上辈子爱的太苦,怕旧梦难圆?再是悲剧收场,才使得心下排斥? 他想不清,也琢不透。 一旁的禄二在一旁随伺踢了踢一旁的兄长利一道“怎觉殿下今日有些心神不宁的,今儿是不是早起了一个时辰?” 边说边还不忘打了个呵切。 利一瞪了他一眼让他噤声,见徐元白收了剑忙递了帕子过去。 “去汤池。” 将剑递给了他,便疾步去了殿内。 利一禄二见状忙点头退下,他二人是随侍,非内监,这等贴身伺候之事他二人无用。 内监何厚领着一众小太监捧着用龙涎香熏过锦衣侯在外头,眼见着香篆钟已烧了大半,徐元白也未出来,心有担忧,又不敢贸然往里头闯,殿下不喜人近身伺候沐浴,自此他一贯都是守在外头的。 他醒了醒嗓子小声朝里头喊了一声“殿下?已过两刻了。” 徐元白听他呼唤,睁开一双清明的眸子,眉头直皱,竟只过了两刻。 他无心在沐浴,遂站起身来,挑了帷帐便出去,看了眼何厚手上的蓝墨镜水缎面锦衣,脚步顿下,略是挑剔道“怎选这件?颜色沉寂的很,换件明亮些的颜色来。” 何厚微愣,他跟在殿下跟前服侍近十五年,倒是头一回见他挑剔衣服颜色沉与不沉的,虽心有疑惑,却是忙应,低头答是,便去寻衣去了。 可他刚挑了件明黄的蟒袍欲回,却见徐元白穿了内衫便进来了,头发依旧披散着湿漉漉的还不时滴着水珠,他风尘仆仆而来,瞥了眼他手上的衣物,不出意外,眉头又是轻皱。 这是又不满意。 何厚头回见见如此的徐元白,虽觉得新鲜,却是战战兢兢的服侍再旁。 一会子颜色太沉,一会子花色太流气,一会子又是质感不好,一会子又是换样子过时,挑捡了大半晌才最后定了见青色绣竹桓越锦绣,青色显然气韵,薄锦轻衫,竹叶挺立,倒是真真的透着气宇轩昂贵气愈显。 如此忙完,不过才到辰时,他这整日便怀着浮躁难熬的心,终于晃到午间,已至重五节气,至夏时分,太阳尚有那么几分毒气,这样的天徐元白却是早早的便在离宴上不远处的楼宇坐下,索性楼宇较高,还有微风缓缓。 此处风景正佳,有一处垣窗开着,往外头看去恰能瞧见进入皇城来往车马的长安巷,那巷子的城墙极高,里头的人瞧不见外头,那楼宇的人却能窥的清清楚楚。 徐元白便作坐在那窗垣处,状似无意似的坐在那处欣赏风景,看那方想却是朝着那长安巷。 此刻时分,长安巷上的车马来来往往,鳞次栉比,皆是官隽相携,不过男女宴席不在一处,为官者从前门而入,亲眷则是再行十来米从偏角入了宫。 他眼瞧着阮家的车马从城门处缓缓而至,从上头下来的,却只孤影一人,后头再无旁人,哪里有什么亲眷在后。 徐元白又朝那处看了两三回,才确信自己没看错,心募得就是一沉,她又出了何事? 正疑惑间,禄二从外归来,与下马车入内的阮义舟擦肩而过,一步不敢停歇的上了楼宇。 见他上来,徐元白开口便问“她怎么了?” 禄二只觉得心下苦不堪言,忙答道“殿下,阮家姑娘跟着亦先生入了观。” 徐元白匪夷,好好地入什么观? 禄二自知又是自己失职,没能仔细阮家的消息,心下惶恐非常,谁能想到阮家的姑娘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旁家的姑娘得了能进宫的机会,便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来的,这位可倒好,不来便罢,竟是去那荒凉清贫的观里。 他低头将探听的消息一股脑全说出“说是姑娘还未好清,亦先生替她占了一卜,道她与三危观有些缘道,山上清悠更适合养身,是故请她去了观里。” 又是亦生,徐元白霎时便觉得攒了大半日的欣喜似泄洪般啥时间就散了干净,手指微微曲起捏紧手中的折扇,面色微沉。情绪暗淡。 他将手中折扇往楼下一扔便站了起开,挪步便要下口,早到跪在地上的禄二旁时,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凉凉道“如今我看你这差事也是不好好当了,既如此,不若去洗洗马厩,清清脑子,才能好好当差。” 洗马厩? 这话一说,禄二面色便是一白,想到那近乎百十来亩的厩场,便觉得眼前晕黑,这一场清洗,那是要劳断半条命。 还未来得及应是,便见徐元白衣摆一掀便下了楼。 跟在后头的利一与何厚同情的看了眼禄二,便紧跟他身后下了楼。 佳人不在,徐元白便失了参宴的兴致,但到底是皇家宴赐,他为皇储,怎也是要去的。 他进了颐园,便直朝着高位走去,四下不停有人行礼,他不过颔首尔尔,索性他一贯冷淡,旁人也瞧不出他此刻心情甚是糟糕。 整个颐园被一流池一分为二,左边为官员男子之座,右侧则为亲眷之位,两处离得不远不近,恰能瞧见对面,只女子那处有着轻纱帷幔堪堪遮挡,但却无甚用处,缓风清吹,便拂起荡漾,对面隐约便能瞧见那处佳人娇容。 徐元白刚落座,便听到内监道皇帝皇后至,闻言众人皆起,再叩首跪拜。 待皇上等人落座,命众人不要拘礼,宴赐才算开始。 整个宴会不过为昭示皇家恩泽,设宴之事又极是繁琐,都是一些虚礼,一道道流程下来,时间已过了一刻,佳肴都已渐凉。 佳肴赐下,觥筹交错间歌舞缓缓而起,丝竹乐声靡靡,歌姬舞蹈袅袅,然徐元白兴趣却是缺缺,捧着一壶酒,一言不发的喝着。 呵,筹谋几许,不过是白费功夫。 正喝着,忽听到不远处的皇帝发话了,他看向徐元白道“太子既大病刚好,酒虚得少饮。” 徐元白闻言眸间一沉,刚执起的酒杯募自便放下了。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皇帝不容置喙吩咐道“何厚,将太子的酒撤下。” 何厚闻言,哪里敢耽搁,言诺后便忙将酒壶撤了,连他手中那杯都叫他拿走。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9节 第10章 惊恐 徐元白无端被夺了酒,在这酒宴上的兴致更是缺缺,百无聊奈的看着底下的莺莺歌舞。 他正无趣,忽而瞥见了姗姗来迟的人阮言文,他眸光一转,想起他来迟的缘由,忽而嘴角带笑。 他与阮言文不大相熟,阮家初初入朝为官,一月下来,不过见了了数面,连话都未说过几句,他本是觉得,即便他是阮瑶清兄长,也没什么必要深交,可听方才禄二的消息,他像是也格外厌恶亦生,如此看来,倒是合的很……… 唐皇后坐在主位,本就心系着太子妃人选之事,她人坐在高位,往下看去,两座之人她一目了然。 她看着各家贵女,观其言行举止,待看好了几位,正欲喊徐元白来瞧瞧,却见他正直勾勾的往一处看着。 她正诧异,忽而,便见他又笑了,嘴角虽只轻轻勾起,却是显而易见的心情愉悦。 唐皇后见他募得一笑,当他是瞧上了哪家闺秀,欣喜异常便顺着他目光看去,待看清何人,怔的便有些愣住,只见那人不是个纤纤贵女,竟是个倜傥男儿。 她看着那人面容生得很,还在打量着是谁家的,瞥了眼坐在她跟前的阮义舟,才惊觉那人当是他独一的嫡子,武成侯世子。 她心募得一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极其荒唐的猜测不自觉在心头缓缓升起,越想着眉头皱的越紧。 太子身侧,目下似是连个侍妾都无…… 她稳了稳心神,喊了一声“太子在笑什么?” 忽被人点了一声,徐元白忙回神,敛却嘴角的笑意,状似无语的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今儿热闹,儿臣眼见着开心,便跟着乐乐。” 这番答复,落在唐皇后耳里头却变成了旁的意思,眼见着开心,是看见了些什么才能开怀,跟着乐乐?跟着谁? 她又瞥了眼阮言文,不得不说,他生的确实好看,他长得虽像阮义舟,却无半点武将气,一双星眉趁的他格外精神,坐在那处,有匪君子皎如玉树,似陌上君子般爽朗清举,诉的是天资自然之韵。 这,生的确然好。 她眉头皱的厉害,嘴角微微颤抖,越想着越觉得疲累,手摸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皇后可是累了?” 坐在一旁的皇帝见她似是累极,忙出口问她。 皇后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刻也坐不下去,再看下去,便遏制不住那荒唐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道“臣妾忽头疼不止,应当是旧疾烦了,便告辞先回宫休息,扫了圣上兴致,实在臣妾罪过。” 言辞柔然,甚是虚弱,听到皇帝耳朵便觉得她应当难受非常,哪里还能耽搁,抚着她忙道“什么话,你身子不适便是大事!速速回宫,可要朕陪?” 说着便招来内监总管张样,吩咐着速招御医去坤宁宫候着。 他们结发近二十年,成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美,多年夫妻从未有过什么争执,年少时皇朝不稳,亦是皇后唐氏摇曳风雨中陪着,这头疼之症便是当年殚精竭虑留下的。 是故便是在新人如花的后宫里,皇帝待皇后却是由为不同,更是在徐元白出生那一年,便定下了太子之位。 唐皇后手搭在皇帝膝上,脆弱的摇了摇头道“今日大宴,怎可无人主事,让太子陪着臣妾便可,若是有事儿,臣妾在派人来告知圣上可好?” 她一贯如此恪守懂礼,乖巧懂事,皇帝看了眼底下欢快的宴席,到底是点了点头“皇儿,你母后身有不适,你且陪着她先行回宫,若是有事需得立即着人来报。” 徐元白忽闻言皇后不适,心有焦急,忙起身踱步到她身侧,见她眉目紧锁,唇瓣皆白,心下更是一沉“母后,可要紧?” 唐皇后闻言摇了...摇头“旧疾犯了,你陪我先回宫罢。” 徐元白闻言应是。 唐皇后端着身子摆起母仪天下的对着下方道了两声别话,众人起身,立送了皇后与太子,见人出去,才缓缓坐下,宴席继续。 - 坤宁宫 御医齐佰正替皇后唐氏把脉,徐元白便立在一旁守着。 片刻后见他收了手。 徐元白捏了捏扳指闻道“齐大人,我母后何恙?” 齐佰答“皇后这是旧疾发了。” 随后又对着唐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这头疼之症乃是顽疾,遇事切记勿躁,放宽心些,微臣这便去下方熬药,可轻缓疼痛之急。” 唐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让身边贴身嬷嬷方姑送人出去。 徐元白见她半撑着靠着,甚是贴心的拿了个软枕,将她慢慢扶着垫靠在她身后。 唐氏靠定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玉如意细细摩挲着,看了他一眼问道“今儿宴赐,你可敲定了人选?” 徐元白闻言一顿,低头未言。 唐皇后见状眉头皱的更深,她边看着他边道“今日宴请,我瞧着李侍郎的闺秀李欢颜倒是不错,生的貌美,品行也端正。” 徐元白抿嘴道“年岁不大相当,她不似不过才十三。” 明明前日才过了十四生辰…… 唐皇后翻了个白眼又道“那姜侍中的千金呢,叫姜雨酌来着,年岁十五,刚过笄礼,年岁倒合婚配。” 只见他嗤笑一声“年岁虽合适,却骄纵任性,性情不稳不堪太子妃位。” 骄纵任性?人家是出了名的娴静端庄,简直满口胡言! 唐皇后强耐折着性子深呼了口气又道“那许宴之女如何?生的貌美,性又贤淑,家世清白,年岁亦是相当,当称得太子妃之位” 却见他眉梢轻压道“是挺合适,唯独一个不合,不大合儿臣眼缘” “眼缘?”唐皇后这回要气笑了,她猛的将那玉如意往旁边一搁,觑了他一眼讽道“我倒是不知道了,方才你只顾自斟自酌,何时瞧见许家姑娘的脸了?竟是能瞧见合不合眼缘?” 徐元白闻言缄口不言,默不作声,只是劝慰了一句“母后息怒,是儿臣不是,病中当要宽心才是。” 唐皇后轻哼,眼尾被气的泛红“宽心!你让母后如何宽心?” 她头回跟太子发这么大脾气,可真是怪不得她,实在是被方才所想所看刺激到了,他可是未来的天子啊,若真是,若真是好那什么…… 她越想心越惊,头越疼,不住手扶着按了按前额。 — 三危观落在长临山的三分之二处,从山底往下瞧,那处正被遮掩的结结实实。 午时,阮言文便将她送到了观内,本是要与莫须打个照面的,可憾他恰此时往山顶去还未归,阮言文因着宴赐,耽误不得,只得嘱咐明日会再来,便匆匆下山去了。 亦生选了处清幽的屋子与她,是处单独的小院子,小牌匾上写着“清风斋”三字。 院子幽静干净,门口处还有片片绿竹,细细闻来,鼻息是树草间的清新。 他打开了院门转头道“这院子小,姑娘莫要介意。” 阮瑶清闻言笑了笑“怎会,这院子极好,极合我心意,劳先生费心了。” “你喜欢便好,若是缺什么什么,尽管找菱星菱月来问我取,对了,我住在清风斋的左侧的小屋里。”说着还指了指起头。 阮瑶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进了屋,见她始终笑脸盈盈,亦生不放心又多交代了几句,待交代完才道“你身子还未好全,劳累好几个时辰,可选休息休息,待师傅回了,我再来寻你。” “多谢!菱月送送先生。” “先生请。” 菱月领命便请了亦生出去。 菱星抱着包袱,目送着菱月将亦生送了出去,见看不见人才小声走到阮瑶清身侧“姑娘,那丫头往后与奴婢一道服侍您吗?” 今日一早,阮言文便领来菱月,道是阮瑶清已经是侯府千金,还是一个贴身丫鬟实不像话。 菱月是他亲自挑选的,会些武功是其一,其二为人做事更稳妥些,菱星虽衷心,却实在是个愚笨的,有着菱月在,他才可全然放心。 既是兄长送的,她是推拒不得的,再者,前世里这丫头却是衷心能干,她便也笑纳了。 阮瑶清看着她认真点了点头“菱星,菱月既来服侍我,你当与她和睦处些,她人不错的,莫要欺负人家。” 菱星募自点了点头,诚然今日第一眼见到她,她便是她有些好感。 她道“姑娘放心,我见着她也是喜欢的,必和睦相处,定不让姑娘操心。” 阮瑶清轻轻嗯了一声后,便细细打量着屋子。 这处虽久无人住,却是常有人打扫的,四下无丝灰尘,她走进了寝屋,一眼便瞧见摆在窗牖下的一把摇椅。 那摇椅正对着一扇双开的窗牖。 她轻推便打开了那窗,霎时微风徐徐出来,垂落的发丝被风轻拂,为这略炎热的夏添了几分凉意。 映入眼帘的是个澄清的小池塘,约莫只有侯府那池子的十分之一大,却也是莲片朵朵,流水潺潺。 面前之景,让阮瑶清方才还有些略是有些空燥的心,忽而便静了下来。 她默然走到那摇椅上躺下,微微一用力那摇椅便悠悠的晃悠起来,眼瞧着窗下那片片河莲,耳畔是山间的鸟语声声,这些是从未有过的淡致,她想,生活若能一直如此,便是极好的。 第11章 莫须 天渐黑时,宫中才散了宴,皇帝似心有牵绊下了宴便匆匆离去,众人便踩着西落的云彩,三五成群车马有序的结伴出宫。 阮家父子初初为官,除了些同征沙场的武将,旁人也不大相熟,闲聊攀扯了两三句场面话,便要乘马车回府。 阮义舟先入马车坐定,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太监细声“世子且慢,太子有事要请,还请先挪步东宫。” 阮文言脚都已经半踩在了马车上,闻言又收回了脚,看向何厚,有些不确信问道“太子殿下寻我?” 阮义舟掀开车帘,便见太子殿下近侍何厚只见他笑眯眯点了点头“正是。” 何厚瞥见阮义舟点头问安“给阮侯问安了。” 阮义舟回以一礼。 阮文言皱眉,他与东宫无甚往来,也不知此番找他何事,思忖再三他回头对阮义舟道“父亲先回府中罢,晚些再叫车夫来接我便是。。” 阮义舟看了眼何厚,方才点头应好,他放下帘幕,命车夫先驾马回府。 阮文言看了眼缓缓的车马,转头对着何厚道“有劳公公领路。” “世子请随我来。” 一刻钟后,阮文言便踏进了东宫。 何厚领着阮文言到了一门闭森严的殿门前,便停了下来,他敲了敲门对里头喊道“殿下,阮世子到了。”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0节 里头随即应声“进来。” 何厚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道“世子,您进去吧,奴在这守着。” 阮文言睨了一眼,点了点头“笃笃”敲了下殿门方才推门进去。 这厢他还未见到太子爷的面,被请入东宫的消息就传进了坤宁宫。 唐皇后刚打发走皇帝,还未来得及歇下,就见方姑匆匆走到她身侧。 眉头紧锁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方才请了武成侯世子进了东宫。” “咳咳……你说什么!”唐皇后眼睁的浑圆,满目的不可置信。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毫不遮掩了?就这样将人请进了东宫,便这么急不可待吗? 唐皇后被刺激的咳嗽不止,一张虚弱玉面被呛的通红,方姑见状忙踱步上前为她昀气。 方姑宽慰道“娘娘可万千要保重身子,莫要焦急多思才是。” 唐皇后一把握住方姑的手,模样戚戚忧思,一双眸子满是无助“太子这般,让我如何能保重啊方姑。” 方姑叹了口气扶着皇后安慰道“娘娘目下勿要想太多,或是您想差了呢?兹事体大,咱尚要查查清楚才是。” 她缓缓撑起了身,也不知道是对着谁喊,“查!给本宫查!事无巨细皆调查清楚,他不过才入宫为官,怎就能叫太子看上了?荒唐,太荒唐了。” “好,好,奴婢这便着人安排,您先息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 到了申时,日已西下时分,亦生才敲响了清风斋的门。 菱星推开院门接他“先生稍等,姑娘正睡着,我去叫她。” 他笑道“无妨,不急。” 说着便背手侯在门前,待菱星迈着步子去屋里叫人,不经意往屋里瞧去,便瞥见那半敞开的窗榧,少女在那摇椅上睡的深沉,罗缨青丝锦纱飘飘衬的她似落入凡间的仙儿般,如此宁静致远的美好,便想永久为她留下。 不免一时看的有些怔住。 菱星小跑到了屋内,见阮瑶清睡的香甜,不免脚步都轻缓了几分,也是奇了自方才到这儿,她家姑娘便睡到现在。 菱星轻轻拍了拍她肩,小声道“姑娘,姑娘,亦先生来了。” 阮瑶清懒洋洋轻哼“嗯?”了一声,却只是翻了个身,竟是毫无要醒的意思。 菱星知她起床时最是迷糊难哄,换做平时,她光缓缓就要一刻钟,瞅了眼外头,隐约能看见外头侯着的灰色身影,咬了咬牙,将她半扶了起来“我的小姑奶奶诶,莫须先生回了,亦生先生都来接您了,快醒醒罢,回来再睡成不成。” 阮瑶清就这么软趴趴靠在她肩头,依旧迷胧十分,听到菱星在一旁碎碎叨只觉她吵,正预翻身离她远些从后再睡,忽听见一声“莫须先生回了”,猛然便是清明了。 到底是睁开了那双眸子,似喃喃问她“先生回来了吗?” 菱星无奈笑着点头:“嗯,回来了,亦生先生都来接您了,快起罢。” 阮瑶清慢悠悠地眨巴了两下惺忪的琉璃水眸,脑海才算是正真清明,是了,她是上山来找莫须的。 默默叹了口气,也罢今日也算是睡了个好觉,悠悠的什么伸了个懒腰,才从菱星的肩头离去。 待款款到了院门时,已过了半晌,她推开竹篱院门,面容见红,对着亦生微微福了福身“劳先生久等了。” 亦生那云淡风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甚是谅解道“你身子刚痊愈,疲累久睡些也是常事,师父方才刚回,我带你去。” 阮瑶清点了点头,一行人便跟在他身后走着。 这三危观不愧为皇家观院,四处宏伟清肃,皆是红篱高高矗起,他们越过了一道长廊又经过个小竹林才似到了地方。 阮瑶清忽而觉得,这莫须似是格外爱竹,几乎每个院落门口都有个小竹林。 阮瑶清看了眼头顶牌匾上“拾月斋”三字,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她也曾站在这牌匾之下,那时候还是她无神论者,如今却是要巴巴的来此拨问因果。 她好笑容地摇了摇头,跟着亦生进了院。 刚进了院内,便看见敞开的屋门外正站着个身形略胖的男人。 他手拿着个矮凳子,正要往一旁的葡萄架子下去。 还未走进就见那人招了招手喊道“小四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葡萄枝子固下。” 亦生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了矮凳,走到那藤下放下。 “师父,这藤子我来就是,人家姑娘才来,可别失了礼。” 话落,莫须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丫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的阮瑶清,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掀笑语焉不详道“她可不是才来。”顿了一下又道“许久不见,姑娘可还安好?” 第12章 赖定了 菱星菱月被丢在了院子里,陪着亦生修剪那葡萄架子。 菱月看了眼紧闭的屋门,眉头皱紧,方才莫须师父那意思分明与阮瑶清相识,可她不曾听说姑娘来过三危观, 她戳了下正忙活着的菱星问道:“姑娘来过这儿?” 菱星摇了摇头:“没有,姑娘自小便在方州长大,一步都未离过,三日前才初初来长临的。” “那姑娘可曾在方州见过莫须师父?” 菱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应当不曾有过。”顿了下又不确定道“我也不全然清楚,不过自我四岁跟着姑娘后确是肯定没有过,但之前就不知道了。” 那便是不能确定的事了,那方要问问世子才能清楚。只是,这么莫须师父明明是个修道的,怎是个和尚模样? 屋内 阮瑶清坐在藤椅上,看了眼已席地坐在三清跟前许久的莫须,她眼睫轻颤,几次三番想张口又觉得无从问起。 莫须朝三清拜了一下,才缓缓起身坐到了她对面。 一双洞若观火的黑瞳看着她道“缘主,有些事倒不必强求因果,你说可是?。” 阮瑶清觉得心莫名被刺了一下,她觑他“师父是高人,能视万物为无物,三娘不过是俗人,受这无端戏弄,一觉梦醒,不知是梦是真,堪堪回首,只可觉得汲汲营营十余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实在可悲,让我看开?再走一遭?未免强人所难了些。” 莫须摇头轻笑“再走一遭?缘主若是愿意,便不会来这观中寻我。” 阮瑶清一震,她木怔怔的看着莫须,便见他又道“你既已定了决心,尽管向前便是,何苦纠结,人生漫漫,处处是道,求名求利是道,淡泊逍遥是道,求佛敲鱼亦是道,何愁无路可走?不过是一路一因果罢了。” 她闻言喃喃“一路一因果?” 柳眉微簇,陷入沉思,片刻便见她抬头,迁延观望道“师父可有因果?” “我的因果?”他被问的莫名,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因才有果,自我入道,便不问因由,怎会有果,有也有,便是似你这种找上门的因,躲不开的果。” 阮瑶清闻言面沉,身影默在那处,不知过了多久,而后却见忽而她嘴角带笑抬头直视着莫须道“师父错了。” 莫须不明,皱眉问她“错了?哪儿处错了?” 她一字一句道“三娘可不是找上门的因,今日此局分明是你种的果才对。” 诚然,若无当年那条批命,阮瑶清死了便就死了,即便重生,也断不可能找上三危观,她那之前,从不信这种妄论神佛之事,如今信了就是因为那道批命!说到底,因是莫须种下的。 她打定主意赖定他了。 莫须闻言也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神,感情劝慰了半天,倒是让她绕了进去,他“哈哈”笑了起来,边摇头边笑道“这是赖定老道了?” 阮瑶清被戳穿了心思,也不恼火,不无所谓的还点了点头。 便是赖定了,又如何? 莫须几次笑的身子发颤,片刻才停了下来“也罢也罢,随你便是,如你所言,老道既种了你这因果,倒也不能袖手旁观,诚然我也想知,你这别道而选到底能种什么因果。” — 约莫一个时辰后,阮言文被何厚送出了宫。 直到踏上了长安巷,阮言文都未回过神,他坐上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眼在在马车旁送他,仍笑眯眯的何厚,只得点了点头,才放下了帘子。 他靠着车壁上,闭目凝神,几不可为的叹了口气,实想不透太子今日拘了他半日到底为何。 天色已黑,马车辘辘行了半刻才到了侯府。 李管事忙迎了上来“世子归了,侯爷在书房等您,您快去吧。” 阮言文点头,知道阮义舟必然忧心半晌,脚步未停,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大门“咯吱”被他推开。 迎着夜间烛火,在案牍旁找到了正闭目养神的阮义舟。 “父亲,我回了。” 闻声,阮义舟疲惫睁开了双眼“嗯”应了一声,而后端正了身子上下看了他一眼才道“殿下今日找你做甚?” 阮言文坐在一侧,想到方才甚是尴尬的局面,笑了笑,道“问问家长里短?约莫就是这样。” 阮义舟莫名,皱眉“家长里短?” 他点了点头“太子殿下道阮家忠烈,为百姓浴血,初初为官若有不妥可去寻他。” “就这些?可说别的了?” 阮言文笑容一敛,又细细回想,将方才所见多听都细细说来。 待全部说完,才见阮义舟面色松了几分,他仍然嘱咐道“约莫是你与太子年岁相当,他看你格外有眼缘些,想提携你,平日里若是随玩也罢,注意好分寸就是。” 如今阮义舟手握虎符,又领西军,朝野上下他需得耳提面命衷心为君,太子虽是储君,但无君意,他便不可与皇子过从甚密。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猝然抬头问他“他可提到了你妹妹?” 太子目下正在选妃,这突然其来的交往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阮言文面容一紧,摇了摇头“并未。” 阮义舟闻言点头“那便好,你且看看吧,若是有些端倪,切记来告诉为父才是。” “是,孩儿知道。” 方才提了那么一嘴,阮义舟忽而后知后觉,晏儿年岁与太子相当,旁的人家男子这个岁数早已孩儿绕膝,夫妻携手,可他却还孤着。 如今,他的晏儿也十九了。 阮义舟一双黑瞳看一眼面前清隽潇洒的儿子,道“你也已十九了,往年你与为父上场拼杀婚姻大事无心操持,现如今稍是安定,你也该好好挑挑才是。” 阮言文低头未语,他手细细转着手上扳指,不无敷衍道“父亲若想操持,安排就是,我静听父亲安排。” 他于婚姻大事上,无甚期待,年岁小时还曾想过白首偕老之事,可如今,见惯了沙场厮杀横尸百首,他的心便被那血淋凉了,他是武将,说不定哪日便死在了沙场之上,若真是随性寻那心尖上的人,怕是到死都未可能给阮家留后。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1节 他会如父心愿早早成婚,他亦会与妻子港湾庇护,但谈别的,那东西早叫他埋了…… 阮义舟见他态度稍冷,也不计较,既首肯点头愿意便好,说着便招来守在外头的李管事。 李管事进屋看了眼,气氛微妙的父子,谨缩了缩脖子,唯恐烧到自己,小心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将京中尚待字闺秀,家境清白的人家都拟个册子来,务必查的细致些。” 李管事是个人精,寥寥几句便清楚了阮义舟的打算,他瞥了眼明显不大畅快的世子,喜笑眉开起来,忙应道“欸,好,好,老奴这便去安排,必叫世子与侯爷满意。” - 夜已至半,山间的夜里漆黑一片,除却烛火笼的地方能有微光,往别处看去,皆是伸手不见五指。 阮瑶清刚沐浴完,正坐在那摇椅上,半曲着身子,让菱星替她绞那一头乌黑湿发,她低着头翻看膝间摆的几本数据,挑选片刻,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将其与的摞到了一旁。 菱星瞥了一眼,她跟着阮瑶清也识些字儿,那书页泛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她见阮瑶清看的认真,问道“姑娘,这是莫须先生给的吗?我怎瞧着是些五行八卦之类的。” 菱星垂眸头都未抬起,“嗯”了一声“我问师父拿的,这有些意思,算看八字就能知人后世,还挺有趣的。” 她打趣笑了一声“是嘛?那等哪日姑娘写成了。给奴婢也算算,瞧一瞧咱姑娘算的可准成。” 阮瑶清问她打趣,这才抬起了头,春水的眸子里也是笑意,“啪”的一下合上了书,手掐葱指慢慢算来,而后长“嗯”了一声,老神在在半眯着眸子道“小道算了下,你这丫头往后必大富大贵,嗯,婚姻美满,丈夫体贴,有儿有女,和美得很呢。” 菱星娇俏道“真是如此?那我倒是看看,姑娘算的可准,要是准了,我不必少不得你的卦金。” 待说完,主仆二人相视皆笑,嬉笑打闹开来,菱月收拾好床铺,见她二人笑的开怀,有些半怔,她命苦,早前被人伢子卖来卖去,不知换了多少人家,后来学了些武艺,机缘巧合下叫阮言文挑中,接着便被送到了阮瑶清这里。 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主子似他们二人一般。 不免有些艳羡,正看着,便见菱星转眸看见了她。只见她小跑到她身侧,拉着她道“快来,快来,姑娘如今可是个神算子,来来来,你来看她算的可准成。” 阮瑶清将快干的头发散开在那藤椅上,灯下美人,衣裳半披,面若芙蓉,面上恰着笑意,叫人看着迷眼。 她笑着看菱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嗯,我来算算,你这丫头前半生命苦,但所幸遇着贵人了,你这贵人就是你家小姐我呢。” 菱月抿唇直笑,菱星则娇气的论说真假,一时间嬉笑声隔着院落传出,在这久未住过人的小院里传出几丝烟火气儿。 打闹着时间过的飞快,直闹到深夜,外头繁星满天,月掖深深,清风斋才渐熄了烛火。 观内的时间过的极快,阮瑶清这些时日过的极其自在,她白日里要么跟着莫须去山间钓鱼采茶,好么就是跟着亦生去习道参拜,亦或是无事在那摇篮上虚晃着过上整个下午,睡个懒觉,一眨眼,竟是半个月过去。 这厢她正自在快活,徐元白却是等的近乎望眼欲穿。 他如何能想到,一个娇娇的姑娘家,能在个破观里呆上十几日,这便也就罢了,他眼见着来信,道她与亦生那秃驴相处尚恰,这叫他更如鲠在喉。 他本是要不管不顾上山偶遇的,奈何皇后身弱,那日起后便一病不起,头疼之症多日不解,他需得侍候在侧,是故一步都离不的。 人,明明就在那处,他却是相见却见不到。 这日一早,退了朝他便叫住急往外赶的阮言文“清宴,这刚下朝,你这着急去哪?” 阮言文顿住,应了一声才道“去趟三危观接人。” 徐元白闻言心咯噔一下,眼尾几不可为上扬,这是要去接人了? 他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去那做和?有何急事?” 他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家妹前些日子身有抱恙上观内修养,这些日子见好,父亲有些想她,是故让我将她接回。” 实则是阮义舟今日刚接了皇帝的令,要南下去处理近岸草寇流民的问题,五日后便要出发,阮义舟这一去又是多日不归,阮言文想着让阮瑶清回来陪陪父亲才是,下了朝未通知阮义舟便要上山接人。 这是头回,徐元白在阮言文口中听到他聊起她。 他似讶异道“你原还有个妹妹?倒是瞒多严实,竟从未听你说起过。” 阮言文抬眸看他,见他面似惊讶,诧异十分,一时间倒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阮言文低头笑道“哪里有瞒过殿下,她方才来京,是清宴还未来得及说才是。” 他看了眼天色,不欲再多言,正遇环抱双手告辞,却忽而见徐元白道“那倒是巧了,母后多日未愈,孤今日原就准备去观里祈问。” 这话未免说的突然,一时间让阮言文未反应过来“殿下也去?” 徐元白眸中带笑点头“自然。”顺势便让身边利一下去安排。 利一听他安排,倒也不敢再提,明明早前殿下便定了要去刑部调查陈侍郎贪污腐化的事儿,只得点头应是,下去安排了。 话落,徐元白撩起衣袍便走在了前头,见阮言文未赶上来,回头催促道“还不快些,上山来回,再耽搁下来,怕是下山时该天黑了。” 见他催促,阮言文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踏步跟上。 徐元白眼见着跟上来的阮言文,嘴角那笑意又勾了三分,不过片刻又叫他隐去。 今日也确是巧了,她既不下山。那他便请去接她又如何,他若当真就这么白等下去,怕是能等到黄花菜凉,也是方才阮言文提了那一下,叫他寻到了机会,当下便胡诌了个借口,要与他一同上山。 两人相携刚上了马车,利一正准备上马驾车,忽而瞥见坤宁宫方姑匆匆而来。 只见方姑苍茫赶来,敲了敲车壁道“太,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要您去趟坤宁宫……” 第13章 下山 方姑年已四十,一路小跑过来,显然有些吃不消,因故着礼仪只得吭哧吭哧的喘气,昀了口气儿才算缓了过来。 徐元白闻言掀帘,看向正喘着的方姑,心头一紧“母后怎么了?” 他还是头回见这坤宁宫的掌事姑姑这般失仪,不免想的多些。 方姑见他焦急,知该是想差了,正准备宽慰他皇后无碍,却见帘子里头静坐在最里头的男人。 那男人掩在车内,车外的微光透过车帘拂到他面上,衬的玉骨潇洒,风流倜傥。 想起皇后交代的意思,方姑心下一横道“娘娘头疼发作不止,让奴婢来寻太子殿下,殿下,快去吧。” 徐元白心沉了一沉,回头对他道“今日不巧,孤便不去了。” 话落便一跃而下,看着利一道“你送阮世子一趟。”顿了一下又道“务必护好周全。” 利一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护好周全是对着“那位”说的,忙点头应是。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又是别的意思,阮言文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却是默不作声。 方姑则是顿了一顿,眼神又往车内瞟一眼,眼睛闪了一闪,几不可微的叹了口气。 徐元白话落,便头也不回脚步不停的朝坤宁宫的方向去,方姑又瞥了眼那紧闭的车厢忙抬步跟上。 利一握紧缰绳“阮世子,您坐稳了,咱们这便出发。” 车厢里只淡淡传来“嗯”的一声。 利一扬起马鞭朝宫外赶去。 “太子殿下,一贯如此吗?这么体贴下臣……” 他倒是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了。 车内冷不防传来阮言文这一声,让利一一惊,脊背僵的笔直,嗓间干涩道“自然,不过殿下看世子格外投缘些。” 阮言文闻言掀开了窗帘往外头看去,不轻不重道“原是如此。” 倒也不是他多想,他十四五岁便跟着父亲离家,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在攀往权贵的路上,不晓得吃了多少亏,自那以后,他待何事皆先观摩待望,总是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譬如太子殿下。 他总觉得他是有事要谋算的,只目下却想不到是为了什么。 利一只得干涩的又应付了两句,心里却是叫苦连天,这事儿合该禄二那滑头的来做才是,自己这笨嘴拙舌的,就怕露了马脚,让人发现太子殿下在觊觎自家小妹,到时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一路上他便这么吊着心眼,待马车稳稳停在了长临山下,才堪堪放下。 “世子这便去吧,小的在这侯着。” - 长临山三危观上 阮言文到时已是未时,今日非香客来往祈拜的日子,是故山路行来,倒也算快。 刚到观前,久等的五恣忙迎了上来。 “世子,姑娘已在清风斋等着了。” 阮言文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里头去,拇指搓着手上那扳指,淡淡敛眉问他“近些日子,小妹怎么样?可有什么事情?” 自阮瑶清上山后,他便将身侧两个心腹留在她身侧护着,近些时日,他刚入大理寺为官,诸事繁杂推脱不开,近半个月他只来了两三回,只得从五恣的信里头知道些她近况。 五恣身型一顿,心头盘算姑娘似拜了莫须为师这事儿,是好是坏,今日晨时的事儿,信件虽传到山下去了,但想必世子还未这风尘仆仆来,定是还没瞧见。 他眉目一凌,语气沉了三分“怎么回事?” “姑娘今日晨时……” “大哥!” 话还未说完,便叫远处一声娇俏声音打断,阮言文闻声寻去,便见不远处少女身着青色粗布道袍缓缓而至,道袍宽大,将她衬的娇小无比,头发绾起个玉冠,面施淡妆,似个小仙童般,眼瞧着她便翩然到他身侧。 “大哥怎才来?午膳可用了?”说着环着他臂膀将他往清风斋引。 阮言文上下又看了看她,有些迟疑“你这一身是?” “嗯,好不好看?”说着她松开了抱着的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扬起一张天真笑颜解释道“整日在观里,若是金钗璎珞锦绣罗衫出入真人神仙面前,实不大合适,婳婳便朝师父借了几身道袍穿穿,这一身洁衣,行走做事很是方便呢。” 这番解释,阮言文很是受用,果见他点了点头。 说着她便将阮言文往清风斋引“小妹知道你这一路风尘仆仆来,定是还未用膳,先去我屋里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食膳,待用完膳咱再下山家去。” 她边说着,再阮言文看不见的地方边朝着一旁的五恣使了使眼色,让他勿要多言生事儿。 五恣领悟,面上有些犹豫,思索再三到底是乖乖的垂下了头。 反正那书信他早上已传到了府中,虽现在未瞧见,但下山后世子总该是能看见的,再者,他不说,菱月那丫头也会说的。 - 待用了膳,阮瑶清一行人便去找莫须辞了行。 莫须眉眼带笑的送他们到了观前,看阮言文浑身透着疏离之意,也不甚在意。 他那双似参透万物的黑眸,仔细看了眼阮言文,而后便见他朝阮言文曲身一福“世子慢行,和尚我见你煞气行身,该是杀戮过多,与你一物挡挡,望世子安福。” 是个镂空的玉壶环佩,通体沁白,一眼看去便是价格不菲。 阮言文向来不信这些,让阮瑶清来此已算是勉强,但瞥了眼面色有的紧张的小妹,撇了撇嘴客套了一句“多谢。”便让五恣收下。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2节 阮瑶清见他满脸的敷衍,怕他不重视,忙抢了先,将把东西收下,边收着边走到他身侧为他系在腰间上“兄长,这东西妹妹可看着,你务必日日带着,要是哪日不带,可别怪妹妹给你眼色看,师父给的宝贝,旁人……” 阮言文眉头稍敛,他怎觉得,小妹此番回来,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什么时候开始信起神佛之事了? 见她还要絮叨,开口打断“知道了,我带着就是。” 说着边朝着莫须辞行。 这长临山陡峭险峻,上山已经难行,下山更是难走,一路下来到了山脚下,已日落西山。 阮瑶清待瞧见山底下稳稳停着的车马,轻轻的松了口气,心叹总算到了。 她让阮言文放下自己,拿出绢帕替他擦了擦汗,诚然,她虽身子较弱,但到底也不至于他这副看护模样,前半程还肯放她自己走的,后半程见她气息不稳便硬是要背她下山。 她也知道,他这是在弥补亏欠之意,他缺席了四五年,在见她时,虚弱至极险些在他面前丢了性命,那种歉意近乎要将他吞没。 她知道的,便由着他了。 她收了帕子,随意看了一眼那车马,见车上跳下一人,竟是有些熟悉,那身型像是在哪见过,心头莫名有丝不安划过。 是利一! 怎会是他,那徐元白呢?他可是来了? 阮瑶清身子猛然一滞,细葱的手抓紧了那素白道服,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那处,唯恐从马车里再出来一人。 “怎么了?可是哪有不适?”阮言文极其敏锐地察觉到阮瑶清的不对,见她面色苍白的盯着车马处,有些压抑。 她紧盯着那处,见当真无人下来,才略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虚弱苦笑道“没什么,回府吧。” 上车时,阮瑶清似不经意般又看了眼利一,才掀起车帘进去。 车内铺着软垫,还有着靠背,她靠在上头,思绪渐渐回笼,倒了杯茶,双手捧着细细衔着,眼眸一转问道“这车夫我瞧着眼生,是哥哥新买的下人?” 阮言文摇头“那是太子门下亲卫,哪里是什么新买的下人。” “太子?殿下的亲卫怎会在这儿?” 阮言文见她好奇,边便缓缓道来缘由,待说完,车已经行到了西市。 “皇后娘娘病了?可有大碍?”她垂下眸子问了一声。 前世皇后待她这个媳妇很好,徐元白虽是冷落她,但皇后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唐氏虽是她亲侄女,但皇后从不纵着她跋扈的性子,多次见她骄纵将她罚了,为她这个皇后做主。 想到她那孱弱的身子多病多灾,阮瑶清不免也有忧心。 阮言文搁下茶盏,轻搓着那青瓷的花样“本也是好转了的,但今日见那嬷嬷的样子,像是要不好。” 她叹了口气,手半撑着娇面,点了点头,前世是婆媳,今生无可能再有关系,无她碍着,那人当是会顺利娶到他表姐,是后是妃都可,左右她再不会被搅进去了,不再受那无端屈辱。 心想着就看开了,便不再聊宫中的事儿。 - 坤宁宫 徐元白尤为疲累的叹了口气,见着面前这几十卷画轴,就觉得头疼,他已被绑在这坤宁宫三四个时辰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皇后还无要放他离去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真假,明明方姑来寻他时,说的甚是严重,他揣着心惴惴不安到了坤宁宫,见到的却是他母妃甚是悠哉的靠在软榻上,面色红润气息匀透,一看这就是头疼症大好,哪里有半分复发的样子。 他满目疑惑,责问方姑。 皇后却是悠悠的替她开脱道“见到我儿,头疼病才大好。” 皇后既然这么说,徐元白只得抿唇放过,心下失望,白白丢了见阮瑶清的机会。 他心有不甘正准备离去追赶,却又叫皇后叫住。 “你既来了,那便刚好,这些画卷上的闺秀你且挑一挑,方姑,你诉清这些闺秀的家世,性情,年纪都说与太子。” 第14章 阮家 徐元白只觉得脑仁直突突的疼,他闭了闭眼,待方姑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位闺秀,深吐了一口气。 那副模样活似瘦了惨绝人寰的折磨。 唐皇后越是看着,越是觉得头疼,她宽袖一甩,方姑领会闭了嘴。 她拿起跟前的茉莉茶,轻轻吹了口气才问道:“二郎,你告诉母后,可心哪家的?” 徐元白捏了捏鼻梁,有些疲累道:“倒也无特别可心的,再瞧瞧吧。” 皇后搁下茶盏,玩着手上的护甲睨着他“那倒是难了,这满京城里的闺秀,但凡适龄婚嫁的,都列席再这儿了,这都无特别可心的?那你预备如何。” 都在这儿了,也不尽然,他方才听了一圈,就独独没听着阮瑶清的名字。 要是有,他倒也不必费事了。 诚然,这也怨不得皇后,这阮瑶清初初才到京城,又从未展露过头角,整个京城都未必知道:阮家有这号闺秀待嫁,不在这花名册上实属正常。 徐元白心头一动,啧啧嘴道:“都在此了?那倒是不尽然。” “怎个意思?难不成还真有余下的?”她边说边看向一旁的方姑。 这画轴册子皆是方姑亲自督着底下人办的,她甚是确信的冲皇后摇了摇头。 徐元白看着皇后懒懒的掀掀眼皮,点了点头道:“自是有的,好比就今日,听武成侯世子他家有个妹子在京,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个姓阮的姑娘在册。” 顿了一下又道:“可见这册子遗漏的也不知凡几了。” 皇后皱眉问道:“武成侯家有个女儿?” 她复又看向了方姑,方姑也甚是困惑,也无论真假了忙低头认错道:“许是底下人大意,稍漏了几人,奴这便再去查缺看看。” 皇后心思一动看向徐元白“怎么,你是看上阮家的女儿了?” 徐元白嗤笑了一声,道:“儿臣目下连她的面都未见过,哪里知道:瞧得上瞧不上的事儿。” 这话未往死里说,皇后亦是听了出来。 皇后准备再问,徐元白在无心应付,她要查便让她查就是了。 若是太刻意了,反倒是惹了皇后的眼。 他向皇后施行一礼,看向外头已晚的天色“母后,儿臣需得告退了,东宫待批的奏章快赶上山高了,再拖下去明日该挨父皇批了。” 有关公务,皇后向来重视,既听他这么说,忙道:“那便回吧,待明日查清了,我在寻你来便是。” 徐元白未答,起身退了一步道:“那儿臣先告退。” 皇后颔首。 他掀起衣袍,脚步不停的便往坤宁宫外去。 自他走后,皇后便一直静立不动,坐在那软榻上深思许久,不知多久,茶水渐已凉透。 方姑重沏了一杯,送到她手上。 她伸手握住有些微热的茶水,忽而回神,柳眉微微蹙起,看向方姑道:“太子今儿是几个意思?” 好端端的,怎又提到了阮家的女儿。 方姑拿了把摇扇缓缓替她扇着,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心思向来深,奴婢哪瞧的透?” “也是了,我这个当母妃的都瞧不透他。” 她起身要往寝内去,方姑走到她身侧扶她,却听她道:“查查吧,阮家那女儿,若是真有,便寻她画像来。” 方姑闻言一默,而后点头应是。 - 徐元白进了东宫尚未坐稳,便让人去传利一。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他跪拜在地“殿下,已将阮家小姐安稳送回了府。” 徐元白点头“她看着身子可好些了?” 她身子太弱,一病下便久治不愈,这些日子虽然极想见她,但心头最记挂的便是她那堪折的弱体。 利一答“奴看姑娘,脸色好了些许,也爱动了,看着就是大好了。” 大好便好,大好便好。 闻她境况变好,徐元白虚浮的心,总算是堪堪放下了些。 他甩了甩手,便让利一退下。 利一点头,退了出去,将门扉掩上,守在了门外。 夜已渐深,烛火微微闪闪,照的人影晃荡,似躁动的心跳,摇摆不止。 男人深呼一口气,预备再次回神,细看手中的奏章,奈何,脑子里皆是那人倩影晃荡,叫他几乎魂不守舍,眼前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不自觉稍稍一用力,奏章叫他撕破了页。 他想去看看她,她现在不在方州,不在山上,离他很近,前所未有的近。 那种浓烈的渴望近乎将他吞并。 不知过了多久,已至深夜。 天上的云朵已全然散开,月渐渐爬上了高空,月光照着人影微漾。 东宫紧闭的门发出“吱嘎”一声。 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利一禄二低头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寻身夜行黑衣来。” 两兄弟闻言皆是一怔,禄二最先回神,忙答道:“殿下稍等,奴这便去寻。” 说着戳了下利一,拉着他下去寻衣。 - 武成侯府 夜已深深,万物俱籁,侯府廊下烛火被夜风吹的微漾,将檐下廊柱影子拉的斜长。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3节 偶有三两个家丁手执灯笼夜巡而过,人影与灯光渐渐消失。 夜黑之处,又是三道:身影在廊下闪过,随机又默到了暗处,仿若方才发生只是眼花。 菡萏院 今夜有些闷热,人睡的有些不安稳。 阮瑶清不知怎的,心躁难安,辗转难眠,她在床铺上翻腾了许久,眸子合了又合,硬是半点睡意也无。 她翻身而起,叹了口气朝外喊了两声“菱星。” 少顷才听到隔间小屋里传来一声应答。 待那人拿着火折子过来,印着微弱的火光,阮瑶清认出那人不是菱星,而是菱月。 菱月披着衣裳,将寝殿内的灯烛点亮,拿到杌子上问她:“姑娘,怎么了?” 阮瑶清眨巴了下双眼,一双黑瞳里水汪汪的满是精神,她嗡道:“想喝水。” “我去拿,姑娘等等。”说着边转身去桌上拿着茶盏。 “菱星睡了吗?” 菱月拿了茶盏送上:“她睡的沉,该是今日太累了。” 少女拿着茶盏顿顿饮下,待喝了一杯,将茶盏递给她示意还要。 菱月拿着茶盏转头下去添茶。 只听少女声音脆脆传来:“那你不累吗?我看你今儿也没闲着。” 菱月莞尔:“不累的,婢子练武的,身子骨要强些,轻易倒是不容易觉得累的。”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曲着腿蜷抱着,小脸窝在膝上,睁着一双澄清的眸子霎时可爱。 “姑娘睡不着?” 阮瑶清点了点头:“今夜也不知怎的了,就是不困,菱月,半开下窗子吧,有些热呢。” 她甜糯糯撒娇道:。 因着她大病初愈,府里上下看护格外严格些,父兄更是跟两个丫头下了严令,让她们看护好自己,莫要宠着她贪凉。 眼下,她贪凉的习惯又犯了。 菱月甚是坚定且扫兴道:“姑娘莫要难为婢子了,你这大病初愈的,若是见夜风凉到了再病着,侯爷可放不过婢子。” 她闻言眸子里略是委屈,红唇翘起娇道:“好菱月,就开一会会,不然夜里我热的睡不着。” 见菱月仍旧不理她,她撅了撅嘴甩了甩青垂的乌丝便要下地自己去开。 菱月见状,只得妥协“您歇着吧,奴开就是,就一会啊,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婢子该受罚了。” 阮瑶清高兴了,便是喜笑颜开。 窗牖被半推开,露着条细缝,屋内的微光透过那条细缝撒到了外面的地上,靠的近些,能瞧见里头的春色撩人。 阮瑶清拍了拍床榻喊道:“你过来,陪我聊聊可好?” 菱月瞥了眼用丝绸锦绣铺着的软榻,眼眸微闪,到底是没坐上去,她半坐在边上的床沿上,拿着把扇子缓缓替她扇着风。 “你今年十九了?家里可还有旁人?” “嗯,十九了,奴也不知家里可还有人,奴被卖了几回了,早不知家里头还有谁了。” 她答的平静,面上无半分委屈,她没说清楚自己被卖过几回,但阮瑶清想,约莫不下五回了吧。 不然怎锻造这样一颗麻木心肠。 “你为何会到我这儿?” 她摇着扇子答:“也是巧合,奴被上一家主子卖了后,便无处可去,恰逢战乱……” 阮瑶清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偶能听到她细心安慰,也能听到另外一位莞尔一笑。 少女迎着窗牖坐在床榻上,认真仔细的看着身边的丫头,若顺缝隙着光看去,能瞧见她稚嫩绝色的面庞,温婉的光将她笼住。 这一聊,便至丑时。 阮瑶清撑不住打了个呵欠,不多时便耷拉着脑袋啪在膝上沉沉睡去,顺滑的青丝顺着肩头散开,将小小的她掩住。 菱月见她睡着了,勾了勾唇,将她扶着睡下,才熄了灯,而将那窗牖轻轻合上,轻手轻脚的敛步走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陷入一派静谧,唯余少女轻缓的呼吸声。 忽而“吱……”一声在夜间响起,内寝的窗牖叫人推开。 床榻上的少女浑而未觉,只是软软的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月白的寝衣被压着微微松开,面朝外趴着。 徐元白见她只是翻了个身,僵住的身子才缓缓放松,呼出一口气,缓步到她身侧。 他子时便到了,奈何那时她起夜了,怎想点亮了烛火后,便燃了一个多时辰。 方才,他便隐没在那半开的窗牖处…… 第15章 夜探 他轻手轻脚到了内寝,房间内昏暗一片,唯有窗外月光轻拂映照,他寻着那呼吸声去,黑夜里少女隐没在床榻里。 越是靠近,徐元白的心越是跳动的厉害,今夜,是他第一回 见她,她曾在自己的记忆里反复循环的出现,他却是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她一面。 他刚至床榻边上,恰此时天上乌云散去,婆娑月光渐亮,透过了纸窗映到了少女床榻边上。 照清了床榻上人的面庞。 少女皮肤细腻柔软,肤白赛雪,浓密纤长的眼睫乖巧垂落,她正趴着,像不大舒服,朱唇微微嘟起,柳眉也蹙着。 徐元白心“砰”跳的飞快,她那稚娇的侧容忽而像是穿进了他的记忆里,头疼之感猛然袭来,漫天大雪,她跪在雪中眼角落泪期期艾艾的记忆猛然侵来,让他冷不防轻“嘶”一声。 高大身形晃荡,险站不住脚。 他扶靠在床柱上,静了许久。 又来了,又来了,那诡异至极的记忆片段又封纷至沓来,记不起前因后果,反复出现的唯有面前酣睡之人的娇颜。 他眼神微暗,稳了几息才堪堪缓过劲来,他俯身看她,细细端详起她来。 柳眉微蹙,琼鼻娇挺,朱唇红润,脖颈脆弱纤长,再往下,是意外露出的片刻洁白。 他看的怔住,喉间吞咽了一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夜探会瞧见如此春色。非礼勿视,他继而转眸挪开了视线。 忽而见少女红唇轻喘,似做了什么梦,他缓缓靠近,听她呓语:“二……郎,救……救命!别,你别过来,别回来!” 徐元白身型猛然一震,瞳孔微扩,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 心头不免闪过一丝可能性,她或是同自己一样,被那梦魇所扰? 亦或是,她也认识谁家男子,也叫“二郎?” - 半刻后 那紧闭的窗榧又被推开,一道身影从窗前闪过,而后消失在夜间。 翌日早 阮瑶清疲累的被菱星从床上捞起,她撅了撅红唇,靠在床沿边上,仍闭着眸子,一双洁白脚丫轻晃荡着。 “哎呦,我的好姑娘,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着呢。” 阮瑶清忽而鼻息间有股熟悉的淡香,她驽了驽鼻子仔细闻了闻,那香味忽而便淡了,实在是熟悉,但要说是什么,又辨不清。 她闭着眼问道:“菱星,可是换香了?” 菱星闻了闻,除了她家姑娘的香气外倒是什么味也闻不着,她道:“该是新来的婢子将姑娘常用的熏香换了,这香味……” 还未说完,便叫阮瑶清打断。 “换了吧,这香味我不大喜欢。” 菱星了然,转身便将摆在一旁已燃尽的香炉送了出去。 菱星回来,却又见她眯着睡了,人就那么靠在床柱上,颇是无奈的与菱月相视一笑。 而后各自拿着衣裳鞋袜,替她穿衣着装漱洗打扮。 直到坐到了厅上用膳,她才算是悠悠转醒。 今日只兄妹二人用膳,阮井然因着要南下,有庶务要安排,便早早便出了门。 阮言文替她盛了碗清粥放到她跟前,就见她又打了呵欠。 她眼下是一圈青黑,面色微白,一瞧就是昨夜休息的不好。 “昨夜没睡着?还是择床了?” 阮瑶清抬手掩唇,水眸满是氤氲,睡是睡着了,确是睡的不好。 她懒懒的摇了摇头,耳铛被摇的轻晃,道:“睡着了,却是做了一整夜噩梦。” 阮言文皱眉问她:“梦见什么了?” 她拿起汤匙舀了勺,口吐不清含含道:“nang” “馕?”阮言文当她是要馕饼,伸手就帮她拿。 阮瑶清抬眸就见比她脸还要大的馕饼摆在她跟前,迷茫的眨了眨眼,待反应过来,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出声。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阮言文莫名。 “大哥!我说的狼!山里头吃人的狼,哪里是这被人吃的馕。” 这话一落,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皆是抿唇笑着。 由是菱星,忍的辛苦,身子也是颤颤。 阮言文也是一愣,随后反应回来闹了个笑话。 冷眼扫向憋笑的菱星,只见她霎时收了笑,忙安静低头站着。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4节 阮瑶清瞧见见,哼了他一声喊道:“大哥!” 阮言文回神,眼风瞥向她正色道:“有梦症,应是心神不安,夜里点些安神香,或会好些。” 阮瑶清乖巧的点了点头,昨夜的梦,实在是心有余悸,现在想来都是吓极了。 那头狼双眼幽绿,一顺不顺的紧紧盯着她,张着个血盆大口越走越近。 她害怕,便不停的跑,那狼确是不住的追,一整夜,她便一直被那狼追着,那便也罢了,她跑累了,停下,那狼竟也停下。 整整一夜,没完没了。 晨起时,只觉得疲累的很。 片刻后,阮言文搁箸,擦了擦嘴道:“我今日去请休沐,明日再陪你逛逛长临。” 长临有什么好逛的?阮瑶清挑眉,心叹她前世着长临街上她不知都逛了几许,早没了半点新鲜趣儿,哪里需要人陪着?奈何这话却是不能说与阮言文听。 诚然,她也实在装不出什么好奇模样,这长临街她太熟,怕就怕在,偶不甚露出点什么,让阮言文瞧出来,她可解释不清目下所有发生在身上的事儿。 她脑筋一动,放下了瓷勺,看向他“大哥要忙便忙去,你这初到大理寺,庶务繁忙,小妹怎好再搅你分神?我让李叔陪着便是,左右是出了不了事儿的。” 阮言文蹙眉,显而易见的不大赞同。 李掌事极有眼色,忙上前应道:“世子放心,奴必护好姑娘。” “当真不要我陪?” 阮瑶清甚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你去忙便是,这儿有李叔呢。” 阮言文静默沉了片刻后,到底是依了她,从怀里掏出个玉佩给她。 是枚通体皆碧的腰牌,镂空精雕而成的羊脂玉,里头雕刻个“阮”字,她细细摩挲了下,佯装不懂,天真问道:“这是?” 阮言文起身,理了理衣摆:“圣人亲赏的牌子,唯有我阮家有的,你拿着便是。” 说着便转身离去。 “大哥,路上慢行!小心些。”她握紧了玉牌追着阮言文的身影喊道:。 李掌声见她也用完了膳,便道:“姑娘,咱何时去街上?我好着人套马。” 阮瑶清看了眼外头大亮的天,实是提不起精神去街上溜达,她疲惫的打了个哈切,道:“我先回去睡一觉,待睡醒了再说吧,李叔也去忙吧。” 说着不待他反应,便伸了个懒腰往菡萏院去。 只留李芜一人在厅上。 - 睡到午时,她才渐渐醒来,她半坐起身子,便看见正背着她坐着的菱星。 那丫头正低头做着绣红,仔细又专注。 阮瑶清缓缓坐起身,约莫是动静惊到了她,便见她回头,搁下了手中的锦绣“姑娘醒了?这回可睡好了?” 阮瑶清点头,这一觉她睡的很是满足,放肆又悠哉,这样的日子,在她成为皇后之后便一日也不曾有过了,她要时刻为着所谓的“规矩”恪守着自己,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掀起软被就要起身,忽而瞥见系在自己腰间的腰牌。 身型微微一滞,愣愣的伸手握住牌身,夏日的和田玉也是沁凉。 她用力的握了握,直到手上微疼,漠然叹了口气,才缓缓松开,只细细摩挲着,唇角微掀起,这东西还是到了自己手上啊。 既睡饱了,有了精神,她当也要去街上逛逛,好歹完了兄长的安排。 待她整理好仪容遍问道:“李叔呢?” 菱星答“应当是在前厅,可要奴婢寻她来?” 阮瑶清照了照镜子而后起身“咱去找便是。” 说着便出门去寻他。 她们穿过了竹林,走到第二个回廊时,恰遇到了李掌事。 阮瑶清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他手中摞的高起的画册。 素手一指问他道“李叔,这是做何?” 李芜将画册往前头一递道:“这些都是京里适龄待嫁闺秀的画册。” 阮瑶清闻言惊愣,眸子睁的溜圆,蹙着眉头半有些诧异道:“是要给父亲寻的?” 想到前世,自父亲发迹后便不知有多少闺秀争先抢后要来做她继母。 李芜闻言摇头失笑“姑娘误会了,这些都是为世子挑的,哪里是为了侯爷?” 给兄长挑的? 这倒是阮瑶清没想到的。 不为别的,前世,阮言文便一直单着,直到她莫名其妙死时,他仍旧是孑然一人。 她亦曾劝过他,他却都是柴米不进,到后头,也就随他去了。 看了眼面前李芜手上如山的画卷,她却是有些讶异,兄长为何能点头答应,今世也不知缘何,他能有此改变。 “李叔,可否与我瞧瞧?” 她面容带笑,一副乖巧模样。 “自然,姑娘要看,拿去就是,左右是世子的婚事,你瞧瞧也是应该的。”说着便将手中画卷递了出来。 菱月忙接了过来。 阮瑶清点头,态度温婉,正要让李芜去套马晚些出门上街去,忽而便见外头有个小厮急忙而来。 那小厮朝着廊下奔来“姑娘,李管家,宫里,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的! 阮瑶清本交摆的手,募得便是攥紧,心头一跳,心跳速跳,一时愣在原地。 李芜反应极快,看了眼面色褪白的阮瑶清,朝着那小厮呵道“成什么体统,勿要惊扰了姑娘,来人可说是什么事儿?” 那小厮被训斥的面色通红,低头唯唯诺诺道“只说是来寻侯爷的,旁的一句未说。” “糊涂东西,既是来找侯爷的,当去着人去寻侯爷才是,侯爷未到再将人请去正厅备茶候着。” 又担心那小厮处理不来,他转身安抚阮瑶清道“姑娘,老奴这便去处理,您勿要心焦,可回房先歇息。” 阮瑶清道了声“辛苦” 李芜便带着那小厮往正厅里去。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阮瑶清的心律缓缓落下,却总觉得有些惴惴不安,面色也不大好看。 总觉得风雨欲来。 菱星见她怔住,凑到她跟前碰了碰她道“姑娘,怎么了?” 阮瑶清闻声此刻才回神,低头喃喃道“今日是出不去了。” 菱星只当她因着今日出不了门上不了街而失落,只安慰道“今日出不去,那便明日出去就是,长临街便在哪,也是跑不动的。” 顿了一下又道“姑娘不要看看管事寻来的这些画像?”说着从菱月手上的画册上抽出一卷递到了阮瑶清手上。 阮瑶清手握了握那画卷,眸子里似有云雾一闪而过,将方才面上的郁气一并带离,只余温婉,而后笑道“那便去小书房吧。” 菱星笑着点头应是。 她们刚到所好居,阮瑶清忽而想起昨夜的梦症,心里忽而一动,坐到案牍旁道“菱星,去把我从观里带的书寻来。” 菱星愣住,从观里带的书,约莫一二十本呢“是,都要吗?” 阮瑶清寻思片刻,才道“将梦解与梅花易数寻来就好。” “好,姑娘稍等。”说着便往菡萏院去。 菱月将画册一一摞齐摆在阮瑶清跟前,她手里还拿着名字对应的册子,待弄完便静立她身侧。 几番被卖,她寻摸着机会便学些个字,尚也算识字的。 菱星还未来,阮瑶清便将解梦之事先搁箸,她眼瞅着根面的画册,细细思索起来,前世里,她虽身居后宫,直到最多的,莫过于后宫与亲眷之事。 自然,也有不少是那狗太子说与她听的。 她伸手拿过一张,缓缓打开,一张身着碧色俏丽少女显了出来,菱星瞧见了左上方的名字,正要打开册子说与她听,却见她眉头都未皱的,就将那册子摆到了一旁。 明显是被弃下的。 “姑娘?不先了解家世背景性情吗?” 她淡淡道“倒也不用,瞧着就不大有眼缘。” 顿了顿又道“眉勾唇薄,中庭又长,实非长命之人。” 菱月:“……” 倒真是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后又见她拿起另一画册,随即又挑拣的仍在了别处,面上还颇为嫌弃“嘴角下垂,下巴短小,眼睛又无神,实非有福之人。” “这女子颧骨高的很,有道是女子颧骨高,杀夫不用刀,不行!不行!” “眼角勾陷,面生刻薄,嘴角微掀,注定后宅不宁,不好相与……” 菱星眼见着她面前待看的画册越见越少,不免嘴角微抽。 终于她见阮瑶清手拿画册微微顿了下,神色略崩紧,有些惊讶,片刻后又眼眸微微垂起,似在思索什么,不似方才凯凯而谈模样。 菱月心里头不免有些期翼。 莫不是瞧上有眼缘的了? 她正要往边上伸头去看时,却见阮瑶清将那画册又卷起。 “拿去烧了吧。” 菱月眼眸睁的老大,吃了一惊,她瞥向卷轴末端的姓字,隐约像是能瞧见个“唐”字。 唐家的姑娘?她也初到长临,对京中大官也不甚了解,猜不到是哪家的姑娘,不过皇后母家像是姓唐的…… “拿去。” 阮瑶清又催促了一句,语气比之方才略成了一沉,菱月不敢耽搁,忙接了过去,有让人着人去置个火盆回来。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5节 阮瑶清眼瞧着火升起来,烟火燎燎而起,菱月将那画册扔了进去,火顺势便将它吞并,少顷,那火愈发大了,将那木制的画轴都一并焚了起来,片刻后再瞧不见什么字了。 她不再看去,又伸手拿起最后一副画卷,她已不存什么希翼,只缓缓打开,募得眼一定,待看清面容,她脑海里便想起那曾如兰空谷,极通透幽幽静婉的女子。 她仔细想去,这位姑娘,前世里,像是年华三十都未出嫁,随了她爷爷齐佰学了医,却是不慕官场,只开了医栈,悬壶济世。 一生孑然,活得恣意。 - 菱星到时,那火才刚刚湮没,推开门来就捏着鼻子,一时不甚被呛到“咳,这是在烧什么东西,怎这样熏人?” 却是无人应她。 边说着边往案牍旁去。 眼见着阮瑶清面色略郁,想来便是与她有关。 她瞥了眼那火盆,随即便一言未发,只将手上的两本书递给了她“姑娘,您看下可是这两本?” 阮瑶清点头,小心放下手中的画卷摆在正中央,后才接了过来,看了眼道“没错,就是这个。” 菱月见状有些吃惊,不免多瞧了两眼那画卷。 阮瑶清接过书先是翻阅起梦解,狼禽追而不动见吉,由是紧跟其后的“运势兆,吉,大运起”顿了一顿。 她像是不信,又拿起另外一本,里头是寻梦算卦之术,她起卦周易,又用四柱八字算解,卦显皆是旺者-吉。 “姑娘,您这是吉兆诶,奴婢还当是什么噩梦,原是吉梦,您要交好运了。” 菱星在一旁叽叽喳喳个不停,阮瑶清她却静在那处,眉头皱的深深,看着那泛黄书页上的“吉”字。 这吉兆二字,似梦魇般让她又被扼在了过去,这吉,与她己身而言。当真算得上是吉吗? 正想着,“叩叩”两声响起。 “谁?”菱星问 接着便听来人道“姑娘,是老奴,侯爷要您去趟正厅。” 来人是李芜。 阮瑶清闻言募得抬头。 两个丫鬟闻言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相视看去。 侯爷不是在正厅会面宫里来人?来寻姑娘做甚? 第16章 画册 阮瑶清头一回觉得,小书房离正厅的距离,竟是这么近。 李芜领着她到了正厅,远远的,她便瞧见一熟悉身影,垂头微顿,心头一滞,她怎也没想到今日来的是方姑。 方姑她是熟悉的,毕竟前世她往来坤宁宫,皆是她随伴皇后身侧,皇后待她及其亲近,竟是能叫她跑上一趟,阮瑶清心想着越发心恫,默不作声的跟在李芜后头。 “侯爷,姑娘到了。” 阮义舟方才正在与来人寒暄,听下人传话,看向阮瑶清款款而来的身影才来介绍道“方嬷嬷,这便是小女瑶清。” 他转头对阮瑶清招了招手“阿茗,你过来来。” 阮瑶清走至他身侧,轻声喊“阿爹。” 他轻“嗯”应了一声,而后指了指坐在左侧的两位介绍道“这二位是皇后宫里头的方嬷嬷,王公公。” 她未抬头,朝他们见了一礼“瑶清见过方嬷嬷,王公公。” “姑娘莫要多礼,快起快起。”方嬷嬷从方才就瞥了一眼。如今她到身侧,看的更是仔细,只见面前少女似院庭芜绿一般,绰约立在那处,虽低垂着脑袋,浑身气韵难掩,皎皎兮似轻云,闲花淡淡春,如清风拂过般叫人心生好感。 阮家的一双儿女,倒真是生养的极好。 不免又对着阮义舟夸赞了几句。 只听方嬷嬷道“皇后闻成侯府闺秀如花貌美,年岁尚轻便德行厚誉,娘娘本想借上回重五宴见见,未曾想姑娘身子不佳未到,娘娘又抱恙见不得人,故而让奴带画师来寻姑娘画册。” 这话却是说的荒唐,现今见不得,往后见就是,何故寻张画做什么? 阮瑶清一听便知这几人的来意,原是宫中皇后来寻她画像,至于为何来寻,原因自是不言而喻。 她眉头微皱,心头思绪万千,她已成功躲过了宴赐,本以往后可安枕无忧,离那只“狗“远些,没成想竟是“祸从天降”。 她不免又想起昨夜梦症“吉”兆。 柳眉不禁蹙的更深。 阮义舟看了眼垂眸不语的女儿,顿了一刻道“劳娘娘记挂,小女年岁尚小,尚顽皮的很,又生自乡野,没什么规矩,未曾想得娘娘青睐,哪里承得住。” “侯爷哪里的话,我瞧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娴静温雅礼态端庄,是个有福气的。” “本侯也不求她有多少福气,只望能平安顺遂就罢,旁的,自有她的造化,嬷嬷你说对与否?” 说着她伸手抚了抚她乖巧的脑袋,看她时是眼里头满是武将少有的温慈。 方嬷嬷哪里能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她贯来敬佩武将,这位是战场上撕拼的杀神,舍命护的江山稳固,如今又言辞中肯推拒泼天的恩赐,不免叫她又敬畏三分。 但到底是皇后交代的差事,她只得恳切道“奴婢知道侯爷意思,必然如实予之娘娘,不过今日奴婢是来寻画的,还需得回去交差不是。” 阮义舟捧茶道了谢后,便让他们去□□里寻一处作画。 行至浣溪亭处,阮瑶清坐在亭中,迎光而坐,微风缓缓吹拂,淡淡杉儿缓缓吹起。 那公公将笔墨摆至后道“烦请姑娘抬起头来,再摆个舒适的姿势便好。” 唯此时,阮瑶清才缓缓抬起了脑袋。 方姑此刻才是瞧见她真容貌,她俏丽面若三春之桃,面施淡妆,一双水眸似琥珀般通透,朱唇红蕊生的是难得一见的花容月貌,约莫是年岁尚小,隐约有几分稚生,却是少见的娇美。 不愧是兄妹,眉宇间生的确有五分像。 阮瑶清眼见着方姑那双灼灼的目光凑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无奈,她朝着方姑笑了笑,才随遇摆了个姿势,由着画师作画。 阮瑶清便想着,一幅画罢了,不过是皇后从哪听到的风声,四处寻闺秀画册,好搜罗着为太子挑选,但到底最后做主的还是那位,前一世她是在宴席上惹了眼才叫皇后挑上,这回死画罢了,倒是未必会出什么事儿。 不过,也是为了提了个醒,她总得要寻个借口挡一挡。 待阮义舟将人送出侯府,已是日暮十分,今日天上云卷颇多,像是风雨欲来,浓乌的云朵将彩霞遮掩了干净,窥不见半分霞光。 “侯爷留步。”方姑又行了一礼,才手拿着画册由人搀扶上了马车。 马车辘轳而行,缓缓向着西边皇宫而去。 待瞧不见车马,阮瑶清上前抱住了阮义舟的衣袖略有些委屈的喊了声“阿爹。” 阮义舟低头看她,知她担忧什么,拍了拍她后背安抚道“莫要担心,为父今日一番话说的也已言明,若是皇后仍执意要选你,只要你不愿意,为父为你拼上朝堂拒之也无碍,放心便是。” 他这说的也并非狂悖之语,他目前所有皆是自己一点点打拼而来,现下虽局势稍微,但南番却是躁动在即,只要皇帝还用得上他,他便尚有些底气在的。 —— 方姑手拿着画册进了长安巷,不敢耽搁下了马车,直奔坤宁宫去。 恰在门脚处,与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一声痛呼,一个不稳,摔坐在地,画册从手中滑落,落在了石路上。 她来不及疼痛,便去找那画册,见此刻半是展开,画像朝上瘫着,没染上脏尘才是放下心来。 伸手便要去拿,待刚要触及时,却叫一纤长棱骨分明的玉手捡起,她正要发作,抬头见来人,忙跪在地上请罪“方姑见过三殿下,奴婢不甚冲撞,还请殿下赎罪。” 徐成青将画像捡起,敛眸细看了一眼,见画上碧人,目光微沉,撇了眼落画上方题字,有些愣住,片刻嘴角微勾,又恢复如初,细细将那画卷起,擦了擦灰尘,半弯腰又递给了她。 只他瞧得仔细,未发觉身后之人见到画像亦是一怔。 “快起来吧,左右也是本殿不注意,东西收好,快去交差吧。” 方姑忙磕头谢过,接过那画册,又行了一礼,起身往坤宁宫去。 徐成青见她脚下生风的渐渐离了院子,忽而桃花眼带笑喃喃一句“倒也不怪太子如此惦记了。” 跟在他身后之人,闻言忽而身型一顿,倒是未叫他发现什么。 徐成青领着他出了长安巷,刚上马车,似才想起来问他“姚濂,我记着你母家是不是姓阮的,你是不是从方州来,可是与成武侯有些渊源?” 那人闻言,眼眸微动,看了眼紧闭的宫墙,含糊不清答道“或有吧,臣离家过早,记不得清家中亲缘关系了。” 言罢,徐成青那双桃花目笑意流转,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似打趣答了声“是嘛……” 姚濂不理,眼眸都未赏半分,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殿下,先去趟京兆府,那人还需得再审审才是。” 徐成青闻言笑容一敛,赏了他个眼刀不大赞同道“再审?你已伤了他半条命,在折腾下去,小命恐休矣,我还如何让他吐出广西盐案首尾,我让严度去就是,你且给本殿回府歇歇去。” 姚濂闻言抿唇不语,面上带着几分不悦,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徐成青见此只“啧啧”道“你这冰块,三五两句便甩脸子,哪里能有姑娘愿嫁你。” 姑娘? 姚濂闻言敛眸,不知为何脑海中忽而想起一月前方州那从马车上露出来的娇面,心一时竟是乱了方寸。 - 方姑将画呈到坤宁宫时,未想皇帝太子都在。 徐元白自她出宫,便得了消息,无人叫他,他难得早早来坤宁宫坐下,陪着用了晚膳。 见皇帝太子都在,方姑踌躇要不要先退下,却叫人叫住。 “呈上来与本宫看看。”她将茶盏放下看向她道。 “是。” 这话让一旁皇帝有了兴趣,看向方姑手中画册,也猜出二八,看了眼静坐不语的太子,问向皇后“这是哪家的?” 皇后手拿画册,边细细打开边答“是武成侯的嫡女,上回重五宴没来,臣妾还未见过。” 皇帝了然点了点头,也侧身看向那画“武成侯性醇,是个能委已大任的,他那儿子阮言文养的就不很是不错……” 唐皇后抿笑微语,只间隙撇看了太子一眼,见他也唇角带笑似是赞同,抓着轴承的手,又重了两分力道。 画册渐渐展开,一副芳容丽质少女娇面呈了出来。 唐皇后见她光润玉颜,明眸善睐,生的是真真的不错,比前头看的那些画册,确实要惊艳许多,不免动了心思。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6节 “今年多大了?”头上珠翠晃动,纷纷作响。 方姑最是了解皇后心性,当下便知道她甚是满意,不免撇了眼太子,见他态度淡淡,垂眸喝茶,似与他无甚干系,又想起今日无成侯交代,心下叹气。 “回娘娘,武成侯嫡女名唤瑶清,还未到十五岁,今年八月及笄。” 皇后闻言若有所思“是小了些,与二郎差了四五岁呢……” 皇帝在一旁看了眼徐元白道,见他面目淡淡,有些郁气,他实在是挑了些,啧道“小些也倒无妨,若他愿意成婚,再小些,朕拟了圣旨下定下就是,晚两年也可,可也要他点头才是……” 皇帝眼见着他悠悠地放下手中茶盏,状似无意道转了转手上扳指“母后先看着吧。” 话甫一落,四下皆是一惊,尤是皇帝徐黔城黑瞳募得睁大,被口水呛了一下,闷着头直咳“咳咳咳……你这是愿意了?” 似还不相信,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唐皇后“皇后,二郎这是同意了?” 皇后却不似他一般惊讶激动,面上也无半分欢喜,深思略重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云淡风轻面上没什么表情,便又收回了视线。 她只淡淡“先瞧瞧吧,太子选太子妃尚要谨慎些,哪日得空了,臣妾将她接来仔细辨辨看?圣人觉得如何?” 说着将画册递给了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他一贯信任她,知她做事最为稳妥,接过画册也看了两眼,便让方姑收下“皇后所言在理,当是要好好看看才是,总要是德行配得上才是。” 徐元白只静默在一旁,心里却似虎挠一般,他本以为皇后应他开口,当即安排宣人进宫才是,阮瑶清的德行他自是有数的,毕竟那些记忆里,她当皇后时做的也是很好的,却未曾想到,皇后已一句“哪日得空”就这样按住不提了,倒是让他没想到。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他求卿心切露了马脚,叫母后瞧见了端倪,故意端着让他着急不成?想来也不该才是。 毕竟这成婚之事,最着急的便是她了。 直到更漏到了戌时,徐元白与皇帝才出了坤宁宫。 方姑又替皇后加了盏灯,照亮了她跟前的画册,眼看她又望画中佳人出神“娘娘,有何忧心之事?” 她依旧凝望着画册淡淡问她“这丫头你见着怎么样?” 方姑久居深宫,虽徐黔城后宫相较前朝还算干净,但凡是女人多的地方,便皆是是非,陪着皇后一路走来,一双眼辨人识心练的尤为毒辣,对她瞧过的人,唐蓉婉是放心的。 她看了眼皇后,到底是一字未瞒她道“那姑娘是个通透的,知书达理绰约亭亭,生的也是一顶一的貌美,虽出自小乡之地,却与奴见到的大家闺秀无甚差别,仪态尚佳,尤是那一双眼睛,生的极其好,似玲珑玉璧清澈干净……” “只是……” 方姑蹙眉停住,有半分为难。 唐皇后讶异挑眉,侧过身子仔细看她“只是什么?有什么恻隐之事在?” 方姑点了点头,捏了捏袖间绣样道“奴婢看着侯爷的意思,似不大想让姑娘进后宫,言之凿凿姑娘年时尚小,不大强求福分之事。” 唐皇后闻言有几分诧异,问道“他亲自与你说的?” “是,他虽然说的隐晦,奴婢却是能听出来。” 唐皇后闻言不语,静了半晌,才将画册合上,眼看向半空,似穿过亘古时光眼波淡淡“倒是个难得脑袋清明的。” 方姑哪里不知道皇后的意思,旁人或者趋之若鹜这宫中泼天敦煌富贵,但若是真的进来了,才知这富贵倾注的是毕身的自由罢了,被带上枷锁再难逃飞。 “娘娘…”方姑手握着她手,满是心疼的喊了她一声。 唐皇后回神,莞尔一笑道了声“没事。” 她手搭在矮桌上用手撑着额问她“你觉的二郎对她可是有意?” 大约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可笑,也没等她答话,只是轻叹了口气,心似九转回肠,她倒是愿意如武成侯得的意,可是越想着徐元白,她便不得已想要硬下心肠,太子目下被阮义舟所迷,又恐时俗难容故而挑了与他五成相似的亲妹做替,费了心思的将她引到跟前,若是未如他意,以她的了解,不知道他疯魔之下会再出什么岔子。 可若是应了,这不是白白葬了人家姑娘好好一生吗? 光影照在她身上,阴影一片,显得她尤为疲惫令人心疼。 方姑上前一句到她跟前道“娘娘,再看看吧,殿下目下还未得过女子的好,才叫好面色迷了眼,待他尝到了女儿香,就该回心转意才是。” 唐皇后未应,沉了半晌,才疲惫摆了摆手“那便去安排吧,挑些貌美的送去。” 要是有用,简单松了口,哪里还能是她的儿子,也罢,司马当作活马医就是。 — 翌日巳时 阮义舟人早到了菡萏院等了半刻,他昨日归的略晚些,见她院门关着,便回自己的院里休息,一早便吩咐人来传话,今日他带着阮瑶清出门逛逛。 待他近乎要耗尽耐心,终是见清雅掀了珠帘走了进来。她道“世子,姑娘刚梳洗好,您可进去了。” 阮义舟闻言点了点头,踏步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就见阮瑶清打了个呵欠软绵绵的从里寝里出来,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裳,再简单不过的钗镮首饰,却是将她承得灵透蕴秀,散着一缕缕青烟袅袅的神仙气儿。 “又没睡好?” 阮瑶清瞥了他一眼,略是有些幽怨“自是没睡好,一大早叫人扰了好觉如何睡得好?” 阮义舟:“……” 这天巳时了,再过三刻连晌饭都能用了,还早? “早些出门吧,我让成三天韵馆的厢间,这时间尚好,便先去那处带你尝尝长临的地道味道。” 阮瑶清闻言眼眸忽而一亮,迷糊状霎时一扫而空,来了精神,有些雀跃的便要拉着他出门。 天韵馆的菜式,前世里,她自入宫后便再没尝过了,要说多好吃,比起宫里头的山珍海味自是要差了不是几许,但却是叫阮瑶清最是心心念念的…… 第17章 榜意 一听是去天韵馆,阮瑶清慵懒一扫全无,半分都不肯耽搁,一双秋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笑着,说着便环着阮言文往外头走。 阮言文好笑的低头,上下扫了她一眼道“就这么出去?” 她撅了撅嘴,蹙眉伸手朝清雅吩咐道“把那帷帽带着。” 清雅应声答了声“是”便回头去取。 阮瑶清再瞥向他“这回能出门了?” 见她小脾气颇多,阮言文心头却略是柔软,月初时见她那副令人心疼的懂事模样实让他难受,见她如今终有了女儿家的娇俏,心安下几分。 伸手抚了抚她脑袋,便由着她拽着自己出门去。 他们这边刚相携出了府门,便有人递信件进了东宫。 何厚此刻正俯身禀报“殿下,皇后娘娘那厢派了些人来服侍,可要安排?” 徐元白拿着毫笔用朱砂在吏部的折子上勾了个红圈,才分心问他“什么人?” 什么人? 何厚想起那些奴婢的婀娜身姿,不免觉得有些难以言说,毕竟皇后那意思显然也是只可意会的事儿,正要说是些服侍的婢妾,却忽而叫人打断。 “殿下,禄二有事要禀。”殿门外忽而想起禄二浑重的声音。 自阮瑶清回长临后,他便让禄二守在阮府,他忽而来此,必是与阮瑶清相关。 徐元白闻声顿了下,挽袖搁下了毫笔“进来。” 禄二推开门来,进殿后目不斜视走到徐元白跟前禀报“殿下,阮姑娘出门了。” “出门了?去哪?” “天韵馆,世子定了厢间,奴已将左右两个隔间都包下了……” 话还未落,就见坐上的人站了起来,颇是赞许的看了他眼“事办的不错,下去领赏。” “走,去天韵馆。” 说罢便让何厚去安排车马。 何厚眼见着他脚步不停,想起皇后的指过来的那波人“殿下,皇后娘娘派过来……” 是了,还有这事。 脚步募得顿下。 此刻他却无暇顾及,左右不过是来照料他衣食的,袖子一甩便道“你去安排就是,留侧殿伺候便罢……” 何厚愣了一下,最后只得悻悻将卡在嗓子眼的话压下,低头答了声“是。” 急匆匆便退下办事去了。 至晌午,何厚领着那美人们路过华庭,安排进了太子侧殿,一路走来多少眼睛瞧了个清楚。 东宫收了七八个窈窕美婢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不过半日便传进了宫中大小殿宇。 - 成韵馆落在长临间繁荣中位,占了最好的地段,门庭若市般繁华,马车刚停到门口,便有小厮上来迎人。 五恣丢了牌子过去,小厮看了是天字间的客,笑着便将人往里投引。 带着帷帽的阮瑶清被清雅扶着下了马车。 “贵客里头请。” 阮言文点头,看了眼稳稳落地的阮瑶清便往里头去。 刚至拐角处将要上楼,却听一人喊了声“阮世子?” 阮言文回头,见着来人,他顿了一顿,忽而见他转头对着阮瑶清道“你先随着小厮去,我一会便道。” 他如今在官场,见到人自是少不得要应酬的,左右逢源自是必要的且躲不掉的事儿。 阮瑶清瞥了眼来人,心头闪过一丝恶心,知阮言文担忧什么,又掩了掩帷帽,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跟在小厮后头往楼上去。 那人看了眼阮瑶清消失的背影,眉眼里带着些不可言说的黏腻笑意,“你今日请了休沐?原是来这处?” 阮言文往那个方向挡了一档,面色微冷朝他作了一揖道“家妹初到长临,今日我得空带她出来看看罢了。” “你妹妹?” 阮言文颔首,看了眼跟在他后头的女子,想他平日里的作为,倒是毫不吃惊,随意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去。 那女子忽而靠近男子身侧,暧昧耳语问他,竟是丝毫也不遮掩“公子,那位是?” 唐榜意啧了一声,拿手捏了女子脸蛋一下,言语里无不轻佻“粗悖武夫罢了,怎么?余娘瞧上她了?” 那女子拍了拍他手,一脸的娇俏笑意,嗔道“唐公子哪里的话,余娘眼里是瞧得见你一人呢,你这般说话,未免伤了奴家的心呢。”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7节 声音婉转若莺啼,直娇的男人眼眸深了三分,心都酥软了,笑了一声,便拉着她往楼上厢房里去。 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猛然推上。 阮言文刚进了厢房坐下,便听到外头这一声,只挑了挑眉,没做声。 他直往窗栏处去,推开了紧关的窗,霎时清风缓缓吹来,他深呼一口气。 “方才那人是谁?哥哥的同僚?” 阮瑶清到了杯茶盏递给了他。 他“嗯”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才道“你看到他了?” 她还未来得及应,却见他皱眉嫌弃道“一个混账出世的粗鄙之人,往后若是见了,务必绕道而行,可听到了?” 阮瑶清乖巧的点了点头,便是不叮嘱,她也会避着他的,那人正是唐亭羽兄长,平日里斗鸡走狗,风月膏肓无所不通,无所不沾的。 却也怪哉,他人却是极有才干的,谁能想到如此糜烂之人,是状元出身,他如今所在官职,没靠他唐家根基半分,是让徐元白既头疼又偏爱的存在。 阮言文似是还不信,还睥睨着她。 阮瑶清觉着好笑,她将茶盏放下“我见着他眉眼生的尖长,三庭五眼皆是傲气,是个惹祸不安生的主,兄长你也离他远着些,别叫他带坏了。” 阮言文“……..” 他走到桌前坐着,敲了敲她眉间“去了两趟观里,真当自己是个赤脚神仙了?” “疼!”她嚎了一声,眸光一闪,撅着嘴道“你还不信?莫须先生可是收了我做徒儿的,他道我极有天赋,学习这些可是快了。” 阮言文只当她是说笑,毕竟三危观上那位,笼统不过只收了展望一个徒弟罢了,是故,只长长“喔”了一声。 见他不信,她心下生笑,面上却是一副生气样子,纤细手腕搭在桌上,撑着小脸,气呼呼道“你怎不信我,哪日见了师父,我可要他给我作证!” “好,好,真的真的,我信你就是,来尝尝这个如意卷,味道不错。”话是如此说着,面上却是笑着摇头,哪里有相信的样子。 阮瑶清“哼”了一声,夹着如意卷点头小口咬了一下,细嚼慢咽起来。 低垂的眉眼里皆是得逞的笑意,她已经全盘交代清楚了,是他不信的,可与她无关。 他们这厢刚止了话,隔间的厢房便被推开,徐元白抬脚进里,一眼就挑中了凭栏处那山窗,他坐在那处,恰能透着光隐约瞧见对面人绰约身影。 他能听到对面女儿娇俏打趣笑声。 “画册你看过了吗?” 阮言文皱眉,喝了口鸡汤,转头问她“什么画册?” “嫂嫂的画册呀,大哥你不是要挑嫂嫂了吗?” 这话说的突兀,让正喝汤的阮言文呛了一口,止不住的磕了一声。 “你怎知道的?”这事早叫他扔到了脑后,他若不提,他压根记不起。 阮瑶清咬着勺喝汤,分心答道“李叔选好了人送去爹爹书房,恰叫我撞到,我便提前过目了。” 他眸子睁大,满是吃惊“你都看过了?” “嗯,都不大好,不过有一个,我瞧着极好,运道什么的我都算过了,可放心,画册我叫菱月昨日就送到你书房了,你没瞧见?” 阮言文:“………” 他上哪去瞧!昨夜公事便是忙到天黑,回府后为了她的事儿焦心许久,书房都未进去过,怎想到她倒是心大,都操心到他了,连运道都算过了,倒,真是真贴心啊 他扶额一叹气“你近日可是有些闲了?身子既好清了,明日我请教习嬷嬷教你学些东西,省的心思多操心些有的没的。” 听到教习婆婆四字,阮瑶清只觉得头大,想起前世里被折磨学那些规矩,浑身便觉得疼,她将勺子一放,瞪大了眸子红唇一嘟起,看他叫屈道“哪里是操心有的没得,兄长的事儿哪里是闲事嘛!” 阮言文不语,只盯着她。 她看了一会,见他半分不让,便软了下来撒娇举着手认输道“我错了,错了,以后再不掺合你的事儿了,我这身子才好没几日,哪里经的起教习婆婆为难喔,在缓缓,在缓缓可好。” 阮言文本也就没狠下心来罚她,见她认错,态度微缓,却仍端着“请不请,何时请,还要看你闲不闲才是。” 她忙摆了摆手“不闲,不闲,一点都不闲呢,每日醒来就日上晌午了,打个磕巴就到晚上了,就该晚睡了,一天就那么短,半刻都不闲的。” 阮言文“……” 忽而觉得,这教习婆婆是有些必要要请的。 隔间的徐元白嘴角掀勾,摩挲着书中的玉扳指不住的摇头轻笑,耳边皆是女儿家的娇俏可爱声。 守在一旁的利一禄二兄弟两,相识一看,皆是极为默契的挪开了双眼,看向了别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阮瑶清缓缓吃了最后一个甜点,才喝下了碗筷。 她抬头问他“接下来去哪?” “先去趟红袖斋,再去如意坊,总是姑娘家爱去的地方,先带你逛逛。” 阮瑶清点了点头,无甚异议,她已吃饱喝足心满意足了,接下来随意拉她去哪都可。 徐元白坐在凭栏处喝了口茶,闻言眉头一挑,指腹摩挲了下茶盏,招来守在一旁的禄二。 顾及这边隔音不好,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待说完,就见禄二面色几不可微的扭曲了两分。 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徐元白,摸了下额间,才应是退了下去。 第18章 初见 自出了天韵馆,他们便直奔红袖斋,掌柜的一见是侯府的车马,笑脸将他们引进了门。 阮言文大掌一挥,便叫拿出时下最新的成衣出来,一一落在阮瑶清面前让她挑选。 见她像是没瞧上似的,掌柜的更觉她是见惯了好东西,对这些普通花样没什么兴趣,眼眸一转道“姑娘面若桃粉,生的是碧落天仙之貌,穿什么都好看,但唯有精品才得相宜,小的这有时下最新的雪缎,姑娘瞧瞧。” 阮瑶清双手托腮,眼皮一耷拉,索然寡味似的点了点头,饶是阮言文都瞧出来她兴趣缺缺。 掌柜的应是,忙喜滋滋的让小厮去取。 她又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困了?” 阮瑶清点了点头,百无聊奈。 他那手中扇骨轻轻敲了敲她额间“一日日的,怎这般嗜睡?” 她摸了摸额间,红唇微嘟,也不反驳,她也不知为何,重生后的她,似乎格外好睡,像是将前世殚精竭虑失眠的觉都补回来一般。 见惯了宫中星罗云布的绫罗绸缎,她是实在提不起兴致来,随意点了几身略素色的,没做耽搁,便出了红袖斋的门。 而后逛那如意坊,她亦是如此兴致索然,阮言文也不强求她,替她选了些金簪钗子玉石翡翠便罢。 只临出门时,阮瑶清瞥见了一根碧玺玉兰的簪子,簪花精小可爱又用金边攢着,淡雅又不失贵气,她越看着越觉得眼熟。 “大哥,我要这个。”她将那簪子拿起样了样。 难得她千金开口,阮言文自然允了,朝成三看了一眼,成三会意,掏了银子递上。 阮言文本以为她会簪上,未想她递给了小厮“包好了,给他。” 说着指了指阮言文。 “给我?为何?”他个大男人要什么簪子? 阮瑶清唇瓣一勾,眼里头很有深意道“先收着就是,以后用得上呢。” 说着阮瑶清便打头走出了如意坊,阮言文只得接了簪子跟在后头,她让菱星扶自己上马车,刚刚坐稳,五恣匆匆而来。 对着阮言文耳语一阵,便见他眉头略紧略有踌躇。 “可真?” 五恣点头“唐家公子方才已匆匆去了,定是无误的,世子可去?” 阮言文瞅了眼车厢,喊了一声“阿茗。” 阮瑶清掀帘,见着五恣便知道他定是有公务要办,阮言文三言两句道清原由,她了然道“大哥你有公事儿快先忙去,不必为我操心,我先回府就是。” 阮言文颔首“我还让成三赁了雨湖亭的舟,荷花开灿甚至好看,倒也不必为了我改了行程,你先去就是,晚些我来寻你。” 赏荷不赏荷的,阮瑶清不大在意,但为让阮言文安心,点了点头,道“好”。 他留下成三护着她,便转身离去。 成三跳上马车坐在栏上,握住缰绳“姑娘,坐好了,咱这就走。” “好。” 闻言,成三挥起缰绳“驾!”一声,马车缓缓前行。 约莫半刻钟,成三停稳马车敲了敲车壁“姑娘,到了。” 此刻正是日落西霞时分,今日天朗,除却云彩依依,处处皆是灿阳相伴,天被染的酚橙一片,印在湖水里潋滟冉冉,煞是好看。 刚下马车,一阵清风徐来,隔着帷帽,她也能闻到不远处的荷花幽香。 这处做生意的船伐颇多,便是日落西山,此刻人也攒动,夜里似是还有游湖会,不断会见马车缓至。 也不知怎的,约定好要候着的船家竟是还未到,成三在人群里找了会也未见人来,他转头道“姑娘稍等,我去寻船家来。” “你去吧。” 成三应是,临走时看了眼菱月,让她守好姑娘,菱月会意点了点头。 阮瑶清站在原地等着,忽而觉得耳畔边响起人嘈杂争吵的声音,她转头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两波人在对峙。 听了会,像是为了自家车马位的缘故,两家人互不相让。 菱月甚至警觉,拉着阮瑶清望侧边的位置靠了靠“姑娘往这边站站,未免波及到。” 她正说着,却见那两波人果然打了起来,那也便罢,抄起手上的东西往对方身上招呼,不仅如此,那搅打在一处的人,竟然渐渐往阮瑶清这边靠了。 人打了狠了,拳脚皆上,阮瑶清一行人不住的往边上躲去,只尚赶不上他们靠近的步伐。 忽而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墩胖男子叫人踹翻,那人正要直直的往她们身上扑去。 菱月菱星忙护在阮瑶清身前,那男子跌在她们身上,却是力道极大,两个小丫头哪里敌得过扑来的力气,她们稳不住身子就要往阮瑶清身上摔去,菱月一个眼疾手快,将阮瑶清退到一旁“姑娘!小心。” 只是力气大了些,阮瑶清叫推的往地上趴去,眼看着就要结结实实的面朝地摔去,两个丫头急的直叫姑娘! 阮瑶清何其无辜,心中不住哀嚎今日是出门没瞧黄历?怎这般倒霉,这是要破相?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8节 她来不及思索,用手护住了脸,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碎石地上,咬唇闭眼便等着那疼痛袭来。 只她忽而觉得叫人拦腰抱住,还未反应过来,被人抱着离地,转了个方向才堪堪被轻柔放下。 “姑娘,姑娘,没伤着吧!” 两个婢子挣脱了那人,忙喊着就要赶上来。 阮瑶清回过神来,转头想看向了仍环抱着自己的那人,只还未瞧见,鼻息间便传来一股极其熟悉的香道。 几乎是在刹那间,所有斑斑记忆袭来,这香味是他! 她真是癔症了,怎么会连这个味道都能忘却,她心下一坠,拳头紧紧攥住衣角,待看清那人面庞上,人似傻了一半滞住。 真的是他! 帷帽遮掩下的小脸,登时惨白一片,她咬住唇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以为,这一世他们不该再见面才是。 面前男子一双冷目似雪般灼人,直冷的阮瑶清打了个寒颤,推开他扔环抱自己的手。 不可抑制的往后退了一步,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姑娘,你可有事?” 徐元白当她真的被方才的混乱吓坏了,心头忧忡,也不甚在意她与自己拉开的距离,忙温声问她。 两个婢子此刻已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上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见未见到伤处,才缓缓松了口气。 “姑娘,姑娘!”菱月喊了两声,只见她仍旧呆呆的,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边喊着边叫了两声,才将她缓缓惊醒似的,有了动静,菱星握住她手轻声问道“姑娘,可伤着了?” 她虚弱摇了摇头道“无事。” 菱星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徐元白道:“姑娘,是这位公子救了你!” 她望着那人,只觉得恍如隔世,上一会见他,他还躺在棺材里,闭目躺在里头死的透透的,如今却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了。 凡事种种,皆如过眼云烟在她眼前闪过。 只见她微微侧身,低头福了福腰,身纤素梅般,声音温温柔柔却透着清凉之意,她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徐元白见她温婉,声音似敲进他心间,定定看了她一眼,手轻轻摩挲笑道“不必客气……” 他正预备再问她家在何处,姓甚名,可要送她回家云云…… 却忽而见她颔首道“我还有事,公子告辞!” “欸?”尚未给他反应,她便要抬脚离去。 两个丫头见状忙跟了上去,只清初瞥了眼正低头的利一,微微皱眉。 她似阵风一般,片刻便消失在他面前,像后头又洪水猛兽追她一般,让他愣在原地,尚摸不着头脑。 他面色微僵住,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不可置信喃喃道“她这是走了?” 都还未瞧清楚他的脸不是…… 利一颇有不忍,看了眼那方向,答道“是的,殿下。”顿了一下,又道“已经走的没影了……” “这怎不对,不对,这不对啊!”他希望许久的一见倾心未曾出现,别说倾心了,她怕是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未看见,那他今日设这局是为甚? 原本期许满满的心,募得便被浇了盆冷水,整个人里里外外透心凉。 禄二眼望着徐元白陷入震惊失落不可自拔,走到他身侧小声安慰道“阮姑娘是闺中女子,少出外来,又养在陈老夫人底下,规矩森严,见殿下生的倜傥玉树定是含羞,哪里还敢与殿下言语……” 他边说着,利一也听的认真,只他面色略疑,看了两眼未说什么,他实在觉得他这弟弟当真是巧舌如簧。 “当真如此?她是羞了?” 禄二将头埋的低低的,应了声“是。” 他静默沉思了一番,仔细想了想禄二所言,觉得也有些道理,她之前是养在深闺之中,连门都少出,偶遇他这般面若冠玉的男子,一时羞涩无措躲开也是对的,冰清玉洁的姑娘,哪能随意与人攀谈。 如此想着,徐元白心也渐缓了下来,想她离去是因着羞涩无措,心头竟是渐渐甜丝丝的,似有甘泉流过一般。 看着她离去的地方,不自觉也跟了上去。 利一禄二相识一眼,利一凑近他小声道,“你怎知道阮家娘子是害羞跑的?” 禄二摇头叹气,他哪里知道阮家娘子是为什么避开的,不过是信口胡诹哄太子高兴罢了。 - 阮瑶清一一行人进了荷池园内,便瞧见成三,他寻到了船只。 她二话没说便踏上了船,两个丫头见她脚步匆匆,忙扶着她便跟了上去。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被吓着了?”菱星坐到她身侧,小心看着她。 她坐在船舫风口处,一把掀开头戴的帷帽,一张清丽泛白的娇艳露出,眼尾处微微泛红,任谁看了也心疼。 两个丫头当她是被吓的,忙安慰起来,那争吵生的突兀,谁也没想到会被波及到。 “姑娘喝口茶,压压惊。” 她手拿着茶盏,莞尔一笑,倒了声无事,便低头浅酌一口,茶盏之上,是她微沉深沉的眸子。 许是这船坊上微风阵阵,清香缓缓,让人心情轻松,一叶轻舟泛于河池塘上,几株正盛的荷花微微斜枝开着,恰撑到了船坊边上,菱星伸手,便摘了下来。 “姑娘,你瞧,这荷花开的多好看!” 她手捧着那荷花,捏着绿根茎,低语一声道“是好看……却是留不住。” 她觉得,自己犹如这盛放的荷花,它未招惹过旁人,只是开的妍丽,叫人看上,便是被攀折下来,或是被养在瓶中,或是被丢弃在路边,总归是死了便没有了,再下一年,便开不了了。 她想躲开,躲到宫里头他定下了太子妃为止,最多两月,太子妃位置必将落定。若是没有皇后来要画像与今日的相遇,她或还能再长临呆着,但如今这情形,怕是呆着呆着,便逃不掉了。 可她能躲到何处呢? 她正想着,船坊忽而停下,侧边划来一只小舟,上头正是姗姗来迟的阮言文。 他已知晓方才的事,刚上船坊便寻到了阮瑶清,他上下扫了她一眼问道“可受伤了?” “没事,兄长事情处理妥了?”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快。 阮言文点了点头,他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到了才知道是丢了三册证言,因着是目下正断的案子,这事儿便可大可小,他们便一同翻查起来,半刻钟后不知被哪个同僚翻找到了,这事儿便过去了。 从京兆府出来,他便匆匆往往这喊来,阮言文见她面色微白,被吓的忧心忡忡,忙让三成寻船夫赶船上岸“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阮瑶清自然无异议,点头答好。 徐元白眼见着阮言文扶着她上了马车,日已渐黑,马车向西迎着落日而去,光洒在车马上金冉冉好看,而背着落日处的荷塘一侧,他笼在里头陷在暗里。 —— 黄昏一更的梆子敲响过阮府门前,此刻也是戌时,阮瑶清今日劳了一日,晚间没怎什么胃口,喝了几口参汤便歇息了。 菱月掩上了菡萏院的门,穿过回廊,直奔小书房而去。 一刻钟后,“叩叩”两声,她敲响了小书房的门。 听到里头人应声,她才开门进去。 阮言文将手中书册往旁边一摆,有些讶异道“你确定没看错?” 菱月点头道“奴婢确定没瞧错,今日搭救姑娘的那位公子身侧的小厮,正是那日您前日来三危观接姑娘时候在山脚下那位车夫。” 她当时就觉得眼熟,想了许久才忆起,便是片刻都不敢耽搁的过来禀报。 阮言文垂首,手揉搓着手上的佛珠串子,利一是太子的随从,能让他跟着的,那今日的搭救阿茗的便是太子了。 可,怎就这么巧? 他皱眉看向跪立的菱月“今日之事,一字不漏的说说清楚。” 菱月点头应是,将今日下马车后发生的事情尽数道来。 —— 因着今日这场意外的相见,让阮瑶清辗转难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她现在满脑子皆是逃离长临这牢笼的法子,她忽而灵机一动,父亲后日便要启程南下去!她与之一道儿也不是不可。 她猛的坐了起来,掀开了帐子朝外头喊道“菱星,菱月” 时间尚早,菱星还未歇下,今日她守上半夜,听闻阮瑶清喊,推门便了寝内。 边燃灯边问道“姑娘,怎么了?” 她披散着墨发,一双黑瞳在烛火下盈盈闪闪,乖巧的坐在榻上,问道“现在几时了?” 菱星看了眼更漏,答:“戌时三刻了。” 那是有些晚了,她却还是不死心,睁着一双妙湿的眸子问道“父亲可歇下了?” “侯爷已歇寝,西吴苑的灯已灭了,姑娘要寻侯爷?” 歇下便算了,她木木的点了点头,道了声知道了,放下帐子又翻身歇下,刹那又见她坐了起来,转而又吩咐道“你将我们素日要用的东西用箱笼打包起来罢。” 好端端的收拾什么行囊,菱星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姑娘这是要去哪?” 只见她秀眉一跳轻飘飘道,红唇微微嘟起道“跟着我爹出门如何?总关在宅门里也是闷的很……” 这话叫菱星吓了一跳,眼睛募得一下睁的老大。 第19章 滑胎 雪纷纷扬扬而下,白刷刷雾蒙蒙落在梅园里,大雪堆积而起,落雪洒在绽放的梅蕊上,凝结着洁白的雪絮,更显洁莹。 她走在雪上,跟在他身后。 男人极不情愿与她赏梅,冷着一张面,脚步匆匆跨步很大,恨不能早早的将这梅园走完,阮瑶清追撵好几步匆匆才恰恰赶上。 她似做错了事情一般,小声歉道“殿下勿怪,皇后娘娘只是心疼臣妾。” 他募得停下脚步,恰叫猛的撞上,冷眼相待“我没怪你,只是……往后你若有委屈皆可说与我听……母后本就辛苦。” 阮瑶清闻言眼募得睁大,他这意思是她跑到皇后身侧嚼舌根子?她并没有,只是他冷落她太过明显,驻在营里久未回宫,日子一久风声便进了皇后耳朵罢了。 她入东宫已一年有余,尚无子嗣,皇后着急她亦能理解,是故存了机会将她与太子拘在一处相处。 她抿唇要辩一二,男人却是失了耐心,袖子一甩,便又要离去。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19节 阮瑶清心里委屈,见他又要离去,忙抬步跟上,只恰绊到一台阶处,她身型晃了一晃,便要抓住身侧男人的衣袖,哪只男人朝前一步,衣袖挥开,她摸了个空。 他亦未扶住她。 “殿下!”她摔落了下了台阶,足足一尺之高,她滚落而下。 雪簌簌而下,四处皑皑,倚梅园台阶之下,有一摊落红艳的夺目,雪与血渐渐混着,片刻便盖了干净。 那日里,太子妃滑了胎。 — 阮瑶清又梦魇了,天才刚微微亮起,忽而就被惊醒了,猛喊了一声“救我!”直惊的小室里的菱星菱月连鞋都未来的趿就下了地。 她们推门而入,就见昏暗的床帐子内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头低垂着不语。 菱星掀开帷幕抱住她“姑娘,可是又魇到了?” 阮瑶清愣愣的,软软的靠在菱星肩头,菱月点了灯拿到床边的小杌子上,灯会盈盈闪闪晃动,照亮了小姑娘微红的眼尾。 她趴在菱星肩头,支离破碎感显而易见,想到方才梦中种种,似还陷落在梦里,忍不住小声啜泣。 菱星揽着她小声安慰“不怕,不怕,奴婢陪着姑娘呢,姑娘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了? 她又梦到那人了,梦到不小心失掉的第一个孩子。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唯独那日的场景每每忆起,她都脆弱的不可抑制。 许是今日见到他那双冷的沁人的眼,不自觉让她带到那日里。 而抱她回宫的,却是他的贴身太监,自始至终,他都只是冷眼看着她,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悲痛,他未抱着她,大约是怕污血染了他的衣袍吧。 她本也以为,那人是喜洁,才未将她抱扶在怀里,直到见唐氏因琴弦太钝不小心扎破手指时,那人用衣带为她止血,鲜红艳色染上了她为他亲制的礼衫,她才知道,他原也不是那么喜洁。 只当是是她不配罢了。 她静了片刻,才从那浓厚的悲哀中缓了过来,擦了擦眼泪,笑道“没事,我梦到自己被狼吃了。” 菱星觉得好笑抿唇,却是拿衣袖替她擦泪:“是奴婢的错,昨夜见过姑娘睡得香没燃安神香,姑娘再睡吧,我去点香。” 她的梦魇,不是那安神香能治的,阮瑶清看了眼外头微微亮的天,问道“几时了?” “才卯时呢,天还未亮透呢,姑娘接着睡?” 她摇了摇头,“替我梳洗吧,难得起的早,等会去小厨房做些糕点清粥,让父亲兄长尝尝。” 菱星闻言答了声“是”便起身去取衣裳来。 菡萏院的那尊贵娇懒的主儿,难得早起,天没亮就扎进了小厨房,一早便传遍了阮府上下。 阮氏父子两早起便听到了消息,也是讶异,今儿的早膳比以往要早上半个时辰不止。 其实他们早起练武,起的本也很早,只是惯着阮瑶清懒睡,早膳便被往后退了些时间。 蟹肉粥,合意饼,珊瑚雪卷,莲花包……阮家父子望着满满一桌子的早膳,竟是觉得无从下手。 “阿爹,尝尝这粥,女儿亲手熬的。”她起身盛了碗粥便递给了他。 阮义舟接过,香甜可口竟是不输府里头的厨子,这乖乖贴心棉袄,让他觉着甚是熨贴。 他打趣道“今儿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贪睡的猫儿竟是起的这样早!” 阮言文也笑着,夹了个芙蓉酥品了一口。 她叹了口气,托腮道:“那倒也不是,做了个梦,醒了便睡不着了。” 阮言文挑眉,哑然摇头问她“又做梦了?你这见天的光做梦了,上回是被青眼的狼追,这回呢?别是头吊睛白虎将你一口吃了?” 阮瑶清摇头,对昨夜梦境没多言语,她笑着又给阮义舟添了碗粥,笑盈盈看他“爹爹,女儿与你一道南下去好不好?”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讶,阮义舟将勺子一放,碰的清脆一声响,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胡闹!阿爹那是公务!那儿荒蛮,又有草寇为乱,你女儿家去那处做甚!” 阮言文也是一脸的不赞成道“阿茗莫闹,阿爹此去不过两月必回,你在府内有你大哥陪着……” 他俩的反应激烈,阮瑶清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 她伸手拽着阮义舟的衣袖,撒娇似的摆了摆“阿爹,你就带我一道吧,一路上我必定乖乖听话,到了南下,我就呆在驿庄,哪儿也不回去可好!阿爹你就带上我吧。” 一副你今儿不答应,我今儿也不松手的耍赖模样。 阮义舟抿唇,收回了衣袖,仍旧一脸拒绝道“你想也别想,老老实实呆在府内,听话!” “我去了,也能乖乖听话,父亲,你就带着我去吧,整日在府里呆着枯守着,我怕……” 阮言文手微微屈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不还有你大哥我陪着?怎我就不是人了!” 她撅嘴撇了他一眼:“陪我一日你且还需要告假,中途还能放下我,要是阿爹走了,万一你又受了圣人令不在家中,又剩我一人要如何?” 阮言文叫她一句话说的哑然,却是,昨日是他疏忽,让她险遭了殃。 阮义舟责怪看了眼儿子,看向她道,“哪有那些万一,勿要思的太多。” 她闻言垂守,缓缓松开了紧紧抓着阮义舟衣袖的手,声音很轻道“就是有那么多万一在的。” 此言一落,阮言文身型一滞。 阮义舟见她落寞似的不言语,与阮言文对视一眼,他也知道,多年外出不归,她在白府受了太多苦,无依久了,总患得患失,阮义舟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额顶。 但外头有多危险,他能不知道,不说别的,路上艰辛舟车劳顿,她孱弱的如院中温花,根本经不住风吹雨打,到底是狠了很心。 他拂开她垂落的青丝,哄道“听话,待为父回来,给你带礼好不好?” 不好,怎能好,待你回来,你家女儿怕是要被订下做皇家媳了,往后便是惨淡一生,受苦受难直到横死!这买卖太亏!要那些礼做什么。 阮瑶清默默腹诽,手抠着掌心,她实是没想到,她都如此了,父亲竟还是不肯答应,她眉睫轻颤,咬唇琢磨着要不要下一狠招? 她正想着,忽而听到一旁久不言语的阮言文道“便让她去吧,让五恣成三贴身跟着便是,她胆子小,外出见见也是好的。” 阮义舟闻言眸子怒瞪道“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说着便起身,袖子一甩,早膳也不用了,背手怒气冲冲的往外头去。 第20章 病弱 阮瑶清看着愤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怔然。 阮言文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肩头“回去收拾衣物就是,勿要担心,我去劝劝阿爹。” 说完便要也起身要离去。 “大哥为何同意了?”她眨巴着眼睛略有些疑惑。 阮言文起身的身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为了以防万一啊……” 以防万一? 阮瑶清没懂,他却已经踱步离开了厅上,她柳眉蹙起,托着腮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这行囊是收拾还是不收? 阮言文走出膳厅,招来李芜,知道阮义舟一气之下去了书房,便不做耽搁径直跟上。 书房的门紧闭不开,阮言文顿了一下,才抬手敲了敲门榧。 “叩叩”两声响起。 里头人约莫知道是他,嗓音里还带着怒气,吼道“滚进来!” 阮义舟待他这个儿子,不似待阮瑶清温情,女儿娇娇他舍不得打亦舍不得骂,说话都要温声细语,对他,脾气暴躁便是不能止的。 果然,刚推门进来,就瞧见他气的铁青的脸。 阮言文叹了口气,喊了声“爹。” 他猛地敲了下案牍,一双锐利眼睛似喷了火,甩了甩手道“你别叫我爹,你如今都当的了我的主了不是。” 阮言文抿唇,知道他这次是气大了,也没敢跟他顶着来,走到茶几上旁沏了杯绿罗春递送到他跟前“喝杯茶,消消气,总要听听儿子理由不是,等我说清楚了,你在看说的对不对,到时你再要打骂,儿子都受得,可行?” 阮义舟将茶盏一放,茶水顺着延边溅了出来,似他现在压制不住的脾气,哼了一声。 “没个像样的缘由!你便自去军营领二十丈去!” 他点头笑着应了声“是”。 阮言文抬眸看向不理睬的父亲,轻声道“昨儿出门,阿茗遇着了太子殿下。” 阮义舟闻言一怔,神色微变,眉头紧紧锁住,抬头看向他“真的?” 阮言文点了点头,那扇骨悄悄桌面又道:“巧的是,那时京兆府丢了三册证言,我被召了回去,也恰是那时候,阿茗遇到了太子殿下。” “阿茗回来怎没提过?”毕竟遇到太子殿下这样的大事儿,若是真有,她不应当漫着的。 阮言文只得将昨日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越是说的清楚,阮义舟眉头锁的越深,眼里头的浓稠近乎化不开了。 一时间书房四静,气氛沉的可怕。 也不是阮家父子想到太多,昨日的事情有太多端倪可查,西湖亭那样地方,向来是商贾贵客游行之处,有四下都有护卫看着,那样的地方,怎会无端发生了争吵,便是有,被牵连到居然也能得微服出宫的太子搭救?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若是阮言文没叫调走,他也觉得便是巧合也说得过去,巧就巧在,他偏偏被人调走了。 饶是阮义舟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发生,尤其是在太子选妃这样的当口下。 阮义舟沉默半晌,茶水都已渐渐凉了,阮言文起身替他换了杯茶时,终是听到他默然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 李芜喜滋滋的领着一波人到了菡萏院,笑着与菱月道“快去告诉姑娘去,侯爷应了。” 菱月惊讶,片刻后却是笑脸盈盈,小跑着就进屋喊道“姑娘!姑娘!咱要去南下了呢。” 李芜招来菱星,让人快些着备阮瑶清的行囊,莫要拖了明日出发的行程。 一时间里里外外,人进人出,皆是忙的不亦乐乎。 这厢整个阮府上下皆是忙着,禄二收到信便是马不停蹄的往东宫去。 他刚到东宫便恰与匆匆要出去的利一。 利一拦住了他道“寻殿下?” 禄二点头。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0节 “且等等吧,唐家那位出事了,殿下一早便受了皇后娘娘的令去忙事了。“ 竟是还未归?禄二心头有些着急,只是看了眼空荡荡的寝殿,也是没什么办法,但也不敢就这么等着,转头看向他不禁问道:“额,阮家娘子好似要出城了,你说我可要闯一闯唐府?” 他实在有些捉摸不透殿下的心思,唐家那位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明明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要说成也就成了,可惜那位身子不争气,一身的病,若不是那孱弱的身子担不得将来的国母大任,皇后或早就下了懿旨定下了,兴许也是因她那孱弱的身子,早年格外得殿下怜惜,一众的表妹中,唯这位得他青眼,另眼相待。 这样的情谊,即便当不得太子妃,也该得个良娣位份,也不知殿下怎么想的,对那位的态度忽然便就淡了下来,再者又有那件算计的事儿,让殿下更是冷了心,本还来往书信暧昧的很,如今只见那位送信来,不见太子回信了。 皇后娘娘也不是没侧面问询过,但殿下态度很是冷淡,且太子妃位未定,这事儿一搁便再为提过。 禄二在见太子殿下对阮家那位的态度,当真真放下了那位了,可那位出了事,殿下还不要巴巴的往唐府去? 他不禁有些发难,哎,不过是个奴才的命,却操着太子的心,甚累!甚累啊! 他正想着,头忽然一痛,忍不住“哎呦”一声,看向下黑手的利一,哀嚎着:“你敲我做什么!” 利一怒不可遏道:“你这脑袋是木头做的?还在这呆着!那位要真是出了城,耽误了殿下的事儿,你这脑袋想保都保不住!” 禄二这才回神,他真是傻了,在如何,阮家那位可是殿下亲瞧上的太子妃啊,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就往宫外去。 禄二不敢耽搁的直奔唐府,他刚到唐府,便递了腰牌,府中下人拦都不敢拦,由着他直往府内闯。 可唐家内宅的羽院他却实在不敢造次,只得守在门外让人通传:“劳烦你告知殿下,有急事通传。” 那小厮不看了眼他,也不敢耽搁,转头就去通传。 徐元白瞥了眼面色凝重坐在他一旁的老人家,虽心有焦灼,却到底是挥了挥手:“让他等等便罢。” 那小厮领命,忙又退了出去,禄二听小厮消息,不禁叹了口气,这便怨不得他了。 徐元白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眉宇不禁皱起,视线收回时,恰撞上正眯眼笑着看他的唐榜意,那张风流不羁的脸,眼尾微微向上一勾,略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挪开了视线,又看到了正站着垂眸不语的亦生,他一身道袍盈立于地,却有几分清贵傲然,不经想起他与阮瑶清相处甚是愉快,心头微微起火,不免视线都略热。 亦生似是有感,猛然抬头,两人视线便焦在一起,他微微点头,朝着徐元白行了一礼。 他只漠然颔首,再无其他动作,便无事似的挪开了视线。 只见他松了把脉的手,对着一旁耄耋老人道:“老大人莫慌,唐姑娘只是季症,这即将夏秋交替的日子,她身子怠弱,体内虚发湿热毒症,一两副药方败热便无什么大碍了。” 今日一早,唐家这位一晕过去,唐家人便入宫寻皇后要来恩典,才能去三危观请人来治,本点名了要莫须前来的,奈何他凑巧闭关,只有亦生得空,唐家家仆才稍有不满的让他下山医治。 那老大人闻言心才稍安,但见她仍旧未醒,又不放心问道:“那羽亭何时能醒?” 何时能醒?亦生看了眼床榻上睫羽微动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啧,才意味不明道:“醒是会醒的,大约会很快醒来。” 话刚一落下,就听床榻上人有了动静,一声似幼猫叫声般,轻咳了一声,四下人闻声一喜,忙皆纷纷围到了榻边。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第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最远处的男子,只听她略有些委屈地喊了声:“元白表哥。” 第21章 夜闯 一声表哥, 直喊得徐元白眉头直皱,许久没听了,现在听起来竟是觉得心头闷闷的?, 有着说不尽的?难受。 见徐元白没理会她,床榻上的?少女神色更是委屈,一旁的?唐老太爷怎会不知她的心思, 只得厚着脸皮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羽亭她......” 徐元白已再此处耽搁了一日, 心里?头早就压了火气待发, 要不是给外?公面子, 这唐府的?门他都不愿在登,只见他冷漠道:“大夫在前, 还?需得亦生看看才好......” 在场人皆被噎的无话可说, 一时?间?气氛有几分尴尬, 唐榜意的?目光在人?群中打了一转, 才笑盈盈的?道:“这话说的?极对,羽亭, 莫要任性了, 你瞧瞧太子殿下已在此守了一日了, 你也不心疼心疼他, 他便是想医,也无可奈何的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 床上少女却竟是暗暗啜泣起来,还?夹杂着咳声,只听她言语艾艾道:“太子表哥可是还?在怨......羽亭...与盛贵妃, 真的?没什么的?....” 说起当日的?事情?,徐元白便觉得犹如咽下一只死苍蝇觉得恶心, 他一贯知道她心钟自己,可自他想起有瑶清那事儿,便对她多有冷淡,她许是有所察觉,竟也昏了头了,她实在是太过心急,即便是有阮瑶清,他以后或许也会给她个?分位,只是她野心太大,明知自己体弱担不得太子妃大任,却还?妄图觊觎,竟是在明知道盛贵妃给他下绊的?情?况下,竟是企图将计就计,钻空子爬上他的?床榻? 若非他警觉,未叫盛贵妃那女人?得逞,那他便不得已要同时?纳两个?女人?,一个?是她,另一个?便是盛贵妃的?侄女。 诚然,若非她身边的?丫鬟漏了马脚,他也未必能查到她身上。 非要旧事重提,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且又是这样一副如风扶弱的?样子,他不禁冷声道:“孤没怨过你,勿要多思才是。”说罢便冲着唐老太爷请辞:“如今唐表妹既已醒了,孤也可回去同母后交差了.....” 唐老太爷即便再想说什么婉转留下他,但?见他态度坚硬,也知道无法可想,只得摆了摆手道:“辛苦太子殿下了。” 徐元白闻言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哪知床榻上的?唐羽亭见他要走,竟是红着眼睛下榻;“太子表哥!你别.....”她刚娇沾到地上,便要去拦他,一个?踉跄竟是直直栽在了地上。 “亭丫头!” 几人?一声喊,徐元白回头,便瞧见了摔晕在地的?唐亭羽,他眉头紧皱,忙上前抱起她,只是人?刚碰到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段画面,恍惚是何厚抱着故秋的?画面,而他就站在一旁。 他人?立时?愣在了当场,唐榜意看了他一眼,忙上前抱起了唐羽亭,她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却是伸手拉住了徐元白的?衣袖,抬头看向他虚声道:“都是羽亭的?错....” 话刚落下,便见她又晕厥过去,手却仍拽着不肯放下。 唐榜意将她放到了榻上,亦生?忙替她诊脉。 “如何?”众人?问。 亦生?摇了摇头,看了眼徐元白才道:“急火攻心,虚不伐克,这回是真晕厥过去了。” 四?下立时?又慌忙一片,倒是显少有人?在意这所谓“真的?”里?头的?含义。 ------- 天刚破晓,南边渐渐泛出鱼肚白,远远看去,仿若无数片薄纱叫人?一层层撕开,在晨光熹微里?延展开来。 清冷的?街上,此刻出现一列马车徐徐缓缓向着城南而去,阮瑶清掀开车帘,见看守接了令牌,恭恭敬敬开门,车马渐渐驶出长临,心下才缓缓放下。 靠在车壁上伸了个?懒腰而后又松了口气,嘴角带笑,甚是明媚的?眯着眼睛,还?哼着小调。 菱星好笑的?看了眼她,仰着脑袋道“姑娘今儿心情?这样好呢。” 她摇晃着小脚丫嗒嗒的?点头“嗯,甚好,甚好。” 菱月道“侯爷如了姑娘的?意,姑娘自然开心。” 阮瑶清痴痴的?笑了起来,她亦未想过,这次离京能如此顺利,嗯,这次她归来后,太子妃定是定下了,那她与那狗太子自再无任何关系了! 越想着,心也越是明媚起来,她靠在软塌上“把那本易经拿来,我瞧瞧。” 菱星点头应是。 —— 禄二打了个?呵欠,略是困倦的?看了眼羽楼紧闭的?门,这天都大亮了,那位估摸着都出城了吧。 徐元白自昨日午时?进了这羽楼,直到此刻都未出来,他无命又进不去,只得守在外?头。 他又虚晃的?看了眼,忽而便见门口出现一道明晃晃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两道藏青身影。 “她的?病还?需得你多操心,劳你在这唐府先住下,我会去父皇那处寻旨意。” 陪熬了一夜的?亦生?,此刻也略是有些颓靡,一双桃花眼此刻也是无甚精神,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亦生?抬眸恰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禄二,忽而眼里?带笑,拿扇敲了敲嘴角,颇有些新灾乐祸的?意味道“我是能歇下会,殿下你怕是歇不得了。” 徐元白皱眉,觉得莫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站在门口等我禄二。 他都忘了,是了他已经在这处等他许久了。 徐元白收回视线来,甩了甩手对着一旁的?唐榜意二人?道道“你们先去吧。” 唐榜意咧嘴笑了一声随后领着亦生?快步走出了羽楼大门。 禄二忙走到徐元白跟前,正是拱手,却见他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回去说。” 他已一日一夜未梳洗,此刻正是嫌恶自己,他实是忍不了自己此刻身上味道,天大的?事儿也只能往后排。 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叫他一声令下又被卡在了喉间?,咽回了腹中,他低头应是,却是直起身后撇头看了眼已出升的?太阳,不自觉的?摇头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不说,是太子殿下不给机会,实在怨不得他了。 待徐元白躺在了泉池里?洗净干净,松了口气后懒懒的?靠在泉壁之上,眯眼假寐了缓松了片刻,似才想起方才的?禄二。 “何厚!”他朝外?喊道。 “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找禄二来。” “是!” 片刻后,帷幕后传来禄二的?声音“殿下,奴在。” 他此刻已起身,擦了擦失落的?身子,随意找了件衣袍披上。 “方才要说什么?“他边穿边道。 禄二闻言,咽了口气,视死如归的?瞥了眼帷幕,禀道“阮姑娘今日一早,已随侯爷出城同去南下了。” 话一落,轻飘的?帷幕纱帐便叫里?头人?猛然挑开,他披散着长发出来,此刻发丝已湿透,水滴随着墨发染湿了明皇的?寝衣,至地上是一串长长的?水痕,他走到禄二身侧,利着一双眼问道“再说一遍!” 禄二见状猛地便是跪倒在地“阮大姑娘去南下了。” 他否道:“怎会!阮义舟是去除寇的?,路上艰辛不说,南下那处更是危险重重,也不是去观花赏月的?,他怎会带着她去!” 禄二皱眉如实禀道“昨日早膳时?,姑娘提了要跟去,开始侯爷是不应的?,只是后头提到了什么万一不万一的?,阮世子先点的?头,后又劝服了侯爷,当日午时?便定下了,此刻这日头,怕是早已经驶出了长临了。” 他磕跪在地,大气不敢出。 “阮言文先同意的??” 他答道“是。” 徐元白简直觉得自己要幻听了,明明昨日还?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儿,今日竟就离长临远去了。 他本是计划着,今日或是明日便想个?借口登门拜访阮府,不经意间?在道破昨日英雄救美之事,依着昨日她含羞离去的?样子,这你来我往之际,情?深笃定,这婚事必定可以定下。 怎想到,她能给他这当头一棒,这南下来回,会否平安归来都不敢定的?事儿,即便回了,也要两三个?月份,按照皇后的?着急样子,哪里?还?能给他这些时?日宽限! 若是在南下路上,她恰遇上旁人?又要如何? 他忽而觉得头疼不止,正要寻个?地方靠着,眼前却又闪过一段记忆,这回比昨日的?更清晰,耳畔忽而听到一声声“殿下,我疼!好疼!” 她被何厚抱在怀里?,一脸的?惨白,满天都是白纷纷的?雪花,可她却在流血,那血迹顺着衣裳低落到雪地上,似绽放的?雪梅一般。 她捂着肚子,流着泪,直喊疼。 那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却似凿在了他心头。 那一声声“我疼”亦是让他透不过气来。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1节 何厚眼疾手快的?便是扶住了他“殿下!” 他们曾失过一个?孩子?心忽而也骤然疼痛不已。 何厚见他的?模样。便知道又是旧疾犯了,忙喊道“快!快去找胡生?来!殿下头疾又犯了。” 却被徐元白一声令下:“不必.....去,将孤的?私服寻来!” “殿下!你可要先休息,你这身子.....”何厚预备再劝,却听他一声怒吼:“滚下去!快去准备!” 声音里?满是沧桑,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他伸手抚上左眼,里?头是不尽的?背绪。 有些事情?,需得尽快定下了! - 车马行了一日,才到虞城的?驿站,此刻天也大黑,驿丞两日前便收到了信,早早的?预备好了厢卧。 阮瑶清坐在马车内静等,直到马车壁被敲响,是三成,他道“姑娘,厢房预备好了,您可下来了。” 菱星闻言便掀开了车帘,用一黑色披风将阮瑶清从头到脚遮掩严实了,往外?头看了眼先下了马车,才将她小心的?扶了下来。 驿站此刻虽已清场,但?到底是四?方通达之处,探子耳目多盯在驿站,是故小心些总也无错。 菱星将人?扶进了厢房,而后“啪”的?一下关上了门,才深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吓死我了,我方才瞧见一身高八尺大汉,身材魁梧似熊,可吓人?了!” 阮瑶清笑了一声,手拿着书坐到了窗沿边的?窝坐上,借着烛火,又泛起那易经来。 菱月看了眼她,倒了杯茶给她“姑娘,歇歇吧,这书啊,有的?是时?间?看呢。” 阮瑶清接过茶栈,眼睛不眨的?浅酌起来,几乎是不过脑子的?反驳道“这话不对,谁知道下一刻会怎样?要是突然就……” “呸呸呸!”菱星猛地便打断她,还?边跺脚道“姑娘,说什么呢!快摸摸木头呸一下。” 阮瑶清“………” 她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水灵灵的?很,诚然,之前突然猝毙,让她对这人?事无常已经有所领教了,倒不是她胡思乱想的?。 可耐不住菱星磨她,素手摸着矮木桌,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呸”了一声,小脚丫隔空跺了跺。 千金姑娘,她前世加上今世,统共也就“呸”过这么一次,举止实在是不大“娴熟”模样娇憨的?可爱,似有鸿羽挠人?心间?一般,直看的?两个?丫头眼睛都亮了。 菱星忽而凑近她,细细的?打量着她,一脸的?艳羡“唔,我家姑娘生?的?这样好,这样乖,也不知道以后的?姑爷该是什么样子才能配的?上呢。” 嫁人?? 阮瑶清忽而便被她问到了,一时?哑然。 菱月见阮瑶清神色不大对,走到菱星身侧敲了她脑袋,轻声斥道“说什么呢!怎也不害臊,快去给姑娘准备衣裳去,我去叫水来好让姑娘沐浴,后头两三日无驿站歇脚,今晚要让姑娘好好歇歇才是。” 菱星摸着脑袋吐了吐舌头,转身要离去,趁她不注意回手也敲了她一下,而后笑嘻嘻的?走到箱囊处翻衣裳。 菱月没与她计较,笑着道“姑娘,咱先卸钗镮吧。” 阮瑶清闻言,将书翻折起放下,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片刻后,她便踏进了温热的?水里?,靠在浴桶里?,轻轻叹了口气。 菱星也算是点到她了,直到昨日里?,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躲开他,却是忘记躲开他后要如何。 她是曾想过上三危观里?,青灯照壁,焚香礼拜一辈子也罢了,只是父兄尚在,她若真如此,怕是会伤了他们的?心,前世里?他们就为?她的?事儿委屈求全费心劳神,今世里?即便是自由身,却是不能随心所欲,到底是要找个?人?嫁了才是。 只要他人?品尚可,为?人?清正便行,她不求什么举案齐眉,恩爱如斯,平平淡淡互不干涉便是最好的?。 她如是想着,竟是渐渐困着…… “姑娘,穿这件。” 菱星拿着衣裳进了湢室,却见她已经靠着浴盆睡了过去,猛然便嘘声,她轻手轻脚的?将她擦洗干净穿上寝衣,喊来菱月,将她抱上了榻。 她沾榻便极其习惯翻了个?身,将软被压着,抱着软枕,便沉沉睡去。 菱星替她拉了被,放下帷幔,才熄了灯,走到外?屋的?睡榻上将歇下了。 盛夏的?夜里?头无风无云,月高挂着星星满天,柔和?的?月光似流水一般,软软的?泻在这一方驿站的?屋檐上,温柔的?笼罩在轻纱的?梦里?皆睡的?香甜。 驿站一角此刻却是潜入一列人?,只见其中一人?跪着,朝隐在暗处的?人?禀报道“殿下,驿丞见了东宫的?玉牌便全都说了,阮姑娘歇在与南的?右间?,现下除了阮侯的?侍卫守着门外?,其余护卫皆应令退下了。” 那人?轻“嗯”了一声。 片刻后,只听拐角最右间?封闭的?窗忽而“吱呀”一声叫人?从外?头挑开。 随即便有一黑影翻身进来,他轻手轻脚的?又放下了窗。 徐元白略有些狭蹙,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他亦是没想到自己能翻第?二回窗。 瞥了眼外?头,不禁心里?生?闷,这侯府的?侍卫简直是酒囊饭袋,竟是让他如此简单就潜了进来。 他随意打量下驿站,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不做他想,便闪身到床榻遍上,今日屋内无月光照印,只混黑一片,再瞧不清床榻上人?的?模样。 却能见到暗影里?头,那娇娇小小的?人?的?隐约身影。 这身影娇小的?与他今日记忆里?的?被他抱着的?虚弱身影渐渐重叠,让他收拾许久的?悲绪霎时?间?便倾泻而出。 他轻手轻脚的?摸了摸中了迷香昏睡沉沉那人?的?小脸,略有些失神。 他们确实曾失去过一个?孩子罢。 那种心痛如绞之感,似黑夜一般将他裹挟住让他呼吸难熬,他只忆起一星半点就如此,那她呢? “疼不疼?”他侧身躺在她旁边,伸手揽着她,鼻息间?是淡雅檀香,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处,喃喃低语。 除了绵长缓缓的?呼吸声,再无人?答他。 不知睡了多久,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起身,黑夜中,一道寒光亮起,忽听到男人?“痛嘶”了,一滴滴鲜红染红了衣袍,接下来便听门窗“吱呀”一声响,又撞翻了窗台下的?花盆。 这样大的?动静,阮瑶清到底是被惊醒了,她朦朦胧胧的?醒来,刚要喊“菱...唔”便人?蒙上了嘴!,不禁如此,更是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压在了床榻之上。 屋檐上此刻响起一声声飞檐走壁的?脚步声,直到脚步声过,男人?才松了口气。 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她人?一惊,心几乎要跳出来嗓子眼,只听那男人?虚弱道:“你勿要动声,劳你让孤躲一躲....孤受了伤.....” 一声自称“孤”,便让阮瑶清的?脸煞白,她简直不敢想,为?何这狗太子大半夜的?,为?何会负伤出现在她的?房里?。 下一刻男人?便解释道:“孤出城办件秘事,不巧遇有心人?埋伏,索性躲到这驿站,不然怕是在劫难逃了,外?头还?有人?埋伏,驿站这处人?多,他们不敢造次,需得你让孤躲到明日晨时?,待孤的?侍卫到此便可。” 阮瑶清满腹的?疑问,前世有着一遭吗?阮瑶清仔细想了想,她却也不敢肯定,毕竟前世她也没出城南下。 她极尽所能的?冷静下来,而后配合的?点了点头。 见她听话,徐元白松开了手,阮瑶清见状忙往后滚了一下,退出了男人?的?怀里?。 见她冷静又冷淡,徐元白不禁有些诧异:“你就不怀疑?” 两人?下了榻,徐元白撕下布料,简单包扎了下伤口。 她当然不怀疑,他这声音,前世她听了十几年了,就是化成灰都认得,只是她却不能承认,思绪一转道:“怀疑,只是一个?男子出现在我的?房中,无论是谁,若是被人?发现,遭殃的?总该是我,是谁倒是没多大的?所谓,只盼你躲到明早便即刻离去,放我一条清白之路才好。” 徐元白:“.....” 留你一条清白之路?那孤这罪可不是白受了? 阮瑶清见他未应,也懒得再与他说些什么,不禁有些庆幸这四?黑的?天,未点灯见不到他的?面。 她转身又上了榻,将床帐放下,却也没敢放心睡下,只是靠坐着,等着时?间?慢慢流逝,心里?盼着辰时?快到。 徐元白见她沉默不语,一派冷漠,只当今夜定是被自己吓得不轻,竟然还?强装镇定,他能依稀看到帐下的?她,还?蜷缩着警戒,不免有些心疼,很想上前掀开纱帐,将她抱在怀里?轻哄,但?唯恐吓到她,到底是没敢在上前,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天便熹微亮起,徐元白见时?候不早了,这才起身上前,对着里?头的?阮瑶清道:“今日多谢你搭救,你放心,今夜之事无人?知晓,至于你清誉之事,孤昨夜考虑一夜,都觉不能这么简单掀过,夜半唐突实在抱歉,待你回城后,孤便会像父皇请旨,定你为?孤的?太子妃.....” 他自说自话,便将事情?拍案定下,还?拿出怀中的?玉佩放在了桌上。 阮瑶清一听太子妃三字,脑子便“嗡”的?一声响,几乎快要辨不清方向,她拒绝道:“不必如此....皇宫那样的?地方,瑶清只是一介乡野丫头,从未奢望过...” 男人?只当她卑微不敢,忙不容拒绝的?打断道:“你不必多虑,诸多事宜你皆不必担心,孤会安排妥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了。” “不……你等等!”阮瑶清忙喊住他 却见闪身离去,只留下一瘫血迹在地与桌上的?玉佩发愣,她一时?间?震惊的?回不过神。 那人?不是要他表妹吗?这是失了智了? ---- 一夜奔波,直到日到高起,徐元白才入了城,即可便又马不停蹄的?进了户部。 他坐在高堂之上,面若寒蝉的?看向地下正跪立在地的?人?。 略有些不耐的?转了转手中扳指,将那帐册往地下甩去,正正砸在那人?身上。 他讥了一声道,“张扬大人?好本事啊。” 那人?猛地拜服在地,身子颤颤发抖,嘴上直喊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徐元白抿唇,瞥了眼低头不语的?户部尚书余齐年,神色暗了暗缓缓道“齐大人?,这是你户部的?人?,目下这笔笔所记,你可批过目?” 齐余年朝地一磕,身子却是立的?笔直,模样无丝毫惶意,他道“回太子殿下,这张扬之责确是臣的?失误,微臣认罪,只是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借着职务之便,在帐册盖印后又伪造笔墨,从国库支出数余公款,是微臣失察,请殿下惩治。” 一言两语便将所有罪责推的?干干净净。 徐元白没言语,只坐在高堂之上,徐成青就立在他下首,二人?对视一眼,里?头深沉多了几分。 齐余年尚动不得。 他面色深沉道:“既如此,那便交由大理寺卿先查查。” 听闻审查的?是大理寺,始终面不改色齐余年眉头忽而皱了一皱。 只见徐元白甩手喊道“拖下去!严加看管,无令不得探查。” 侍卫听令便上前将人?拿下。 他冷眼看向似仿若置身世外?的?齐余年,眉梢轻抬“至于齐大人?,你有渎职不严之责,罚没俸禄三个?月。” “谢殿下宽恕,微臣认罚。” 近乎两天两夜未歇,又整日操劳,徐元白疲累的?摸了摸额间?,轻轻缓了口气。 直到日落西山,徐元白与徐成青两个?才走出户部。 夕阳映照拂身,将身影拉的?很长,两人?并排而行。 只听徐成青眉头紧锁道“齐余年这般有恃无恐,怕是难牵扯拔根。” 徐元白轻哼了一声,眼眸里?闪过点点狠意“去拔张扬的?嘴,去查查他怎敢这么心甘情?愿的?替他一人?背锅,这齐余年身后是齐家,齐家后头又是另外?三个?世家紧密相连,若是不趁此发作拔个?干净,以后必后患无穷!” “好,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前头那个?贪腐徇私舞弊是不是与齐家有些干系。”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2节 徐元白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道“有没有干系的?,总是经过你大理寺审查出来的?,便是有呢?” 他话未说尽,那意思却是叫徐成青一秒洞察,他们目下不过是缺个?由头罢了。 皇帝性醇,自世家辅佐他登基以来,从未起过芥蒂的?心思,只是那四?大世家当真对的?起他的?信任?如他们两人?目下所见,户,刑,工,礼四?部早已被各自把持,侵蚀腐烂。 索性四?家既相互依存,却也是相互牵制,至此未出现过什么大乱子,只是,未必以后他们能牵制各自到底。 是要存个?机会,拔除才是。 两人?边说边走,眼瞧着便走到了东宫门殿前。 徐成青稍后还?要去趟大理寺,正要告辞离去,不经意间?瞥到了跟在徐元白身后的?利一。 又是他一人?伺候在侧啊。 他眉目一挑,严肃正经霎时?便散的?干干净净,那双桃花眼又是流光溢彩“太子身边的?利一去了哪了?近些日子倒真是没怎么见过他。” 利一在一旁听着深以为?然,近些日子,自己都没怎么见过他个?弟弟,统共见过的?次数,一个?手指都不用。 边想着还?不自觉看下了徐元白。 徐元白哪里?能不错他的?打趣,一个?眼刀过去,不耐烦道“你很闲?这么得空的?话,你先去刑部提人??” 徐元白一想到刑部那也一地鸡毛的?琐碎事情?,眉头直皱,他是真的?不想掺和?,忙拒绝道“不闲,我去大理寺就是。”说着便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徐元白此刻觉得累极,门口何厚忙迎了出来。 他朝着徐元白道“殿下,皇后娘娘带过来的?婢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徐元白没在意,甩了甩袖子轻轻“嗯”了一声便叫他传膳来用。 何厚半刻都不敢耽搁,忙去安排。 待用完了膳,徐元白便又去沐浴,他正要脱衣,低头便闻到衣服上染上的?片片花香,心头一动,不自觉想起昨夜被他抱在怀里?的?娇软。 这一整日,也不知他们今日行到何处了。 他挂着心事下了汤浴。 待他洗净,正要喊何厚进来伺候他更衣。 帷帐叫人?从外?头挑开,两三人?缓缓进来,徐元白此刻正闭目养神靠在浴池壁上,他听着脚步声微微皱眉。 他一贯很少要人?服侍,便是有时?惫懒,也只需何厚一人?伺候。 他正要说话,忽而便见没在胸前的?汤浴流水叫人?缓缓泼动,耳畔忽而传来一身极柔的?声音。 “殿下,奴婢来服侍你。”话一落,那人?光裸的?臂膀就搭载了他肩头。 徐元白猛然睁眼,便见到眼前一女子,身着奴婢衣裳,袖子半掀,露出白嫩皮肤,胸脯已经快凑到他眼前,略一抬头便能瞧见一张小脸娇羞红润,靠的?他极尽。 “谁让你进来的?。”他觑着她闻道,模样微沉,眼角微微抽动。 “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命来伺候殿下,还?望殿下怜惜。” 女婢名唤灿莲,人?若其名生?的?有几分姿色,她原本是服侍在皇后跟前的?,只是皇后每每召见太子,只余方姑随伺,她每每躲在远处能见他挺拔凌然的?身姿,早已心神眷念。 这次忽得知由此机会,哪里?肯放过,她略使?用了些小心机,得了机会便进了东宫。 徐元白嘴角掀笑“怜惜?” 一双黑瞳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看,直瞧的?灿莲心头怦然直跳,头一回离他这般近,心叹殿下当真生?的?是隽永无双。 灿莲眉睫一搭暗忖:都说殿下是个?不沾红俗的?矜洁之人?,如此看来,当是别人?无福无貌,殿下看不上罢了。 越想着心头更是喜不自胜,见他抬手正要“抱”她,手虚扶着就要圈着他的?脖颈,红着张脸就要往他怀里?靠去。 只期盼的?柔情?蜜意未来,手臂忽而生?痛,还?未靠近那人?伟岸的?胸痛之上,忽的?便是被拉进了浴池了。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咳,咳……”灿莲叫淹的?猝不及防,不免咽下几口洗澡水,刚站稳了,往放下徐元白靠着的?看去,只是哪里?还?有徐元白的?影子。 他出了浴池,身披着衣裳站在她跟前,眉宇皱的?厉害,眼里?头是沁人?的?冷意。 约莫是动静太大,久不见人?的?何厚此刻先了帘子就进来了,眼见着此刻一片狼藉,抬眼看上徐元白,就见他冷冷的?看向自己。 当下便知,太子殿下误会了,误以为?这丫头前来是他受了意的?。 他一哆嗦便跪在了地上,忙低头认错,声音里?都带着颤意,“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方才奴才去接利二大人?送来的?信件,未服侍在外?,叫这婢子瞧见机会,混了进来,还?请殿下责罚。” 他怎也没想道,这丫头胆子能这么大,竟然是趁着他不在,就这么着急荐色上前。 徐元白冷眸一凝,未置可否,只冷冷道“此婢意欲刺杀孤,拖下去打!” 众人?这才惊觉,徐元白的?手臂处此刻正鲜红一片,正留着血。 “殿下!奴婢唔……”灿莲眼睛猛然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暗害!这罪责可不是能随意担的?,正要说话,却叫何厚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钳住堵住了她的?嘴。 外?头侍卫听令,亦不敢四?下连看,忙起身接过何厚手中的?灿莲,将她推拽下去。 “去坤宁宫叫方姑来!” 一刻钟后,徐元白已穿戴完毕,面色沉着地坐在垫内,下首一应排开四?个?婢女,除却灿莲外?,其他都在。 何厚深知这回徐元白是震怒,只是隐忍至现在,缩着脑袋站在一侧。 外?头侍卫来禀“殿下,方嬷嬷到了。” 徐元白颔首,何厚忙去迎人?。 方姑刚踏入寝殿内就觉得气氛不对,往前头一看,便瞧见那四?个?婢女跪的?笔直,心头微微一沉,忙上前跪拜。 少了一个?,在看徐元白面色沉若寒潭,便心知不妙, 徐元白抬眸看向她,冷道“孤倒是不知道,我这东宫何时?需要女人?了?竟是叫方嬷嬷费心送来?” 方姑心咯噔一下,面上诚惶诚恐忙跪拜在地。 徐元白未曾想过为?难她,见她一把年纪也未在言语其他,屈指敲了敲桌面“这四?个?人?你领回去,至于另外?一个?,刚被敲断了腿,你若还?要,就抬回去,不要,就送去慎刑司,毕竟暗害太子的?罪名,死不足惜。” 暗害太子! 忽而这罪名砸的?方姑眼前直冒金星猛地磕拜在地“殿下赎罪,是奴婢失责,奴婢罪该万死!殿下可伤着了?” 她紧张抬眸仔仔细细看了他,见无伤痕,心才缓缓放下。 “手臂处受了些伤,索性无大碍,让母后放心。” 方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还?是伤着了?她忙道:“是奴婢的?错,未仔细查清这些婢女的?仔细,竟叫太子殿下受伤,不必罪该万死不辞,那灿莲,您直接交由慎刑司就是,务必严查纠出后头谋划之人?。” “方姑姑无需自责,若是想请罪便自去请母后责罚,这四?人?你也都领回去。也可再问问。” 那四?个?婢女闻言身子皆是一颤,忙都低头,不敢言语。 方姑忙应道:“是,奴婢这便去办,奴婢告退。” 说着便起身要退下,刚转身,又听徐元白道“回去禀告母后,若是真着急我这东宫之事,倒也不用在挑了,那日阮家女就可,孤也乏了,让母后夜里?休息便是,明日孤再去请安。” 方姑闻言身型一怔,面容复杂的?点头应是,才领着人?撤了下去。 徐元白看着人?影消失在门殿前,沉思片刻,手微微摩挲,看向一旁的?何厚“信呢?” 信? 何厚猛然才想起,他方才是要去拿信的?,心里?哎呦一声,忙不迭从袖中拿出信来,递给了他“殿下,这里?。” 他瞥了一眼,确是利一亲笔。 拆开后便细细读来,只是越看,眉头又锁紧了,闻了闻身上的?香味神色有些莫名,忽而抬头问向一旁的?何厚:“平日里?,孤用的?香可是杜衡?” 何厚被问的?一怔,好端端怎又问起了香薰?却是忙答道“是,只是殿下觉得杜衡略苦,又调了些龙涎加松柏。” 他眉头微蹙,“换了,换些女儿家喜欢的?花香来。”顿了下又道“往后私服,皆不用再熏。” 何厚答道“好,奴才这就去办。” 正要退下,却听徐元白又道“今日之事,自去领十个?板子,好好记记教训。” 何厚身板一僵,心下叹气,到底是没躲过去,想起灿莲被打的?血淋淋的?模样,十个?板子心下又觉得庆幸,忙点头应是。 — 方姑领着四?个?婢子回坤宁宫时?,唐皇后刚沐浴完,被婢子服侍这正用着参汤。 她瞥了眼火急火燎进寝殿的?方姑,柳眉微蹙“怎么了?” 她人?未站住,人?猛地跪倒在地,伏在唐元倾膝上“娘娘,灿莲,就是那个?送去给殿下的?婢子意欲刺杀殿下。” “咣当”一声刺响,乘着碗盏被嚯落在地。 唐元卿眼睛睁的?铜圆,一副惊吓模样,扶着她问道“二郎可有事!这事怎无人?来报。” “来人?!摆架东宫”说着就急着要起身。 方姑伸手扶住了她,只觉得她手都震颤,当真是被吓的?不轻,忙道:“娘娘勿急,殿下说只受了轻伤,无事,您可宽心。” “他说无事便无事吗?本宫总要亲眼看看。” “娘娘,殿下忙着旱公款已经好几日未休息了,又有今日惊吓,早就疲惫不堪,他乏极了已经歇下了,他嘱咐奴婢,明日一早,他定会前来请安。”方姑将她扶着坐下,小心劝慰。 听到他已歇下,到底是歇了去东宫的?心思,她扶着方姑:“那丫头呢!去寻来,给本宫查,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伤太子!是不是祈咸宫边的?人??” “娘娘,那婢子已被打断了腿,此刻已在慎刑司了。” 闻言,唐皇后心才堪堪定下,木木的?点了点头道“好,好,交给慎刑司,你去,去盯着,别叫那贱人?死了,务必问出幕后主使?。” “好,好,奴婢这便去,只是,娘娘,殿下还?有事要奴婢带话给您。” 带话? 唐皇后看向她,只见她面露难色,便道“他要说什么?你说便是。” 方姑犹豫再三才道“娘娘,殿下此番是生?气您插手他内寝之事,又出了灿莲那档子,他已言词确切的?要定下阮家女儿了。” 要定了? 唐皇后愣了半晌,眉头皱起,一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她这个?儿子,向来是个?一棍子也打不出屁的?闷棍,从未开口问她要过什么,向来都是他想要便能靠自己就有的?。 张口问她要的?,这是平时?头一回。 心头似巨浪骇过,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心绪。 坤宁宫今夜烛光微暗,映在她的?一半的?侧脸上,皎洁温慈,另一半却是掩在暗里?头,唯有眼里?头的?烛火闪闪,似入了深潭幽幽中,陷进再难自拔。 烛火摇曳闪闪,照的?人?影微长,忽而便听到她深叹了口气。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3节 “罢了,罢了,明日去趟侯府,招来她我看看。” 方姑自然知道,皇后这回是妥协了,却是有违她心的?,她向来最恨替身之事,这回为?了太子,将别家的?姑娘拘在宫里?头当替,实在触到她心头之痛的?地方,心头肯定有些不忍吧。 可到底,她还?是偏向了太子。 方姑面色复杂的?点头应是。 话落,皇后便要起身,方嬷嬷忙伸手将她扶起。 边扶着走向床榻边小心问道“另外?四?个?丫头,皇后要如何处置?” 皇后神色淡淡,一脸的?疲惫道“既然能全须全尾的?从他那领回来,当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先审一回吧,若是无事,就安排着打扫杂物就是。” 方姑知皇后心善,这安排道也不出她的?意料。 “我乏了,你去吧。”她坐在榻上,略是疲惫的?吩咐道。 方姑卡在喉间?的?话,到底是咽下了,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施礼缓缓退了下去。 夜已深深,内寝昏暗一片,唯有外?殿烛火隐隐亮着,床榻上的?人?靠在那处,似枯树般久久不动。 — 次日一早,方姑便拿着令跑了趟成侯府。 阮言文前脚刚出了门,方姑后脚便敲响了侯府的?大门。 来迎的?是管家李芜。 “阮姑娘南下去了?”方姑吃惊不小,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李芜。 李芜陪着笑点头“正是,姑娘随着侯爷一同南下了,倒是让嬷嬷白跑这一趟了。” 人?竟然不在!去了南下那样荒蛮的?地方,想起那日菱星冲她笑的?瘦弱身子,心头有丝淡淡心疼,到底是无女子当家,侯爷又五大三粗了些,竟也不心疼心疼自己闺女那娇弱的?身子,也不知道那瘦弱的?身子一路颠簸下来可受的?。 这阖府上下,竟是没有一人?觉得不妥拦下的?,实在是不像话。 她越想着,连带着看李芜都有些不郁。 三两句话说完,便甩手告辞离去了。 李芜看着方姑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身便招来小厮“快去,去知会下世子去。” 那小厮点头应是,忙出府去寻人?。 李芜呆在原地愣神,忽而见他“啪”的?一下敲了敲脑袋,而后募自自言自语道“得去写信告知下侯爷才是。” 说着便直往小书房去了。 这信件直到两天后才到了阮义舟手上。 他将信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两三遍,才确信不是自己幻觉,手不自觉捏紧了信纸。 皇后怎会好端端的?要召见阿茗,当初寻画像,他只当是各家待字闺中的?女儿都有的?事儿,如今单独要见她,确是有些深意的?。 再加之临走前儿子与他说的?话,心又沉了沉,不免有些有些庆幸,先一步带走了她,只是,躲的?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他正愁苦,门忽而便被人?推开,他抬头看去,正是阮瑶清。 阮瑶清端着碗酸梅汤往屋里?进,略有些抱怨道“阿爹,做什么呢?敲了半天门也不理我。” 阮义舟不动深色的?将那信件塞进了面前的?书里?,又似疲累的?捏了捏鼻梁才道“无甚,怎么了?” “这天儿太热了,女儿煮了酸梅汁送来。”说着便端到他跟前。 她手若碧白玉玦一般,端着碗送到他跟前“阿爹尝尝?” 见她如此懂事,阮义舟心头甚是熨贴,接过了碗便尝了一口,酸甜生?津解渴消暑,味道甚好,霎时?间?便将他方才的?困郁消了一半,连眉眼都松了些。 “不错。”他赞道。 阮瑶清闻言颇是自得的?点了点头,洋洋得意道“那是自然,女儿轻手做的?呢。” 阮义舟摇头直笑,低头喝汤。 “对了爹爹,下一站可是榆阳?” 阮义舟顿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约莫还?有两天能到,怎么了?可是路上无聊了?榆阳算是大城了,到时?稍歇一天,你也可外?出逛逛。” 本也要停下添补物需了,阮义舟如是说道。 阮瑶清闻言点了点头,忽而却见她道“爹爹,娘亲本家可是榆阳的??” 这话说的?叫阮义舟一怔,他也差点忘了,程老太爷原配,他故去的?正岳母大人?莫氏,确好似是出自榆阳的?。 他曾听程素提过两句,只是莫氏去的?早,又从不见榆阳来人?探过亲,只是在程素在世时?,逢年节收到自榆阳稍过来的?礼罢了,待她死后,便再无往来,阮瑶清忽而提起,倒是让猛然忆起。 他点了点头“你祖母是榆阳的?,只是她过身后程府便少与榆阳往来,你母亲去后,更是断了联系,你若不提,为?父倒是没想起来。” 阮瑶清闻言笑眼一眯,拿起帕子递给了他“那咱可要去拜访莫府?” 若是不记得,路过便也罢了,如今想起来,若是不去心里?头倒是过不去,想起程素偶提起榆阳时?的?期盼,阮义舟握了握拳“自然是要去的?,亏得你提醒了,只是你怎突然忆起?我记着你母亲应当未与你说过这些。” 为?何忆起?阮瑶清眯着笑眼胡乱道“外?祖父在时?,他与我说的?。” 阮义舟闻言道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点了点头便罢。 阮义舟将碗递给了阮瑶清后,随手挑了跟顺手的?毛笔。 “父亲要写帖子?“ 阮义舟点了点头“总要提前打个?招呼,不然叫他们觉得糊涂了。” 早多少年没联系的?亲戚,突然造访,让他们手脚忙乱,倒显得他们特别失礼了。 阮瑶清闻言点了点头,到砚台一端,素手一抬细细为?他研磨。 少许一封拜帖便成。 阮义舟朝外?喊了一声,便见一侍卫走了进来,他将信递给了他“快马加鞭,送去榆阳莫府。” 那侍卫接过书信,忙点头应是,转身便走出了屋内。 “那我也回去了,明日便要启程,爹爹也早些歇下。”她甚是贴心的?嘱咐道。 阮义舟自然应好,亦是叮嘱了她两句,才放她离开。 阮瑶清端着碗便出了屋,只她刚出了屋。嘴角便得逞的?勾了一下,眼里?头满是笑意,她若是记得不错,榆阳的?莫表哥,尚是个?可依托的?人?呢。 谦谦公子,又生?的?貌似潘安,本也是要嫁人?的?,他算是个?不错的?人?选,只要在回京城前定下,他那枚玉佩又能有什么用? 第22章 莫家 侍卫快马加鞭一日, 早在大部队前,堪堪到达榆阳城门,只?是到时天以渐黑, 城内敲梆子的声音已经响起,那侍卫眼见着城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只?差了一步。 他立时下马猛地敲了敲门,“砰砰”两声, 对着里头喊道“速速开门。” 守城人此刻尚未离去, 闻声则也喊道“来人是谁?这天已黑了, 若要进?城还需得明日才可。” 明日?那必是要迟的。 侍卫取了腰间令牌喊道“长临京里?来的要务!坏了事你命也担不起, 快开门。” 果然, 门“吱嘎”绵长一声,推出一个小缝来, 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 那人看向侍卫问道“长临来的?” 侍卫无力气与他掰扯, 取了腰牌便递了过去, 那人见了腰牌,眼睛募得睁的老大, 立时诚惶诚恐, 将大门打开, 面上不住欠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快进?快进?!” 侍卫扫了他一眼问道“榆阳莫家?你可知道在哪?” 守卫愣了一下,忙点头道“知道, 知道的,莫家?有名在这榆阳无人不知,这条道直往前去, 前头左转在往第二?个道去,约莫半刻, 您瞧见抬头最大的那府邸便是了。” “多谢。”而后上马“驾”一声,扬鞭直奔而去。 那守卫望着那背影,直觉得玄幻,莫家?虽富甲却是个商客罢了,什么时候竟是认识什么京里?的大官了?莫不是犯了事儿了?直觉得此番怕是什么大事儿,心头一颤,“嘶”了一声。就怕被牵扯到,忙喊来人看着,直奔着知府衙门去了。 那侍卫快马到莫府门前,果见恢弘气派非常,饶是与皇帝赏给侯爷的宅子也比得,这莫府富庶的让人咋舌,倒没想?到,再这样远京的地方,能?有这样有钱的商在。 他马刚听,便见府门看守上前来迎。 那人见他一身素衣黑裳,只?当是寻错了人家?,二?话不说便赶道“去去去,这儿不是你要寻得地方。” 那侍卫最见不得仆人仗势,却想?到阮义舟的交代到底是忍了忍,眯眼道“长临武成侯府来信,速速领我去见你家?主?人!要是耽误了,你的脑袋也是保不住的。” 那小厮上下打量他一眼,当他是花言乱语的疯子,扫了扫手道“快走快走!胡诹些什么?你这样哪里?像是官爷!”。 见那小厮柴米不进?就是不肯放到进?去,那侍卫也急了,下马就要硬闯。 小厮见他人高马大,心也有些虚,确是挡在他跟前,边还朝外头喊道“来人来人啊!有人要硬闯莫府!” 争吵闹着,忽听到后头一声温润如玉的清肃声音“闹什么?阿斯!” 那仆人闻言手脚一顿,朝侍卫身后看去,眼前一亮喊道“大爷,这有个生?人要硬闯咱府门!” 侍卫听那小厮的意思,便知道那人是莫家?的主?人,他松了揪着小厮的衣领,那小厮却是仍紧紧抓着不放。 “阿斯,松手!”男人呵道。 小厮闻言朝那侍卫“哼”了一声,才松了手。 侍卫终是摆脱了纠缠,转身看向那人。 只?看了一眼,眼里?头闪过一丝惊艳,那人似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松下风立在那处,这气质生?的一眼便知是人上人。 男人看了侍卫一眼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侍卫点头,从胸口拿出一信“某是来送侯爷信件的,公子看了便知,约莫一个半日后侯爷与姑娘便到,还望阖府上下早做准备。” 一句“侯爷”让莫贺之?一惊,看了一眼那信,见上头写着署名更是讶异,伸手便接了下来。 “信已送到,某先告辞了。” 他使命已达,话落朝他一躬腰,便上马,只?是离去前又瞅了眼小厮。 莫贺之?见人走了,伸手拆了信件,只?匆匆一瞥,面上更是惊讶,忙不迭便要往府里?去。 那小厮觉得摸不着头脑,便跟在他身后。 莫贺之?忽脚步一顿,声音微沉道“祖父可在祠屋?” 那小厮忙点头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第24节 那小厮闻言脸色一白?,正要说话,却见莫贺之?已经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原本已近要歇下灯火昏暗的莫府,霎时间灯火通明,仆人来往皆是四下忙活的脚不沾地。 —— 车马缓缓前行,忽而卡到一突起的石头,车厢“咔嗒”一声,只?震的阮瑶清猛地一向前,险些磕到了桌子上。 菱星眼疾手快的扶助她?道,“姑娘!小心些” 阮瑶清手拿着易经,还有些愣,点了点头,半撑着脑袋看向一旁的菱星闻道“还有多久才到?” 车马行了整整两日,这段多是山路,又无处可歇,只?得日夜兼程,且山路碎石太多崎岖颠簸的让她?都快散了架。 菱星也是觉得疲累,掀起帘幔一角,眼睛募得睁大,兴奋回头喊道“姑娘,到了,到了,你看看,那不是榆阳的城门吗?” 她?眉眼一挑,略松了口气,眼尾勾起伸了个懒腰敲着脖颈感慨道“终于是到了。” “拿个铜镜来,帮我整理整理。”她?对着一旁的菱月道。 衣服是方才在路上就换了的,一身浅紫罗轻纱裙,将她?称得塞凝新荔,俏丽若三春之?桃一般。 只?是舟车劳顿许久,衣服尚有些褶皱,人也有蔫儿,总要好好归置归置。 菱月取来镜子摆在她?跟前,又替她?理了理魔发,补了补妆容,菱星则是半跪在她?身侧,替她?整理裙带。 刚收拾完,马车便将将使进?了城里?。 马车忽而堪堪停下,不知发生?了何时,眨了下眼睛掀开帘幔往外头一瞧,像是有两波人来接,正正撞到了一起。 “那些人是谁?”她?问向站在马车边上的成三。 五恣成三自出长临后,便几乎寸步不离的护在她?身侧,两人各乘一马,护在两侧。 “姑娘等等,奴去看看。”说着便朝着五恣看了一眼才下马离开,五恣会意,往马车处又靠了靠,警惕的看向四周。 片刻后,便回来了,他道“是莫家?与知府衙门的人同时来接撞到了一起,侯爷命一对人马先去衙门补给,他先陪您去莫府再去知府处。” 阮瑶清了然,便没再言语,虽然是先递了信去莫府,但父亲此番到底是为了公事,确实也不好耽搁。 待安排好了,阻了小半会的路终于是渐渐疏通,人马一分两半在城门处分了道。 半刻后,马车正正停下,阮瑶清便知莫府到了,果不其然,随后车壁被敲响,是成三“姑娘,到了。” 她?轻轻“恩”应了一声,菱星才掀帘下车。 踩着矮凳下马车后,便走到阮义舟身侧,头微微垂下,甚是乖巧。 她?低垂的脑袋,只?能?瞧见不远处一排排人人的裙裾,嘴角微微掀起。 人马太多,只?站了片刻,大街上便站了不少?人看着,莫家?人只?寒暄了两句,便将人往府里?请。 莫府正厅 正厅之?上坐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脸上堆着笑意,身着一身暗色锦袍,看向阮瑶清的时带着慈意。 “阿茗,这是你舅爷爷,快来行李。” 阮瑶清闻言听话的朝着他行了一礼,甜甜的喊了声“瑶清问舅爷爷好。” 那老者正是程莫氏亲弟,程莫氏当年出嫁时他刚十岁,他们母亲去的早,是故与她?关?系甚是亲熟,只?是自长姐身故,程家?又续弦后便少?有来往,何况程家?亦是一副不愿来往的样子。 时间长了,便断了联系。 他怎也没想?到,竟是能?在闭眼前见到姐姐的孙女。 他微微颤着手看向她?喊道“好孩子,快起身,来,凑近些,让舅爷爷看看。” 阮瑶清抬头看了眼阮义舟,见他点头,她?笑着挪步走到老者身侧轻生?喊了声“舅爷爷。” “好,好,你小名可是叫阿茗?长这大了,舅爷爷还是第一次见你。”边说着便从身侧人手上接过两个雕刻精美的木盒子递给了她?“这个是给你的,你哥哥这回没来,你也替他收着。” 阮瑶清正要推却,就听他道“听话,收着吧,你哥哥姐姐都是有的,这本也是你们的。” 阮瑶清闻言心头一动,莫名有些触动,抬头看了眼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点了点头将东西收下。 “你们这回呆几日?”他转头问向阮义舟。 阮义舟面上含笑道“三日后便要启程了,这几日就要打扰舅舅了。” 莫明在闻言略是有些失落,但知道他们此行是公事,便也不能?强留。 “我还巴不得你们多住些日子,哪里?是打扰了,可用膳了?” “用过了,只?是我还有公事要办,要先去趟府衙,阿茗还要舅舅帮着照看会。” 莫明在闻言一顿,忙道“还有公务?那你快去忙着吧,晚间府里?备了膳,再给你们好好接风洗尘,阿茗你可放心,我必看护好她?。” 闻言,阮义舟点头,起身朝着莫明在虚施一礼,又朝众人告辞,才走了出去。 他走后,莫明在拉着阮瑶清便不停问她?生?平近况,他问一句,她?便柔柔答一句。 “你兄长,咳……咳,他现下……咳咳。”忽而便见他猛地磕起来。 阮瑶清见他难受,忙伸手拍拍他背,正此时就见一杯茶盏递了过来“祖父嗓子不好,许是话说多了,让他喝些茶润润。” 阮瑶清闻言尚来不及转头看人,忙接了过来,小心服侍他喝了茶,果然,一杯茶下去,他咳嗽便停了。 她?转头看去,身侧站了个男子,似月下柳松一般清正,尤其他一双眼睛生?的极正派,黑瞳觑着自己,心募得一跳。 他朝着她?笑了一下,才转头看向莫明在道 “祖父,阮妹妹还能?呆在咱府里?好几日,你慢慢问就是,她?这一路舟车劳顿该是累了,让她?去休息一下吧。” 莫明在佝偻着身子,经他提醒才想?起了似的“是了,差些忘了,来来,舅爷爷介绍人与你认识。” 说着指了指方才那男子道“这是你二?表哥,贺之?。” 阮瑶清嘴角带笑,点了点头,柔柔喊了声“二?表哥。” 莫贺之?见她?冲着自己嫣笑,心头微微一动,连呼吸都轻窒了,虽面上仍是一副松树冷清模样,眼里?头却是揣着闪闪的笑意“阮妹妹好”。 余下的人,又一一介绍,莫明在有两子一女,大房莫确志与妻柳树,只?生?了一子一女,行二?莫贺之?与老幺莫瑶瑶,二?房莫安志与妻王氏,却是生?了两个儿子,行大莫之?行三与莫景。 莫之?上月与乔家?嫡女乔伊成了亲,阮瑶清又喊了一声乔伊“大嫂嫂好”。 乔伊见她?生?仙女似的,心下生?喜,走到她?身侧拉着她?“阮妹妹生?的真是好看呢,嫂嫂我差点以为见了天上的仙女儿了。” 这夸赞让阮瑶清羞红了脸,正要说话,却叫一娇声打断“嫂嫂这意思,妹妹我生?的就不像仙女了?” 说话的是莫瑶瑶,她?比阮瑶清要小一岁,生?的也是碧落之?姿,却是透着娇俏可爱,似夏间栀子般,她?正弯着腰搭在柳氏的肩头,笑着打趣道。 这话一出,满堂哄笑,柳氏伸手刮了下她?鼻头“仙女儿?还是泼猴的名头更适合你,你哪里?比得了你阮姐姐。” 莫瑶瑶闻言娇俏的“哼”了一声,走到阮瑶清身侧,伸手挽住她?,凑近了看她?“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仙女长什么样子。” 阮瑶清叫她?闹红了脸。 莫明在慈和?看着两姐妹相处融洽,笑指着她?道“泼猴,可别闹你姐姐了,她?这一路舟车劳顿该累了,你陪她?去清海苑歇歇去罢。” “好嘞,那我先带姐姐去了”说着便要拉着她?走。 阮瑶清微微福了福身,才告辞下去。 只?是莫瑶瑶拉着她?的手募得一顿,眼眸一转瞥眼看向了一直不说话的莫贺之?“二?哥哥,不一起吗?” 莫贺之?自方才便笑看着阮瑶清,忽而叫她?一点明,身型一怔,还来不及说话,便叫人打断。 原是行三莫景。 “瑶妹说这话偏心了,怎的,你三哥哥我就不能?一起了?” 第23章 热闹 莫景今年十六, 较阮瑶清长上一岁,比之行二的莫贺之小三岁不止。 莫瑶瑶闻言笑着看他,眉眼一转手指往下巴一指思索道“三哥哥不是说今日不大得?空, 特地推了城郊的捶丸赛才来的?你要去便去吧,现?在?去或还能赶得?上,清姐姐我跟二哥陪着就?是。” 说着也不待他回答, 上前莫着莫贺之就?走, 左手还抱着阮瑶清, 拉着就?走出了厅上。 莫景怎可能如此放过, 手拿着扇子忙就追了出去。 莫明在?眼看着他们四人走出了厅上, 才往两个儿子处看了一眼,他们也皆有默契的回看他, 莫瑶瑶此举, 颇明显了些。 柳氏率先笑道:“瑶瑶这?丫头?撒泼惯了, 倒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喜欢一个人的, 想来瑶清丫头?与她是有些缘分的,我看着也很是喜欢。” 诚然, 莫贺之的婚姻大事一直是她心头?一桩大事, 可他却似个闷石头?一般, 于女色一事上从?不开窍, 但方才见他片刻失神,为他母亲的柳氏一眼就?看出了苗头?。 先不说阮家的家世如何显示, 她从?也不是个攀权富贵之辈,但这?阮家丫头?她是真真喜欢,长得?就?赛似天仙, 人又知书达理文文弱弱,几乎是长到了她心坎上了, 再看儿子对她的态度,便起了心思,自家丫头?明显也是瞧上了这?个嫂嫂了,她自是先起了话头?挑了起来。 她说的也算明显了,二房的王氏怎会听不出来。 王氏笑着拿帕捂嘴道“是喜欢,我瞧着也很喜欢。” 她眼睛对上了柳氏瞧过来的视线,眼里头?似乎有火花闪过,说来她们两房向来不大对付,尤其是两个妯娌之间。 即便老大老二关系甚佳,三番两次也被她们两个闹的有些局促。 老大老二闻言便知这?又是对上了,双方对视一笑,是丝丝苦味。 ——— “清姐姐,这?回真的只能住三天吗?“莫瑶瑶拽着阮瑶清的衣袖便走边问道。 莫家两兄弟闻此皆是竖着耳朵听。 “嗯,父亲身?有公职,三日后必要出发,耽误不得?公差。” 莫瑶瑶转头?看了眼莫贺之,眼里头?略有些失望,叹口气?又道“那你们这?回到哪?” 阮瑶清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拿手轻抵着唇瓣,竹兰香气?扑来,凑近她道“公事密钥,说不得?。” 莫贺之伸手敲了莫瑶瑶的脑袋一下,冲着阮瑶清道“瑶瑶这?丫头?不知事情重要,随口问的,你莫要当真,自是公差,事关重要,我们省得?” 莫遥遥摸着脑袋撅了撅嘴,抱着她更紧莫,虽然怨怪的回头?看了眼莫贺之,却是冲着阮瑶清歉道“说不得?便说不得?,姐姐莫要在?意。” 莫遥遥也不知道怎的,自打第一眼见到阮瑶清,就?是喜欢她,或者?是她生来没有姐妹,如今见到个来自京城里的仙女姐姐,便心生近意。 她身?如墨兰一般,独独站在?那处,就?叫她喜欢,这?样的人,不拐回来做自己嫂嫂,她都觉得?可惜。 可,她却只能在?这?儿呆上三天。 她忽然灵机一动,看向阮姑秋:“清姐姐,明日还有捶丸赛呢,一起去嘛,好不好。”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