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网球部》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网球部》作者:在吃橙子【完结+番外】 文案 从被抽卡系统找上的那天开始,青春学园的一年生鸟见纱幸就被迫与网球捆绑在了一起。 “以成为主角的磨刀石为目的,创建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网球部吧!” 鸟见纱幸:“……好的。” 披上“伏黑”、“虎杖”、“狗卷”等一个个马甲,鸟见纱幸踏上了挑战各个主角的旅途。 越前:“我会打败你的。” 不二:“看来我需要认真点了呢。” 迹部:“你这不华丽的家伙,到底是谁?” …… 某海胆头少年、白发少年、舌纹少年、粉发少年等一众道:“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网球部。” 【啊啊啊大家把高等当初等吧我没注意!】 【不掉马】 【ooc预警!!!】 【cp线在番外】 【剧情逻辑bug有!!!】 内容标签: 综漫 花季雨季 体育竞技 马甲文 轻松 主角视角:鸟见纱幸 越前 一句话简介:披上咒术马甲后我去打网球了 立意:追寻梦想 第1章 任务 “不可能。” 鸟见纱幸起身把国文书放进书包,背上,被嘈杂的放学人潮拥着向校门外而去。 冰冷的电子音却不依不饶,从她的脑海中传来。 “任务很简单的,我会全程协助你。想想你能获得的东西——金钱、容貌、爱情,甚至是重生……” 她沉下眸抿唇,“突然进入别人脑海中的东西通常都不可信,说不好是要丢性命的……” “保证任务成功就没有生命危险哦。但如果你再拒绝……或者失败就不一定了。” 电子音低沉下来。 得到肯定答案后,鸟见纱幸却笑了笑,用手把碎发捋到耳上,露出清秀的面容,“我还有拒绝余地吗。” 平淡的生活本就如清水般乏味,倘若被迫迎接冒险,那不如积极地去应对。 一阵夹着电流的笑声响起。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只要抽卡就可以了吗?”行人如织,闭塞小巷的黑暗中却立着一个黑发至肩的少女。 她面容清秀,皮肤白得透明,衬得眉眼更加浓墨重彩。 “不用这么紧张,别人听不见我们的对话。” “只要默念‘我要抽卡’,我们就能捕捉到你的脑电波——” 下一秒,刺眼的白色光芒从鸟见纱幸身上绽放,划破黑暗后慢慢暗淡下来,与此同时,一张以黑为底,点缀着艳粉色条纹的卡片飘落在地。 “哇哦,是四星卡,运气很不错呢。” 修长的手指捏起卡片,而后磨挲着正面烫金体的字,清冽的少年音喃喃念道:“伏黑惠。” 视线沿着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向上爬去,穿着青春学园校服的少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海胆头、穿着深蓝色高领校服的少年。 鸟见纱幸用手触触发稍,手感不错。 电流声带着兴奋道:“你竟然能够承受记忆刷新的副作用,有趣,不愧是东京适龄人群中精神力最强的那个……” “那么你应该很快就能达到同时操纵多张卡片的要求。获得的分数足够多时,就抽取其他卡片试试吧。” “现在……” “出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鸟见纱幸面前的静物就扭曲起来,然后一片黑暗袭来。 — 街头,网球场。 薄暮西沉,天空染上些许暗色。恰逢放学后,球场上三三两两,聊天声、击球声、呼喊声阵阵,十足地热闹。 黑发海胆头少年远远抱臂看着,神色淡淡。 “他就是重要人物吗?” 球场中间,穿着蓝白色校服、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少年正和一人对峙着,手中紧握着红色球拍。 “是的。重要人物越前龙马,青春学园中等部一年级学生。” 怪不着校服那么眼熟,原来是校友。 “他本来在这里打球,对面的三人却要把他赶走独占球场,看现在的状况,他们要比一场了。” 电子音简单解释了现状。 “懂了——我需要去帮他。”说着,伏黑惠向场内走过去,手中出现了一副深蓝色网球拍。 “不。”电子音阻止道,“你需要打败他。” — 越前压下帽子,觉得这些人真是无聊透了。 黄毛的那个、留着平头的那个,还有叫得最大声,不时吐出脏话的那个,哪怕是三人一起上场,他只用右手都能轻易打爆。 “小鬼,你是不是怕了?”黄毛嬉笑着道:“识相就快点离开吧,哥哥们不想把你打到哭。” “废话真多。”越前转转手腕,抬眼,一双猫眼带着些许凌厉,亮得惊人。他冲黄毛一抬下巴,“那就你先来吧。” 伏黑站在场边,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越前龙马一个个发球过场,然后用清冽的少年音报出“1-0”、“2-0”…… 不只是碾压了,而是血虐。 黄毛刚开始还回击了几次,现在却连发球都没法接住了,满脸都是惊恐,细看下来右手也在颤抖。 “6-0。” “结束了。” 网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黄毛的脚边。他“噗通”坐在了地上。越前抬头看向其他人,“谁是下一个?” 第2章 没有人回答。 看着他们萎缩的样子,越前失了兴致,把球赛塞回袋中,就准备离开——反正已经打了一场,把球场让给他们也没关系,“你们还差的远呢。”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下一个是我。” — 少年的发型很张扬,海胆似的炸起,耷拉着眼皮,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声音也沉,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动了,拿着蓝色球拍立在半场中,那三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不打。” 又不是为了球场归属权,也不是为了发泄,越前觉得应这个约毫无意义。 可下一秒,网球擦过脸颊带来的风和破空声就让他睁大了双眼,认真起来。 外旋发球。 — 电子音絮絮叨叨,处理着贷款事项,“1000点,分5期还,首贷无息。” “那再多给我贷点。” “最高1000!” 伏黑说着,在商城里快速翻找,点了两下。 “外旋发球和瞬移球,共900点,交易已处理。” “购买技能不代表掌握,你需要练习——实战或者私下练习。” 伏黑点点头,等待着冲出草丛放话的时机,突然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人物卡本身有自带的技能。” “是的,那是要靠实战觉醒的。基础数值也会随着实战增加,所以要多参加比赛哦。” — 确实。 伏黑惊讶地发现,在握紧球拍接住越前龙马发球的那个瞬间,他的身体一下子兴奋起来,像是被一点火星点燃,帕里啪啦地烧个痛快。那些卡片上的基础数值不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他每一次移动、每一次击打的源头。 整个世界模糊到空白,四周失了嘈杂的声响,只有网球的破空声在耳边回荡。当额间的汗水滴落在脸颊时,伏黑才发现,自己的精神集中到了怎样的程度。 越前的双眼流露出火热的战意,“4-3。” “看来我要认真对待了。”他说着,把球拍换到了左手,作好半蹲的姿势。 伏黑稳了稳呼吸,高高抛起网球,肌肉紧绷,用尽全力击出。 “瞬移球。”他喃喃道。 越前快步向前,举起球拍挥去,却没有传来击球的触感。 怎么会?越前睁大双眼。 他对自己的动态视力很自信——这一球的速度并不够快,他捕捉到的位置不会有错误。 可是……他向身后右侧看去,黄色小球就在那里,咕噜噜地滚动着。 “4-4。” 伏黑看了球一眼,淡淡道。 — 在一次次挥拍、击球和发出瞬移球的过程中,伏黑感到自己正对每一击更加得心应手。 最后一次清脆的击球声后,黄色小球在地面跳了跳,留下一片无声的静寂。 越前撑着腿大口喘息,满脸是汗,有些狼狈。伏黑也没有多好,他本就比常人强悍的身体素质在此时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其实身体已到达了疲惫的巅峰。 他收了球拍,向场外走去。 越前猛地抬头,“喂。” 见黑发少年回过头来,他只踌躇了一瞬便道:“你……你的名字是?” “……伏黑惠,东京咒术高等学校网球部。” “我下次会打败你的。”越前抹了把汗,眼里满是坚定,墨蓝色的碎发因没了帽子而被汗水混湿,垂在眼前。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发尾。 伏黑颔首,“我等着你,在关东大会上。”他看了看人物介绍。 “——青春学园的越前龙马。” 【真实度+5】 【越前龙马好感度-10】 第2章 挑战 “什么?”桃城武伸了个懒腰,大跨步向着食堂走,“我没听过这所学校。你确定在东京吗?” “他说的确实是关东大会。”越前回答。 桃城大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忽略越前的怒视,说:“问问不二前辈他们吧,如果真有那么强,他们肯定有所耳闻……啊——快点快点,食堂人好多!” 桃城像条鱼一样灵活地钻进了人群。 — 他们端着盛好饭的餐盘找桌子时,食堂里已经彻底人山人海了。 “为什么啊?” 桃城摸了摸头,表示不解。 “开放日。”越前提醒,视线向周围瞟去 ,落在一处。 桃城顺着看去,大声道:“诶,那不是教练的孙女吗?叫……樱乃对吧。” “桃前辈……” “樱乃,介意我们坐这里吗?人太多了,没位子了。” 话音刚落,桃城武就直奔那张桌子,越前只能端着盘子紧随其后。 “没、没关系的!” 龙崎樱乃看到越前便立刻低下头,脸颊有些泛红,手紧张地放了筷子攥住衣角,羞涩道。 越前绷着一张脸道了谢。 她突然想起坐在一旁的伙伴,连忙抬头问道:“纱幸,你觉得……” 鸟见纱幸摇了摇头,垂着眸吃菜,“我也没关系。”刚说完,她的动作就停顿了一瞬—— 越前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或许是因为害怕和樱乃坐尴尬,又或许是桃城已经占了樱乃边上的座位,总之鸟见纱幸一偏头,就能看见越前吃东西的侧脸和那头墨绿如浓荫的发。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过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桃城风卷残云一般扫荡着,还能腾出嘴来问问题。 第3章 “没、没有。” 樱乃小声回答。 “啊,果然没有。”桃城点点头,一脸“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 鸟见纱幸对上他的眼睛,笑着眨眨眼,一字一顿道:“有哦。” — “我的哥哥以前在那里上学,你们是打网球的吧,他和你们一样。” “他很热爱网球,一手创办了网球社,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努力发展着,以参加比赛为目标。” “可是……” 在食堂西边的林道上,他们边走边聊着。 “可是什么?”桃城快走几步,转过身面对着鸟见纱幸,问。 越前跟在她身侧,偏过头来听。 樱乃从没听过她讲这些,于是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也紧紧盯着。 “可是学校不允许——压迫、暴力、官僚……许多东西都压在这个小小的网球部上,他们只能放弃。” “具体的内容我也知之甚少。让他们讲给你们听吧。” 黑发少女一摊手,羽睫像蝶翼般眨动几下。上课铃响,她拉过樱乃的手,告别后便离开了,踩起几片落叶。 桃城一扫没心没肺的笑容,盯着她们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桃城前辈,你在想下午吃汉堡的事吗。”越前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个小不点!小心我向菊丸前辈告状,让他给你买芥末味的汉堡。”桃城收回视线,开始对他的头发上下其手。 “痛!”越前怒瞪。 — 鸟见纱幸躲在天台,抚着胸口平静心绪。 “应该瞒过去了吧。” 下一秒,系统提示就佐证了她的想法。 【真实度+5】 【桃城武好感度+5】 【桃城武总好感度:5】 【越前龙马好感度+5】 【越前龙马总好感度:-5】 ……果然,昨天那场比赛减的好感度不会那么容易补上来的。 “所以任务的目的就是让我当反派吗?你这是反派养成系统——阻碍主角成功什么的。如果你不清楚地告诉我任务目的,我很难配合你。” 停歇了一瞬,电子音道:“不是阻碍,而是磨练。这个世界中,主角虽然会一步步成长,但由于后面遇见的对手超出了网球本身的限制,达到了另一个次元,所以我们决定选择玩家促进他们的成长。” “主角变强,对手也变强,这不就是内卷吗?” “……” “那……你难道是粉丝怨念派生的产物?或者说,你们就是存在于高维世界的粉丝团体?” “只是个猜测,不一定对。” 沉默,空气中只有嘈杂的电流声。 鸟见纱幸低笑了声,眉眼弯弯,很是开心,“别担心,我答应你了就不会改变。” 她点开商城,“还是抽卡吧。” 电子音松了口气似的,“只要有真实度进账,就可以兑换成相应的抽卡点,按照1:20的比率,很划算哦。” “100抽一次,199两次,999十连抽五星保底。” “很有商业头脑。”鸟见纱幸赞道。 阖眼默念,下一秒,熟悉的刺眼光芒又裹住了她。温暖、柔软,每一寸身体都舒展下来,这一次,鸟见纱幸才能细细地感受这个瞬间。 两张卡片掉落在地上。 “吉野顺平”、“狗卷棘”。 “运气真不错。”电子音道:“三星、四星。” 少年的指尖划过及肩的黑色长发,橄榄绿的眼睛微微垂下,阳光笼罩着他柔和的五官。他捡起那两张卡片,手在烫金字“吉野顺平”上磨挲了一会儿,说:”好了,带我去找下个重要人物吧。“ — 冰帝学园也一样人声鼎沸,拥挤的人群把明明广阔的校园挤占得仿佛黄金周的游乐园。 “啊,不愧是冰帝呢,真是豪华。”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在开幕式上看到迹部学长发言呢,听说去年是有的。” “真的吗真的吗?他说了什么?” “就说了一句啦——好好感受冰帝学园的华丽吧——然后就走了……” 叽叽喳喳的女生露出了憧憬的目光,感慨道:“真不愧是迹部啊。” 顺平把神色掩在遮着右眼的头发下,习惯性地脱离了人群,向着开幕式的反方向走去,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重要人物在哪儿?”他小声道。 “监测到他就在附近。” 下一秒,一阵风从脸颊边擦过,牵引力从后衣领处传来,顺平惊觉自己悬在空中,抬头向后看去,一个身形如山的粗犷男生正拎着他,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 “桦地,把他放下。” “是。” 脚触到地面,顺平才发觉自己的手因某些痛苦回忆的涌现而颤抖着。他对上面前少年紫灰色的双眼,便更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面容失了血色。 迹部走近了几步,用那双凤眼打量了他一阵,眼神像是挑拣一般,“不像是。” 顺平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冰帝学园网球部的后门边——他一个没穿校服的生面孔被当成其他学校的间谍也情有可原。 “别再来这里了。”迹部说着,打了个响指,“走吧,桦地。” 望着迹部逐渐远去的背影,顺平慌张起来,脑中一团乱麻。怎么办——迹部就这么离开,那他该如何完成任务?冰帝平时是进不来的…… 第4章 混乱之中,他的心不断下坠,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我是来挑战你的!” 寂静,沉寂,无比安静,直到灰发少年瞪着大狗一般的圆眼“咦”了句,手指指向自己,问道:“我?” — 凤长太郎正准备去买饮料,没想到刚从后门走出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人指为挑战对象。这个发展让他摸不着头脑——要挑战也该找迹部或者是忍足吧,为什么是他这个双打选手…… 正想着,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戴着蓝色帽子的宍户问:“长太郎,怎么这么慢?”又指了指顺平,“这是谁?” “不知道……我……” 顺平也有些发懵,但意识到事情有所转机的他没有否认,只是呆呆望着。 “他说要挑战长太郎。”慈郎从房顶上起身,跳至地面,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哈!什么?”宍户扫了眼他,道:“逊毙了。”也不知道在说顺平还是慈郎,或者是两个都被包括进去了。 “打不打啦,不打我要继续睡了……” “可是他不是冰帝学生吧,‘打败正选可以当上正选’的规则只对本校学生有效吧。” “那又如何,有挑战就要接受。长太郎,上吧!” “……好的,宍户前辈。” 凤向顺平笑了笑,那笑容真诚又柔软,像阳光一样。他很高,这让顺平只能抬起头,却没有被迫看桦地或是迹部时的萎缩。他听见凤说:“麻烦先进场等我一下好吗,我去买个饮料。” 顺平恍恍惚惚地点了头。 第3章 水母 忍足刚把运动服换成校服,边用毛巾擦拭着发尾的水珠边向球场走去。 “你又没拿眼镜。”红发妹妹头的少年从他身后探出头,把眼镜递到他的手心。 忍足懊恼地笑了声,和他并肩走向网球场,“关东大会快开始了啊。” “是呢,今年一定要拿到冠军,去全国大会上看看。”岳人跃跃欲试。 “迹部前几天还在说呢,全国大会优胜什么的……” 走出阳光从屋檐映下的阴影,忍足眯起眼。明明不是训练时间,网球场的人却并不少——几名正选、几名部员都坐在席上交谈着,而场内,凤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正在激烈对打。 “长太郎他……”岳人欲言又止,露出担忧的表情。 忍足没有说话,他的视线随着网球移动,落在黑发遮脸的少年身上——他身形单薄,看起来并不像擅长运动的那一类,可轻巧的步伐和诡辩的球路却明明白白地展示出他的水平。 他正在压着长太郎打。 作为双打选手,凤是将渴盼球队获胜的至高心愿倾注于一球之中的重炮发球手,在发球时便奠定优势,迎接胜利便足够容易。 但他也不只是双打选手—— “一球入魂!”凤咬牙挥拍,用截击的形式打出一击,然后脱力似的重重地喘息起来。 更快、更重。 “时速达到200km/h了。”宍户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场中的灰发少年。 “哇啊,这可是长太郎的新纪录。”慈郎撑着头道。 “哼,可以放心了。”宍户将手垫在头下,嘴角勾起一个笑。 3-3。 顺平橄榄绿的眸子紧紧捕捉到落入自己半场的黄色小球,眼神晦暗。 “呼。还从来没有人能让我打出这么快的球呢,你真的很厉害。”凤说。汗水把碎发打湿,目光火热而明亮。即使刚刚落后了整整三分,他却始终没有一丝沮丧,而是不断调整,不断尝试…… 最快、最重的球,他打出来了。 顺平问:那你呢? 你呢? 4-3。 “长太郎赢定了。”岳人语气轻快,“是不是,忍足?” “忍足?”他转过头,才发现同伴正沉默不语,指尖磨挲着下巴,金丝眼镜下的蓝眸沉得像海。 - 顺平低着头,凝视着自己握着橄榄绿球拍的手。负面情绪如黑泥般上裹,像要把他拖入最深沉的黑暗。 “你什么都做不好。” “这样的垃圾干脆死了吧。” “哟,你还挺有钱的啊,以后每天来这儿给你大爷我上贡。” “懦弱!娘娘腔……” 是啊,之所以能获得前三分,也不过是托了在商城里买的“截击球”的福,和他本人的网球技术有何关系呢。 “宿主,宿主。” 和他本人又有何关系呢? “宿主,不要被吞噬。” 少年置若未闻,举起球拍抬头。阳光落在他柔和的面容上,却挡不住黑暗的扩散。 “妈妈,这是你教会我的,最简单的一击。”他念道,将球高高抛起,用力击出。 挥拍,定格,他咬牙喊出:“淀月!” 被吞噬了又如何,以黑暗为食本就是他的宿命。只要力量……力量。 - 凤瞪大双眼,惊讶地张开嘴。观众席也无人言语,寂静回荡在偌大的网球场内。 “我没看错吧,那是?”岳人揉揉眼睛,“那是一只水母?” “哇!水母!”慈郎双眼一亮 ,站了起来,激动地对着周围人道:“你们看到了吗?” 一只浅蓝、几乎像水一般透明的水母从少年背后升起,繁多的触手猛然弯折伸长,像是挥拍一般击出,转而消失不见。 第5章 网球似乎借了水母的力,像尖刺一般划破空气,落入凤的半场。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招,却因超高的速度让他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看着被砸得微凹的场地瞠目。这就是顺平的觉醒技能——带着尖刺般极强攻击性的一击,激发出对手心中最深的懦弱——躲避,这是本能。 顺平抬起头,还保持着刚刚击球的动作,面上却是神经质的笑容。他的脸色因运动而苍白,被黑发衬得更显阴郁。可他的气质却改变了——懦弱和萎缩都一扫而空,一种压抑的疯狂笼罩着他,像一只被伤了翅膀的飞鸟。 “胜负已定了。”黑发少年道。 - 冰帝不远处的甜品店里,鸟见纱幸低着头吃了两块草莓蛋糕才勉强冷静下来,身上浓郁的黑气逐渐淡去。 “宿主,我还以为你要被人物卡自带的情绪吞噬掉了。”电子音道。 “唔……不会啦,虽然我没有提前的心理准备,但我的精神力还是很强的。”她鼓着脸颊,边咀嚼边说:“我是故意释放出情绪的,毕竟觉醒条件没有冲击力太难达成了。” “你有计划就好。”电子音缓了口气,“毕竟再找下一个宿主也会消耗我的力量,并且合适的人没有那么好找。” “那你下次要提前告诉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啊,比如副作用之类的,好让我做准备。”鸟见纱幸明明笑着,电子音却无端感到了股冷气。 “幸好冰帝没让我赔钱,不然砸出那几个坑不知道要花我多少钱呢。”鸟见纱幸苦笑。没想到顺平疯起来那么可怕,勉强赢下了比赛却也把球场破坏了一番。 “冰帝不在意这点钱。”电子音客观评价。 “羡慕。”鸟见纱幸起身离开,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黄昏已至,橙红色涂满了整片天空。 - 迹部终于忙完了开放日的事,望了眼窗外的薄暮,低头看了看表。 敲门声响起。“进。” “迹部,在忙吗?”忍足随口说着,熟练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桦地上了茶,他喝了一口,揉揉太阳穴。 “上午的开幕式没见你来,部里有什么事吗?“迹部用左手拉开领带,随手往桌子上一丢。 忍足缓缓组织语言,“嗯……我当时正准备去,出了更衣室就看到球场上有人在对打——长太郎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迹部眯起眼,“哦?长什么样子?” “黑发、穿着白色t恤、头发到肩膀,很清秀……关键是,他赢了长太郎,而且他发出绝技时背后升起了一只水母。” 迹部挑挑眉,视线落在他的眼镜上。 忍足无奈,“不是幻觉,岳人他们都看到了。” 忍足不会开玩笑,也不会对他说谎。 迹部这才正了神色,道:“桦地,走。” 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击球声回响着,忍足叹了口气,去后门的墙边拉了灰发少年来,“长太郎,别练了,你打了三个小时了。” 被拉来的凤垂着眸,面上满是沮丧,不敢抬头看一旁的迹部,像只被淋湿、被抛弃的大狗。 迹部皱了皱眉,道:“知道丢脸就下次赢回来。”然后便向着球场走去。凤挠挠头,还是跟上了他们。 听完描述后,迹部望着被砸出的凹陷沉思。 “没有查到。”桦地赶回,飞快道。 迹部挑了挑眉,似乎早有预料。这所神秘的学校、神秘的网球部和选手让他有了丝忌惮,倘若其中每人都有着这样的实力,那么关东大会的胜者…… 他抱着臂走了几步,望着场馆停了下来。忍足用余光去看,便看到自己的伙伴、始终跟随的人正露出他熟悉的、骄矜的表情——眯起眼睥睨、颔首,好像将要碾碎、征服一切,或者说,他正在这么做。 他听见迹部说:“不论他们是谁,冰帝都会是胜者。” 第4章 日常 【真实度+5】 【真实度+5】 【真实度+1】 …… 【凤长太郎好感度+5】 【凤长太郎总好感度:5】 【迹部景吾好感度+1】 【迹部景吾好感度-1】 …… 直到今天上课,鸟见纱幸的脑海里还是响着“叮铃叮铃”的提示音,特别是迹部,好感加上去又减下来。为了清净,她不得不开启“免打扰”模式。 “没想到去一趟冰帝能收获这么多真实度,已经能抽够比赛阵容了。不如我们下一步去立海大吧?” “等我休息几天吧……”鸟见纱幸边说边继续写着作业,但是过高的甩手腕频率昭示着昨天用力过度产生的副作用。 “好吧。但你要记得,距离关东大会只有十天了,而你还没试过同时操纵几个人物。如果在比赛上失了手……” “好吧好吧好吧!”鸟见纱幸倒在桌子上,安详地闭上眼,“我投降。” - 下课铃响,班级如开了盖的蒸锅,一股脑地嘈杂起来。 “所以,樱乃,你想让我陪你去?” “对……不、也不算,越前答应陪我去了,但我有点紧张……” “懂啦。”鸟见纱幸好笑地看着面前脸颊微红的女孩,说:“但是这是约会哦,我跟你一起去会尴尬的。” “啊,是这样吗?”她有些不安。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露出狡黠的笑,“但是我会跟在后面,有事就打电话。” 第6章 - 格外晴朗的天空像是片湛蓝的云锦,笼罩在东京上空。干净整洁的林荫大道上,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和麻花辫少女一前一后地行走着,合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鸟见纱幸环顾四周,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才轻巧地一翻身,躲在灰色墙壁后,悄悄探出头。 身后,一个少年用和她极为相似的动作探出了头,嘟囔着,“这不是越前吗?” “是啊。”少女回答。 “啊——唔!”桃城刚发出惊叫声就被捂住了嘴,只能呜咽几声,点头表示不再大声。 “咳、咳咳,鸟见,你也在啊。”桃城的神情逐渐明晰,他一拍手,下了结论,“你在跟踪他们。” 鸟见纱幸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你不也是一样吗?” “哪能一样,我这是碰巧遇见的——” “嘘!”鸟见纱幸拉过桃城,把他拖进墙后,躲了几秒才再观察,“你小心点,别把我暴露了。” 距离有些近,桃城被挤在闭塞的角落,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不知所措地挠头。少女手掌的温度从他的手腕传来,而她似乎没有注意,还像仓鼠似的探头探脑、环顾四周,嘴角带着愉悦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越前和樱乃从一家店里走出。樱乃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去追越前了——他走得太快,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里蹲守的两人。 “快跟上,他们要走了。” 又一次顺手拉住桃城的手腕时,鸟见纱幸对上他乌黑的眸子,才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不适当之处,咳嗽了一声放开手。 桃城若无其事地摸摸脑袋,忽略留存的温暖触觉,向前张望着走去,说:“哎,快看不见了。” - 当然,最后的结局还是四人坐在了拉面店。 “我要一个大碗经典豚骨拉面。”桃城道:“你们呢?” 鸟见纱幸不由对他的自如侧目,要知道被发现还是因为他的大嗓门。 “我一个小碗就行。”看着樱乃快把头埋在桌下的样子,你还是回应起桃城打破了尴尬。 “前辈请客。”越前一双猫瞳直直盯过来,含着谴责。 “我请就我请。” 但不愧是年轻人,等热腾腾的拉面上了桌,大家已经聊得火热了。 “啊?你们打双打吗?”樱乃一脸震惊,然后才捂住嘴,“抱歉,我不是……” “没关系,我听到这个安排时也和你一个表情。”桃城叹了口气,夹面的动作却不停,三下五除二把一碗解决掉。 越前擦擦嘴,“桃城前辈真的很不适合双打。” “哈?你个小不点,是因为你好吧,我上次和菊丸打的时候明明赢了很多场……” “那都是因为菊丸前辈吧……” 两个人吵吵闹闹,鸟见纱幸看了看天色——修球拍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因此外面一片明亮,仍是白昼。她提议,“要不我们去打球吧。” - “你们和我们打吗?”越前刚刚热身完,拿起毛巾擦擦汗,问。 “是呀,双打。”鸟见纱幸眨眨眼,“可别小瞧我们,单打赢不了,双打可不一定哦。” 越前勾了勾嘴角,墨绿色的眼睛凌厉起来,战意燃燃,他弯下腰,直直盯着鸟见纱幸的动作,道:“你们还差得远呢。” 购买了技能不代表掌握——鸟见纱幸牢牢记着这句话,把每天除却上学的时间都投入到了打网球中,连其他的社团活动都抛在一边,惹得女子网球部的部长都来询问:“你是鸟见纱幸吧,要不要加入我们网球部?” 练习了一段时间后,她惊讶地发现,外旋发球、截击球……甚至顺平觉醒的个人技能都能顺利使用出来了,尽管由于身体素质的差距,效果都差上一截。 但足够了。 - “樱乃,接你力所能及的球就好了。”看着樱乃努力却踉跄的背影,她忍不住道。 “抱歉,纱幸。”又失了一分,她默默低下头,因过多的失误而倍感惭愧。一只手却搭在了她的肩上。 少女黑发扎成一个松松的马尾,脸庞因运动而出了层薄汗,白里透红,散去些郁结的气质。明明处在逆风局,她好看的眼睛却弯成两牙弦月,露出明亮的笑意,说:“这是双打啊。” “相互弥补对方不足的默契才是我们胜利的关键呀。”她眨眨眼,看向对面,“这种默契他们可没有。” “说的对!”樱乃笑起来,又举起球拍道:“下一局。” - 2-0。 越前挥击,球带着旋转向着龙崎樱乃的半场飞去。白色球拍在下一秒挡了过来,轻轻巧巧地击了回去,划过越前的半场,落在了桃城的半场中。 一支红色的球拍伸了过来,与另一支相撞—— “啊!” “桃前辈!明明应该是我的球!” “这是在我的半场啊!”桃城揉着撞疼的肩。 2-1。 鸟见纱幸和樱乃击了个掌,“反击才刚刚开始呢。” 重新站回发球点时,她沉下眸,呼唤系统,“试试操纵多个人物卡吧。” - 视野拉长,再放大,像是从更高的维度俯视整个世界,将地球拉成一张平展的地图。鸟见纱幸看到自己的坐标一分为二,落在东京和神奈川的土地上。 第7章 阖眼再睁开,意识被分割成两半,像是电子产品的分屏功能,不论几个应用都能轻松运行的自信在脑海中回荡。 拉近,再拉近,回到了正常的视角,棕长发、眼下青黑、一身白的女性就走在了神奈川的路上,她明明是突然出现的,周围人却没有一点反应,一如往常地匆忙行走着。 家入硝子用指尖卷了卷发尾,艳丽的脸庞笼罩着沉重的困意,她径直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建筑门口,顿了顿。 身后,身穿白衣的女人急急走进来,她的眼睛又圆又亮,看起来很年轻。她的视线落在硝子的脸上,似乎是有些疑惑,但还是道:“……前辈下午好。” “家入硝子。”女人启唇道。 “家入医生。”她道了句,和硝子并肩快步上了四楼,然后鞠躬道别。 409的门打开,稚嫩的童声从门缝中飘出,而后是轻朗温柔的少年音。 “姐姐,你又来给哥哥换药啦。” “今天有带糖吗?小中最喜欢吃的那种。” 小护士刚刚毕业步入工作,显然很难应付这种场面,只能无奈道:“你们不好好在自己的房子里呆着,怎么又来幸村这里打扰他了?” “没关系的。”幸村咳嗽了几声,带着浅笑道:“他们陪着我才热闹。” …… 护士换完了药,又急急忙忙走了,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幸村起身关门,便惊讶地发现门口站着的硝子。 “医生,有什么事吗?” 鸢紫色中长发的少年问道。他穿着灰白条纹的病号服,身形高大却因病显得单薄。 “没事。”硝子对上他蓝紫色的眼睛,那像是覆了雾的玻璃,淡淡地将他和世界隔开些许距离。 远远地,走廊那端响起一声“部长”,而后传来“切原你小声点”、“天啊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来”、“噗哩”等声音。家入硝子笑了笑,说:“下次再见,幸村。” - “部长,你怎么站在门口,是迎接我们吗?” “切原你傻吗,部长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部长我们给你带了蛋糕哦!” “我举报,丸井前辈挑的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啊痛!” …… 幸村把吵吵嚷嚷的部员们赶进了病房,眼中染上了真挚的笑意,见真田立在门口不动,疑惑道:“弦一郎,怎么了?” 真田收回视线,摇摇头,“最近感觉怎么样?”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病房,合上了门。 第5章 敏锐 这种像多任务处理器一样的系统让鸟见纱幸方便了许多。 坐在青学的教室上课时,她其实操纵着伏黑的卡在甜品店大快朵颐;在写作业时,她又操纵着狗卷的卡在网球场围观青学二人组和反派一样的迹部会面……甚至,连都大会的比赛都是狗卷去看的。 亚麻色短发的少年用深蓝色校服遮住半张脸,只拿着一支球拍前往比赛现场,然后便静静待在网边等比赛开始。反正不会掉马,甚至青学的人站到了他身边,狗卷也毫不在意。 “你也打球吗?”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 狗卷抬头。面前的栗发少年带着得体亲切的微笑,冰蓝色的眼睛扫过他的网球包,而后微微眯起,他自我介绍,“我是青春学园三年级的不二周助。” 【狗卷棘】 少年举起手机给他打字看。 他顿了顿,又打了一行。 【东京都立咒术学院网球部】 不二周助似乎毫不意外,“前几天我的朋友还提起过你们,说是有非常厉害的对手呢。希望能有机会能和你们对决。” “腌鱼子。” 不二周助迷茫了一瞬。 少年举起手机。 【你怎么知道的?】 不二周助修长的手指指向了他的校服。 原来如此。 “鲑鱼。” - 开场20分钟,不二这边的局势不算太好。狗卷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暗紫色的眸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认真。 对手中有一位壮得吓人,体型几乎像一座小山,从他手中击过的每一球都被添上了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力量,如一颗炮弹横冲直撞地摧毁一切。 不二身形纤细,是柔韧大于肌肉的那种。即使常年运动,但基因是无法改变的——倘若接下那球,手腕定会受伤。 下一秒,河村的球拍伸了过来,帮不二周助拦住了波动球。 不二的眼睛睁开,露出冰蓝色的眸子,神色从不经心变成了严肃。 “河村前辈好厉害。” “太强了,有他在我们一定能赢的。”堀尾聪史激动道。 “木鱼花。” “什么?”堀尾聪史转头问。狗卷却不再说了。 不二周助果然举手示意,终止了比赛,拉着河村向医院去了。 狗卷犹豫了一瞬,把衣领拉得更高,跟上了他们。 - “右腕遭受高强度冲击而造成了撕裂……没有太大问题,去取药吧。” 女医生挥笔写下几行难辨得字迹,扣上笔盖,抬头。她长长的棕发盘在头顶,眼下有些青黑,妆面精致,唇色艳红。 不二道了谢,面上轻松不少,才注意到了医生的胸牌,上面写着“家入硝子”四个字。 “我感觉看完病之后就好多了。”河村边走边摸摸头,挥了挥手臂,觉得疼痛似乎减少了许多,“多亏了狗卷。” 第8章 “是呢。”不二弯弯眼笑,“狗卷帮大忙了。” “木鱼花。” 不过是说了在周围的医院里有一位认识的好医生,然后把硝子介绍给他们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狗卷摇了摇头。 不二把几盒药递给他,“这几天有需要就来找我,隆。” 河村笑了笑,“好的,不二,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河村家的店门口,他盛情邀请,狗卷求助似得看了看不二周助,他道:“隆,你先好好休养吧,等青学获胜我们开庆功会时把狗卷叫上。” “一言为定。”河村看了过来。 “……鲑鱼。” - “还去看比赛吗?”不二看了看手机短讯,“现在正在进行单打第二场。” 【比分是?】狗卷思考后举起了手机。 “3-4。伊武对越前。” 【那或许不用去了。】 “呵呵,说的对呢。”不二歪歪头,发现这条街正是通往附近网球场的路,于是道:“狗卷,要不要去打一场?” 狗卷棘立刻举起手机打字。 【不能过度使用手臂。】 虽然没有接波动球,但不二也接了几次石田铁发出的普通球,作为反击型选手,他手臂的损耗也十分大。 “好吧。”他用手抵着下巴,道:“那只能期待下次了。” 狗卷正准备告别时从旁边开过了一辆红色轿车。车窗被摇开,女人露出明媚的笑容道:“周助!这是你朋友吗,一起回家吃顿饭吧。” - “姐姐。”不二打开门。由美子举起一条鱼,弯眼笑着,“看,姐姐买了超大的鱼哦。”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不二由美子,周助的姐姐。” “海带。”狗卷有些不自然,又举起手机给她看名字。 “咦,你喜欢吃海带吗?我看看还有没有……” “不是的,姐姐,海带是‘你好’的意思。”不二解释,他刚刚弄清了部分词语的用法。 “哈哈哈,真有趣。周助,带你的朋友去转转吧,我们马上就开饭。” “好。” 毕竟是四个人住的房子,哪怕不是极其富裕的家庭,房子的面积也是很可观的。不二带他参观了放着网球拍、腕带、许多奖杯和球星海报的房间,就来到了院中。 这里有一个简单的网球场。 家里有网球选手,球场当然成了必备品。 看着狗卷的眼神,不二轻轻笑了笑,“可以打哦。”他拿出球拍,握住,对上少年含着担忧的视线道:“我会注意的。” - 比起攻击,狗卷的招式更偏向于控制。 削球、截击、发球,甚至是脚下的每一步,都像一根绳,把对手拉向他所期望的轨道。不二在失了两球后才意识到,对面的少年似乎打得愈发流畅,甚至到了自如的地步,与此同时,自己的手却在不由自主地挥击,与脑海中的指令无关。 他的蓝眸变得锐利,脸微微向下,带上凝重,直盯着狗卷的动作。 直到狗卷打出一个上旋球—— “飞燕还巢。” 他用正手的高速削球打出,黄色小球触地,弹起,几乎贴着地面飞起,狗卷伸手去够,球拍却擦边而过。 “金枪鱼。”他甩甩手腕。 “少年们,吃饭了哦。”不二淑子站在廊下,笑眯眯道。 “好的,妈妈。”不二答道。 - “裕太怎么还不回来呀?”淑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狗卷多吃点。他把衣领拉下来了,张嘴的间隙露出了舌纹,只能在备忘录打字。 【……是为了遮胎记。】 不二察觉到了他打下这行字时的不自然——眼睛略微垂下,视线在桌上游移,眨几下眼,掩饰似的咽下一口饭。他点点头,“很好看呢。” “真的很酷哦。”由美子也道。 伴随着脚步声,一句“我回来了”远远传入,棕短发少年走进来,取下耳机,在对上众人面容时一滞,“我先回房间了。” “裕太。”看着他的身影,淑子叫道。 “没事,那小子可能还不饿。”由美子安抚似的朝狗卷笑了笑,“裕太就是这样的性格,抱歉。” 狗卷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余光瞟向叫了声“裕太”就沉默下来的不二周助。看来他们兄弟关系并不好。 - 暮色已经沉了。 不二被姐姐和妈妈轰出来送狗卷棘,他们便并肩着沿路走。 【今天那个是飞燕还巢吗?】 “是。”不二点头,除非碰上强力的对手,他很少会使用三大反击绝招。他低下头看旁边人亚麻色的发和过于纯净的紫瞳,突然勾起唇笑了。 “介意交换电话吗?”他拿出手机。 “……” “系统!” “没关系,我给你准备一个新号码。” 狗卷拨打了不二周助说出的号码,然后看着他存下一行陌生的数字。 “你们学校在哪里呢?有开放日之类的吗?” 【一般人进不去的。】 不二神色不变,转移了话题,“可以问吗——你说不了话与那些纹路有关吗?还是说……纹路是为了抑制什么而存在的。” 狗卷为他的敏锐愣神一瞬,思量着写下一行字。 第9章 【它们相伴而生,是伏黑老师绘成的。】 “伏黑老师?”不二周助念道。 狗卷指指远处那栋房子,意思是到了。 告了别,他站在台阶上很久,看着不二的身影渐渐远去。 【真实度+5】 【不二周助好感度+10】 【不二周助总好感度:10】 第6章 恶魔 “你知道你还没抽出伏黑甚尔吧?” “当然。” “那你居然敢在不二面前画饼!” “我只在惠的卡片的介绍里看过他啦,其他人我又不认识。还不是为了真实度。”鸟见纱幸坐在教室,撑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书包里的卡片却在一张张增加。 “熊猫,三星卡;钉崎野蔷薇,三星卡;七海建人,四星卡……” 这让人莫名想起了等公交车时的场景——等哪辆哪辆不来,真是令人火大。 “……诶,最后这一张……五星卡!” 鸟见纱幸一下亮了眼睛,偷偷伸手把卡从书包里摸出来。红发少年阖着眼的模样被印在卡面上,看起来十分安详。烫金字就在图像底下,明晃晃地发亮。 “虎杖悠仁(两面宿傩)” 好奇怪。“括号里这个是什么?” “……涉及到机密信息,不方便透漏。” 鸟见纱幸挑挑眉,“好吧。”反正总会知道的,只要使用就好了。 - 又一次来到神奈川,目的地却不再是医院了。 “可是,为什么是游戏厅啊……”红粉色短发的少年挠挠头,左顾右盼地向里面走。倘若有人注意,一定会感到疑惑——为什么他的眼下有着两道缝隙——那似乎像双闭合着的眼睛。 不过他纯真的面容抹除掉了那丝诡异。他睁大眼睛或者弯起眼笑时,便令人觉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运动系中学生,有种令人摒除界限的开朗和亲和力。 “重要人物总是来这里,你搭话比较方便。” 正说着,电子音的声调提高了些,“找到了。” “切原赤也,立海大二年级学生,网球部正选。” 格斗游戏机面前,一个不时叫喊着“打呀”的少年正聚精会神,从黄色校服的背影都能看出他正玩到兴起,连海带一般卷曲的黑发都随着动作晃动。 “耶!赢了。”大大的“win”字在屏幕上展开,他猛地起身,张牙舞爪一阵,然后从口袋抓出几枚硬币准备投进去。 一只手却比他更快。 切原抬头。陌生的粉发少年露出一个笑容,粉眸亮晶晶的,道:“玩双人模式怎么样?” - “看我的!”虎杖咬着牙狂摁,却还是比不过资深玩家切原,屏幕上戴着蓝色拳套疯狂踢腿的角色被打飞,掉在地上,慢慢显出一个“lose”。 “哈哈哈哈果然,没人能打败我切原赤也!我就是格斗游戏第一……”话到嘴边,切原瞟到身边的少年。用人家的硬币还这么得意忘形,哪怕是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粉发少年却只是摸着头笑了声,很坦荡地说了声“再来一局!我不会再输了!”便又投了硬币。 “好啊,再来!”切原撸起袖子。 - “你是几年级啊?”切原问。 天色渐晚了,虎杖和切原口袋中的硬币都已经挥霍一空,他们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游戏厅。 “一年级。” “什么?是学弟啊,看起来可不像。” “是啊。”虎杖伸出手比到,“我比你高得多呢。” “我还会长的!”切原凶道,又抱臂冷哼,“小鬼,你应该叫前辈。” “我不是立海大的学生。”虎杖灿烂道:“虎杖悠仁,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网球部。” “切原赤也。”他也报出名字,转念一想,“啊?那你来这里干嘛?” 切原锤拳顿悟,“不会是迷路了吧。” “……被猜中了。”他“哈哈”两声。切原忙道:“我可不会迷路。” “我没说你会迷路啊?” “……总之我不会,辨认方向不是很简单吗?” “可是这个方向不是去网球场的吧,你不是答应和我比一场吗?” “……我是想先买个饮料,不然打完了没水喝很难办的!” “原来如此。” 从商店拿着功能饮料走出,两人在逐渐转暗的粉色晚霞笼罩的天空下,吵吵闹闹地向着网球场而行。 - “我小学时经常来这里,起初总是被初中生欺负,但是当我第一次赢后,就没人再敢赶我走了。”切原解释道。球场中原本的少年们在看见他后,有的挥手打招呼,有的直接落荒而逃了。 放下包,热身活动结束,切原在原地跳了跳,拿出球拍,周身的气势刹那间起了变化。 他绿色的眸子暗了下来,像是树林深处的浓荫。然后便是被高高抛起的黄色小球,被球拍触到后,以超高速向着虎杖飞来。 切原勾起唇,却在看清虎杖动作时一愣,舔舔嘴唇,笑容扩得更大。 “这样可怕的运动神经吗?有趣。” - 不愧是五星卡。 虎杖的速度、耐力和力量仿佛是无尽的汪洋,足够支撑他用球拍击回一球又一球。 切原已经进入了狂热状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网球在他手中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带上更多的旋转被击出,伴随着他不时的大笑。 第10章 观众席边,黄色校服的两个少年正在交谈,其中一个棕发妹妹头,另一个则扎着小辫子。银蓝色发的少年嚼了两下泡泡糖,说道:“噗哩,切原又打疯了。” 柳莲二摇摇头,转身道:“不用看了。” 结局已定。 - “击溃你。”切原勾唇道,单脚碎步停止,右手抡圆全力挥出一击—— 黄色小球越过球网,向着最闭塞的边线接近,越来越低、越来越近。 “现在结束还太早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和你打一场啊。” “切原前辈。” 虎杖露出一个笑容,汗水伴随着被击回的网球落在地上。下一秒,他的脸颊上现出黑色纹路。 蜿蜒着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慢慢爬升,使那张阳光明朗的脸庞染上邪气。 虎杖颔首,发球,声线骤然变得低沉。 “让我看看吧,你的力量。” 仁王吹起一个泡泡,“嘭”地炸开,他语气又戏谑转为认真,带着些惊讶,“柳,等等。” - 无法抵挡。切原意识到这点时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网球擦过拍边而过,在地上重重砸下。 强大的压迫感划破空气直向内心,他因恶魔化而充血的双目直直望向地面,一种该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和部长打的那场比赛。 绝对强大的压制、充沛的力量、独尊的气势。不同的是,面前的少年并不是通过剥夺五感来试图控制,他本身站在那里,就像山一样让人生出畏惧。 这样让人伸不出拍去接的球一个个落在切原赤也面前、周围。 “我们可是三连霸的立海大啊。” “你是唯一的二年级正选。” ……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嘈杂、嘈杂,却无比明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寂下来,只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切原他……”仁王神色严肃,泡泡糖也不嚼了。 “恶魔化程度加深了。”柳沉思道。 “呵呵呵呵。”切原缓缓抬头,一双眼愈发深红,“击溃你。” 用手指关节给网球加上强力的旋转,落地后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弹起—— “指节发球,第二次……”仁王道。 上一次使用还是在全国大会的决赛上。 “必须去阻止。”柳奔向场中,指节发球却已经弹起,向着粉发少年的面部而去。 下一秒,却传来巨大又沉重的倒地声。 “嘭。” 球还未触到脸,虎杖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7章 治疗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湛蓝色天空,而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灯。 面色苍白过头的黑发少女皱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连抬抬手都能感觉到沉重的酸痛。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电子音难得地迟疑了,“这是我的失误,没有提前告诉你四星以上卡片的副作用。” “它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大部分使用者承受能力不足,就可能会昏倒、呕吐、意识混乱……乃至脑死亡。” 静寂。 “你准备一直隐瞒吗?”质问尖利得如刀一般。 “……抱歉。” 鸟见纱幸深呼吸。 “那有什么补偿?” “有的。”看她不再执着于刚才的问题,电子音声调又高了起来。 【真实度+10】 【切原赤也好感度+10】 【柳莲二好感度+5】 【仁王雅治好感度+5】 …… “这次的加点都是两倍。” 看到几个不认识的名字,鸟见纱幸也不再问了。她想起切原。 “我是怎么回来的?” “切原和柳他们把你带到了医院,然后我擅自用人物卡接你回去的。” “……你用了谁的?” “这张。” 卡片出现在手中——黄发、眼镜、社畜工作服,烫金字写着四个字——七海建人。 “我打电话过去,说我是虎杖的学长,他们就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了。” “……好吧。”名单里又多出一个角色。 拿出手机,鸟见纱幸发现通讯录多了一串号码,姓名一行写着“切原”。还有一条新消息。 【我是切原赤也,擅自存了号码。有问题打电话找我吧,今天的事很抱歉。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下次我们再约一局!】 她似乎看到海带头少年一边气鼓鼓地说“我又没打到他”一边打下这行字的场面,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圣鲁道夫和青学的比赛明天开始,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重要人物吗?” “算有吧。” 鸟见纱幸挑挑眉,“哦?” “那等我先见完一个人吧。”她从抽屉拿出卡片,两指夹住其中一张。 - 医院有着相悖的安静与嘈杂。白洁如镜的瓷砖上映照出病人或干瘦或阴郁的面容,哭泣声回响得清晰。 金丝眼镜遮住棕黄发少年的眸子,将一切都裹得更加冰冷,他的身上也恰好传出相同的气质。 手冢轻轻敲一扇门,进入。 棕发女人听到声响后看来,对上他的目光后勾起唇,笑容显出慵懒,“你来了。” 手冢端坐下道:“上午好,家入医生。” 第11章 “请介绍一下治疗方案吧。” 硝子终于松了口气。为了让手冢相信自己,她已经在这所医院待了许久——毕竟对她来说,在一个单位稳定任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沉重的眼皮每一秒都让疲惫在身体中不断扩大,昭示着床是她最终的归宿。 先是用执业医师证敲开医院的大门,然后多次在手冢面前刷脸,确定他的视线落到过胸牌上,最后便在主治医师对他说“东京目前没法治疗”后抓住时机,在他站在医院门口时接近,用自然的姿态递出名片。 “治疗方法是有的哦。” 女人离开了,手冢的视线落在名片上——用“名片”来称呼都算得上奢侈,不过是毫无设计的白色卡片,上面只写了名字,再无其他。他原想扔进垃圾桶,动作却定了定,最终还是塞进了口袋。 祖父曾告诉过他——“过盛的树会被砍伐”,他那时还小,只是点点头,坐在小板凳上看鱼钩浮浮沉沉,在平静的水面括出一圈圈水纹。他学着祖父的样子端坐、思考,道:“可是同样会吸引鸟儿呀。”然后紧张地看向祖父。老人摸了把花白的胡子,浑厚地笑了几声,大手揉乱他梳得整齐的发。 球拍被前辈握住,狠狠砸向手臂时,他才理解了祖父话中的含义。钻心的疼痛四散开来,他却紧咬着唇,内心只是不甘。直到第一次疼痛发作,恐惧才终于浮现。 倘若不能打网球,那该怎么办? 从未在人生中出现的问题后之后觉地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手冢访问了一家家医院,可偶尔的疼痛还是像深埋的针一样,隐秘又顽固。幸好,一群同样热爱着网球的、纯粹的人来到了网球部,有的有着天才般的潜力,有的只是新手……但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准则—— 球拍是灌注了爱与必胜决心的工具,而不是武器。 过盛的树会被砍伐,但同样会吸引鸟儿。手冢早就懂得了。 - 硝子让他把袖子挽起,露出手臂。审慎的目光伴随指尖在肌肉流畅、蕴含着深厚爆发力的小臂划过。 这几次的任务足够把之前贷的点数还完,可是余额还没捂热,又被花出去买了虎杖悠仁的技能,于是资产又成了负数。 “系统,治疗手冢要多少点?” “200000点。你需要购买反转术式。“ “不如去抢。” “这可是最珍贵的技能,说是无价的也不为过,况且又不是一次性消耗品,自然贵了些。” 手冢捕捉着医生的动作,直到她停下,吐出一口气般重新挂上微笑,说:“可以治疗的哦。” “不影响你的职业生涯、也不会再让你感到疼痛并可以无限次使出削球的治疗方案,是存在的。” 没有心潮起伏是假的,但手冢冷静地听完了方案,然后道:“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至少四个月——手术加上疗养的时间。” “我知道了。”手冢起身,鞠躬。 关东大会、全国大会、和不二的约战……他还肩负着太多无法轻易割舍的东西,无法在此刻就做出决定。 “我会尽快决定的。” 硝子毫不意外,她喝了口已经凉下来的咖啡,目送着手冢走向门口,然后还是出了声。 “手冢,为自己打网球吧。” 他的身形一顿,还是消失在了门外。 - 【……和圣鲁道夫的比赛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要来看吗?】 狗卷把手机息屏,下了公交,加快速度向球场走去。 没想到会收到不二的消息,但他本身就有来看比赛的想法,就干脆地回复了【好,我会按时到的。】 周末的球场本身就人多,再加上有比赛,凑热闹的人就更多了。狗卷在人群中寻找着白蓝色运动服的熟面孔,可视线划过一件又一件衣服,只找到了拿着球拍、穿着白底棕色条纹运动服的人们。 深棕色短发、面上有疤、一脸不好惹的样子……不二的弟弟? 好像叫不二裕太。 狗卷细细看去,他身边站着个和他穿同样衣服的少年。他的面容精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用手拨弄着有些长的深蓝色卷发的发尾,笑容不像不二那样温和,反而有些莫测,垂下的眼和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显出高傲。 是个不好接触的人。 从他身边路过时,那双凤眼猛地抬起,一只捕食的猫般紧盯着狗卷棘半瞬,这让他不由加快了速度,耳朵只敏锐地捕捉到了些对话的关键词——好像是宿敌什么的。 胡思乱想着,不二的声音传来。 “狗卷,这里。” 不二笑着和他聊了一阵。狗卷有些在意,在手机上问。 【你的弟弟在圣鲁道夫,他也是选手吗?】 “是呢。我还从来不知道他也会打网球。”说起这些,不二的声音缓了缓。 【他身边的那个人,是选手吗?】 不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止。也是圣鲁道夫的经理兼教练,是个收集资料、设计‘剧本’的好手。”他笑了笑,“他把战术叫做剧本。” “青学会赢的。” 不二对上狗卷的双眼,罕见地窥到了一丝认真。他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狗卷会突然说除了饭团材料之外的话。 但他还是那样云淡风轻道:“我也这么觉得。” 第12章 第8章 圣鲁 裕太使出晴空抽杀时,旁边传来的冷气几乎将狗卷冻伤。 栗色长发少年的视线紧紧跟着裕太的动作,不言不语,而后那刀子般的目光又落在了观月身上。 “这是专门克制左撇子的打法,但……” 狗卷细细看去,也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会损伤身体吧。】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二深吸了口气,重新恢复平静,点点头。 — 目前还没人拦得住越前,他像一块极速膨胀的海绵,正成长得飞速——即使对天才来说。 他赢得不轻松。裕太失神地站在场中,看着自己打出晴空抽杀的手。 “不要用这个招式了。”越前留下了这句话,向外走去。 狗卷沉思,倘若伏黑对上的是现在的他,估计能不能获胜又成了未知的命题。 越前暼一眼狗卷棘,而后接过了毛巾和水,在不二上场后站在了他旁边,也不搭话,猫一样的眼睛不一会往狗卷这里瞟一下。 “喂。”他清了清嗓子,“……你认识伏黑惠吗?” 狗卷点头。 他的神情放松了些,“我是越前龙马。” 所以呢?……狗卷回想了猫系的特征,还是低头打字起来。 【他有提过你,听说你很厉害,希望能在关东大会上和你比一场。】 越前视线不自然地落在了准备开打的不二和观月身上,摸了摸鼻子,唇角却骄傲地挑起,“麻烦你告诉他——我变强了很多,这次绝对会赢他。” 交谈之间,比赛已经开始。谁也未曾料到,观月所说的“洞悉不二周助”居然是真实的——他似乎将不二分析得透彻到了极致,每一球都让他难以回击,只能露出不甘的表情。 “不二,你可是我的宿敌啊。”观月用指尖卷弄发丝,又露出那样的笑容。明明只是勾起唇,却仿佛蕴含着什么阴森的东西,让人无端想到在暗处伏击的蛇,不寒而战。 周边传来丧气的讨论,“天啊,不二难道会输”、“现在已经3-0了”之类的话宛如苍蝇“嗡嗡”般在空气中传播着。 越前抬眼,发现身边的少年和他一样紧抿着唇,暗紫色的眸中没有半分泄气。 “……你怎么看?” 狗卷似乎有些疑惑,只是举起手机。 【相信场上的队友——每个网球选手都只能这么做吧。】 说得对。越前扯扯嘴角,把帽子压得低了些。 下方还有一行字。 【况且,不二是不会被所谓的“弱点”打败的。】 5-0。 场内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换场,两人交错而行。不二神色难辨,在路过的瞬间叫道:“观月。” “你是明明知道会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还是教裕太打外旋旋转球的吗?” 裕太一愣。离得近的狗卷、越前也听得清楚。 “重要的是获胜。”观月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但不二已经明白了。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冷漠道:“对我来说,他不过是获胜的牺牲品。” - 乾推了推眼镜,“他拿到的数据真的是正确的吗?” “连我都无法掌握不二的真实数据……”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下一秒,明明朝不二弱点飞去的球却被他一抬手击了回来,轻而易举,毫不费力般。 再抛,再击——所有弱点、所有方向、所有把握大或不大的可能性……无一例外地被不二握着拍击回,仿佛只是俯身捡起什么一样简单。 “都是我擅长的球路呢。”不二笑着说。 不对。 不应该这样的。 刚才明明可以……难道一切都是伪装吗?恐惧与被捉弄的气愤凝聚成黑洞,由一个小点扩张,吞噬着观月的理智。他的后背已经浸湿了。 可从对场击来的每个球都明明白白地说着——5-0就是个笑话。 5-1。 5-2。 …… 5-7。 一切都结束了。 这场比赛赢下,意味着关东大会的入场券已被青春学园握在手中,球场被欢呼声包围,成了欢乐的海洋。只有圣鲁道夫学生们沉默着低下头。 观月跪在了地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 周末,晴空万里。河村寿司店热闹非凡,被青春学园网球部的学生们挤得满满当当。 “隆,你的手好了吗?” “好多了。”河村摸摸头,憨厚地笑了起来,挽至肩膀的袖子露出了壮硕的肌肉,他举起手臂挥了挥,“已经能帮忙抬东西了。” “诶诶,前辈,还是我来吧。”桃城上前一步,抢着抬走了一个箱子,露齿大笑。 “大家都辛苦了,我这小子托你们照顾了。今天敞开了吃。”长相与河村十足相似的男人声音洪亮道。 “您客气了。”龙崎教练回道,“隆是很有天赋的网球选手,都是您培养的好。”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 不二把芥末在寿司上厚厚涂了一层,在越前和菊丸惊恐的眼神中面色不改地吃下去,道:“真不错呢。” 手机震动。他带着笑容起身,“应该是到了。” - 狗卷踏入寿司店时,菊丸和桃城正在争抢最后一块烤鸡翅。 第13章 “你是前辈,要让给后辈。” “桃城,你都吃了三块了!这块我不会让给你的!” 菊丸鼓起脸颊,气鼓鼓道。他趁着桃城抬头的瞬间,抓住时机伸过筷子夹住鸡翅,动作迅疾如闪电。 “啊啊啊!菊丸前辈你耍赖!”桃城的叫声划破空气。 不二的微笑稳稳挂着,视而不见地带着狗卷认识了龙崎教练、河村父亲等人。面对手冢时,狗卷谦恭地报上姓名,努力克制了许久才保证自己的视线不看向他的手臂。 这样密集的赛程,他肯定无法抽出时间来长期治疗,甚至连每日训练也不会中断——那复发的伤又如何…… “啊,还没见过你们教练呢,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选手,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吧。”龙崎教练笑眯眯道。 狗卷点点头,拿出手机斟酌着打字。 【伏黑老师指导了我很多。】 不二的视线一顿,落在他掩住下半张脸的衣领上。 是将纹路绘在他嘴唇和舌上的那位伏黑老师吗?他和惠又有什么关系? 正这么想着,狗卷拉拉他的衣服,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指指门,“惠来了。” - 【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邀请一下伏黑吗?越前专门来拜托了我。】 【不麻烦,但惠比较不喜欢热闹的场面……】 狗卷斟酌着回复。 【没关系哦。】 好吧。不就是两个马甲同台竞技吗,这对专业人士来说没有一点问题。 于是,黑发海胆头少年推开了寿司店的门。伏黑穿着一件浅色t恤,单手插在口袋里,垂着眸抿着唇。但对上越前的眸子,他挑了挑眉,这个动作融化了周身的冷意。 他坐在了越前对面的座位上。 “好久不见。”伏黑边吃边说。 “青学拿到了关东大会的入场券,我们有机会再打一场了。”越前取了帽子,墨绿的发落在额前。 “恭喜。”他点点头,拿起一块寿司放进嘴里,“但是……我是双打选手。” “诶——” 猫瞳被瞪得又大又圆,“怎么会?”他看向狗卷寻求回答。 亚麻发色的少年无奈点头,把手机举在了他能看到的地方。 【是的,惠是双打选手。】 第9章 双打 “不愧是七星卡。”鸟见纱幸捏着卡片轻轻磨挲。卡面上印着的白发男人被裹上一层浅光,周身都是柔和的白。没有墨镜和眼罩遮挡的双眸是最纯粹的苍蓝色,宛如天山上如织如画的碧空。印刷太过精细,连白色的羽睫都清晰可数,像只只振翅欲飞的白蝶。 当金光覆盖住她的身体,身形拔高、伸出的手骨节分明时,一股无比强盛的力量涌入全身——与其他卡片不同,太过猛烈的能量汹涌在每一寸肌肤,最后凝结在胸口。鸟见纱幸扶着墙干呕了许久,才从头昏脑胀中慢慢抽离。 “这个副作用我是提醒过你的,是你刚抽到就要用……”电子音努力推脱责任。 “我知道。”三个字被从带血的喉中滚过,沙哑如砾石。 “但这次没有昏倒诶,说明你的身体素质有在进步。” …… 深呼吸、再深呼吸,等到五条悟的记忆和力量都全数稳定下来,像水面一样平静时,鸟见纱幸才戴上墨镜,选取寿司店为坐标。 - 天色暗了许多,呈现出一种灰蒙的色调,寿司店还是吵吵嚷嚷,不过已经走了不少人。 见狗卷有意告辞,不二问:“你们走哪个方向?” 【世古田区。我们坐动车很快就到。】 他拍拍有一搭没一搭和越前聊着的伏黑,见他没回头,又拍了两下。 “走了吗?”伏黑边问边饮下最后一口茶,冲越前道:“下周见。” 狗卷愣了愣,很快意识到下周就是关东大会,他说的没错。 “一起走吧。”不二拿起衣服道。狗卷点点头,在踏出门时才发现,手冢也跟着出来了。 “手冢,不再呆一会吗?” “到时间了。”手冢正色道。其实是被龙崎教练劝着喝了几口酒,有些晕晕乎乎,只想着快跑。 “明太子——” “诶?五条部长。” 白发男人闻声抬头,举起一只手道:“嗨,我可爱的部员们。” 他穿着一身与狗卷他们同款的黑色制服,明明没有阳光却戴着黑色墨镜,有着不符合中学生的过高身高,打招呼时语气轻佻,嘴角括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他的目光扫过不二和手冢,然后长腿一迈来到他们面前。 “我是五条悟,三年级,他们的部长。”他歪头,墨镜滑下一点,露出苍蓝色的眸子,“你就是手冢吧。” 手冢盯着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神色正经地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青学网球部的部长,手冢国光。” 五条比他高上许多,因此需要俯身、略微凑近一些,语调轻扬道:“听过听过,手冢领域。我可是一直想和你分分胜负呢,没想到过几天就能实现了。” 他把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指尖捏着下巴说:“我可是最强啊。” “快走吧,部长。”伏黑无奈道。 “别急别急。”他把另一只手提着的东西扔进不二怀里,“这是来的路上买的伴手礼,人人有份哦。” 第14章 不愧是不二,还能保持着微笑道谢。 “走吧,部员们。”做完这些动作,五条满足地拍拍手,摁响车钥匙,一辆银色跑车发出“滴滴”声。狗卷和伏黑坐了上去,还没来得及挥手便被拉着扬长而去。 “师傅慢点——”这是伏黑。 “哈哈哈哈——”这是五条。 “……”这是狗卷。 手冢迟疑着问:“初中生不能开车吧。” “驾驶位上有司机。”不二笑着肯定。 - “已经足够了。” 卡片们被摊开,放在桌子上,数量足够支撑半场斗地主。 书架上挂着参赛许可证,挂在墙上的白板上潦草地写着四个字—— 城成湘南。 - 华村葵抱臂站在门口,披肩红发夺目,挂绳眼镜和下巴上的痣为本就美艳的脸缀上另一种风情。她的身后站着神城玲治——紧贴着头皮的深蓝色寸头被剃成锯齿形,虽然奇异,却和脸上那过于阴沉的表情相得益彰。 “你会成为我最出色的作品。”她的眼里闪着光,语气和眼神都有种□□的狂热,“来城成湘南吧,来我这里。” “不要。”越前冷漠道。他是来看比赛的,不是来卖身的。 “你呢,桃城同学,你也可以。只要你来到我这里,一定会成为最具攻击性的扣球选手……” “抱歉抱歉,我还不想转学。” “大姐,你说我会成为你最出色的作品——那我对和残次品当队友没有兴趣。”越前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神城面色不忿,从鼻腔挤出“哼”的一声。 “哦哼哼哼,真是嘴硬的孩子呢。”华村葵一撩头发,带着神城玲治向里走去,“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城成湘南的实力吧。想必看完这场比赛,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 “不会迟到吧……”桃城疑惑看表。 越前摇摇头,只望着城成湘南队伍的背影,似是一点也不担心。 远处,戴着面罩,穿着棕色僧衣和拖鞋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草丛中若隐若现。看到越前的背影,他取下墨镜,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哼,不会是怕了吧。”洋平嘲笑道。 “这样赢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若人摸摸橘色卷发,“那些女孩子今天可是见不到我的英姿了。” 正说着,神城抬起头,向着某个方向恶狠狠地盯着,声音像是从嗓子挤出来般,“他们来了。” - 所有人的目光中,穿着深蓝色高龄校服的少年们一步步走来。 最前面的白发少年戴着眼罩,颔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道:“大家都来了啊。还以为你们会直接退赛的,所以来晚了,抱歉抱歉。”说着抱歉,语调却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歉意。 他身后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下半张脸埋在衣领中,看不清表情。与他并肩而行的少年则身形单薄,垂着的头透出些萎缩。 “伏黑。”越前道。 海胆头少年后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生面孔——粉发,带着阳光的笑容,左顾右盼,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黄发,带着过分正式的眼镜,正经严肃的气质仿佛社畜…… 若人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排场真大。快开始吧。” 他讨厌一切比自己高调的人。 华村站在场边,手指推推眼镜,目光不由落在不远处的越前龙马身上,仿佛忘却了场上一触即发的氛围。 “女士。”低沉的男声从耳后传来,华村猛地转头。男人叼着支未点燃的烟,鼓得可怖的肌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爆发力,把黑色t恤撑得紧绷,他的眸子是凝着黑暗,像只窥伺的、危险的豹子,“仔细看吧。” 华村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东咒的教练?” 伏黑甚尔眯着眼哼笑了声,把香烟丢进了垃圾桶。 - 蓝发和紫发的双胞胎准备着,面上都是不屑。 双打考验的不仅是技术,更是默契,而有谁的默契能比得上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兄弟呢?打败面前的两人,再打败青春学园,然后是冰帝……全国大会就在不远处的未来。在华村教练的带领下,他们有充足的自信—— 开始的瞬间,球从对面半场飞来,带着诡异的旋转。洋平伸拍去接,勾起唇,“不过如此。” 下一秒,明明应该在网中的球却滚落在地。 “不可能——” “瞬移球。”越前的声音和他的同时响起。比起上次的瞬移球,这次的明显旋转更加刁钻,速度也更快。伏黑变得更强了——意识到这一点,越前抿唇,眼中闪起战意。 连失两分,瞬移球才勉强依靠他“听力判断落点”的能力被击打回去。洋平咬着牙,内心燃起火焰。 “浩平,我们一会赢了比赛后吃什么庆祝啊?” “嗯……拉面怎么样?” “不要吧,上村家的太辣了。” …… 虎杖挥出一拍,疑惑道:“他们在干什么?” “聊天啊,显而易见。”伏黑没好气道。 装轻松来打击对手心态,多么肤浅却有用的策略。虎杖大大咧咧的不在意,伏黑却感觉一团无名火涌起,越是想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却越急躁,几个漏洞被瞬间抓住,轻而易举地化成了分数。 时间越流逝,焦躁的火苗就燃得越旺。 第15章 “喂,冷静下来啊。”粉发少年皱着眉拉住他,却被甩开。 “伏黑!” 伏黑站在原地,被球擦过身边也没有动作,似乎定定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密集又默契的攻击从对场传来,虎杖咬咬牙,只能跑满全场,把所有球打回去。 尽管他的体力远超正常人,可是这样1对2的局面持续了一阵,还是让他的背被汗水浸湿,喘息不止。 瞳仁涣散,虎杖直起腰来,黑色的纹路开始隐隐显现,爬上面颊。 “小心!”桃城瞪大了眼,惊呼。 黄色小球直直冲他飞来,可虎杖仿佛未察觉般,没有丝毫动作。 下一秒,一支球拍伸出,替他挡了回去。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拍在他的肩上,黑发海胆头少年抬眼,气势已然变得凌厉,身后恍惚浮现两只色彩相异的犬形。 黑纹褪去,虎杖的瞳孔重新聚合。 “结束这一场吧。”他听见伏黑说。 第10章 双打2 疲倦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在鸟见纱幸的脑海中冲刷。 幸好攒够了点数购买恢复精神的物品,不然真是没法撑下来,这才是第一场。 — “鸟见!”一声呼喊传来。桃城露齿笑着,远远冲她挥手。 和青学两人组打了招呼,她故意问道:“怎么样了,比分是多少?” “5-3。”越前的视线还固定在场上,鸭舌帽在脸上括出一片阴影,勾起的嘴角却昭示着他的立场。 鸟见纱幸突然感到心情好上了许多,这种感觉没有什么来由,只能归于手里的橘子汽水。她“咕噜”灌下一瓶,血条完全恢复,眉眼带上元气。 “诶?”对上越前伸出的手,她疑惑地发出短音。 少年右手摆弄两下帽子,问道:“还有吗?橘子味的。”他抬起眼,墨绿的眸子对上鸟见纱幸,像只要食的猫。她清楚地发现了越前耳根不自然的红晕。 她想了想,在口袋掏了掏。 “什——” 粉色的包装纸和大大的“草莓软糖”四个字让越前熄了声。 “下次给你,这次就先拿糖做抵押吧。” 欢呼声骤起,比赛结束了。虎杖搭着伏黑的肩出来,不顾伏黑努力挣扎的动作和生无可恋的表情,露出灿烂的、巨大的笑容。 “纱幸,你来了!我们赢了哦!” “纱幸。” “太好了,恭喜!我就知道你们可以的,毕竟你们是最好的搭档——”黑发少女飞奔而来。 “……谁和笨蛋是搭档啊喂。” “是呢,纱幸说得对。”两句话同时响了起来。 “快点,孩子们,下一场要开始了。”穿着紧身黑t的男人道,递过两条毛巾,“惠和悠仁,给。” 虎杖嬉笑着敬了个礼,“遵命,伏黑老师。” - “棘,试一下新阵型吧。” 比起第一局,第二局明显轻松许多。熊猫和狗卷甚至在稳稳占据了优势后测试起了研究多日的新阵型。 不用言语,也不用点头,狗卷摆出姿势的瞬间,黑发、皮肤过于苍白的少年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长久积累的默契存在于每一刻。 熊猫的体型虽不像其他重型击球手一样庞大,可力量却依然不容小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眼下的黑眼圈和平均的体型都蕴含着如海的能量。 抛球,挥拍,把全力注入一球中。 网球越过白色的网,向着峒山大地飞去。有着195cm的桐山动作惊人得灵活,他猛地弯下腰,145cm的太田翔便一脚踩上他的背,跳向高空,手腕下压狠狠扣杀。 “几乎直角的扣杀。” 伏黑甚尔抱臂评价道。 “很难接呢。”鸟见纱幸喃喃道。 的确,机会稍纵即逝,网球便弹起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滚落到了场边。 太田翔扶了扶运动护镜,语调嚣张,“试试接住啊。” “不需要。” 熊猫远远道:“试试再打出来啊。” 狗卷勾起隐在衣领下的嘴角,压低身体,发出下一球。 — “真的再也没打出来过诶。” 桃城惊讶道。 越前也回头看。 “这就是狗卷学长的技能啦——通过击打和调整控制对方的球路,封杀他最擅长的,寻找他的弱点……” 正说着,狗卷猛然打出一个弯月球,被击回,熊猫跳起补上扣杀——没有刚才太田翔打得那么强力和刁钻,却稳稳拿下了这局。 对面束手无策。 — 获得狗卷棘这张卡的第一天,鸟见纱幸就明白,他的觉醒技能是言灵。 每句话都可能成为带能量的语言,甚至每个字都可能会造成预料外的结果,所以黑色的纹路被绘在了他的舌上、唇边。 爆发出来会怎样呢?鸟见纱幸这样想着,许多次。 熊猫击回一球。球高高过网,太田翔踩上峒山大地宽厚的后背,起跳—— 场边的她视线落在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身上,缓慢地眨眼。 一股陌生的情绪正席卷着她的全身,每个细胞都呼啸着“胜利”、“胜利”……像火一样灼烧着,把内心烧出一个大洞——黑暗的、迫切需要某种东西来填充的空洞。 她知道,它正在渴望着胜利。 十几年间,胜负欲从未出现在鸟见纱幸的身上,她虽然聪明,却过于冷静——连血液似乎都是冷冰冰的,而并非火热。 第16章 但比刻,她攥紧冰凉的手,莫名向着那条未知的道路前进而去。原本只是完成“磨练”的任务,之后成了责任,也痴迷于扮演的快乐——但,无论如何,这种快乐都比不过胜利——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扣杀禁止。”暗紫色的眸子被羽睫盖住,狗卷棘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明明不大的声音,每个人却听得清晰。 黄色小球落在场中,弹了两弹,滚出了球场。 — “其实不用言灵也可以赢的。”水池边,熊猫把毛巾浸湿后,轻轻擦拭着脸庞,“嗓子还好吗?” “鲑鱼。”把冰凉的湿毛巾贴在喉结处,嗓子才从紧绷的状态向松弛恢复。 为了赢,一切都没关系的。狗卷这样想到,但只是沉默着。 “是啊。”伏黑甚尔靠在水槽边,尖锐地指出问题,“你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所怀疑。我绘上纹路就是为了让你摆脱依赖,你让我失望了。” 紫眸游离一阵,不敢对上他的。 “棘也是太在意胜利了。”熊猫打圆场,“他害怕有一点失误。” 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掌揉乱狗卷棘的亚麻色头发。伏黑甚尔叹息道:“哪怕输了也没关系,相信你的队友吧。” “单打的乙骨、建人和五条,哪一个都不是那个女人所谓的‘作品’能对付的。只管等待胜利——” “瞎说!”一道声音从草丛中传来。熊猫被吓了一跳,差点一把拍上去,在看清来人脸时才堪堪把手放下——毕竟与对手斗殴这件事一经发生,怕不是要全体禁赛。 “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伏黑甚尔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懒懒道。 “我只是不小心听到的……等着,那个叫乙骨忧太的家伙,我会把他狠狠打败的。”神城玲治一脸凶狠,“我要证明给华村老师,我才是最出色的作品……” “她可是正在寻找别的作品来替代你呢,你马上就不是了。” “你懂什么!”神城玲治瞪一眼伏黑甚尔,那眼神像一头恶狼,转过头的时候,他的神色又变得痴迷,“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为她办到。” “包括替她找到最出色的作品。” 他向着越前龙马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喃喃念着。 - “不要。”越前把帽子压得更低,“为什么?” “如果我赢,不就能证明华村老师的能力了吗?这就说明城成湘南是最强、最适合你的地方。” “喂——难道你想让越前去?这样你可不是最出色的作品了。”桃城探过头来。 “这是华村老师的意愿,我会帮她完成。”神城玲治一脸理所当然。 越前转过头去,不想再和他多谈。 “他都说了不要。”鸟见纱幸道,“况且你不会赢的。” “你是谁?”神城皱眉。 “不重要。”黑发少女笑得温柔,“重要的是,你们会被东咒打败。” “哼,口气不小。”神城燃烧的视线落在在场每个人身上,拿着球拍转身走去,“等着看吧。” 第11章 胜利 乙骨忧太始终背着个布袋,深棕色、没有繁杂的花纹和标识,平淡无奇却意外地有些惹人注目。 因为,那样的长度和形状,无端地让人联想到剑、刀之类危险的东西。 但除却打球时,乙骨从不把那个布袋取下,似乎有些过度警惕了。倘若有人问他“这是什么”便只会得到一个简单的笑。 他把布袋放下,从另一个袋子中取出网球拍。 “乙骨前辈——加油!” 伏黑瞥一眼旁边活力满满的虎杖,明明乙骨忧太在他入学前就去了国外学习,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他却一点都不见外,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精神后便兴致勃勃地替人家加油。 “忧太。”熊猫扯着狗卷跑到场边,还气喘吁吁的。狗卷暗紫色的瞳孔盯着他,举起写着“加油”的手机。 好像迹部打球时场外女生应援的场面,鸟见纱幸忍不住泄出轻笑。 乙骨也一笑,转身走了进去,不过眼神似是更坚定了些。 - 神城玲治一上来就打得凶狠。他本身就是攻击性很强的选手,再加上急于想证明自己,憋着一口气把球拍挥得划出道道疾风,似乎是想让对面瘦弱的少年感到慌张——毕竟恐惧之下必有弱点。 “幻影式打法。”伏黑甚尔淡淡道,“用相同的姿势迷惑对手,打出能量和姿势都不同的球。就靠着这一招,神城玲治已经打败了不少人。” “伏黑老师,你竟然去收集资料了!” “啧,乱说什么,我以前也在收集好吗。”伏黑甚尔一手拍到虎杖悠仁头上,神色懒散。 “乙骨前辈会有问题吗?”鸟见纱幸抬头问。 他沉默了一瞬,取出根没点燃的香烟叼住,双手交叉在头后,“那得看他自己了。” “什么意思——”伏黑的问题刚刚提出,却被乙骨下一秒的动作截断,猛地刹了车。 黑发少年下巴微低,双目紧紧贴在疾行的黄色小球上,瞬间就滑步到了网前。 挥拍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触碰、飞出,在球落地之前,他就用球拍将其拦住了。 不论能量多大,不论旋转多重——只要在它落地前接住,弹起的角度、该站在什么位置、球拍该如何预备……这些通通不用思考。 第17章 神城玲治瞠目着看本该落在乙骨忧太半场的网球被击回了自己这边,太快、太急,他只能向着那里扑去,长长地伸出握着球拍的手—— 接住了。 不对,球的触感荡出的颤动从网面传导向球拍,而后是手腕,却瞬间消失了。 他抬眼去看,球已经滚落在了脚边。 “这是……”越前问道,语气带了点不确定,“武士道?” 伏黑惠肯定,颔首向乙骨忧太放在这里场边的包点点头,“那是武士刀。” 言下之意,乙骨忧太的确将武士道与网球相结合了。 这样敏锐的速度,这样出乎意料的落点…… 神城玲治咬牙,望向乙骨的双眸带着狠意。他用了姿势伪装旋转,乙骨忧太就回给他出人意料的旋转——用再轻巧不过、不惹人察觉的动作。 心底涌上一股屈辱。 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传来,带着回响的震动——“你可是华村老师最出色的作品。” “要不就用那个吧。” “可是华村老师禁止了……说是太过危险。” “和胜利比起来,这算什么呢?” 是啊,和胜利比起来……神城玲治向场边望去,华村葵正站在那里,绿色的铁丝网把她那张艳丽的脸庞分隔成一片片,模糊得宛如每个夜里的梦境。 太远,看不清神色,但神城玲治清楚地明白,那绝对不是以往每场比赛时露出的骄傲自得——微微扬起的白皙脖颈括出优美的弧度,镜片反射出漂亮的、琉璃一般的光,她会轻抿,然后扬起嘴角,说:“玲治是我最出色的作品。” 他必须是。 “深层动力。”他活动活动关节,睁开眼,坚定道。 “什么——”田中洋平惊呼,“看向华村葵,“教练,这招不是被你禁止使用了吗?” 华村葵用手指磨挲着下巴,紧紧皱着眉,神色晦暗不明。 “利用时间差以及恰到好处的力道和关节运动发球或者接球,造成破坏力极强的击球——这就是神城玲治的绝招——在华村葵去城成湘南做教练前。” “因为这一招对对手来说破坏性太强,因此被华村葵封印了。”伏黑甚尔遥遥地望着神城玲治,扯扯嘴角,“没想到他会使出来。这也反面证明了乙骨的实力吧。” “乙骨前辈的实力不需要证明。”伏黑怼道。 桃城的视线滑过他们俩,落到了身侧安静的少女身上。她的手紧紧攥着铁丝网,目光中流露出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无其事一般自然。 “相信他。” - 网球擦着乙骨忧太的脸颊飞过——说是飞,其实更接近于碰撞,抑或是砸——带着过于危险的旋转。可以想象,假如用脸挨上一击……估计可以直接住院停赛了。 他本应该害怕,像神城玲治许久之前遇见的那些对手一样躲避,轻巧地、不以为意地,甚至可以说是谴责性地躲避,好像偏过脸去不是一个退缩性的动作。 可是他却迎了上去。 第一次,截击,失败。 第二次、第三次…… 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步。 手臂被刚才轻轻擦边的球震得发麻,乙骨却更坚定地挥出了下一击。 让并肩作战的队友们登上更高的舞台——这一刻,他的心被这种想法满溢,像是充气过度的气球般鼓胀,轻轻的外力一触就会爆炸。 “嘭——” 沉闷的击球声从耳侧传来,乙骨把那双黑眸睁得大大的,连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但那声音的确是来自于自己的球拍—— 神城玲治也是一样,不过面色沉得如木——被污水浸泡过的、浮起一层屑的木。 黄色小球就在他的脚边。 - “忧太,辛苦了。”乙骨刚走出球场,熊猫便递上毛巾。 狗卷指指他,又把自己的指尖放在脸颊侧边,“金枪鱼。” 乙骨下意识用毛巾去擦拭,才发现脸颊微微的刺痛感,白色的毛巾沾上了血迹。 是刚才网球擦过留下的伤口。 伏黑皱了皱眉,看向城成湘南那边。 神城玲治站在华村葵面前,背影就能看出满满的失落。他低着头,让人想到犯错后被责骂的大型犬—— 3-0 这一分的失去彻底葬送了城成湘南今年的希望,他们的选手们有的沉默着跟在教练身后,有的已经哭了出来。 - “恭喜。”桃城摸着脑袋,与伏黑并肩而行,目光落在前面五条悟的银发上,“银华和六角中,获胜的会和你们对上吧。” 狗卷的视线不时落在手机上,他闻言举起。 【六角中获胜了。3-1】 “期待很久了。”伏□□。 第12章 找猫 “纱幸……” “纱幸!” 轻柔的呼唤传至耳边,音量逐渐加大。直到胳膊上传来被戳弄的触感,鸟见纱幸才被拖出了梦境。 “怎么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顺着樱乃的手指向窗外看去,黑发少女瞬间亮了眼睛。 “诶,好漂亮的猫!” 被阳光笼罩投下驳杂树荫的绿叶间,有一抹明显的、极易察觉的白。 或许还有些棕色,但不是树木的深棕,而更近于醇厚、混合了奶油的咖啡。随着跳跃的动作,它转向窗户的方向,脸从叶间露了出来—— 第18章 脸是棕色,外圈雪白,猫眼又大又圆,是剔透的海洋一般的深蓝色。 她冲着猫咪挥了挥手,然后拿笔在窗上轻轻敲了敲,可是它却甩了甩尾巴,身影隐在树叶间。 “鸟见!” “你来朗诵一下这个自然段。” 秃头老师站在讲台上,肃着脸,两条粗眉拧着。 樱乃低着头,用手挡着嘴道:“第62页,第四行,从“倘若栀子花”开始。” 鸟见纱幸自信起身,捧着书念了起来。 舒了口气坐下时,再偏头去看,那抹白色已经不见了。 — “对对,我也看见了!”菊丸睁大眼睛,点头回想到,“是白色的,不过脸是棕色,看起来很可爱。它还挥爪子给我打招呼了呢!” 不二抿唇笑着肯定,“是的,英二记得很清楚,因为看太多次还被老师点名了。” “不二!”大猫停下筷子,脸颊鼓鼓。 “抱歉抱歉。”不二挥挥手道歉,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嘡啷——” 众人看去,越前的筷子掉在地上,返也从饭盒里洒出一些。 “怎么了?”桃城疑惑道。 他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坐得很不安稳,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猛地起身,说着“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便一溜烟跑走了。 “哎——越前!” “小不点怎么回事。”菊丸有些迷惑,但还是快速地扒着饭。 不二用指尖磨挲着下巴,眯着眼道:“看来是真的很急呢。” —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越前从食堂出来后就先去了教学楼旁边的树林,然后是顶楼、操场……路上碰见了乾和大石,两人却都说没见过。 什么时候跟来的呢……早上上学时跑进包里的吗?还是就从家跟了一路?老头子竟然也没有发现,成天捧着他那些破杂志,真是没救了。 都到中午了,卡鲁宾会不会饿坏了?不会已经跑出学校了吧?东京这么大,车也那么多,倘若…… 不,还是快找吧,别乱想了。 “诶,越前——” 他满脸不耐地转过头,一句“怎么了”就要脱口而出,却在看清少女怀中抱着的东西时噤了声。 “喵~” “别乱跑啦,我们一起去找你的主人。”鸟见纱幸抚摸着猫头,语调温柔。猫却挣扎着跳出,歪歪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越前龙马,蹭了蹭他的裤腿。 墨绿色发的少年蹲下,把猫抱起,说:“以后别乱跑了。” 疾跑后的喘息让他的声音不稳,汗水在他的额上晶莹闪烁。 “这是你的猫吗?”鸟见纱幸右手捏着根狗尾巴草,举在猫面前晃晃,引得它在越前怀里乱扑。笑了一阵,她才放下狗尾巴草,眨眨眼说:“抱歉。” 越前摸摸鼻子,“没事。”他点点头,说:“是我的猫。它叫卡鲁宾。” 听到自己的名字,卡鲁宾抬起圆圆的脸,歪头,好像在说“怎么了”,样子可爱至极,这让鸟见纱幸撸猫的手又蠢蠢欲动。 “你在哪里找到的?”少年沉默地抚了抚猫,问。 “我上课就看见了它!在和樱乃去吃饭的路上听见了猫叫,然后抬头在树上找了好久才发现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害怕猫爬得太高会下不来,就让樱乃先去吃饭,然后在树下等了好久,等它下来才放心离开。” 鸟见纱幸笑笑,“但它下来后却一直跟着我。” 越前龙马点点头。 “是布偶猫吗?” 见少女想摸,越前大方地向她靠近,让卡鲁宾离她纤细的指尖更近,摇摇头回答道:“不是。喜马拉雅猫。” 两者确实很像,不过从毛发和个头还是能微微看出差别。 “卡鲁宾,喵一声。”少女叫了许多次它的名字,又自己模仿了几声猫叫,希望能夺得主子的青睐,但卡鲁宾始终不为所动。 “趁着午休,你快把卡鲁宾送回去吧。”鸟见纱幸提议到。 可是找猫花费的时间太久,午休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越前正在犹豫,铃声却响了起来。 “怎么办……” “跟我来。”越前说。 — 这不是鸟见纱幸第一次来青学的网球场,在和青学球员熟悉起来后,他们的队内训练和比赛她也看了不少,但上课时间的空旷球场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里可以吗?” 她的语气里含着担忧。 越前却很果决,“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鸟见纱幸很惊讶,“不会被骂吗?” “不会的,副部长很温柔。” 确实。想到大石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笑容和母亲般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很难将他和狂吼着“越前!你怎么能把猫带过来!退部!”的样子联系起来。鸟见纱幸立刻赞同,“就这里吧。如果被骂,请麻烦越前你别供我出去。” 少年不耐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是笨蛋吗。” 鸟见纱幸侧脸怒瞪。越前轻轻松开手臂,卡鲁宾就从怀中跃出,一甩尾巴,迈开步子在球场转了起来。 他拍拍手,“就放在这里吧,下午放学后我先来把它送回去。” — 海堂薰推开更衣室的门。今天下课早,也没被留堂,他上课想着蝮蛇球的改进点,越想越激动,便早早冲过来实验。 第19章 果然还没有人。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昨天走时忘关的柜子都合上了,想来又是副部长来看过,真是辛苦他了。 他换好衣服,坐在椅子上边放空边穿运动鞋。 谁把衣服堆在这儿?见长凳上邋遢地堆着一件运动服,海堂薰忍不住伸手想把它挂起来。 可是,除却棉质材料,他的指尖似乎还触到了什么—— 软乎乎、温热的一团毛,随着呼吸起伏,好像是个活物。 “嘶——” 连忙起身,后退几步,海堂薰才拿着树枝把衣服拨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物品。 一只猫? 紧紧窝在衣服里、闭着眼熟睡的是只白棕相间的猫。恰好是能抱在怀里的大小,安详得可爱。 海堂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舒了一口气,而后那张看起来凶恶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不符合的羞涩表情。他轻轻摸了摸它,又摸了摸,之后出门去捡了根狗尾巴草,蹲在一旁看它熟睡的样子。 不一会儿它就醒了,对着海堂手中的狗尾巴草扑了又扑,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有其他人敲门时,海堂才停下动作,把衣服盖回去,走出更衣室。 — “海堂前辈身上有猫毛。”鸟见纱幸果断道,“肯定还在网球场里。” 越前向着更衣室跑去。 下课不过晚了一会儿,就找不到卡鲁宾的身影了。急匆匆跑到网球场,在看台找了一圈都没有,还是鸟见纱幸看到了表情不自然的海堂薰,才终于寻到了端倪。 果然,卡鲁宾正在那里,用爪子拨弄着一株狗尾巴草,兴奋地甩起尾巴。 “好了。” 越前把它提溜着放进怀里,“我们送你回家。” — “呦,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越前南次郎躺在门前两棵树间的吊床上,脚翘得老高,手中捏着一本杂志。见越前龙马早早回来了,一脸新奇。 “卡鲁宾跑到学校去了。”越前没好气道,脸上是无奈的表情,“你都没发现吗?” “人向往自由,猫也是一样,干嘛抑制它的天性。”越前南次郎随口接到,看见他身后跟着的鸟见纱幸便亮了眼睛,“诶,这是你小女朋友吗?很不错嘛。” “叔叔,别乱说了。”越前菜菜子刚好走出来,接过卡鲁宾,道:“你是龙马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堂姐,越前菜菜子。” “初次见面,我是鸟见纱幸。” “刚好在做饭呢,要留下来一起用餐吗?”菜菜子温柔道。 “啊,不用了……”鸟见纱幸慌张摆手,瞟向越前龙马,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越前还要去网球路赶训练,我和他一起走就好。” 越前菜菜子看向了他,越前南次郎也看向了他,越前龙马顿时有些莫名。 他想了想,“已经请过假了。” 菜菜子立刻笑着说道:“那就在这里一起用餐吧。” “好……” — “好小子,终于知道留女生吃饭了。”越前南次郎靠了回去,喃喃道:“下一步就是带她去看电影,或者去花园里聊天,再然后,就是表白,然后是结婚……” 龙马的声音却从旁边传来,“我们去打网球吧,后院有球场。” 越前南次郎绝望地用杂志盖住了脸。 第13章 乐园 “就在下个路口的自动售货机那里。”电子音道。 黄发少年点点头,他神色肃穆,长相比实际年龄老成许多。他衣领的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那颗,衣襟没有一丝褶皱,白衬衫一尘不染。他推了推平光眼镜,转过路口。 自动售货机前,一位红衣老人正颤颤巍巍地将硬币投入,但由于颤抖的手,瞄准变得格外困难。 七海捏了一把汗,道:“我来吧。”老人却十分倔强,想自己放进去。 果然,下一秒,硬币就与售货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硬币蹦蹦跳跳地滚落,向着车水马龙前进。“诶——”老人下意识跟去捡,颤着腿三两步就要冲出马路。 “小心!” 千钧一发,七海拉住了他的手臂,将其拽了回来。 与此同时,硬币在地上打着旋,转了几圈落入下水道口。 “别看了,我帮您买吧,老爷爷。”少年不顾他指着硬币欲言又止,果断决定。 他弯腰取出两瓶饮料,递给老人一瓶,“您住在哪里?一个人出来的吗?需要我送您回去吗?还记得家庭住址吗?电话也行。” 也许是上了年纪,老人“啊啊”一阵,七海靠近去听也只能听到含糊不清的词句,只能看到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后方。 “住手!” 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而后便是奔跑的声音,一众人出现在了七海面前。他们穿着统一的棕红色无袖背心和白色短裤,挤挤攘攘地把老人拉过去,一副防范警备的样子。 “不准欺负老爹,看你也拿着球拍,也是打网球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尊老爱幼不知道吗?”没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为首的寸头少年就正气凛然地发言了。 现在做好事都这么难了吗?难道是碰瓷?这个世界真是完蛋了。 七海沉默以对,望向老人那里,希望他能澄清一下。可是他还是颤着手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们中的白发少年似乎意识到另有隐情,伸手阻拦道:“别急,葵,看他要说什么。” 第20章 七海于是把整个事件讲了一遍,以一句话为总结。“我不是坏人。” 怀疑在空气中发酵。 “可我明明看到你拉着老爹的衣服。” “是呢,拉拉扯扯的。” “不拉他就被车卷走了。”七海无奈。 终于,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是、是他救了我。” “谢谢你,小伙子。” 葵剑太郎摸摸自己圆圆的后脑勺,脸颊挂上不好意思的红晕,“抱歉,太冲动了,没搞清事实就误会了你。” “没关系,”七海摆摆手,“担心使然,以后注意就好。” “你是哪所学校的?好像有点眼熟……” “是今年新参加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吧,我听不二说过。”佐伯虎次郎道。 七海点头,“你认识不二?” “我们从小就是朋友。”佐伯笑了笑,那张英俊的脸便脱去了冰冷,柔和了许多。 他们并肩走了一阵,葵道:“要不要去我们部逛逛,打上一场?” - “这是网球部吗?”七海看着众多的孩子们,有些头疼。 几乎是幼稚园的水准。 他的目光扫过高高低低立着的木桩、绑着轮胎的绳结、形态各异的障碍物,落在孩子们的脸上。他们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围绕到六角中众人的身边,有的害羞有的自来熟地冲他打招呼,叫着“哥哥”。 还有许多孩子在木桩上如履平地地奔跑,在绳结上追逐着荡啊荡。这里分明是孩子们的乐园。 “这里是老爹的网球工厂,因为离六角中的网球部近,因此几乎成了一体。”佐伯的视线落在孩子们身上,“他们之后也会加入网球部,成为下一届选手。” 这就是六角中保持高水准的根本原因——从小的培养和传承是最好的老师。七海看着握着小网球拍乱挥,嘴里喊着”呵——”、“哈——”的孩子们,想到。 “要试试吗?”他问七海建人。 - 奔跑、跨过一个个障碍物、感受跳跃带来的伸展和刺激,七海感觉到脱离了枯燥生活和社会的快乐,只余风刮过脸颊的呼啸声。 肾上腺素飙升。太爽了。 身后,六角中的一人跟了上来。他的鼻子很大,鼻孔在奔跑时张开,有类似火车的汽在他奔跑时从那里喷出。他边跑边问着:“为什么你穿得像个社畜?” “为什么你跑得那么快眼镜却不掉?” “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金黄色的?” …… 七海冷漠以对,脚下越来越快。 直到翻过最后一块立着的木墙,脚踩在敦实的土地上,心脏才重新静静地躺回胸膛。 “好玩吗?”葵大着嗓门问。 “不错。”七海回道,跟紧他们的步伐,来到老爹的仓库。 两人那么高的仓库,打开门便弥漫着漂浮的灰尘。老爹做出“请进”的手势,面上是掩不住的骄傲。 “这里都是老爹自己做的哦,球拍和其他的网球用品。”葵解释道。 七海看去,墙上挂满了网球拍——各式各样,有大有小。他取下一个观察,框架是由木头制成的,很是坚固,打磨处也可以看出制作人的用心和熟练。掂了掂手感,比自己那副更重,却让人觉得恰好。 “很厉害。”他评价道。 “可以让老爹给你做一副。”葵跃跃欲试道。 他却摇摇头,“谢谢。但是球拍是不能随意更换的,我那副还好。” “诶,哪来的规矩?”葵摸不着头脑。 “是你们学校的规矩吗?”佐伯笑,果不其然地看见黄发少年点了头,“真是个恪守规则的人呢。” “不好吗?”七海笑笑。 “很尊敬。”佐伯正色,“你和手冢很像,虽然我只和他打过一场练习赛。” 七海不由得笑了笑。 “那是我的荣幸。” - 不论本身抱着什么目的来,对于他们来说,最后都会以打一场比赛结束。 “我来!”葵亮着眼睛自告奋勇。 七海拿出球拍,迈进球场。 葵是底线攻击型网球手,以狙击网球为长,七海建人早已从系统那里了解了基本信息,可是当真正对上他时,七海还是不由感叹,“真难缠啊。” 哪怕落后也会保持着乐观,快速抓住比赛的主导权,将压力传给对方,因此,葵剑太郎在许多场开局落后的比赛中都能反败为胜。 他的控球精准到了极点,无论七海从哪个角度把球打出,他都能击回到同一点,这没有精准的控球技术是做不到的。 “他能和冰帝百人斩的天根打得不相上下。”佐伯道。 七海建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曾一人干掉了冰帝二年级准正选选手100人,被冠上“冰帝百人斩”的天根光,是□□和精神都无比坚强的人,也是许多学校的心头大患。 但即使知晓了对手的强大,七海还是十分冷静,他握紧球拍的手稳如操手术刀的医生,精准地破开葵的外在—— 弱点……弱点! 将葵的身体等份划分,并在7:3的那一点上创造出弱点。只要击中,就会产生暴击。 挥拍,球划出一道精细的线朝对面飞出,向着那点前进。 葵措不及防,明明看见球向着那里而去,心中却明白“够不到”、“无论如何也接不到的”,只能清晰地看着它落在地上。 第21章 尽管这只持续了几秒。 “这是……”佐伯惊讶,“冰帝迹部的绝技吗?” “相似,但是不同。”树彦希上前,“不过,真是出乎意料啊,在这样一所不知名的学校中,竟然也有如此实力的人,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为什么可以找到弱点呢?” “为什么……” 佐伯忽略他的提问,视线重新落到七海身上。 不论是对手还是场地,只要等分划分,找出其中平衡的一点,再向那点击去,无论是多么强力的对手、多么困窘的局面都能靠这一击打破。 七海建人有这样的自信。 第14章 压力 “不打了。”葵放下网球拍,“你的眼里没有热情。” 打网球要什么热情。 所有的运动都是狗屎——这句话不知为何在七海的脑海中回荡,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他不由皱眉思考——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比起热爱,或许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不打网球是不行的”的责任。 “我们正式比赛上见。”葵剑太郎道。 下一场六角中和青学比赛,胜者才会在之后和他们相遇。 “希望可以。” 他这么回答。 - 第一场赢得很艰难。 河村和桃城两个重炮型击球手对上天根光和黑羽春风,场面就变得不受控起来——纯粹是力量的对比。 大多数球员使用的是中球拍,兼顾小球拍的精准和大球拍的力量传导。 “但天根光摒弃了对精准的需求,极端地选择了超长网球拍。”乾推推眼镜,对七海建人说。 “很难缠。”七海评价,“黑羽春风的打法和桃城武很像。” “是。”乾点头,“爆裂式网球。都是依靠暴击和力量。” “波动球!” “咚——” 入樽式扣杀。 明明是威慑四方的强力绝招,天根却用超长球拍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让人很难不产生挫败感。 可对于桃城来说,冷静下来思考解决方法才是最重要的。 隐藏在热血鲁莽外表下的,是他善于分析的头脑。 尝试、再尝试。 跳跃,将力量集中于一点,双手 握住球赛,向后拉紧。 挥出—— 只一瞬间,迸发的力量就如同火焰般,烧了个痛快。 “black jackknife.” 桃城欣赏了一番对手吃惊的表情,愉悦地为自己的新绝招起了个名字。 遇强则强,青学的选手永远如弹簧般持续成长着,这就是他们强大的根本原因。 乾手下不停,忙着更新数据。七海推推眼镜,心里已经为这场比赛下了定论。 比分来到6:6时,气氛更加胶着,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几乎到了一点就着的程度。 葵大喊着“冲啊天根、黑羽,拿下这一份”,周围的其他六角中选手紧紧盯着,将铁丝网攥紧。 然而,伴随着桃城最后的全力一击,双打第一局以7:6落下了帷幕。 — 第二场则结束得相对轻易。 作为幼时好友,佐伯对不二的了解正如不二周助了解他一般,技术、招式都无所遁形。 连试探的部分都不需要,对攻直接堂堂正正的开启了。 佐伯的动态视力过人,往往是盯人战术的执行者。这或许是长期在海边玩耍、收集贝壳的功劳。 “已经拿下一局了。”桃城兴奋道。 大石却摇摇头,“这或许是佐伯虎次郎计划好的。他紧紧盯着英二,应该是想通过这一局收集数据。” 七海的视线落在佐伯身上。他的眼神凌厉,和平常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仿佛是观察着猎物动向的捕食者。 果然,下一刻,佐伯轻轻转动手腕,挥拍,网球沿着新线路飞出。菊丸跳起,使用舞蹈式击球,伸出手却发现球拍只擦过了网球边。 “太高了,是英二接不到的球。”大石面带担忧地说。 乾的眼镜闪过光,“这是连我也没有收集到的数据。一定要记下来。”他摊开笔记本飞快记录着。 菊丸有些焦躁了。 — “试试新步法吧。” 菊丸闻声回头。即使在落后的场面下,不二还是微笑着,好像一切都有办法解决。 “我会帮你的。”他说。 菊丸点点头。 尝试、用尽全力跳得更高,不顾流进眼里的汗水的刺痛感,咬着牙再试一次。 “阶梯步法。”大石秀攥着铁丝网的手指紧了紧,眼中闪光,脸紧贴着,面上是十足骄傲的表情。 可以跳得更高、挥得更远、击球范围更大的步法。 菊丸使出来了。 “充电完毕!” 佐伯虎再击出那球,不好的预感却涌上心头。 菊丸跳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挥手、击回。 — 随着时间流逝,菊丸的喘息声逐渐重了。阶梯步法消耗的体力太多,佐伯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菊丸便成了主要的攻击对象。 七海眼睁睁看着菊丸抛起球,球拍擦过球边,而后回球失误。 “抱歉,不二。”他擦擦额上的汗水,“我还能坚持。” 不二摇摇头。 树彦希的回球是静止的,刚好封印了他的燕回闪。不二在这场比赛中陷入了被动的地位,只能依靠菊丸英二应付两个人的攻击,再加上阶梯步法,即使是菊丸逆天的体力也难以打完全场。 第22章 不二睁开了冰蓝色的眼睛。 既然树彦希打出的球没有旋转,那就给他加上旋转。 找好角度,抛球,击出……很好。 树彦希也挥拍,将球击回在预判的线路。 静止的球擦过球网,带上了旋转。 “燕回闪!” 网球落在了对场。 “是完整的燕回闪!”旁边有人叫道。 七海建人推推眼镜。 6:2。 — 只要再赢一场,青学就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六角中的众人脸上虽然没有失落,可是士气也不免低沉。 葵握着网球拍站在越前龙马面前,面上却还是阳光的笑。 “我听说过你。” 同样是一年级的正选,同样被冠上“天赋过人”的称号,同样被队伍寄予厚望,葵剑太郎将他视为对手,却也自信认为他终将被自己打败。 “我没听说过你。”越前压低帽檐,神情不变。 还是这么会嘲讽对手,真不愧是越前。 葵剑太郎也不生气,只是认真道:“这局之后,你会记得我的。” “真的吗?我可记不住弱者。”越前挑眉,话未尽,球已至。 — “这是葵的压力作战法。” 先失几分,将自己放入被压力逼迫的状态中再奋起直追,是葵剑太郎胜出的秘诀。 “不论陷入何种领地,都相信着自己能扭转乾坤,真是可怕的人呢。”不二周助磨挲着下巴。 “但越前也是一样哦。” 越前先取四分,他奋起直追。 回到熟悉的状态,葵火力全开,状态一如既往,很快就追回了四分。 可是,场面却逐渐凝滞了。 网球落入自己操场,滚动着离开时,葵剑太郎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情绪——或许一切已经丧失了掌控。 强韧的精神或许已经转为了年轻的傲慢——由经验累积而成的、自信衍生的自傲。 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第15章 沙滩 “我要从你手中夺取。” “青学的支柱。” ——“作为青学沙滩排球部的一员。” 越前只穿一条短裤,上半身赤裸地站在沙滩上,面前是高挑的黄发少年。夕阳泼在他并不宽厚的脊背上,织成了一副油画。 黄发少年推推眼镜,站姿挺拔而面色肃穆。他微微颔首,“来试试吧。” “喂,越前和部长。我们来这里是合宿的,为了接下来的比赛,要好好休息啊。”桃城挥挥手。 旁边传来冷哼,“你放松过头了。” 桃城瞬间爆起,“想打吗臭蝮蛇!”两人便边打边吵起来了。 - “所以说,你们也在这里合宿?”不二笑道。 “真巧啊。”佐伯感叹道,取下遮阳帽。 狗卷也点头。 “那不如——”葵剑太郎掏出纸笔,“唰唰”在最上方写上标题—— 老爹杯沙滩排球淘汰赛。 “好耶!”虎杖和菊丸一起道。 “就混合组合淘汰赛吧,参加的举一下手,嗯,好的,青学9人,六角中6人,东咒4人……诶,多了一个人呢。”葵剑太郎数着。 乾拿出一杯色泽与污水极其相似的液体,镜片反光,笑容阴森道:“如果要比赛,最好有点惩罚吧。” “输了就喝我新研制出的沙丁鱼汁如何?” 葵剑太郎刚好抬起头,“诶,看起来不错嘛,让我试试。” “别喝——” 阻止声响起的刹那,液体已经滑入葵剑太郎的喉咙,刹那间,他面目狰狞,以极速向着海里翻滚而去,漂浮在海洋上,再无一丝动作。 满场静寂。 每个参赛人员原本轻松的面上都缀上了凝重。 - “不愧是手冢。”黑羽春风叹道:“这就是让职业选手也另眼相看的人吗。” 随着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一道身影就高高跃起,用削球的姿态将排球打过网,向着菊丸和树彦希的防守漏洞而去。 果断地拿下一分。 “舞蹈式截击!”大石激动道。 即使在沙滩上,对菊丸来说阻力似乎也等于不存在。他跳起的高度还是那样令人惊叹,动作也如舞蹈般轻松自如,简直是最姿态优美的沙滩排球选手! “菊丸光束!” 球被击中后部,像一道直射的光线般冲着手冢国光来不及赶来的空区射出。 “拿下了!”大石激动道。 “不。”不二眯眼笑,“不一定哦。” 大石看去,原本无人的网下竟赫然立着一个身影——白帽子、红短裤,那是种子选手越前! 他微微抬头,从帽檐下露出琥珀色的猫瞳。一抹笑从他嘴角荡开,“你们还差得远呢。” 手腕触上排球的瞬间,菊丸紧紧盯着,心脏几乎要爆炸——防守还来得及吗?哪个方向? 可球只是那么轻轻地弹了弹,然后就掉在了—— 对面的半场。 “诶——”菊丸惊讶地叫了起来。 可是无论多少次击球,越前高喊着一个个技能名——“左旋发球”、“drive b”……排球就是始终越不过网。 手冢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内心沸腾的情绪也无人可知,仿佛一座雕塑。 第23章 辛苦了,手冢。菊丸想着,狠狠冲着越前防守的区域打下一球,果不其然拿下一分。 对不起,手冢,我死都不会喝那杯东西的。 “他为什么是正选?”比赛结束了,树彦希看着摔倒在沙子里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越前,习惯性问出了“为什么”。 “为什么呢?”菊丸用指尖挠挠脸颊,也陷入了沉思。 对啊,这么菜的队友,为什么呢? - “伏黑,准备好大干一场了吗?”桃城神采奕奕。 身后站定的伏黑望了望水面上增加的嘴角有白沫、面色宛如僵尸的手冢和越前,神情不免带上了认真,“来吧。” “出现了,玉犬!”虎杖叫道。 天根光发出超级重力球时,伏黑的身侧现出白色犬形,他的双臂顿时充满力量,稳稳接住一球。 “试试波动球吧,burning!” 黑色犬形从右侧奔来,伏黑惠p咬着牙,接下了仿佛燃烧着火焰的下一击。 一定要赢! “干得不错嘛,伏黑。看我的。” “入樽式扣杀!” 桃城单脚跳起,利用身体旋转将排球狠狠击出,溅起一片沙子,砸下一个小坑。一瞬间,这力量连天根光都无法抵挡。 力量的对决结束得很快,伏黑惠和桃城武看着举杯一股脑饮下沙丁鱼汁的天根光和河村隆,表情带着劫后余生。 不一会儿,水面上又多了两具“尸体”。 - 人越来越少,气氛焦灼起来。 “不二。”大石的表情不再温和,网前立着的佐伯也是一样,脸上仿佛淬了冰,眼神露出坚毅。 “对你,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呵呵。”不二笑,抛起排球,用手腕一击,睁开眼露出冰蓝色的眸子,“虽然我也想尝尝乾的新作,但今天我更想看到你们喝下去的样子呢。” 大石一凛,稳稳接住排球,用力一击。他知道认真的不二有多可怕,他可是沙滩排球的天才。 “攀月截击!” 稳稳向着底线飞出的排球划出一道月的弧度,狗卷棘道:“明太子!” 不二轻巧地用燕回闪拦下。 佐伯采取盯人战术,完全把狗卷限制在了一个范围中。 亚麻发色的少年紧紧盯着他,手下动作愈发加速。在球越过头顶的一瞬,他感受到了喉中翻涌的力量—— “坠落吧。” 排球向着他怀中坠落,在滞空时狗卷跃起,狠狠拍下。排球向着对面半场砸去。 “干得漂亮。”不二笑。 他的笑容在大石秀一郎和佐伯虎次郎接连喝下沙丁鱼汁后滚进海里时也没有停止。 “真有趣呢。” — “乾,你也得打。” “好吧。” 乾推推眼镜,和海堂站在网前,神色轻松而慈祥。他们的对手是龙崎教练和老爹,“那个,你们没问题吗?” “嘶——” “别废话,开始吧。” “海堂,对手是老人家,还是手下留情吧。” 海堂点了点头。 “那么,我要发球了。”乾贞带着笑容,慢慢动作,把球轻柔地抛起,而后用刚好能越过网但不至于太重的力道把球拍下。 下一秒,龙崎教练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奔跑起来,像一道闪电,猛地跳起。 “d快攻!” 什么! 乾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狠狠砸落的排球轰到了脸上,直接飞出去场地。 “乾!” 海堂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在他的眼里,这两位受人尊敬的教练一瞬间成了狂笑着的怪物。 “哦哦哦哦!” “多么流畅的动作,多么默契的配合!” “这真的是他们打出的吗?是我们小瞧了。” 场边众人瞠目结舌。 龙崎教练脱了衣服,露出比基尼,一手扶着墨镜,“那么,接下来就要不断进攻了。” 老爹微笑着点头。 第16章 沙滩2 “那里有空档呢。” 不二眼神锐利,跃起,将排球拍向无人的区域。 “天真。” 龙崎教练一笑。 排球快触到地面的那瞬间,沙堆骤然破开,一个身影从沙间窜出,直直跃向半空,那双枯瘦却有力量的手拍向排球。 在不二因震惊而睁大的眼中,排球如流星一般落在自己的半场,滚落出边线。 “鲑鱼。” 狗卷同样睁大了暗紫色的眼。 尽管努力挣扎,败势却如山一般压来。在对面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妖怪”眼中,他们这些中学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孩。 “就你们,还没有触碰到沙滩排球的真谛呢。” 撂下一句嘲讽,龙崎教练和老爹便几步离开了场地,姿态十分的拽。 狗卷故作镇定,捧起沙丁鱼汁浅浅抿了一口,下一秒却骤然变了脸色,全身颤抖,嘴角溢出白沫,向着海里滚去。 众人紧盯着不二的动作。 “没事的,不二前辈连乾贞治汁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 “是啊,真羡慕呢。” 他轻轻接过盛着沙丁鱼汁的高脚杯,慢慢摇晃,流畅地任由液体滑入喉咙,面上还带着平静的微笑,姿态优雅至极。 然后,他倒下了,嘴角的液体在空中喷出一个弧度。 第24章 “不二——” 连乾汁也能平静喝下的你,现在却被打败了吗?桃城的视线落在沙丁鱼汁上,不由沉思,这是怎样恐怖的东西啊。 绝对不能喝。 — “准备好了吗,小老虎~”龙崎教练故意捏着嗓子说。 虎杖不禁呕了一下,还是强撑起笑容摸摸头,“我会努力的。” “努力是没有用的,年轻人。”龙崎教练扶扶墨镜,“让我们来教你吧。” 老爹点点头,身形鬼魅一般从网前而过。 “好快。”虎杖感叹,“木更津!” 木更津亮跳起,卧倒在地,手腕却接到了排球。球被垫起,越过网飞去。 “不错嘛。” 虎杖抖抖沙子,“我们有获胜的希望。” 他们笑着击了掌,“再接再厉。” — 希望很快就变成了绝望。 老爹的步法如同黑夜中的鬼影,让人寻摸不到踪迹。明明是无人的网前,虎杖的嘴角都预备好挂起微笑了,可是下一秒总会有一个身影跃起,将排球击飞。 纹路开始在他的脸上爬升——黑色,乌黑,纯粹的黑色,像是一道道墨线,浓雾又诡秘。仿佛某种诅咒。 木更津亮大叫“虎杖”,他却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双眸骤然变红。 再跃起,用尽全身之力汇入一点,向着排球劈去。 “哎呦,多不好意思啊~” 他往网下看去,龙崎教练正躺在沙滩边,姿态矫揉造作,嘟着唇将胸口挤得波涛汹涌,一手撑头。 虎杖连忙转头,纹路褪去,瞬间失了力气。 见时机已到,龙崎教练由躺的姿势改为蹬地,一脚让自己跳至半空,右手一劈,网球狠狠击中了虎杖的脸。 “哼哼,和我们斗,你们还太年轻。” 老爹也站起,与龙崎教练后背相靠。 他们递过两杯沙丁鱼汁,“请吧。” — 虎杖喝下那杯沙丁鱼汁时,看到了天堂。 ——某种意义上。 那种令人绝望颜色、气味和让人忍不住倒下逃避的口感……在喝下的那瞬间,地狱不过如此。 最后一局打完后,站着的只有龙崎教练和老爹,连乾贞治自己的都因喝了沙丁鱼汁而倒下了。 在倒下前,他眼中的怨念似乎诉说着对自己的谴责。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啊喂! — “关东大赛还剩四所学校。” “青学、冰帝、东咒和立海大。” 因为立海大是去年的冠军,因此排位最低的青学和冰帝先决出胜负,然后胜者与东咒打,最后的胜者再与立海大决出关东大赛的冠军。 冰帝这所贵族私立学校,最出名的是它的豪华程度,其次就是其中的学生——迹部景吾。 作为迹部财团的独生子,他追求事事华丽,事事都要配得上他的标准。这一点从他一年级入学进入网球部打败所有前辈而后成为网球部部长就可见一斑。 强者为尊,优胜劣汰,迹部带领的网球部就是这样的存在。 鸟见纱幸面对这些资料,不住咋舌。 真是可怕的地方。 可是结果也是显著的——冰帝似乎正在重回它最辉煌的时候。 因此在站在赛场边时,人群中的鸟见纱幸和东咒一众选手的视线都落在了冰帝大巴上,紧紧盯着。 迹部总是第一个下车的,短短几步被他走出了红毯的效果,身后跟着的冰帝部员们则是熟悉的面孔—— 除了那个棕发少年十分陌生。他的长相并无冰冷感,不过周身的气势则有些锋利,像把开了刃的刀。 他们向着青学众人走去,迹部却连看其他人一眼都没有,只是对着手冢国光走去。 他抬起眼,在擦过他身边时说:“手冢,手臂还好吗。”然后轻笑一声,向着准备区去了。 手冢国光面色一怔,身边听清的不二也是一愣,复而沉思起来。 — “菊丸前辈,别担心。”桃城戴好护腕,笑笑。 “我才没有在担心!” 菊丸说着,视线却还是不经意落在手冢国光所在的地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这种熟悉的感觉在心里涌动着,他不得不分神去思考。 和上次大石伤了手臂一样,预感是那样强烈。 桃城伸手搭过他的肩膀,“今天我的状态绝佳啊绝佳,一定能赢的。” 菊丸收回目光,手指摸摸脸颊的ok绷,“嗯,一定能的!” — 对菊丸和岳人来说,哨声响起时就是他们比谁跳得更高的瞬间。 屈腿、蹬地、带着向往空中的决心伸展身体,感受跳跃带来的刺激和愉悦感——他们对高度的渴望是那样相似。 正因如此,决一胜负则变得如此重要。 “根据数据来看,向日的特技击球是占据上风的。”乾贞治道。 但鸟见纱幸望向场内——带着笑容,用猫一样轻盈的身躯演绎着舞步的菊丸猫猫似乎并没有落于下风的焦躁,反而是对面的岳人嘲讽道:“就到如此了吗?再高一点啊。” “不需要哦。” 菊丸向后翻去,桃城一个滑步接上,挥拍打出。 “black jackknife.” 网球如黄绿色的炮弹般射出,向着对面的场地,滚落。向日岳人露出惊愕的表情。 第25章 “虽然不是固定的双打搭档,但我们出乎意料地有默契呢,菊丸前辈。” “不如和我组双打吧。” “哈哈哈,是呢!”菊丸轻飘飘地落地,眨眨眼。 第17章 坚韧 “忍足,你真正的实力远非如此吧,啊嗯?” 深蓝色发的少年低笑一声,握住球拍的手紧了又紧。 桃城和菊丸的攻击确实让他有些惊讶,但动摇的情绪稍微涌上时,迹部前些日子的话语就在脑海中回响。 他想起入学前夕,路过冰帝时在球场边看到的那场比赛——小小的迹部景吾就那样挥舞着球拍。明明是同样的年纪,他的技术却让人心惊胆战,散发着绝对的气势。但他们也有相似处—— 一颗对胜利追求到极致的、坚韧的心。 区别在于,迹部总是把它明晃晃地显示出来,悬挂在王国的最上端,让万人敬仰。而忍足会用过于冷静的外表掩饰,尽管胸膛正被灼烧得火热。 不过,倘若再不发泄出来,心脏就要熔化成灰了。 他判断好落点,举起球拍——这些动作不过在一瞬间,因此下一秒,回击就如划过空中的流星般,落在了对面的场地里。 “巨熊回击。” “将对手的扣杀化为自己的力量,截击扣杀的天才技巧——忍足侑士不愧是冰帝的天才。” 鸟见纱幸的目光落到桃城身上。扣杀被封印了,他将如何解决呢? 然而桃城的意志丝毫没有动摇,他双手握住拍,以身体的中心为轴,将体重集中在前脚,而后屈膝、高高跳起。滞空时间被拉长到极致,他在空中打出重量级双手反击击球。 “jack knife!” 忍足低头看着滚过的黄色小球,眼镜划过一道白光。 — “抱歉,迹部。” 6:4输掉比赛后,忍足侑士从场上走出。除却掩不住的喘息和被汗浸湿的头发,从他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沮丧。 迹部景吾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但你总在最后关头掉以轻心才会无法立于万人之上。” 忍足侑士无奈笑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迹部景吾的右手轻搭在面颊,“宍户和凤,去打败他们吧。” 宍户把球赛竖在手指上颠了几下,而后轻巧地跃下,走进场地,“啰嗦。” “长太郎,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双打吧。” “好的,宍户前辈。” — 宍户紧盯着对手,寻找机会。 如果说几十天的落败经厉给他带来了什么,那只能说是更强烈的求胜心和更冷静的审慎精神。 再次站在球场上,他再没有轻狂的态度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魔鬼训练磨练得坚韧到了极点的心。 打败了泷荻之介而获得的正选位置,他会用来证明给部长和长太郎——他从不害怕挑战,双打的世界虽然未知,却是属于他的。 被夺走正选位置,从冰帝走出来后,宍户去了天桥下的街头网球场。 他在那里遇见了上次来冰帝踢馆的黑发少年。 “你是……冰帝的宍户吗?”顺平似乎还记得他,惊讶道。 他无力地点头,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你经常来这里练习吗?” 顺平点点头,迟疑一瞬,说:“你等等。”还特意补充道:“先别走。” 宍户扯扯嘴角,他没想着走。他习惯把沮丧在外面消化完了再回家,或者换个庸俗的说法——一个人咀嚼痛苦。 但是顺平递过来一杯草莓牛奶,打断了他咀嚼的过程,硬生生把黑色的思绪染上了碍眼的粉红色。 “这个好喝。”面对他嫌弃的表情,顺平坚定地点点头。 或许是草莓牛奶的关系,他们一直聊到夜色渐深。 “你肯定能再夺回正选位置的。”顺平安慰道。但是宍户投来个“你在说什么废话”的眼神,又把空的草莓牛奶瓶子精准地投进垃圾桶中,起身,说:“走了。场上见。” 走出几步,他不自然的声音又在夜色中回响,“……谢谢你的草莓牛奶。虽然有点过甜。” — “半截击!” 宍户冲上网前,在网球落地前旋转手腕,用球拍拦住球,向上打去。 乾试图击回,却因过高的速度而挥拍不及,只堪堪擦过球边。 能战胜精密计算的,只有意志。 而他向来不缺意志。 — “还有蝮蛇球。” 大石秀一郎道。 “不要小看我海堂啊!” 他甩开膀子挥拍,网球立刻划出了一道可怕的弧线,从侧边绕回之后返回到了宍户和凤的球场内。 “绕网球?” 凤念道。 “回旋蛇球!” 场边,桃城大喊,挥了挥拳头,道:“这家伙不错嘛。” “嘶——” 海堂压低了视线,如蛇一般冷静又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逊毙了。”宍户转身,站回原位。 — 第三次发球被打回时,凤有些无措。 “从一些微小的动作中判断,这就是数据网球。” 乾曾这么道。 连凤自己都未发现的,只要方向转换就会微微偏移的角度,已经在分析了一场场比赛后的乾贞治的笔记中储存了。 第26章 要放弃掉一球入魂的开局吗?凤想着,下意识看向宍户。 “长太郎,别想那么多。” 他没有建议,更没有替他揽下发球的责任,只是鉴定又简明地告诉他——遵从你自己的想法。这是你的自由。 闭眼、睁开,摆脱所有以往的训练、套路和模式,只是抛球、挥拍,看向期望的那一点。 将期望冰帝获胜之心全部注入的一球就那样飞去,畅行无阻。 乾面色一变——这超出了数据记录的速度。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一球入魂了。 — “就用我的瞬间移动冲刺来反守为攻吧!”宍户喊着,瞬间提速,向着网前伸拍。 哪怕扑在地面上,他也没有丝毫动摇,而是立刻起身,用坚韧的意志摧毁对场的防御。 周围的观众无不动容。 这的确是有效的,6:3的比分足够说明一切。 迹部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在宍户走过时,他道:“宍户,你没有辜负第二次机会。” 又抬眼看向凤。 “干得不错。” “桦地。” 桦地从看台一跃而下,他宛如一座小山,让大地都为止颤抖。 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是。” — “桦地崇弘,最擅长的是模仿。” “什么意思?” 鸟见纱幸问。 “字面上的意思。” 越前拿着ponta出现在她身边,“复制对手的绝招,并立刻使用出来。” 正说着,比赛就开始了。 河村握上球拍,便感到全身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啊啊啊啊,burning!” 鼓起肌肉,将全部的力量注入一支球拍,他死死咬牙,打出一击试探。 桦地却不动声色,也挥拍击回。 来往几次,河村才意识到,他正用相同的力量与他进行对决。 完全的复制。 “试试这个吧,小子!” 被冒犯感虽然有,但更多的则是熊熊的好胜心——能复制到什么程度——这样想着,河村隆双腿如树深深扎进泥土般稳稳立住,而后右臂后撤,拉紧,宛如一张紧绷的弓。 “波动球!” 网球承载了如山如海般沉重的力量,呼啸着飞去,像一颗导弹载入轨道,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这一球连我也接不到啊。” 桃城惊呼,“河村前辈真是厉害。” 伸出球拍、挥动手臂的动作明明只是瞬间,对鸟见纱幸来说却被无限拉长。 球触到拍时,桦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而球随即便滚落到了地上。 “哈。” 河村喘息着,表情却放松了不少。 “再来一球吧!” 明明处在劣势,迹部却远远地勾起嘴角,“不止如此呢。是吧,桦地。” 第18章 白鲸 打出第三个波动球时,桦地便动了。 他先是屈膝,而后将手臂后撤,把身体伸展成一把弓——一把比河村更高大、更宽厚、蕴含着更多力量的弓。 他终于说话了,或许不是说话,只是某种声音在招式打出的同时借由他的喉咙发出——“波动球!” “什么!” 青学众人大惊失色。 河村还来不及露出惊愕的神色,网球已经先一步袭来了。如小型的陨石,黄色小球带着力量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地上。 远处,场边的冰帝众人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桦地的招式啊。” “不论是谁都能模仿,可怕啊可怕。” “青学怎么能阻挡呢?” “可恶。”河村大叫:“再来!” 握紧拍子,更用力,很沉稳,更认真地盯着桦地。 这一次他接到了,也正是因为接到了,才终于意识到了对手的可怕之处。 居然能连力量也复制出来,不,应该这样说,他竟然拥有远超波动球的力量——倘若没有,他便无法复制,多么简单的逻辑。 真是可怕啊。 河村勾起嘴角。 我不会认输的。 ——作为青学最棒的力量型网球手。 “波动球!” 他轰出一记波动球。 桦地崇弘也轰出波动球。 一颗网球在来来往往中被附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力量。 河村接球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了,但他还是咬着牙,瞪大双眼,“波动球!” 桦地似乎没有表情,可看见他紧绷的肌肉和动作,迹部脸上镇定自若的笑容淡了。 他的视线落在河村狰狞的面孔上。 如此狼狈。但居然能发出让桦地感到无法承受的恐怖力量。 棘手啊。 “别小看我啊!” 狂吼出最后一句,河村几乎是燃烧生命,才接住了这一球。只能不断喘息着,像一条脱水的鱼。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正在不断颤抖。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心沉入海底。 “隆。” 不二叫道:“我们弃权。” “不!不行!” 他摇头。 “你能抬起手吗?”不二周助敏锐地问出。 河村咬碎了牙,将手勉强抬起一寸,却瞬间失了力,“我……” 他们都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 不二温柔地笑笑,做了暂停的手势,轻轻握住他的球拍,却发现拉不动,“交给我们。 ” 第27章 越前帽檐下的眼睛对上他的,“交给我们。” 河村终于松了手,被血染红的球拍掉在地面。 迹部走进场中,“我们也弃权。” 桦地转头看他,不说话。 迹部摇了摇头,取下他手中紧握的球拍。冰帝众人这才注意到,桦地的手也在颤抖。 — 河村专门与虎杖探讨过,关于力量型选手的技巧。 “诶?其实我不算完全的力量型。”虎杖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力量比较大。” 他没有学习过力量型网球的任何技巧。 “那我来教你波动球吧?”河村憨厚地笑着,向他发出邀请。 “可以吗?”这么问着,虎杖已经站起身准备好了。他对波动球眼馋许久了,可还是犹豫道:“我们之后可能会是对手……” “没关系,我也是向别人学来的。你的力量如果不试试打波动球就太浪费了。”他摇摇头。 “好!” 学习并不算太难,不过几个小时,虎杖就能打出一个七八分相像的球了。 “就这么练下去,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谢谢!”虎杖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对力量型网球这样深的爱,心里便涌起了敬意。 — 下一场开始前,不二回到场地,捡起河村急忙离开没有来得及带走的球拍。血迹已经干涸,把明黄色球拍染上了暗红。 他尝试握了握,觉得这支球拍比自己的重得多。 ——盛着两个人的希望。 — 芥川慈郎又不见了。 “桦地,把他找回来。” 迹部感到头疼。 “是。” 无非是那几个地方——草丛里、看台上、高处——能平躺下来睡觉的地方,如果有阳光就更好了。 对慈郎来说,一切都很简单。想睡就睡,想躺就躺,因为喜欢网球而站在球场上,因为对手够强而兴奋到血液倒流。 求胜心也是那么纯粹,不会被所谓的责任、竞争所污浊,不是为了它带来的荣誉或是快感……只是胜利而已。 他不会执着于胜负,而是更享受与对手比拼带来的乐趣。 “我听说过你,不二周助——青学的天才。” 慈郎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对手有些兴趣,“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面对这样的人,不二周助也没法冷下脸来,只是道:“来吧。” “会消失的发球。” 网球被不二抛起,击出。慈郎的球拍明明触到了它,下一秒却寻不到球的踪影了。 再看时,网球已经出现在了身后。 “有趣!怎么打出来的啊,好厉害!” 看着慈郎亮晶晶的眸子,迹部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 “托你的福,我彻底醒了哦。”兴奋过后,慈郎发球后高速上网,利用手腕的柔韧程度将球打到任意想的地方,凭此,他已经将许多人斩于马下。而后,他又用手腕挑球。 “这是‘走钢丝’,很有趣吧?” 这是新人赛时期从丸井那里学来的招式。一头红发的少年吹着绿色的泡泡,轻巧地击出,网球便听话地立在了网上——这一幕的丸井文太被阳光笼罩着,映在他眼中时像是在发光。 那一刻,他由衷地感受到了网球的乐趣,或者说,他的网球之道。 想成为像丸井前辈一样的选手。 想成为被丸井前辈承认的选手。 — “越前。” “嗯?” 戴着白色鸭舌帽的少年抬起头。 “前两种回击球你都见过了吧。” 不二喝一口水,道:“今天让你看最后一种。” 风起了,微弱的风把蓝白色的衣角吹得飘起,不二棕色的发丝也在风中晃动。 慈郎又一次发球上网了,速度更快。不二却镇定挥拍。 下一秒,在慈郎惊讶的眼神中,网球向后半场弹飞而去了。 “白鲸回击。” 不二睁开了双眼,眼神锐利。 “利用微弱的逆风打出会自己反弹回去的削切球,这就是不二的第三种回击球。”乾拿着笔记本道。 越前拉拉帽檐,勾起嘴角。 冰帝一片寂静。 第19章 牺牲 当不二开始掌控比赛节奏时,对手就机会渺茫了。 慈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不论怎样击球、采用怎样的技术,网球总是能去到不二周助掌握的范围里。 “结束了。” 不二挥出最后一击,用6:1为这场比赛画上了句号。 慈郎放下手臂,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紧贴在了后背,兴奋感让他的身体火热,直到停下,这种战栗感也依然没有褪去。 他来不及擦拭自己额上的汗,就眼睛亮晶晶地道:“你真的好强啊。真想和你再打一场。” 不二摇摇头,“我不是最强的。” “青学还有比你更强人的吗?”慈郎忙问。 “当然。”不二点头,视线扫过场边,落在一个地方。 慈郎跟着看过去,点点头,“啊,手冢国光吗,那确实是,他是和我们部长同一级别的。” 不二笑笑,没有说话。 手冢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越前坐在教练席上,将帽子压低,喝了一口ponta,百无聊赖地转头看着。 第28章 — 迹部上场时,总会以潇洒的姿态把外套一扔,任其精准无误地落在桦地怀里,然后打一个响指。 所有的目光都要聚集在我身上,所有人都要看着我取得胜利——他总是这么想着,然后握着球拍仰起头,再迈步。 哪怕对手是手冢。 或者说,正因为对手是手冢。 “手冢,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技艺下吧。” 他这么说着,举起球拍。 手冢却不言不语,只是抛起球,挥拍,以攻击作为回应。 越前还坐在教练席上,翘着腿喝ponta,一点都不慌。 鸟见纱幸环顾四周,比赛开始不久,周围逐渐多出了许多陌生人。 他们或不屑或聚精会神,但目光都聚焦在场内迹部和手冢的比赛上。 更准确的,是聚焦在手冢身上。 “这些有的是其他强校的选手,有的甚至是职业圈的人。都是来看部长比赛的。”桃城悄悄道。 而手冢的确发挥出了能让人侧目的实力——前几回合中,比赛节奏几乎完全受他所控,迹部只能勉强回击,落败的局势清晰明了且显而易见。 迹部紧紧咬着牙,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就此放弃。 “洞察眼力。” 他的手指屈在眼前,虚虚地摁着。他那双灰黑色的眼睛从手指间透过,向手冢国光看去,仿佛要将他看得透彻。 下一秒,迹部就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勾起唇,轻轻颔首,然后向着刚才判断好的一点挥拍、击球打去。 明明是弱点,可手冢只是停顿了一瞬一瞬,便挥拍接住了,反而用削球将其打了回来。 迹部眉头紧皱,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 “不用担心,部长还没输过呢。” 桃城面上是全然的信任。 他又拍拍越前肩头,“你是没机会上场了。” 越前轻哼一声,也没有否决。 鸟见纱幸却能听到心脏在胸膛中巨大的轰鸣声,那是因紧张和担忧而起的。宛如站在连接两个悬崖间的钢丝上,她拿着一根长竹竿勉强保持着平衡,颤颤悠悠地走过。 看上去似乎平稳,可这种平衡其实脆弱到了极点——周围时刻就有落石坠下,捶打到她身上,将她狠狠击落。 手冢正是这样如履薄冰。 他能感觉到,在做出某些动作时,手臂正在隐隐作痛。 那是一种提醒,更是一种警告——胜利和未来,你选择哪个? 手冢尝试打出第一个削球时,手臂旧伤那处传来了艰涩的痛楚——该死的熟悉。 可迹部的绝招似乎发现了那极速逝去的一顿,他挥起球拍,又向那处击出一球,然后再一球。 “手冢,胳膊很痛吧。”迹部说。 他的语气比起攻击和刺痛,似乎更像劝说。 他的尾音挑着,语速却加快了,手下动作不停,“你不想把职业生涯断送在这里吧。” 场边,青学众人都变了脸色。 “手冢……” 大石叫了声,满脸不可置信,“他的手居然还没……” 龙崎教练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见许多双眼睛都望向她,点点头道:“确实,手冢的旧伤复发了。” “削球的使用会加重他手的负担,迹部说的没错。” 桃城望向场中的视线变得果决,“那我们应该让部长停下。” 不二睁开了眼,他没了笑容。 “他不会停的。” — 手冢痛呼一声,捂住手臂,球拍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部长!” “手冢!” 众人叫着,一副要跃进场内的样子。 手冢却伸出那只捂着手的手臂阻拦,道:“不要进来。” “比赛还在继续。” “别打了。”大石几欲流泪,“你还要当职业选手啊。” “部长,交给我吧。”越前道。 即使输了这一场,还有加赛可以让越前出战,胜率并不低。比起让部长牺牲未来,不如让越前一搏——大家都这么想着。 可手冢没有答应,他依然那样坚毅地立着,侧脸紧绷。 他从没有想过退却。 冰冷、固执、不近人情……他被很多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过,但同时,这些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坚定、倔强……对自己残忍。 倘若牺牲能换来胜利,他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这是一种圣徒般的献祭精神,作为运动员,手冢信仰胜利如同亲吻神像。 于是,他只是顿了顿,就继续使用着零式削球,一个接一个,仿佛不要钱一样。 而他的动作明明白白传达给迹部了一个态度——他不会停。 第20章 武术 连迹部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反派。 摧毁手冢手臂、毁掉他职业生涯和未来、让他昏倒在这个赛场上——这样的反派。特别是场边青学部员的凶恶眼神,几乎要将他烧出一个洞来。 但他永远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他有自己的胜利要捍卫,或者说,他这一刻能完全地与手冢共情——尽管他们是对手。他也不会放弃,哪怕赌上手臂,哪怕赌上未来。 ——作为冰帝的部长,作为迹部景吾。 “很好,手冢。”见他又握好了球拍,站在发球位上,迹部大笑了一声,而后做好准备,“我还担心你会弃赛。那让我们一决胜负吧。” 第29章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手冢抛球、再发球,挥起疼痛的手臂,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形。 “网前抽击球。” 迹部快步上网,抽击,球越过网。手冢又使用了削球。 场边已经有人捂住了眼,不忍再直视。 “手冢可能会输。”真田弦一郎道。 立海大率先夺得了三分,于是赶来了青学和冰帝的比赛场边,想亲眼看看对手的实力。 “青学难了。”柳也道。 可是下一秒,手冢周身却忽变了气势——他金黄色的发被吹起,蓝白色的运动服也被吹得猎猎,但这阵风范围极小,似乎只是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旋涡。 手冢举起球拍,他的表情是始终如一的平静,动作也一如既往地流畅,仿佛那阵疼痛从未出现过。 他说:“来吧,迹部。” “手冢领域!” 迹部发出的球、接住又打回的球都宛如被吸引而来的一般,旋转着向着手冢而去。手冢只需要握拍伸手,轻轻打出,黄色小球就触手可及。 这几乎是魔法。 “一步都没有离开原地。”越前龙马喃喃。 真田抱臂,“不愧是手冢。” - 左边、右边,换个方向……还是不行。 迹部狠狠咬牙,抽击、截击、高挑球……不论如何,网球都会旋转着向着以手冢国光为中心的圆圈而去。 焦躁逐渐点燃心绪,迹部三步上网,高高跃起,手腕旋转,击出一球。 “破灭的轮舞曲!” 黄色小球狠狠飞出,像一道射线一样突破了手冢领域。 而网球在手冢国光的半场滚落,停在了边线边缘。 结束了。 青学一片寂静。 7:6。 手冢面色不变,只是脚步加快了些,向着场外走去。他路过越前时停了停,那双眼镜后的琥珀色双眸对上越前龙马的,带着不容忽视的期盼和歉疚。 “越前,交给你了。” 望着部长离开的身影,越前感到火焰在胸膛中燃烧。血液倒流,心脏轰鸣,他握紧了球拍,把帽子压得更低一点,掩去充满战意的双眸。 他说:“交给我吧。” - 日吉若没想到会轮到自己上场。 他是队里为数不多的二年级队员,也一直以冰帝这支强者队伍为荣。他从未想过,青学会将他们打到如此地步。 但他绝不会后退。以自己的双手为冰帝的胜利贡献下最后一分——这是日吉梦寐以求的事。 尽管对手是看起来不堪一击的一年级选手。 “以下克上。”他这么说着,用古武术的姿势进行着准备。 对手却显得狂妄的多。越前帽檐下的眸子亮闪闪的,随着抬眼的动作挑了上来。 “诶。”他抬抬下巴说:“你如果说‘以下克上’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本来就比你强。” “哼。”日吉冷哼一声,身形快得如同鬼魅,“别逞口舌之快。” 回应他的是越前龙马用尽全力的一击。 “越前看上去比平时打得更猛烈呢。”鸟见纱幸道。 乾点头,“越前在做着候补的时候积了一肚子怨气。” “而且在看了手冢比赛后,不爽更是累积了许多。”不二认真道:“这或许就是他的最佳动力。”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越前龙马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更用力的每一击,不得不肯定这种说法。 - 日吉在叔叔的道场里见过一个少年——一头黑发,肤色苍白,气质却十分瞩目,像一把雕刻着古纹的武士刀。 “你也是网球选手吗?”上次,他这么问日吉,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我是乙骨忧太,你可以叫我乙骨。” “你学了很久古武术吗?”中间休息时间,日吉擦擦汗,把武士刀放回去,问道。 “嗯……算是。”乙骨笑笑,说:“要不要等会去打网球?” 古流武术网球并不常见,或者可以称得上小众。日吉只和两个这种风格的选手对战过——一个是他的叔叔,一个则是另一所学校的前辈,他都输得彻底。而比起他们两个,乙骨不仅完全不落下风,还更多出一分杀气。 “你师承何处?”输了三场,日吉也不喊“下克上”了,只是问这一句。 “何处?”少年笑笑,“不过是自己瞎琢磨罢了。” - 日吉记得小学六年级时,自己和长太郎在路过冰帝时围观了迹部和忍足的比赛,因此对冰帝产生了向往之情。可是冰帝强者如云,他便一边将“下克上”铭刻于心,一边提升技术,像一头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正选宝座的豹子。 有人问他是不是以迹部为目标,也想成为立足于冰帝顶点的人。 其实不是——比起立于不败之处,他的目的更在于“打倒”、“超越上位者”的过程本身。只有战胜不可能战胜的强敌、将一个个立在高处的对手拉下来,他才会有脉搏跳动、心脏震颤的兴奋感。 而在确定了越前的水平在他之上后,畏惧感却并没有出现,相反地,日吉感到了熟悉的热血沸腾。 “古流武术击球。” “诶——有点意思。”越前勾起唇角,屈屈手指,“攻过来吧。” 托武术的福,日吉速度如闪电般发球,而后上网截击。网球飞速向着越前而去。 第30章 下一秒,却被以更快的速度击回,在空中划出两个半圆。 “抽击球b。” 没有停顿,日吉再攻,用m发球试图打开局面。 越前龙马还是那样快速又精准地回击着,然后立在原地,抬高帽檐,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子。 “就这样吗?” 第21章 离开 “大言不惭。”日吉恶狠狠道,在下一秒进入了演武状态。 他将手指弓起,右手后拉,是古流武术中使用短戈武器的战斗姿态。 抛球、发球、上网,他击出的一球球却被越前顺利击回,反而自己因他的抽击球而感到力不从心。 场边的观众都能轻易察觉到,越前此刻正掌握着全场的节奏,如同弹奏乐曲一般轻易地将局势拉扯在自己手中。 冰帝一众则变得沉默许多。倘若这样下去,他们终将走向失败。 没有奇迹,败势如山般倾压而下,将日吉包裹得严密紧实。棕发掩住他的面容,那双狼一样的眸子里是难掩得落寞和一丝不甘。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转身默默收拾起球拍。 越前则向青学的方向望了一眼——手冢和龙崎教练已经去了医院,但其他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场比赛的胜利。他们冲进来,瞬间就将越前围了起来。 “小不点!干的漂亮!” “越前,不错嘛哈哈哈哈哈……” “菊丸前辈,你太重了……” 桃城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菊丸直接压了上来,大石则边扯着他边喊“英二你小心点”,不二手指磨挲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这场比赛太过艰难,因此胜利就格外甘美,青学这里俨然一片欢乐的海洋。 越前向着场外望去,对上了鸟见纱幸的目光。黑发少女笑得灿烂,远远看去像画一样,见他看过来,做着口型说—— “恭喜。” - 迹部沉默许久,也只是动一动嘴唇,道:“走吧。” 桦地跟在他身后,其余的冰帝选手则跟在更后面,日吉缀在队伍最末。 一丝交谈声都没有,安静扩散在空气中。 迹部的嘴唇紧紧绷成一条线。 他并不想责怪任何一人,甚至也不责怪自己。他只是感到胸口中宛如被火焰灼烧着,闷郁感无端让人心烦。 失败的滋味,这样熟悉。 - “迹部少爷……” “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回。”迹部撂下这句话,便从司机和管家的面前跑过,径直向着公园里去。 管家无奈地拿出手机,“对,少爷心情不太好,他说不想回来。好……我们过一小时再来吧。” 迹部心情不好时,习惯用跑步来缓解。感受掠过耳边的风声,仿佛这个世界都从眼前一帧帧逝去,而没有任何事物打扰,他的目的地就在那里,丝毫不受转移。 他把被汗水浸湿的灰紫色头发撩向后面,皱着的眉不知何时已然舒展开了。 “来接我吧。” 把电话放回口袋。他从不会为一件事过多遗恨,烦忧只是在浪费时间。 迹部只会坚定地走下去。 手冢低下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说:“抱歉。” 硝子伸手把马尾紧了紧,“没关系,应该是急事。” 尽管没有开外放,带着电流的清澈少年音还是那样清楚地穿透了话筒。 “我们赢了!” “终于打败冰帝了!” 吵吵嚷嚷,不时传来“别压我头上”、“好痛”之类的杂音。 拿着手机的人走远了点,因为四周骤然安静下来了,只有风声。 “手冢,你的手怎么样?” “我正在医院。医生说问题不大。” 硝子挑挑眉。手冢面色不变。 “具体等我晚上回去再说。” “好。”大石挂了电话。 硝子把刚倒的水推给他一杯,“恭喜。” 手冢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倘若被其他人见了定要大吃一惊。他点点头,抿一口水,“谢谢。” “但是。”硝子叹了口气,“在医生面前谎报病情,你胆子真大。” “情况很不好——你是不是又使用削球了?” 不用他回答,从伤势扩大就可以猜到,不仅是使用了,恐怕是过度使用了。 手冢没有反驳,只是说:“抱歉。” 硝子没有再说什么,对这样一个把责任置于健康之上的病人,什么话都是徒劳的。她只是不容置疑道:“你必须去休养了。” 手冢似乎也有了心理准备,沉思一瞬,道:“我明白了。” - “手冢马上要去德国治疗和休养,大概要2个月时间,没法和我们一起参加后面的比赛了……”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青学网球部里站着一行人。 手冢的视线扫过一个个面孔,似乎要把他们深深记住,然后道:“我会一直看着你们获胜的——直到全国大会。” “全力以赴吧。” 菊丸眼眶已经湿润了,桃城露出不忍的神色,乾推推眼镜,越前定定地盯着自己的部长,连海堂都张了张嘴唇,神色动容。 “我们一定会赢下去的!” “对,连全国大会也赢下来!” …… 手冢的身影消失在车里。黑色的轿车载着他驶向机场,或者说,驶向他的未来——未知的远方。 第31章 周围静静的,明明站了这么多人,却只有啜泣声回响。 越前站在其中,脑子里全是那场比赛——手冢和他在街头网球场那场没有胜负的比赛。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零式削球和手冢领域。晚霞染红了整片天际,列车从高处轰鸣着驶过,而他第一次那样轻易被击溃,意识到自己和部长的差距。 就在那里,手冢说:“成为青学的支柱吧。” 他是否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 越前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街头球场。没有带球拍,他向自动售货机投了币,却发现没有葡萄味的ponta了。 正犹豫着,下一秒,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摁下水蜜桃味下方的按钮。 “扑通”一声,粉色包装的ponta掉了下来。 越前向后看去。黑发少女弯腰,把饮料拿在手心,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她眨眨眼,扔给他自己怀里的一瓶,“喝这个吧。” 白色包装,紫色的葡萄图标画在最中间。 “你怎么在这儿?” “嗯……想来就来了。”鸟见纱幸和他并排坐在长凳上,“因为我觉得你会来。” 她从身后取出一个球拍袋。 “要不要打一场?” 越前有些犹豫,“和你吗?” “什么意思,别小看我啊!”鸟见纱幸气鼓鼓道:“又不是正式比赛。” 她拉开拉链,从袋子里取出两副拍子,眼睛亮晶晶的。 “再说了,你可不一定擅长这个。” 越前定睛一看——羽毛球拍。 第22章 日常 羽毛球和网球不分家——很多人是这么想的。的确,球拍的样式、握拍手法、规则都差不太多,除了拍子的重量和球的样子截然不同。 越前一颗心都投到了网球上,羽毛球打过几次,但也仅仅限于打过。 鸟见纱幸有自信在羽毛球上战胜他。 “我可是羽毛球校队的正选,你今天要是能打赢我……”她抿着唇想了半天,觉得没什么可以拿来做赌注的东西。 “就什么?”越前挑挑眉,视线从球拍转移到她的脸上。 “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越前点点头,“那你先准备好履行承诺吧。” “哼,你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 网球场边就是羽毛球场。他们走进去,越前就开始热身,然后挥拍找手感。越挥越皱眉,羽毛球拍实在是有点太轻。 “好了吗?我要发球啦。”黑发少女伸手把头发扎成松松垮垮的马尾,然后左腿后撤,右手挥拍。羽毛球像一只鸽子般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虽然换了球种,但越前的动态视力依旧优秀到极点,他能清晰地捕捉到球的轨迹并判断出其落点,轻轻抬手便将羽毛球击了回去,好像手中的是网球拍和黄绿色小球,而并非羽毛球。 “你还差得远呢。”他嘴角勾起。 鸟见纱幸屈腿跃起,轻巧地像只蝴蝶。她将身体伸展开来,如一把精美轻巧的弓,然后便是扣杀,流星般射出的扣杀。 羽毛球落在越前脚下。他抿抿唇抬眼看鸟见纱幸。她正弯着眼笑,面上一派骄傲。 “再来。”被激出了胜负欲,越前一局一局打,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准,甚至能用出一些网球的招式了。 “入樽式扣杀!” 他喊。 “抽击球d!” 她喊。 “外旋发球、燕回闪、black jackknife!”既然喊了一个,鸟见纱幸干脆乱喊一通。 越前十分无语,“你喊的一个都没打出来。” “这不重要!”她理直气壮地叉腰,“反正气势一定要足。” - 从早上打到正午,阳光变得灼热,鸟见纱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累得说不出话来。 “不、不打了。” 两人便坐到场边的长凳上去,喝那瓶没完的饮料。 “喂,我赢了。” 鸟见纱幸把脖子放在凳子的后背上,瘫成一条鱼,嘴里哼哼道:“你赢就你赢嘛,你是你专业的,我不和你比。” “那个赌注……” “答应你答应你。”她猛地坐起来,“你想要什么?先说好,我没说什么时候履行哦,如果超出我经济能力的,那就只能到长大后啦。” 越前托着下巴想了一阵,没想出来,便道:“先欠着吧。” 晴天也有微风,轻轻拂过,额角的汗稍微干了些。隔壁场地也陆陆续续来了人,是两男一女,女生坐在旁边看着,两个男生越打越起劲,火药味浓得连这里都能感受到。 鸟见纱幸一双眼睛紧盯着瞧,一眨不眨。 “看什么呢?” 越前也注意到了,兴趣不浓,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打了一阵,那边还没有分出胜负。越前皱了皱眉,“不打就吃饭去。” “好呀,等我看完。” “有什么好看的……”他伸手挡在鸟见纱幸眼前,她便往左往右躲,躲到哪儿那只手就跟到哪儿。 一生气,她直接抓住少年的手腕,回头瞪道:“不准动!” 越前看了看手腕,神色有些不自然。 鸟见纱幸若无其事地放开,掩饰般重复了一句,“不准动。”再看时,却觉得心跳速度快得发慌,原本让人津津有味的场面无端有些看不进去。 第32章 她骤然起身,“去吃拉面吧。” - “还是上次那家啊。” 他们又来到了上次的拉面店。磨蹭过了十二点,饭点已经过去,店里人并不多。 越前问:“吃什么?” “还是经典款小碗一个!” “好嘞。”拉面店婆婆笑着回答。 “那我也一样。” 窗外鸟叫声叽叽喳喳,偶尔有少年的欢笑声传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下几片阴影,光斑便又叠在树荫上。 鸟见纱幸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网球的啊?” 越前想了一阵,想不出确切的时间,“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打了。具体什么时候喜欢上……” 没有准确时间,网球更像是一种习惯,早就融进了血液。 “我懂啦,喜欢也并不只是一个瞬间。”鸟见纱幸点点头。 “拉面来了——” 两碗热腾腾、色泽和香味令人食指大动的拉面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真不错。”鸟见纱幸赞道。 “每次吃拉面时,都会有幸福感从心底涌上来,这样的食物真是神奇呢。” 拉面店婆婆远远笑着回答:“小姑娘说的对啊。这就是我当年第一次吃拉面的感受,后来也是因为这才开拉面店的。” “能给人带来温暖的拉面,如果每个客人都能这么想,我就满足了……” “当然会了。”鸟见纱幸透过升腾的白汽看越前龙马。他低着头吃,墨绿色的发盖住额头和部分脸颊。他也点点头。 - 红霞满天,他们走在两排树夹着的林荫大道上。 “下场就是和东咒比了对吗?” 越前点点头,“来看吗。” 鸟见纱幸起了逗弄的心思,“如果我不来呢?” “……反正我会赢。”越前避开视线,冷着声音回答,也拿不准是不是生气了。 黑发少女笑了一阵,几步走到前面,而后转身看他,在街沿上倒着退步,逗弄他一般道:“那我可一定要来看看你胜利的场面。” 第23章 双打 周末,晴空万里,神奈川商业街里似乎有些过于拥挤,人山人海。 粉发少年亮着一双眸子,在人群里探头左右环顾,一派兴奋的模样。而他身边的黑发海胆头少年则垂着眼,百无聊赖。 “人好多。”伏黑嘟囔一句,一副很不习惯热闹的样子。 “这才有烟火气啊。”虎杖的笑容则愈发扩大。 “到底在哪里?”伏黑又走了一阵,有些不耐地问:“你说的那两个人。” “快了快了。”他敷衍一句,看见旁边的冰激淋店又有些意动,问着“要吃吗尝尝吧”,脚下却直直地走去。 伏黑无奈地跟过去。 “……是的,第二个半价。”柜台后的姐姐点了头,“可以买两个和你朋友一起吃哦。” 虎杖转头看身后的人,伏黑惠明显一脸“别来沾边”的表情,抱臂等着他买完。 “伏黑,你吃吗?” “不吃。” “真的不吃吗?” “不。” “那好,”虎杖绽开一个笑容,对着店员说:“姐姐,给我来两个。” 还比出两根手指。 伏黑猛然转头,一脸疑惑,保持着这个表情直到手里被递了个淡绿的冰激淋。 “我知道你想吃,尝尝吧。”虎杖吃得开心。 伏黑盯着手里的东西半天,终于放弃般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还挺甜。 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和虎杖组成双打搭档,他们的性格全然不同,摩擦、争执都不少有──这些还时常会被带到比赛场上。 或许只是因为他能抑制住虎杖的黑色纹路——不仅仅是纹路,那是身体被夺的前兆,倘若放任纹路生长,他的身体便会被取代,眼下的细缝将裂开一双眼睛,虽然力量、身体素质都会提升一大截,但是…… 但是对他自身的伤害太大了。 伏黑还记得那天,虎杖正在和部长对打。或许是五条太强了,他无论怎样都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取得胜利,焦躁之下,另一个栖息在他身体的魂魄便趁机获得了掌握主动权的契机。 那黑纹延展,爬满了脸颊和颈部,而后另一双眼睛和嘴巴便张开了。他体内的另一个魂魄便苏醒,眯着眼舔了舔嘴唇道:“敢和本大爷对打……真是胆大。”而后击出一球一球,向着五条悟的身体而去。 围观的人都瞠目结舌,想到倘若是自己站在场上,肯定是会被砸上几下的,只因他对准的不是空地,而是身体关节。 但五条却只是勾起唇露出个笑,道:“长了四个眼睛还说瞎话。” “我可是最强啊。” 他轻轻叹道,像是对待不听话的孩子。但挥拍的动作却快得像光,只一瞬间,虎杖便动弹不得了,面上露出狰狞的表情,猛地喘息起来,“等我恢复了全部力量……” “占据别人身体可是不好的行为呢,没有人教过你吗?我是在和悠仁练习,不是和你。”五条走过来,伸手在他肩上一抚,那狰狞的表情便消失了,眸子换上澄澈。 “部长……”叫了一声,下一秒,虎杖便倒了下来,被五条一只手揽住。转头看了看,五条叫了声“惠”,把伏黑从众人间扯了出来,然后让他把虎杖带回去休息。 第33章 在碰到伏黑的瞬间,黑纹缓缓褪了下来。 第二天,五条便用手托着颌,兴奋道:“不错嘛,看来你俩很合适,干脆双打吧。” 伏黑和刚醒来的虎杖都沉默了。知道这个部长不怎么靠谱,但是他的不靠谱程度原来远远超过了想象。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他们的命运——难道不需要分组比拼然后精挑细选吗? 伏黑沉默以对,虎杖摸摸脑袋,说:“好吧。既然这么说的话。” 于是,自此,伏黑便承担起在赛场上阻止他“恶魔化”的责任。 - 又走了一阵,网球场终于到了。 阳光正盛,球场人不多,因此刚刚踏进来,伏黑便注意到了席边拿着球拍的两人。一人红发,正在吃蛋糕,另一人则十分瞩目,他并没有什么头发,皮肤也比常人黑上许多,看起来是混血。 虎杖举起手臂挥了挥,一边叫道:“丸井前辈、胡狼前辈。” 那两人便起身走过来。 “好久不见,虎杖。”被叫做“丸井 ”的红发少年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好奇的视线落在伏黑身上。 “这就是你的双打搭档吗?你好,我是丸井文太。” “我是伏黑惠。”伏黑点点头,虽说性格有些冷,但礼貌还是很重要的。 胡狼只是带着和外表不符的腼腆微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丸井还有胡狼前辈。”虎杖道。自从上次来和切原打了一场后,他便常来和立海大众人切磋──当然,除去真田、柳和医院里的幸村──三巨头不是一般人可以碰的。一来二去,大家也算熟悉,听说下一场他们要和青学打,丸井便主动提出让虎杖把搭档叫来,打一场双人练习赛。 他连忙答应了,道:“ 太好了,求之不得!” 丸井拍拍手上的蛋糕渣,握了握球拍,露出了个笑,“好了,已经补充完体力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虎杖和伏黑也纷纷掏出自己的球拍,他们刚刚已经做过了热身。 虎杖笑着点头,“嗯!现在开始吧。” 第24章 直角 “看到了吗?这是天才的技术吧?” 丸井挥拍的动作定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还咀嚼着绿色泡泡糖。 黄色小球随他的动作爬上球网,滚动了几秒,又轻轻滚下,没有留下一丝补救的时间。 前半场的虎杖睁大眼睛,道:“走钢丝!” 曾在和冰帝的对决中见过的那一次是由慈郎使出来的。但是相对于丸井本人,慈郎的招式则显得有些差距了。 丸井“走钢丝” 的节奏把握得恰好,多一秒就会被虎杖的球拍拦住,少一秒动作就可能变形。因此虎杖已经在下一刻飞奔而去了,球拍还是连球边都没擦到。 “要接到文太的球,你还不够快。”胡狼道。语气中没有嘲笑或是挑衅,只是带着骄傲的陈述。 虎杖摸摸头发,陷入思考。他的动态视力能够让他捕捉到对手每一瞬间的肌肉状态,而后判断他的下一个动作。 丸井鼓起的手臂肌肉蓄势待发,触到网球的球拍却没有狠狠击中,而是轻轻触碰。于是网球划出一道小弧线,落在了球网上。 这是一个伪装动作。 虎杖懊恼了一瞬,又很快舒展了眉心。既然看不出,那就不看了。 “我会更快的。”他这么说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球。 “波动球!” 如炮弹一般的重型球从虎杖的球拍射出,向着半场而去,掠过丸井的头顶。 “你居然也会波动球,不错嘛!”丸井夸道。 但明明是落在距离胡狼桑原最远的边线,他却像有所预警一般冲过去,将网球反手击了回来。 作为立海大中不起眼的那个,胡狼比起独自站在场上成为锋利的刀刃,更习惯于默默承担起自己那份责任——做好丸井的双打搭档,不让任何人攻破自己的半场。 论防守范围,他是立海大最强。 因此,无论是虎杖还是伏黑,至今没有一球能攻破这坚如山屏的防守。 — “你们还戴着这个啊?”虎杖接过丸井的腕带,忍不住惊叹,又哭丧着脸说:“真是让人受打击。” 腕带很重,里面放着大约十块铅块,在碰撞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没想到他们比赛时竟然还戴着这些,这让虎杖有些沮丧——就这样,他们还没能获得胜利。 “这是我们部长提出来的,他以前也戴着这个。”丸井指指脚,“脚腕上也有。” “可以提高速度和力量吗?” 他点点头,“确实有用。” 立海大的训练强度一直被用“魔鬼”来形容。跑圈、挥拍和分组对抗都不算什么,光是负重训练就超过了其他学校的最高标准。 不愧是三连霸的王者立海大。 丸井却摆摆手,“每次只要副部长站在那里,喊着‘不要松懈’,我们动作都不敢不标准,更别说偷懒了。” 胡狼点点头,面上也显出沉痛的表情,看起来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状况。 “你的身体素质真的远远超过我们,我还以为你也经常负重训练。”胡狼道。 “没有,我从小就这样。”虎杖笑笑,“但是身体素质再好,也弥补不了网球技术。” 的确,和真正实力强劲的选手比了才知道差距,从商城购买的基础技术似乎没太大问题,但是只要涉及到难度高一些的,便能明显发觉掌握的不足之处。 第34章 完全没到作用自如、能牵制最强者的地步。 “对了。”丸井嚼着泡泡糖问:“你上次和赤也打的那一场……” “啊,是‘恶魔化’吧。在比赛时偶尔会出现那种状态,通常是对手太强时。”虎杖毫不避讳地讲,“但是每次这种状态后都会脱力昏倒。得靠伏黑让我停下来。” 黑发少年刚好带着饮料回来,他一手一个,手臂还夹着两罐,先递给丸井和胡狼,得到了两声道谢,然后随手扔给虎杖。 “没有苹果味的了。” “啊——”虎杖拖着长音打开菠萝味的汽水,喝了一口后亮了眼睛,看了几眼包装, “味道还不错。” 伏黑没给他一个眼神,自己坐下猛灌了几口思考。 对攻击型选手来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对伏黑来说也也一样。 但当攻击很难打破对面的防守时,他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是刀,就需要将刃磨得更锋利些。 — “他是又想起什么了吗?”丸井问。他和虎杖并肩坐在观众席上,看伏黑和胡狼又拿着网球拍在场中打单打。 虎杖也不清楚,摇摇头。 伏黑尝试着各种角度的攻击。抽击球、截击球、高挑球……用尽千方百计只是希望突破胡狼的防守。 肤色黑棕的少年却像一堵墙一样拦在对面的半场。 直到伏黑咬牙道:“玉犬!” 黑色玉犬的身形缠绕在左手臂上,白色玉犬的身形冲进右手臂,伏黑感受到力量汹涌在体内。他突然有股预感——这一击定会突破防守。 下一秒,黄色小球飞向胡狼身后,划出几乎是直角的弧度,稳稳落地。 虎杖起身,“直角球!” 丸井也跟着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在看见感兴趣的网球技巧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真是天才的技术啊。” 第25章 2:2 打到天色昏暗,他们才从街头网球场转移到寿司店,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很轻易就熟悉起来了。 “下次再来神奈川玩吧,我们再约球。”丸井把他们送到车站,一只手插在兜里,挥挥另一只,“带你们去吃我最喜欢的甜品店。” “好啊,我也很喜欢吃甜品。”虎杖笑,“来东京了给我发消息,带你去postca尝尝。” “诶──是那个postca吗?我听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去人都很多,没排到就卖完了。”丸井面露遗憾。 虎杖点头,“人确实很多,但我可以借部长的至尊vip卡提前预约的。” 反正五条悟算是东京──甚至周边城市各大甜品店的忠实客户了,拿着他的卡去任何一家都可以享受最顶级的贵宾服务。 丸井的眼里闪着光,他紧紧拉住面前粉发少年的手,“我们今天就去吧。” 虎杖挠挠头,“诶?今天吗——”眼睛连忙看向胡狼寻求解救。 胡狼无奈地叹了口气,“文太。” “好啦好啦。”丸井吐吐舌头,“下次一定去找你。” 伏黑的视线落在车站牌上,一笔一画描着那些字,胡狼摸摸自己卤蛋般的脑袋,道:“能攻破我防守的人不多,你真的很厉害。” “谢谢。”伏□□。他认真对上胡狼的眸子,说:“希望能在关东大会的决赛上再攻破你的防守。” “哈哈哈,我很期待。”洁白的牙齿露出,他的笑容有些过于闪亮。 车来了,在落日的余晖里,他们挥挥手,身影被列车带走驶向远方。 — 没了手冢的青学将如何走下去? 很多人对此有些担忧,但这些人中却不包括青学的选手。 手冢是他们的带领者,但方向却是既定的——只要有了方向,他们便会团结着走向目的地,跋山涉水,越过险阻。 虎杖站在场上才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海堂的蝮蛇球转弯变得更加刁钻,乾的数据网球似乎也更加精准,似乎在前几局中收集了足够多关于他们的资料。 虎杖粉色的发随着动作飞舞,哪怕是最靠近边线的球,他也能及时扑救到。而身后的黑发少年如刚刚出刃的刀一般,每球的攻击都让对手措不及防,难以招架。 眉目恣睢的男人坐在教练席上,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眯着眼,手指在下巴上磨挲一阵。 这场稳了。 在伏黑击出直角球后,胜利的天秤又向他们这边倒了几分。 “新招式啊?”桃城问。 鸟见纱幸点点头。因为关系还不错,他们靠得很近,是可以随意交流的距离。 不论胜负如何,关系不会被影响——这是他们的共识。 “对球路的控制能精确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可思议。”不二赞道。 不,远远不及你,你是真天才,伏黑是被武装过的。鸟见纱幸心里发怵。 胜利果然如约而至,虎杖和伏黑握着球拍和海堂他们握手,面上是平静的浅笑。黑发少年的视线落在教练席一瞬又移开。 “伏黑老师。”走过教练席时,虎杖的语调忍不住带上雀跃。他凑紧,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打得怎么样?” 男人轻笑一声,递过毛巾和水,沉吟了一阵。伏黑紧紧盯着手里的水,好像上面突然多了什么东西,耳朵却竖着。 第35章 “不错。” 黑发海胆头少年敛了眸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虎杖露出笑意,弯腰拾起球拍袋,把球拍装进去,挎在背后,“我今天的预感还不错。或许可以赢。” 男人低沉地笑了两声,拍了拍伏黑的肩头,“会的。” - “你的预感连第二场都没持续到。”伏黑冷着脸吐槽。 旁边的虎杖默默闭上了嘴。 第二场刚开局就落后了不少,菊丸在研究出阶梯式步法后便把精力投入到了提升体力上,每天多做有氧运动几个小时。目前为止,他已经可以用阶梯式步法打完全程了。 因此,他像个弹簧一样在半场狂跳并发射菊丸光束时,七海便在后半场狂奔着防守到精疲力竭,不得不扶着膝盖喘气休息。 与他一样,狗卷也深感狼狈。 在比赛过半时,他耗尽的体力已经远远超过往常。而且每球菊丸都能跳跃着接住。 败势无法阻挡。 果然,青学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鸟见纱幸眉头紧锁。 乙骨的神情却似乎没有担忧,他上场时只是抿着唇,握住球拍的手紧了紧。 拿下这一场,他喃喃道。 桃武松松眉头,晃晃手腕,以重炮型发球开了局。 “没有这么容易哦。”乙骨清瘦的身形快如风,他默念道:“里香。” “什么!”桃城迷惑。 他的身后,却升起一个虚幻的影子——是真实的吗?或许只是幻觉? 众人都揉了揉眼睛,投以不敢置信的目光。 网球如重炮一般袭来,桃城感受着握紧球拍时传来的震颤,心下微惊。 这才是重炮——对面的黑发少年想说这个。 入樽式扣杀和black jackknife都并不管用,慌张在桃城心中扩散。 那个叫乙骨的少年的确有着远超二年级的实力,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拉回比赛的节奏,只能任由其被对手掌握着。 局势甚至来不及被撬动,乙骨就挥出了最后一拍。桃城的视线随着落在地上的网球滚动,叹了口气。 “你很强。” 乙骨却只是触触他的手臂,引起桃城一阵刺痛。他说:“这里很疼吧?比赛后就快去看看,不然会影响到之后打球的。” 燃烧的战意逝去后,桃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球时莫名的违和感来源于何处——胳膊发力时总有些使不上劲,动作也有些别扭。 “谢谢。”他真诚道。 — “2:1……”鸟见纱幸舒了一口气。比赛的结果完全无法预测。她从系统那里知道了主角团三角霸后夺取全国大会冠军的结局,不由怀疑起自己的任务来。 如果无法在关东大会上打败他们,还能算是完成了“磨练”的任务吗? 因此,理智和情感都告诉她——必须赢。 幸好,只要再胜利一场就可以了。 可单打二却出乎意料得艰难。 说起不二,许多人会表示:他并没有强烈的战意。相比于“不破不还”的决心,他更依赖的是自己天才的技术。 可面对“再输一场就要辜负手冢”的场面时,他的胜负欲几乎燃出了烟灰。 清瘦、肩膀微微抬起,头不自觉低下,顺平进入场内,他抬起头时,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半张脸。 顺平握紧球拍,脚步缓缓,心里七上八下。 面对着不二,他本身的惶恐扩得更大,几乎膨胀成了一个黑洞,吞噬着本就不多的自信。 但哨响的一瞬间,挥起手中的拍子,他的紧张就平息了。 不二发出“会消失的发球”,黄色小球便消失在能够捕捉到的区域,也消失在了视野中。 顺平尝试了许多方式和角度,可是还是花费了太多时间才能击回这一个发球。而此时,比赛节奏已经完全被不二掌握在手中了。 要用吗?他的指甲掐入掌心。 “淀月!” 水母的虚影出现在身后,逐渐上升。场边,越前龙马凝视了许久,却道:“有些不对劲。” 鸟见纱幸捏了一把汗。顺平身后的虚影与乙骨的截然不同,弥漫着隐约可见的黑气,让人不由皱眉。 “不二……” 不二也敛了神色,作出防备的动作,时刻准备着回击。 攻击如骤急的雨一般打下,带着过于猛烈的旋转向着不二而去。 这不会是黑化了吧。鸟见纱幸神色一震,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因为角色本人的经历,这张卡很容易被精神类的debuff影响,在失控的边缘反复跳跃。 可是她还未下定决心,黄色小球就落在了不二的球拍上。 “棕熊落网。” 无可比拟的天才技术让黑化后的顺平也无计可施。 这就是不二周助。 — 刚踏出球场顺平就倒下了,一阵晕眩袭来,脑海中只留下道彻明的白光,之后才缓缓恢复明亮。 他睁开眼,面前围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有队友也有对手。青学众人面露焦急,不二托着他的身体,手掌抚上他的额头,问:“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狗卷递过一瓶水,浸湿他发白的嘴唇。 “好多了。”他摇摇头,觉得有些尴尬,“我自己站着吧。” 不二从善如流地放下了他。 第36章 “诶,让让。”伏黑甚尔挤进来,把顺平一手拉起来,说:“我带他去医院看看。”然后环顾四周,找了半天终于点了点鸟见纱幸。 “教练席不能没人,你替我坐吧。” 鸟见纱幸疑惑地指着自己,“我?”得到了一个“不是废话吗”的眼神,然后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思了许久,才在下一场开始前坐到了教练的长凳上。 这里离赛场真是近啊,简直是要被球打中的距离。 来不及感叹更多,选手就入了场。顺平输了不二,现在比赛得分是2:2,因此,最后一场的胜负将决定比赛结果。 越前用右手把球在地上弹了弹,勾起唇,“诶,你现在也不摘墨镜吗?” 白发少年摘下墨镜,任其在指尖上旋了几圈,露出苍蓝色的眸子,轻佻的笑意挂上嘴角,“当然摘——你准备好输了吗?可要快点结束啊,我还赶着去排队买蛋糕呢。” 第26章 无下限 鸟见纱幸庆幸自己坐在了场内,因为这场比赛实在是震撼人心。 五条悟不愧是七星卡,基础数值超过其他卡一大截不说,只要买了一个技能都会疯狂加点,硬生生拉高了普通技能的上限。 压迫感,海啸般的压迫感向越前袭来,几乎将他拍打在岸边。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程度的实力,或许比起职业选手都不为过——他不由得思考了一瞬,然后又被逼着狼狈地回击。 还有那双眼睛,当那抹苍蓝色扫过他时,越前感觉自己似乎被看透了——每个弱点、关于网球的过去和未来,都在那一眼中无处遁形。 “无下限术式。” “这是?”乾捏着笔的手停顿了,不知该如何下笔,有些犹豫,转头问身边的黄发少年。 七海凝了神色,缓缓解释道:“这是接近无敌的招式。” 乾推推眼镜,疑惑转头,却震惊地紧缩了瞳孔。 网球在向着白发少年飞去的途中忽然缓了速度,仿佛周围的空气被突然抽去,被无形的手拽住了。于是,判断落点、赶到落点与挥拍击回这一系列动作都变得无比容易。 “越接近他的物体就会变得越来越慢,永远都无法触碰到他,类似于真空保护罩。”七海道。他也对这种强到无法理解的能力感到困惑。 但最困惑的人莫过于场上的越前龙马,他从各个角度、各个方向尝试了各种球的招式,却无一例外地在接近对手时变得极为缓慢。 这是无法逾越的距离,越前龙马意识到。但内心的骄傲和意志却让他无法放弃。 “成为青学的支柱——” 倘若部长站在这里,他也绝对不会放下球拍吧——哪怕手臂疼痛,哪怕明知差距过大。 “很顽强呢。”即使无法看见,越前也能想到对手说这话时不在意的语气,仿佛逗弄一只小猫。他闭上眼,感觉内心精神的一角正在迅速崩塌,而后重建。 “小不点……”菊丸扒紧铁丝网,担忧地看着。 鸟见纱幸指节泛白,紧紧关注着场上的变化。因为过近的距离,她可以明显察觉到越前周身气质的变化——那种濒临透支的疲惫感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灵、轻盈、如风一般的无法描述的氛围。 仿佛……仿佛进入了无我之境。 “无我之境。”乾犹豫许久,也吐出了相同的词。 蓝白色运动服的衣角被风吹得飘动,越前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变成了一片云,轻盈得不像话。白色鸭舌帽早已被气流掀翻在场边,鸟见纱幸默默捡起来,放在长凳上。 “还没结束呢。”越前面上的焦躁和压抑表情也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愉悦——那是在刚拿起球拍的孩子们脸上经常看见的、带着兴奋的愉悦。 白发少年口中泄出一声轻笑,“有趣。” 速度、技巧都达到了可怕的境界,网球在越前的手中变成了那样听话的玩具,向着任何五条悟似乎未曾注意到的地方飞去,不论是多闭塞的边场角落。 但没有一球打破无下限的隔膜。 - 睡了整整一天,鸟见纱幸才从疲惫脱力的状态中缓过来,她揉揉乱成鸟窝的黑发,边刷牙边回想昨天的比赛。 真的赢了青学,这一切简直像幻觉一般。 还促使越前掌握了“无我之境”。她点开系统,果然发现任务进度条推进了一长截,点数奖励也过了七位数。 终于买得起反转术式了。她毫不犹豫地下了单,换成家入硝子的角色卡去公园走了几圈,才找到一只从树上掉落伤了翅膀的鸽子。 灰色的鸽子见一个陌生女人靠近,慌张地扑闪着翅膀想要逃走,却只是踉跄几步,连展翅都做不到,只能绝望地看着可怖地人类离它越来越近。 女人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它的翅膀,捧起它的身体,放在柔软的布料上。鸽子试探着在她的腿上走了几步,好奇地转动着小眼睛瞅,“咕咕”叫了两声。 这个女人没有恶意,机智的它终于确定了。 “既然说明上写的是无论什么伤都能恢复如初,还这么贵,应该人和动物都一样可以用……那就先拿你做个实验吧。”她的声音懒懒,滑过某几个音时带着点暗哑,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翅膀的触感柔软,鸽子只是稍稍下意识抖动几下便停止了挣扎,只露出小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第37章 “一会儿就好了。”她温柔道。 一阵暖流包裹住它的身体,仿佛是温泉流过身体的每寸。鸽子不懂温泉,但它正舒服得昏昏欲睡。 “好了。”家入放开了钳制鸽子的手指,发现手下的动物还是一动不动,语气不由带上了慌乱,“不会治死了吧?这么不靠谱吗?” “咕咕咕咕!”似乎是听懂了她语气里的担忧,鸽子叫起来,下意识展开翅膀想飞起来——哦不,忘了还有伤。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比以往都要轻快许多。它歪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明白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 于是它蹭蹭女人的手,想着做些什么来表示一下感谢。 对了! 它绿豆大的小眼睛露出一丝了然,而后盯住一片树叶不放,像鹰一般迅疾地冲了过去。 再飞回来时,它轻轻落在原位,进贡般展示着“战利品”——一条虫,还一副骄傲的样子。 “啊——”它的“救命恩人”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而后黑着脸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难道是不饿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两下把屈身逃走的青虫吃进肚子里,它振振翅飞走了。 下次再见到她,再带点别的虫子吧。 - 找到幸村时,他果不其然地又在天台上。 风并不大,但将他的衣角吹得飘动。家入硝子看着那灰白条纹的衣角,不由有些分神——那本该是土黄色运动服的。 幸村看起来是温柔细腻的人,立海大选手又讲了许多他“严于律己严于待人”的事迹,因此在她心里,这个身形单薄挺拔的紫发少年则变成了一个悲剧化的符号。 可是真正接触他后,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错误。 幸村从没有对手术抱有悲观的态度,相反,他对“自己能回到赛场上”坚定不移,这种坚信超过了任何人,成为了支撑他的杠杆。 他不避讳谈到立海大——共同奋斗的战友们、网球——倾注所有热情的运动和正在进行的比赛,哪怕“没有参与”这件事是他最大的遗憾之一。 “你想看看我的画吗?”在她第三次来医院看他时,幸村曾这么问。 他从病床边的包里拿出画板,摊开,纸上是一丛金黄的向日葵。背景是湛蓝的、占了半幅画面的天空和几乎看不清的原野,而原野和蓝天的交叉之际,有一块小到几欲难视的网球场。 草绿、画着白色边线的网球场,上面空无一人。 棕发女人盯了许久,才道:“画得很好,你学画画也很久了吗?” “是啊,”幸村笑着点头,语调缓缓,“从国小就开始了,美术和网球是我唯二坚持的东西呢。” 他直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鸢紫色的眸子含着许多看不懂的情绪,不过都被一抹笑容化解掉,飘散在空气里了。 “家入医生。” “嗯?”她回过神来。 “手术成功率有60%,我记得很清楚,”他敛下眸子,不顾家入的欲言又止接着道:“但你也说过,如果由你来操刀,成功率会是90%,对吗?” 她摇了摇头,手指卷过一缕头发,在少年脸色变得灰暗前挂上一抹骄矜的微笑,红艳的唇勾起一个弧度。 “是100%。” - 和立海大的最终比赛将会决定关东大会的胜者,这场比赛会在两周后举行。 【你们不去合宿吗?】切原发来短信询问。 【为什么要合宿……】虎杖不解。 海带头少年收到短信,直接拨号回来,劈头盖脸地问:“合宿训练是提升实力的最好方法,你竟然不知道?” “额……现在知道了。”虎杖笑,“你们要去吗?” 切原十分警惕,“你不要想着从我这里获取情报啊——没有一丝可能性,我可是嘴很严的。” “好好好,我不探听。那约个球总行吧?” 切原沉思,目光扫向窗外,伸手打开了窗户,任风吹进来,“这倒是行,但是咱们已经打了那么多次。” “那我带其他人来,”虎杖立下承诺,不忘嘱咐他,“你也带你们部的前辈来呗。” “一言为定。”他爽快答应,“那我把最神秘、看不穿的人叫来,防止你收集到情报。” - “你好,我是柳生比吕士。”紫发少年衣冠整洁,姿态疏离而清冷,一看就是不好接近的绅士一类的人。虎杖不由端正姿态做了自我介绍,拉出身后的狗卷棘,“这是我的前辈,狗卷棘。” “海带。” “初次见面。”柳生推推眼镜,神色不变。 果真是最神秘、最看不穿的人。虎杖不由向看向话格外少的切原,却发现他躲避起自己的目光。 他又悄悄将柳生打量了一遍,疑惑地挠挠头。 有什么不对吗? 第27章 cs 狗卷举起打了字的备忘录: 【我来吧。】 虎杖点点头,把场地让给他,柳生便握了拍上场,指尖拨了拨额前微长的刘海。 其余的两人则站在场边,同时担任裁判和观众。 随着虎杖的一声口哨声,比赛开始了。 “柳生的高尔夫式击球。”切原抱臂道。 虎杖点点头。不愧是看起来完全符合绅士标准的人,连网球招式都优雅到了极点。 第38章 狗卷沉默着提快了速度,却发觉还是无法抵御对方的攻击,紫发少年甚至开始学起了自己的招式。 明明只用了两遍,他却好像见过千百遍一般熟练地使用了出来,虽然细节之处仍有偏差,但仍旧相似得令人惊讶。 “啊啊,比吕士的伪装还真是难用呢。”把假发和眼镜拿下,少年露出银蓝色的发,小辫子随着动作甩来甩去。他的眼尾有些上挑,再加上嘴下的痣,很容易让人想到狐狸。 望着狗卷警惕却不意外的神色,仁王勾唇道:“看来我的伪装被识破了,噗哩。” 狗卷不置可否。场外的切原露出无奈的表情,虎杖则大惊失色,指着银蓝发少年大叫:“他、他不是柳生?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原来他才是切原说的最神秘、最难以看穿的存在。 狗卷听说过他的名号——“球场上最恐怖的欺诈师”,今天终于亲身经历了一番,他不由感叹——说得没错。 比赛在继续,局势却向着一边倒去。被看透后,狗卷意识到自己接下来10招,乃至20招的动向都已经被仁王读了出来。 “仁王幻影。” 伴随着最后一个招式,黄色小球掉落在狗卷脚下,宣告着他这一局的落败。 - “仁王前辈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切原解释。可能是觉得会很有趣?他参不透这些复杂的人的心思。 “我才不怕你们收集情报,我可是欺诈师啊。”银蓝发少年眯着眼笑了笑,“但你们的信息已经全被我记在这里了,噗哩。”他修长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 “现在的我和两周后的我可完全不一样啊。”虎杖伸伸胳膊。打了三四场比赛,双打单打都换了一轮,尽管没有用尽全力,胳膊也已经开始泛起酸胀感。他提议:“我们去找点别的事干吧。” “比如?” “比如电玩城!”切原举手。 狗卷摇头。“无聊。”仁王表示。 “那……”虎杖挠挠头,冥思苦想,“真人枪战游戏怎么样?” 仁王的眼睛亮了。 - 其实就是真人cs。狗卷跟着走进场馆,有些好奇地默默环顾四周。 下一秒,他的怀里被塞进了一套装备——轻质军绿色防护用品,甚至还有头盔。虎杖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快穿上。” 他点点头,换好后动了动关节,发现其他三个人已经穿戴整齐,商量着怎么分队了。 “按学校分吧。” “个人战不好吗?” “个人战淘汰了就没有参与感了,多无聊。” “那还是分队吧。”切原用关节蹭了蹭脸颊,“我们石头剪刀布分,公平!” 看到结果的海带头少年直接叫道:“怎么又是你?”虎杖也沉默着,默默把手背在了身后。 狗卷抬眼去看身边的仁王雅治,他暗色的眼睛微挑着,用双手把枪一把把摸过,专注的神色中杂着丝兴奋。 他转头看着呆愣的队友,问:“要给你挑一把吗?” 见狗卷点点头,他沉吟几瞬,抛过来一把很轻的。 — 仁王挑的确实不错——狗卷对准人影,发出几枪,舒了口气,抬手按住愈发快的心跳。 紧张又刺激。 似乎比起他来,其他人都是真人枪战游戏的常客。于是比起被动的防守,狗卷选择主动出击,乱打就完了,打死一个算一个。 似乎还挺有效,至少没人敢主动和他对抗。视野里只有偶尔划过的仓惶背影。 “身后!” 仁王的声音传来,但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也随之而来。 狗卷回头,看见呆愣在原地的虎杖。他的身上有几个彩色颜料打中留下的点,昭示着淘汰的结局。而就在他的身后,仁王从堆积的箱子后探出头来,手里是一把枪。 他笑笑,手从脖子上划过,是一个斩杀的动作,“我们去围攻赤也。” — 切原把耳朵贴在箱子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想了想,又伸手揽过一个箱子放在身侧作掩,才略微放了心。 虎杖被淘汰的消息他已然得知,因此也明白自己就是下一个目标。面对两个人,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直到有必胜的把握。 诶? 划过旁边的身影——亚麻色头发、白色t恤……不就是那个话少到极点的狗卷吗? 他似乎正在一个人找自己。 等等,不会有埋伏吧!切原原本想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又更往里缩了缩。 他觉得自己早已看透了一切。 可如果一直这样躲着,也没法获胜……还是得出击,至少淘汰掉一人才有1v1的机会。 狗卷的身影又从外面掠过,距离他只有一面箱子堆成的墙。脚步声又响了一阵,他似乎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原地。 切原屏住呼吸,犹豫过后悄悄探头,正对上狗卷的背影。 好机会! 再不考虑什么埋伏什么危险,稍纵即逝的机会横亘在面前,本就性急的切原无法忍耐,直接用枪口对准狗卷的后背,如同对准一只正在吃草的绵羊。 “砰!” 枪声响起时,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却在下一秒定格了笑容—— 响声不仅是从自己手下传出的,更是从身后传来的。 第39章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僵硬地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一双含着戏谑的眸子。 仁王右手拿着一支小手枪,转了几圈,吹出个口哨。然后他眯起一只眼,右手作出一个手枪,修长的手指直直对着切原,嘴里发出一声“砰”。 “噗哩,我赢了。” 狗卷带着满身彩色转过来,对上同样淘汰了的切原的双眼,弯弯眉眼,“鲑鱼。” “啊啊啊,果然是埋伏!你们真是太险恶了!”切原揪着自己的海带头怒吼。 慢慢踱步过来的虎杖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膀,“唉,同病相怜啊。” — “手术时间就安排在这周六,上午九点开始。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你们比完赛就能看到我了。”紫发少年带着温柔的笑容说。 “可是……”切原犹豫。作为并肩的好友,他们应该在病房外等待的。 一双手却拉住他的衣领,他向后看去,被副部长脸上的严肃神情吓了一大跳。他的眉毛拧得紧紧的,一双眸子压得很低,棕发遮住脸侧,嘴唇也紧紧抿着。 沉默过后,真田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知道了。我们会带着冠军奖杯来迎接你的。”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真田明白胜利和荣誉对幸村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只能这样回答。 果不其然,紫发少年的笑容深了一些,他的指尖在病床上轻轻点了点,映着相同的白。 — 真田把帽子扣上,视线落在窗外的晴空上,而后垂眼看看时间——七点半。还来得及吃一顿早饭,再赶到球场去。 今天天气那么好,幸村的手术和比赛都一定会顺利的。 “弦一郎!你快去把面包取出来,我忘记拿了!”母亲从屋里冲出,夹着手机,神情懊恼。 焦味已经溢满了房间。 真田愣了神,立刻取出面包片——果不其然已经被烤得焦黑。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滋生,他对母亲从说了声“没关系,焦的也挺好吃的”,然后味同嚼蜡地吃完了一整片面包。 — 预感应验得有些太快了。 真田望着场上的情况,不禁皱起眉来。干面包焦味似乎又从舌尖弥漫上来,久久不散。 丸井和胡狼还是一如既往得高水准发挥,可他们的对□□卷和虎杖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多亏角色都由鸟见纱幸一人控制,因此不论是哪两个角色,都能完美地组成双打。 狗卷和虎杖的搭配还是她重新排列组合后远处的冠军组。 两个人攻击性都极强,配合起来就是双倍锋利的刀,刀刃直冲对手而去,在比赛过半时硬生生把胡狼的防守撕开了一个口子。 “真是小看你们了。”胡狼叹道。 虎杖的攻击却愈发猛烈起来,他的面颊已满是黑色咒纹,语调也从温和变得桀骜,“那样的防守,本大爷一只手就能轻松撕碎。” 他这样说着,还泄出几声大笑。 “看来要认真点了呢。”丸井嚼几下泡泡糖。中场休息时,他们取下了手上和脚腕上的铅块,挥挥手,重新回到场上。 “轻了不少呢。”红发少年弯着眼道。他重新挥起拍,道:“那就给你们展示下我天才的技术吧。” 狗卷警戒地紧紧手,看着球在丸井手上如魔术般飞出,轨迹诡异又莫测。 红发少年比出一个“耶”,面上满是愉悦,胡狼无奈。 比想象中还难缠。 虎杖以毁灭的力度将一球球射出,还伴随着癫狂般的大笑。 但这没有改变什么,狗卷想,他们还是输了。 第28章 倘若 顺平和伏黑可以带来希望吗?鸟见纱幸期望着。但实话实说,这局本来是她准备放弃的一局,可是如今却只能拿来一搏了。 既然伏黑可以压制住宿傩的力量,那么对精神类的debuff是否也有效呢?她想一试。 赛程过半时,效果很明显。顺平的表情在久攻不下后逐渐阴暗和淡漠起来,一团黑色雾气又将他笼罩,从头到脚地凝成一个帐。 “我是这样无能的人吗……”伴随着低头的动作,黑发将他的眉眼遮得愈发严密,伏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了,只感到一簇火焰似乎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顺平抬起头,水母的虚影从背后升起,网球从他手中飞出,向着仁王和柳生的身上而去。 伏黑的手抚上他的肩膀。 “不是的。”他有些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伏黑可以感受到,手下的温热躯体一顿。而后顺平抬起头,那张脸上的灰暗情绪消失,余下的只有迷茫和平静。 他抿起唇,重新握紧球拍。 “集中精神,我们可以赢。”伏黑望着对面,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到。 鸟见纱幸站在场边紧紧盯着场内情况。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柳生比吕士,或者说,真的柳生比吕士。仔细看来,他的每个小动作,握拍的姿势、挥拍时手肘与身体的夹角,甚至脸上的微表情——都与仁王雅治那日做出的那样相似。 不愧是双打搭档。 而下一秒的场景更是印证了她的感慨。 “同调。” 两人的动作如心灵相通的双胞胎一般默契,每一秒都相连得流畅,宛如丝绸。 鸟见纱幸狠下决心,从商城里换了一小时的“同调”。 第40章 最后一搏了。 - 没想到场上会出现两组双打都同调的场面,似乎显得这个技能随处可见一般。周围其他学校选手们纷纷对视一眼,低声讨论几句,摇摇头,然后便沉默着把注意力放回场上。 确定了,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他们太强了。 同调之后,两方几乎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上。极致的默契创造最完美的双打。因此,微小的改变就会带来致命的差距。 “淀月!” “玉犬!” 同一时间,两人的呼唤声响起,几条虚影同时升起,力量相连着涌入伏黑和顺平的手臂,网球便那样肆意地在两人的球拍间,被击向对场。 寂静、无尽的寂静。鸟见纱幸紧紧咬住嘴唇才抑制住大呼的冲动。 终于拿下了一分。 - 她没有猜到,柳莲二居然被安排到了双打一的位置。 原来想要以强胜弱,弃掉弱的角色,可现在却让乙骨碰上了三巨头这样的硬茬子。鸟见纱幸深叹一口气,心脏不由又揪了起来。 乙骨迈向场上的步伐却依旧轻松,好像他只是随意地走进一家餐馆用饭。柳早就站在那里,微眯着眼,一副肃穆的样子。 他的视线扫过场边的乾贞治,又定在自己的对手身上。作为数据网球的资深掌握者兼立海大军师,柳从不会漏掉任何一场收集对手资料的比赛,因此无论是和冰帝、和青学还是和无名学校的比赛,能找到录像的他都看了不下三遍,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汗水,也收集了最为精密细致的资料。 他早已做了不下十种的排列组合,而对上乙骨正是其中的可能性极大的一种。 “开始吧。”他轻轻点头。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推测的那样——球路、技能的使用时间,甚至比赛得分的走向都如他所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乙骨也深感到了对手的可怕之处。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他恍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掌控在手中的麻雀,无论怎么振翅在主人的眼中也只是一种挣扎和逗弄的游戏。而柳莲二似乎正眯着眼,微笑着看着他。 “全部都想到了吗?”换场时,他擦过柳得身侧,低声问出一句。 棕发少年微微一愣,似是惊讶他竟会看穿,点头道:“是。” 乙骨站定,大脑飞速运转着。打破他构建的框架吗?可是这会不会反而落入圈套?那么,既然已在套中,不如就让他试试圈套的牢固程度吧。 普通圈套可圈不住他。 “里香!” “借我你的力量吧,我们是一体的……”乙骨的手在虚空中抚了抚,柳的神色却不变,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场景。 但下一秒,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却瞬间泛起了汹涌的巨浪——这一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情报所得的信息。 三倍、五倍,不,甚至是十倍。他睁开的眼紧紧盯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握拍的手,眸中划过一丝震惊。 情报不会有错,那只能是面前的少年在隐藏……或者说,他的真实实力深不可测。 - 又赢下了一场,鸟见纱幸看得投入,缓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干得起皮的嘴唇。 自动售货机就放在观众席的旁边,她远远望去便看到了戴着顶白色鸭舌帽的少年。越前今日没穿蓝白色运动服,只是随便套了件淡蓝色t恤。边喝着汽水,边向周围百无聊赖地投以目光,他看到走来的身影后一顿。 黑发少女拿着罐饮料,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内容与学校、网球或他家的猫有关,又或者与什么都无关,只是飞过的一只鸟或是一片云。 越前饮下最后一口汽水,把罐子捏扁,向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投出。易拉罐“砰”地落入。 “你很紧张吗?”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诶?”鸟见纱幸一惊,一句“不是的”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不想在越前面前撒谎,于是只是用笑容掩饰,“可能是吧。” “因为你哥哥吗?” 对哦,自己还编了一个哥哥的设定。 “是,哥哥如果看到自己一手创办的网球社能走到这里,一定很欣慰吧。”她带着憧憬的语气道。 “他不能来看吗?”越前疑惑。 鸟见纱幸摇摇头,“他……他在国外。”为了增加可信性,她补充道:“他们有约定哦,如果能进入到全国大会他就回来看。” “我也很想见到哥哥,所以有些紧张结果。” 对不起了,手冢部长,借用一下你的设定。 “原来如此。”越前起身,也没说信或不信,只是回头问:“还要继续坐吗?” 黑发少女立刻起身跟上,脚步明显比来时轻快了很多。 - 跟着越前站在场边时,赛程已经快到了末尾。 场上的切原眼睛充血,打球如切瓜,一球球都向着七海的身上飞去,而有几球确实达到了目的。 连场边的鸟见纱幸都能感受到切身的疼痛。 胜利的天秤向切原那里倾斜得太多,趋势已经无法阻挡了。七海梳得整齐的金黄色短发已然凌乱,动作狼狈不已,他却丝毫没有放弃,还是坚持着扫视着对手,寻找切原的弱点。 没有,找不到了。 进入“恶魔”状态的切原,无论是身体素质、技术还是心性的坚韧程度都已经达到了最高峰,弱点被掩盖得无影无踪。 第41章 他无奈地放下手,在一球球的冲击和疼痛中迎来既定的结局——失败。 - 真田的面色可以说是风雨欲来,连乌云密布的天空都没这么黑。 他把外套取下,任其随风飘落到观众席的台阶上。周围安静极了,不论是失利的还是胜利的选手都不言不语,只是用目光追随着副部长,看他握着球拍迈出一步步,一直到场中央。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副部长的一句话—— “手术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愧疚、无与伦比的羞愧在每个人的心中扩散,身着土黄色运动服的众人都低下了头,他们明白其中的意味——部长已经进了病房,他们却还没有拿到冠军奖杯。 羞耻,这是极大的羞辱。 真田也是这样认为的。时间已经过了,没有办法挽回,但冠军必须属于立海大。 - 没有放狠话的环节,甚至没有对话,五条和真田就迅速开打了,速度快得像是两个急着赶地铁回家的人。 用六眼看过去,五条悟几乎是用上帝视角将整个场地俯瞰着,每一寸、每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因此,“风雷火山”也变得没那么难回击了。 如此强大的意志力、如此沉重的责任、如此坚忍的修行者……简直是与他完全相反的性格。白发少年不耐地击回一球,黄色小球滚落的轨迹在他脑中抽象出一副画面。他甩甩脑袋,叹道:“别背负这么多啊。” 他的指尖捏起另一颗球,任其落下又弹起,“不然可是会像它一样坠落的。” 真田却拧眉,再次攻了上来。带着更大的力量、更强的必胜心,他像一只怒吼着的雄狮。 最后一刻,黄色小球那样轻盈地擦着球拍而过,仿佛在跳一支轻巧的舞。 真田用宽大的手掩面,任球拍摔落也没有抬头。沉痛和沉默弥漫在这一座小小球场的空气中,连观众都不敢言语。 喜忧参半,鸟见纱幸以为自己会欢呼,会流泪,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不真实感猛地袭来,之后便是复杂又浓烈的纠结。 倘若不止有一个冠军该多好。 第29章 合宿 出发的那日,天空晴成了一片湛蓝的织锦。鸟见纱幸背着包,提个行李箱跟在队伍最末。 见越前也在末尾跟着缓缓走,她快步跟上,“还有多远啊?” 坐了近一小时的大巴,又走了好一阵,的确有点累了。或许是因为周围绿树茂密,鸟鸣阵阵,越前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他回答:“据说再走1公里就到了。”说完,他的视线扫过少女的箱子,突然伸出手,“给我吧。” 没有犹豫,鸟见纱幸弯弯眼,爽快地递出箱子,“拜托啦!” 穿过这一条林中的小路,便能看到远处的房子了。似乎闲置了很久,外层被灰尘覆盖,几乎染成了土色,藤蔓攀爬缠绕着墙壁,远远望去以为那是堵翠绿的墙。 龙崎教练拉开了门,向大家解释道:“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的房子,他好久不用,搁置在这里已经几年了。” 灰尘在空气中跳跃着扑面而来,众人咳了几声,便只好先拿了工具去清扫。清扫得差不多了,才提着包进去选了房间。 两人一间,大家默认按学校分配。鸟见纱幸提着箱子走到樱乃旁边,环绕着看了一圈,说:“我们就这间吧。” 樱乃用手抚去额上的汗水,露出一个笑,“好。” - 这场合宿的开端是下一局比赛——青学和冰帝——争夺全国大会的最后一个名额。 龙崎教练收到消息后,当即拨打了伏黑甚尔的电话,还感叹着“幸好留了”。 和强者对话是精进技术的捷径——双方都对此抱有肯定的态度,因此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对鸟见纱幸来说,青学必须打败冰帝进入全国大会,不然她的任务就中道崩殂了。所以即使系统作出了保证,她也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青学的胜利添砖加瓦。 “那就全部拜托你了。”电话那头的男人懒懒道。 “放心吧。”龙崎教练的保证听了就让人安心。 的确,她经验老道,在工作的这么多年中带过的合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安排好生活和吃饭问题后,大家午休了一会儿,便被她带去后院的网球场上。 “分组对抗吧。”她说着,指挥乾站在旁边帮忙分组,少年们就听话地纷纷对打起来。 虽说有交过手,但也只是部分选手之间的,更逞论成为彼此的队友了。 于是龙崎教练专门把他们打散再重组。“不二和虎杖对打一场……然后……乙骨你和越前……” 不二站在场内,压低的视线落在粉发少年的动作上,“呵呵,从没和你打过呢,很期待。” 虎杖点点头,“我一直都想和你比一场。”说着,他挥拍击球,两人“呯呯嗙嗙”地战了起来。 与此同时,其他球场的氛围也是一样火热。龙崎教练抱臂看了一圈,感叹道:“幸好球场管够。”内心十分满足。 - 樱乃环视刚刚搬进厨房、堆积的食材,有些犹豫,“我们要做什么呢?” 鸟见纱幸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飞快地翻阅着手机食谱,“要不就炒三个菜再蒸个米饭吧。” 能吃饱就行,不要太讲究味道。 第42章 “开始吧!” “好!” 撸起袖子,鸟见纱幸带领着一众非正选部员们热火朝天地开干了。 先把几十颗土豆刮好皮,放在比脸还大的盆子里,然后鸟见纱幸操刀飞快地将其剁成大小均匀的小块。 “哇,刀工真不错。”有人在一旁赞叹道。 “专门学过做饭吗?” 鸟见纱幸摇摇头,“一个人住没办法,做多了就会了。” 大家害怕触到什么伤痛的经历,纷纷转移了话题。“青菜我先择一下,然后鸟见来切吧。” “西红柿我也洗好了,放在盘子里。” …… 人多力量大,花费了比预计少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一顿饭就做好了。火边温度太高,鸟见纱幸觉得自己快被烘干了,额头上似乎也有汗珠滴下,正准备拿纸去擦,身旁便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一张纸轻轻将汗拭去。 “好了。”她把菜盛到盘中,脱下围裙,“我们去叫他们回来吧。” “好。” - 远远就能感受到场地内火热的气氛。她们走到龙崎教练身边时,不二正好拿下一局的胜利,网球从他拍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虎杖场边。 龙崎教练在本子上记录下什么,而后拍拍手,“大家先训练到这里吧,我们回去吃饭。” “饿死了。”桃城伸手擦了把汗,撩起衣摆扇风,又突然意识到这里有女生,于是装作无事发生般放下。 “哇,居然做好饭了吗,你们真厉害!”菊丸猫猫把球拍装进包里挎上,边跑过来边说道。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听着就令人愉快。 吃起饭时,赞扬声就更盛。她们坐在其中,看着大家对自己的工作的肯定,成就感不由溢满胸膛。 - 合宿不仅仅是训练——体力训练、技巧训练……鸟见纱幸答应一起跟随的原因之一也是可以近距离接触大自然,放松放松身心。 他们有在训练后跋涉过旁边的小山丘,也有在夜晚因一句“星星好亮”就爬起来去房子的阳台上观赏无垠的天空和缀着的点点星子。不二他们在林中找到并栽种了一棵不知名的植物,说是要带回家放在房间里,桃城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树林里看到了熊,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只有虎杖激动不已,拉着他又去转了一圈,然后失望地说:“没有老虎。” 他们在夜晚升起篝火,一起讲述恐怖或荒谬的鬼故事,把樱乃吓得直往她身上靠;还在某个睡不着的晚上打起枕头大战,把棉花打得满走廊都是,最后被龙崎教练勒令着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一周的时间流逝地如此之快,在最后一天,龙崎教练组织了一场正式的比赛来检测他们最近的训练成果。 双打还是大石和菊丸、乾和海堂,单打则分别是桃城、不二和越前,他们对上的是虎杖和伏黑、七海和熊猫、顺平、狗卷以及乙骨。 开打的那一瞬,鸟见纱幸便意识到了改变——青学的众人更有攻击性了,假如他们以前是未开刃的刀,现在就是封存许久后重现天日的宝剑,覆着的灰尘和泥土都被打磨掉了,于是闪着寒光的剑刃终于发挥了应有的力量。 见血封喉。 - “没问题的。”看着穿着灰白色运动服的冰帝众人从大巴车上接连走下来,鸟见纱幸喃喃着安抚自己。 脚步声响起,越前停在她身侧,手里抛着一个网球。他察觉到迹部的视线扫过他身上,于是抬起帽檐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然后又靠近她,说:“乱想什么,看着我赢就好了。” 好拽。但的确莫名其妙地平稳了她乱糟糟的心绪。 看着上场还挥手的桃城,她不由双手合十祈祷,“一定要让青学顺利赢下这一场啊。” - 祈祷是有用的——她这么感叹的同时,场中忍足的想法却正相反。 合宿训练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始终缺少的东西——热情、执念和对胜利的火热追求。 燃烧起来,燃烧起来,卸掉冷静的伪装,真正跟随着网球的节奏感受脉搏的跃动。 他做到了,可是奇迹还是没有降临。 又一次输给了青学,忍足喘息着坐在地上,衣服上都沾了灰——在记忆中,他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激情没有办法这么快就平息下来,心跳还是震耳欲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太多遗憾或后悔的情绪,感到的只有畅快。 桃城伸出手,笑道:“原来你还有这种不冷静的时候。打得很爽,下次再一起打球吧。” 忍足愣住一瞬,还是绽开浅笑,一把回握住他的手,“一言为定。” - 良好的开端却没有奠定下第二局的胜利。 菊丸和大石的配合愈发默契,可是对宍户和凤来说,比拼默契从来不是他们的弱项。自从与宍户组成了双打,凤的训练任务加了好几倍,只因看到前辈努力到近乎自虐的身影,他便不好意思再休息,只能大喊着“宍户前辈我来陪你”而后跟上他的步伐。 刚开始,这些训练量对他来说有些太重,常常出现一天内完成不了的情况,宍户就带着一脸“麻烦死了”的表情搀扶着送他回家,即使自己家在相反的方向。 后来,凤渐渐地就能赶上他的进度了,跑步、戴着铅块挥拍、做枯燥又繁重的基础训练,一切都堆积着汗水和泪水,但因为是两个人一起,所以也没有那么难熬。 第43章 效果是显著的。刚挥出第一拍时,凤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这场比赛中让宍户前辈看看吧——他将这样的信念注入发球之中,然后高呼着“一球入魂”。 “更快了。”乾在本子上狂写着。 的确。比赛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鸟见纱幸看着4:6的比分和菊丸猫猫萎靡的下场状态,心又提了起来。 第30章 单打一则由海堂出战。 在合宿的这段时间中,他掌握了龙卷风射球的打法,因此实力大涨。如今青学进入全国大会的期望都压在他肩上。可从他仍旧锐利的眼神、微厚的嘴唇和阴沉的脸色上看不出任何压力过大的表现。 “回旋蛇球。” 海堂刚刚开场就用自己的技能破局,让对面的芥川慈郎吃了一惊。 “哇,好新奇的招式。”上一次冰帝和青学的比赛中,他除了自己的那局外其余的都睡了过去,因此对对手的招式感到格外神奇。 “这么大的弯是怎么转过来的……啊啊,原来需要用手腕这样发力,需要很大力气呢。”慈郎点点头,抬起眼,“那该我了哦。” “啧。”海堂眉间郁气更重,不耐的哼声从他的嗓间泄出。 可是哪怕是提升了实力的海堂,也没法和冰帝公认的天才相比。看他狼狈地击球,在场上奔跑来回,消耗的体力远远超过极限,却仍旧坚持的模样,场外观众都不忍心地吸了口气。 “很让人敬佩呢。”慈郎赞叹,但手下却毫不留情地发出最后一击。 冰帝:青学。 2 :1。 “不二……” “手冢,治疗还好吗?”棕发少年拿着电话,用手描摹着窗上的雾气,“下一局就是和冰帝争夺名额的比赛了,大石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是。”手冢回答,“竭尽全力就好。” 不强求胜利,但倘若有机会争夺胜利,他一定不会退缩——这就是手冢的网球哲学。 不二弯眼笑了笑,“你总是说我没有什么胜负欲,可能确实是这样——我以前总觉得胜负不是由自己争取的,而是注定的。” 他顿了顿,“我只要享受过程就好。” “不二……每个人都不一样。”手冢叹了叹,却被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不,我是想说,我似乎有了那种感觉——必须胜利、必须夺得一些东西的感觉。”不二垂下眼,去看桌边放着的植物——从合宿带回来的。他的指尖磨挲着叶片,“和你说说就好多了,总之好好休养,等你早日归来。” “好。加油。”挂断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受伤。” 场上的不二这次可以明确地感觉到,如此强烈又陌生的胜负欲正让他的身体沸腾着,由内而外地变得火热。 所有的技巧都变得那样流畅,仿佛从指尖涌动溢出的是他的天赋,源源不断,像江河般汹涌着。 日吉若完全无法抵抗攻击,“上克下”的口号只喊了一遍就不再言语,只是不停寻找破局的思路。 没有找到,直到这一局结束,这一分被归给青学,他也没有挣扎成功。 越前曾说,看着我赢就好。因此鸟见纱幸看得认真,从他走向场上,到和迹部僵持不下,她都没有一刻转移视线。 只有一年级的他竟然能和部长级别的选手打得不分上下,真是让人又一次惊叹造物主的不公。 不,或许不是不分上下,而是占据上风。 因为部长手臂的伤,越前对迹部一向没有好脸色看,与此同时,迹部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所以两人比赛的气氛可以说是针锋相对,讽刺和攻击简直和前几局比起来多了太多。 但鸟见纱幸可以明显感觉到,刚开始越前似乎被迹部的招式制住了一阵,弱点被疯狂攻击的滋味让他一阵恍惚,可他的天才之处就在于——他是在比赛中不断进步的,而且是飞速的进步。 弱点的问题很快被克服了,迹部便落了下风,他感到比赛节奏正被从他手中拉扯过去,只能紧紧攥住。可如同沙子一样,攥得越紧却流得越快。 这一局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暮色四合,暗色渐渐弥漫天空,结束的哨声响起时,鸟见纱幸才惊觉时间的流逝和场上两人令人惊叹的体力。 迹部输了,他反而笑了一声,说:“手冢说的还真没错啊。”然后不顾越前“说了什么”的询问,接过电动剃刀把头发剃成了板寸——这是开场前的赌注。 “既然赢了我们,那就一直赢下去吧。”留下了这一句话,迹部带着冰帝全员离开了比赛场。 大石立刻给远在德国的手冢拨了电话,众人便都挤着要宣布这个好消息,最后还是菊丸充满活力的声音最响亮—— “手冢,我们进全国大会了!” “你们做的很好。”尽管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但鸟见纱幸猜想一定挂着淡淡的笑容。 菊丸猫猫高高伸出手,接过电话说:“我要和手冢说话。”然后絮絮叨叨地讲了最近碰到的对手、自己是如何惊险地获得胜利…… 之后桃城、不二等人又拿着手机说了一阵,最后大石握着手机,转头找了找,笑着说:“越前,手冢想跟你说几句话。” 越前抿抿唇,走上前。 “越前,”部长的声音带着电流从手机话筒传出,竟然带着以前难见的温和,“你已经是青学的支柱了。” 第44章 握住手机的手瞬间攥紧。 “部长……”他叫了一声,顿了顿,继续道:“我会更努力的。” “比嘉中的确难缠,比六角中更难缠……”干打开笔记本,给七海讲解,他的手指点点播放着比赛视频的屏幕,“你看,他们的风格。” 七海抬眼看去。 视频里穿着紫色运动服的少年正一球球击打着对手的身体部位。不一会儿,对面的选手便跪倒在地,捂着手暂停了比赛。 “如果对上他们,一定要小心。” 七海不禁皱起眉来,内心有些犹疑。 可这种犹疑很快就消失了,在亲眼看到比嘉中众人用球击打对方队伍的教练时。 鸟见纱幸气得咬唇,“太过分了。” “教训教训他们,什么叫尊重。”身边的粉发少年撸起袖子道。 “赛场上教训也不迟。”拿着球拍的白发身影掠过视线,向着球场走去。 虎杖怒瞪对面,心中怒气值拉满。 “有什么关系。”田仁志回答,脸上是不屑的表情,“胜者为王——我们部长经常这么说。” “既然说不通了,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堂堂正正的胜利。”虎杖凛了神色,手中不停,让田仁志深感压力,面色不由狰狞起来。 他将球往虎杖的身上击,却都被灵巧地躲过,不由咒骂一声。 但无论是咒骂还是挣扎都如此无用,凭借实力的差距,他只能迎接失败。 第二局、第三局……直到第五局,比嘉中都没能拿下一分,部长木手扶扶眼镜,已然摆脱了胜负的执念,只是想打败面前的白发少年,至少拿下一分。 “木手被称为'刺客',视频里打伤对手的人就是他。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当部长,比嘉中的其他人才是这样的风格吧。”干解释道。 七海点点头,却露出一抹难以发觉的微笑。 “让我们快点结束吧,和你这种垃圾比赛还真是浪费时间。”五条转转手腕,取下墨镜,甩给坐在教练席上的伏黑。 “别大言不惭了。”木手冷哼。 这句话让五条不由发笑,他修长的手指隔空点点比嘉中场边站着的人,“一、二、三……六。六个人都输了你还这么自信。” “废话别多说了。”木手催促着开始,队友的全灭是事实,他无法解释什么。 可没过多久,他便意识到还不如多说点,因为除了用全方位缩地法赢下的两局外,他再没有拿分的机会。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是全方位缩地法,对面的白发少年也能凭借六眼轻松看清他的位置,不过是想逗弄他,给予希望再摧毁罢了。 木手已经完全被打得失去了理智,他意识到自己和对手的差距已经不是一座山一般高了,而是天和地那般远。 他对胜利的执念有多深,现在被反噬得就有多痛。 一场结束,木手滑落在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麻木的视线落在记分牌上,意识才终于回笼。 啊,输了。 就在结束之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啊,看来我来晚了。” 鸟见纱幸抬头,脸上是恰好不知所措的神色。少年眼睛修长,绑着丸子头,刘海有些奇怪,身穿深蓝色的长袍,袍下可见肥大的裤腿。 “哥哥!”她叫道。 身旁的东咒众人也叫了起来,“夏油学长。” “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又赢了哦。” 他身形矫健,轻盈地落在白发少年身边,道:“悟,好久不见。” 五条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墨镜遮盖了面上的神情,只有勾起的嘴角昭示出他的好心情,“杰。” “干得漂亮。”夏油摸摸鸟见纱幸的头。她这才看清他耳朵上的首饰——一种类似耳扩的东西。 越前细细观察着他,礼貌地在鸟见纱幸为他介绍时伸出手,“我是越前龙马。” “我经常从纱幸那里听说你的名字。我是夏油杰。”他友好地握了一下,装作没听见“哥哥你别说了”,借着道:“听说你是天才。 ” 不是同姓,可能是继兄吧,但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越前压了压帽子,盖住泛红的耳根,不知道怎么回答。夏油却轻笑了声,转移了话题,“有机会我们打一场吧。” 第31章 “请进。”鸟见纱幸等在门口,她的黑色长发半扎着,几缕垂在颈边,随着动作荡啊荡,又被纤细的指尖撩过。 越前今天没戴帽子,墨绿的发像是浓荫下的树叶。猫瞳扫过少女的面颊,他低了低头,说着“打扰了”走进门。 “哥,越前来了。” 蓝发宽袍的男人闻声抬头,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来了。” “纱幸,带你的朋友参观一下吧,我去给你们弄点水果,我记得还有苹果、香蕉……”夏油说着往厨房走去。鸟见就走在他前面,歪头笑笑,说:“好。这边走。” 他们走马观花地把一层看完——客厅、厨房和几个房间,然后踏上阶梯在二楼站定,鸟见推开了她房间的门—— 很普通,没有满是粉红色,也没有凌乱到让人大跌眼镜,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副落了灰的网球拍。 翠绿的拍子被积灰染脏了,却没有被放在柜子里或者罩上布。 第45章 “是妈妈送的。”鸟见简洁地解释道。她的指尖在握柄处抚了抚,离开时带了点依恋。 越前点点头,离开时又看了拍子一眼。 穿过木制长廊,再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他们坐在比井口大些的金鱼池前,倚靠着栏杆。 八条金鱼正欢快地游着,三只白色三只红色的。在少女从指尖透出鱼食后,它们便游得更欢。 “要玩玩吗?”她递出鱼食,眼睁睁看着鱼在越前给食时变得更欢快的姿态。 “看来它们更喜欢你。”鸟见半开玩笑地道。 少年的嘴角泛起柔软的笑意,洒的鱼食更多了。 “你们果然在这儿。”夏油把果盘放在小木桌上,坐在栏杆边,捏起一块苹果丢下去。几尾鱼被水花吓得一惊,反应过来后蜂拥着去吃苹果,啃了几口却转身离开了。 难吃。鱼都不吃。 鸟见看着发笑的人,无奈道:“别什么都给鱼吃呀,最后还得我捞出来。” 夏油吃了两块苹果,又温柔地笑笑,好像刚才顽劣的样子只是幻觉。他邀请越前,“后院有球场,要不要打一场?” 果不其然得到了越前肯定的回应。 鸟见纱幸叹了口气,对网球选手来说,以球会友是基础,习惯了习惯了。总比在这儿祸害她的鱼好。 越前注意到,夏油的球拍是蓝色的,和鸟见墙上挂的牌子一样。 但他的注意力下一秒就被转移了,因为夏油杰的第一击就达到了让他震惊的程度。 仿佛被操纵、被蛊惑一般,越前下意识做出回击的动作,却遵循的是夏油期望的轨迹。 明明这么做不对,我想的是另一个招式——又挥一次拍,越前脑中划过这样的话语。 可是他似乎无法控制。 这样的动作一次不算什么,但只要逐渐积累,败势便是必然会到来的。越前无法抵御,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入失败的深渊。 结束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哥。”鸟见瞪一眼他,意思是“你干嘛这样”。夏油摸了摸鼻子,亲切道:“没事吧。” 他没意识到,这一句才彻底点燃了一个少年的自尊心。越前像是膝跳反应般叫道:“没、没事。” “这是他一贯的招式罢了,操控什么的……”黑发少女拍了拍他的背,“当年是很多后辈的噩梦,真的很恶劣。” “哪有……”夏油试图狡辩。 “哪里没有!我每次去你们部有人边喊着'我要打败部长'边做训练,你的压迫已经让他们疯狂了。”鸟见气势汹汹地叉腰。 “这不是很有精神嘛,”夏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才有现在这么大的进步。” 越前:大受震撼。 “你们下一场对谁?”夏油杰好奇。 “立海大。” “那还差得远啊。”他沉吟着,似乎是在回想,“幸村不太好对付。” “神之子。”鸟见纱幸抢答。 “对,”夏油转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称号挺合适的。” 掌控五感的人,那可不是神之子吗。 距离幸村精市出院已有半个月了。 医院,门诊室。 “你的恢复速度很快,”医生凑近了看,扶扶眼镜,“怎么会这么快。” “你真的是才做完手术不久吗?” “是的。” “这真是不可思议……”医生挥挥手,自言自语地念叨,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谁给你看的啊,真是名医,比起我来也不逞多让。” “就是在咱们医院看的。”幸村温柔道。 “怪了……”医生摸不着头脑,只给他开了点药,说:“回去按时吃就行了。” 幸村从医院走出时阳光正好。他本身就是个敏感温柔的人,可是大病一场之后,才更意识到自己从前错过了许多。如今即使是天上的红日、路边的野花,他都要细细观察一番,然后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想起医生说的“你明天上场打球都行,只要不是打特别长时间”,心中更是添了层欢愉。 替自己做手术的家入医生很久都没有见到了,他满腔的感谢都没处可抒发。她曾信誓旦旦地立下保证,说出“100%”时露出的笑和眼中的坚定都留存在他心中—— 那时,幸村相信她,但那相信多少添了点乐观主义和理想主义的期盼,希望大于信任。没想到,自己完整健康地从手术台回到了家,甚至在三天内便痊愈到了正常人水平。 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而再去寻找家入医生,却打听不到她的信息了,好像她只是一场梦。 或许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幸村这么想着,就没有再去找了。 他如今只期盼着下周的比赛——四进二,对青学。 原本对立海大来说,什么青学、四天宝寺都是不放在眼里的,打他们就和切瓜一样。可是,在上次被第一年进关东大会的不知名学校夺走冠军后,他们便再也不敢小看任何一所学校了。 他回到这个赛场后,那样的耻辱便不能再出现。 鸟见纱幸把四天宝寺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用了角色卡去实地探查了一番。 能进入全国大会四强的学校都有点东西,她不敢大意。 可没有想到,四天宝寺的画风是如此清奇。 第46章 不停地说冷笑话就算了,他们部长那销魂的“ ecstasy”简直让人听一遍就再也忘不掉。直到四天宝寺之旅结束,回到家的鸟见纱幸耳边还始终回响着白石藏之介的声音,让她在梦中都备受折磨。 救命,太洗脑了吧。 立海大和青学的比赛与他们和四天宝寺的相重合,同一时间,不同场馆。 鸟见纱幸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留下看自己的角色和四天宝寺对打。 伏黑甚尔注意到了对面那个男人,戴着遮住眼睛上端的浅棕色帽子,叼着根牙签,神色懒散,好似毫不在意。 伏黑眯起眼盯着他,仿佛懒懒打量着猎物的大型食肉动物。直觉告诉他,那个教练不是什么善茬子。 但这些都只是场外的功夫,真正的胜负从来不掌握在他们手里。 渡边修这才注意到对面看起来很危险的男人的视线,挥挥手露出个笑容,然后被瞪了一眼,又扯着嘴角坐了回去。 单打三就是白石上场,这实在有些出乎预料。按照预想,白石哪怕不在单打一也应该在第二的位置。 鸟见纱幸不由看了看渡边修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白石穿着印有“四天宝寺”四个大字的黄绿色队服上场,他丁子茶色的短发微微翘起,左臂缠绕的白色绷带夺走了众人对他那张脸的注意力。 “嗯——ecstasy.”他甩甩手,露出一个笑容。 鸟见纱幸扶额。完了,今晚脑海里又要回荡着这个声音了。 白石的完美网球被叫做“圣书”,那是他所追求、贯彻的极致美学。而真正等他挥拍出击时,鸟见才感受到了这种网球的魅力所在。 “圣书。”她默念道。 七海寻找着对手的弱点——没有、没有……等等,他的手臂。 白石右手的动作似乎有些迟钝,不对,也不能说是迟钝,只是与他的手部动作、身体和腿的动作都不太匹配。 关注着他的手臂,七海连发数球,终于逼得白石脱下绷带,露出黄金护腕。 面对众人的惊叹,他解释道:“这是教练在一年级时送给我的,说是不到将要输时不能取下,也不能给任何人看。” “但是今天可能不行了呢。” 他取下黄金护腕,交给渡边,“我会展示最完美的网球的。” 七海的瞳孔微缩,他知道那黄金铸成的护腕有多重,而脱下它的白石又将提升多快的速度。但事实告诉他,白石只会比想象中更强。 “圆桌抽击。” 白石用球拍斩击来球,为球赋上强到可怕的旋转。在七海眼中,这一球便化出12个分身,描绘出连贯的圆形,宛如一张张圆桌。 尽管咬牙坚持到了最后一秒,他也再没有办法找到他的另一个弱点,夺取胜利。 取下黄金护腕的白石藏之介没有弱点。 第32章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是鸟见纱幸在探查四天宝寺网球部时受到的第二波冲击的始作俑者。 他们始终坚持着搞笑网球,致力于让搞笑与网球完美融合在一起,被大众所接受。 鸟见纱幸:……赛场又不是综艺节目。 但能有这样天才的创想,两人的智力和实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据传,金色小春的iq高达200,最爱看爱因斯坦的书,收集的数据比干的还要准确,是实实在在的高智商人类。他的搭档一氏则擅长模仿,其精准度堪比仁王雅治。 潜入网球部的第一天,鸟见便被拦住小春拦住。他靠近些,细细地从上而下打量她。她正以为自己的计划被勘破了,却听见他扶扶眼镜,语气夸张地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鸽子呢?” “什么——” 他的手在黑发少女的头后挥挥,瞬间变出了一只白色的鸽子,小小一团,被窝在手心,绿豆大小的眼中是绝望和无奈。 而下一秒,他手中的鸽子却变成了一顶爆炸头假发,红绿蓝三色混杂,戴上的瞬间,头围增大了两倍。 鸟见纱幸绷紧了唇角。默念不能笑。 他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小春,你果然在这儿——” “啊!你又背着我搞外遇。”带着发带的少年浮夸地惊叹道。在鸟见纱幸无语之时,小春也棒读着道:“人家没有啦,最爱你了裕次。” 鸟见纱幸揉揉胳膊,驱散鸡皮疙瘩。 等他们又黏黏腻腻了许久,一氏才注意到她,惊讶道:“诶,你还在啊?”然后恍然大悟地以马步形式拦在小春面前,表情十分决绝,“我不会允许你插足我们的感情的!” 有病吧。 小春捏着衣角,满脸扭捏,眼中憧憬的亮光似乎能穿透镜片。他双手交握看向一氏,“裕次,我好感动~” “小春~” “裕次~” “停停停停。”鸟见冲进两人间,强硬地将其分开,“可以了。” “她一看就是来刺探情报的。”小春道。 她本身也没有掩饰吧。 一氏却左手锤右手,一脸恍然,“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来看白石训练的女生。真是受欢迎呢,藏之介。” “那是白石的后援会啦——好像叫什么'圣经黄金右手独角仙毒草的天选之子白白石'” “很有格调的名字呢,不管怎么说还是好羡慕。” 小春也点点头。 第4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9章 当他念到”里香“,球拍就会回应他的呼唤,仿佛有着剑灵的宝剑。 或许是因为,这是里香赠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里香。“ 少年的嗓音如同轻飘的落叶,慢慢悠悠地划过空中。 下一秒,他挥起的手却像是最锋利的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寒影。 入目是金太郎微缩的瞳孔。在众人微愣的表情缓和下来,再向场中望去时,他们才意识到,黄色小球已经落在了网边——金太郎的半场中。 ”立海大和青学的比赛还没有结束。“鸟见摁摁手机,”最后一场马上开始——要去看看吗? “ ”当然。“五条悟不置可否。 走了几步,才发现四天宝寺的人聚在一起私语了一阵,也向着相同的方向走去,见到彼此,两方人都愣了一瞬。 五条悟轻笑道:“你们都淘汰了,还这么关心决赛选手啊。” 这么欠揍的发言,没被别人打死果然因为是最强吧。 白石却不在意地浅笑着回:“听说幸村回到赛场了,当然要去看看。” 这也是鸟见想去现场的原因。 紫发少年的身影很容易发现,他披着土黄色外套,站在立海大众人间,和真田正低声说着什么,明明毫无特别之处,其实却卓然不凡。 他似乎健康了不少,不再像在医院楼顶那时一样单薄,但身形还是那样挺拔,仿佛一株清隽的竹。 她的视线又向着青学移去,手冢正站在选手席上,抱臂观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气质冰冷,面色平静冷峻。她不由得看他的手臂——没有绷带,应该已经好全了。 刚刚结束了单打二的比拼,胡狼和丸井从场上走下来,垂着头无话。鸟见纱幸抬头看大屏上的比分—— 5 : 7 ,立海大负,青学胜。 “不知道现在总比分是什么样的……”她喃喃道,趴在二楼看台的边缘。身侧传来一个沧桑的男声,“ 2 : 2 。” “谢谢——诶?”鸟见转头,然后惊讶地叫出了声。面前的男人穿着身棕色僧袍,胡子拉碴,看起来随性不羁。 “叔叔好!您来看越前的比赛吗?” “啊——是越前的朋友……鸟见对吧。那个,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的,看看这小子怎么被打趴。”南次郎胡编乱造着,扶扶墨镜。鸟见配合地点头再点头,不揭穿事实。 谈话间,越前和幸村已经站在了位置上,紫发少年睥睨着,嘴角挂着淡笑却显得疏离。在鸟见眼中,他愈发宛如天上的神祇。 “到此为止了。”他淡淡吐出,宣告了青学的命运。 “话可不能说得太满。”越前锐利的视线从帽檐下探出,“刚痊愈,网球这种剧烈运动没问题吗?” 幸村轻呵一声,“那就来试试吧。” 他转身,土黄色的队服衣角随动作飘起,划出一个弧度。比赛开始了。 五感——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当幸村发出第一球时,越前没有感受到丝毫不对劲,他顺利地回击并寻找着自己攻击的方向。可是,当回球数越来越多,他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击球声了。 渐渐地,网球场的草木味消失了,四周的灯光变得暗淡,面前的人影和球影也变得模糊,逐渐失了颜色。直到最后,连触觉都不再存在,握拍的手颤抖,松在身侧,越前跪倒在地,四周一片黑暗。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是痛苦,不是崩溃,而是一片虚无——彻底失去了方向的虚无。 “剥夺五感。”鸟见纱幸默念着。她的视线落在瞳孔一片空洞的越前身上,他就那样瘫坐着,没有一丝动作的迹象。观众们已经在窃窃私语,可这声音却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南次郎也沉默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孩子,眼里是压抑住的期盼和隐痛。 越前感到这一段时间缓慢拉长至整个世纪,他深陷其中,人生片段如走马灯般突然从眼前一帧帧划过。他第一次拿起球拍,第一次用胖乎乎的小手捧起网球,第一次获胜,第一次站上很高的赛场被注视着…… 倘若没有了网球,他的世界就是如此吧——五感尽失。那么,去享受最纯粹的快乐,只属于网球的快乐。 ”越前起来了!“桃城喊着。 ”天衣无缝之极致。“千岁说道。长达几年的研究可以让他瞬间分辨出越前的状态。 面对着幸村震惊的表情,他五感恢复,脚步轻盈,似乎正在球场上飞翔。速度快到了极致,每一球都带着纯粹的笑容回击,他真的在享受着网球——不是胜利,不是比赛,而是网球本身。 鸟见纱幸松一口气,用余光偷偷瞟南次郎的表情。他嘴角掩不住地微弯,面上一派欣慰。 第34章 决赛将近,全国大会的冠军触手可及。不仅是青学,连鸟见纱幸心中都忍不住涌起蓬勃的野心——能得第一,谁会甘心屈于人下呢。 和四天宝寺的那场比赛结束后,在即将分离前,乙骨被拍了拍肩。抬头看去,棕发少年站在面前,欲言又止。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道:“我是忍足谦也。上次在东京的网球俱乐部里见到过你。你当时在和冰帝的两个人打球……” 乙骨思索了一阵,点点头,“是。你也在吗?” 他挠挠头,紧张过去语速便恢复到了平时,“我当时在场边看了你们的比赛,就一直想和你打一局。过两天我要去东京找我堂哥,如果可以的话… …” 第50章 “当然。”免费的陪练怎么可能拒绝。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交换了微信,约好了日期。 穿着白色卫衣,紧紧戴着卫衣帽的黑发少年站在站台边等待,摁着手机,在列车停下时抬头仔细分辨人群中的每张脸。 “乙骨。” 声音从后面传来。谦也穿着件灰色运动服,敞开衣襟,袖子往上推了推,在手腕上堆出几圈皱褶。他把耳边的棕发撩起一些,取下右耳的耳机,眉头压低,打了个招呼。 “去哪里?” “附近的俱乐部。”乙骨在他眼前晃晃手机,“很近,就两公里。” 不熟确实有点尴尬,或许这也是他没有取下另一只耳朵里耳机的原因。但出于礼貌,谦也站在他的左边,这样在并肩走时右耳就能接收到乙骨说的话。 “大阪过来还挺远的吧,你每个月都来吗?” 谦也摇摇头,“也不是。侑士去大阪看我的话,我就不用来了。” 乙骨表示明白了。耳机音乐透出的鼓点让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在听什么?是摇滚吗?” “rap。” “啊,果然是这种类型的音乐。”乙骨感觉自己的猜测被印证了,“你在比赛时那么追求速度,生活中肯定也是这样吧。” 有吗?谦也回忆。好像经常被这么说——因为赶不上公交所以干脆跟着公交跑,上课时因转笔速度无法测定而受到瞩目,喜欢看赛车漫画……还有,确实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忍受等待。 他笑了笑,“你打球的速度也很快,但好像没有特别急性子。” “或许是吧。”乙骨回忆了一番,也没想到什么。在灰色建筑出现在眼前时,他道:“到了。” 上次在场边看乙骨打球时,谦也便等待着这一刻了。他钟爱真正的速度的较量,感受风刮过耳边的呼啸声,甚至是网球被击出后快速划过空气的弧度。 面前的少年,是能在速度上和他一较高下的人。 乙骨握着白色球拍,像是握住一把武士刀,或是一把古剑,球球凌厉,在场上移动的速度快如飞燕。 他注意到,谦也并没有练就特殊的招式——什么black jackknife 、圆桌抽击、三大回击球之类的东西。他打出的每球都是最基本的招式,只是通过不断提升速度让对手措不及防。 这其实与他的网球哲学相似——回归最淳朴的古网球本身,用最简单的击球和最极致的速度走向胜利。 这一场速度的对决还是乙骨获胜了。谦也却没有流露出沮丧或失落,相反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道:“真是畅快啊。” 他接过乙骨递过的毛巾和饮料,擦拭掉汗水,“你的状态很不错啊,看来对青学应该没问题了。” 乙骨摆摆手,“青学那帮人每天都在进步,太恐怖了。我可拿不准。” 开易拉罐的声音把话尾模糊成杂音,谦也喝下一口饮料,眯了眯眼,“反正不管你们今年谁拿,明年都是我们。” “你是三年级吧。” “是啊。” “那还说什么。明年你都毕业了。”乙骨无语。 谦也凑近些,在他的黑瞳前把手指晃得飞快,“我毕业了没关系,财前会带着四天宝寺继续获得胜利的。毕竟——搞笑者为王。” 赛马场。席边人头攒动,倚着栏杆的男人神色淡漠,晦暗的眼眸却极具吸引力,像黑洞般危险,却不自觉地让人想要探寻。他指尖的烟没有点燃,被抵在唇上磨挲。 直到一人坐在身侧,他还是没有抬眼,只是轻轻扯了扯残留着疤痕的嘴角。 “伏黑先生。”来人道:“你买了几号?” 伏黑将他上下扫了一遍。帽檐宽大遮眼的棕色帽子、白净清秀的面容、被叼住上下摇晃的草……还有那懒散着摊在椅子上的姿势,仿佛他下一秒就要化作一滩水。 “渡边先生也喜欢这个?” “偶尔玩玩。”渡边修嘴角的草随着说话的动作晃了晃,“我压三号。” 伏黑的视线落在三号马的身上。马匹是红棕色的,毛色光亮,眼睛炯炯有神,胸臀部的肌肉发达,后腿有力,走起来步伐极大。 气枪声响起,马匹们飞一般地冲出去,像几颗划破天际的彗星。 伏黑这时才慢慢悠悠地拖长了音调,垂下的长睫遮住黑色的眸子,“五号。” 渡边不由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也难怪他不理解,五号马目前正处在中游,远远落后位于第一的三号马。 周围的人声鼎沸,起身挥着拳的人不计其数,都憋红了脸,大吼着“快跑!”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 只有角落中两个奇怪的人定定坐在位置上,事不关己一般平静。 伏黑垂着眸看手中的烟——渡边也扫了一眼,不是什么好烟,薄荷味爆珠的,廉价却好抽。 身边的人看起来并不是抽这种烟的人。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因为马匹们正在逐渐接近终点线——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从一百米开始,三号马就似乎力竭,一秒秒落后于了其他马。渡边忍不住叹气。但他又看了看五号——虽然前了不少,但和第一名也有差距。他放心了。 十米时,伏黑抬起了眼。 下一秒,五号马冲过终点线,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跃起的身影宛如一道寒光。 第51章 渡边早已坐直了身子,懒散褪去,余下的只有目瞪口呆。 “确实是我送的。” 渡边修连点头都是敷衍的一下,似乎稍稍用力就会感觉到疲惫。他的指尖捏住勺子晃了晃,坐姿还是那样随意。 “毕竟不用黄金护腕绑住白石,我上哪儿去找网球部的队长呢。” 伏黑早有预感,但这一刻才确认,隐藏在他“无所谓”外表下的,是深沉得无边的心机。 当然,能将四天宝寺从前几年那种萧条的状态带到如今——全国大会的四强之一,他居功甚伟。 伏黑抿了一口咖啡,“主力可都是三年级。” “比不上你们一二三年级分布均匀。”渡边承认这个问题。其实这是大多数学校网球部的通病,毕竟打了三年的和打了一两年的肯定不一样——但这隐藏着巨大的续航问题。 “如果你们愿意把冠军给四天宝寺,那明年我们肯定能招到更多人。”渡边叹道。 伏黑“呵呵”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们自己都没拿到的东西,怎么许诺给你。” “这么没自信吗?”渡边惊讶。 “这叫谦虚。”他正在吃第三个冰激淋,“你可能不懂。” 渡边无语。 天色渐晚,在他们一个踏上地铁一个步行分开前,渡边认真了些,盯着伏黑的黑眸说道:“今年的冠军你们先保管吧,明年我们就拿回来了。” “呵呵。”白色的烟在空中拖出长尾,伏黑轻轻笑了笑,“借你吉言。” 虎杖又去了神奈川。 这要从切原的又一通电话说起。 “快来神奈川,我陪你打几局训练一下。你一定要把那个拽得要死的小矮子好好教训一顿。” 虎杖正在吃饭,闻言疑惑道:“哈?” 电话那头不耐烦道:“就是青学那个越前龙马——总之你来就行了。” “好吧。” 远远就能在人群中一眼分辨出切原。他那一头黑色卷发就像是缠绕成一团的海带,让他无论何时都那么显眼。 他遥遥挥了挥手跑过来,额上还有些汗水,白皙的面颊因运动而泛着薄红。 “这么晚,你是不是又迷路了。”虎杖的语气有些无奈,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小时。 “没、没有!”切原立刻否认,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虎杖也不拆穿他,只是跟着他向着网球场走去。 “你怎么对越前那么大怨气?”虎杖十分好奇。 切原挠挠卷曲的黑发,直接回答道:“因为他打败了部长啊。”一副“这你还需要问”的样子。 好吧,虎杖沉默了。是他想复杂了。 踏上球场,切原弯腰取出球拍,眼神一变,显出些凌厉。 “哈哈哈哈,真是过瘾。” 赛程过半,他高声喊起来,头发一瞬间变白,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成了红色。 虎杖一愣。他意识到了,这是切原除恶魔化之外的第二种形态——天使化。 第35章 对于求胜心切的立海大来说,切原的恶魔化不能不说是他们放任的结果。 原先场上偶尔恶魔化的切原可以让胜利的天秤更加向立海大倾斜,可是随着比赛阶段越来越往后,他却愈发难以控制自己,恶魔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甚至真正伤害到了其他选手。 “柳拜托给了白石,”丸井这么回答道:“他很会带孩子。” 确实,鸟见上次亲眼见证,只要白石一喊“小金”,金太郎就会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狗狗,夹着尾巴看白石,大眼睛里满是一个字——怂——尽管白石语气温柔,嘴角还噙着微笑。 他在带孩子方面可谓是颇有心得。 据丸井说,白石的方法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鼓励——从他的发型到球技,关心——从他的生活到学习……但效果确实显著。 在得到白石“好多了,可以测试一下”的保证后,他们专门找来了真田与切原比赛,让白石站在场边。当连被副部长拿下几分时,切原又感到一股焦躁和惶恐在内心中翻涌,像火一般灼烧着,驱使他做点什么来发泄。 “赤也又控制不住了。”场边的丸井吹了一个泡泡。 柳的神情依然如无波的古井一般。 可下一秒,变红的却不是切原的眼眸,而是他的皮肤。等红色从白皙的皮肤向上爬升得完全后,他的黑发也迅疾地变白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又苍郁的感觉。 “我要击溃你。”他说着,浅绿色的眼睛盯着对手,语气却十分冷静。 “这是……”丸井惊讶地向白石看去。他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天使化。”柳睁开眼,念道。 区别在于,恶魔化具有太强的攻击性,而天使化则侧重于锋利。 虎杖一边回击着,一边发散思维。他意识到今天的切原并没有向他的身上、关节处猛击,一场比赛甚至没有见血。 “太棒了切原。”结束后,虎杖眼睛亮亮地夸他,“你能控制自己了。” “勉强,我感觉清醒很多了。”他的面上流露出放松,仰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闭起眼任凭阳光洒在脸上。擦完汗,宽大的手把毛巾盖在脸上,切原发出了轻叹。 虎杖提议,“要不我们去打街头网球?” “啊?” 第52章 街头网球场。 几个看起来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们正在争执,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孩子被推了一把,向后退了几步,踉跄着倒地。 “疤脸,都没人陪你打球,还占场地干什么?” “是啊,快滚吧,给我们打。” 四个男孩大声笑着,还有人向他的小腿踢了一脚。 男孩咬着下唇,没有反抗,也没有呼痛,只是伸手把砸在地上的球拍搂回怀中。这个动作蹭脏了他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一人道:“衣服这么脏了,我再踩几脚也没事吧?” 另一人则眼尖地盯上了他怀中的球拍,一把扯出,准备往地上摔去。 “住手!” 虎杖和切原同时冲了出去。虎杖夺过球拍,切原则将男孩拉了起来。 黑发少年转过头,绿眸扫过施暴的少年们,“谁说没有人陪他打的,我们俩就是。” 虎杖点了点头。 那些男孩们先是一愣,继而相互看了看彼此,气势有些不足道:“我们先来的……” “是吗?”切原问。 茨平摇了摇头,鼓起勇气道:“不是,明明是我先来的,他们却说我一个人不应该打网球,要给他们腾地方。” 虎杖抚了抚他的发顶,义愤填膺,“欺负别人算什么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啊。” “和我们比一场吧。”切原让茨平自己拍拍身上的土,“赢了这个球场就归你们。” 领头的男孩眼睛一转,“可以。但是要双打,必须让茨平上场。” 这两人看起来都比他大,气势也不同,单打肯定要落于下风。但是他和茨平打过,这家伙水平并不高,力量也没自己大,只要瞄准他攻击,获胜还不是轻而易举? “好。”切原勾起了嘴角,眼眸中像是跳了团绿色的火焰。 虎杖伸出手接住他丢来的外套,还没开口问便听到切原因怒气而显得冰冷的语调,“我来和你们打。” 茨平拿着球拍,身体带着手不住地颤抖。他看了眼对面凶神恶煞的对手,又看了眼切原,努力鼓起勇气,颤颤巍巍道:“我、我要怎么做?” “别担心。”切原安慰人的语气有些生疏,“不用你打,看着我赢就行了。” 茨平点点头,心稳稳地放了回去,却不免感觉有点酸涩。 但他这样的水平,不被认可是理所应当的。 虎杖抱臂看着这场节奏快到离谱的比赛——切原几乎找到了适合发泄怒火的对象,每一球的速度、力度都是冲着羞辱而去的,那些刚才还得意洋洋用鼻子看人的男孩们正在狼狈地追着黄色小球,脸色都不太好。 在第五次摔倒在地时,领头男孩道:“我不服!茨平根本就没打一球,这不是双打。” 切原看了看他,“只要有两个人站在场上,这就是双打。” 男孩咬牙切齿。一道声音就在这时响起。 “我和你打。”茨平的声线还有点颤抖,却在静寂的球场中格外清晰。 “这可是你说的。”男孩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眉眼都飞扬,生怕他会反悔一般道:“你们可都听到了,我没逼他。” 虎杖无奈地点点头,“让他们打吧,赤也。” 切原抿着唇下了场。尽管紧紧皱着眉,但路过茨平身边时,他还是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抖。” 茨平突然平静了许多,在他的视线中,握着球拍的手正逐渐变得平稳。 “如果你输了……”领头男孩眯着眼,眸中射出精光,“就再也别打网球了。” 什么?虎杖正要开口,却被拉住了袖子。 “好。” 可能这就是破罐子破摔吧,走到绝处,他突然有了莫大的勇气,“那如果你输了,也别打网球了。” 他面色一变。 “既然自己答应不了,又何必让别人做呢。”虎杖吐槽道。 茨平最后改了赌注——向自己道歉,并且不再来这个球场。 从第一球开始,虎杖便明白——茨平正处于下风。他的速度不快、力量不够,那纤细的手臂连支撑住球拍的重量都十分勉强。 虎杖不忍直视他的表现,却在对上他眼睛时熄了声。 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像是在潮湿泥泞的野地里生长出的、拔节的笋,坚定到不被风雨所撼动。 “认输吧哈哈!”狂笑声传来。 茨平咬着牙挥出了一球又一球,“不!” 黄色小球越过网,落在了地上——对面的半场。 男孩瞠目,指着他结巴道:“你、你……” 那是刚刚切原用过的招式——不规则发球。 茨平也看着自己的手,大脑震惊到一片空白,随后便是一阵喜悦传来。他居然可以打出有这样威力的球。 “就你还打网球?”、“网球?算了吧,你这么瘦,不如学芭蕾哈哈哈”……一句句嘲讽在脑海中划过,又被一记不规则发球击溃,彻底飘散了。 一球又一球,茨平把这么久受到欺压累积的委屈和愤懑都注入了小小的网球中,让这抹黄绿色承载着过往的一切,向着对面的男孩砸去。 直到手腕被攥住,他挣扎了两下无果,才恢复了点理智。转头看去,那个黑色头发的哥哥正盯着他,眼中是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你赢了,不用再打了。” 第53章 茨平这才发现,那个总是羞辱他的男孩正捂着额头,指尖流出潺潺的鲜血,正一脸恐惧地看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也不该打你的,呜呜。”他甚至快哭起来了。 切原举起手机,在前置摄像头中,茨平才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充血的眼球、因长期呆在家里而苍白的皮肤,还有嘴角那道疤——狼狈又憔悴得如同一个疯子。 注意到他的视线,切原烦恼地挠挠头发,说:“那道疤很酷的,你别在意那些人的话。” 觉得没有说服力,他又看了眼虎杖,示意:“你看,那个哥哥的脸上也有好多疤,但他还是那么自信。” 虎杖:? 那是没张开的眼睛,是宿傩的眼睛!不是疤! 第36章 决赛赛场很有气氛。 不说是彩旗招展,座无虚席,但也场馆广阔,人头攒动。只遥望一眼,就能看到各个熟悉的队服配色和熟悉的面孔——四天宝寺、立海大、冰帝…… 鸟见纱幸坐在场边的长凳上——主办方安排了近距离观看的区域。从这里抬头望去,观众席悬在空中,环绕着铺满场馆,氛围被烘托得格外热闹。 从都大赛、关东大赛走到全国大赛,为期三四个月的努力奋战,所追求的不过就是这个舞台和在此能带走的胜利。 这样的场景怎么能不让人热血沸腾。 第一次踏上全国大会决赛的运动场,越前帽檐下的猫瞳闪着光,向周围瞟了瞟。远处的备战席上,虎杖正激动地抻着胳膊,伏黑则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狗卷、七海和熊猫都坐在凳子上,撑着头偶尔交谈,大多数时间还是转头打量着。 除了选手外,他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鸟见和夏油。四目相对,黑发少女愉快地挥了挥手,面上是让人看了就心情愉悦的笑容。似乎发现了妹妹的好心情,夏油也向着这边看来,对上越前的眸子,挑了挑眉。 伏黑已经坐在了教练席上,用手锤了几下脖子,拧开一瓶水喝了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乙骨,热身做好了吗?”他询问着旁边活动关节的黑发少年,得到肯定回答后懒懒点头,“你不会紧张吧,全力以赴就好。” 乙骨笑了笑,“当然不会。”他只是好奇,“青学会派谁出战呢……” 能在单打对上东咒还胜率过半的人不多,青学也只能数出那么三四个,于是单打三的名字就呼之欲出—— “手冢国光。”男人的神色变得锋利,他吐出的语句与大屏幕上的名单在同一瞬出现,几乎重合。 果然,青学会用尽全力拿下第一局,给对手压力。而手冢就是最好的选择。 黄发少年手握球拍,从场边一步步踏入,他的手臂没有被绷带包裹,相反,线条流畅、毫无疤痕,看不出任何伤愈后的痕迹。 在他开始击球时,看台上神色热切的观众们狂呼起来,还有人早已在准备好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鸟见纱幸看着手冢能灵活使出零式削球的手臂而颇感欣慰。宛如冰山般淡然冷静的表情,没有一丝错漏、接近完美的动作,他金黄色的发丝随着动作飞扬起来,衣角也被风吹得舞动,击回网球的动作显得格外轻易。这样不动如山、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沉稳正是手冢受人信赖的原因之一。 “手冢领域。” 在他展示出绝技后,全场一片哗然。鸟见仔细分辨,甚至发现了观众席上几个职业选手的身影。 乙骨也不是容易打败的。从那时抽到这张卡到现在,鸟见纱幸已经为此投入了不下十万的点数。技能、基础素质的提升,甚至用整体材料堆出的上限……握着那张焕然一新的卡时,她的心情简直可以和儿子考上清华的老母亲相比。 摸摸自己的肝,她又可以了! 但是面对手冢,哪怕是顶尖的技能也不管用了。乙骨借里香力量发出的球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向着手冢身侧飞过。他宛如龙卷风的风眼,是领域的帝王。 乙骨轻叹了一口气。威压的中心点距离他太近,这股气势几乎如巨浪一般将他吞没。 这趟休养之旅对手冢来说,不仅是治疗手臂,让自己恢复健康巅峰的旅程,更是让他抽离出沉重责任,抽离出“青学部长”这个称号,去寻找自己的网球的过程。 乙骨的视线扫过他全身——更加坚定的表情、更加沉稳的气质……手冢的确找到了他想要的。他变得更强了,并且还在不断变强。 他笑了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必败的结局。 虎杖和伏黑上场时,鸟见正在疯狂祈祷。 他们面对的是干和桃城,青学近期胜率颇丰的双打组合——他们一个冷静理智,一个热血,互补下来确实相得益彰。 但是在虎杖和伏黑这个经验累积十足的组合面前,他们的默契值就有点不够看了。 “同调。” 默契值提升至接近百分之百的比率,两人的动作衔接流畅至极,配合着让干与桃城目不暇接,只能等待球飞到不远处才勉强追赶上挥拍,十分被动。 “干前辈……”桃城不由呲牙咧嘴地捂住腿部,旧伤又开始反复发作,疼痛缓磨着神经。 干不忍道:“桃城,要不要弃权?……” 少年却摇了摇头,“这是决赛。” 因为这是决赛,所以他必须坚持。 第54章 因此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比赛结束,干和桃城无法打破他们的默契,也无法找到突破口,只能沉默着接受失败的结果。 五条悟居然在单打二出场了。 龙崎教练抱臂翘着腿端坐在教练席上,表情毫无波澜,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可是她内心却不住打起鼓来——在她的预想中,他要么在单打三出战,给青学来个下马威,要么在单打一出战,担当守门员。 可是单打二……她不由被自己的推测震惊到,难道东咒对他们的忌惮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倘若鸟见纱幸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疯狂点头。 是,确实是啊。她把五条放在这个位置就是因为害怕青学连赢三局,连第四局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至少五条上能稳稳保住一分。 五条悟好像天生是聚光灯的中心,是众人视线的集合处。场馆彻明的灯光把他的白发照得明亮闪烁,令人视线不由停留过久。 鸟见看着在场中的不二和五条,皱眉凝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许久以来隐约察觉到的二者的相似之处——似乎毫不在意的态度、因天赋而生出的有恃无恐……还有,并没有满溢热情的求胜之心。 白发少年唇角勾起的弧度惑人,那张好看的脸因取下墨镜而熠熠生辉,他的视线在场外转了一圈,落在抱臂坐在鸟见纱幸旁边的夏油杰身上。他伸手把墨镜丢了过去,然后转回去了。 “诶——”鸟见叫道。 一只宽大的手却轻轻一挥,把价值不菲的墨镜攥在手心。夏油杰抬眼笑道:“要是没赢,你回来看到的就是墨镜尸体哦。” 五条悟轻笑着甩了甩手,是睥睨的姿态,“青学的天才——不二,让我看看吧,你能不能靠近我半分。” 不二用一球来作回答。 “会消失的发球。” 正因为知道五条悟有多强,青学众人才紧张得无以复加,不得不绷紧神经将场上的每个细节都刻进眼中。 他们听到白发少年用轻佻的语气懒洋洋道:“这可难不倒我呦。” 接下来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回击。 不二抵御不及,但战意却被点得更燃。以往的他从未有意识地将责任抗在自己的肩膀,因为伙伴太多,因为手冢还在。但手冢离开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着让自己多一点热情、多一点责任。 “别为了别人改变。”手冢回来的第一个周末,他们相约去钓鱼。手冢把凳子放下,鱼竿静静不动,他们便聊了起来。 不二用放在膝盖上的手撑住头,盯着摇摇晃晃的水纹,“你觉得我有吗?” 手冢看一眼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你说什么废话”。 能从手冢的眼神中读出这么多东西,不二也是第一人了。 他却笑了起来,比平常惯用的微笑弧度稍微大一点。他收了竿,鱼却飞一般逃掉了,只留下没了鱼饵的空空鱼钩。身边的黄发少年慢慢悠悠又极尽谨慎地收竿,一只鱼便被投进桶中,溅起一朵水花。 “改变也不错。”他喃喃道。 但即使天才如不二,他绞尽脑汁击出的球也没有靠进五条悟一寸。 他输得比前两场都快,也更无能为力。 再赢一场,就能拿到代表中学生网球运动最高荣誉的冠军。鸟见忍不住怀疑起这是一场梦,但是手心因掐握而产生的疼痛将她拉出沉溺的思绪,告诉她—— 这是现实。 顺平和熊猫站在场上,黑发加上过于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十足地相似,但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看着顺平过于精神紧张的样子,熊猫不止一次怀疑他会不会突然昏过去,“没事吧顺平,打不了可以休息的,身体最重要。”说罢他还拍拍顺平的背。 “我可以。”被质疑实力,顺平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体,露出坚定的表情。 “好吧……有事随时说哦。”熊猫点点头,表示信任,内心的担忧却更深几分。 但比赛已经开始,他们便没时间想这些了,因为对面双打组合的实力比起上次面对立海大时又有了进步,让他们落了下风。 “影子分身术。” 这是菊丸新研究出的招式——从身后晃出一个虚影,却具有接网球的力量,将双打改为了三打,一瞬间就抓稳了局势。 直到结束,熊猫和顺平都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 第37章 没有人会想到,这两所学校会打到2:2这样的比分。 提起青学,大家都会习惯性地与立海大、冰帝这样的传统强校作比较,然后得出“应该不会走太远”的结论。 提起东咒,大家……大家都会摇摇头,说:“什么学校啊,没听过。” 但就是这样的两所学校,打败了所有热门夺冠选手后,甚至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只留下观众们望着满场飞的网球高呼“卧槽好强”、“这好像有点玄幻了吧”。 鸟见纱幸定了定神。最后一分定胜负,她不敢分心。 虽然有些后悔没有把五条放在最后一个稳稳拿下一分,但想到或许他不对上不二就没有第五局了,于是舒了一口气,还是把视线投到了亚麻色发的少年身上。 场内的氛围截然不同了,好似所有人都神经紧绷着,万千视线投至中心的两人身上。 寂静、寂静,然后是嘈杂—— 第55章 在狗卷发出第一击时。 “他怎么变得这么凶了。”桃城磨挲着下巴,疑惑道。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不二睁开了眼,“只是现在才释放出来。” 鸟见也不由一怔。她把所有点数都投到了狗卷身上,只因这是最后一搏。她犹记刚得到这张卡时,狗卷打出的球还不是这样如飓风一般横扫满场。他会怀疑自己,也会因战意不够而自责,甚至动用言灵弥补实力。 现在的他却全然不同了。 他是一把历尽了火淬、战争和鲜血的刀,只瞄准着目标,将期盼东咒必胜的决心注入每一球。 压低视线、上网、截击,网球便轻跳两下,落在越前的半场中,用时短得不到十秒。 “诶——不错嘛。”越前扶了扶帽檐,面上没有一丝焦躁,反而是无尽的自信。他勾起的唇角和墨绿色的猫瞳一般夺目,被灯光映得晶亮。衣角飘起,双脚宛如悬空,移动的速度快如飞鸟,帽下的碎发也随之飘扬。 他进入了无我境界的第一重——千锤百炼之极限。 狗卷一愣。他了解过这第一重境界,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某个部位,将其发挥到极致。手冢就是领悟到了这一重境界,才将手臂的力量提升至了极点,却造成了太大的负担。 狗卷的每一球都被加倍返还,力量、旋转、轨道和破坏力,而越前却一步未动,宛如龙卷风的风眼,血液沸腾似岩浆。 “这不是手冢领域吗?”桃城问。 手冢摇摇头。他也是掌握了千锤百炼之极限后才创造出“手冢领域”这一绝招的。 但这并不足以打败对面的亚麻发色少年。他隐在衣领下的半张脸看不出神情,但那双暗紫色眸子依然盛着坚毅。 对手比想象中还要强,越前周身的气势随之一变,吐出一句话:“ 89球。” “什么?”熊猫猛地站起,盯着越前的神色愈发莫测,“他居然掌握了才气焕发之极限。” 虎杖吐槽:“第一扇和第三扇都掌握了,第二扇当然也不远了吧。” “现在的后辈真是可怕呢。”五条悟又戴上了墨镜,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比赛,坐在凳子的扶手上,两条长腿交叠。 第88球,狗卷咬牙回击,然后越前挥拍抽击,网球骤然落下。 真的是第89球。 全场寂静,而后沸腾起来。 又一次开启了天衣无缝之极限,越前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初次邂逅网球的心情——激动、喜悦,近乎纯粹的愉悦。 不再被胜利、名誉和分数牵绊,只是为了将每一球都回击过去。 越前越打越快,越打越熟练,越打越自由,而与此相对的,狗卷则有些支撑不住。 看台上,千岁向身边人问道:“这是您退役的原因,对吗?” 他指向场中。 越前南次郎凝视了许久,才泄出一声笑,“谁知道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感受过天衣无缝之极限带来的,纯粹享受网球的快乐后对比赛厌倦,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第一次拿起网球拍击球,然后转过来,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挥着胖乎乎的小手笑。 他似乎失去了对胜利追逐的热情,但这永远不会被抛弃,而是被继承了。 总之他退役之时,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满溢的如同炸开的糖果般的满足和喜悦。 “3:2!恭喜青春学园中等部男子网球部获得本次全国大赛的冠军!” 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彩带从空中飘落,大屏上的比分明晃晃地刺眼。青学众人看过去,下一秒便冲上场把越前搂住,高呼着“太棒了”、“我们是冠军!”、“全国啊啊啊啊”。 “痛!别压我的头啊菊丸前辈!” “哦哦哦哦小不点万岁!” 手冢跟在最后,将那块大屏凝视了许久许久,而后转向越前,视线穿过挤攘的人群对上他的眼睛。 “干得很好。” 越前这才看向那块大屏——3:2,最后一笔是由他的努力画就的,想到这里他便露出一个笑容,内心涌动的成就感简直像火焰一般滚烫。 输了。 鸟见纱幸的视线将大屏的得分描绘了不知道多少遍,耳边的嘈杂声却听不太清,宛如坠入真空。心里空落落的,几天熬夜准备的副作用一股脑涌了上来,脑袋昏昏沉沉,她只想倒头就睡。 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手心握着一张卫生纸。 她的目光上移,对上少年的一双猫瞳。 “恭喜。”她由衷地露出一个笑容。 青学值得,她知道的,按照系统透漏的剧情来说,冠军本就属于他们,他们的努力也的确配得上——每个人的能力、团结、甚至可以称得上战友的坚固友谊和陪伴,都那样宝贵,那样值得歌颂。 “别哭了。”越前说。 “我才没有哭。”鸟见伸手去抹自己的眼睛,想证明给他看,却发觉那里一片湿漉漉的,确实有液体滴下。 五条悟揉揉她的头顶,语气还是一如往常,“别对自己那么苛刻。” “是啊,亚军很不错了诶,那可是全国——亚军——”虎杖露出开朗的笑。 “鲑鱼。”狗卷点点头,顺平也急切地附和。 夏油一把拍上五条放在她头顶的手,换成自己的手,露出温柔到蛊惑人心的笑意,“你已经很棒了,把网球部带领到了关东、全国……” 第56章 “我为你骄傲。” 【恭喜宿主!你已经完美完成了“磨刀石”任务,青学网球部全员相比于原书实力平均上升了18个百分点,花费时间4个月……不愧是我选中的最合适的宿主。 】 【起始点数:0,现存点数:0,流动点数:200450690,超越全国99%的任务者。 】 【因为这边结算需要三天时间,请问你需要兑换什么奖励呢?财富、生死、未来……只要是我们衡量过觉得你有资格的话,都是可以兑换的哦。 】 鸟见纱幸沉思了一阵,“嗯……我想问,角色卡你会什么时候收回?” 【三天后。 】电子音回答。 “那,我想兑换的是——让角色卡多留一阵吧。”鸟见纱幸笑笑,“我的生活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愿望也都需要我自己去满足,所以这就是我想要的。” 电子音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声线有些波动,【你确定吗?可以再想想的。 】 鸟见纱幸摇摇头,“最多可以留多久?” 【五、五天。 】 “好,”她点头,“那你五天后再来吧。” 对于中学生来说,比赛只是一段经历,平淡的生活和训练才是日常。 但周末就不一样了。 刚过九点,太阳悬在高空中,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保龄球馆前,不二摁摁手机,跟大家说:“我们要不先进去?狗卷没回消息,可能快到了…………” 话音刚落,虎杖嘹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家好啊!”他挥挥手,身后跟着东咒一众人,除却五条悟。 “呐,你剪头发了?”菊丸第一眼就发现了。 “是啊是啊,”他摸摸短了不少的粉毛,还有些不习惯,“纱幸非带我去剪的,怎么样?” “很不错。”不二笑着回答。 桃城却还是一脸疑惑,左右看了半天,“哪儿剪了,我怎么没发现……” “就你这观察力,不如别打网球了。”海堂冷哼道。 桃城立刻条件反射地拽住他的衣领,怒呵道:“你是不是找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诶诶,怎么回事啊。”龙崎教练挤进来分开二人,她身侧的鸟见纱幸眨眨眼,笑了起来,像是已经习惯了他俩只要在一起就上演的武打大戏。 “既然人来齐了,就上楼吧。”关键时刻,还是手冢一句话将大家的注意力移向了保龄球。 在走上楼梯时,鸟见问越前:“你会打保龄球吗?” “当然。”越前拉拉帽子,抬眼道:“保龄球我也能轻松获胜。” 第38章 混搭着两两分了组,又做了对战表,比赛便开始了。 “对了。”干扶扶眼镜,露出了神秘微笑,“比赛就应该有惩罚。我最新研究的健康饮料——青醋,输的人喝这么一小杯就好。”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拇指盖大小的一杯青醋上——这次的颜色没有那么可怕,只是青绿得诡异。 “咕咚。”气泡凭空从杯底冒了上来。众人立刻变了脸色—— 还是一样可怕! 作为网球部编外人员,龙崎教练认为鸟见应该有特权,于是专门问:“你自己选组员吧。” 她犹豫了一瞬,看向今天没戴帽子的少年,眨眼问:“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他自信回答。 鸟见于是指了指他,看向龙崎教练,“我选越前。” 越前没吹牛,他的保龄球水平真的不错,不像沙滩排球那样让人大跌眼镜。他快进几步,左腿上前,中心偏右,右腿向后撤,划出一道弧度,被三指轻扣的保龄球便向前径直滚去,不偏不倚,撞到了所有的球瓶。 “好棒!”黑发少女激动跳起,拿球上场。 瞄准好了路线,右手托球,左手侧面扶球,鸟见向前走了几步,顺势半蹲借力扔出。 完了完了,和规划的路线不一样啊。 可是幸好偏得不算太多,三个球瓶还是应声而落。 “还行。”越前犹豫了一瞬,咽下了想说的话。 鸟见立刻诚恳道歉,“是我太菜了。” 越前只回给她一个眼神:知道就好。 七海很沉默,他的目光追随着球蜿蜒向前,直到进了沟。 怎么会如此? 厚厚眼镜片下的眸中盛着疑惑——姿势、拿球的手势、甚至手臂夹角都无比标准,他沉思—— 果然,运动都是狗屎! 虎杖开朗地来到他身后,轻轻拍他的肩膀,爽朗道:“看我的吧,七海前辈。” 七海退后,内心涌起一丝欣慰。幸好,这个世界还有这样抱有热情又靠谱的孩子,这个世界还有救! 然后他就看到虎杖带着阳光的笑容,拿球、前进、投球一气呵成。轨迹没问题,角度也没问题,但是—— 力气会不会有些太大了啊! ? 球没有贴着地面滚动,而是悬空,从球瓶上方硬生生砸了过去。 虎杖摸着脑袋尴尬地笑,干立刻拿着两杯青醋出现在了面前。 昏倒在地前,七海脑中最后显示出的一句话是——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没救了。 “菊丸要认真了,他的集中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样的菊丸谁能打败呢?” 即使作为对手,大石还是尽职尽责地为菊丸进行解说和夸赞,情感十分充沛。 第57章 菊丸总是带着笑的面容上只剩认真,一双大大的猫瞳坚定地望着球瓶,仿佛已经听不到耳边的任何声响,进入到了专属自己的世界。 保龄球伴随着他的动作滚去,那样规范又流畅地将所有球瓶都撞倒在地,没有一丝失误。 菊丸这才跳了起来,挥手叫起了“嚯呦”。 这样一来,乙骨的压力也少了许多。菊丸语气轻快地说:“放轻松放轻松,保龄球我可是很擅长的!” 黑发少年甩甩手,面上带着浅笑,轻松投出一球—— 全中! “耶!”菊丸跳过来,不自觉地挂在乙骨背上,兴奋道:“太棒了,我们果然是最强组合!”二人都笑得灿烂,只有干端着青醋十分遗憾。 不知道队友实力深浅的桃城有些担忧,他转头悄悄问道:“你有打过保龄球吗?” 伏黑不语,只是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抬起一点,然后掏出了一眼看去就极为专业的保龄球手套,缓慢戴上。 不需要任何语言修饰,什么是专业,什么是业余,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桃城长大了嘴,眼睁睁看着伏黑起身向着球架走去,掂掂、拍拍,选了一颗球,而后在龙崎教练吹哨的下一秒便没有半分犹豫地投出。 球瓶接连倒下,整齐地宛如列兵。 大家的目光簇拥着不看结果就潇洒回头的伏黑,用瞪大的双眼表示着敬佩。伏黑却还是冷着脸,平静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好!我也不能输!”桃城活力满满地冲了过去,然后按照刚才学会的姿势做着动作。球从他手里被投出,径直向着沟里滚去。 “下次一定会更好的!”桃城连忙保证。 伏黑勉强相信了。 顺平隐在刘海下的眼睛里盛着担忧,他望望身边满脸凶煞的少年,担忧又多了一分。 “我、我保龄球打得不太好……”他这么说着,小心翼翼走上投球的位置,把球扔了出去,只撞到了三个球瓶。 果然如此,他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黑眸看向海堂。 海堂把头巾系紧了些,口中发出类似蛇的声音,站起身,一脸阴沉地向着球架走去,气势汹汹,看起来很靠谱。 “臭蝮蛇,快扔啊!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超过我。”桃城挑衅道。 “啧。”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海堂毫不受影响地投出了保龄球。 “出现了!蝮蛇球!” 保龄球以迅疾的速度滚出,弯出了巨大的弧度,然后就这样滚进了沟里。 众人都沉默了。 这个时候还要用蝮蛇球吗,真是坚定啊。顺平不由心生敬佩。 只有干说道:“来吧,海堂,吉野。” “干,你也要上场哦。”龙崎教练微笑道。 “对,干前辈输了也要接受惩罚。”越前顺势道。 “好吧。”干点头,他的内心毫无担忧。刚刚观赛时,他已经收集情报规划出了最理想的轨迹,只要按照它投保龄球,一定会次次全中的。 但是,结果却与他的预计相差颇大。倒下的球瓶只有七个。 他皱着眉,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明明姿势、力度、角度都很完美。 和他同队的熊猫也砸倒了个,幸好上局的海堂掉了沟,他们便侥幸逃脱了惩罚。 干举杯递给海堂和顺平,“真是抱歉啊,快喝吧。” 海堂的脸色显得更阴沉了,顺平颤抖着手接过青醋,闭上眼下定决心猛地灌下去,而后便了无声息。 狗卷和不二是劲敌,越前一直这么认为着。从他进入青学的那一刻到现在,他和不二只比过两场赛,而这两场都没有胜负。不二是天才,而他也是——他会是自己在保龄球上的对手吗? 狗卷十分安心,在沙滩排球的比赛上,他和不二是搭档,这次又恰好被分在了一组,这不得不说是天意对他的眷顾。只要与不二分在一起,他超强的实力就会带给他最大的依靠。 狗卷和越前的视线都落在不二身上,而不耳轻笑一声,姿态优美,棕发飘扬,球就这样滚落出去—— 向着沟里。 狗卷震惊不已,他隐在衣领下的嘴大张着,僵硬地转头向不二看去。而不二只微微一笑,说了声:“啊,失误了。” 越前瞳孔地震。 不幸的是,狗卷也不是擅长保龄球的人。他看着仍然挺立着的七个球瓶,感到了身后不断逼近的压力。 那身影似乎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比任何鬼怪都要可怕。 “快来尝尝吧。” 最令他心痛的是,自己的搭档不二微笑着接过杯子,说着“诶,不错的颜色呢”,然后毫不犹豫地喝下,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故意放水想尝试新品。 但是狗卷很快就什么也不想了,因为喝下干汁的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令其他侥幸逃过的人惊讶的是,不二喝了青醋后,没有以前一样说着“有趣的味道”然后保持安然无恙,而是缓缓倒地,任凭大家怎么叫都没有再睁开眼。 越前神情一凛。好可怕的东西。 在剩余的几组之间,将进行最激烈的角逐。 越前紧紧盯着桃城,想习惯性的用手压低帽沿,却发现自己没戴帽子,只能尴尬地拨一下碎发,勾起嘴角说:“桃城前辈,不好意思了,我绝不会喝那个东西。” 第58章 而桃城也没有退缩。他拍拍伏黑的肩,露出骄傲的表情说:“伏黑可是专业的,你最好小心点。” 鸟见则默默练习着投球的姿势,一边碎碎念一边紧张不已。 比赛开始了。毫无意外地,越前用流畅又潇洒的姿势轻松地砸到了所有球瓶。而第二组的伏黑也获得了同样的结果,他们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着场上的剩下两人。 鸟见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在桃城视线的干扰下稳定投出,砸中了三个。 桃城的表情一下变得明朗许多,他看着鸟见,眼神写着四个字——稳操胜券。 鸟见一下子慌了。 桃城知道,按照他平常发挥的水平来说,可以轻轻松松的超越三个。但他还是集中注意力,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稳定下来,才用尽全力投出这一球。 可是就在球离手的瞬间,一道女声大喊道:“桃城前辈,我喜欢你!” 桃城的手一抖,球直直向沟里滚去。他抬起头看发出声音的鸟见,欲哭无泪,神情复杂。 鸟见却欣喜若狂,冲向越前和他击掌分享喜悦。越前勾起嘴角,看了石化的桃城一眼。 他和伏黑也只能喝下青醋,倒在了地上。 干投出的每一球都只能砸到七个。他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笔记,却没有发觉一点问题。 鸟见戳戳身边的人,问:“怎么回事啊,干前辈的轨迹完全是对的啊。” 越前早已经知道了原因。他说:“因为干前辈为了方便控制,拿的是小球,但是他规划的线路却是大球的。小球的面积不足以砸到所有,只能砸到七个。” “原来如此。”她理解了。但是干却没有想到,只是摸着下巴在一旁看自己的队友熊猫投球。 完蛋了。 投出这一球的熊猫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失误了,青黑的眼圈似乎加重了许多,他闭上眼,迎接自己的命运。 菊丸和乙骨的发挥还是那样稳健,仿佛哪怕现在地震了,他们还是能够打中全部的球瓶。 干看着菊丸集中的表情,心中十分恐惧。突然,他心生一计,在球即将离手的时候大喊一句:“菊丸,我喜欢你!” 菊丸的手一抖,惊恐地看着已经滚出去了球,大喊:“这个不算!我没有扔呜呜。” 但是公正如裁判,还是为这滚入沟里的一球算了分。 菊丸捧着杯子,在喝下青醋昏倒前的那刹那含泪高呼:“干,我恨你!” 越前没有想到,决赛会是在他和干这两组之间举行。 所有投机取巧的方法已不管用,大家的抵抗力已经增强了。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而越前相信,自己的实力绝对是最强的——如果他的搭档不拖后腿的话。 熊猫看看对面又看看搭档,觉得自己不该站在这个位置上,但还是要强撑着比下去。 “比赛开始。”龙崎教练兴奋道。 和往常一样,由越前第一个投。保龄球在他手里就如同网球一样,听话地沿着直线的轨迹向球瓶滚去,于是所有球瓶就发出了整齐的倒下的声音。 而终于发现了问题在哪里的干精准地将换好的大球投出,轻易地击倒了所有的球瓶。 压力来到了熊猫这里。 他颤颤巍巍地投球,球也颤颤巍巍地滚动,滚成了一道曲线,砸中了三个球瓶。 干的面色如同被雷劈中,越前的面色则明亮如太阳。 稳了,他想。 于是鸟见轻松上场,前进,半蹲,挥手扔球。可就在球脱手而出的那一刹那,一到含着轻佻的声音从门口高声响起—— “大家好呀!” “啪嗒。”球落入沟中。 鸟见僵硬地转头,满眼喷火,几欲骂人,但对上白发少年的眼睛时却熄了火,只留下无尽的悲怆。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 五条悟十分困惑,修长的手指摸摸下巴,“我来的时间有什么不对吗?” 话语未尽,面前的两人已经喝着青醋缓缓倒下了。 五条环视铺满场馆的“尸体”们,隐在墨镜下的苍蓝色眸子里透出些兴奋。 “呀,真是来晚了,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呢。” 第39章 【我回来了!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 电子音明显轻松了许多的声线在鸟见纱幸耳边响起,她惊了一瞬,便笑着回道:“过得很开心。” 【那就好。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角色卡我就带走了。 】电子音一边说着,一边让角色卡从鸟见的书包中飞出。幸好周围人看不见,不然一定会惊慌到报警。 鸟见的视线落在那些卡片上——每一张都被她的指尖磨挲过,每个角色都被她扮演过,同频共振过心率和回忆。 “再见了。”她轻声道。 秃头老师扫视过台下,神情一凛,手在讲桌上一拍,“鸟见,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鸟见连忙站起来,凳子被拖出刺耳的声音,“我在!” “第145页第二段。从'阳光洒下来了'开始。”樱乃用手挡着脸,轻轻道。 “阳光洒下来了,万物都被昨天那场雨洗得干净……”少女清冽的嗓音响起。 鸟见坐下,视线随着晃动的窗帘向外飘去。她看见被阳光镀金的远山、云朵和鸟雀,天空湛蓝,万物明朗。 第59章 “谢谢你,让我有了这段珍贵的经历。”她轻声道。 越前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走出教室门便看到了桃城,他正等着自己去吃饭。 长臂一伸,桃城的手刚好架在越前肩上。他凑近点,神秘地说:“我昨天打网球时突然发现,受伤的腿一点都不疼了,哪怕做black jackknife也没关系。” 越前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桃城前辈,副部长明令禁止你在没好全的时候练习了……” “好啦好啦,我就试了那么一小下,再不让我打球我都要发霉了。”他说着,两手架在脖子后,“而且我感觉已经好全了。” 见越前不信,他跳了两下,而后又跑了几步。确实,自然流畅,没有一点问题。 越前不由一怔,明明是前两天才旧伤复发的腿,连医生也说过这第三次复发比之前都要严重,不好好静养上三个月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可是……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食堂。远远地,菊丸和不二看到了他们,挥起手来。 “这里这里!”菊丸兴奋道,在他们捧着饭菜刚入坐时就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训练时,突然发现自己的体力变得特别好,弹跳力也是。”他疑惑地看向半空,手指抵着下颌,“难道是我昨天睡得特别好?” “或者是仙女的礼物?”不二微笑着接。 “不二!你怎么也跟着开玩笑。”菊丸说了一句,却也不由思考起来,“难道真的是?” 不二摇了摇头,认真地盯着他们问:“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想要问——这次全国大会我们是冠军对吧?” 众人点头。 “那亚军是谁?” 沉默。 越前一抖,桃城也呲着牙抱紧自己,“不是立海大吗?按实力来说。” “可我记得是四天宝寺啊。”菊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撑头,半天得出来这个结论。 “竟然都不记得吗……”不二边吃边沉思。 鸟见又被拉到了网球场,樱乃悄悄说:“我们在这里看,被发现也没关系,我奶奶不会说什么的。” 黑发少女点点头。 她是来判断青学众人的状态的——在角色卡离开这个世界后,他们有没有受到影响。 越前和菊丸正在比拼动态视力,在龙崎教练一声“红”、“绿”令下后,他们向着移动的彩色圆点击球,看谁的反应更快。 菊丸一向擅长这个项目,和猫一样。他自认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排青学第二便没有人敢排第一,但现在却感到了危机。 越前边用球精准地击打着彩色圆点,口中默念着“红”、“黄”……令人震惊的是,经过他手的球没有一击是落空或错误的。 中场休息几分钟,越前甚至用手擦擦汗,勾起笑道:“换成移动靶吧。” “啊啊啊啊小不点你怎么这么厉害,好受打击。”菊丸猫猫飞扑过来,压在他的肩膀上,却在下一秒振作起来,冲着龙崎教练大喊:“我也要移动靶! ” 看来角色卡离开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只是记忆上有些模糊,实力和现实都没有被影响。 对抗赛也是出乎意料地激烈。桃城正和越前打得认真,却听见远远传来“部长和不二要比一场了”。 “去看看?”桃城示意。 “当然。”越前毫不犹豫地放下拍子,向另一个网球场走去。 上一次不二和手冢商量好比一场,但是手冢强忍着手伤来赴赛,结果输了比赛又惹不二生了气,他便立下承诺,说等伤彻底好了再和不二打一场。 回来后又恰巧撞上了全国大会,比赛被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手冢,没问题吧?”不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嘴角噙了一抹笑。 黄发少年点了点头,仔细看去似乎还能发觉脸上的一丝无奈。 “那就开始了。” 说完这句话,不二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发球,技术和速度都让人侧目。 “不二前辈现在是完全有了热情啊。”桃城摇摇头,“这战意比起握了球拍的河村前辈也不逞多让。” 越前亮着眼睛表示赞同,“真想再和不二前辈打一场。” “哈?” 这边聊着,那边的赛事却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手冢又开了领域,身形一动不动地立在中心,而后球便从不二那里旋转着向他飞去。 周围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手冢变得更强了。他开启了千锤百炼之极限,而后不间断地使用着削球,手臂却依然灵活无恙。 于是,结果当然是他的胜利。 “终于和你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不二的额上还满是汗水,这场比赛的体力消耗量或许可以与正式比赛的作比,但他的脸上却挂着轻松的笑意,像是完成了一个夙愿。 手冢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他伸手拉起刚才顺势躺在草坪上的不二,“辛苦了。” “过两天就是u-17的选拔了,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场面呢……” “一定很宏大,听说好多学校都要去呢——冰帝、立海大、四天宝寺什么的。”菊丸伸出指头数着。 “已经开始燃起来了,burning!” “我一定会留到最后的!”桃城摸摸脑袋。 “不一定吧,就凭你。” “臭蝮蛇!来打一场啊!” 第60章 “打就打!怕你吗!” “那我们好久都不能回来了……干脆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吧?”菊丸提议。 “好呀好呀。”桃城十分配合,顺手扯过越前放在自己面前,“越前别站太后。”然后被他怒瞪了好几下。 “等等。”不二磨挲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众人看着他走出网球部的门,从树下拉出一个人。 “一起来拍吧?” 棕发少年浅笑着,用手拨掉鸟见头顶的落叶。他的面容被阳光笼上一层淡金,鸟见愣愣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说:“好啊。” 然后她拉起樱乃的手,“陪我去吧。” “越前再往中间一点。” “菊丸往左边来点,看不见你的脸了……好,可以。” “手冢笑一笑嘛,这又不是证件照。” 手冢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众人转头去看,便都笑得更开心了。 “鸟见,你就站在越前旁边,不然就被挡住了。对……再靠近一点。” 余光处就是少年的侧脸,她有些不自然地向右偏了下头,却被龙崎教练的喊声吓了一跳—— “一、二、三,チーズ!” 闪光灯亮起,定格了这一瞬间。 第40章 “纱幸,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鸟见纱幸闻声抬头,手中还握着相机,眼睛弯弯地举起道:“来,给你拍一张。” 井上桃叉腰比“耶”,在好友的赞美声中迷失了自我,连拍了好几张,才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快来看,今天的热搜第一名。” #越前龙马日本青少年网球大赛冠军# 一般体育类词条上热搜的不多,上这么高位热搜的更是难。鸟见有些疑惑,点开一看便明白了原因——满篇的都是嚎叫。 【啊啊啊啊弟弟好帅! 】 【猫系!猫系!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男朋友了! 】 【三分钟,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 】 【楼上,资料来了!越前龙马,二十岁,现役网球运动员,是被誉为“少年武士”的天才选手,获奖众多……】 井上指指资料中“青春学园”四个字,一脸兴奋,“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这个学校的,你们一样大,那他是你的同学吧?真的好帅啊啊啊我爱上了!” 鸟见把手机推回去,摁着相机看刚拍出来的图,口中道:“是啊。” 下一秒就猝不及防地对上凑过来的一双棕色眼睛。井上眨眨眼,极尽可怜地看着她,双手捧心,“那我们的采访作业是不是有救了?” “可是……” 看黑发少女表情有迟疑,井上立刻拉住她的手,贴近,蹭蹭。 “试一试好不好嘛,被拒绝就算了,万一成功了呢?只要能采访到越前,我们的作业一定能拿高分的。” 见鸟见依然在沉思,她不由意识到了什么,悄悄道:“不会是前男友吧?” “或者是有仇?”井上立刻果断道:“那就不行了,虽说成绩重要,但是你的安全更重要!” “什么有的没的。”鸟见被逗笑了,“就是普通朋友,很久没联系了。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我只能试一试。” “放心,”井上拍拍胸脯,“我懂得。” 窝在宿舍的床上,床帘垂下,笼出一个不大的空间。鸟见把湿漉漉的头发撩上去,靠在枕头上,才解锁了手机。 在对话框上打了三次字,还是没有措好辞。 【晚上好】还是【你好】…… 鸟见拿不准开场白,揉揉太阳穴,思绪开始发散。 从那场奇遇结束后,她便主动远离了那个充满热血和汗水的网球世界,把重心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上。但他们的消息还是会偶尔传入耳边—— 青学又拿到了关东大会的冠军,然后全国大会失利,被重整旗鼓的立海大拿走了冠军。 三年级时越前成为了网球部部长,见面的日子变得更少。樱乃偶尔会去网球部看他打球,想叫上鸟见时,她便用“我最近在准备考试”推脱,然后一个人呆呆捧着书坐了许久。 再之后,越前又回了美国,甚至是手冢、不二、大石他们都赶回来去机场送他,桃城发信息让她一定要来时,鸟见都没有回复。她只是给越前发了句“一路顺风”,连“有缘再见”都没有加上。 她不是个迟钝的人,或者说,正是因为过于敏感,才会这样泥足深陷,避之不及。越前热爱网球就像生命,在他的人生中,这份爱就像太阳,被珍而重之地悬在最高处,鸟见不想与之一争。 更何况,系统说过,越前是主角团中的主角,是天选之子,她只是个没有名字的路人甲而已。他们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是再清楚不过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鸟见低头一看,差点手忙脚乱地把它丢出去。 刚才没熄屏,不知道什么时候碰了屏幕,发出了一个问号。 越前也回了一个问号。 “纱幸,没事吧?”舍友担忧的声音响起。 “没事没事,刚有个虫子。”鸟见连忙道。盯着那个问号看了许久,才缓缓打字。 【抱歉,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 【恭喜夺冠。 】 心脏被紧紧攥着,鸟见干脆熄了屏幕拿起枕边的书看,看了几行都看不进去,把一段读了三遍。 第61章 震动响起。 【谢谢。 】 悬着的心落下了,可手却半天打不出下一句话。 反正答应了井上,还是问一下比较好,虽然肯定会被拒绝。 【那个……因为我有一个报道要写,你可以当我的采访对象吗? 】 闭眼,发送。 鸟见紧张地睁开眼看,却发现同时越前也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在东京吗,要出来吃个饭吗? 】 把相机背上,录音笔、纸笔都装了,鸟见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把头发扎起来又放下去。 “准备好了吗纱幸。”井上冲进来,探头发现了鸟见,然后动作利落地找到梳子帮她梳了梳头发,“还是披下来好看。” “你居然真能把越前请来采访,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我们系的女神。”井上性格开朗,夸人也不带重样的。鸟见不好意思了,拍了她手臂一把,“乱说什么。” “好了。”她拿来镜子,推到鸟见面前让她看,“不错吧。” 黑发如瀑,苍白的皮肤把眉眼衬得浓墨重彩,杏眼又圆又清澈,仿佛倒映着一泊湖水。鸟见满意地点头,起身提了包,“走吧。” 害怕迟到,她们提早一小时就到了店里,坐在包间里紧张兮兮地对稿子。 “一会我要是卡住了你就赶紧接上。”鸟见嘱咐道。 “我只是个摄像。”井上敬谢不敏,对上鸟见威胁的视线后又连忙应下,“好好好,我一定不让场面冷下来。” 鸟见舒了口气,捏着纸的手指不由紧了紧,指节苍白,连忙喝了几口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紧张时,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都会变得敏锐。服务员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就是门打开的“咔嚓”声。 “先生,是要现在点菜吗?” “等会点,先来两杯柠檬水。” “好的。”服务员退出去了,越前坐下,取下帽子和口罩。 除却更加棱角分明的脸、更高的个子外,他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少年感一如从前,没有被消磨掉分毫。他看过来的墨绿色猫瞳还是那么明亮,神色也淡漠得别无二致。 他伸手把服务员放在桌上的柠檬水递过来,然后说了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鸟见收回目光,向他介绍身旁的井上,“太感谢了越前,你能抽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 “没事,刚好我们好久没见了。”越前点点头,和井上打了招呼。 “那我们开始吧。” “……这次的比赛对手是坂上田,他曾四次获得u-15组的亚军,在预选赛的表现也非常不错,你有针对他做什么样的准备吗?在前三局落后时心理活动是什么呢?” “没有准备什么。”越前喝一口柠檬汁,“我们之前交过手,他打得很不错,但是我更强。” 还是这么拽。 喝下柠檬汁的瞬间,他的眼睛睁圆了些,抿抿唇,然后又喝了一口——这些小动作是那么熟悉,仿佛是在青学自动售货机旁,鸟见递给他一瓶陌生口味的汽水一样。 问题不多,很快就问完了。越前就把服务员叫进来,边问鸟见的意见边点了一些菜,最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有没有拉面?经典的那种。” 服务员卡壳了,只能用对讲机问:“咱们这里有拉面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道:“先生,有的。因为很少有人点,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越前点头,“那就来一碗吧。” 回校时已经夜色朦胧了,宿舍空无一人,摁开灯后她就瘫在了椅子上,缓了一阵才往外掏东西。 除了录音笔和相机外,还有一张演唱会门票。 是当红歌手早乙女的演唱会,就在这周末,还是前排,这让前两天还在循环播放早乙女歌的鸟见无法拒绝,只能在越前递过来时愣着收下。 或许她本来就不想拒绝。 插上u盘,今天拍的两张照片就映入眼帘——一张是越前端坐着的侧脸,被灯光笼得明亮。一张是她和越前的合照。 井上似乎是发觉了他们之间的奇怪氛围,在越前答应了拍照后撺掇道:“纱幸,你和越前拍一张吧,老同学嘛,这么多年没见了。” 鸟见还在犹豫,越前已经站起身,给她腾出了位置,一双猫瞳直直盯着她。 好吧。她只能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靠近点纱幸,你又不是被绑架了。” 被井上逗笑了,鸟见也干干脆脆地向越前身边一大步,笑着问:“行了吧?” “行行行。” 似乎有点太近了,他身上的薄荷味在鼻尖若有若无地萦绕着,让她想起那年在青学拍照片时——不过那时还不用抬头看他。 “一、二、三……” “チーズ!” 她去看了那场演唱会。 人山人海,人潮涌动。卡着点挤进去时,越前已经坐在了旁边。看见鸟见时,他抿了抿唇,“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鸟见坐好,侧头向他笑笑,眼睛亮亮地看着舞台——还没开始,那里空空如也,四周嘈杂声阵阵。 “……可是你那天都没来。” “哪天?” 越前似乎不想说了,沉默了一阵还是道:“机场。” 前奏响起,早乙女从舞台上缓缓升起,欢呼声如海啸般袭来,把观众们拍到岸上。鸟见跟着唱了几句,才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定下神来回答。 第62章 “我去了。” “不仅是机场,青学的每次重要比赛,关东大会、全国大会我都去了,还有你成为职业选手后的——u15、u-17,甚至是这次的青少年网球公开赛,我都去了。” “我明明去了那么多次,却始终不敢告诉你。我不想再逃避了。越前,我——”她正准备说,却被捧住了脸,直直对上那双好看的眸子。 越前的眼睛和演唱会的灯一起亮了起来,周边嘈杂,他的声音却清楚到震耳发聩。他说:“我喜欢你。” 完结啦,么么所有看到这里的饱饱们! 这是带着对他们的爱写的第一本,没想到能坚持下来,超级感谢大家的评论、营养液和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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