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复仇逆袭记》 第一章 香消玉殒 夜。 稀稀落落的细雨裹挟着寒冷的气息,不断地灌入那屋内,窗户被吹得啪啪直响。 阴暗的角落里飘荡着细细的喘息沉重声音,无月的夜响起爆炸一般的惊雷,掠过窗户,闪过那靠在角落里的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惨白的小脸,眉头紧皱眼睛闭着,如窗外那颗梨花树被打折了枝干,飘零了一地般凄艳。 夜色里匆匆来了几个女子。 举着油纸伞,戴着风帽,将脸遮了大半。 踩踏溅起水花,沾湿了鞋面,可是她们急匆匆而来,绣鞋湿拧。 先是一打扮长得娇俏的丫鬟,从腰间拿下钥匙,开了院子外间的门锁。 吱呀一声,灯笼照耀着这个简陋的院子,除了一棵歪斜的梨花耷拉着枝叶,颤抖的掉落水线融入到地面上。 灯笼的明黄色亮光从屋外慢慢的进入到屋内,那原本靠在角落里的女子感受到了亮光,缓缓的睁开眼睛,几个女子把风帽拿了下来。 女子咧开干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让干涸的喉咙滋润些,才沙哑的开口:“大姐…三姐…” 可是她不停的咽着那已经快干涸的唾沫,喉咙上下而动:“咳咳…咳咳…” “四妹,今儿我们就是来跟你说的,家里的意思是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你名声也坏了,所以,来送你上路的”大姐安念露略带歉意的表情道。 “四妹,你放心,你走了后,祖母也会平息怒火的,所以啊,你就安心走吧”三姐安念春笑得灿烂。给旁边一个圆脸丫鬟小菊使了个眼色,小菊把手上的长白布打开。 安念波捂着心口,笑得苦涩:“就因为我不小心扑到了六皇子身上,被从百花宴赶走…昨儿回来,跪了一天,又把我关到这里面…现在还要弄死我”她紧紧的咬住嘴巴尝到血液才放开,贝齿上一片鲜红:“安念露,安念春,你们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们一辈子,无依无靠,将来和我一样的下场” 安念春气愤的上前,抬脚就踢到她胸口,安念波本就深受寒凉,体力不支,瞬间就倒在地上,安念春踩在她脸上,脚尖研磨她惨淡的皮肤,安念波被压的张大了嘴,绝望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脸上的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 安念露似乎心有不忍道:“念春,你快放开”她虽这样说着,却不过来拉扯安念春的胳膊。 安念露满意她这凄惨、绝望的模样,这才把脚挪开。 安念波是安丘的过世夫人难产生下的,安念露、安念春都是现在已经由妾扶为妻的张氏所生。 没娘的孩子只能自己在夜间舔舐伤口,安丘忙着朝堂之事,家里大小琐事都是张氏操持,安念波的童年除了奶娘照顾关心外,再无它人。 而奶娘乃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她对安念波尽心尽力照顾,否者安念波都难以长大到十五岁,只是奶娘半年前被她的儿子上门来接走了,奶娘原本是不愿意离开的,但是张氏说她年纪大了也该和儿子去享福了。 如今她身边再无可用之人。 那日百花宴会,她不过是经过六皇子旁边,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她直接就扑到了六皇子南宫紫云身上,他嫌弃的推开,安念波被大力的推倒,脚骨撞击到地面,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而她的丫鬟素秀远远的站在一边,深怕受她连累。 南宫紫云呵斥道:“你怎么还趴着,难道还要我抱你回去,丢人现眼,来人,给我赶出百花宴” …… 安念春享受着她的绝望,但还要再添一把火,就拉起她耳朵往上扯,青肿的脸皮朝后而去,满意她的叫声,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知道你娘为什么会难产么,我娘说她当年跟爹就是情投意合,但是偏偏被你娘这个大户人家的女子看上了,我娘只好为妾,但是你娘在生产前的血崩药可是爹爹亲手送给她喝的,唉,据说死不瞑目啊。到底有多惨,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这个亲生女儿不过是跟你娘一样的短命。” 安念波气的一手支撑地面,一手拉住她的衣领,吐出一口血喷到她脸上,安念春猝不及防捂着眼睛,几个看笑话的人都过来拉起她,给她擦血渍。 安念波不停揉着眼睛,气急败坏道:“给我打她,打完再吊死,死了再扔到野外给野狗吃。” 安念露看到安念春脸上那带着黑色的血迹略微嫌弃,有些靠后些,三个丫鬟对着安念波踢打,全身上下都不放过,过了片刻,安念波已经闭上了眼睛,头部还被踢出血流淌到头发里。 小菊等人看到那已经面目全非,毫无生气的样子,试探性的在她鼻尖一探,就在这刻,突然一道惊雷劈开了院子里的梨树,那梨树粗壮的枝干打到窗户上,整个窗户都哐当一声砸到地上,也吓到了几个女子。 偏偏这时候安念波睁开了眼睛,吓得几人惊叫,她们围成一团,看安念波那不再转动的眼珠子盯着她们的鞋面。 安念露拍着胸口,都不顾自个丫鬟还在身后,就直接拿起门口的油纸伞跑起来,水花四溅。 屋子里的人个个都怕落在最后,这会一股脑的往外去。 遗漏了一个挂在安念波旁边的柱子插孔上的灯笼,小菊也不敢拿,追着而去。 院子里,除了下雨滴滴答答的声音。 …… 第二章 鬼差来了 安念波的魂魄飘荡在屋子里,地面上的躯壳模样是那样惨烈,绝望、不甘、报仇。 自小起,她就羡慕能够承欢膝下、感受母亲拥抱的安念露、安念春、安念千(五少爷),他们一家五口情意绵绵,而她小小的身子都在窗户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可她不敢进去,不敢去面对父亲嫌弃的眼神,不敢再一次被呵斥赶走。 原以为爹爹只是不亲厚她,她也极少在他面前出现,可他居然害死了那曾经帮助过他这个寒门书生能在京城站住脚跟,得到权势的贵人发妻。 若无娘家助力,他一个无根无屏的寒门士子哪能平步青云,一朝得势,就做出这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是多么渴望见到母亲一面啊,叫她一声娘,扑到母亲怀里睡觉,可是她只知道母亲叫白飘飘。却不知道她的相貌,但母亲必然是温柔的,奶娘说,母亲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聪明的脑子,笑起来双颊都有个小酒窝。 风呼呼的吹进屋子里,但是她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她恨!恨不得生吃了这安丘、张氏、安丘的娘,恨不得她们子女凄惨一生,生不如死。 可她出不来这个院子,每次都被吸引到这具躯壳范围内。 在这漆黑路上无人、家家紧闭的街上,两个鬼差拿着铁链飘到了安家门外,看到那死灵所在上方居然带着紫红的煞光。 乌青脸,死鱼眼的鬼差道:“这死者怨气很重啊。” “肯定是死不瞑目。” 他们飘进去,那紫色渐渐变成了紫黑色,看到那死灵浑身包裹在黑气里,眼睛血红。 一道强劲压迫的声音传来:“你已经沦为魂魄,跟我们到走吧” 安念波伸出那已经长出比手掌还长的指甲指着他们道:“我死得太冤!” “有什么冤屈到阎王那说去。”鬼差抬手,那锁链就像她飞来,围着黑气绞着。 安念波张着手臂,死气沉沉的瞳孔睁大,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那铁索越束缚越紧。 “安念波,你别再挣扎了,你可知道,若你继续反抗,魂魄打散,就难以投生为人了。” 另一道鬼差声音响起:“你放心,若是那作孽之人,死后将会清算生平恩怨,来生沦为畜类。” 安念波尖锐的笑道:“呵呵,来生关我什么事,我就要他们今生偿还!我,安念波,对天发誓,若不能今生报仇,我宁受天谴!也绝不投胎!” 轰隆!一道巨雷劈到了屋子里,屋顶掀翻。黑暗的天色突然之间就发出夺目的亮光,照射着这处屋子。 这如烈火般的光芒让两个鬼差都用手臂捂着眼睛。 天色突然又黑了,只是那束光刚撤走,也带走了安念波的魂魄。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拿出阴司簿,只见那死亡名单上,安念波的名字消失了。 ….. 那苍穹之上,缥缈的云雾间。 一处巍峨的宫殿内,坐落在榻上的男子看不清面貌,强大的威力迫使安念波跪在地上。 传来天籁之声:“你可知天谴岂是凡灵可受的,但你既然敢以魂赌咒,那本仙君就给你一个机缘,在人世间行医救人,给你百年时间,到时候你若是功德不能抵御天谴之力,必然魂飞魄散。” 男子一挥衣袖,安念波的魂魄就飞出了殿外,往人间而去。 她刚到人间,就是在一处产房外,她看到奶娘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她焦急、抽气的求着在门外的安丘去找御医来。 安丘不耐道:“御医岂是好找的,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 安丘看了看那产婆抱出来的皱巴巴、丑陋的男婴小脸就走了。 安念波十分奇怪,这个男孩是谁,但是她更关心的是白飘飘,所以当她的魂魄进去,就看到白飘飘惨白的小脸,紧闭着眼睛。 原来母亲长得这样娇俏。 就在这时,产婆大叫道:“还有一个还没出来啊。夫人,你快醒醒” 奶娘拿起一块参片就捏开白飘飘的嘴巴,硬是塞了进去。 产婆道:“这只怕是不行了,只能强行把孩子拿出来了。这大人保不住了。” 奶娘气急道:“大夫怎么还不来啊。小姐,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吧,是龙凤胎啊,呜呜” 安念波急得不行,就把手搭在她的脉上,在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她全身上下所存在的问题,心肺受损,还曾喝了红花,而那被褥下已经流淌出了很多血液。 安念波发现脑海里还有个药房,她惊喜的拿出了药居然真的喂进去了。 那药灵力强悍,白飘飘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身体里还有个小家伙,这会她感觉自个有了力气,就紧紧的抓住布条使劲。 奶娘原本哭丧的脸注意到了动静,大喜的去拉产婆,产婆正在从她自个带来的箱子里拿出钳子,要把那下体撑开。 产婆看到白飘飘原本惨白的脸居然有了红润的血色,连忙过去指引生产。 很快就出来来一个皱巴巴的女婴,闭着小眼睛,张开嘴巴,哇哇的哭着。而另外早出来的哥哥也是哭的更大声起来。 白飘飘喜极而泣。这是她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宝贝,她流着眼泪看着绿竹兴奋的抱着一个,产婆抱着另外一个。 第三章 出生了 “夫人,是个姑娘呢。”产婆露出和蔼的笑容,暗道,这夫人可真是福气极好的,一下子儿女双全,还能挺过来。 “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两个孩子都放到了白飘飘旁边,白飘飘支起身子慈爱的看来看去,摸摸那稚嫩的皮肤。 又抬头对绿竹问道:“他来看过孩子么” “小姐。大人来看过一次。”绿竹喜悦的心情也蒙上了一成阴暗。 白飘飘露出个苦笑:“那他想必也没有起名字,男孩子留给他起名,女孩就叫…叫念波吧” 安念波心里波涛骇浪,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只怕是白飘飘死后,哥哥是男孩子就被害死了。 她记忆里,除了一个奶娘绿竹外,都没有其它白飘飘的人,而在她六岁的时候,太子谋反,而作为太子之师的外公被连累罢了官,一家外放,她生前再未见过。 安念波往屋外而去,她要去看看安丘现在在干什么。 妻子难产,他这个冷血心肠的负心汉居然在还是姨娘身份的张氏那里。 她飘了进去。张氏揉着他的太阳穴,温柔道:“老爷,这白飘飘死了,这小孩子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吧,毕竟,那药剧烈,她昨儿喝了,只怕这孩子在肚子里闷了这么久,脑子都坏了” “别动手,我只是不喜欢白飘飘而已,但是孩子嘛,生下来那就养着吧,一辈子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张氏瘪着嘴巴露出狠辣的表情,暗想,小孩子随便生个病就活不了了。岂能让你白飘飘的儿子作为长子。 安丘放下茶杯,想了想叹道:“白飘飘当日嫁给我,嫁妆那么多,她为我铺路,折了这么多钱财,给她留个孩子吧。” 安丘站起来看到张氏委屈的样子又道:“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等、等她离世后,我也不会再娶了,一年半载后就让你扶正吧,她生的孩子你不许动手,知道么!而且以后就养在你名下。” 张氏惊喜道:“那就按老爷说的办。妾身一定会好好对这孩子的。” 安丘叹口气道:“这一年多来跟白氏争吵不断,女人多了就会有口角、争夺,张氏,你只要一辈子都乖乖的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但是你要记住了,我不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 张氏暗想,要不是我多次故意推波助澜,白氏不发火才奇怪呢。这下子好了,你死了,我才终于能得到我想要的。 张氏笑道:“大人的话,妾身都是牢牢地放在心里呢,以后我一定会做个贤妻良母的。” 安丘道:“这大户人家的女子脾气就是大,与其将来再来一个白飘飘一样的性子,那我宁愿要一个顺从的人做夫人。” 安念波气急败坏,不容许他们诋毁母亲,就从药房里拿出两个烈性药就要给他们吃,这里面只有救人的药,但是对于无病之人吃了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她那强烈的恨意袭来,想让他们吃了药就口头白沫、半生不死中毒。 可是刚把药要从安丘嘴里进去,就发现药房里震动,功德值一下子就拉低了到红色,而功德值增加是蓝色的。 她不得不放弃,把药放回药房,那拉杆又回到了蓝色低刻度上。 她就拿出腹泻药,这次功德值只降低了一点点,两人感觉喉咙有滋润的水流而过,不过也只以为是唾沫而已。 张氏想要跟安丘温存一下,就把门关上,扭动身体舞蹈,安丘坐在榻上看她表演。 张氏扭了片刻就妖娆的到他面前,安丘搂着她的细腰,就在这两人要亲热的时候,张氏首先放了一个巨响的屁,带着恶臭,安丘嫌弃的推开,张氏连忙要上前,结果又响起来一个屁。 而安丘本来就有轻微洁癖,他从来都没见过张氏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情,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开门。 张氏泫然欲泣,面色通红,这下子安丘肯定会觉得她不美好了。 而安丘刚走到门口,自己也响起了一个屁,接着一个接一个。 安丘气的指着张氏道:“你给我喝的茶水加了什么”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啊。” 屋子里带着臭气两人纷纷跑出去。 突然之间,感觉肚子里极为难受,排泄的感觉袭来,安丘脸色极为难堪,他从来没有如此污秽的举动,因为张氏住的琉璃院最角落位置才是茅房,两人捂着肚子,痛苦的往茅房跑去。 可是那希拉的粪便已经哗啦啦的流出,还从裤子里滴落到地面上,屁股后面大片的湿痕,琉璃院里正在扫地的、浇花的、除草的丫鬟都看到了两人这狼狈的模样,地上还淌着一些稀液丫鬟等人纷纷偷笑,却连忙往其它地方干活去,要是被大人、张姨娘事后算账就不好了。 而等到傍晚了,两个人已经在茅厕里上了十几次,拉的快虚脱了。 因为家丁请大夫的时候就说了情况,所以那大夫直接带着药在茅厕外泡开,两人喝了。 安丘捂着肚子在其中一间房间里坐下。 让丫鬟抬一桶水进来给他洗澡,洗好后他闻了闻身上再无异味,但是在出琉璃院的时候,他用怪罪的口气对丫鬟道:“你去告诉张氏,把今天为什么会腹泻的事情查清楚,其次这件事情谁也不许议论”。 安丘脚步虚浮,这是因为蹲太久。这个大宅虽然名为安宅,但是这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白飘飘的人,而他却很不愿意用她的人,他因为提早让白飘飘早产十几天,白飘飘的娘家人还不知道她生产,他摸着肚子,想到现在自个这样看起来有病态的感觉,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等白家人来吊唁,他就可以装作承受不住打击晕死过去。 他连忙往自个书房方向走,却没注意到无论是丫鬟,还是家丁都没有哀伤的样子,看到于光正在书房门口。 虽然还有三分之一是买来的,但他都不是很相信,于光会些拳脚功夫跟随他一年,一直都是表现得忠心耿耿,所以白天里他就让于光守着书房门,而书房里的打扫之类的全是他自己来干。 他上前去推开房门道:“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 于光点头出去转了一圈。 片刻,于光进来后道:“院子周围都没有人,大人可以放心” 安丘凝神片刻道:“你去白家走一趟,就说夫人难产而死,孩子...孩子还在呢,我伤心过度,现在都昏迷在书房里。”安丘一直盯着桌子道,想要压下心里的难受,他发现自个其实还是很在意白飘飘的,可惜她实在是太跋扈了。否则他一定不会这么狠的让她离开人世的。没看到于光惊讶的长大嘴巴,安丘又道:“你就跟白玖说,说我太过伤心,灵堂布置,吊唁的事情都让他一手操办。” 听不到回复,安丘才抬头看到于光一脸带着疑惑、惊恐、不解的神色。 安丘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去!” 于光瑟缩了下脑袋道:“老爷,真的要这么做么,可是芙蓉堂里那么多丫鬟呢,难道都要”于光手对着脖子比了个杀掉的手势。 安丘哭笑不得:“夫人死了,你杀了丫鬟做什么,再说了这么多白家下人呢,你是想造成惊天大案啊” 于光奇怪问道:“老爷,这不就是你的意思么?” 安丘不可思议道:“我什么意思?你听懂没有,给夫人安排灵堂、让白家人知道夫人已去,这样懂了么” 于光惊讶的张大嘴巴道:“可是芙蓉堂那么多丫鬟…” 安丘气的站起来,拿着一支笔就扔到他身上道:“丫鬟怎么了?还是你不想跟我了,所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于光连忙跪下假哭道:“可是夫人还活着啊,那我去杀了夫人,那丫鬟们肯定会看到的啊,那么肯定要把芙蓉堂的丫鬟都给灭口了,那么肯定也会被其它人知道的,那么就要把整个白家下人给…” 安丘脸色苍白,半刻才道:“你说,夫人还活着?” 于光声音小些道:“是啊,夫人生下来龙凤胎,芙蓉堂的丫鬟都去厨房加餐,今儿每个人都可以加个鸡腿吃呢,到处都通知到了…大人,你该不是不知道吧…” 安丘心里轰隆一声巨响,惊讶道:“怎么可能!”感觉自己语气巴不得白飘飘死似的,连忙换一副惊喜的口吻道:“莫不是来了什么神医,救了夫人,你说龙凤胎?” 于光也没多想,只觉得安丘大悲大喜的样子,忙道:“据说是夫人福泽天佑呢,生下来龙凤胎,现在已经能下床了呢,而且啊,好多丫鬟都去看了,个个都说夫人气色很好,孩子哭声很大,很健康呢” 安丘笑道:“真是太好了,两个孩子啊!我得去看看,你就继续守在外面” 第四章 精湛演技 安丘一出了书房,笑容冻结,他担心白飘飘会不会怀疑那碗鸡汤,压下惊惧,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矢口否认,绝对不能心虚。 芙蓉堂,除了几条堆出来的平整小道,所有地方都摆着一丛丛花盆,墙上落下大片紫色的星云花,美的炫目。 他压下心里的沉闷换上一个笑脸,刚到屋门口就看到屋子里围着很多丫鬟,听到里面的笑语声。 白飘飘面色红润,额头绑着抹额,正抱着一个孩子道:“你们瞧瞧,念波对我笑呢。嘻嘻,哝…”几个丫鬟都笑得灿烂,忍不住逗弄起来。 绿竹轻轻摇着一座小矮床,笑眯眯的看着躺在那被褥里正睡得香甜的小少爷。 “这小小姐笑起来可真可爱啊。” “瞧这小嘴还吐泡泡呢” 安丘进门面色喜悦道:“飘飘,你刚生产完,怎么就起来了,也不好好躺着,这月子可得伺候好了” 白飘飘笑道:“相公,快看看我们的孩子。这个啊,是女孩,我起名叫念波呢,男孩让你取名” 安丘看到一个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孩子,头只有巴掌大。 白飘飘把这个孩子放到奶妈怀里,又拉着他走到那小矮床道:“相公,你给男孩取个名字吧” 安丘笑道:“那就叫,念康吧,保佑他身心健康,顺顺利利。” 白飘飘披着长发,脸上不沾脂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名字。” 白飘飘又走到丫鬟间去看女儿。 安丘看白飘飘去看女儿,也走到她对面,低头笑看着女婴。 安丘相貌清秀俊雅,身姿挺拔,说话的时候和风细雨,非常令人舒服的嗓音。 白飘飘是有五个陪嫁丫鬟的,安丘若是想,是可以纳为通房的,但白飘飘明显就不是大度的样子,若是安丘来了,除了长相普通的绿竹留下伺候,其它的都要出去做别的事情,而她们也不是没试过暗地里勾引安丘,但是安丘不为所动,又因为唯一的姨娘张氏,两人多次爆发争吵。 每次安丘都是灰头土脸的离开,白飘飘发火了,安丘根本不敢跟她对着干。 五个陪嫁丫鬟也认为安丘是不敢对她们下手。 但其实白飘飘可没有阻拦安丘去吃她身边的人,她只是痛恨安丘在婚后才告诉了她,张氏已经生了三个了!她一直以为他没有一个女人的。 而在一边的安念波魂魄看来,安丘就是假模假意的表演,认定他的狼心狗肺,认定了他的无情无义。 就他这幅心疼、贴切的模样,根本就察觉不出来他的狠毒。带着前世对父亲的恨,她始终走不出来幼年的阴影。父亲不关心她,让她缺失父爱,把她交给张氏抚养,可是张氏是个装模作样的人,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对安念波很好,但安念波只是个小孩子,叛逆,不喜都是直接表现出来的。 安丘认为安念波难以管教,张氏又在旁边说小孩子都这样的,别跟你爹生气之类的话,不被理解的她自然会口出恶言。 那个时候安丘痛恨的眼神,让她出去! 安念波狠狠地瞪了安丘一眼,又靠到白飘飘旁边,她渴望的母爱,今生一定要牢牢地得到,要让母亲活得好好地,安念波前世死的时候十五岁,魂魄也停留在十五岁的样子,她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而母亲正慈爱的看着孩子,白飘飘也觉得很奇怪,她就是更喜欢这个女孩,说不出的心疼,看到这女婴,她都感觉自己似乎亏欠孩子很多。 本来婴孩时期感情还没有日后天天教育陪伴来的深厚,而白飘飘第一次做母亲,对儿子的感觉就是比女儿差很多。 魂魄是流不了眼泪的,但是她哀伤的靠着白飘飘的肩膀上,但是却根本触不到她的身体。 她渴望的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得。 这女婴即是她前世的身体,她嫉妒的去抓白飘飘正在握着女婴的那只手,也想要假装是在握她的手。 只是刚碰到女婴手的时候,瞬间她的魂魄就被吸引到身体里,她睁着眼睛看到自个左上方母亲慈爱的笑容,再看右上方安丘那虚伪做作的笑容表演。 她想脱离出来又瞬间回到了旁边,她又试着去碰其它人,但是却不能进入她们的身体。而她只能进入这具安念波的婴孩身体。 安念波笑得开怀,连忙再次进入,这一次她直接双手挥舞,要白飘飘抱,可是她现在这躯体太软了还爬不起来,白飘飘不能理解她的意思,看孩子动作这么激烈,连忙看向奶妈道:“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饿了” 奶妈在她下体处摸了摸道:“没尿,所以应该是饿了吧。我抱去喂奶吧” 奶妈刚把女婴抱起来,就响起她嘹亮的哭声,白飘飘连忙抱过来要哄,这孩子一进入白飘飘怀里立马不哭了,还举起手臂抱着她脖子。 “哎呀,小小姐可真是聪明啊,夫人你一抱就不哭了” “夫人,这小小姐可真是乖巧啊” 奶妈也惊奇道:“见所未见啊,母子连心。” 安丘笑道:“飘飘,你这带孩子的本事不错啊。” 白飘飘也非常得意,女儿居然这么亲厚。而就在这时,那小矮床的男婴也哭了。 白飘飘笑道:“相公,你去抱念康吧。” 安丘在另外一个奶妈的指导如何抱起孩子后,可这孩子可没有立即止哭,安丘笑的尴尬,摇摇孩子也没用,抱了片刻,就交给奶妈去哄。 白飘飘坐下,奶妈递过来一碗白色的**道:“孩子也该喂奶了,夫人要不试试看” 白飘飘拿着小汤勺舀了一点喂着小婴儿,安念波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恶心恶心这安丘。 他这会又过来坐到了白飘飘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妻关系多么好。 安念波喝了一点,白飘飘喜悦的又只舀一点点,但是孩子直接把小汤勺含住,明显不够喝,白飘飘就舀了一勺,这次,安念波直接含住,鼓起嘴巴,头一转,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安丘,然后‘噗’的一声对着安丘的脸吐去,喷了他一脸。 在场的丫鬟惊讶的叫了一声。 安丘连忙抬手用袖子擦脸,奶水本来就不多但带着腥气,安丘眉头一凝,但又不好对婴孩发作。 白飘飘笑道:“念波可真是淘气啊,相公没事吧…” 安丘站起来道:“飘飘,我回去梳洗下,你呢,好好养身子。我就先走了。” 白飘飘有些失望的看到他走了出去,对着安念波的小鼻子轻轻刮了一下:“这下好啦,爹爹都气走咯。” 安念波乖乖的喝完一碗**,就抱着白飘飘不放闭上眼睛。 娘亲的胸怀是这样柔软,舒服,带着香气,她抱着还喜欢到处摸一摸,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过了会,白飘飘感觉到她睡着了,就要把她放到小床上,但是这孩子刚离开她的怀抱,就睁开眼睛,然后就开始哭嚎了。 奶妈怎么哄都没用,白飘飘喝完了鸡汤吃了些米饭,从奶妈怀里抱走孩子,这孩子又不哭了。 因为白飘飘还要休息,所以安念康就被奶妈抱到芙蓉院后面的房子里整日都带着,但安念波一离开白飘飘就要哭,所以白飘飘就把她抱到自己床上一起睡,屋子里的另一张床榻上还睡着绿竹、奶妈。 奶妈是半睡半醒的,但是一直到后半夜也没听到孩子哭,然后她慢慢的也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奶妈起来就看到婴儿侧翻趴在夫人身上,她连忙把孩子扶正,毕竟婴孩脆弱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给婴孩造成大损伤。 这婴孩睁开眼睛看着她,奶妈惊奇不已,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孩子可不像懵懂无知的样子。 婴孩又闭上眼睛,奶妈拍了拍胸口暗道:真是不得了啊。 第五章 前世后续 安念波整天粘着母亲,因为她不哭不闹的,白飘飘乐意带着她,但是这还是她这坐月子期间,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躺在床上,安念康特别喜欢哭,吵得不行,奶妈就带着他在后院屋子里带着。 安念波喜欢母亲的怀抱,她甚至喜欢看着母亲做任何事情的样子。 这期间,白飘飘的娘白夫人,大嫂、二嫂、三嫂都来看过白飘飘,坐在床边和她细细交代如何坐好月子,几人说的笑中带着感动的泪水。 安念波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被她们逗弄,听着她们的聊天。 白飘飘父亲白风华乃是正二品太子少师。 而太子共有三师三少: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是太子左右最亲近的人。 白风华一共有三儿两女,大儿子白平风现任通五品政司参议,二儿子白平威现任七品绮兵营守京门副将,三儿子白平凛现任内阁六品侍读。 白飘飘的妹妹白漫漫嫁给了江南知府何鸣。 因为住的也就隔了两条街,所以她们在白飘飘月子期间经常来,等到一个月后,白飘飘才正装穿起来。 流滑如水的黑丝,经过绿竹的巧手,两鬓头发往上,交互盘了流云髻,髻上插着一根白玉兰花簪子,头发垂在纤细的腰背上。 拾取一缕垂在胸前,手指一抹那细如绸缎的淡心儿牡丹胭脂,揉搓晕开掌中,施之白皙光洁的两颊,薄薄一层增添妩媚,再轻轻的铺些香粉,黛笔描眉。 抽出一小条纸,擦过口脂盒,白飘飘嘴巴微微张开,轻轻一抿,上下嘴唇顿时淡红的娇嫩。 选了一条素白色长锦衣裙,一朵朵怒放的桃红色海棠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金色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姿窈窕,外披一件浅绿色的敞口纱衣,手上套进一个红润的玉镯子。 白飘飘注视着镜子里的人,亭亭玉立。 白飘飘抱着安念波,奶妈抱着安念康,带着一群丫鬟去到琉璃院附近的荷花湖赏花,亭子里,白飘飘坐下,丫鬟摆了八盘,有瓜果甜点。 细细的微风吹拂着,湖里的荷花争相绽放,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张开了两三片花瓣,有的全部盛开了,还有不少翠绿的莲蓬。 正在打扫琉璃院的丫鬟看到夫人在远处的亭子里,连忙进了院子,走到屋内。 而张氏正拿着各类脂粉对比,哪一个擦在脸上更好看。 “姨奶奶,夫人正在荷花湖的亭子里赏花呢” 这话刚落,张氏原本有些笑意的脸色顺便变了,带着狠厉、恶毒,她抓着手帕,旁边的丫鬟巧巧一看张氏模样,连忙对那丫鬟呵斥道:“知道了,还不出去” 那丫鬟转头就堵着嘴,暗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哼。 张氏捂着心口流下眼泪,巧巧把门关上,又急冲冲走到张氏面前道:“小姐也别太伤心了,这不是让某人得逞么” “我是伤心我自己,原本以为已经要得到了,可是还是功亏一篑,她怎么就不死呢!那药喝了肯定难产而死的,可她命怎么这么大,居然、居然活着,而且,还是生了两个啊!” 巧巧焦急道:“小姐,这日子还长着呢,一次不行那就再一次,总有一天,她会…” 张氏难过的抿着嘴,想到一个月前从茅房回来,洗澡后,把那天凡是泡过茶水的人都询问了一遍,几个丫鬟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绝对不敢下腹泻的药。 张氏便让她们每个人都把茶水喝上一口,然后站到院子里,让大家看她们的蠢样,不说出来就不能上茅厕,可是等了快半个时辰个个都没有事情,而那天大人来她屋子里只喝过那茶而已,但是若不是那茶,如何解释两个人同时都腹泻呢。 而这个时候,一个琉璃院的丫鬟从外面打听到白飘飘安然无恙,还能下地行走,面色红润,生了龙凤胎。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那药怎么就会没用呢。 而她和白飘飘早就势同水火了,当初白飘飘新婚后第二天见到她来敬茶,得知前因后果,就要求安丘立马卖掉,张氏跪地求饶,请他两看在她已经生了孩子的份上,可是白飘飘不依不饶,就是不肯让她留下,张氏恨得紧紧的抓着裙摆。 张氏那时候已经生了三个了,大女儿安念露三岁,二儿子安念因两岁,三女儿安念春刚出生一个月。 白飘飘吵着要回娘家,被安丘骗了,居然都有了三个孩子。 白飘飘收拾东西,安丘面色大变,哄了大半天还给她跪下了。 白飘飘才露出一丝口风,若是安念因养在家里,那就是庶长子了,那她的孩子就不是长子了。 白飘飘话一转,那就把安念因送去寺庙学些武艺,将来若是要回到安家,也只能把年龄往嫡长子还小一岁的说。 安丘问张氏怎么想? 张氏怕安丘把她们四个送出去,所以答应了亲自把孩子送到云隐寺,白飘飘轻悠悠的说了句:“这可是你自己要送的,可别怨怪我,安丘,你记住了,这件事可怪不得我,我今儿才知道你有了妾,还有了儿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婚前不说,所以是你和她的错。我没错” 张氏含泪抱着儿子上了马车,她却把所有的恨都加在了白飘飘身上,恨不得她死,可是她只是父母双亡的商贾之女,若不是拿着钱财供着安丘继续科考,又怕他将来抛弃自己,所以才会急着生孩子,安丘虽然冷漠,但在张氏心里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并没有因为飞黄腾达了,就将她弃之门外。 在张氏看来一切都是白飘飘的错,她以为是白飘飘强迫安丘娶她。而白飘飘明显是受不得气,她多次设计,让安丘看到白飘飘是个嚣张跋扈、不可理喻的模样。 比如她看到安丘从远处走来,那她就会说出安丘有多疼爱她,说出床第之事,引来白飘飘的反感,一巴掌打过去。 安丘必然脸色难堪,他不喜欢跋扈的女人,白飘飘在张氏的各种设计下,安丘早就没有了喜爱之情,张氏最怕的就是安丘会爱上白飘飘,而且安丘这个人容忍力非常高,若不是到了忍无可忍,他都会权衡利弊,而安丘之所以会送那碗血崩药。 也是因为白飘飘怀着大肚子,张氏故意惹恼她,顺利的让白飘飘把她罚跪在芙蓉院外,安丘傍晚下衙回来,看到张氏惨兮兮的,听她说从中午跪到傍晚,张氏就晕在安丘面前,张氏被丫鬟抬回去,安丘进来问原因,白飘飘以为他为了张氏在责问自个,就大声的把她不恭敬,带着下等人的作风说了一遍。 白飘飘话里的意思是,这么下贱的人不配住在我飘飘的地方,你要么给她另外买个院子,要么就管好那贱人。 却不知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再次踩到了安丘的痛点上,他感觉白飘飘看不起他,若不是考上科举,那他也是下等人。 那晚,安丘去看张氏,张氏哭诉一顿,说迟早都要被白飘飘给弄死的,让他好好的照顾她的孩子。 安丘气血上涌,这时候张氏又假模假意的说自个不好,白飘飘肚子那么大,气坏了很容易难产的。 安丘那晚想了一夜,隔天让张氏去弄药,一了百了。 接着安丘其实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把那混了血崩药的鸡汤递给了白飘飘,白飘飘不设防就喂到了自个嘴里,因为这药并不是吃了就发作的,那卖药的人说了,这药会慢慢的疼起来,造成生孩子时候的阵痛,痛几个时辰后,才会有早产的迹象。 白飘飘从中午痛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开始生产。 前世白飘飘生下长子就不行了,那产婆强行给她开了宫口,把另外一个掏出来,下体血肉模糊,白飘飘离世后,张氏看到两个孩子十分生气,而男婴没活过一天,直接拿着湿纸蒙在孩子鼻孔上。 男婴夭折,女婴就留了下来。 白家的人都被安丘高超的演技蒙在鼓里,绿竹等人也不知道小姐是被下了药才血崩的,因为白飘飘生产的日期也是在这一个月内了。 安丘掌握了内宅权利,直接让张氏管家,张氏打发走很多白家下人,等到安念波六岁时候,因太子谋反,白家被牵连,丢了官职举家出京。 张氏就把所有跟白飘飘有关的下人全部卖了,除了一个绿竹不肯走,求到安丘面前,安丘答应了让她一直照顾安念波。 …... 第六章 故伎重施 白飘飘拾了一块白糕,咬了一口,笑道:“风景真美啊,找几个家丁划了小船去摘些荷花、莲蓬来。” 有丫鬟离去找家丁去。 安念波躺在母亲怀里,但却想到这个地方离张氏住的地方不远,自个得去看看才是,因为她发现当自己的魂魄离开这躯体时候,这身体就会靠着本能生活,但是不能靠意识而动,能眨眼,能闭眼,但是却不能举起手臂等等的动作。 所以她先闭上眼睛装睡着了,再飘了出来,这飘出来后可不是日行千里,而是跟前世一样的走路、跑步的速度,而且也没有窗墙而过的本事,保留着人的所有习惯能力,唯一的区别,那就是魂魄是透明的,没人看的见。 她飘着过去,若是做着跑步的动作前后手臂折起来,前后摆动,那么飘得会更快一些。 她飘到了琉璃院,因为门关着她只能找个最靠近声音的地方偷听。 但是只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音。 屋子里,张氏抹掉眼泪,又给自个加深了妆容。 对着巧巧道:“这可是她送上门来了,我也该去见见她了。” 张氏阴狠的眼色一闪,巧巧也露出会意阴狠的笑容,然后打开门,往亭子方向而去。 安念波看到这个阴狠毒辣的前世继母,就恨不得挠她,她跑着飘到了张氏旁边,对她挤眉弄眼,吐口水的动作。 张氏走到亭子外,白飘飘等人都注意到了她,大家的笑容都收敛了。 白飘飘露出一个冷笑,这张氏又来气她了,每次张氏来,都要故意惹怒她,以前的她哪里受得了这种原本是下人身份的张氏挑衅。 但自从生了孩子后,她从女子蜕变成了母亲,她其实也理解了骨肉分离的痛苦,这张氏只怕把安念因被送去庙里的事情全怪罪在她身上。 可是张氏只想到了自己的利益,却没考虑到她这个官家千金已经是低嫁给安丘,在叫安丘上门前就派人去打探了,在安丘的档案里是没有妻妾的,而那段时间张氏还在赶来京城的路上,白飘飘根本不知情,安丘几次上了白家门,从未说过。 等到新婚夜第二天,这个张氏都不到从那个角落疙瘩里来的,带着三个孩子,跪下给她磕头,自称妾身。 白飘飘当时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丘,安丘心虚的解释了张氏曾帮助过他的事情。 但那跟白飘飘有什么关系!她若是知道怎么可能嫁给安丘,有的是高门大户可嫁,可她不愿意进入那大户里,被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缠绕,白飘飘不仅仅是看这个人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上有公婆管束,做个一家之主胜过那些贵夫人。 虽然以后会被其它的比她嫁的好门第的女子嘲笑些,但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她要的是舒心、顺意。 可她挑了什么,一个妾还逼得她不得不接受! 偏偏她还不会回娘家告状,不然跟安丘可就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但这女人太贱了,粗俗鄙陋,每次她惩罚张氏,张氏就有告状的理由了,在被安丘看到几次,白飘飘忍气吞声,但安丘却觉得她飞扬跋扈。 张氏连礼都不行,白飘飘瞥了她一眼,又重新看着荷花湖。 张氏刚要进入亭子,就被绿心、绿纹拦住了。 张氏直接扒开两人拦着的手,绿琴、绿书上去堵截。 白飘飘笑道:“张氏啊张氏,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风还挺大了,也该回去了,咱们走吧,让张姨娘在这吹吹风,冷静冷静” 一群人相继离去,桌上的盘子也全部端走了。 张氏气呼呼道:“她不该是发火,说我大胆,跪下么” 巧巧疑惑道:“以往夫人是很重小姐在她面前的规矩,可是今儿…” 张氏气得不行,又跑去芙蓉园,但却换了个笑容模样,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张氏道:“我想跟姐姐说说话呢,这两个孩子我都没见过” 绿琴气道:“你个妾也敢叫夫人姐姐,夫人孩子那是嫡子,你有什么资格看。” 绿书也是气愤:“张姨娘,你是来找事的” 绿心想了想就进去告诉白飘飘,白飘飘正在洗手。 “夫人,那贱、张姨娘又来了,还叫夫人姐姐呢。” 白飘飘叹口气道:“她这是故意要惹怒我,让我惩罚她,然后安丘回来了,她又要梨花带雨了。” 绿竹道:“夫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的心太大了” 白飘飘对着绿心道:“那就把院门关了,让她进不了。”绿心吃惊的离去了,白飘飘道:“你们也出去吧,我要躺下睡会。” 等到屋子里没人,白飘飘才坐到床边,脱下绣鞋,又看了看小矮床上安念波睡得香甜。这才抬腿到床上,把被子盖上。 白飘飘喃喃道:“可惜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安念波在旁边吓得,母亲说什么,她不是把母亲救了回来么。 白飘飘想到自个喝了鸡汤不久后,就肚子很疼,疼了几个时辰后才想通了鸡汤有问题,可是那个时候她疼的说不出话,第二天生产,第一个出来后不久,她就没有力气了,很快她感觉到魂魄消散,她走在一条黑幽幽的路上,四周寂静,她没有意识,跟着鬼差而走。 但就安念波给白飘飘吃了药,那灵力渗透入全身上下,而在黄泉路上的白飘飘因为躯体的复苏,她却突然感觉到了意识,原本跟死灵一样的眼睛,突然就看到了这黄泉路,看到了那吓人的鬼差。 鬼差拿着铁索一扔,捆住她的魂魄。 红面獠牙的鬼差道:“这是何方神圣,居然让死人还魂。” 另一白面獠牙的鬼差道:“这女子并不是厉鬼,乃是正常死亡直接被吸引来黄泉路的,真是匪夷所思,谁敢管地狱收魂之事” 那铁索突然之间受不了强大的灵力,直接脱离飞到一边,还砸到了两个鬼差身上,疼的两鬼抱着胳膊。 那魂瞬间消失了,白飘飘回到了躯体,醒来感觉下面已经失去了痛觉,她感觉到还有一个就赶紧生出来。 虽然白飘飘也想不通那看到的阴暗的路,两个面色发光的怪人是真是假,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是死里逃生。 她很清楚安丘必然有个阴暗的过往,张氏和他甚至是同一类人,安丘虽然面上经常带笑,但其实他能忍,特别能忍,所以白飘飘很少看到他暴怒的样子,但其实难产的时候,她感觉要被终结性命了,后悔过,安丘要干什么就让他去干好了,以后跟她无关了,他喜欢谁都可以,反正她哀莫大于心死了。 不管那碗鸡汤,安丘到底知不知道被下了药。她都不会再爱他了。 白飘飘并不能合离,一是她在乎脸面,不能让太子少师的女儿有个弃妇的名声。二是两个孩子没有爹,娘家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情影响会非常大的,波及到娘家她是绝对不肯的。 白飘飘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了泪水。 安念波把那天生产前的事情想了一遍,以为白飘飘是认为已经要死了,后又活过来了才说这句话。 此后的一个月里,张氏多次故伎重施,但白飘飘跟个路人一样观看完她的表演后,一声不吭或者是笑着无关痛痒的说几句,就带着一群丫鬟走了。 而这件事情,也在下人中传开了,个个都笑话不行,还有丫鬟模仿,引来其它人捧腹大笑。 张氏气的没处发。 第七章 看不清的人 从白飘飘生产后,安丘很多时候都是住在书房,偶尔去张氏屋里睡觉,他事实上还没做好怎么面对白飘飘,心里总有道隔阂,他是从底层千辛万苦爬上了的,过往里每一分钱都是精打细算,而白飘飘从小生活优渥,不需要体验生活的辛酸,他经常需要讨好这个妻子。 从他动了杀念,置其难产,但在其生育后性子大变,不争不吵。 不再跟他抱怨张氏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不再跟张氏争抢他,不再管他晚上去哪里睡。 完全就当没有这个人了! 安丘当初一妻一妾,为了平衡,允诺每个月有二十天跟白飘飘一起吃早晚饭的,在白飘飘地方睡觉。 就为这,白飘飘都觉得安丘太过宠妾。 她都出了月子,过去一个多月了。 他去到芙蓉院想要留宿,白飘飘一副拒绝的表情道:“我的身体还没好呢,相公去张氏那睡吧。” 安丘以为她又耍小性子,可她那么平静的表情,还带着笑意送他出去。 而这样的留宿碰壁三次后,安丘反而寝食难安了。 为了刺激下她,安丘在吃完晚饭后。 “夫人,今晚…”安丘看着她停顿了下,又道:“我可去张氏屋里睡觉了,她最近穿的衣服越发显得身姿妖娆,让人看得、” 白飘飘一点反应也没有,若是以前肯定会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顺便说几句吃醋的话。而且以往他也不会说张氏身材什么的,否则必然暴起怒火。 白飘飘洗完手,擦了香露,才道:“那相公快去吧,我也要睡了。” 她自顾自往内间而去,安丘目瞪口呆一会,才脸色难看的离去。 他发现她变了! 白飘飘每次都是那淡淡的笑容,没有多余的面部表情、发怒或是责怪或是吃醋,连张氏来找他,他顺势对张氏说几句贴心的话,也引不起她的气愤、发火。 但是她还是那个她,习惯没变,吃的东西不能带籽,左手喝汤,小指头翘起,喜欢拿着书本躺在榻上,看累了就把书本放到肚子中间。不喜欢穿暗色的衣服,不喜欢衣服有褶皱,不喜欢头发不困成一束睡觉。 只是对他的态度变冷了! 对他客气疏离。 一连几个月,多次拒绝,安丘有火没出发,只能去书房,张氏得知白飘飘这样,喜不自胜,每次都炖点鸡汤等补品,安丘来了几次就不来了。 每晚都睡在书房里,即使不是忙碌公务,也是看着书本发呆。 以前他巴不得白飘飘能大度些,一家人和和顺顺,可如今,他的心境却极为复杂,他甚至想要白飘飘回到以前的样子,夜里搂着他的腰身,说着甜蜜的话。以前白飘飘知道他有难处,就拿出自己的嫁妆铺子钱财每年都给送回乡下给他爹娘,还会自个一针一线给他缝制内衣。 若是他在书房,白飘飘还会让丫鬟炖了鸡汤等各类不同的食物,送到书房给他吃。 可她生产后,再没有丫鬟敲门送来吃食。 夫妻间的关系犹如一条线连着,白飘飘放手了,安丘却想要往回追赶。 被白飘飘冷落了几个月,他终于明白自己是爱着妻子的,只是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张氏身份比他低,每次都是讨好他,让他心里得到了满足。 前世里,安丘在白飘飘死了一年多后,还是忘不了这个妻子,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他对其又爱又恨,在安念波一天天长大,他每次看到这个女儿就会想到妻子,心里沉闷抽痛,所以他非常不愿意看到她,就像不能原谅自己的错,前世里安丘虽然扶了张氏为妻,但是并没有再纳妾,他反而愿意守着一个死人过日子。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却不敢问你妻子:你是不是认为那鸡汤是我下了东西置你难产的。所以你不理我了? 但如果白飘飘问起的话,他肯定会立马否认,还会做出吃惊的表情。 这是本能的趋利避害,他不愿意再害了这个妻子,因为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是想要和其白头到老的。 越想越觉得飘飘对他很好。 这个时候他甚至想到了,若是一开始就不让张氏上门,直接让张氏三个孩子消失了,那恒更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彻底没有了。 以前他以为他做不出自个动手这么心狠的事情。但那只是因为张氏还没踩到他的利益上而已,否则他为什么要等到成亲后才告诉白飘飘。 不得不接受多个妾。 但安丘其实一直在取舍之间徘徊,若是张氏毁了他仕途,他必然会弄死张氏的,但是那情况并没有发生。 一个人只有到面临选择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也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早就跟着去了。白飘飘和张氏之间,他已经选择了白飘飘。 此后里,白飘飘把关系全移到孩子身上,而安丘也如同一个好丈夫,经常回来时候买簪子、翡翠之类的东西送给白飘飘,张氏那就没有送过。 然后再逗孩子,等到白飘飘要睡了他才离去。 张氏恨得咬牙切齿,安丘待她关系冷漠了太多,偏偏白飘飘完全不争不抢的,就把安丘给吸引过去,引来安丘讨好。 休息日也是陪伴在白飘飘身边,若是张氏来了,赶走张氏的反而是安丘。 安丘这举动安念波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这样维护又深情的样子,偏偏安念波多次跟踪他,也没有见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挑选簪子时候特别认真,那掌柜的问道:“可是要买给心上人的?” 安丘笑得甜蜜:“买给我的夫人。还有更好的么” 这样的安丘,安念波在前世从未见过,似乎张氏都不能让他笑的开怀。他总是板着脸,来去匆匆,记忆里对于父亲的印象就是冷漠无情。 白飘飘对安丘也看不懂,她越发觉得自己不了解安丘,她已经如他所愿,安安静静,可他却每天都一副宠妻模样。 连张氏在她面前蹦跶,安丘却气愤的赶走张氏,这大相径庭的表现简直是让她惊呆了几次,却也让她那已经死掉的心起了一丝涟漪。 孩子一周岁就要抓周,这夜,白飘飘拟了请帖,请的是白家人,安丘就拟了几张给跟自个交好的几个同僚。 屋子里只有两人还在商量还要请谁,白飘飘低下头去看帖子,几根发丝垂在鬓边,衬托的皮肤更为莹白,两瓣嘴唇轻抿,挺翘的秀鼻,水汪汪的杏眼,姿态优雅。 安丘特别喜欢看她低头看东西的模样,犹如一幅美人图。 白飘飘在帖子上写下地址,名字。 安丘忍不住抬起右手抚摸她的脸蛋,声音有些低沉:“飘飘” 白飘飘抬头,看到放大在面前的脸孔带着情欲的眼神,连忙要后退,安丘却搂住她的身子不放,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好久没做了,夫人就没想过么” 白飘飘脸顿时红了,手推着他胸道:“现在在做正经事,你快放开” 安丘露出一个坏笑道:“我也在做正经事啊。” 说完就把白飘飘手上的一大叠请帖拿过放到桌子上,直接抱起来放到榻上,压了下去。 白飘飘羞红了脸道:“你不要这样。” 安丘直接吻了下去,吻到白飘飘喘息不止,在她耳边道:“飘飘,别拒绝我好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要我怎么做,这大半年我天天围在你身边,你难道要冷着我一辈子吗,我是你相公…” 白飘漂沉默,想到他这么久以来的讨好。 犹豫下就把推着他胸口的手移开了,安丘直接拉上了布帘子…. 白飘飘一只手伸出了帘子外,紧紧的抓住床垫,安丘在亲她嘴巴的时候却没发现白飘飘的表情带着隐忍、冷漠。 此时已无关感情….有些心伤了,一辈子都是不会愈合的。 第八章 抓周 两个孩子都沐浴后,穿着喜庆的大红色,被抱到了花园里各自放到了一张桌子上,在场的人言笑晏晏的都围了过来。 安念康的面前放着弓、箭、纸、笔,安念波的面前放着刀、尺、针、缕衣,外加食物和珍宝。 安念康睁着圆嘟嘟的眼睛拿起来笔玩耍。 安念波直接把全部都往怀里拿。 在场的人呵呵笑,二舅舅白平威上前对着安念康道:“念康,我是二舅舅,叫舅舅” 安念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娘道:“凉” 白飘飘笑道:“二哥,孩子还只会叫我呢。呵呵” “啊,那今天我就教他了,叫舅舅” 安念康爬起来就抱住白飘飘,脸埋了进去。 安念波开口道:“哥哥有娘抱,二舅舅抱抱我” 这一声如清脆黄莺,倒是让大家惊奇。白平威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立马喜悦上前,叉着她的胳膊抱起来笑道:“你还会说什么” “舅舅想听什么” 大舅舅过来道:“要不然你念首诗?” 三舅舅道:“诶,大哥,你这要求可就太高了” 二舅舅笑道:“我都不会作诗呢,念波,你会不会呀” “我这都是胭脂水粉没意思,我给哥哥胡诌一首: 稚子端坐皆随意,众人观看皆笑闹。 越过拉弓与射箭,拾来笔墨写文章。” “好啊,好个念波,这孩子聪慧啊” “唉哟,这莫不是飘飘你教的啊” 白飘飘脸上笑的晕红,连连摇头道:“这孩子平时都没有说今儿这么多话呢。我怎么会教呢” 张氏站在远处拉着两个女儿的小手,面色难看,她因为是妾都不能上前去,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安丘旁边招呼,她为安丘付出了这么多,但是安丘却不允许她再下手害白飘飘,安丘认为白飘飘若是能像现在这样,他也没必要犯风险害其性命。 最重要的是他靠着岳父,在翰林院也没人敢难为他。 安丘听到大家的赞美,也是乐呵呵的,他也是吃了一惊,这孩子跟其它孩子比起来实在是太聪明了,安丘对那沉默的安念康有些失望,这要是儿子像女儿这么能说会道的,那他会更开心。 接下来里,不少人找安念波说话,这孩子一点也不怯生,眸子黑亮,吐出来的话却很有条理,完全不像个小孩子牙牙学语的样子。 经常说的大家轰然大笑,安念波粉红的小嘴,漂亮的眼睛,笑着说话,得到了舅母、外婆的喜爱,抱着就跟大家打招呼。 安丘是翰林院五品侍讲,几个同僚纷纷问他怎么教育女儿的,他也就胡说八道:“我经常在孩子面前读书,孩子听多了,记在心里。本来小孩子的记忆就很好,早点启蒙,等到四五岁就该识字了” 于谙跟安丘既是同僚也是朋友,笑道:“成延,我有个两岁儿子,要不,咱们做儿女亲家怎么样”成延是安丘的小字,唯有代表亲近之意时候会叫对方的字名。 “子期,这孩子还小呢,而且这要做儿女亲家还得跟夫人商量,等过几年,孩子大些,到时候再看吧”子期是于谙的小字。 于谙笑道:“我也就是开玩笑的,儿女自有儿女福,倒是我得回去按照你说的法子在孩子面前念书之类的,将来说不准我于家能出几个格外聪明的孩子呢。” 在场的翰林院同僚们哈哈大笑。 傍晚,大家陆续都离开了,安丘兴奋的抱着安念波爽朗的笑着,安丘让安念波多说几句话,安念波说了几句又说困了,就闭上眼睛。 安丘把她放到小矮床,搂着白飘飘的腰走出去,笑道:“都是夫人教的好啊,这孩子聪明,以后得多学点东西” “别啊,她才一岁呢” “诶,你别看念波小,可是智力超群啊,将来说不定还是个才女呢。” “要是孩子不乐意学你可不能强迫她。” “这是自然的” 安丘教着安念波念诗书,安念波就给他复述一遍,安丘让她背出来,她就背出来。 结果造成了安丘一回来就找她过去念书,安念波这身体还小,嗜睡,白飘飘看到安念波好几次白天睡得天昏地暗的。 怕安丘这举动会扰乱孩子的睡眠时间,就制止了他的行为,商量后等到三岁再学习。 安丘真是个奇怪的人,因为白飘飘这完全不管他,安丘反而一个月都去不了三次到张氏那,反而黏起来白飘飘。 安念波看不懂他,是因为她本来就不了解安丘。 张氏完全掀不起风浪,倒是让她对前世张氏的能干印象打破,张氏是靠着安丘才有了那么大的权力,安丘不在乎她,那么她就变得渺小起来。 夜凉如水,安念波看到安丘还在书房里忙碌。 这已经是大半年都没有去过张氏那睡觉了。她想若是这样下去那两年后那安念千还会出生吗 想到安念千,就想到了前世里几个记忆最深的片段,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痛: 奶娘绿竹给她缝制的布娃娃,她很喜欢,那是她唯一的玩具,但是因为安念春来找她,看到她那大大的软乎乎的布娃娃,眼睛一亮,安念春叫了丫鬟抢了去,玩了一会,安念波催促道,别弄坏了,快还我。安念春直接就撕裂开来,丫鬟拦着她,安念春撕得破烂,还要弄得脏兮兮的再扔到她身上。留下她抱着碎裂的娃娃,绿竹哀伤的洗了后再次缝起来,让她别出去了。 但是她不出去,安念春也会来找她啊。 安念露永远都是穿的干干净净的,她虽然不会欺负她,但是她却非常嫌弃安念波碰到她。 有次,她被欺负的直接躲到了安念露身后,安念露惊叫不已,立马引来了丫鬟对她一顿掐,而她的理由是我的衣服都被你抓脏了! 最惨的是八岁时候,安丘因为有外派公务,直接要出去公办半年左右才能回来。 原本安念波就和父亲关系不好,但是安丘一走,她们就肆无忌惮起来。 安念春鼓动四岁的安念千用那弹弓射她,她捂着脑袋让他射个痛快,身上很疼,但是旁边有丫鬟看着,不允许她逃跑。 安念千还喜欢玩捉虫子,他扔了几次到安念波的屋子里,被绿竹打扫干净了。 绿竹吓唬他,安念千才收敛一些。 而在安丘离开三个月后, 她的头发参差不齐,是被安念春给剪掉的,瘦弱的她回到自个床上,睡了快半个时辰,可是背部好痒啊,她起身翻开床垫,惊吓的叫道,那下层床垫白色的蠕虫正咬在那上层床垫上。 但是这被褥只有这一套,还是奶娘做的,所以她忍着恶心,拢成一团抱到荷花湖附近,可是看到其中一个蠕虫居然爬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吓得惊叫,扔掉了被褥,连忙怕打那个蠕虫,但是蠕虫死死的咬着她的皮肤。 安念波大哭的拍打,这时候刚从外地回京城的安丘正好经过,听到女孩的惊叫声、哭声,连忙过来看。 他上去抓住安念波的手背把那蠕虫揪起来扔掉,又一脚踢开那被褥。 安念波记得那一刻父亲手心的温暖,安丘就抓着她颤抖的手去到了芙蓉院,这儿可是安念露独自住着的。 安丘看到两个女儿一个穿的富贵,一个寒酸破烂,瘦骨嶙峋。面上难看。 安丘先是让丫鬟给她洗了澡,换上安念露的衣裙,她的小脸发白,安丘让她过来。 那晚,安丘惩罚了张氏跪在荷花湖到天亮,又打了安念千一顿,又禁足了安念露、安念春。安念露被赶到了琉璃院和张氏同住,芙蓉院大门被封起来了。 也是从那天起,她并不归张氏管了,反而住到了新的干净的院子。 丫鬟也不敢欺负她,可是她的性格已经阴郁,始终不能原谅安丘。 但如今,了解了些父母的矛盾原因,前世想不明白的事情,经过今生这一年多看到的,她串联起来前世大概。 白飘飘死后,张氏独大,安念波被寄养到她名下,当着安丘的面,张氏都会表现出慈母一面,安丘不在,张氏就会骂她特别难听。 而她因为年幼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安丘看着她不喜,有一部分是白飘飘的原因。 安念春欺负她,但是却不在她身上留下伤口,为的是不让安丘知道。 等到安丘出京那一年,她们就不怕欺负安念波被斥责 可是安丘突然三个月就回京,回来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那晚,安念千被打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芙蓉院封了是因为那是娘住的地方。 安丘前世指着张氏骂道,她记得安丘说过的一句话:“念波都不能住的地方,念露有什么资格住,封了,张氏,我看你是目中无人,当我死人了么。我能给你的,就能收回去!” 张氏、安念露、安念春从那天起一直到她百花宴前都不再打骂她,她也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而张氏会怂恿安老太去责罚她。 而前世安老太、安老头就是在安念波三岁多的时候,来到了安家。 第九章 抬了姨娘 两年后 三岁多的安念波折了一支桃花往芙蓉院跑去就听到了争吵。 白飘飘气道:“他们生活在乡下,还送了那么多银子,足够生活了,为什么要接来” 安丘上前要扳回白飘飘的身子,被她气愤躲过。 “飘飘,他们终究是我爹娘,我接来享点福怎么了,百善孝为先,大哥等其它兄弟都不会来的。所以啊,就二老,再说了,咱们成亲这四年,你可是一次都没有拜见过公婆呢。” “那我不管。” “这说出去,你就不怕坏了名声” “安丘,莫不是你忘记了,当初成亲可是答应过我,不带着你爹娘进来的,他们是泥腿子,我跟他们沟通不来,何况我才不要上头有个公公婆婆管着。”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都已经写信派人去接了。” “什么,你!哼,你这是吃定我束手无策是吧” “你真是不识大体!谁家不是跟公婆一起住的”安丘气愤而去,出院门的时候看到小小的姑娘站在那,看了他一眼也不叫爹就进去了。 他再次气愤道:“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 安丘一走,白飘飘已经落下了泪珠。 安念波跑上去抱住她的腿道:“娘,你不要伤心了” 白飘飘搂着女儿坐到了床边,白飘飘抬起小脸道:“娘,以后可不能让爹随便从铺子里拿银子送到乡下去了,毕竟那是娘的东西,升米恩斗米仇,要是那爷奶来了,把铺子占为己有可就不好啦” “念波!你…”白飘飘知道女儿聪慧,但是她却并不想女儿扯进大人恩怨里。 “娘,其实我都知道,爹的俸禄还不够养家呢,但是这么大的庭院,这些下人却未必把娘当成主子,爹想要就拿,一点也不心疼,只怕哪一天被搬空了,何况这些全都是娘的,那张姨娘、那两个庶女吃的、穿的不必我们差,那些可都是娘的银子。” “念波,我可怜的孩子,娘真是没用,居然让女儿操心,张氏确实过得太好了,你先出去玩,娘有点事情吩咐绿竹。” 安念波乖巧的跑出去,只是又拐了个弯跑到墙角边,听母亲的具体吩咐。 白飘飘道:“绿竹,你去把她们五个找来” 不一会,她们进来了,白飘飘打量了几人道:“我打算再给相公纳妾,你们谁有心思的可以对我说” 几人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夫人的真正心思,加之安丘除了张氏外并无其他姨娘。 绿心长得丰满,她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白飘飘磕了个头道:“愿意听从夫人安排” 白飘飘又看了四人问道:“你们几个呢” “夫人,这是打算给大人纳几个妾啊” “只要你们愿意,全部都可以。毕竟是我白家的人,将来生下了孩子,也算有了依靠。” 除了绿兰外,其它三人都跪下磕了一个头。 “绿兰,你的意思呢” “夫人,我虽然只是二等丫鬟,比不上绿竹,但是我愿意一辈子跟着夫人,我不打算嫁人了。求夫人成全” 白飘飘点了点头道:“那绿兰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你们四个今晚穿的暴露些,送去催情酒水,谁要是今晚能和大人同睡的,明儿直接到我这喝茶。看你们四个的本事了,你们也知道,张氏几乎跟我平起平坐,你们就去跟她争,抢的过来大人,将来庶子还能上学堂,考个功名。” 四人激动地点头。 “绿竹,把我那梳妆台的抽屉拿过来,你们每人拿走一样,就可以回去了” 绿竹抱着抽屉,里面铺满了各色的簪子,珠花,手链,全都是珍玉堂里买来的,每一件都价值百两左右。 四人也没敢挑选,直接拿了一件就出去了。 “绿兰,你现在出门一趟,去我那六个嫁妆铺子里跟赵掌柜们说一声,以后大人要拿银子就得拿我的手信按了印鉴才可以提取银子”绿兰笑眯眯的点头道:“小姐,奴婢这就去” 她快步出去,白飘飘又道:“以后家里要缩减开支,家大业大的,特别是厨房采买的月份额减掉一半,张氏的饭菜为两荤一素一汤,要是想多吃,那就自个掏腰包,府里衣物发放也要减掉,除非是必要的四季衣裳,否则不允许再发放出去” 绿竹笑道:“那张氏还不得气的掀桌子” “再加上一条,每个屋子里固定的用品要是有残破,不是意外造成的,不允许直接补损,由她本人自个贴钱买去,绿竹,你去告诉咱们白家带来的几个管事,这家里的主人只有我一个,要是他们阳奉阴违,那就不要拿我白家的俸禄了,直接另谋高就去” “是!” 躲在墙角下的安念波偷笑,原来娘其实并不懦弱。感受到母亲疼爱的安念波性格比前世活泼多了。 当晚,安丘正在书房里,四个人不甘示弱的穿的格外妖艳,敲了门,安丘说了声进来,他原本只是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四女围了过来,一边两人坐到他旁边。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其中一女拿着酒杯就往他嘴里送,他没防备就喝了下去,手帕轻柔的挥到脸上,香气扑鼻,外层的薄纱透着皮肤,那饱满的胸部跳的令人晕眩。 他连忙站起来阻止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书房重地。还有你们这穿的什么。跟个妓女似的,还不出去!”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其中两个害怕连忙往外走,另一个跟上,绿心走在最后面,但是她想到了很多事情,她那悲惨的幼年因为贫穷被倒卖了几次,进入白家为奴前,她已经经过了世间冷暖,渴望过人上人的生活,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她抓不住,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穷、下贱,她早就丢尽了颜面,跟狗一样匍匐着生活,又从那无数的丫鬟里吃苦耐劳脱颖而出能伺候白飘飘。 这样的机会她不能也不想错过了。 所以在那几个人都走出了房门后,她的眼神坚定,突然就把门关上,扯开身上的外衣,直接露出那红肚兜,而安丘以为她们都走了,再次拿起笔要落下。 哪知道绿心飞快的过来,他吃惊这丫鬟的放浪形骸,刚要指责,这丫鬟居然扑倒了他。 那酒已经开始起了作用,安丘浑身气血上涌,他一把站起来,把绿心往前一抱道:“你个…” 绿心直接对着他嘴巴吻着,很快安丘回应了。 书桌上的书籍都被推到了地面上。 翌日清晨,绿心穿好了外层薄纱,媚眼如丝的看着安丘,安丘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道:“昨晚是夫人让你们来的?” 看到安丘有些不满的神色,绿心嗔怪道:“夫人这不是想多让大人开枝散叶嘛,哪知道大人对人家无动于衷。”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奴婢不记得原来的名字了,只记得姓刘” “那你就是刘姨娘了,我这就给你叫丫鬟送你回去,晚上我还去你那” 安丘离开书房后,就往芙蓉院而去。 白飘飘正在描眉,安丘一进来就让丫鬟出去。 安丘气急败坏的过来抓住她的手道:“以前一个张氏你恨不得吃了她,现在倒好你一次就叫四个来陪我睡,飘飘,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飘飘笑道:“当然是想多几个人伺候你啊,何况我也想安家子嗣多些,要不然你爹娘到时候揪着我这个媳妇不放怎么办” 安丘气愤道:“你可知道,我对你..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安丘,你真的爱我么,还是你爱的是我白家能给你的,以前我闹,你气走,我不闹了,你反而要和我在一起,真是奇怪,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不过,相公,你有一个妾和有五个妾有什么区别” 安丘拉住白飘飘道:“好,那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我全都要了,你可别后悔。” 安丘走了几步,白飘飘也没叫住他,他气愤的挥了下衣袖离去。 白飘飘看他走了,又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在八款胭脂盒里选着哪一款更适合,而安丘刚出去后,绿竹就进来了。 小姐再也不会为了姑爷置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绿竹也不敢多嘴。 第十章 轮番上场 白飘飘指了一处正处于张氏隔壁的院子碧塘院给绿心住,绿心穿上大朵牡丹绣花罗衫, 逶迤拖地散裙,身披绿纱。梳了妇人发型,跪下给夫人敬了茶。 白飘飘还让她自个从下人里挑选两个伺候,绿心一跃成了刘姨娘。 气坏了四人,一是张氏,她早就视白飘飘为唯一敌人,现在又多了个妾,还是住在她琉璃院子旁边的碧塘院。 两人见面互相瞪了一眼扭头各自回自个院子里。 而昨晚先走的三人也是恨得牙痒痒的,暗道,这绿心居然还没出去就把门关上,三个人昨晚站在外面听到里面缠绵的声音,但是却没有胆子闯进去一起干。 素心从丫鬟变成了主子,什么活都不用干了,三人决定今晚再去找安丘,反正是夫人示意过了,谁跟安丘睡了,谁就做姨娘。 中午吃饭的时候,丫鬟送来这三菜一汤,张氏气鼓鼓的拿着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她的燕窝、鸡汤、糕饼都没有了,她派去要吃食的丫鬟还跟厨房里的人吵起来了。 丫鬟落败,回来又是一顿添油加醋的告状,她已经打定主意,等大人回来,非得好好告一状。 今儿她跟往常一样穿着漂亮的衣衫去到大门里边的凉亭里等着,白飘飘从来没有这样子来等过,只是张氏不知道的是,绿心知道她去接大人,也连忙打扮的妖艳,不过是躲在大门里面某处走廊里,她甚至估算了张氏到门口的距离比她长些。 还有三个丫鬟拿着扫帚在凉亭附近假装清理,她们这是打算看看今晚安丘去不去书房,要是去了,她们就跟绿心一样全部扑过去。 她们之所以敢这样,那是因为她们都是白飘飘的丫鬟,安丘是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处置她们的。 安丘一进入大门,就有三道不同方向的视线看过来,绿心快步跑过去,张氏原本还打算走的袅袅娜娜的,但看到这个贱人居然从她前边往大人那去。 绿心直接就抱住了安丘的胳膊道:“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又趴到他耳边轻轻的吐气道:“我好想你啊” 张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看到安丘转头看她,连忙换上温柔的笑容。 她不甘示弱的抱住安丘另外一只胳膊道:“大人,念露今儿可背了一首诗要念给你听,念春的字比昨儿更好了” 素心拉了一下他胳膊道:“大人,我下午用桂花做了香甜的糕点,你可要去尝尝啊。” “行了!别拉着胳膊,这都有下人看着呢,走吧,我去吃点糕点,再听听诗” 安丘先走一步,两个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跟上。 安丘一想到白飘飘对他无所谓的样子,就气的头疼,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沟渠,他过不来了,即使这两年多里,他努力的想要挽回,回到曾经的甜蜜日子,但是都回不去了。 虽然安丘从那晚拟写抓周请帖的夜里,和白飘飘一顿云雨,但是她做完了就穿起衣服,整理好请帖,不像以前会趴在他胸膛搂着他的脖子,而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说要回芙蓉园睡,她认床不睡自己屋里睡不着。 此后里,两人的关系平平淡淡。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并没有显著的效果,他想过跟白飘飘问心结,但是他又不敢问,他心虚,白飘飘生产前的鸡汤是他亲手送的。就这件事情他不能提,不敢提,只能装作那鸡汤并没有东西。 可是白飘飘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对待他,因为要接爹娘进京,她的反应这么大,安丘气的离去,昨晚上还有她的四个陪嫁丫鬟进来书房勾引。 他既气愤又存了报复的心,早上前去质问,她怎么可以说的那样漫不经心、完全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他安丘也不是个软柿子。 在绿心处吃了糕点,张氏多次派丫鬟来催,安丘就去了隔壁的琉璃院,绿心气鼓鼓的在安丘走后,一直骂着张氏贱人。 安丘看了两个女儿的诗和字,张氏就让丫鬟带着两个孩子下去了,屋子里的丫鬟都走了,还把门关上了。 张氏扑了过来,娇滴滴的说:“大人,今晚就留下来吧,妾身已经好久没有和你一起了” 安丘叹口气声音清冷:“张氏,你知道我为什么冷落你么”张氏苦笑:“夫人不喜欢我,大人就…” 安丘推开张氏,面无表情道:“你蒙蔽我,让我看到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你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自从白氏不理我后,我就派人去细细的询问过,原来你每次都言语不恭敬,行为粗陋,但是我看到的,我听到的却是你可怜兮兮、一幅受害人的模样,白氏从小生活优渥,若不是我护着你”安丘一把拽起她的手道:“你早就死了!” 张氏吓得脸色苍白道:“大人,妾身没有啊,妾身只是太爱你了” 安丘一把把她推到地上:“爱?你有什么资格爱我,我只是感谢你当年的帮助,对你更像对待一个下人。若不是看在你给我生了孩子,你以为你还能留在这么,张氏,你给我记住了,我能给你的,我就能收回去!” 安丘直接走出去,张氏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安丘在荷花湖吹了好一阵风,压下心里的难受,从芙蓉院外经过,看到里面院子里,白飘飘、两个孩子正围在桌子上吃饭。 白飘飘喜欢在傍晚的时候,把桌子搬出来到院子里,在花团锦簇的花丛里,三人一起吃饭。 安丘此刻看到里面温馨的画面,白飘飘笑着一边给两个孩子夹菜,两个孩子扒拉着饭碗,吃得很香。 而他面对近在咫尺的妻儿,脚就跟僵住似的,进不去走不了。 一个捧着茶壶的丫鬟经过叫了一声大人。 安丘连忙转身离去,他落荒而逃,回到书房后,让于光去找丫鬟送些饭菜来。 他一人对着一桌,五个菜,自斟自饮。 已经是月上枝头,平时这个时辰于光都是回去休息了。 他一直有喝茶水的习惯,所以他的书房桌子上都会让于光准备一壶茶水。 安丘倒了一杯,喝完,看着书籍,过了会却口干舌燥的,这躁动就跟昨晚一样。腹下燃着热气,想到了昨晚的那杯酒,他岂能不明白。 白飘飘!这就是你要的么,那我如你所愿。 果不其然,敲门声又响起了,进来的还是昨晚的三个白飘飘的陪嫁丫鬟,不过今晚穿的保守些了。 三个人虽然来前是信誓旦旦,但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畏惧的。 安丘忍着茶水带来的强烈情欲,道:“你们夫人可真是对我尽心尽力,今晚你们是打算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三人面色一喜声音整齐道:“一起上” 隔天,又抬了三个妾,气的张氏砸了花瓶等物,当去领事那领取被拒绝要银子购买,她气得想要再砸却也没有扔下去。 张氏气愤的是,又多了三个贱人跟她平起平坐,她知道安丘既然没有弄死她,那么她只要不再去找白飘飘的茬,那么就惹怒不了安丘。 自从安丘这样冷漠后,张氏也不再肖想夫人的位置,她以为安丘对她是喜爱的,但是人心经不起考验,白飘飘对安丘冷淡,安丘直接就冷对张氏,张氏这才明白,安丘并不是一个重情之人,她在他心里分量不高,她不能也不敢赌,她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她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呢。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商贾之女,若是被赶出去,或者卖掉,那么注定是自个连带儿女都是从此凄凉。 而三个妾除了一个绿纹分配到碧塘院和绿心一起住,另外两个绿琴、绿书住进了张氏的那处琉璃院。 琉璃院的房间就有十间,靠右而盖,进门右边第一间主屋特别宽敞,是张氏所住,与主屋相连的两间,张氏用来给两个女儿住,又有两间空着放杂物,从第六间开始往后的都是张氏给了丫鬟住,比如巧巧就单独住了一间,琉璃院一出院门就能看到几百尺外的荷花湖,周围重了很多粉色的花朵,而在这琉璃院里,除了三三两两的大树外,也是沿着墙角栽了各色花丛。 白飘飘不喜欢住在离水近的地方,而芙蓉园不仅靠近大厅也离大门更近些。 绿琴、绿心各自带着自己选的两个丫鬟进入了琉璃院,张氏知道却不见她们,让巧巧去安排。 巧巧带着六人到了最后一间,也是最靠近茅厕的那一间,茅厕是有盖了专门的小院子拦住的,住在最后一间并不会闻到气味。 巧巧让最后一间住的两个丫鬟收拾东西到隔壁间和另外两个同住。 绿书脸色都变了,精锐的声音响起:“我们可是姨娘!跟你家张姨娘是一样的,凭什么,她住在主屋,你们就占了九间啊” 绿琴也是气愤的叫道:“有十间,我们要一人三间,还多出来一间给张氏女儿住!” 巧巧轻蔑的看了她们一眼:“就这一间,反正有两张大床呢,挤挤不就可以了。” 巧巧直接往外走,绿书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叫道:“你们还不过来,张氏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两人的四个丫鬟对着巧巧就是扭打,巧巧被抓的衣服歪开,头发凌乱,绿书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巧巧瞪大眼睛气道:“你们要是想多要一间,那就去求张姨娘” 绿琴也打了她一巴掌:“真是笑话,要求也是求夫人,这院子跟张氏有什么关系,一个贱人,把她扭起来,看张氏想怎么解决” 两人扭着巧巧的胳膊,四人跟着往主屋去。 绿琴本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以前没少看这张氏作妖,她对着主屋门大力拍着,叫道:“张氏,你躲在屋子里做什么” 张氏拉开了屋子门,笑道:“哟,两位一进来就找我的不是,莫不是夫人示意的?” 绿琴冷笑:“十间屋子,你却让我们两个跟你一样身份的姨娘住一间,张氏,你有什么资格独占九间。” 张氏疑惑道:“那就是巧巧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从第五间后去选,所以是给你们四间,至于我院子里的丫鬟那就挤在两间好了。” 绿琴,绿书互相看了看。 绿琴道:“那你凭什么一个人占着四间” 张氏瞪了她一眼道:“我有两个女儿,她们都是大人的孩子,难道你要让小姐挤在一起么。而且有一间是留给大人的,平时放了大人喜欢的书籍、象棋之类的,若是你们不服,那就去夫人、大人面前去说。” 张氏说完回屋。 绿琴、绿书带着丫鬟去让院子里的张氏的丫鬟把东西收拾起来,几个丫鬟气鼓鼓的收拾,这院子里共有七个丫鬟,巧巧单独一间,另外一间两个人,住着十分宽敞,但是巧巧说了,她还是住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不允许任何人搬过来跟她一起住,那么六个丫鬟就只能住一间。 然后吵起来了,六个丫鬟认为巧巧不该再独占一间,也认为绿琴、绿书的丫鬟不该两个人一间。 绿琴、绿书六人都不愿意退让,张氏都占了六间了,她们相当于主仆才两间而已。 而在隔壁碧塘院房间也只有五间,这处属于琉璃院的副院,比琉璃院的地方小了一半。绿心并没有为难绿纹,直接分出两间空的给绿纹主仆三住,中间空着的一间作为茶水间,绿纹很满意,绿纹、绿心原本就是关系不错的,听到一墙之隔的对面吵吵嚷嚷的。 两人就一起过去,拉着绿琴、绿书一问,这下可不好办了。 六个丫鬟住在同一间东西多太挤了,原本她们这边两个住在一起是没意见的,但是六个很有意见,巧巧从幼年就跟跟随张氏,她怎么肯跟别人同住。 吵了快一个时辰,张氏才过来解决,那就是丫鬟平均住,两间住四人,一间住三人。 丫鬟们都是面色不好,刚才还破口大骂,这会居然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第十一章 拖家带口 这天,载着安丘父母的马车进入了京城,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却是安丘的兄弟们以及媳妇孩子,虽然安丘派了个人去送信,信里表明了只让父母来,但是安丘一人得道,若是父母跟着走了,他们这些兄弟以后可就拿不到安丘送回乡下的银子了,爹娘在,他们都能争点东西过来,在他们看来,兄弟娶了那大官的女儿,平步青云,那每年过年送回去的银子都是几百两啊! 他们一年都攒不了十两银子,连他们曾经住的那些破狼的泥巴房子都推到了,盖了好多间宽敞的平房,成了那曾经狗仗人势的村长等人巴结的对象,就连知县都曾经送来贺礼给爹娘,一群原本都唯唯诺诺不敢惹事的人,靠着兄弟一朝翻身,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都跑上前跟个狗一样给他们跪下,而他们的子女也成了香饽饽,男的想娶安家女,女的想嫁安家男。 但是全家上下都翘起了尾巴,再看不上这群已经比他们身份低贱的村民。 爹娘要走,他们岂能不跟着来京城享福,而这一大家子加起来就有四十多个了,每个兄弟都生了七八个孩子,甚至其中有一个都有了十个孩子。 都等着安丘拉扯一把,改变命运。 大家都认为安丘该帮扶兄弟姐妹,管着侄子、侄女的。 安丘读书是十分幸苦的,他不甘心贫穷下贱的命运,多次去那附近私塾给那老先生干活,那老先生发现安丘记忆不错,就教导了一年,但是老先生一年后生病去世,安丘想要念书,遭到了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妹妹,父母的极力反对,但安丘并不认命。 他去到县城里给那书店做伙计,每天空闲时间读书,那赵掌柜的感动于安丘的努力上进,允许他在店里空闲时间看书,他挣得钱都给父母拿去了,八年之间他在这书店里已经反复看了所有的书籍,他才决定去参加科考,而这钱还是那赵掌柜的给了他五十两作为盘缠,一直到考中秀才,但府试失败了,他报了一个书院学习银子也快用光了。 就在山穷水尽之时,遇到了落难的商贾之家的张氏,张氏母早死父刚亡,遇到伯伯等人争夺家产,他便帮着张氏写了状纸打官司,保全了一部分财产,而张氏看重他的能力又加之倾心于他,就拿出财产给他打点,当安丘顺利的考上中了进士后,张氏已经为他生了三个孩子,安丘对张氏感恩大于喜欢,不然他在中了进士后却并不娶她为妻,而在白家询问安丘是否成亲时候,安丘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了。 白家这才让白飘飘出来拜见安丘,一个是翩翩如玉的进士郎,一个是貌美如花的大家闺秀,两人一见就对了眼,俊男美女,花好月圆,一个月后两人成亲。 白飘飘的父亲白风华乃是正二品太子少师,若是安丘没有娶白飘飘,那点俸禄根本就买不起京城里的房子,而且即使争取打点后也只是个七品的闲散职位,甚至非常可能外派到某个县城里去做县令。 都不知道要熬多少年能回到京城,没有背景的有的熬了一辈子也只挪动了一两级而已。 安丘没有从父母、兄弟那得到助力,而他这么多年吃尽头口,心里掩藏着对那个家里的恨意,为了孝道他曾拿着白飘飘的银子每年寄回去过五六百两的,但是他自个却再也没有回去看过,而他一向是个计较利益的失之人,这些人罔顾他的命令来到京城,等待的将是如前世一样的命运。 前世里,安念波并不记得或者去关注过这些安丘哥哥等人的事情,没人跟她说,她又因为张氏把持着内外根本出不去,也得不到什么父亲亲戚的消息。 那奶奶安老太长得尖酸刻薄,经常惩罚下人。而爷爷安老头一个挥了一辈子锄头在地里刨食的人,找了几个十几岁美妾抱在身边,安老太惧怕他的威严,根本不敢管。 安念波没少因为张氏在安老太面前吹耳边风而让自个受罚的,前世她从百花宴被送回来,被这老太婆骂了一个时辰,跪了一天,在大雨漂泊的夜里还被安念露、安念春指使丫鬟给打死。 马车在安家大门口停了下来,大家全都下车来,门口家丁看到这一大群泥腿子要进去,连忙阻拦,因为有个去接安老太、安老头的家丁连忙过来解释一番。 都是大人的亲人,但是门房也不敢让他们直接进去,愣是要他们在门口等着。让其中扫着门口的家丁进去禀告给夫人。 几个汉子很不满,嚷嚷道,这是我兄弟家,你们居然敢不让俺们进去,等到俺兄弟来了,非得让你们吃板子。 哪知道门房神色未变,他们可是白飘飘从白家庄子上调来的下人,吃的、用的都是白飘飘给的银子。 安念波正在看着一本词典,安念康执着笔临摹字帖,白飘飘满足的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继续低头绣针上下飞舞,两个孩子的内衣裤她都要亲手做。 那家丁进了芙蓉院,在屋外跟绿竹一说,绿竹脸色一变就回屋告诉白飘飘。 白飘飘把小件衣放到篮子里,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屋子里,她就让绿兰看顾着孩子,带着丫鬟去往外面,这么多人,可不能让他们住下来。 她刚出芙蓉院碰到了白玖前来询问,就对管家白玖吩咐道:“待会你就带着一群家丁把门口给我拦住了,除了大人的爹娘,谁也不可以放进来,至于其它人让他们出去找地方住去,或者全部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这孝顺爹娘天经地义,但是可没有兄弟养一大家子的,要是他们不走,那就报官让人来安排。” 白玖出去招呼了三十多家丁,按照夫人的吩咐,把守在门的里面,而安家人看到这么多气势凛凛的下人,不自觉的后腿一小步。 管家白玖年逾五十,他先是恭敬地给前面两个老头道:“想必二位就是大人的爹娘,大人也是盼望了好久,可算盼到二老来了,你们二位请跟我进去,至于其它送二老而来的人,今儿就找个客栈住下,早点回到乡下去。”白玖对着身后的侄子道:“小六,你带一批人送他们去附近的客栈住下,等到大人回来了会去客栈看看的。” 安老太斜长的眼睛一咪道:“他们都是我的儿子家人,这次进京就是来投靠儿子的,可不是回乡下的,你还不让开,让我们进去。” 安老头道:“正是” 其它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要留下来。 白玖面色一变,但还是温和的说道:“各位要住在兄弟家,这传出去就于理不合了,哪有兄弟养活其它兄弟全家上下的,这要是大人在京城里这样做,可是会坏了名声的。难道你们想害大人于不利的地步” 其中一个大汉嚷嚷道:“这是我兄弟家,你个下人居然也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等老八回来,非得让他把你卖掉”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围着指指点点的议论。 白玖气愤但是也不好说出太过的话,不然大人要是和夫人起了矛盾,那不就是他的罪过了。 第十二章 轩然大波 安念波小小人儿出来大门,疑惑的大声问道:“玖爷爷,他们为什么要住在我娘的房子啊,娘不是每年都从自己的嫁妆里拿了五六百两银子给奶奶等人送去,那么多钱啊,怎么就不够生活呢,莫不是他们花钱大手大脚的,可是爹爹的俸禄一年也就一百两啊。” 这句话听在白玖耳里可真舒服,感叹大小姐可算给他解围了,这周围路人保不齐就有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在外面围观,而如果白飘飘落得个不孝顺不尊敬的名声,那可是会被以孝治国的皇帝给下旨呵斥的。 而安家人原本的底气也泄了一大半,毕竟他们这五个兄弟都拿到了百两多的银子,每天都能吃了饱饭,还盖起了大房子。 而看热闹的路人也纷纷吃惊,原来这挂着安家牌匾的庭院居然是女方的东西,而这些泥腿子居然举家上门来吃,这难看的吃相瞬间就让路人纷纷鄙视,你儿子若是有本事,想给父母、兄弟花都可以,但是拿着媳妇的钱去孝顺,大家推己及人,谁也不愿意做这大头冤的事情。 安念波年幼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可信,她又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多比我还大的小孩啊,可惜我和你们环境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相处来,咦,为什么你们的手皱巴巴的,穿的也不好。玖爷爷,快让人送他们去客栈吃饭吧,你看他们这些小孩子饿的面黄肌瘦的,多吃些油腻长些肉。” 那老太抬手就上前来要打安念波的脸,因为安念波就站在离安老太面前一步之遥,白玖猝不及防连忙要制止,但是安老太的手已经挥了下去,安念波可不会躲得,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挑起硝烟的机会。 啪!安念波很顺从的在她巴掌落下后就假装被巨大的力道挥倒在地,磕在了地上。白玖连忙把她抱起来,看到地上的一小摊血迹,再看安念波闭着眼睛,血从额头上大片的流下来。 在场的路人看到各个大吃一惊,这老太婆也太狠了吧,这么小的孩子流了这么多血,只怕性命难保。 白玖以及家丁们都露出难看的神色,白玖抱起孩子气道:“小六,把他们全部拦着外面谁也不许放进来。也不允许他们出了京城,要是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就等着吃官司吧!” 白玖抱着软趴趴的孩子飞快进去,安家的人个个都吓得瑟缩了,老头子气愤的打了老太婆一巴掌道:“你干了什么,这么小的孩子给你这么大力气打一下,会打死的,你这个蠢猪” 大儿子道:“娘,你可真是打的太狠了吧” 其它几个儿子也露出了责怪的神色,这兄弟家还没住进去,却把人家的女儿给打的昏迷,这下子他们还哪能理直气壮的去争取啊。 老太婆捂着脸低着头,她明明打的并不重啊,她岂能不知道这小孩经不起大力气,何况她只是想打一巴掌让小孩不敢再乱说话,但是那地上的血渍晃得她眼睛发晕。 安家等人知道现在是不可能进去了,也只有等到安丘回来再跟儿子解释,但白六可不愿意他们堵在门口,就指挥二十个下人围着他们让他们跟着到附近的吉祥客栈,安家人被家丁团团围住走着,路人纷纷跟上,有那挎着篮子的妇人刚才目睹了那一面,突然她拿起一个鸡蛋就朝老太婆扔去,因为他们走的慢,那鸡蛋磕到了老太婆的头发上,碎裂流出蛋液挂在她的发丝上,老太婆摸着黏糊糊的蛋液,气愤嚷嚷:“哪个王八蛋扔我的” 那妇人早就瑟缩脑袋躲在人群里,而众人一看开了这个头,也不甘落后,各种不同的菜叶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砸着安家人,因为家丁都是躲着身子防止误伤自个,而那些路人目标是安家人。 安家人在众怒面前也不敢争吵,加快了脚步跑起来,家丁紧跟着,白六嗤笑,这下子大人可就没有理由接纳这些人了。 心里保佑道,老天,你可千万要让大小姐好好的啊。大小姐对他们这些家丁说话都很客气,而他们虽然是家丁,但是日子可是非常好过的,平时没事的时候轮流做活,拿的工钱比京城里的其它家丁们高出了一半,吃穿用度,白家全包。 而白飘飘这边在看到女儿的样子差点晕了过去,白玖早就让下人去请了大夫,白飘飘抹着眼泪,砸了一个茶杯,恨那老太婆一来就把女儿打得昏迷不醒,安念波是她的心头肉,而这老太婆却是她婆婆,她太清楚那些底层的婆娘在山村里都是口不择言,不可理喻,到处乱嚼舌根的。 她只是看上安丘而已,肯每年让安丘送回去那五百多两,却不肯一起住,她出生显贵,顺风顺水。 本来也默认了两个老的可以住进来,但是她是绝不不会让两个老的欺负到她头上的。 她写一封信让下人送到白家去给娘亲白夫人。 而当安丘从翰林院回来的时候,听到街上议论纷纷谈论着什么事情,他也没在意这市井之徒的八卦,只是他刚进入大门就见到了在门边等候的于光跟他把事情细细一说。 安丘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娘把她女儿打出血,这件事大发了!他突然恨自个,就不该心软,让父母来京城,他们居然还把全部兄弟一大家子全部带来了。 他对五个哥哥可没有什么感情,当年他在书店里学习没少被他们嘲讽,不下地干活,而他除了逢年过节都是留在书店里的。 他去了芙蓉院就看到丈母娘、白飘飘都在屋子里,两个人明显哭过,而安念波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额头缠着白布,布条还被鲜血染红了一小块。 白飘飘泣不成声。 安丘愧疚的拉着她的手道:“你可别伤心坏了身子,这件事…这件事…唉,是我娘不好” 白夫人一脸极好的气色,即使四十多年纪,也看起来跟个三十多,她语重心长道:“女婿,我也不想指责你什么,毕竟那是你娘,念波不仅是飘飘的心头肉,也是我的心头肉,但是她这么个伶俐的小姑娘才三岁,童言无忌,却被你娘打出血,今儿是看了五个大夫都没用,去叫了太医院资格最老的徐御医,他才把念波给救了回来” 白飘飘红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若是想让他们留在京城,那就再买一处院子给他们住,我是万万不敢让这样一出手就扇晕女儿的婆婆住下的,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娇生惯养着,都舍不得骂她一句,如今却头破血流” 白夫人叹道:“成延,你并非家里长子,上头还有五个哥哥可以供养爹娘,如今他们这一大家子赶来,闹得满城风雨,你若是处置不好,可是会落下被兄弟欺负到门上的名声。” 白飘飘哽咽道:“可不是,若你是唯一的儿子,那我绝不说一句,可你是幺子,哪有这样欺负人的,给钱不够,还要全家来,这儿可是京城啊。” 白夫人又道:“你那些兄弟可万万不能留下,否则将来后患无穷,至于你的父母,其实最好还是能跟随他们一起生活,我也不是反对你孝顺父母,但若是住进来,纷争不断,到时候你也是左右为难,飘飘也不好做人,她虽是我女儿,但我却并没有说要偏心她,责怪你,我来时老爷跟我交代了,让你自己抉择,他不会干涉女儿的家事,你可知道我们的苦心?” 安丘对着白夫人点头哀伤道:“岳父一向宽厚,女婿岂能不知感恩。这件事确实是我娘的错。” 安丘看向白飘飘道:“娘子放心,我必然不会让他们住到家里来,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商量。” 安丘走出芙蓉院外就握紧拳头,气这群拖后腿的兄弟家人,也恨父母从未帮扶过他,但是却用孝道死死的压制着他,过去出银子,现在还想登门入室。 他只承若了让父母住的,是绝对不可能让那些讨厌的兄弟,以及他们的孩子住进来,现在他连父母都讨厌上了,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能让他有理由拒绝父母住进来,给父母在京城里买处小院子居住,吃喝上做足了,谁也不能说他对父母不敬。 第十三章 反目 吉祥客栈一二楼是吃饭的,三楼是客房住宿的,安家的一大家子都被赶到了三楼,三楼楼梯口、二楼楼梯口、入口、大门都站着白家家丁,因为他们这把守的样子,有的来吃饭的就好奇打听,家丁们早就在白六的示意下,谁要是问了就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所以很快整个客栈大家都聊开了,家丁们高兴的看着大伙义愤填膺的样子,如果白飘飘只是个小门小户女子,那么奶奶打了孙女,他们也只会感叹一声出手重了些而已,但是白家位高权重,那三岁小姑娘又是名门闺秀、在京城里已经小有名气了,听说她一岁就说话伶俐,虽然她作得那首抓周诗算不上太精彩,但是那个时候她才一岁啊,就是神童都未必能在不识字的时候只靠听一听就压出一首诗来。 何况安家除了安丘这个五品官再无它人,而白家却是太子之师,家族背景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等于一个下等人打了权贵,他们没有顾忌安家,自然敢议论纷纷。 白六正坐在二楼靠栏杆的位置吃喝,这位置能直接看到楼下的大门进出的人。 三楼的安家等人要是要吃饭就有伙计送上去,但不允许他们下来,他们犹如笼中困兽,但是又觉得是老太婆打的,跟他们无关,所以在这香味浓郁的美食面前一个个敞开了吃。 三楼安家等人并不清楚整个京城到处都在说安丘老娘的狠辣,安丘一家的吸血上门,要是安丘老娘打的是别人,他们中大部分会因为安丘有个强大的岳父而不敢评论。 安老太婆都被安老头抽了好几个耳瓜子,抱着饭碗蹲在一边吃饭,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老头子,嫁给他后没少被拳脚相向,但是随着儿子们长大后,老头也就很少动手了。 如今打了这唯一出息的儿子的女儿,那娇贵的媳妇到现在都没有敬茶过,他感觉到手的富贵已经飞走了一半。 但是只要把儿子牢牢地抓在手心里,奈他也不敢不孝顺。 而安念波这次也是下了狠手段,她要靠着这血让安丘父母再不能住进来,白飘飘在内宅的权利对上这两个老东西是完败的,老东西要媳妇不好过,媳妇还不能出去抱怨,只能苦苦的熬到自个做婆婆的那天,她只给这具身体吊着一口气,等到都去请御医来,她才给这身体吃了些药弄得有些生息。 但是她还要等,如果安丘还是执意要带父母回去,那么她就让这具身体由好转坏,虽然会让白飘飘伤心难过,但是她必须从源头上绝了他们进入,而她这随时可以离开躯体是那上仙给的能力,她不能辜负了这一世,安丘坐在马车里思考,安念波就坐在旁边等着看他怎么处理。 一进去吉祥客栈,有人认出了安丘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安大人,你女儿可还好,醒来了么” 安丘神色难看哀伤道:“御医看过了,情况不太好,还得休养,唉,家门不幸,我上楼看看家里人,总得知道前因后果才是” 那人笑着看他上楼,仿佛得到了一个大消息,又去跟其它人谈论。 安丘朝楼上走去,看到白家的家丁这排场,那么多眼睛都盯着楼上嘀嘀咕咕,心里早就是一团怒火,家丑不可外扬,可他们却让他如此难做。 他靠着岳父不算丢脸,多的是中了进士后娶了高门的女子的人,可让他丢脸的是这一大家子。 到了三楼,安老头看到儿子来了,连忙露出菊花般笑容,五个哥哥、嫂子都围了过来,小孩子都被赶到其它屋子里。 安丘脸色铁青,压抑着心里的怨气,那些幼年岁月里独自一人艰苦求学,所挣得钱不仅要供自个买笔墨纸张,还要上交给爹,可他衣衫褴褛,穿着补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内衣,外衫都是洗的暗沉,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保护,若是破了洞他就会改成内衣穿在里面,他已经尽力的维持着那可怜的书生颜面,他这一生最感激的就是那书店赵掌柜的,是他支撑起了他漫漫求学之路,八年里,寒冬酷暑,他废寝忘食的学习,每天都记得自己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可他要去科考却拿不出什么盘缠,又是赵掌柜的给了他援手,五十两啊,那是他最初见到的最大的一笔银子。 而他在成亲后每年过年前派人除了送往乡下给父母的银子外,还单独给那赵掌柜的送去一百两银子,节礼之物。更是在第一年就写了一封信给县令让赵掌柜的儿子成为了县衙里的一个书办。 但是爹、娘,哥哥、嫂嫂这谄媚的笑容令他心里恶心,他们并不是因为他是儿子、兄弟而笑,而是为了他的权势、富贵而讨好。 安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冷漠的把自个的打算说了一遍,安老头,安老太可以留在京城里,会给他们买一处院子,再买几个下人伺候,至于其它人全部回到乡下去。 在场的人不同意的七嘴八舌起来。 “八弟,你这是得了富贵就不认兄弟了,但是你我都是血脉相连的,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八弟,我们大老远的投奔你,全村人送我们出了村子,我们现在回去,还不得被笑话啊,这丢的可是你的脸啊,别人会说,你忘记了亲人呢” “八弟,都是娘手劲大了,但小孩子就是要打了才会听话的,若是弟妹生气,咱们上门去给八弟妹道歉” “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都是一棵树上的藤,你可别做出六亲不认的事情” “你…” 啪!安丘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而安老头得知儿子会留着他,早就默不作声了,安老太怕安丘责难,也不敢说话。 “别想着威胁我,你们每个都比我大,但是我小时候读书,你们不仅不帮助出点钱,反而对我冷嘲热讽,我念书你们出过一分钱没有,没有!全都是我自己省吃俭用!我曾经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一顿还是半饱,我饿的还生吃过野菜,我所有的花费全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攒着”安丘说到过往的苦难,眼里含着泪花决绝道:“我去私塾捡别人写过的纸张、去偷听、即使我不认识纸张上的字,但是我也拿着树根描摹,仿佛那样我就有了新的希望,你们知道么,私塾的老先生多次逮到我,他怜悯的答应我若是给他劈柴就可以跟着他每晚学习半个时辰,我每晚都在黑夜里来回奔跑私塾到家之间的那不平等的山路,我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回,我的大腿、胳膊留下了很多青紫的痕迹,可是我不愿意放弃啊” 安丘咽了一口苦涩,抽气道:“后来我得了书店的伙计工作,每个月都要抠出一半送回去,可是工钱本来就不是很多,若不是赵掌柜的心善让我能翻阅所有店里的书,否则我念不起早就成为了一个只是能写字而已的伙计。太苦了!为了省夜晚的油灯,我抓了萤火虫,在那寂寥的夜空下,还在苦读着,而在我考上秀才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书院呢,原来他们穿的光鲜亮丽,都是家里供着的!我是自己供自己!我那寒酸的模样,若不是比别人还要努力,早就呆不下去了。” 安老头抬手拍了拍安丘的肩膀道:“老八,咱们家穷,一大家子又生了这么多,吃的都不够,连个鸡蛋都要逢年过节煮了蛋花汤一人喝一点,我们对不住你,但是” 安丘后退几步道:“真当我傻,确实是吃喝很穷,但是爹你敢对天发誓,你手头没有过十几两银子,每次上交的你都藏起来,吃喝又是那样简陋,你说钱去哪了” 安老头哆嗦着嘴唇:“那总得手里留点银子,万一有个病什么的,到时候岂不是等死啊” 安丘闭上眼睛片刻才睁开,眼里没有丝毫感情,靠近小声道,但屋子里围着的人都吓得脸色苍白:“爹,你只是生了我而言,但是你可没养我啊,从四岁起我就开始干活了,吃的差、穿的还是哥哥留下的衣服,此后我一直都是有在干活、挣钱、上交,那你给我什么了,还有你们这些兄弟,不过是爹生的,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若是你们还要继续闹下去,儿子大不了丢了官,但是你们就别再想从我这拿走一个铜板,将来也别来求我。最迟明天,你们全部都要离开京城,不管你们去哪里生存,不许打着我的名号谋得利益,至于爹娘,你们就先呆在客栈里,毕竟念波还没有醒来,我忧思女儿,等她醒来到时候再来给你们二老买小院子。” 安丘往外走,屋子里的人个个惊骇。 第十四章 解决 因为三楼被包了下来,所以他才不会担心隔墙有耳。楼下的宾客说话声音都很大,他这番话根本就传不到外面。 安丘要打开门的时候,手紧抓着门,声音冰冷:“别再一次违抗我的意思,否则我要是下了命令动手,你们这些人可就很难过了” 开了门出去后,安丘疲惫不堪,神情倦怠的往楼下走,就看到白六正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等他。 白六行了一个礼,问道:“大人是否安排妥当了?” 安丘知道他是白玖的侄子,告诉他,也就等于告诉了白家众人。 安丘无奈道:“我的哥哥们全部都会离开京城的,爹娘来一趟不容易,就先找个地方让他们住着,若是他们不习惯京城,到时候也好送回乡下去。” 白六上前小声道:“大人这样解决虽然不错,可是他们终究是您的双亲,若是有那愚昧之人非要做文章…” 安丘沉默片刻,道:“那也要等念波好起来后,说不定那个时候爹、娘不习惯京城环境想回去了呢” 白六愣了下,笑了出来:“大人说的没错,京城繁华,消费又高,一般百姓都很难在京中安居下来呢” 安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下他的肩膀:“六子,过犹不及,家丁们都可以回去了,留下两个照顾我爹娘就是了。” 安丘就要往下走的时候,他又侧身抬头看那三楼上。 三楼几个哥哥、嫂子看到安丘冷冷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后退,安丘不再看他们下楼而去。 …… 白六吩咐了两个家丁留在三楼看着,只需要留住两个老的,其它可以让其离去。 其它家丁全部撤退。 安丘一上了马车,车帘一放下,他首先是闭上眼睛,似乎在隐忍什么。这样的表情、情绪,安念波前世经常有。 他幼年里缺失的亲情造成人格上的缺陷、冷漠,就像她前世里渴望关爱,却得不到恨之入骨的恨意。 而安念波和他的父女血脉亲情,也因为今生大量时间相处,变得融合,她所恨的亦是得不到的不甘,亦是被欺辱的愤恨。 子杀父,终究是有违天道,她前世活在没有母亲,父亲忽视的环境里。但是今生安念波得到了前世没有的亲情,也不再向之前一样一味的只想报仇。 而今整个局势都扭转了过来。 安念波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手,似乎要给他一些安慰。 安丘哽咽了一会,再次睁眼,哀伤、沉痛,那些刻在记忆里的苦难从未走远,他永远都记得那些读书岁月里的屈辱,他不知道碰壁多少次,但是他有他的骄傲,他的坚持,他的不甘。 他现在所得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千辛万苦努力而来的,安丘捂着胸口,里面有太多的戾气,自从考上进士后,他终于感觉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蝼蚁,背靠岳父这棵大树,他如同藤蔓努力的绕着树往上爬,他能仰视地面的平凡之人,体会那种让人迷醉的权势,高人一等的感觉。 安念波看安丘这么悲伤的表情,下意识的就挪动靠近他坐,大大的杏眼看着父亲,年轻的面容却带着沧桑的眼神。 一人一魂安静的感受着沉重的氛围。 马车在安家大门口停下,安丘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拉开车帘,马夫佝偻着身子,安丘眼神一凝,就踩着他背上而下,往数十步的台阶而上的门内走去。 安丘先是去了芙蓉院,带着歉意的和白飘飘、岳母说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白夫人并没有指责女婿,这是夫妻两的事情,娘家要是参和的话,反而会引起夫妻矛盾。 安丘即紧张又心急的表明了自个无奈的立场,替父母兄弟道歉。 白飘飘紧紧地抿着嘴巴一会,又走到床边拉着安念波的小手,哀伤道:“可怜我的女儿这么小…” 白夫人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安丘能这样做,已经是非常挖心了,一边是昏迷的女儿,一边是亲生母亲,这让他如何抉择。 今儿白夫人接到女儿的信,里面言语激烈,要让父母做主,不许安丘父母上门,白夫人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做了马车赶来。 白飘飘对其哭诉一番,白夫人劝慰的都是她要体谅安丘,万万不可这个时候和安丘闹矛盾,让其难做。 等到安丘去客栈的时候,白夫人又劝了女儿不可耍脾气,夫妻要互相体谅之类的。 白飘飘倒是听进去了,但是她真的没办法宽容大度。 白夫人叹口气,又语重心长安丘道:“女婿啊,你要体谅飘飘,她今儿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唉,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安丘点了下头愧疚道:“我宁愿今儿打在念波身上这一巴掌是打在我身上,飘飘难过,我一样难过,可谁让那是我娘呢。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岳母请放心。决不让飘飘难做” 白夫人语气又轻柔些:“这也不能怪你,这过日子啊,就是要互相谅解,哪能没有磕磕碰碰的。” 安丘知道岳母脾气很好,肯定劝过白飘飘了,内心由衷感谢道:“多谢岳母体谅。” 安念波听到这就往床上去,安丘答应了让两老的住在外面。她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一世,决不让这两个坏老人再来祸害。 魂魄进入身体内,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白飘飘摸着眼角,惊喜道:“念波,你醒了,呜呜” 白飘飘激动的把她抱在怀里,安丘、白夫人连忙过来。 安丘问道:“头还疼么。” 安念波露齿一笑:“娘,爹,外婆,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感觉好很多啦” “头晕不晕、” “不晕” 白夫人拿着手绢抹了女儿眼角一把,又慈爱的对安念波道:“你可得赶快好起来啊,瞧你让爹、娘、外婆这么担心呢。” 白飘飘转头看着门外,叫道:“绿竹,去把乳鸽汤端来。”她又去翻床边的箱子里的小件衣服,安丘拿了一件道:“这件怎么样” “太薄了些,屋子里凉快,穿多些也保暖” 白飘飘自己挑了一件素色的,就抬起安念波的手帮其穿上,安丘顺便弄平了安念波衣服上的褶皱。 白夫人看到女婿抢活干,欣慰的笑了笑,就道:“飘飘,安丘,我这就走了,你们也不用送。” 白夫人转身就走,白飘飘看到娘走了,心里有些慌乱,她对单独和安丘一块还是排斥的。 她连忙道:“我去送送我娘,你在这看着啊。” 白飘飘跑的很快,已经走出芙蓉院的白夫人听到女儿喊她,回头看到女儿冒冒失失的跑来,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白飘飘拉住她的手道:“娘,你就不能多呆一会么,女儿怪想你的” 白夫人笑道:“说啥胡话呢,住的也不算远,想我了就回家看看,而且”白夫人小声道:“你也别跟他置气了,男人都要哄得,说几句好话,男人有面子,否则这日子不好过还不是女人受罪,你呀,都是做母亲的人了,离心二字可是夫妻大忌!万万不可犯了。” 白夫人脱开她的手离去。白飘飘看着母亲背影,心里一阵难过,娘家人都不知道她曾在死门关走过一回,连她自己也迷糊了,安丘究竟对她是什么心态,什么感情? 似真似假的夫妻情,因为看不清所以只能远离。 而今,她早已心灰意冷,不过是为了孩子维持着夫妻生活,缠绵缱绻、恩爱不移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白飘飘返回去。整个园子还是如同她刚出嫁前的摆设,可是那时候她的心境欢欣雀跃,如今却物是人非。 一个丫鬟捧着乳鸽汤、碗、勺子进屋放在桌子上。 白飘飘纤细的手指接过丫鬟舀好的半碗飘着油花香浓的汤,勺子舀起,吹了几口,感觉不太烫了,才拿着到床边。 安丘道:“给我吧,我来喂” 白飘飘递了过去,安丘坐下舀起一小勺吹了下,送到安念波面前,安念波看着这汤、再看父亲的关心的神色,她心里一阵异样的暖和情绪,喷涌翻滚着,那是孩子对父母的亲情眷恋,若是安念波没有前世记忆,那么她也并不会有什么情绪,但是一个人曾经极度渴望,刻入骨髓的缺憾,当能够得到时候,才会刻骨铭心,才会情绪失控。 安念波喝了一口,哽咽了下,想到了前世,她在那屋子里,三岁多的小人儿抬起小小的脸蛋看着外面的丫鬟们争吵,绿竹并非只照顾她就行了,绿竹也要干很多活,她会在空闲时候来照顾下她。 她怕那些丫鬟,因为她们会瞪着她,会骂绿竹,所以她都是很乖的呆在屋子里。 她常一个人躲在一边,看着安念露、安念春都有不少的小丫鬟陪着玩,她呆呆的看着她们的笑容、她们拥有娘、有爹,她有什么? 安念波喝着的时候,强行忍住泪水,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安丘前世对她疏忽,她绝对不会因为他现在对她好了,就感动。 可是眼泪还是如细线一般掉了下来。 安丘、白飘飘都以为她是因为委屈、疼痛才哭的,两人又哄了一番,一碗乳鸽汤见底了,安念波哽咽道:“我想睡觉了。” 她躺下就侧身面对里面,闭上眼睛。 安丘把碗放到桌子上,手上有些油腻,又来到水盆边洗手擦拭干净。 丫鬟收拾了桌子出去了,白飘飘还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安丘过来拉起白飘飘的手道:“孩子睡了,咱们也出去吧” 白飘飘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没有挣开,犹豫片刻,就站起身跟着出去。 只是刚到门口,她忍不住就把手抽了出来,安丘转头看她,白飘飘不自在的往前走。 “飘飘!” 第十五章 妥协 白飘飘走到一处花架边,却不看他而是直接盯着大片灿烂的花丛,双眸似水波荡漾,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面上不施粉黛,雪白皮肤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般细嫩,一双朱唇,掩不住的绝色容颜,颈间一绿石项链,称得锁骨清冽白皙,腕上白玉镯衬出十指纤纤,脚上一双鎏金纹鞋。 安丘看的有些痴了:“飘飘,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你说哪件?” 安丘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自从你生完孩子就不像以前一样,跟我生气吃醋。但是我心里空落落的,我才知道我心里有你。对张氏只因为她助我科考,又生了三个孩子,我才不忍心把她和孩子都给赶走了,毕竟若是那为了权势冷血无情的我,你还敢跟我在一起么” 白飘飘沉默,安丘又道:“我若是跟她真的感情好,那我早就娶她了,而不是纳为妾,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惊为天人,我怎敢让你知道我的过往,我怕你会嫌弃我的不堪岁月,我宁愿一人承受那些凄苦,但是我不想就这样和你的心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白飘飘心里嗤笑:我跟你计较吃醋的时候,你还不是嫌我不识大体,是个妒妇,等我远离你了,你反而回过头来要我一如往昔待你,可惜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但是,她还有两个孩子呢,为了孩子演一出和好如初的戏码,浑噩或是精彩或是平淡,都是一种生活。 白飘飘经过白夫人开导,也想通了,就换了一副表情,淡淡的笑着:“床头吵架床尾,你,是我的相公,是孩子的爹爹。” 安丘激动道:“飘飘,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三个的。” 白飘飘疑惑道:“你就不怕跟我好后,我又跟以前一样和你吵架” 安丘一把搂过她的腰道:“以前我们之间的吵架都是因为张氏,但是以后不会了,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很为难的,因为我是个记恩的人,若是真把张氏赶走了,我会感觉我彻底被你控制住了,而如今,我们之间没有了张氏隔阂,给她一个安身之地,养大三个孩子就行了,以后我都不会再去她屋子里过夜了。” 白飘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我对她更多的是报恩之情,男女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爱就可以睡觉的,你若是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相处的话就知道并不是你侬我侬,她只是从来就不会反驳我的话,所以”看到白飘飘脸色有些难看,他连忙道:“所以我只是满意她听话而已,但是那也仅仅如此,一个只会顺从我的人,就跟我的手下一样。” “那我就不会顺从你,安丘,你该知道的,我嫁给你可是低嫁了。我这样说你可生气?” 安丘苦笑道:“本来就是这样,我除了有这个官职外,其它的几乎都是你的,人孰能无错?我更希望家和,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再给我纳妾了” 白飘飘大声笑起来:“相公这话什么意思?” “飘飘,咱们关系到冰点,你有错我也有错,但是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放开心扉,而不是老是去猜我,你这样不信任我,我每次都气急败坏的离开,就算是海誓山盟、情比金坚的人也会背道而驰分开的!” 白飘飘叹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在成亲前就告诉我张氏的事情,你可知道我成亲第二天,她就带着两个孩子来给我敬茶,我那刻感觉被你骗了。我已经先入为主认为你满口谎言。若是你在成亲之前能更我坦白,情况就不会是这样子了。安丘,你可知道,女人的心是经不起打击的。” 安丘难过道:“若是我告诉你了,那你不肯嫁了怎么办,我岂能放弃你,飘飘,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和你成亲,即使你怀孕前多次跟我吵闹,发火,打砸屋子,但是我若是从来一次,还是会跟你成亲,我承认,我确实要靠着你们白家,但是我更喜欢你这个妻子,即使你发火起来脾气特别大,但是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白飘飘捶了他胸口一下,道:“那好,以后有什么事情,都摊开来说,你不许再对我隐瞒” 安丘笑的开怀,一把抱住白飘飘,在她耳边道:“夫人,那你看为夫的表现了,其实我除了你谁都没爱过。” 白飘飘推了下他,责怪道:“周围还有丫鬟呢” 安丘拉着她的手道:“飘飘,咱们去荷花湖逛逛吧,说说话。”安丘拉着她走出了院子,丫鬟看这情景也不跟着。 绿竹却跟了上去,有丫鬟问绿兰道:“这大人、夫人一起,绿竹怎么这么不识趣啊” 绿兰瞥了那丫鬟一眼道:“夫人无论去哪,绿竹都会跟着伺候的,除非夫人说不用” 绿兰心里明白,虽然她现在也是大丫鬟,和绿竹一样的二两月例,独自一个屋子住,但是她跟绿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夫人很多小习惯绿竹知道,做的妥帖,她却不能去干绿竹干的事情,用惯了十几年的丫鬟和她一个并不深厚的丫鬟,夫人虽然表现的不偏不倚,但是她不敢跟绿竹抢着干却是真的。 绿竹这个人虽然长得不好,但脾气好,能干、最重要的是白飘飘的最为倚重的贴身丫鬟。 碧波荡漾的湖面,微风熏人,轻柔的吹气白飘飘垂在胸前的长发。 两人沿着湖边漫步,白飘飘故意走在他前面些,心里总有些抵触,安丘在折了几支错落分叉的黄中带粉红的花,拢成一束,犹如一个小型的圆形,递到白飘飘面前,温柔道:“这花味道香浓,不失淡雅” 白飘飘抬手接过,道:“可是摘下来,很快就会干枯了,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消逝,相公,你说,怎么才能留住美好呢” “再美再绚丽总有枯萎时候,但是明年又是新的生机,只要保持着活力,生生不息” 白飘飘看了他一眼道:“红颜易逝,年年岁岁花相近,岁岁年年人不同,花在人却不在了” 安丘靠近道:“飘飘,你…”他拉住白飘飘就往旁边的小道走去,看到绿竹紧跟而来。 他神色一暗,拉着白飘飘拐过拱形门,直接一闪就躲到了拐角侧道墙上。 绿竹到处瞄,却不见二人踪影,她黯然的找了会就回到了荷花湖那边回去。 却不知道白飘飘之所以开不了口,是因为被安丘吻住了。 片刻,白飘飘红着脸推开他,安丘拉住她的手又扯了回来,按在墙上轻声道:“飘飘,你可是因为难产怪我?” 白飘飘神色一变,安丘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 安丘苦笑道:“果然如此,你认为我在鸡汤下了药要你死,所以你一直防备我” 白飘飘露出一个冷漠的表情:“我死了,好给你的张氏让位子。” “不!不是这样的,我本意不是这样的,当时你把我逼的太急了,我被张氏怂恿了,其实我真没想你死的,真的,我舍不得,是真的,是真的!” 白飘飘低下眸子,安丘摸着她的脸道:“我若真要你必死,多得是机会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动手了,那次…” 安丘就在她耳边把他知道的情形说了一遍,不过他把下药的情况推说成了白飘飘做完月子后不理睬他,他就推断那碗鸡汤有问题。 安丘的意思:他给的那碗鸡汤是张氏让人熬得,他并不知道里面有问题,等到白飘飘做完月子对他不理不睬的,他去仔细查过,发现张氏曾经在一个大夫那买过能让人流产出血的药,他得知后,就冷落张氏,此后就不再去她那过夜。 这样一解释,白飘飘倒是觉得可信。 安丘前后变化这么大,有了合理的解释,白飘飘反而释然了,主动抱住了安丘的腰。 安丘轻轻地叹口气,也抱紧了她。 心里唏嘘,幸好有了合理的借口,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自己沾身,放谁都不敢让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在身边,若是他说了实话,白飘飘心里永远都会有个隔阂,这也极为可能将来给安丘致命一击。 他怎能安心,好在舍弃一个张氏,能挽回一切可怕的局面,他早就不是那个刚进入仕途的小子,圆滑、看眼色,见风使舵,否则哪天一个浪花拍打而来都能被卷走。 白飘飘放开他,看着他道:“相公,那你就这样放过张氏啊…还是你舍不得” 安丘叹口气道:“我也想给夫人报仇,可是我终究下不了手,夫人,是为夫的错,我以为冷落她,她过得不好就是了。可是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怎能轻易放过,夫人,你看着办吧。” “任我处置?你不会干涉?” 安丘拉起她的双手道:“夫人,这内宅之事,一向都是你管着的。只求你以后别再对我冷冰冰的了,每夜孤枕难眠,今儿晚让我进屋吧” 白飘飘还要试他一试,是不是真的舍弃:“那我若是卖了她?” 安丘道:“能留她一条命已经是夫人善良了,卖了也好。” 白飘飘亲了他脸颊一下表情温柔道:“以后你都可以回房睡觉了。” 白飘飘、安丘五指紧扣,甜蜜的回到芙蓉院。 丫鬟们也是暗自惊喜,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大人亲密了,屋内,两人搂抱在一起,就好像回到了曾经,白飘飘并非能完全放下,不过因为知道了安丘并没有在鸡汤里下药让她难产而死,所以她的防备、恨意都消散了大半。 她也只是跟大多数女人一样,想夫妻和顺,儿女环绕,安丘这人说起甜言蜜语那是随手拈来,搂着白飘飘,两人说不完的情话。 他对张氏可没有说过情话,张氏是商贾之女,他不需要讨好张氏,也不需要花心思,但是对于白飘飘,他却花了很多心思去研究,付出的多了,也就多了牵挂和不舍。 越难得到,才会珍惜,经过了白飘飘这么久以来的冷落,他患得患失,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不安焦躁,此刻都在这个即平常又温馨的夜里,缠绵交融中,化成了寸寸暖意。 第十六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翌日,除了安老头、安老太还留在吉祥客栈里,其它安家人都大包小包的背着包袱下楼,安家兄弟等人垂头丧气的雇了马车离开了京城。 他们来时美梦连连,幻想着锦衣华服上身,仆人前呼后拥,醉生梦死,从此一跃成为京城权贵。 可现在马车里的个个都抑郁不得志似的,大人没少呵斥、责打孩子发泄,他们的黄粱美梦碎了,想到离开那穷山疙瘩的时候,全村人羡慕的目送他们离去,连县令大人都派人送来了礼物让他们帮着送给安丘,他们那时候是夸下海口,一定带到。 和安丘一见面就反目,可礼物还在包裹里,他们现在是对这礼物极为棘手,若是让县令知道他们和安丘都不再来往,那么县令就不会再对他们客气了,若是把礼物藏起来假装送出去了,但是那礼物里还藏着一封县令求安丘帮助他挪动官职往上走一走,首先他们拿不出安丘回复的信,虽然安丘是启连县里考出去的进士,但县令和安丘不熟。 然而安丘曾带了一封信给县令,就是为那书店赵掌柜的儿子在衙门里有个清闲的职位,县令立马安排,一个伙计立马摇身一变成了衙门书办,赵掌柜的前去感谢,县令客客气气的招呼赵掌柜的,直言他的心善出了安丘这个京官。 而安家全家都要进京,他又准备了一尊翡翠玉雕菩萨,一封信,让安丘大哥等人帮着送礼。 马车赶到半路就停下来,大家出来围在一起吃干饼。 有人提起了礼物怎么办,立马惹来大家的哭丧脸。 他们这些底层的人,平时就是个衙役都能把他们欺负的不敢吭声,可是自从安丘中了进士,喜报传到了县里,传到了乡下村子里的安家,全村沸腾,安家上下也是欢声雷动,瞬间变成了地主一般。 他们若是去其它地方,水土不服,外来人还会被欺负。而在启连县的一个穷乡下,他们还有已经盖好的砖房,附近六个村唯一能和地主媲美的大砖房,他们每个兄弟都盖了一整套,十来间屋子,羡煞众人。 有了后退之路,大家却还是焦躁不安,早知道就不来回奔波了,丢脸!毕竟那村子里的人,衙役都不敢招惹他们。 可即使灰溜溜的回去,只要安丘官位不倒,他们就永远都是他的兄弟,而且他们爹娘还在京城来,只要他们不说跟安丘闹翻了,谁会知道? 大家吃着干饼讨论了一番后,那就是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已经和兄弟翻脸的事情,安丘为了仕途或是脸面也绝不可能说断亲,所以大家又对自个那嘴碎的婆娘一顿耳提面命,个个唬得保证闭嘴。 山道上,马车驶去,尘烟滚滚。 那徐御医又来把脉一次,安念波已无大碍,安丘感激的送其出门。 之后他就让家丁在京城边缘地方买了一小栋屋子,派了两个婆子,两个小斯去那屋子里以后伺候二老。 安丘又去了吉祥客栈,在外人面前,他总要做足功夫的,即使他娘有错,但是他却不可以不孝顺,安丘把二老迎下楼,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抬手扶着爹、娘上马车。 他自个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到达了那栋屋子面前,安丘下来,四周的人来人往,却并无人注意他们。 那小斯开了门,二老进去一看,上下两层,宽敞的正屋,相连的两间侧屋。 沿着左边墙边一条小道后是三个小些的屋子,是给婆子和小斯住的,还有一间厨房、一间茅房、一间杂物房。 这环境还不如安老头在乡下靠着安丘送回去的银子盖得那大屋子呢。两老十分嫌弃的转悠了会。 安丘走到院子里的桌子旁坐下,小斯送来茶水,安丘倒了一杯,片刻,两老从楼上逛完下来一脸难堪的过来。 安丘抿了一口。 安老头不满意道:“老八,这房子也忒小了吧,怎么也得是三进三合的院子啊,丫鬟也得十来个吧,小斯也得五六个吧” 安丘疑惑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爹,可知道我一年也才一百二十两俸禄,一个月十两,这处房子买来就花了三百六十两,这钱还是我自个攒下来的,你也知道,过年的孝顺银子可是你媳妇给的,我这点钱可不够,租个小院子还要省吃俭用呢” “你不会用她的钱给我花啊?” “你也不怕说出去笑话啊,爹记得咱们以前吃什么,陈米还要熬了水成为糊糊了,才每人一碗,而现在,儿子能让你两每天吃上白米饭,有荤腥。但是儿子能力有限,所以每个月的伙食费是五两银子,超过就没有了。这钱我会派人给做饭的婆子,你们只好好好地呆在这院子里,白天晒晒太阳,晚上看看月光,好好睡觉养好身子,儿子呢,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有空我会来看二老的” 安丘笑的心凉,往门口走,安老太连忙跑过来拉住安丘道:“儿子,你可不能就这样不管我们啊。” 安丘神色疑惑的道:“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儿不是给你买了院子了么,还找了下人伺候,什么也不用干了,吃喝不愁,这不是管着呢。” 安丘把她紧紧抓着他胳膊的干枯手指一根一根扒拉开道:“娘,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你家那个大院子那么气派,就不能住进我们两个么。我们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可活哦,呜呜,我们不想呆着这里,以后我们也不会跟你媳妇生气的,她要打要骂都可以,求你别丢下我们” 安丘提高语气道:“娘!你这话可真是戳我的心啊,不是我或者飘飘不让你们住,实在是念波她醒来就变得胆小些,我怕她看到你会受刺激啊,再说了,这儿哪里不好了,京城寸土寸金啊,你们若是有个病什么的,请来大夫我都会付钱的,吃喝不愁,那你总不能让儿子难做吧” 安老太这副委屈、无助的哭像,跟记忆里的那个撒泼、蛮不讲理、恶语伤人、动辄打骂的娘联系到一起,安丘微眯着眼睛,他这前半生的辛酸、委屈何尝不是这两人造成的,若是能少生几个,或者稍微给他些言语鼓励,他都未必能马上就真的这些不管了。 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个片段: 那个时候他半夜从私塾跑回来,门里面又反锁了,他进不去又不敢使劲拍打,要是吵醒了他们,肯定会被打一顿,所以他就从自己院子后边的茅厕屋外围的一棵大树上爬上去,手臂还刮擦到,被折断的断枝卡在肉里,他疼的眼泪都飙了出来,咬着牙继续往上爬,然后才抱着枝干试图跳下去,这里他跳了几次,但每次都是天黑加之比较高,所以他每次跳都是小心翼翼的。茅厕里传来一道安老太的声音:“哪个该死的毛贼,居然敢来我家,还不滚蛋。” 安丘刚好从树上跳了下来,安老太刚上完茅厕,拿着那搅屎的棍子对他挥舞过来,他一边躲着一边道:“是我啊,我是狗子啊” 安老太气的道:“你又死哪去了,居然还从树上掉下来” “娘!我不是说了,门里面不要锁么,我都进不来,我去私塾老先生那学字去了。” 安老太把搅屎棍子扔了回去道:“咱们这种人能吃的起饭就行了,你个傻蛋居然每天傍晚都去给他砍柴,才学半个时辰,你可真是傻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东西。以后就不要去了” “不行!我是不会放弃的” 安老太揪着他的耳朵,那个时候他才八岁,他疼的眼泪都留了下来。 被揪到了安老太的屋子里,桌子上放着昏黄的煤油灯,安老头正翘着腿,安老太就把他跳下来吓了她一跳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说。 安老头直接拿起一个竹竿就朝他打来道:“学你**,蠢猪,我看你是力气没处使去”安老头对着他屁股抽打,皮开肉绽,他疼的嚎啕大哭。 大哥揉着惺忪的睡眼过来看,对着他道:“八弟,你哭啥啊,吵死了,都把俺吵醒了。” 安老头打的更重了,他的腰上、腿上也时不时的被抽到,疼的嗷叫,又有几个人过来,安老太就把事情一说,他们又是一顿骂。 “这臭小子,自己家活都干不完,还去给别人干活” “明儿干脆干到天黑了,省的他到处跑” “耕田时候,就看起来跟病了似的慢得很,跑出去挺快的” ….. 打到竹竿都断裂了! 安老头才捂着腰坐下,安老太骂道:“看把你爹气的” 安老大抬手就要打他的脸给安老头出气,大嫂拉住他胳膊道: “别打了,要是打的明天干不了活了,那不是增加负担么。” 众人又是一阵骂骂咧咧的,说他扰了他们睡觉,以后还得多干活,省的力气没处使。 安丘颤巍巍的捂着疼痛的屁股慢吞吞的走回那个破烂的小屋子里,屋里的窗户都破了,冷风呼呼的吹进来。惊悸、绝望,无情的命运犹如套在脖子上的枷锁,他不过是想要挣脱却被勒得更紧了,其它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梦乡,他却流泪到天破晓,却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安丘还记得那疼痛的感觉,那岁月里低贱的眼泪,唯有自己才能舔舐,他挥开安老太的手,对着门口小斯吩咐:“好好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安家报告” 递给小斯一两银子打赏,小斯眼睛亮晶晶的笑着接了,点头道:“大人,放心。”。 安丘上了马车,安老太追了几步嚎啕道:“儿子!” 马车滚滚而去,消失在街角,安老太浑浊的眼珠子还不肯收回,她大半生低贱的命,因为儿子而翻身,可如今… 第十七章 发卖 到了快中午,白飘飘才从床上爬起来。沐浴、梳洗、上妆。 吃过了饭菜,白飘飘让丫鬟带着两个孩子去院子里玩耍。 她终于要动手了!这个张氏,也该消失了! 白飘飘对着绿竹道:“你带几个丫鬟过去,把张氏抓起来,还有伺候她的丫鬟也一并绑了。发卖出去。” 绿竹疑惑,但是也没问就去了。 白飘飘又道:“绿兰,你去跟白玖说一声,让他现在去找个牙婆子,今儿发卖张氏。”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绿兰吃惊道:“那大人那怎么交代啊,而且…庶小姐、” 白飘飘不悦的看着她道:“这是大人同意的,张氏目无尊卑,多次以下犯上,若不是看在她生了子女的份上,早就赶走了,何况她谋害主母,若是按照律例,妾通奴婢,谋害主子,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绿兰面色苍白的点头称是,连忙转身而去。谁也不敢问白飘飘详细情况。 绿竹叫了六七个丫鬟,感觉不够,又招呼一个除草的家丁去前院叫几个家丁带着绳子来,那家丁疑惑但也赶紧跑着去,绿竹在下人中权利是很大的,她在等待途中,暗想:小姐早就该这么做了,自个可得把张氏等人弄好,在大人回来去,就卖掉,省的那张氏哭啼的等到大人回来。 过了片刻,就来了十来个家丁,绿竹吩咐道:“你们进去琉璃院,就把张氏,和那伺候她的七个丫鬟全部都绑起来。” 为首家丁有些为难,绿竹气道:“你们莫不是被张氏收买了,不敢的就回去。不过也就别再这府里干活了,省的不知道主子是谁!” 十来个家丁不敢反嘴,只能被绿竹瞪着。 白玖带着一群家丁来了。 绿竹收敛表情,笑道:“白管家,夫人吩咐了把张氏抓起来” 白玖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找牙婆了。现在就剩把张氏抓起来。”白玖看了一眼身后的家丁,众人会意直接就越过那十几人往琉璃院而去。 那十几个家丁脸色大变赶紧跟上。为首家丁懊恼,自己还怕大人追责不敢动手,可自个这可是得罪了夫人面前的一等丫鬟啊,白管家都出动了,那张氏这次可真是…前路黯淡。 琉璃院主屋 安念露、安念春都围在张氏旁边,张氏正拿着一副绣帕教导如何明线、暗线穿针。 巧巧以及几个丫鬟正靠在琉璃院门边说话,看到一群家丁而来。 她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等到那群家丁到了面前,直接就抓住她们,拿着绳子捆起来。 丫鬟吓得惊叫怒骂。 “你们干什么,捆我们干什么” “放开!姨奶奶救命啊” “放开啊!快来人啊。” ….. 家丁分开搜人,主屋进去了两个,张氏看到家丁进来,气愤道:“好大的胆子,敢进我的屋,非得打断你们的腿不可” 家丁嘲笑道:“只怕被打的人是你啊” “可不是,以后可就是比我们还糟糕的命咯” 两个家丁动作粗鲁,直接扭着张氏往外拖拽,安念露、安念春连忙阻扰,可是她们力气小,毫无作用,只能跟上。 片刻,张氏、七个丫鬟都被捆绑得紧实,丫鬟痛哭流涕求饶,张氏目瞪口呆的嚷嚷:“白飘飘要干什么” 绿竹笑道:“张氏,身为妾侍,妾可买卖,多次以下犯上,今儿就发卖出去。” 绿竹对白玖道:“劳烦管家了。” 白玖点头道:“绿竹姑娘,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绿竹趾高气昂的带着丫鬟离去,没看到曾经跟随绿竹一起伺候的四个丫鬟,如今是姨娘的:绿纹、绿琴、绿书、绿心,惨白的脸,躲在一边不敢出声。 两个庶小姐知道张氏要被卖掉,哭的拉着张氏,安念露已经七岁了,她跪下对着白玖磕头道:“求您去夫人面前求情,放我娘一命吧” 白玖道:“夫人并没有要张氏的性命,只是发卖出去。” 安念露眼泪哗啦啦的流着:“那也是让我们骨肉分离” 安念春头埋在张氏胸口哭着,张氏绝望了。她其实已经想到了,她被安丘作为弃子抛弃了,白飘飘当初嚷嚷着要卖掉她,都没有动手,而如今动手了,必然是安丘答应了,从安丘冷落她开始,她虽然无数次的拿着安丘是个重情之人来安慰自己,但那情太轻了,他保不住、也不会去保,张氏清楚了安丘薄凉,却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如今,她将再次舍去两个女儿,如同曾经她舍去那儿子,张氏颤抖着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歇斯底里或是嚎啕大哭都不如她此刻哀莫大于心死,安丘舍弃她选择了白飘飘。 曾经,她沾沾自喜安丘能抛弃白飘飘,下了血崩药,而今,苦果降临,晦涩不堪,胸口充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窒息。 可她,却无退路,她选错了人! 白玖嫌弃她们吵闹太大声了,就让拿了布条堵住她们的嘴,拉了出去,安念春、安念露被丫鬟拉着,哭嚎的看着母亲被带走。 一股绝望、哀祭的心情充斥着这个年仅七岁的姑娘,她早就知道她身为庶女,要在嫡母手下生活,可白飘飘不待见她们,很少见她们,安念露不甘心的咬着嘴唇被丫鬟拉到了屋子里。 没有了母亲,以后只会更加凄凉。 两个女孩心里明白,哭红了眼睛。 安念波原本在园子里玩耍,但是听到动静连忙赶去看。 她看到远处白玖和一个大红脸的肥婆子说话,片刻,那肥婆子招呼自个带来的小斯,把张氏、七个丫鬟扯着往外走。 安念波一看这情况,明白了这是要被发卖出去,她跑着过去,却没有阻止,一直到大门口,张氏等人被拉到两辆破旧的马车上,她看到张氏绝望的眼泪,她看到马车驶去。 安念波在走廊里沉思,前世本在这一年怀了安念千的张氏如今被发卖了,安念千也没有出生,她曾发誓的让张氏不得好死,她虽然没有自己动手,但张氏被卖掉,日子必然难过,失去儿女。 就让她受尽苦难的活着,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沦为泥沼,屈辱的活着,丧失尊严。 白飘飘仁慈只是卖了而已,若是别人家的主母遇到谋害性命的小妾早就弄得残废、生不如死,再磋磨庶女一生凄凉。 白飘飘却没有谋害过张氏。刁难、压迫庶女。跟张氏前世磋磨安念波比起来,白飘飘已经是容人雅量。 安念波一想就释然了。 安念波会动手么,她想她会的,但是直到现在除了那次腹泻外,她还真没动过手,一个前世就很善良的人,今生心肠硬了些,何况背负着救人的职责,她不知不觉间性子软和了许多。 傍晚,晚霞烧云,红的似血。 安丘穿着官府回来,白飘飘递上一杯茶,自个坐在另外一边,就把已经发卖张氏的事情说了下,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神色。 安丘表情淡淡的叹息道:“夫人果然大度,张氏有次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咱们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两个孩子找个丫鬟照看吧。将来还需要你给她们准备出嫁事宜呢” 白飘飘道:“张氏颜色艳丽,保养得极好,极有可能被牙婆卖到青楼,那种地方,朱唇万人尝” 安丘又喝了一口香茶,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白飘飘看他这样也就不再提张氏,但是却打算暗地里派人去看看,万一安丘把人赎出去,她对安丘已经是无法全身心信任,至亲至疏夫妻,完全信任别人本就是愚蠢行为。 安丘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有点晦涩不忍,可如今他也只能让张氏承受一切。 此去一别,安丘就不会再理会她了,她是好是坏那也只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安丘并没有再去妾侍那里入睡,而在白飘飘抬了四个妾后,安丘担心她们会怀孕就让人去买了避子药,厨房副管事不满女管事压他一头,对安丘暗地里投诚。 而安丘就让他把这避子药下到四人吃喝里,杜绝后患。 夜晚,床榻上,安丘为了表现自个的心意,就把让四个妾吃了避孕药的事情告诉了白飘飘,白飘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相公以后是打算一直不让她们有子嗣么” 安丘搂着她道:“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将来纷争不断,乱家祸源都是因为财产利益争执,你还能生,咱们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了,以后我也不打算再纳妾,其实我是真的不喜欢一大家子” 白飘飘靠在他肩膀上道:“话虽如此,可如今她们四人已经是你的妾了,若是一辈子没有孩子,迟早会认为是我干的呢” 安丘笑道:“那就都卖了吧,省的看了心烦” 白飘飘惊讶道:“说的轻巧,这传出去还不得说我善妒,别平白坏了我的名声。” “那就留着,反正我一个也不喜欢,要是听话你就使唤着,不听话就打发了。没必要为了下人让自个生气。” 白飘飘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两人躺下后,安丘闭上眼睛,白飘飘侧头看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她思索片刻,才觉得安丘是不是太冷静了些,虽然张氏害她,但是张氏是要傍着安丘生活,对他言听计从、温柔小意,可如今,安丘的表现,让人觉得薄凉了些。 虽然安丘说,他是因为对张氏心寒了,可是白飘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十八章 性本恶 自从张氏发卖后,四个妾也如销声匿迹一般整天龟缩在自个院子里,白飘飘不定规矩,不要妾侍每日敬茶请安。 四人本来就是在白飘飘的威严中生存的丫鬟,多年奴性,哪里敢冒出来作威作福,如今她们连傍晚到门边等待安丘都不去了。 安丘一不会跟她们走,二还怕得罪夫人,三怕自己走上张氏的路。 白飘飘又不是苛刻的人,她们每天吃的好,睡得好,不用干活,还能互相串门唠嗑,这样的日子都不知道多少丫鬟羡慕。 四人也知道不可得罪夫人,还不如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整个安家上下都显现出和谐的氛围。 唯一不和谐的是琉璃院里的两个庶女,安念露、安念春两个沉寂了下来,但彼此眼神里都带着对丫鬟、对安家的敌视,两庶女如今住在一间房里,而很多上好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她们日子不好过,又挨不住失去母亲的痛苦,常半夜里躲在被窝里哭泣。 多次哭泣导致被子有了冰凉的湿意,负责照顾两人的大丫鬟木谷就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把被子哭湿了,今儿拿出去晒晒,晚上盖,但是你们要是着凉了,可别说到我身上去。” 木谷抱起被子气道:“真是走了霉运,伺候你们两个” 木谷出去,啪的一声把门合上。 屋内,两女靠在墙边,安念春忍不住又流了眼泪,安念露抹了她的眼泪道:“哭有什么用,咱们越难过,就有人越开心”暗指白飘飘。 “姐姐,以后我们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现在出去吧,好歹我们也还是小姐,她们不敢真对我们下手的” 两人手拉手出去,路上的丫鬟没少斜着眼睛看她两。 如今是白飘飘一人独大,伺候张氏的丫鬟全部都被卖了,谁都怕和两个庶女粘连上,万一夫人也把伺候的人卖了呢。 所以谁也不肯主动去做两人的丫鬟,白管事就指了木谷先伺候二人生活上的梳洗之类的。 木谷来的时候哀怨,每天都带着怨气做活,但是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唯独在两个小孩面前抱怨几句。 树倒猢狲散,那些曾经巴结过张氏的人,现在都躲得远远的。 没有丫鬟跟随,两人就到处走越走越偏,安念露看到三岁多的健壮的安念康笑嘻嘻的躲在一处花坛后,两个十岁左右的小斯正到处找着。 “小少爷,我们看见你了,你快出来啊” “啊,看见了。看见了” 两个小厮诈和,可安念康上过两次当后就知道他们就会这招骗他出来。 他动也不动的看着两个小厮跑到其它地方去找人,安念康站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安念露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这个白飘飘的儿子,她知道自个还有个弟弟安念因被送到庙里出家,就为了腾个长子的位子。 张氏曾无数次的在她们面前说过弟弟的事情。 如果弟弟在,父亲就不会那么冷血把母亲卖了,凭什么自个的弟弟过着苦日子,他却被人捧着、护着。 若是他死了呢、 白飘飘肯定会伤心欲绝的。 这个想法一充斥脑袋,安念露都吓了一跳,可是她心里已经安静不下来了。 眼看四周无人,这处花坛比较偏僻,附近还有处水池,里面游着五颜六色的小鱼。 安念露天人交际,她一方面急需发泄怒气,一方面又恐惧杀人的事情。 安念康看小斯没找来,注意力又被小池子吸引住了,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扔那些游动的鱼,石头进入,顿时鱼惊得飞快散作四周。 恶念产生只需要一瞬间,终结也只需要一瞬间。 她,放开了安念春的手,然后一步、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背向她的男孩走去。 安念春也不知道姐姐要干什么,不过她并没有出声。 安念露的小手伸上去,就在要推到他后背的时候,安念康手上的石头已经扔完了,他转身就看到一个梳着两个灯笼包发型的女孩伸手对他做着奇怪的举动。 安念康眼珠子转了转思考笑道:“啊,我想起来啦,你是、你是大姐姐,对不对” 安念康跳下池子,虽然池子到他胸口位置,但是他一向喜欢爬上爬下,跳跃能力极好。 俯身在地面捡小石子。 安念露看着他,手指紧握。 安念康捡了十几个,抬头看着安念露笑道:“大姐姐要不要一起玩” 看安念露不回答,他直接又爬上了池子,蹲在边沿地方,拿着石头扔去。 噗通!噗通! 鱼一会躲到这边,一会躲到那边。 安念康玩的哈哈大笑。 安念露讨厌这爽朗的笑声,他这么开心,可知道自己连娘都没有了! 她一咬牙直接就往他后背推去,啪!一声巨大的落水声音,安念康面朝前面摔在水池里,因为下面都是湿泥,滑溜溜的,他又呛了水,整个人被水面淹没,根本爬不起来。 腿扒拉着湿泥。 安念春惊吓的捂住嘴巴,她不敢置信姐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安念露怕被人发现,连忙拉着安念春就跑。 跑了几十歩,听到小斯叫:“小少爷,你在哪啊,我们认输啦,快出来” 安念露拉着她躲到树丛后。 等到小斯跑远后,她两才连忙慌慌张张的回去,安念露在路途中还整理了自己还有妹妹的仪容,防止被发现。 两个小斯急的面色绯红,他们到处找,想到小少爷最有可能躲在人少的地方,他们又返回来,两人往两个方向寻找。 其中一个叫小奇的,捂着跳的剧烈的胸口慢吞吞的走到池子边,他完全没有往那池子里看,而是边四处瞄边坐在池子边缘喘息。 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小少爷又躲在哪里了” 片刻,另一个叫小根的,跑了过来道:“你还有心情休息啊,还不快跟我找啊” “累死了,歇会,再说了小少爷又不会消失了” 小根叹息道:“这每天找来找去的,小少爷精力真足” 小根以手作扇,对着脸摇动,走上前几步就要在小奇旁边坐下,可是当他看到那浮在水面上的暗色布料。 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小奇胳膊,小奇疼的叫道:“作死啊你,这么用力” 小根爬上池子直接扑到水里去捞人。 小奇根本没注意他,还在说:“干嘛呢,你这是热的要在水里凉快啊” 小根抱起那已经闭气的孩子,哭嚎道:“完了,小命没了!” 小奇吓得睁大了眼睛,连忙爬上去,小根推了他一把到水里,哭道:“等死吧。你居然还坐在旁边歇息,你混蛋!” 小根抱着孩子飞快的跑走,小奇惊恐的跟上,若是小少爷还有气那么他们还能活,否则两人小命丢了,家人也完了。 小根哭嚎的抱着安念康,路上被很多丫鬟看到,家丁得知立马上报,安念康被抱走,小奇、小根都被捆了起来。 家丁火速出去找大夫,白飘飘看到儿子惨白的脸,没有呼吸。 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白家上下一片慌乱,安念波连忙给安念康把脉,气绝了! 她晃动着身子,差点也晕了过去。 丫鬟们哭嚎的给安念康换了衣服。 安念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无能为力了么。 她前世失去的哥哥,今生再次失去么。 安念波魂魄脱离出来,瞬间她的躯壳就变得古板、毫无灵动眼神,呆呆的站在原地,安念波飘到院子外,她跪在地上对着上天祈祷:“上神,你曾赐予我救人机缘,可如今我却救不了自己的哥哥!求你助我”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烈日当空,若是别的魂魄早就消亡了,但安念波得了神佑,她磕头但是对于魂魄毫无损碍。 当磕到九百九十九个的时候,安念波的魂消失了。 …… 第十九章 不可割舍 苍穹之上 紫云殿内,安念波跪在地上磕头道:“求上神助我。” 声音缥缈:“逆天改死命,违背天道,你当天道是为你所设么,安念波,当初我一念之差助你,可不是任你随意翻云覆雨,改写生死。” 安念波头抵着地面道:“若是正常死亡,那我去改才是罪恶,但是却是意外而死,济世救人,就该是能救一切善良可救之人。我情愿牺牲我的命去给哥哥续命” “从你投生之日起你的命已经不属于你了,你和本神契约了百年之约,你可知天谴真正的含义,灵为魂之本,天雷劈打、天火焚烧,若是功德不够,就会被一寸一寸的断裂” “若是够了呢。” “好大的口气,若是能度过天谴,就能成为我座下一小仙。” 安念波愣了会,抬头,明明是近在咫尺,她却看不清那隐藏在迷雾里的神。 “你若想救死灵,就得先成为一灵者。” “求上神教我” “不自量力,你凡人之躯岂可承受,若要承受必然是灵魂锻烤,练成焦灵,再练成灵者,而灵者也不过是如鬼差一般,不同的是不归地府管制” “求上神帮我” 突然,那隐藏在白雾后的男子手抬起,一道青色的火焰燃烧着,对着安念波而去。 “啊!…”烈火焚烧全身,每一寸都都烧的冒烟。 她的魂这刻是化为实体的,在青冥火的焚烧下,疼的龇牙咧嘴,眼睛睁得快跳出了瞳孔,倒在地上,每一寸都被炙烤。 喉咙烧的发不出声音,手指骨节最先烧烂了肉,那青冥火缠着骨节烧的极快,烧断了的骨节掉落在光洁如镜的地上,疼的麻木,疼的撕心裂肺,疼的她恨不得死。 可这只是锻烤灵魂,没有真正的躯壳,她陷入不了无意识中。 等到整个大腿骨头、手臂、脖子都烧断了。那火才渐渐的小去。 神者收了火,安念波如同残废一般,魂魄又渐渐收拢到一起,变成了青色身体。 “可改了初衷?” 安念波喘息道:“不改!求上神助我” “哼,接下来还有道烈焰火,若你承受的住,就可以成为焦灵” 一道赤红色的火比青冥火更加凶残,青色身体一下子就破裂开来,成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点,安念波咬着缺失的牙忍着,那火中还有只赤红色的鸟,钻进安念波的脑海,搅动她的脑颅。 痛! 痛的跟死去一样,万般折磨不过如此,红色的焰火烧的她眼睛通红,她疼的哀嚎…… 对神来说不过是片刻之间,对安念波来说确如同度过几世一般漫长。 神看她已经涣散了意识,生无可恋的模样,才收回了火。 安念波并没有承受的住,本是凡灵,神给了她灵魂加持,她才能拥有仙医,能经过仙火煅烧也是靠着他给的加持,否则仙火在靠近凡灵时候,早就把其吞吃消弭了。 神只是对她考验一番。 残缺的昏死的魂经过神的修复,片刻,安念波醒来,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的眉眼中间出现了一条赤红色的火焰图案。 感觉到身体的喷涌活力,她大喜的磕头谢道:“多谢上神” “若想成为灵者,就要靠你自个去修炼,你要记得修行,我并非无条件助你,去吧!” 安念波被强大的灵力脱载而出,瞬间,就回到了安家。 她一回到自个躯壳里,一个大夫原本给她把脉说是得了癔症,才会呆滞的模样,见她恢复好,连连惊奇,但因为安家如今处在一死一晕中,大夫也不敢多说。 安丘看到安念波无事,才微微的喘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安念波连忙去找白飘飘,她只是伤心过度,晕死过去,醒来又哭了几次。 而安家已经找人去定制小型棺木、白布、烛火等物。 安念波因为成了焦灵,她赶忙回到自个屋子里,躺下闭眼。 然后再灵魂飘出,往地下而去,走的正是黄泉路,路上有很多魂丧失意识的跟随着走,压抑难听的声乐伴随着,似哭泣、似哀诉。 黄泉路永远都是黑夜,唯有一明黄色的月亮挂在半空中。光线很暗,鬼差都是脸上发光的,他们的眼睛可以直视黑夜里的一切东西,为首的两鬼差在一道桥上等待着魂从他们面前而过。 若是安念波还是有意识的生魂,一进来就会被他们手上的铃铛发现的,可她现在是焦灵,鬼差检测不到。 地府里还没有焦灵出现过,她在没有成为灵者前,是不能去到地府的,否则被地藏王发现,就会被捉拿去。 漫漫长路上,跟随着极为浩荡的魂,两侧不少光秃秃的死木。 除非死的惨烈的,否则一般的魂一死,就是直接下到黄泉路而来,本能往前而去。 安念波在一棵巨大的死木上看着魂魄队伍往前而去,每个经过的都是目光呆滞,行动僵化。 走过的魂上百个,终于看到一个跟安念康一般大小的小孩了。 安念波连忙飞下来,极快的拉住那小孩,差点还挡住了一个死相惨烈的男鬼的步伐。 安念波焦灵初始阶段,只能稍微看清一点点他的脸,所以她凑近了些看。 可是这也不行,她连忙闭眼修炼片刻,那微弱的光源集中对着小孩面部而去。 一闪而过小孩的画面,她吓得放开了这孩子。 雪白的脸,血红色的嘴唇,青色的眼睛,毫无意识。 身上还挂着符咒,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这都是生前穿着的模样。 安念波再次飞到死木上,这里靠近月光,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在经过了一千多人….两千多人….五千多人… 再次看到一个小孩,长得就跟安念康一般大小、身形,她连忙飞下去再次扯过。 一闪而过亮光,正是安念康的脸。 安念波若是不拉着他,他就会无意识的跟着队伍而去。 安念波抱着他往天上飞去,越过了冷冰冰的月亮而上就是地面,飞回到了安家,进入到安念康的屋子里,把他放到那躯壳上,可是魂和躯壳不能融合! 她一松开手,那魂就往地下而去。连忙拽住,只能抱着跟木偶似的魂魄。这画面是相当渗人的,死人僵化,无意识的灵魂就是死亡最后一刻的模样。 若是不能尽快去到躯体,那躯壳就会慢慢的腐败、尸斑、发臭。 安念波闭眼冥想,探解焦灵的本事。 有二术筑魂术,鬼魅术。 筑魂术,把魂强行放入一个躯壳里,意为借尸还魂。凡人是没有借尸还魂的本事,灵者是能超控鬼的本事,仙者才能借尸还魂。 鬼魅术,把魂修炼成小鬼,可蛊惑人心、跟随灵者左右。 安念波犹豫再三,若是不做,等到再过半个时辰,安念康的躯体就不能用了,会发出臭气。这事宜早不宜迟。 同胎血脉相连的哥哥,她怎能不私心去救。 心里默念咒语,抬手凝起黑色的气束缚住安念康,往躯体里缓缓塞着。 这时候,那给死人化妆的婆子背着箱子进来了,她坐到床边麻利的打开箱子,拿起一个刷子,沾着白粉就往安念康脸上抹去。 一边可惜道:“多小的孩子啊,天生贵命,却福缘浅薄。” 安念康的魂终于塞进了体内。但是他的躯体排斥着魂妄想重新操纵意识,指挥全身。 安念波第一次使用就受到了反噬,这是阴损的,感觉到药房里功德值下降了一小截,她吐出了红色的血气,消散开来。 但是看到安念康已经在和躯体斗争融合成功后,他睁开眼睛,只是转悠的时候有些卡住了。停了一小会才能顺利的转看那婆子。 婆子也叫往生娘,干了多年,她正低头在箱子里拿出一根中性毛笔沾了黑粉要给他画粗眉。 转头,看到这小孩睁着眼睛看着她,吓得她立马丢掉了毛笔,慌乱中推倒了箱子,呼啦啦全部都倒在地上,她连滚带爬的叫道:“鬼啊。鬼!” 外面忙碌的下人连忙进来,个个惊骇不已,小少爷居然看着他们,只是那表情怎么看起来让人害怕极了,他们都知道安念康已经过世了,见到死人复活,即使是小孩子也能吓破胆,纷纷跑出去乱叫。 安念波飞了出去,不满的看了那些惊慌的人一眼,连忙飞回自己身体里,快速往安念康住的地方跑。 安丘听到消息连忙过来,安念波快他几步往屋内去,直接就扑了上去,抱住了安念康,顺带用药物给他诊治融合了下。 安丘赶来惊喜不已,连忙招呼大夫过来看看,那大夫把脉后愕然,脉像断断续续的,如同水流被截断又放开。 他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什么扫兴的话,何况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只好模拟两可道:“小少爷这是有神灵保佑啊,大人,恭喜了,先是小姐恢复如初,再是小少爷活了、缓了过来” 安丘笑道:“确实是大喜啊,上天待我不薄,快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 安丘激动的又道:“全部走廊都挂上红布,每人吃一个红鸡蛋。” ….. 白飘飘得知,大惊大喜,赶来又有一顿哭诉。 这夜,棺材、白绫等物统统撤掉,换成大红色庆祝。 因为两个小斯的疏忽,安丘已经让人把他俩打的半死,在柴房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离世了。 而安丘怕不吉利,给了大夫五十两,只让他对外说孩子救了回来,而不是死而复生。 这夜,有人欢喜,也有人惶恐惊惧。 两个庶女躲在床上被窝里,深怕被追责,安念露早就没有了报仇后的喜悦的心情,若是被人知道是她动手的,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安念春不仅害怕主母的责罚,甚至还害怕这个姐姐,怕她哪一天也把自个给弄死了。她的眼睛老是出现,安念康被池子淹没的画面,她感觉手脚冰凉。 虽然两人在一张床上,但是安念春蜷缩着身体,深怕跟姐姐碰到一起,离她远远的,贴着墙侧躺。 第二十章 半人半鬼 木谷推门进来,丰腴的身体扭动,手里拿着两个鸡蛋,看到两人都躺在被子里,要不是被子有抖动的样子,都以为她们睡了。 木谷上前拉过被子,两人突然被拉开被子吓得惊叫,木谷看她们的表情、动作,也后退的惊悚看着四周。 屋里没有任何恐怖的东西,连忙拍了两个小姐胳膊一下。 不高兴道:“叫什么啊!真是的,哝,这红鸡蛋你们一人一个。” 安念春惊魂未定,小手抓着被子抖个不停。 安念露怕被木谷看出什么,连忙压下心颤,道:“我们这不是因为弟弟死了么,我们还小肯定害怕啊。” 木谷鄙夷的看了一眼两人,一屁股就在床边坐下道:“小少爷可是富贵命,老天不收呢,这灵堂都备好了,可是小少爷福气好,已经平安无事了。这可真是有大造化的人,府里上下都在庆贺呢。” 两人一听活过来,都吓得脸色苍白,木谷完全不知道她的话已经吓坏两人。 安念春哆嗦着嘴皮:“躺在池子里,爬不起来、还能活过来…” 安念露连忙打了她一下道:“胡说什么。” 木谷看她们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暗道,将来也不是可以依靠的主子。她也没必要讨好。 “大人、夫人都高兴坏了,幸亏小少爷没事,否则伺候他的人可就全都要倒霉咯” 安念露藏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握着,露出喜悦的神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去看过他了?” “我倒是没看到,不过白布换红绸,还能有假。再说了都发了红鸡蛋呢,棺材之类的东西又让那店家抬了回去。” 安念露疑惑不解,但觉得该是自己带着妹妹跑了后,他被人救起来了,知道他没死,安念露做坏事的怕被发现的恐惧心理也减轻了一大半,整个人轻松多了。 木谷看两姐妹沉默不语,把红鸡蛋放在床边,就直接扭着腰肢出去。 木谷合上门,她心情很好的哼起小曲而去,要去和其它的丫鬟唠嗑去。 安念露知道木谷有偷听的习惯,所以她提耳细听屋外声音,门外并无声音,没被发现异常就好了。 一转头就看到安念春双手抓着被子举到脖子处,带着畏惧、惊吓、防备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她是个凶徒、坏人似的。 看到妹妹这眼神,她心里一痛,她爬起来往安念春那角落靠去,安念春连忙挪动屁股后退退到墙角无处可退后,手都在发抖。 安念露抓住她的手,感受她的不规律的颤动,心寒道:“我是你亲姐姐,你居然怕我,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安念春说不出话来,见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哆嗦下身子。 安念露摸了下她的脸,安慰道:“我们可是亲姐妹啊,如今你只剩下我,我只剩下你,相依为命。念春!” 安念春哆嗦道:“那以后念春犯了错,姐姐可不能把我给推到水里” “胡说什么!”安念露用力的抓住她的手道:“这件事情你给我烂在心里,你要是敢说出去,那你也脱不了干系,主母肯定会以为是我们两个一起干的” “不对,跟我无关。”安念春急着说完,看到安念露露出凶狠的表情,连忙道:“念春不会这么做的,姐姐,咱们没有去过那院子,哪里也没有去过。” 安念露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若是我不见了,将来你可就一个人睡,一个人玩了。” 安念春流下了眼泪:“那姐姐你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太危险了。咱们就乖乖的呆在后院不好么,将来长大了,主母还能给咱们找个亲事呢。而且,主母挺好的,只不过她不是我的娘。” 安念露吃惊道:“你居然觉得一个卖了你母亲的人挺好?” “娘虽然也好,但是跟主母比起来还是差了些,我曾经偷偷看过主母对嫡妹的疼爱,可是自从爹不来娘屋子里后,娘的脾气就特别差。我、我不喜欢那样的娘。” 安念露心慌道:“再不喜欢,那也是亲的啊。” 安念春看她那恍惚的神色,不想纠结这个话题,问道:“姐姐,弟弟肯定看到我们两个了,那我们怎么说啊。若是弟弟跟爹、嫡母说,是你在他身后推了…” 安念露脸色更加惨淡,她当时就站在安念康身后,只要安念康说出来,安丘肯定会问责的,她该怎么解释说她没有,何况本来就是她下的手。 安念露低头沉思片刻突然发狠道:“只要你我死不承认,他说了有什么用,记住了,要是被叫去了,就说从没见过知道么!”。 安念春畏缩的连连点头,安念露觉得得让妹妹跟她贴心些,就拿起旁边的红鸡蛋,在床板敲了下,破裂、拨开,白嫩嫩的鸡蛋递到安念春面前,安念春接过了,小口的吃起来。 安念春快吃完一个,安念露又剥好另外一个递了上去。 安念春推了下,道:“姐姐,你吃吧,我有点口渴。” 安念露就拉开被子下床,倒了一杯茶给她,安念春把一整杯喝完,看起来情绪好很多了。 安念露放下帘子,躺下,看到妹妹侧着身子,她直接伸手搂住安念春的腰,安念春僵住一下就放松下来了,这是她姐姐啊,她的害怕又被藏到了心里,两人搂在一块睡觉,俨然两个好姐妹一般… …… 今晚白飘飘、安丘还跪在佛像面前祷告、感谢了好一会,骤然失去骨血,又失而复得,两人除了感谢老天外,难以言喻,心里的激动、惊喜的心情。 面临生离死别,痛彻心扉,给幼儿送终,安丘这个忍耐力惊人的人,今儿都潸然泪下。 安念康平安无事,又睡着了,两人来看过几次,儿子心跳平和,气息平缓,气色正常,安念波一直跟在其中,等到安念康躺下休息,几人才出了房门,安念波回头看了床上人儿一眼,心里叹息。 屋门关上,安丘临时让一个外院家丁安富留在门口伺候,夫妻两都感觉疲惫不堪,互相又是安慰一番,可是回屋后,大悲大喜的情绪却无法安然入睡,辗转反侧。 两人感慨良多,干脆坐起来聊天,聊孩子的生活琐事,聊人生苦短,夫妻两第一次感觉到死是多么近的事情,珍惜现有的,不知不觉一大一小,一粗厚一细嫩的手紧紧握着,白飘飘靠在他怀里,第一次感觉到两颗心靠的这么近。 …… 到了夜半子时,除了守夜的一些下人外,安宅内很多屋子都熄了烛火入睡。 安念康住的屋子是琉璃院后边左处小门的簇囷院,是个不大的院子,乃是刚三岁的时候,就给他分配了这处地方,除了主屋外,还有安念康个人书房,里面只是些启蒙书籍、笔墨纸砚等等。 而在主屋门口外,安富靠着木墙边抱着柱子昏睡过去。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口水都流了出来,安念波到他旁边抬头看了看月亮,半遮半掩在乌云里。 屋子内,安念康难受的翻来覆去,浑身火烫,被子等物全都扔到地上,他难耐的脱掉了衣服还是热,想着起身梳洗下,就爬起来结果被自个扔在地上的被褥绊倒,手摸到那冰凉的地面。 他大喜的连忙躺下,赤裸的皮肤犹如碰到凉水,可是仍不够解热,过了片刻,接触的地方就发烫了。 他就在地面滚了个地方,如同烙饼一般两面翻滚。 安念波听到里面的动静,面色凝结,如今安念康半人半鬼,性喜阴凉,白日受热,夜里发散。具体会怎样,她还没修炼到那一步,唯有修炼到后面,才能完全知道筑魂术的坏处。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翻动声音,安念波内心纠结,她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死人还灵本就不该,可,那不仅仅是和她同胎的哥哥,亦是母亲的心上血,若是缺了,这份遗憾、痛苦,是不能用理智来衡量的。 安念康惊恐不安,他知道这体温是正常的,但是他却犹如在沸水中一样,莫名的就想挖个冰冷的洞钻进去休息,口渴难耐,桌上的茶水都被他喝完了。 他气急败坏的扔掉茶壶,叫道:“来人啊!来人” 无人进来,安念康只穿着一条裤衩,拉开门,院子里的过道都是有放灯笼的,他出来看到安富睡得香甜,却觉得更渴了。下意识的,他就上前,原本是该摇醒他的,可是他却在抓起安富手的时候,鬼使神差,不受控制,犹如遇到甜美的果子一般,对着他的手腕直接咬去。 “啊!”安富疼的大叫醒来,摔坐在地上,眼里泵出泪花。 安念康尝到了血腥味舔舐了下嘴唇,但不是觉得好喝,但是却很想喝,安富看到是小少爷,连忙跪下道:“小的该死,居然睡着了” 安念康看着他流血的手腕咽了一下唾沫,舔舐了下牙缝里的血腥味,道:“去打冷水来,我要洗澡” 安念康强忍着进屋去。安富捂着手臂往外走,从怀里掏出汗巾把手腕包扎起来,脸部疼痛扭曲道:“少爷可真狠,我不过睡着了,就把我咬成这样” 第二十一章 打晕 安富来到厨房,厨房里黑乎乎的,他就拍厨房旁边的小侧门,啪啪直响,屋内躺在床板上的两个婆子连忙起来,一人吹了火折子点燃烛火。 另一人穿着鞋子,叫道:“谁啊,拍那么大声。” 两人都没有脱掉衣服,这是因为若是主子要吃什么,她们半夜能随时起来干活,所以很快就拉开了门。 看到是个外院家丁打扮的,她两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安富就解释了下,自己已经分配去给小少爷了,小少爷需要一桶冷水洗澡。安富又抬手示意,自己手腕受伤了,一个人抬不了水桶,要两婆子给抬过去。 两个婆子都气呼呼的,还以为主子要吃什么呢,安富一个下人,这么没有眼色,气道:“你说什么胡话,小少爷还在病中,拿冷水给他洗澡,除非你小命不想要了。” “可不是,那是金贵的命,你该不会是在报复吧!” 安富大呼冤枉道:“我哪敢啊!跟小少爷置气?我除非是不想在安家干活了,冷水是小少爷的意思。” 婆子被打扰了睡觉,这点事情都要吵醒她们,看安富不顺眼,说话也难听:“你个蠢货,小少爷小,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打了冷水,要是再生病,把你卖了都不够!小命不想要了!” “这么笨,明儿就丢了差事,我非得去夫人那里说道说道” “可不是,你可不要连累我们啊。” 婆子进入厨房,又点燃了几个小座台上的烛火,而台灶里并非真的熄火,而是用灰埋了厚厚一层把红炭盖住,这样要是主子想吃什么,就能很快做上。 三口大锅,两口炒菜用,另一口是专门烧热水备用的,摸起来还是温热的,火钳铺开灰烬,露出红炭,又加了把柴火,火红的光映衬得烧火的婆子脸色红彤彤的。 两人都不待见安富,安富也是一副受气包模样站在一边。从厨房旁边的杂物间内找出一个小桶,倒进温热冒气的水,安富的手腕上的布染着一些血,两婆子骂了几句也只能自己抬着冒着热气的浴桶跟着去。 三人进入到簇囷院。 安念康拿着一本书籍给自己扇风,他热的冒气,窗户开着,冷风一小股一小股的吹进来。一看到婆子搬着浴桶进来,连忙过去,手才碰到桶面上的热气流,就如同被炙烤一番,瞬间缩回了手。 安念康气道:“我不是说了冷水了么。你!” 安富连忙甩锅道:“我说了要冷水,她们说少爷大病初愈,不可用冷水” 两婆子连忙说道:“这用冷水洗澡,大人都受不了呢,小少爷,可不要任性啊” “要是太烫了,那就掺一点冷水进去,万万…不可啊!” 啪!安念康气愤的直接拿起旁边一个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把另一个凳子踢到,三人吓得后退几步,怕被砸到。 “我说的话不管用是吧” 婆子连忙道:“若是要冷水洗那就要请示夫人下,小少爷您看.” “滚出去!把这个水桶也抬出去!” 婆子看小少爷发火了,也不敢劝阻,两人一人一边抬着木桶出去,安富连忙跟随而上,深怕留下。 安念康突然叫道:“等等” 三人停下,他挥手道:“两个婆子可以走了,你留下!” 两个婆子露出庆幸的神色,赶忙出去,安富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可是在转过身子,面对安念波的时候,却换上了笑容。 婆子一出去,安富就把门关上,佝偻着背往前几步,但眼神时刻注意着,就怕安念康又扔什么东西。 安念康抬头看着他,安富双手揉捏衣角,只觉得小少爷的眼神十分怪异。 “安富!” “小的在” “你蹲下来说话” 安富蹲下,就跟小少爷一样高度,可是这近看小少爷的眼睛,安富觉得眼睛有些难受。 安念康在他身边转了几圈,又来到桌子旁边,桌子上是瓷器、茶壶、碟子,他拿起一个空荡荡的瓷茶壶,想了想又放下,找了个木碗,来到安富身后,对着他脖子劈去,安富疼的眼泪流了出来。 忍不住捂住脖子哭道:“少爷,我以后再也不敢贪睡。你饶我这一次吧” “把手拿开!” 安富移开手,安念康又砸了一下。但他人小力气也小,砸的并不重,只是要打晕他。 安富以为少爷是这样责罚他的,只好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在心里哀嚎。早知道少爷这么难伺候,他就不上赶着到管家那报名选候了。 砸了二十多下,后面脖子皮肉都有点血红了,安念康忍不住喉咙上下翻滚下。犹如一个觅食之人看到食物就快要到手了。 他忍不住掐住那脖子红肉,往外撕扯。 皮肉被揪,安富疼的大叫道: “少爷,饶命啊”砰砰的磕头。 “安富!你为什么还不晕!难道真要我用瓷器砸么,砸晕你?” “啊!晕了,小的这就晕过去”安富眼睛一闭装模作样的躺下。 安念康虽然人小但思想可不低,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违人伦,喝同类的血,他本能就有些害怕。 他感觉到自个已经不算是人了,今儿他醒来就无数次的浮现被安念露推下池子里,身子陷入泥沼里,在攀爬时候无力到失去意识。 而现在他的体温、他的嗜血,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他是个异类。 再过几个月就是四岁了。 安念康没有去划他的脖子咬,而是直接拆了他手腕的布,感觉到这大手在发抖,安念康气的拿起凳子一脚,对着他脖子砸了一下。 这下他是真的晕了过去,安念康推搡了他几下不动弹,这才拿起他的手腕放到嘴巴。 安念波站在他身后看着,心里已经是天人交际,生魂在筑魂术下强行送入躯壳,而鬼魂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里,若无仙灵来度,不过是恶灵上身,可那是她千辛万苦抢回来魂。筑魂术并非用来给魂上身用的,所以有什么坏作用她也不清楚,此刻看到哥哥吸血,她只觉得心里凉意阵阵,为什么会这样,就是鬼都不会吸血的,为甚么他会这样,而白飘飘就没有事情呢。 怕热可以隐藏过去,可这吸血该如何是好… 整个安家、白家都会因为有个怪物而被人口诛笔伐,家破人亡。 安念波捂着嘴巴看他吮吸时候畅快、享受的表情。 她看的有些作呕,急忙飞回自己屋子里,进入自己体内,她捂着嘴巴呜呜的哭起来,手脚冰凉,内心胆寒。 原以为今生救下母亲、哥哥,可是现在却变得如此糟糕的局面。 前世旧伤涌上心头,每次哭泣都忍不住,不知人苦怎懂得她隐忍、哀祭到宁可毁天灭地的怨。 她沉浸在悲伤了快半个时辰,才终于醒来似的,思考到他吸食安富若是被人发现怎么办,她吓得连忙穿鞋,出门时候小心翼翼出去,怕吵醒屋子隔间的丫鬟。 来到簇囷院门口,她双手紧握,喘息不止,才推开门。 安念康不见踪影,安富还躺在地上昏迷,手上又被包扎起来,但是那布已经沁了不少暗红色血迹,看起来让人心惊肉跳。 安念波到门外瞄了瞄没有人在,回屋把门关上,拉起桌角布、床下、榻子下都没看到安念康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去哪了。给安富检查一遍,失了许多血,给他医治、包扎,片刻,安富醒来,看到小小姐,连忙爬起来。 “安富,你蹲下” “啊!”安富吓得脸色一白,莫不是小姐也要打他一顿。 安富虽然害怕也只能蹲下。 “我哥哥打你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许对外说,包括跟我娘也不许说。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安富使劲点头道:“是我的错。少爷吩咐的事情我没办好” “知道就好,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还有以后晚上你呢就不用进屋伺候了,在院子里找个地方睡觉,若是有人来了,你就说少爷已经吩咐你在干活。” 安富不敢置信有这么奇怪的要求:“那我以后不是天天偷懒么。” 安念波点头道:“放心,哥哥我来看护,还是你想天天被他打一顿?” 安富连忙摆手:“不不不!小的就按小小姐说的。” “出去吧” 安富起身出去,往屋子外走的时候忍不住雀跃,又摸了摸脖子,再看看手腕,这样暴脾气的少爷他才不想伺候呢。 以前还听小奇、小根说,小少爷脾气好,就是贪玩而已,他们两个就喜欢陪着少爷玩,还能得到少爷吃不完赏赐的糕饼之类的。 而他们两人因为疏忽导致安念康溺水,被吊打了一顿,安富本来就很羡慕他们两人,如今位置缺了下来,他立刻就跟管家说想来跟着伺候小少爷,哪想第一晚,就手腕流血,脖子打疼。 第二十二章 商量 但另一边,安念康此刻正光着身子在荷花湖里游泳,冰凉的湖水犹如上等的温床让他畅快淋漓的在其中遨游,安念康并不会游泳,但是他现在掉下去也会浮上来。 冰冷的湖里,他除了一个头露出水面外,其余地方泡在水里,舒服极了。 泡了快一个时辰,体温降下去了,扑哧扑哧的水流滑动声音,他从一处地势较低的岸上而去,旁边还有一只船靠在边缘处,是下人用来采摘荷花用的。 光着脚丫走过,寻找来时放在一处绿树下的衣物。 微风阵阵轻抚,浑身舒畅,拿毛布抹掉身上的水分,穿上薄薄的衣裤,拿着小盆子回去。 一路做贼心虚一般左顾右盼躲闪,推门进入屋内就把门关上,倒地昏迷的安富不见了! 安念康暗想,他这是自己醒来走了,可是为什么滴落在地上的血迹没有了,倒地的椅子也归为正常。 有人进来过! 他有些害怕的放下小盆子,就看到床上有个人影,吓得叫了一声。 却是妹妹! 安念康看清了人,不高兴道:“大半夜你不睡觉,来我屋里干嘛啊。” 安念波道:“哥哥这是去哪了” 安念康一脸倔强道:“天热,我出去洗洗去了” 看到妹妹和他一样的容貌,就有些不自在,若是两人发型对调,绝对能认错。区别在安念波的右耳下有颗很小的痣。 “刚才有什么人进来过么” “只有我一个,凳子是我扶起的,安富回去了” 安念康深怕妹妹看出他的异样,又道:“今晚你看到我屋子里东西,可不能说出去,否则以后哥哥就不带你玩了” 安念波跳下床,上去要拉他的手,他连忙躲着,他怕自己会想对待安富那样咬,吸吮。 安念波却执意要拉他手,安念康藏起来小手道:“干嘛呢” 安念波直接抓着他胳膊在他耳边道:“哥哥,你可知道你为何会想要吸人血么” 安念康惊吓的看着她,身子有些发抖。 “哥哥别怕,妹妹跟你仔细说说。” 接着安念波就把他死了又从地下带回来筑魂事情解释了一遍。 安念康愣愣的发呆,惊吓的脸色发白。 片刻才哆嗦道:“我是死了,现在是半人半鬼!” “嗯,所以哥哥,你以后不可以直接对人咬,要不然可是会被当成妖怪烧死的,你还有一半的生魂,是可以吃人类的东西的,虽然很难但是你一定要忍住。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还是错,但是你绝对不能沾染人命,否则我会愧疚。” 安念康难过,突然拉开衣服,只见胸口部分有大片的黑点。 “那这些黑色的是什么” “筑魂气和身体捆绑造成的。” 安念康哭道:“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这样么,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只要注意一点,尤其是晚上。” “呜呜呜,我发现自己喜欢又冷又凉的地方。” 安念波心里百味杂陈,她以为上神助其练成焦灵就能让哥哥复生,可是…人哪怕只有最后一点希望,都很难放弃亲人。 安念康嘟着嘴眼泪止不住:“那妹妹你住到我旁边屋子吧,不然我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 “嗯,明儿我就跟娘说,咱们同住。”安念波拉着他手到了床边,又给他抹了眼泪。 安念波问道:“哥哥,你怎么会跌下池子的?” 安念康开口就要说,但是又觉得自个当时也没有看到后面究竟是不是安念露推的,而且他现在心里焦虑,怕自个死亡的事情和这串联起来,万一知道他不是人怎么办。 他就道:“池子旁边滑些,我没踩到掉进去了,明儿我再去那池子看看” “啊!你还敢去啊,你可知道,昨儿傍晚爹就让人把池子填平了,如今除了荷花湖,其它地方的小池子全都填掉了” “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 安念波并没有回去,而是拉着他的手,两人同被而眠。 安念波睁着眼睛看着床顶,这样盯着一个地方,她一直都很熟练,那是寂寥、冰冷的前世里,她常一人对着墙、桌子、地面、夜空发呆过。 即使如今父母都在,可是那亲情却不能让内心的伤痕消失,心上的疤永远都在。 辗转反侧到天明,阳光透射进屋内。安念康倒是睡得香甜,他可没有那么多愁绪,也只是本能觉得害怕,但是有妹妹陪着呢。 一大早,就出现了很多让安念波担心的事情。 当丫鬟如往常一般,揉捏毛布摊开,要给安念康搽脸,那热气腾腾的毛布犹如一张小型蒸笼,安念康立马推开,惊吓后退,安念波就阻止了丫鬟让其把毛布给她。 丫鬟耷拉着脑袋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安念波也没让打一盆冷水来洁面,直接拉着安念康衣袖出去,因为她的手也是有温度的。 面临到实际情况,才会知道多么棘手,平时都是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有时候安丘会不在。 可是如今吃饭也成了大问题。 饭菜都是热的,安念波夹起一块肉吹凉了,才放到他碗里,安念康强忍着,不敢表现出害怕。 只是他迟迟不动手,只是盯着饭菜。 白飘飘优雅的小口喝着瘦肉粥,不经意抬头看到儿子奇怪的表现。 “怎么啦” 白飘飘疑惑问道,又夹了块他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到他碗里,安丘吃的很快,他还要去上衙呢。 安念波轻轻推了他一下,安念康为难的看了妹妹一眼,如同上刑场一般,艰难的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轻轻张嘴,只咬一小块嚼着。 白飘飘看的眉头都皱起来,实在是安念康的表情如同在吃一个很臭很难吃的东西。 可是这些粥、小包子、馄饨、糕饼,如同以往一样,大家吃都没事,唯有一人难以下咽的模样。 白飘飘抬手,手背摸了下他的额头,不烫,道:“昨儿落水身体肯定还没好。你先吃点东西饱腹,再找大夫开药” 安丘看了看安念康道:“气色很好啊,而且昨儿大夫都说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啊,你没看到儿子都吃不下么。胃口都差了” 安丘叹气道:“那就找大夫来看,我先走了”安丘拿起毛布擦嘴,又起身,丫鬟上去递过一个盘子,安丘拿起漱口的青盐茶杯,含了一口就吐到另外一个丫鬟准备的小坛里,大步离去。 安念康一点点食物都要咽好几下,安念波想了下,就对一个丫鬟道:“去弄点井水过来。” 白飘飘就要靠过来抱儿子,安念康感受到她靠近的热气,立马站起来,安念波连忙上前道:“娘,想必是夏天来临了,这天气变热了,这外头太阳刚起,就感觉热了呢” 白飘飘注意力被打断,又上去要靠近儿子,安念波一直拦着,而且安念康明显很怕她的样子。 白飘飘心里不悦,但也没有斥责。 丫鬟拿了一勺井水来,冰冷的井水带着凉意,安念康一把拿过来,然后就大口的喝起来。 白飘飘吓得叫道:“那么冰冷的水,怎么可以喝啊。天哪,快拿走啊” 那丫鬟连忙过来拿,安念康抓的死死的,抢夺中那水直接撒了大半到他身上。丫鬟、白飘飘连忙上去要给他擦拭,安念康感受到冰水浸入衣服内的皮肤,凉爽舒服。 这一餐,不欢而散,安念波拉着安念康出去,丫鬟等人面面相觑,白飘飘感觉一切都变了,儿子、女儿都很陌生,两个人不停她话,自顾自的走了。 白飘飘原地不安,非得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几个丫鬟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两人。 荷花湖。 一处隐藏小船的地方,安念波坐在船上拔了几朵粉红未开的花骨朵,一旁还有男孩的衣裤,安念康只穿着一条裤衩在水里游着。 安念康钻到水里去,看到水里的鱼游来游去,他双手做出捉拿的手势,当一条鱼从他双手中间而过,双手一合,噗通一声,钻出水面,举起不停挣扎的鱼笑道:“妹妹,看我抓到了什么。” 他快速过来,把鱼扔到船上,鱼,蹦!蹦!的翻面跳着。 安念康还抖了下头,水珠乱掉,安念波抬手拦在面上挡住了水珠。 安念康又哈哈大笑,安念波气的摸了下有些湿的袖子,就要去拍他一下,哥哥如同一条鱼似的快速后退,倒在水面上翻身游动。 等到快中午了,安念波催了好几次该回去了,可是安念康一上岸就受不了又钻了回去,只露出一个头道:“妹妹,我就留在这就是了,你回去吃饭吧” 安念波哀伤道:“那你吃什么啊,我都不知道能给你吃什么” “那你就那些肉来,带到这里冰会,也许我也能吃下。” 安念波叹口气离去,走了一会,就看到安念露、安念春正在亭子里,两人正在同看一本书,安念露拿着一张饼、自己吃一口,又给安念春咬一口。 两人笑的温馨,并没有看到安念波从一边离开。 安念波走的离亭子很远,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哥哥活下来了,因为她羡慕有伴,羡慕她们两姐妹,前世若是她也有个伴,那些孤独寂寞肯定会少掉很多。 第二十三章 询问 她前世想要的,今生都在尽力挽留着。 进入到了芙蓉院,屋内白飘飘明显生气了。看到女儿进来,她口气有些严厉:“念波,你和哥哥去哪里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哥昨天刚落水,不能再随便乱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事的,可现在看,你也是一样贪玩,他现在身子不好,怎么还到处跑。他人呢,怎么没看见” 安念波无奈道:“哥哥已经保证不会再贪玩了,我会看着他的。” 白飘飘气道:“你看着他?你才多大啊,我是从没打骂过你,但是你要是不听话,我一样会教训你的。” 安念波跪下道:“是女儿的错,但是我只是和哥哥一起玩,请娘不要生气了。” “起来,你哥哥躲在哪里,还不赶紧让人去找啊。” 白飘飘情绪又要失控了,两个孩子都不听话。 安念波心道,我怎么告诉你真相,我根本不敢说,从你生产那日起,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娘,对不起了,女儿只能让你误会。 安念波一直都是非常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白飘飘不知道多少次欣慰自个有个好女儿,而不像其它孩子似的,会哭会闹,沉稳恬静。 但这一刻,白飘飘才突然感觉到,孩子也是叛逆的,她并非完全听话。 丫鬟捧着菜放到桌上,香气四溢。 白飘飘看女儿不肯说,叹息道:“他是不要吃饭么” 安念波还跪着,声音清脆:“哥哥说和我一块吃,我拿点带过去就行了。” 白飘飘知道儿子贪玩,有时候胡闹起来是非常折腾人的。 “去吧,带去吃吧。” 安念波起身,抹平了裙摆,这才拿了一个盘子,夹了些酥肉,角包,甜糕,糯肠片。一手拿着盘子,歉然道:“娘不用担心,我会看着哥哥的,娘自己吃饭吧。” 白飘飘气愤、疑惑的表情变成惊讶的张开嘴,她居然就走了。 “绿竹,你说我是不是做梦啊,她真是我女儿么。我那个乖巧的女儿” 绿竹点头道:“夫人,小小姐年纪还小,小孩都是贪玩的,兴许是小少爷影响到了她,他也是经常跑出去玩的” “可是、我怎么感觉很不对劲。为什么要出去吃,还有躲到哪里去了,快,跟个人在后面看着。” 一个丫鬟点头跟出去了。 安念波在路上的时候还让一个丫鬟去打一壶井水来,那丫鬟腿脚很快,送来了水,安念波让她退下,再一手拿盘子一手拿茶壶往湖的方向而去,走了片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了然,突然就躲闪到另外一条路,拐进了一个圆形门里躲在拐角交接边缘处,那丫鬟跟着来,却看到圆形门里没有人影了,她就进来寻找,而安念波在她背后不远处轻悄悄的跑出了圆形门,又拐入到了湖边小道上。 …… 掩盖在荷花叶中的小船上,安念康拿起一块酥肉放进嘴里,抓着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含点水混合吃下。 “怎么样” “冰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安念波喜笑开颜道:“那哥哥多吃些。”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东西,风一阵子吹来,非常凉爽,安念康躲在水里,安念波双臂交叠于脑后在小船上闭眼休憩。 …… 傍晚太阳落山了,天边大片红色的霞光,气温也下降下来,两人回到岸上,将藏在花丛下的木盆拿出来,安念康用毛布擦拭干净身体,再穿上衣裤、鞋子。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笑嘻嘻的回去了。 安念波早有预备,让丫鬟打了井水到壶里,直接带到了饭桌上。 安丘回来后,换了便服,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安念康每吃一口,都要喝一口茶壶里的井水。 白飘飘、安丘都不知道是井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白飘飘一直注意着儿子,看见儿子能吃了也就放心了,但是她心里是不高兴的,丫鬟跟丢了女儿,可见女儿是不想让她知道儿子在哪,父母对孩子无法掌控就会很难受的,但是她却不能做什么,毕竟女儿是这么乖巧。 安丘喝了一口汤,白飘飘看了一眼,做父亲的居然都没发现两个孩子不对劲,自顾自吃着。 安丘也感觉不对劲了,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妻子时不时的眼神,幽怨、责怪,这让他感觉莫名其妙。 白飘飘嘟了下嘴,放下碗筷,看着两个孩子道:“你们今儿去哪里玩了,我派了丫鬟跟着居然跟丢了,念波,念康,你们两个要听话知道么,不然的话,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安丘也放下筷子道:“念康!你是不是又贪玩了,昨天的事情我没罚你呢,你这是不长记性,我得教训教训你。”安丘就没看到过女儿贪玩、乱跑的。 安念康瑟缩了下脖子,心虚道:“我没有贪玩,我不敢了,爹,我真的不敢了,我以后肯定好好听话,好好念书的。” 安念波连忙道:“是我带哥哥出去走走的” 安丘也只是吓唬他而已,但是也不能让孩子不得到教训。 “念康,你把三字经给我抄五遍,而且字迹要端正,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字怎么样了。” “啊!”安念康睁大了眼睛,他才勉强能写的,但是歪歪扭扭,跟蚂蚁似的,看不清触角。 安念康一副委屈模样,眼里含着泪水,低下头拿着筷子扒拉米饭,却不吃。 安念波觉得得住到哥哥屋子旁边,就道:“爹、娘,我想搬到簇囷院住到哥哥隔壁,而且我两可以一起学习呢。” 安丘疑惑道:“你现在住的地方离念康的地方也就隔个走廊而已。这么近还用搬” “那我若是和哥哥一起学习,住在隔壁不是更好么” 白飘飘不高兴道:“胡闹,你都四岁了,白天学习就行了,又不是很远的距离,没必要搬” 安丘笑道:“可不是,你就算搬了到了五岁左右,也要让你另外住。” 安念波住的地方是芙蓉院的后边的一个屋子里,离安念康住的屋子有百米距离。 吃完晚饭,安丘就要安念康现在就去写字给他看,父子俩一前一后出去,安念波要跟随的时候,白飘飘叫住了她。 “念波,你和哥哥今天躲在哪里了。” 安念波看母亲一定要知道,心里叹息,只道:“我和哥哥躲到了荷花湖侧门里面的一个屋子里。” “为什么要甩掉丫鬟?” “是女儿错了,女儿只想着答应哥哥的,不让人发现” 白飘飘叹息道:“你不能跟你哥哥学,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可以再躲起来知道么” “知道了” 安念波耷拉着头往屋外走去。 而在另外一边,安念康拿着毛笔抓的不稳,扭扭捏捏的字,安丘皱着眉头道:“都练习了大半年了,你怎么还写得这么糟糕,平时肯定贪玩,没学习。” 安丘抓着他的手腕替他改正,安念康慢慢的心绪不稳了,安丘就像一个移动的巨大血袋,他感觉牙齿崩崩轻响。口干舌燥。 而安丘一个成年人抓着快四岁小孩的手,岂是安念康能挣脱出来的,何况他可不敢像对待安富一样打砸,甚至不敢发脾气,只能忍着冲动。 而安念波走入屋内,看到安丘正全神贯注的教着哥哥执笔写字,可哥哥却已经面色通红,处在难受、狂躁的状态。 她着急的立马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上前,递给安丘道:“爹,喝茶。” 安丘摇头道:“爹不渴。” 安丘又低下头看着游走的字,安念波一咬牙就上前一步,把水泼到了安丘身上,安丘放开了安念康的手,去拍衣服,安念波道:“女儿是不小心的,爹,你快去换一身衣服吧。” 安丘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安念波放下茶杯,推着他的腰道:“快去啊,要不然会着凉啊” 安丘无奈道:“知道你心疼哥哥,可是他肯定要刻苦读书的,就算跑的了今天,明儿也得学习,我明天再来看。” 安丘看儿子低垂的头道:“你继续写,明天我要检查,五遍,自己写。” 安丘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安念康的头侧着被女儿挡住了视线,他道:“念波,你教教他怎么执笔、” 安丘走出门外,自言自语道:“都是一块一起学习写字,女儿写的有模有样,儿子写的乱糟糟的。” 而安丘刚走出门外,安念波就连忙也走出去,等到了门边,就把门关上,落扣锁住了。 安富看到大人连忙问好,安丘看只有一个小斯怎么够,他决定再找两个来伺候。 屋内。 安念波给安念康吃了些药物,他的气息总算平稳下去了,安念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想吸血的事情。 安念康双手捧着小脸懊恼道:“妹妹,我这样可怎么办啊,我都看见了,手背上的血流动” “哥哥,你一定要记住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咬人吸血,我再想想办法,要不然弄点鸡鸭血来试试看。” 安念康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好啊” “哥哥,你在屋子里等着,我出去弄来。” 第二十四章 隐忍 安念波出去后又把门关上,她的丫鬟小梅看到她出来就上前,安念波抬手手掌往下挥了挥,小梅知道这是让她蹲下。 安念波在她耳边嘀咕,小梅听完点头就去了,她去到了厨房后边的采买处,平时的采购菜、水果、生禽都是在这里先弄好的,小梅来到了鸡笼旁边,一只只肥硕的母鸡,采买婆子上前问道:“选择哪一只?” 小梅随手指了一只,婆子打开篾子,抓出来。 快速的拔掉鸡脖子的毛,拿起刀走到水渠旁边就要切。 “等等”小梅在碗架里拿了一个放到她面前。“把血割到这碗里,别弄脏了,再拔一些鸡毛,小姐要用鸡毛沾了鸡血作画,看看是不是更好看。别弄脏了,免得小姐作画时候沾到了。” 婆子讶异了一下,也没多问,呲啦一声,血涌出来滴在了碗里。 扔下快死扑腾的鸡,拿起抹布把碗四周擦干净,放到了盘子上,还有一小撮鸡毛。 小梅端着盘子回到了簇囷院。 等到小梅把盘子放下出去后,安念波再次落下门扣反锁。 安念康看着那血红色带着一点点凝固颗粒似的血,端到面前,喝了一口,表情苦涩难忍,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又腥又呛人。 安念波拿着毛布擦掉他嘴上的血。 “喝不了,我想吐啊。” 安念康含着茶水咽下,捂着嘴巴阻止想要呕吐的冲动。 过了片刻,才停下,安念康哭了:“好痛苦啊,妹妹,我不想活了。” 安念波脸色苍白,抱住了他,任他哭泣。 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心里也很绝望,很痛苦,安念康还小,他还做不出什么害人的事情来,但是等到长大了怎么办,安念波绝望的想着,她会怎么做? 她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着,两个孩子哭成一团,哭了好一会,安念波抹了抹眼角,有些下定决心似的,要他自己来面对。 她不可能天天跟随,安念波长长的叹息,走到门边,抬手抓着门扣,打开、出去。 安念波关上了门,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而去,小梅跟在身后。 … 快子时了。 安念康感觉越来越热了,就叫了一声,两个新来的小斯推门进来,站在一边等待吩咐。 等了片刻,才听到他说:“去把安富叫来。” 两人出去找安富,而安富正靠着一棵树旁,他正高兴着呢,小小姐昨晚吩咐他不用晚上伺候,今儿又来两个新的,这下子他真的不用干活了。 “安富,你在这啊。小少爷找你呢” 正在剔牙的安富手一抖,那牙签就刺到了牙肉上,疼的他咧嘴。 扔掉牙签,他气道:“你们两个新来的,是不想干活是吧,居然来指示我” 两个老实的小斯连忙把头低了一点。 “真是小少爷叫你去呢。” “富哥,小少爷这是看重你啊,若是小少爷要我做事,我哪里还会来找你啊” 安富表情凝重,知道他们不敢撒谎,叹了口气走去。 蓝衣小斯摸了摸脑袋问另一个:“这安富真奇怪,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另一个拍了下他头道:“小声点,别乱说话,小心哪天得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无精打采的安富在到了屋外时候,就挤出一个笑容才进去。 “少爷、有什么吩咐啊” 安念康走了过来,关上了门,又是如同昨天一般看他。 “安富,蹲下!” 安富胆战心惊的蹲下,防备着突如其来的打砸。 安念康搬了个小凳子放到他面前,自己坐下。 “安富,我可以信你么” 安富愣了下道:“当然了!我可是伺候少爷的” “那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听,我让你送冷水,你为何送热水” 安富抬手就拍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不是小的不听啊,是那厨房婆娘非要烧热水” “安富,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这天气热了,屋子里也不爽快,所以你每天晚上去打一桶井水来,记住了是井水,给我藏在那角落里。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可能做到?” 安富点头:“但是少爷你可不能玩水啊,要是感冒了,那小的…” “快去,我现在就在屋里等你。” 安富起身出去,看到两个小斯无所事事,上前道:“少爷吩咐了。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去做一件事情。”想到小少爷交代不能让人知道,又道:“这是机密,少爷吩咐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们要是说出去了,那就等着被发卖吧!” 两人点头,三人离去。 井水位于厨房后面,安富站在一边,两个小斯忙碌着。 一桶水被吊出了井面,倒入小浴桶里。 安念康拿着扇子扇着,两个小斯抬着浴桶进来,安富笑眯眯道:“少爷,弄来了。” 安丘指了右边最角落的地方,浴桶放下。 “出去吧” 三人往外走,安念康又道:“安富,你给我记住了,要是这水的事情被我爹、娘知道了,我就使劲砸你。” 安富点头退出,关门,又对着两个小斯一顿警告。 安念康脱了衣裤,爬入浴桶里,一直呆了快半个时辰,靠的脖子都酸了,才爬出来。 等身体发热了,再爬进去。 …… 隔天,安念康乖巧的在屋子里写字,一整天都没有出去玩,安丘晚上看了他的字,虽然不满意,但是儿子还小呢。 安念波原本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安念康一连几天都没有要吸血的狂躁样子,只要不跟他肢体接触就行了。这个发现让安念波喜出望外,只要哥哥不吸血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安念康累了就会藏在屋子里的水桶里去散热,每晚三个小斯都要来换水,他们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嘴说出去,何况小少爷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也许只是贪玩想在屋子里玩水呢。 … 半个月后,白飘飘越来越害怕。 儿子很多东西不吃,吃东西时候一定要配上凉水。 当她想要抱儿子的时候,儿子都十分排斥的退开,他在惧怕什么。 是从安念康掉池子后,虽然白飘飘也觉得儿子是被水呛住闭气了,并非真的死亡,可是当时气息全无,她还晕厥过去,醒来时候,安丘都已经让人去订棺材了… 白飘飘越想脸色越难看,莫不是被什么沾东西覆在身上了。 她决定去云济寺庙拜佛,让丫鬟准备了十多样素菜,烛火,黄纸。 绿竹拿来一件橘红色披风给她绑在脖子上,四个丫鬟、八个家丁跟随而去。 快半个时辰,到达了云济山下,白飘飘下了马车,除了一个马夫留在原地看着马车,其它人跟随上去留在庙外。 白飘飘进入到了庙内,丫鬟拿出素菜摆在桌子上,点燃烛火。 白飘飘跪拜,抬头看着那高大的明黄色泥塑菩萨慈祥的笑容看向远方,白飘飘双手合十,心里念念有词。 ‘信女白氏飘飘,龄十九,家住京城东陵巷丁字号安宅,丈夫安丘,儿子安念康,女儿安念波。求菩萨保佑我家宅安宁,事事顺心。半月前,我儿不慎掉入水里,好在菩萨保佑,顺利平安,可是却也畏热、怕人,求菩萨替我儿赶走邪魅。信女白氏叩谢。’ 白飘飘磕了三个头,起身,丫鬟递过黄纸,白飘飘接过走到庙外,在一个焚烧经文的地方,把黄纸扔了进去。接着又在各处神像前插香祷告一番,捐了一百两银子,从解签僧人那摇了一签,僧人按照竹签意思解释一番,乃是上上之签,大吉大利。 白飘飘脸上也出现了喜色,僧人又送了四个平安符。 白飘飘等人往外走时候,听到几个提着竹篮子的妇人说话。 “那无尘大师可真有本事,一个厄运缠身的人在给他测算改命下,都已经病好了,如今妻子都娶了” “长得就大慈大悲,那么大的耳垂只有弥勒佛才有啊,说不定是佛下凡呢” “何止呢,连老皇帝都请他进宫过呢。” “我那小孙子要是能让大师看看,说不定都能做官呢。” “消灾解难就得找他,有那掉入水里的人被无尘大师一顿做法,就好了。” ….. 白飘飘一听立马上心了,连忙让绿竹过去打听,绿竹凑到她们之间询问,片刻,绿竹回来道:“夫人,根据打听到的是,那无尘大师是个得道高僧,能改风水、运势、消灾解难,不过他现在不在京城,而他所呆的寺庙是江宁东平山上的灵庵。” 白飘飘点了点头,这无尘大师既然声名在外,定有些本事,儿子肯定是被吓到了。 白飘飘来时担忧沉闷,去时心情已然大好了,一行人下山而去。 而在她们走后不久,几个妇人互相使了眼色也纷纷离去。 等到晚上,白飘飘和安丘说了今儿去拜佛的事情,她是不肯承认儿子有邪魅沾身的,但为了儿子,她还是要找那大师来给儿子看看。 安丘沉默片刻道:“京城里有些大户人家孩子取名、算运气都会找他,不过他不轻易出手,而且经常找不到人的,每次来京城都会有很多人邀请,那就让家丁前去那灵庵找找看,夫人,你也别担心了,两个孩子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白飘飘嗔怪道:“我这不是为了心安么” 安丘点头,就走出去让人叫来白玖,白玖来了后,听到安丘的吩咐就离去了,他找了个腿脚快,有些功夫的家丁十五,这些家丁称呼上都是按照第一次登记时候的排名来叫的。 让他驾着一辆马车前去江宁东平山的灵庵找人去。 却不知道这一次寻找无尘,却会给安家、白家带来巨大的打击!一场阴谋正在酝酿中… 第二十五章 试探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念波在担惊受怕哥哥会闯祸里,离安念康回魂已经过去二十天了。 因为安念康这段时间里没有嗜血的表现,晚上又乖乖的呆在屋子里,热了就泡到冷水里,安念波为了能修炼更快一些,早日为哥哥解决这个半人半魂的麻烦就呆在自己屋里修炼。 今夜狂风大作,树被吹得头发乱舞,抖擞着叶子哗啦啦的响着,拍打着窗口。 此刻簇囷院主屋内。 风撞破窗户,吹灭了烛火,安念康本来抖着腿躺在床上玩耍,但突然之间屋子黑了,窗户啪的一声合上了。 接着,他感觉身体抽痛、撕裂。安念康的魂魄晃荡着,有一半被强力脱离出了身体,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此刻根本无法驱使身体爬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着他魂魄离去。 汗珠大片从额头流下,身体发热,浑身湿泥。 安念康惊恐的感觉自己要被吞噬了。 而另一边正在修炼的安念波,睁开了眼睛,凝视那被风吹得乱舞的烛火,感觉阴风阵阵。 屋外的风如此大,黑气沉沉,她心里很不安,就躺下闭眼,魂飘了出去,飞过了屋外、走廊、院子、进到哥哥的屋里。 就看到,十几个鬼正在合力对着床,吸收勾着哥哥的魂魄! 安念波气的眼睛睁大,瞬间招出烈焰鸟朝他们而去,因为修炼提高了,这鸟由最初的巴掌大小,如今变大了一倍,大火瞬间包围了众鬼,这些鬼强力抵抗,却坚持不了片刻,就摔倒在地。 纷纷磕头: “饶命啊。” “我们以为他也是鬼啊,所以才想勾出来的。” 安念波疑惑,这些鬼似乎有些修为,存在意识没有自动下去黄泉路,难道是因为今晚夜色暗沉,阴气大作么。 安念波看她们这惨烈的死前模样,每个身上都还残留着破裂的被刀砍的伤口,为首的女魂一身大红色衣服新娘打扮,其它人也是喜庆的衣服打扮。 明显是被意外杀害而死,她动了恻隐之心收起了火。安念波到了床边念动咒语为哥哥筑魂归位,片刻,安念康的魂魄重回体内,和身体重叠,闭眼睡眠。 其中新娘女魂跪着的双腿挪动往前道:“求灵者为我等伸冤啊。” 一婆子女鬼道:“我们死的太惨了” 安念波一挥红色衣袖,严厉道:“还不下去投胎,有什么仇怨和地府说去。” 面容姣好的新娘控诉指着床上道:“他亦是鬼魂,你能助他,为何不肯帮帮我们” 安念波冷冷道:“我还没怪你们吸食我哥哥,你们倒好了,居然还怪罪我来了。我能看着他,护着他,让他做不出恶事来。你们关我何干。” 众鬼露出吃惊模样,立马七嘴八舌道。 “对不起,我们也是为了能逃离而去才吸收您哥哥的。” “求您救救我们吧” “我不想死啊。您帮我还魂吧” “救救我啊” …. 安念波气道:“全部闭嘴,一个魂说就够了。” 其它纷纷闭嘴,新娘点了点头,哀伤道:“我家在京城外西边的的徐家庄,今日成亲,是要嫁到凝水庄一大户刘家,就在送亲路上,遇到一伙土匪,把我们都给杀害了。” 一男鬼道:“我只是个吹打的,却遭此横祸,可怜我家还有父母妻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其它男鬼纷纷说了自己是送亲被杀了。 安念波皱眉道:“那你们认识土匪么?” 众鬼纷纷摇头。 “那女子可又被侮辱?” 新娘道:“没有。那土匪直接挥刀过来,我在轿子内被切了一刀丧命。” 虽然屋子里黑乎乎的,但是鬼是可以夜里看东西的,安念波坐在床边是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神色。 新娘子长得秀丽,身材窈窕,连两个丫鬟也是清丽姿色。 土匪不劫财不劫色贪图什么? 而且他们虽然是枉死但敌人是临时的,死去除非生前就叠加了大量怨气,死时候瞬间产生极强的怨念才有可能成为厉鬼,可她们明明不是厉鬼,却为何能够有魂识。 “那,你们想怎样?” “请灵者帮我们还魂吧,就像他一样。”一个鬼指着床上。 安念波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即使是厉鬼怎么会知道她是灵者,而且还能畅通无阻的来到这个屋子里,他们怎么就能跑这么远不被鬼差抓到? 她直接就化出烈焰火再次袭去,红色的焰火包围住了她们。 众鬼哀嚎打滚道:“饶命啊” “好狠的心啊,住手。” … 新娘狠辣的看着她,捂着心口道:“你为何要让我们魂飞魄散。” 安念波眉梢一挑,冷笑道:“还不现出原形么,差点上了你们的大当。凡人化鬼怎么知道我是灵者?” 熊熊烈火烧灼着他们,安念波毫不留情,若是真的是鬼早就被烧得魂魄不全,这些除了哭嚎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众鬼消失,出现五个鬼差,为首的白面,一身官服模样,其它红面,衙役模样站其身后。 安念波收回火焰,站起来做出防备的姿势,道:“不知几位鬼差有何贵干。” 白面官府鬼差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聪明,居然识破了。但你也要知道,生死伦常是不能干涉的。我们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虽然不知道你一个生魂得了如何机缘能化成焦灵的,但是你强行让死人复活,一次是你母亲白飘飘,一次是你哥哥。导致阴司簿错乱,你可知罪!” 安念波嗤笑道:“我救的都是良善之人,我无愧于心。” “可你扰乱秩序,就不怕被地府抓走?” 安念波笑道:“哈哈,可惜你们奈何不了我,地府也收不了我,焦灵不归属地府管制,你们要是真能抓早就抓了,何必演了一出戏给我看,莫不是你们想骗我为鬼筑魂消耗我的灵力,再对付我?” 鬼差气愤道:“安念波!即使你不归地府管,但你母亲、哥哥还是归我们管的,若是我们要终结,在阴司簿上写上名字就行了。” 安念波脸色一白:“你们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让谁死谁就死?” 白面鬼差看到她色变,才觉得有些得意道:“可以这么说,所有魂都归地府管,你母亲魂魄下去黄泉路,但因为她意识还未消散,你救其回来算得上是临死回生。但你哥哥,已经死去多时,躯壳腐坏,你用筑魂术将生魂换入腐败躯壳,这才是导致他半人半魂,他吸血是因为躯体造不了血!而你又用医术为其通畅血液,他若再长大些,就会要吸更多的血,年复一年,他难道还能娶妻生子不成,你完全是在营造一个噩梦。” 竟是这样!以为是筑魂术导致的恶果,没想到是因为身体腐败的原因。 安念波丧气道:“那你们今日来此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你为他解除筑魂术,我们带他下去。” 安念波杏眼睁大,叫道:“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啊,为何不能给他一条生路啊。世上那么多恶人,你们不去收,偏偏收一个小孩子,就不能留给我么。” 看她这么不识趣,鬼差严厉道:“你现在放弃,他还能投生畜类,若是将来,吸血过多,到时候打入地狱,日日折磨,你可要想清楚了” 安念波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畜类?凭什么是畜类?” 鬼差冷冷道:“吸了人血,造了杀孽!” 安念波狂躁道:“哥哥的事情自有我兜着,他若害了人命,自有我来承担,何况他并未害了任何人!” 白面鬼差气道:“将来有你后悔的!你就不怕上界神灵诛你神魂么” 安念波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只要我不做恶事,不生灵涂炭,自有神明护着。” 白面鬼差低头凝神片刻,叹息道:“天下可没有免费的东西,那助你之神,定是有所要求,如此大的代价你受得起么?” 安念波抬手,手上燃着青冥火。她低声道:“那是我的事情,我的家人自由我护佑,除非他们自然死亡。” 鬼差摇了摇头,一阵阴风而过,几个鬼差消失了。 看到屋子里再无鬼物,她才放松下来,颤抖不已。抬手一挥,烛火点燃,看着哥哥蜡白的小脸,小小的身躯,她看了很久很久,才做出了决定… 第二十六章 放弃 从这天起,安念波把哥哥看的更紧了。可是,除了安念康重回躯壳那晚吸了些安富的手腕血,他并没有再吸血。 可在距离其魂回躯壳的一个月后,他又忍不住了! 这夜。 身体再次感受到更为严重的僵滞、急需血液。 行动变得迟缓起来,五指张动。 安富这一个月里就觉得小少爷不对劲,尤其是今晚,他那眼睛看着他的时候,犹如一只野狼一般,五指蜷缩的样子就跟野兽爪子,联想到小少爷喜欢冰冷的井水…. “安富,你去铺床!” 安富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走到床边,把叠好的被子摊开。 在安富铺床的时候,安念康的眼睛划过一丝锐利,轻轻地拿起凳子靠近,安富长得高大,即使佝偻背亦是比安念康抬手还高些,但他直接就砸了过去,安富有防备躲过了。 看到安念康张嘴要咬人的模样。 安富吓得连忙往外跑,大声嚷嚷道:“救命啊!” 拉开门飞快跑出去,在门外的两个小斯连忙问:“安富,你怎么了” “富哥,你…” 两人拉住惊骇的安富,安富挣扎下急道:“小少爷是鬼啊!是水鬼!快放开” 安富的表情太过吓人,两个小斯面面相觑心里惊慌,看着安富跑出了院子,他们压下心慌,回过头来就看到小少爷拿着凳子在他们身后,表情非常古怪。 从那日鬼差之话后,安念波每天晚上都担心,所以都没有修炼了,她听到屋外安富惊颤的声音:“那不是小少爷,那是水鬼!是水鬼啊。” 外面闹哄哄的,丫鬟等人被安富这言语也是吓到了。 安念波连忙开门跑出去,看到安富面色惊骇、把安念康夜夜洗井水的事情一说,丫鬟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井水啊,任何人被浇了一身都会着凉生病的!何况是泡在里面。 不过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安念波气愤的叫道:“你们在干什么!下人编排主子,胡言乱语!还不把安富抓起来,以下犯上!堵住嘴关起来!” 颤颤巍巍的安富被几个丫鬟扭住胳膊抓住,他还要叫嚷,就被帕子堵住嘴,又有人找来绳子将其捆绑。 安念波跑到簇囷院,已经有好些丫鬟惊骇的在门边看着不敢上前去,而两个小斯跪地一人一边死死的拉住安念康的胳膊,又做出远离的姿态,抵住他要乱咬的模样,旁边还有个倒着的凳子。 安念波长长的叹了口气,咬着嘴巴又放开,声音清冷:“把他抱到屋子里!” 两个小斯连忙架起他的胳膊,起身进入屋内,安念波上去直接抱住哥哥,搂着道:“哥哥,你又犯病了。” 又对小斯道:“我哥哥这是病情发作了,你们两个现在出去把门关上,谁也不许胡说八道!” 两个小斯连忙跑出去,被门拌了下摔倒,赶紧爬起来把门带上。 安念康眼睛通红,看到是妹妹又忍住了,牙齿蹦的直响。 安念波用力咬了手指头,疼痛下,血出了口子。 她直接把伤口伸入安念康的嘴皮上,往他牙齿磨去。 安念康忍不住含住吸吮血珠。 为了防止人进来,她拖拽着哥哥到门边,落下门扣。 而在外面,已经造成了恐慌,因为就有好几个赶来看的丫鬟刚好看到小少爷要咬人的模样,只是被两个小斯拉住胳膊。 这会,两个小斯一出来都快吓傻了。 安丘、白飘飘赶来的时候,已经议论纷纷。 她们议论话题,小少爷一个月前就真的死了,没气,大夫都诊断过了。估计是水鬼上身,不然每夜泡冷水? 虽然只有安富、两个小斯知道井水的事情,但是在见过了小少爷要咬人的模样,也变成了有五分信了。 白飘飘听了儿子发狂打人,咬人,身子晃动差点又晕了过去,被丫鬟扶住。 安丘气急败坏道:“全部给我住口,当主家没人了,胡说八道。” 安丘冷冷的看了两个小斯一眼,让下人捆了起来。 无人再敢议论。是不是鬼谁都不知道。 安丘、白飘飘来到簇囷院安念康屋子外,里面灯火通明,落了门扣推门不动。 白飘飘六神无主急道:“这是在干什么啊,为什么把门锁了”她心里是不信的,只觉得儿子必然是被邪灵上身了。 安丘大声道:“念波,你在里面对吧,快开门。” 安念波大叫回应:“爹,您不用担心,我和哥哥在一起呢。” 白飘飘急道:“那你开门,让我们看看” 等不到门打开,安丘让家丁用身子撞门,门撞的砰砰直响,安念波心跳也是砰砰直响,安念康忍受不了小口子,正咬着她的手腕吸着。 安念康仿佛要吃饱似的,就像在吃一只生鸡腿,安念波疼的咬牙,却不肯发出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现在情况太糟糕了,安念康正朝着一条极端危险的黑暗之路而去,她只可能是终结哥哥的那人,一条艰难的选择摆在面前,她独自一人承受着,手上的疼比不上心口的疼。 手腕上血肉模糊,安念康嘴巴、脸上都糊了血。 是她带他还魂,是她要他活着,只是要他活着而已啊! …… 撞门声声声催命,门被撞的啪啪响动,在感念他们就要破门而入,那刻,安念波终于痛下决心。 她先是闭眼,泪水流出。 离魂而出,解绑筑魂术,安念康的魂魄脱离而出,躯壳瞬间倒地。 安念波用鬼魅术将其束缚住,再回到身体里,扯了毛布沾水拧干,把安念康脸上的血地板上的血、她手腕上的血擦干净。 砰! 门边缘的承轴掉落,整扇门歪斜,他们连忙进屋,安念波藏起受伤的手腕,地上是死尸。 众人惊骇,绿竹上前蹲下在他鼻尖一摸,没有气息。 “少爷他、他死了” 安丘也上前一摸,脸上苍白,儿子死了。 白飘飘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她并不了解情况,只知道现在儿子死了,女儿站在一边完好无损。 安丘悲伤问道:“念波!怎么回事” 安念波叹息:“哥哥这是发病了,一个月前醒来,他身体就出现了大问题,今晚病情严重已经过世了..” 安丘回想这一个月的儿子表现,黯然叹息。 白飘飘踉跄了下,她不能接受这个情况,明明儿子活蹦乱跳的,身体比以前更好了。 白飘飘突然失控上前就打了安念波一巴掌。她的儿子啊,一个月前失而复得,如今再次失去,她的心痛如搅。 白飘飘流泪哭骂道:“为什么,你哥哥明明好好的,你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死啊!” 安念波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无奈道:“哥哥身体本来就没好,今晚发病,还打人、咬人,他这病治不了了。突然之间就去了。” 白飘飘嚎啕大哭:“我不信!我不信啊,他那么健壮,这不是真的。” 安丘搂着她肩膀,脸色哀伤,白飘飘哭嚎道:“为什么你没事,你哥哥就死了,呜呜” 虽然这话是白飘飘气愤伤心下的无心之言,但对于安念波来说,却是诛心之言。 是不是母亲心里哥哥比她重要?她在母亲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安念波左手抽搐,她有些心寒的看了母亲一眼,就往门外去。当走出了芙蓉堂,又走了好一段路,她才拉开袖子,缠在手腕上的布有一大片鲜红,她又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叠沾满血液的湿淋淋的白布,这些是她的血沾在哥哥嘴上、脸上,滴在地上,她在门外剧烈撞门时候,就擦拭掉那些表面的血液。 若是扒开安念康的嘴巴,就能看到里面沾血的红牙。 她不能解释也解释不了。 就让哥哥成为鬼魅伴随左右,她不制造杀孽,只想留住他,这样他就不用吸血了。 …… 时隔一个月,安家再次布置灵堂,白绸挂上。 外人得知也只知道安家小少爷支撑一个月后死了。 而那一月前退掉的小楠木棺材还在棺材铺子后院里,那棺材店的老板得知又要购买一次,惊讶不已,又把那原先的小棺材抬来了。 白飘飘情绪崩溃了,她若是发火就打砸一通,不然就静静的坐着,沉默不语。这一次儿子再没能醒来,这一次她再也听不到儿子的声音。 骨肉分离,如挖心般疼痛。 仵作来验尸,因为身体并没有摔打的伤痕,嘴里的血,仵作以为是肺腑吐血,若是牙龈嘴唇出血,必然有外伤。 就是成年人肺腑吐血都是绝症,这样一来,也就证实了他是病死的。 安丘也苍老了许多,整个安家上下都陷入了低沉的氛围中,谁也不敢再欢闹。 安念春本来因为安念康在一个月前活了过来,她才不再害怕姐姐,毕竟人没死,她最怕的就是死人了。 但如今,得知安念康因为落水才得病又死了,她又开始觉得害怕了,觉得姐姐面目可憎,远离了姐姐一些,再次防备她。 安念露没想到他只挺了一个月又死去了。她只在大厅外瞄了一眼那红褐色的小棺材,就吓得离去了,当晚就噩梦连连,醒来,屋子灯火通明,她却不敢再闭眼... 第二十七章 凶宅 等到停棺第三天。 在十几天前安丘让家丁去江宁东平山邀请无尘大师,而今那家丁赶着马车回到了京城。 马车一进入京城,无尘就要求下车发送一些经文。 十五停下马车,无尘一身袈裟,光头上十二颗圆形小孔戒印,一副大慈大悲的面相,十一岁的慧明抱着小箱子,二人下车。 无尘在街上施送出去整箱薄本经文,引起哄抢,他又在街头念了一段经文,明慧大声解释道:“师傅这经文的意思是保佑家人平安顺遂,吉祥如意”。 引来轰动,不少人想要求他上门念经。 无尘念完后,口气轻和沉稳:“阿弥陀佛,贫僧正要去往东陵巷丁字号安府,替安家小少爷测算祸福的。” 无尘上了马车,明慧跟上。 十五驾着马车离去,不少百姓就跟随着,打算等到无尘从安府出来,再询问测算命格之事。 十五驾驶马车绕过街道,赶到安宅门口停下,却看到大门上挂了白布,看门的小斯一身白衣孝服,他心里一慌,连忙上去问道:“怎么回事啊,谁出事了、” 看门的无精打采的道:“小少爷三天前过世了。唉,可怜啊。” 无尘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那就让贫僧进去给小施主念往生文吧,让他能投生个好人家。” 十五带着二人进入府里,来到大厅时候,现场有不少人正在吊唁、安慰安丘节哀。 京府尹广茂看到无尘来了,脸色微微一动,他转头看了下自己的小斯,微微点了点头,那小厮会意立马悄悄离去,无人注意到。 无尘道:“安大人,贫僧为小少爷念往生文,让其能投生个好人家。” 安丘感谢道:“多谢大师。” 无尘来到了棺材边,见小小的棺材盖得密实四边角落都盯着铁钉,他右手抬起拨弄一颗颗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安丘面容苍白,心里苦涩。 无尘念了一会,只是突然之间,他手上的佛珠绳子裂开,佛珠吧嗒一颗颗的全部掉在了地方到处滚动。 众人一惊,而无尘瞬间面色大变,闭上眼睛嘴角念叨得更快了,并没人能听懂他在念什么。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慌乱、惊骇,片刻,无尘睁眼后退几步,看着安丘,上下打量,又摇了摇头道:“安大人,小少爷一月前可是掉入水里死去了,但是又在过了一个时辰后又醒来的!” 安丘一愣,心里一慌:“却是如此,不过是小儿闭气而已,后来…” “诶!”无尘打断他的话:“可是我测算过你的儿子一月前就死了,可是水鬼上身才活了过来,但是水鬼性喜阴冷,必然喜欢冰冷的凉水,水鬼经受不住人体温度又再次回到冷水里!而这具尸体已经腐烂一月变异,不能下葬!必须烧掉!否则会变成干尸!它就会跑出来吸食人血啊!” 无尘这话犹如惊雷置地,在场之人无不惊骇,惊恐抽气。个个都赶紧远离安丘,往无尘的位置靠去,深怕沾染晦气。 唯有安丘一人离棺材最近,安丘一人对着他们所有人,形成两面对峙的局面。 他这一言,安丘简直是骑虎难下了,脸色更为难看了。 无尘叹息道:“水鬼上身,吸食生人气息,安大人面色憔悴,定是被其吸了气息。” 无尘从胸口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画着奇怪符号的符纸,啪的一声就贴到了安丘胸口,又道:“拿一碗水来。” 慧明赶忙从桌子上拿过茶壶,无尘接过,嘴里念了两句,突然就把茶水撒到了安丘身上的符纸,那符纸居然流下来红中带黑色的东西! 众人惊骇的围在一起,已经视安丘为不详之人。 无尘道:“这黑煞血正是那水鬼导致的。不仅要烧掉棺材,而且还要封锁住安宅,那水鬼定然还躲在某个池水里,所以要给大门、后门,以及墙面都贴上符纸镇压住。” 这话一处,安家的下人们立马吓得脸上苍白。 有一个家丁忍不住惊呼道:“小少爷确实喜欢冰凉的东西,安富都说他夜夜洗井水、怕热” 安丘瞪了那家丁一眼,那家丁才缩了下脑袋,赶忙躲到其它下人身后。 安丘忍着强烈的痛恨,这群吃里扒外的下人,居然这个时候倒打一耙,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多嘴的下人,他已经记住了那家丁的面貌。 而三天前安念康死后,傍晚时候,安丘就把安富、以及另外两个小斯都毒打一顿,再连夜发卖出去。 没想到居然有人做此文章!早知道他就痛下杀手了,安丘虽然觉得无尘确实有些能耐,但是他可不信一个凡人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否则他干嘛要靠着替人测算赚钱。 他以前也听说过他的名声,但是却从未动过邀请的心思,只因为他年幼时候,常年在外赚钱奔波,见过了那装神弄鬼赚钱的。 众人议论: “幸好有无尘大师啊,求大师一定要解决掉它,万万不可让那鬼怪出来害人啊” “这安家居然有水鬼啊,说不定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真是晦气,今日就不该来这一趟,大师,你可要给我弄张符纸戴在身上保平安啊。” …… 无尘已经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安丘的解释已经是多余了。 这一瞬间,安丘感觉被所有人抛弃了,看到同僚嫌弃、惧怕的眼神,连下人都畏惧瑟缩着脑袋,每个人都在视安家为不祥之地。 水鬼是谁,为什么会有水鬼,安家做了什么坏事引来水鬼? 安丘手颤抖着,脸色蜡白,这刻被千夫所指,他却百口莫辩。 白飘飘因为伤心过度,每天精神不济,不愿意送儿子一程,所以并未出现。 即使心里恐慌,毕竟安念康确实是喜欢阴冷,害怕热气。 但是绝对不能落个不详的名声,他气愤的握着拳头,眼泪含着泪花道:“我脸色不好是因为儿子死了才会这样的!各位同僚,难道你们家人去世不会难过病倒么,我的儿子那么小,我还没有教导他人生道理,可他却离我而去了。” 安丘闭眼抽泣一声,声音寒凉又道:“无尘!你是出家人怎能明白!失去骨血,对爹娘来说,犹如在心口挖了一道!鲜血淋漓!我死了儿子啊,难道还能面色如常!吃睡安稳!那还是人么,那是畜生才会冷血无情!你怎敢污蔑于我!你是想要制我安丘于死地么!” 无尘面色如常道:“安大人,贫僧知道你失去儿子难过,但是这孩子落水时候就死了,水鬼上身后又活了一段时间,而水鬼都是要呆在阴冷的地方的。我测算过了,这水鬼来历不明,但是跟你有些关系,我现在写下符咒,贴于府外四周,它就不敢随意去吸食人气。” 无尘看着小和尚道:“明慧,把包袱解开,师傅要写下符纸” 明慧放下背着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红砂,黄纸,无尘手沾染红色在上面画符,画了四张,慧明跑过去贴到棺材上面的四角边缘处。 无尘又道:“为了以防万一,各位都带上我自制的平安符,可驱鬼祛邪的。” 明慧从包袱里拿出一个个巴掌大的封好的符纸,众人纷纷上前领取,再藏到怀里。 面带微笑感谢无尘。 安丘说话无人听,个个都不再看他,他气得脸色青红交错。 京府尹广茂对着无尘恭敬的道:“大师,这件事情一定要处置好了,绝对不能让水鬼出去祸害他人,大家的安全可就仰仗大师了。” 无尘面色慈祥,叹息道:“只要把棺材送到阴气最重,是在死刑犯行刑的地方停放,我超度三天,四日后就焚烧棺材,之后再回到安府捉拿水鬼。” 众人纷纷点头,而这时候,广茂看到自己的小斯回来了,停在那些白家下人后边中对他微微点头, 广茂道:“西郊徒刑场乃是杀死刑犯的地方,把棺材送去那里吧。来人,去,把官兵叫来抬棺!” 广茂旁边的小斯假模假意的赶忙离去,再跑了几十步后,那另一个藏在白家下人后的小斯也跟了上去。 在安宅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外,十几个官兵正拿着大碗喝酒,看到广大人的小斯奔跑而来,他们会意立马跟上往安家而去。 安丘紧握着拳头,手心都被抓出了伤痕。 官兵来的很快,广茂吩咐一声,他们进入大厅抬起小棺材四角。 无尘双手合着,率先转身离去,其它人也纷纷离去。他们今日来吊唁还带着亲密安慰的口气,可这一刻,他们走的匆忙,没有人跟安丘打招呼。 人走茶凉,鸟尽弓藏,安家要倒了! 棺材一烧,再上门捉鬼,能查出什么就看无尘说什么了,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整个安宅除了安家下人再无其它外人,连下人都如鸟兽般散去,都在各自打算着。 安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只剩下他一人了,那种无助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那年少岁月里的窘迫无奈。 而安念波此刻正独自待在屋子里,魂魄而出,帮助哥哥修炼鬼魅,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若是不及时修炼,必然会被鬼差捉走的。 当官兵抬着棺材离开安宅大门,瞬间就引来那些百姓围观,而无尘又从包袱里拿出三寸黄纸符,让官兵贴在大门上,两侧墙上每隔三米就贴上一张。 这黄纸一贴,就宛如凶宅,明晃晃的刺着每一个过路人的眼睛! 第二十八章 风向 有官兵解释缘由,百姓愚昧,立马就相信了,纷纷远离些。 人人恐慌,但无尘又出面道,已经用符纸捆住棺材恶灵,符纸贴墙,水鬼还在安府里,众人无须担心。 消息像风一样蔓延,席卷京城各个角落,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到了傍晚,这消息也传到了皇宫里,皇帝召见白风华询问,白风华跪着喊冤,直言女婿安分守己,从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何况安丘做官时候,风评极好,皇帝召见翰林院二品侍讲顾沛光,他是安丘的顶头上司,顾沛光直言安丘为官清廉,做事严谨,没有贪花好色的毛病,为人诚恳谦虚。 不可能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来,而安府是安丘成亲前才购买下来的,所以极为可能是宅子本来就有凶煞,是前屋主导致的。 皇帝派人查巡前屋主,可前屋主的主人早就过世了,当日卖掉,就举家离京,去了偏远地方,至于具体去哪里,并无人知道。 但是第二天,京城里到处议论纷纷,已经引来恐慌。 早朝时候,有官员启奏,递上一份无尘连夜测算的水鬼生平事迹。 皇帝看了后脸色铁青,上面的意思是:白风华在十二年前送着粮草前去漠北,因为粮草短缺,跟大将军刘柏起了争执,他下了毒酒害死了刘柏,刘柏的鬼魂一直跟着他,跟随着他进入京城,但因为人鬼殊途,刘柏日夜怨恨想报仇,白风华求来符咒放在身上。 刘柏惧怕符咒,就躲到水里,直到白飘飘出嫁后,刘柏就跟随着躲到了安府荷花湖里。 他怨念太深,变成了水鬼,当安丘儿子掉入水里死后,刘柏就上了他的身体,但是受不了人体的温度,被灼伤又躲到了水里,但是已经能吸食人气和血。 皇帝捏着册子却没有当众骂了出来,当年刘柏功高震主,有十万的兵拥护着,他赏无可赏,头疼不已,哪知道白风华去了一趟送粮后,漠北传来急报,刘柏因为旧伤复发,治疗无效过世了。 当时,他是多么欣喜啊,完全没有追查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居然爆出来,刘柏是被白风华杀了,皇帝想了好一会,才把册子合上,深深地看了前方左侧为首的白风华一眼,他已经变得风烛残年,不复年少时候意气风发,白风华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那官员看皇帝没有斥责,辱骂白风华,微微一愣,就回到自己位置上站好。 在场的几十个官员都是四品以上官职。 有些人有些失望,皇帝这是要保住白风华么。 毕竟下了这么一大盘棋,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呢。 有官员又出来说安丘府里水鬼的事情,一阵争论,而白风华始终不言不语,低着头站着,他很清楚,争论是没有用的,皇帝是否要保住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明白,有人买通无尘,是想要他白风华一家子都完蛋。 皇帝头疼不已,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整个京城百姓都在讨论,而这涉及鬼害决定不能轻易放过。 舍弃安丘一家,甚至是白风华一家子,来让恐慌消散下去。 他没有下令抓捕安丘,只说会在三天后去西郊观看无尘烧棺做法!刑部要配合好,让无尘能杀死水鬼。 顿时,白风华的处境艰难,那些原本为安丘说好话的人也纷纷闭嘴,皇帝态度了然,他们也不会再为其说话了。 白风华失望的闭上眼睛,他十几岁就跟随皇帝,为他立下无数功劳,为他的夺嫡之位是把整个家族压上,可如今,女婿是保不住了,而自己都是风雨飘摇,白家要倒了,不过是几天后而已。 下朝后,白风华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宫廊走过,那些往昔里喜欢围绕他周围的官员都纷纷三三两两的先走。 皇帝虽只说要参观而已。但是一个不详的家族,厌弃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消息传得很快,白风华刚回到家,白夫人,三个儿媳围了上来询问,白风华一脸灰败之色,只说让大家把东西收拾好,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离开京城。 几个儿媳连忙坐车回家,想要寻求父母兄弟的帮助。 白风华的大儿子是白平风,妻子王微微坐车回家,在王家门口就被门口小斯拦住不许进去,片刻,有个丫鬟跑出大门送来一张信,打开一看,居然是断亲书信,从此以后,王家再无王微微这个人,让王微微不要再上门了。 王微微心寒的捏着信,忍着泪水坐会马车回去。 白风华的二儿子是白平威,妻子蒋珍珠在进入蒋家大厅后,蒋家人都知道了安丘家有水鬼的事情,而今日早朝的事情也流传了出去。 蒋珍珠的大哥面色严厉道:“三妹,你既已出嫁,那就是白家人了,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要跟我们蒋家扯上关系,你快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回来了,为了保全蒋家,就当没你这个妹妹了。” 蒋珍珠泪流满面道:“一家子人,居然说出这么心狠的话啊!你这是要我去死么。” 蒋珍珠走到父母面前道:“爹,你动点关系,在皇上面前说点好话啊,这安丘是女婿而已,怎么就要白家也跟着遭殃啊。” 蒋老爷叹息,道:“这件事情已经波及到白家了,保不住了,我倒是可以答应你,若是你们流放,会拿些钱财打点一下狱卒,过得好些。你快些回去吧,否则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跟白风华交情有多好似的。” 蒋珍珠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当年就是父亲巴结白家,想要把蒋家二女儿嫁入白家,可白平威却看上了排行老三的蒋珍珠,因为这,二姐还和她反目了。 蒋珍珠心寒的大步离去,这样绝情的家,不要就不要吧,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白风华三儿子白平凛,妻子张玉莲,她也回到了张家,因为父亲在刑部任职,她求问母亲,家里的妯娌都赶来,打探白家消息。 众人都是只听外面传言,又有婆子出去打探消息回来,街头已经在传是白风华导致的水鬼事件。 这也是因为那几个藏在暗处里制造这起阴谋的官员,让人在街头宣传的。 傍晚,张大人回来了,对张玉莲道:“这白家是肯定要丢官了,所以,玉莲,你赶快回去,拿到合离书,这样子就能跟白家撇清关系,还能保全自己。” “那我两个孩子怎么办?何况这个关头,我要合离书,岂不是让别人说我薄凉无情无义么” 张大人气愤道:“你不合离才是蠢笨的,这件事情牵扯很大的,流放是肯定的,甚至还有可能灭族呢,我现在都怕受到牵连,我派人送你回去,拿合离书。至于孩子就别管了,那是白家血脉,你带走可是拖累咱们张家。” “爹!就没有办法了么。” “有什么办法,白风华二品大官都无能为力,我一个三品官员怎么管。” 白平风、白平威、白平凛今日大清早就去任职,可是等到快中午时候,三人都接到了撤职回家的消息,脱了官服,在同僚带着嘲笑、怜悯的眼神里回到白家。 一家子围在大厅,担心忧虑,王微微和蒋珍珠都站在一边面色哀伤,等到张玉莲回来了。 可张玉莲开口却道:“凛哥,咱们合离吧。” 白家人全都看着她,白平凛苦笑,哀凉道:“大难临头,你想走也是人之常情,好…好啊,唉,好。”每一个好字都带着绝望的口气。 白平凛让下人去拿纸笔来,他面色哀伤,四年夫妻,恩爱温馨,他们白家很少纳妾的,自己也从未有过妾侍,可是如今,她居然是第一个开口要走的人,连孩子都不要了。 白平威气愤道:“张氏,你两个小孩也不管了么,你真是贪生怕死,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三弟,别写啊。岂能让她这么痛快。” 白平凛摇头,面色死灰,喃喃道:“拉着她,不过是多个人受罪而已。” 白风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道:“张氏,你今日离开白家,那从此就不再是白家人,若是我白风华没有倒掉,那你也别想再回头了。” 张玉莲有些慌乱,莫不是公公得了什么消息,白家能安然无恙,她对相公那是非常满意的,白家家风很好,婆婆脾气好,又善解人意,两个妯娌也不是喜欢嚼舌根,惹是非的人。 可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不敢赌。 白风华又问大儿媳,二儿媳是否想要合离,两人摇头说愿意和白家共生死,张氏拿了合离书就离开了白家。 而安家情况更是糟糕。 很多下人拿出多年积蓄,磕头哭求要换回卖身契离去,不想一起死。 白飘飘经受连番打击,但是却不得不强撑着,这些下人既然死活要走,留着反而会出乱子,活契的用二十两银子赎身可走,死契的就找了牙婆一起发卖出去,因为价格低了一大半,牙婆也就接受了。 第二十九章 逃散 安家一下子就变得空旷。 除了一些无处可去的年纪大的婆子,以及对白飘飘衷心的几个丫鬟,白玖和他侄子白六,于光等人还留着。 安家内忧外患,连厨房的婆子出去买菜,那些菜贩子都不肯卖给她还赶走她,所以菜只能用菜干烧腌肉或者是熬粥喝。 那些离开安家的解了活契的丫鬟、下人去京城其它府宅找事情做,但雇佣的人家要调查一番曾经在哪干活过,但一查出是在不吉利的安家干过活立马被赶走。 他们找不到事情可干,不去做下人那就去找那些小店的伙计做,但是询问后所需要干的活也是非常辛苦而且工钱还低的,哪比得上安府主子少,事情少,工钱多,住宿吃喝好。不少人懊悔但是却不后悔离开安府,小命要紧。 而牙婆低价购买的安府死契下人,因为是从安府出来的,牙婆带出去发卖被人知道了,立马被赶了出去,还坏了名声,接不到生意。 府里的下人也不出门了,出去也会被路人看到扔菜叶子,而安家大门口,后门的地面上有很多烂掉的菜叶子呢。 第二天,琉璃院、碧塘院的丫鬟都离开安府了,除了一个伺候两个庶女的木谷还没走。 四个姨娘也惊慌失措,不敢再赌安丘是否能转危为安了,深怕晚走一天就会有官兵来捉拿。 她们四人先收拾好了自己的全部东西,背着包袱就来到芙蓉院外,跪着大声请求离开。 绿竹搀扶着白飘飘,听完她们一顿哭诉。 白飘飘气愤的把一小花盆拿起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姨娘们惊恐的又连连磕头。 白飘飘心寒道:“你们曾是我的贴身丫鬟,我抬举你们让你们做妾,在这府里过得舒心,如今安家有难,你们一个个的就想撒腿而跑!没这么好的事情!” 白飘飘气血上涌,眼睛一花,差点摔到地上,绿竹连忙扶她进屋坐着。 “绿竹,你去叫相公来,让他来解决四个妾怎么处置。” 绿竹叹息出去,去到书房找安丘,看到大人面色憔悴,绿竹觉得自己也快挺不住了。 当安丘来到芙蓉院,并不看跪着的四个妾立马跟他哭诉求能离去,而是进入屋子扶着白飘飘坐到床上,为她脱掉鞋子。 “飘飘,你脸色太差了,好好休息一会,就让我来处置吧。” 白飘飘紧紧抓着他的手道:“相公,你也要保重身体啊,不管生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安丘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他点了点头为她盖好被子。 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道:“闭上眼睛。” 他起身吸了一下鼻涕,抹掉泪花,才出去再把门关上,来到四个妾面前声音冰冷:“可以滚了。从后门滚。” 四人大喜连忙起身,背着大大的包袱奔跑离去。 而木谷正靠在一棵树旁磕瓜子,因为没人管束了她才敢这样乱扔瓜子皮,一看四个妾急匆匆的从不远处奔跑而过,她跟着去看到四个妾打开后门溜走了,她也慌了,连忙跑回琉璃院的自己住的屋子里。 但是收拾的时候,她又舍不得这么好的屋子、这么暖和的床,即使出去了还得找新的活干,而且她被卖了很多次,碰到很多很难相处的主子,死契被打死是经常有的。 安府是她待过的最好的地方了,想到过往被人欺负,她就不想离开安府了。 而且大人又没有被官府抓走,说不定不会有事呢。她虽然因为那和尚的话有些害怕荷花湖,但是却不太相信,毕竟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也没见过那水鬼害死过谁,不掉入水里就不会被上身吧。 最终她还是没有离开。 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夜是如此的漆黑,完全看不到一点光明的希望,明儿可就是要在徒刑场焚烧棺材的日子。 白飘飘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这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嘴唇干裂,却不觉得饥饿,反而有些释然,最坏的结局也就是死了。 到了这一刻还不见白风华能动用权利来让皇帝反口不再烧棺,为安家、白家洗清脏水。 安丘、白飘飘都不再抱希望了。 安丘不知道叹息了多少回了,觉得整个肺腑都是绝望的戾气。 那日无尘的那番话后,他看到那些同僚的嫌弃、鄙视、畏惧、瑟缩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候看人眼色、被人鄙视的时候,没有尊严、没有地位,说话无人听。 人心经不起测试,他一直都知道,人是多么势力的,所以他才拼命往上爬。 可现在却一个大浪花打来,整船都翻了,明天就是破灭的日子,明天这世上就没有安府、白府了。 皇帝派刑部细查了,曾伺候安念康的三个小斯都详细说了死后回生一个月里冷水洗澡的情况,正常人不可能洗井水的。 当日替安念波诊治的大夫也是信誓旦旦说死了,绝无复生可能。 这些证据言之凿凿但还不足以毁掉安丘和白风华,可怕的是无尘的言论造成整个京城百姓都在观望、恐惧,皇帝为了对百姓有个说法只能牺牲掉白风华一家子了。 之所以没有在无尘烧棺前动手而已,只不过是皇帝还念着白风华的一些情分,不想表现薄凉的一面。 安丘思考了很久后才开口,声音嘶哑道:“飘飘,我在江宁县有个交好的朋友,我去书房写点东西,再拿信物,等绿竹将来带着三个小姑娘,也有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白飘飘沉浸在悲伤里,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看到安丘出去把门关上了。 …... 而在芙蓉院后院,安念波住的屋子里,门被反锁着。 经过三天的日夜灵气资助,助安念康成功练成了初级鬼魅,而鬼魅若是能修炼到达十层,就能修炼成为焦灵,而焦灵修炼到达十层,就能变成初级灵者。 而灵者就能不脱离躯壳,直接就能灵肉合一的使用灵火。 安念康虚幻的身体,微微晃荡在离地二尺处,只有修为提升,才能让魂魄离地面更远。 他小手凝起青冥火好几次,才终于把桌子上的一张纸燃烧了起来,再收火让纸张熄灭。 收放自如后,他开心的手舞足蹈,笑道:“我可算练成了!” 安念波点头道:“你既然练成了鬼魅,就能自动得到修炼之术,你可到我的灵体空间里修炼,这样能加快早日练成焦灵。” 他点了点头,自从成了鬼魅,他的魂识也增加了。 “哥哥,你记住了,决定不能用火去做恶事,否则是会丢了我的功德值的,只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你才可以使用,你每次用火我都能感知到的,若是你做了错事,我是会惩罚你的。” “知道啦,妹妹,我保证肯定乖乖的。” 安念波的魂进入床上闭眼的小小女娃躯壳里。安念康今儿傍晚练成鬼魅时候,也曾疑惑问过她是谁,安念波解释她十五岁的少女魂魄乃是前世魂魄,今生投入到这个躯壳里继续修炼,赚取功德。 至于前世恩怨,安念波并不想告诉给哥哥知道,那些伤口是她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安念康回到了灵体空间里修炼。 安念波起身,穿鞋,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呼呼的刮着,手执一盏灯笼走去,没有看到丫鬟的身影。 来到芙蓉院主屋外,就见绿竹正靠在栏木上,守在门口。 绿竹看到小小姐走来,连忙笑道:“小小姐怎么还没睡呢。可是饿了?。” 安念波对这个前世奶娘还是很感激的,笑道:“绿竹姐姐,怎么不搬个凳子做,这样站着怪累的。” “多谢小小姐啦,不过我站习惯啦。”绿竹蹲下来笑道。 安念波看着她,忍不住就上前抱住了她的脖子,前世若无她的照料,只会更加凄惨可怜。 绿竹一愣任由小小姐搂着她的脖子抱着,多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要面临家破人亡的局面,唉。 白飘飘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连忙起床光着脚丫打开了门,见到了冷落了好几天的女儿,她还那样小啊,那么稚嫩的面容,自己这么悲伤却没有管女儿是否吃饱穿暖,她感觉特别后悔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啊,没有看到她一点一点的长成大姑娘,没有看到她出嫁,这一生的遗憾她再也不能完成了。 白飘飘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蹲下摸了摸她的小脸,这几天流的泪比以往十几年还多,白飘飘抱着她柔软的小身体进入屋里。 绿竹把门关上,暗道:老天爷,求你保佑安家吧,保佑明天没有事情啊,小姐、姑爷都是很好的人,不该受此劫难的。 白飘飘抱女儿到梳妆台前放到凳子上,给她解了发带,梳子轻柔的梳着。发质柔暖,白飘飘手微微颤抖,她不知道明天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光景,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找无尘回来,若是那天她不去烧香拜佛就好了,她恨得想无尘去死,恨得难以原谅自己,虽然安丘劝慰过她,就算没有这一次,那想害他们家的人也会制造其他阴谋的。 头发梳的笔直,安念波问过白飘飘为什么哭,白飘飘没有回答,安念波以为是因为哥哥的过世导致的也就没再问。 白飘飘把女儿抱到床上哄睡,还哼了一首摇篮小调... 第三十章 绝处逢生 因为屋子里是有六盏烛火台的,但只有两盏点燃着。 安念波刚说完,魂魄而出对着四个烛台起火。 顿时四个灰暗的烛火瞬间就燃起了火焰,屋子一下就就由昏黄变得大亮,造谣着每一个角落。 三人惊愕不已,呆愣一会。 安念波又叫道:“神灵,你是要帮助我们对不对,如果是,那你就把烛火熄灭三盏。” 魂魄又出,三盏灯熄灭了。 白飘飘、绿竹惊喜的跪下,对着烛火叩拜道:“多谢神灵,求神灵救安家!” 安丘神色莫变,愣住了。 安念波为了表达真有神灵会护,又道:“神灵,你真的存在么。若是你在就把床边那盏绿色烛台的火给熄灭了。” 绿色烛台的火黑了! 安丘再也不敢质疑,他连忙跪下对着烛火磕头,面露喜色,居然惊动了神灵,这下子就有救了。 安念波为了稳住父母的心,又闭眼,魂魄而出,召唤出烈焰鸟在地面写字。 三人惊讶的看到前面居然出现了一行燃烧的火字: 本仙灵这就去找无尘查探一番,你们无需担心,明日安家无碍! 这句话犹如甘露滋润心田,三人又是连连磕头,那火字已经消失了,三人起身,全都一扫颓废绝望之色,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安丘激动地拉着白飘飘的手道:“有救了,这是大造化啊,居然能让仙灵前来相助呢。” 白飘飘又哭又笑,抱住安丘,绿竹连忙出去,把门带上。 夫妻两抱了好一会,才想到屋子里还有人呢,一看门都关了,绿竹肯定早就出去了。 而女儿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呢。 白飘飘激动道:“快,咱们去通知我爹娘,让他们安心啊。” “好好好,咱们一块去。” 安丘、白飘飘拉着手一块出门,敲了于光的屋子,这大块头居然还睡得死沉。 于光被吵醒,发现是大人,连忙穿衣,安丘让他赶马车要去白家。 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安家并没有官兵把守,但是当马车来到白家,就发现有官兵把守着,居然不让白家人出来。 所以白家下人一个也没能离开。 安丘先下马车,前锋校于淼倒是和安丘认识,平时有些交情,听到安丘说要进去,他上前拉着安丘胳膊走了几步,到一边黑暗地方小声道:“安丘,看咱们有些交情份上,我给你透露个消息,有人要白家倒台,你若是把白氏女休掉,就能避免这场祸事呢。” 安丘一愣,问道:“于兄,是谁要对付白家,为何从我入手。” “哎呀,我这种小官哪里知道啊。不多说了,你要是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白家一个人也不能放出来的。” “那我也要进去,不出来就不出来吧。多谢于兄了。将来有空请你吃饭。” 安丘走回马车前来道:“飘飘,出来吧” 白飘飘这才从马车上下来,安丘拉着她的手走到大门处,敲了门环。 片刻,门微微拉开一角,下人一见识姑爷和四小姐,也就让他们进去,再把门关上。 白家此刻上下愁眉不展,无人能入睡,都限制出行了。 但是下人来报,女儿和女婿居然来了,众人纷纷往大厅而去,大门一关,外面守着的都是心腹人员。 大厅内,全是白家人,但是看到白飘飘、安丘居然神采飞扬,一副轻松自在的神色。 白家人差点以为两人疯了。 白飘飘难掩笑意,把神灵来助的事情一说,白家人个个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白飘飘。 白飘飘连忙道:“相公,你也快说说啊。” 安丘神色轻松的又说了一遍,和白飘飘的说辞差不多。 白家人个个惊愕,难以置信,毕竟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白风华摇了摇头道:“疯了,唉,这样也好,就没有了忧愁。” 白家个个又哀伤起来。 白飘飘又再说一次,强调是真的。 可是无人相信啊,大家都感觉格外疲惫,白平风道:“妹妹,妹夫,今晚你们就住在妹妹出嫁前的屋子,唉,我感觉好累啊,我要去睡觉了,免得到时候没有力气呢。” 白平风走了,其它人也纷纷离去。 白飘飘拉住白夫人的手道:“娘,我说的是真的啊。” 白夫人摸了摸她额头道:“飘飘,别胡思乱想了,娘也要回去休息了,再熬下去明儿可就起不来了。” 白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白飘飘皱着眉头,安丘笑了起来。 “你还笑的出来啊。” “哎,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明儿就能见真章了,到时候他们肯定就信了,行了,去睡觉吧。” 两人拉着手,脚步轻快,明儿又是美好的一天。 而此刻,安念波和安念康正在到处搜寻无尘的下落,安念波能飞行的最高高度九尺半,所以她能飞到屋顶上查巡,而安念康灵力低级只能在离地两尺的地方飘着。 夜晚的风很大,路边的树抖着叶子舞动。 在西门处距离几百米的一处庭院里,灯火明旺,丝竹声乐缠绕,美人腰肢款摆,香风阵阵,媚态横生。 几个官员喝着小酒哼着小调,看着舞姬,双眼迷离。 无尘坐在一处桌子边,却熟视无睹美人一般,自顾自的斟茶品茗。 两魂进入后厅,朝着无尘飘去。 一大一小。 一身红衣,额间三瓣火烧图案,眼色妖娆的安念波。 一身青衣,带着毡帽,额间两瓣青色圆形图案,稚气未脱的安念康。 安念康来到无尘旁边,瞪着无尘,又抬手在他眼前晃荡,无尘毫无反应,安念波嗤笑,这人既然看不出鬼魂,那就是凡夫俗子,顶多是得到了一些机缘,拥有测算的本事。 桌子上还有个小炭炉,一口小砂锅坐落在上,沸腾的开水扑腾扑腾的滚动着,热气腾腾。 无尘拿起木勺从锅内舀出开水倒入茶壶,安念康眼珠子一转,顽皮一笑,抬手对着那小炭炉使出青冥火,本来只是红彤彤的炭突然迸发出青色大火,那砂锅承受不起这种剧烈灼烧下,瞬间就炸裂开来。 水溅的到处喷撒,滚烫的温度灼烧在皮肤上,不少被溅到水珠末的官员发出惨叫。 无尘在火苗窜出那一刻,就快速起身转身,开水溅在他后背上,一大片湿拧,冒着热气,无尘疼的瞬间就飙出泪水,不过他强忍着收回,眨眼融合泪花。 现场顿时乱糟糟的,歌舞也停下了,有人去叫大夫,有人扶着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坐下,先用冷水敷上。也有人查探一番砂锅碎裂的原因。 无尘疼的想抽气,又疑惑不解的看着那地面碎裂的砂锅块片,但查验下,也只是突然迸发的大火炸裂。 无尘伸手算起来,有不少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测算结果。 安念康讨厌这个光头的,妹妹在来的路上就跟他说过了,这光头污蔑他是鬼怪就算了,居然敢说他吸了父亲的气息。 他对着无尘的手就要灼烧,被安念波制止住了。 “先别动手,得把事情弄清楚。” 无尘掐算了片刻,摇头,面色古怪,不回答直接离开了。 两魂跟随他飘了好一会,才进入一个偏僻的地方,这处没看见一个下人的,无尘走入小院子,院子内只有一屋,屋外两侧都栽种着大量的竹子,风一阵阵吹拂,枯黄的竹叶被大风吹得落得满地打转。 推门进去又关上,无尘不时地抽气声,原本在木板床上查看经文的小和尚明慧立马上前道:“师傅。你怎么了” 无尘龇牙道:“烧水的锅炉炸了,水溅到我背上,你去拿药给我敷上。” 无尘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慢慢的脱下裟衣,衣服从皮肤上剥离下来,又是长长的抽气声。 明慧看到无尘后背的一块被烫伤的红肿皮肤,已经出现了好些细小的水泡。 他连忙从一个明黄色的小箱子里翻找伤药。 “真是奇怪了,莫名其妙,那砂锅就炸开了。幸好我避过前面,否则伤到脸上明儿可就丢脸了。”无尘疼的咧嘴,趴在了榻上。 “师傅,明儿烧棺肯定是人山人海,连皇帝都来了,这下子,师傅的名声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蠢笨,名望越高那意味着越危险,等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躲得更远些” “嘻嘻,这下子可得有更多香火钱可用了。” 明慧找出了一白瓶,打开瓶子,对着他的后背,淡黄色的药粉轻轻撒去。 后背的灼痛感觉一阵一阵袭来,无尘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明慧给他抹着,说道:“明儿真能把那白家拉下水么,那幕后之人是怎么策划的啊” 无尘懊恼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管它呢,明天烧完棺材,咱们就偷偷离去,有了这么多钱,完全可以换个地方做大财主了。省的整天担惊受怕的。” “师傅说的是啊,如今这找师傅的人可多了,但是就怕遇到那种较真的、不好忽悠的,那可就完了。” 安念波、安念康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个欺世盗名的和尚! 无尘长得就是一副慈悲面相,耳垂极大,笑起来充满温暖,如此好的皮相蛊惑世人。 据说,他每次出现都是救苦救难的模样,有那快死之人被他救了回来,有那厄运之人被他转运为福,有那中不了的书生因为他的开解而逆转局势…这样的传言太多,他的名声比那些出名的庙宇还响亮,为了找他,很多人甚至一掷千金。 第三十一章 真相 而此刻,安念波和安念康正在到处搜寻无尘的下落,安念波能飞行的最高高度九尺半,所以她能飞到屋顶上查巡,而安念康灵力低级只能在离地两尺的地方飘着。 夜晚的风很大,路边的树抖着叶子舞动。 在西门处距离几百米的一处庭院里,灯火明旺,丝竹声乐缠绕,美人腰肢款摆,香风阵阵,媚态横生。 几个官员喝着小酒哼着小调,看着舞姬,双眼迷离。 无尘坐在一处桌子边,却熟视无睹美人一般,自顾自的斟茶品茗。 两魂进入后厅,朝着无尘飘去。 一大一小。 一身红衣,额间三瓣火烧图案,眼色妖娆的安念波。 一身青衣,带着毡帽,额间两瓣青色圆形图案,稚气未脱的安念康。 安念康来到无尘旁边,瞪着无尘,又抬手在他眼前晃荡,无尘毫无反应,安念波嗤笑,这人既然看不出鬼魂,那就是凡夫俗子,顶多是得到了一些机缘,拥有测算的本事。 桌子上还有个小炭炉,一口小砂锅坐落在上,沸腾的开水扑腾扑腾的滚动着,热气腾腾。 无尘拿起木勺从锅内舀出开水倒入茶壶,安念康眼珠子一转,顽皮一笑,抬手对着那小炭炉使出青冥火,本来只是红彤彤的炭突然迸发出青色大火,那砂锅承受不起这种剧烈灼烧下,瞬间就炸裂开来。 水溅的到处喷撒,滚烫的温度灼烧在皮肤上,不少被溅到水珠末的官员发出惨叫。 无尘在火苗窜出那一刻,就快速起身转身,开水溅在他后背上,一大片湿拧,冒着热气,无尘疼的瞬间就飙出泪水,不过他强忍着收回,眨眼融合泪花。 现场顿时乱糟糟的,歌舞也停下了,有人去叫大夫,有人扶着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坐下,先用冷水敷上。也有人查探一番砂锅碎裂的原因。 无尘疼的想抽气,又疑惑不解的看着那地面碎裂的砂锅块片,但查验下,也只是突然迸发的大火炸裂。 无尘伸手算起来,有不少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测算结果。 安念康讨厌这个光头的,妹妹在来的路上就跟他说过了,这光头污蔑他是水鬼,还说他吸了父亲的气息。 他对着无尘的手就要灼烧,被安念波制止住了。 “先别动手,得把事情弄清楚。” 无尘掐算了片刻摇头,面色古怪不回答直接离开了。 两魂跟随他飘了好一会,才进入一个偏僻的地方,这处没看见一个下人的,无尘走入小院子,院子内只有一屋,屋外两侧都栽种着大量的竹子,风一阵阵吹拂,枯黄的竹叶被大风吹得落得满地打转。 推门进去又关上,无尘不时地抽气声,原本在木板床上查看经文的小和尚明慧立马上前道:“师傅。你怎么了” 无尘龇牙道:“烧水的锅炉炸了,水溅到我背上,你去拿药给我敷上。” 无尘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慢慢的脱下裟衣,衣服从皮肤上剥离下来,又是长长的抽气声。 明慧看到无尘后背的一块被烫伤的红肿皮肤,已经出现了好些细小的水泡。 他连忙从一个明黄色的小箱子里翻找伤药。 “真是奇怪了,莫名其妙,那砂锅就炸开了。幸好我避过前面,否则伤到脸上明儿可就丢脸了。”无尘疼的咧嘴,趴在了榻上。 明慧找出了一白瓶,打开瓶子,对着他的后背,淡黄色的药粉轻轻撒去。 后背的灼痛感觉一阵一阵袭来,无尘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师傅,明儿烧棺肯定是人山人海,连皇帝都来了,这下子,师傅的名声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蠢笨,名望越高那意味着越危险,等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躲得更远些” “嘻嘻,这下子可得有更多香火钱可用了。” 明慧给他抹着,说道:“明儿真能把那白家拉下水么,那幕后之人是怎么策划的啊” 无尘懊恼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管它呢,明天烧完棺材,咱们就偷偷离去,攒了这么久的钱财,后半生吃穿不愁了。” 安念波、安念康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个欺世盗名的和尚! 无尘长得就是一副慈悲面相,耳垂极大,笑起来充满温暖,如此好的皮相蛊惑世人。 据说,他每次出现都是救苦救难的模样,有那快死之人被他救了回来,有那厄运之人被他转运为福,有那中不了的书生因为他的开解而逆转局势…这样的传言太多,他的名声比那些出名的庙宇还响亮,为了找他,很多人甚至一掷千金。 这样的人,虽无权势,却可以呼风唤雨为其敛财。 这样的人,心术不正,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为其所害。 既然是一小人。安念波可就不会客气了。 额间烈焰鸟飞出扑腾着焦灼的火气往无尘后背而去,只是轻轻扫过,顿时大火燃烧起来,后背炙烤,无尘疼的惨叫连连,惊天动地。 明慧吓傻了,连忙瑟缩身体,后退,他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大火烧过又立马消失了。 安念波收回火力,烈焰鸟再次飞回额间。 即使火停歇了,但无尘的后背已经是一片血红色,他疼的龇牙咧嘴,泪水涟涟,嗷嗷直叫,看到不远处的浴桶,他连滚带爬、强撑着爬了过去,脸上大片的汗水滴落,只觉得生不如死。 可浴桶内却是空空如也,无尘五指紧握,面色狰狞难忍叫道:“来人啊,弄水来…” 无人回应,他喘息着回头,看到明慧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失望不已。 这儿可是最偏僻的地方,无尘要求住在这儿,对外说是方便清修,不允许有人来打扰。所以屋子外根本没有下人。 他现在只觉得有人要杀他!他觉得那炸裂的锅炉是人为指使的,为的就是炸伤他,而后背突然灼烧!屋内只有明慧!他瞪了一眼那看起来乖巧的明慧,这小孩居然为了利益在他后背涂抹,再起火,就是为了疼死他,弄死他。 无尘疼的都走不动路,他还想就算是死也要这小孩陪葬,养在身边六年居然养了一条狼。 他拿起一个竹篾就要往明慧那里去,明慧本来就是小孩子,胆小、怕事,他亲眼目睹了那火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了,这让他想起寺庙后面那些坟墓在夜晚时候发出的莹莹绿火。 他以为师傅被鬼缠上了,事实上因为跟随无尘多次行骗,装神弄鬼,连他自己都潜移默化的觉得鬼怪是存在的、心虚、胆颤。 见识过被害死、被冤枉的人,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这刻都呼啸而出。 无尘狰狞的面目和往日里害人的面目重合,明慧岂能不怕。 无尘就跟一条凶恶的野狗似的爬过来,他本能的不断后退躲避,惊吓的小孩,快速的跑到另一端,拿着一个烛台抵在前面防备着。 “孽徒!你竟敢害我,我非得杀了你不可!”无尘此刻才仿佛认识这个小孩似的,他那充满戒备的眼神,防御的姿态,无尘原本只有几分的怀疑也上升到了七八分。 毕竟他自己就是个恶人。 明慧瞪大眼睛,惊吓叫道:“师傅,跟我无关啊。” “你给我搽药,我后背大片灼烧,不是你难道是鬼啊!” 无尘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气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吃里扒外,我弄死你” 无数的东西飞过来,明慧被砸到一个,摔在地上,无尘佝偻着身子过来抓住了惊恐的小孩,掐着他的脖子道:“说,是谁让你害我的” 明慧流泪崩溃道:“不是我,我没有啊。” “小畜生,不说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做佛经。” “啊,不要啊。” 无尘宽厚的手掐得明慧瞳孔大开,几乎窒息,安念康上去就对着无尘的手臂使用青冥火,皮肤上的毛烧了起来蜷缩成一点点,无尘疼的松开明慧,捂着手臂,他的手脚都有很长的体毛,突然断了一片,无尘看的双眼猩红。 明慧得了喘息,立马后退捂着脖子喘气。 这次的火又是莫名其妙,但是无尘却是亲眼看见了,虽然只是一下子,但他手臂上的粗毛都烧焦了,贴在皮肉上。 他骇然的看着四周,除了明慧!并无它人,不是人,难道是鬼?! 无尘虽然不信鬼神报复,但那也只是还没发生而已,此刻遇到,他脸色蜡白,跪在地上磕头,声音发抖道:“饶命啊,请神灵高抬贵手。” 接下来,出现目瞪口呆的画面,只见他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行火苗字:‘在世人面前说出你的罪恶,限制天亮前,否则就煅烧而死。’ 无尘吓得嘴巴大开,愣是晕死过去。 明慧惊骇的看着,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突然,那火苗字换了个方向到他面前,又变了:“天亮之前!让你师傅绳之以法。可饶你一命” 明慧连忙跪地磕了三个头道:“是,明慧这就去做。” 明慧擦掉满头汗水,连忙往外跑去。大门一开,风呼呼的吹进来,那散落在地上的经文纸张被吹得卷起来再飘落在角落里。 而地上的火字也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二章 罪恶昭著 明慧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子,遇到人就嚷嚷无尘受了重伤。 很快,几个还没离开的官员带着下人前来院子里查看,不管怎么掐无尘的人中他都不醒来。 明慧道:“还是请御医吧,我有事情要跟皇帝禀报,请几位大人送我两进宫。” 兵部侍郎徐琪疑惑的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明慧道:“这件事情太大了,必须面见皇帝,到时候各位自然能知道缘由的,但现在请送我和师傅进宫!” 徐琪神色莫变,在场的其官员亦是暗自揣测,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白风华,定是他下的手,让无尘明天出不了席,断尾自救,亦是太迟。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证据,白家想不倒都不行了。 大夫还没赶来,但是现在在场的人都不在意无尘是否重伤,而是想着白风华怎么面对天子之怒。 徐琪点了点头,让官兵抬着无尘,他迈着步子走在前面,暗想,白家这次可是有灭族之祸了。 出了大门,无尘被抬到马车上,神色诲然的明慧进入到马车里,官兵包围随行。 明慧摸了摸脖子,还能隐隐作痛,想到无尘在被诡异的火烧后立马就认定是他下的手,完全没有顾及到一丝情分,要掐死他!他的心寒了。 明慧低头看那昏迷的师傅,他还记得当年师父在街头给了他一个馒头,他就跟着他走了。从此他有了庇护之所,不再乞讨,这些年里,他一直把无尘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孝顺,如果不是这场诡异的火,他甚至一辈子都看不清无尘。 他以为他在师傅心里是亲厚的。真是可笑。 明慧惨笑,看清了无尘,就算没有今日,早晚也还是会被无尘害死的。 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 徐琪等人来到了宫门外,宫门侍卫得知情况,一个侍卫先是去禀报给小太监,小太监再去禀告给总管太监,总管太监再匆匆往大殿而去。 大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总管太监进来,半低着头禀报:“陛下,兵部侍郎徐琪,工部副郎中李文广,兵部少詹事步坳在宫门外求见,无尘大师被害现在昏迷不醒。” 皇帝一愣,说道:“让他们进宫!”太监慢慢后退来到门边才转身快步离去。 太监去告知小太监,小太监又跑去宫门口通知他们跟着一起进入,而无尘被抬到御医院去治疗了。 当来到大厅时候,三位官员跪下行礼,又把无尘昏迷的事情一说。 皇帝气道:“无法无天,居然敢藐视朝堂,白风华这个老东西。” 明慧想起那火字,连忙跪下道:“陛下,并非如此啊!是师傅收了百两金子,神秘信件要求他污蔑安家死去小儿为水鬼,造成京城人人恐慌,再拉下安丘的岳父白风华,师傅所谓的那封测算信指白风华害了那将军,这也是那神秘人留下来的信里要求这么写的!那神秘信我还带在身上呢。” 明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封口是已经开了的。 皇帝、三位官员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小和尚是来为无尘讨个说法的,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来为白风华澄清的,三个官员面色骇然,这下子,可糟了。 太监拿过信,查探一番并没有毒,拿出里面的几张纸恭敬的双手递上。 皇帝拿起打开阅览,里面的内容: 第一张纸上记录了安丘家的小儿的落水前后的信息,三个小斯的口诉,大夫的诊断等内容。 第二张是步骤: 一.先上安府,断定安丘小儿一月前已死,为水鬼上身,在安府外围贴上符咒,引来百姓恐慌。 二.抬棺到徒刑场,第四天再火烧,一定要声势浩大。 三.把第三张纸誊抄一遍,上交官员。 四.在烧棺后,回安府捉水鬼时候,直接断言白风华死了才能消除大将军刘柏的怨念。 第三张纸上的内容正是那两天前的早朝官员递上的无尘连夜测算的水鬼生平事迹。一模一样的内容。 皇帝惊愕,不可置信,面色阴沉道:“小和尚,你为何要今晚来说无尘?据我所知,你们师徒二人这几年都有来京城,你早不说晚不说选择今晚,是有人收买你了!!!” 明慧使劲摇头大声道:“实在是因为今晚有那火烧字吓昏了师傅啊,我跟随师傅知道他做过的所有恶事。” “今晚师傅先是被开水烫伤后背,再又遇到大火烧背,我惊恐万分,而师傅被一行火字吓昏了!那火字是‘无尘,你罪恶昭彰,天理不容。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你可记得?’” “师傅吓昏后,那火字又变成了:“‘你带着无尘进宫跟皇帝说出无尘做过的恶事,澄清你们污蔑安丘、白风华的事情!否则本仙灵就大火活活烧死你们两个。’所以我不得不来找陛下说出真相!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傅他一直在骗人!这都是阴谋!连仙灵都看不下去了!” 皇帝目瞪口呆,三个官员冷汗涔涔,暗自骂着这该死的小和尚居然没有透露一丝一毫是来给安丘、白风华洗刷清白的。 皇帝惊愕片刻,就缓了缓说道:“你说的火烧字还有其它人看到么” “没有,屋内只有我和师傅,但师傅说砂锅炸裂,必然是遇到剧烈的火源才有可能造成的,那今晚在后厅的官员肯定看到了。” 徐琦上前道:“确实是有个砂锅炸裂了,但是估计是因为砂锅内部就有裂痕,才会在源源不断的炭火炙烤下炸开的。” 明慧道:“不可能,锅烧水气流不可能是完全密集的,就造成不了裂开后,开水四溢泼洒造成师傅后背大面积烫伤。” 徐琪不满道:“胡言乱语,说不定是那炉子里被人加了东西导致砂锅被炸开的。” 明慧摇头大声道:“陛下,先不谈火烧的事情,请听我诉说师傅的过往,我接下来说的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包括师傅的户籍,落发为僧的寺庙,害人的事情等等全都可以查的。” 皇帝面色严峻道:“小和尚,你说吧。” 小和尚声音哀凉诉说无尘的事迹。 无尘,原名张大裕,乃是上淞县的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经常被父母吆喝责骂出去挣钱,无尘为了能够偷懒,就在济世庙出家为僧,但是寺庙清苦,打坐、挑水、劈柴、念经,起早贪黑,他吃不了这苦,经常犯规被训诫,呆了两年他因为犯了荤戒、偷戒就被赶出庙了。 无尘就拿了个碗一路流浪,敲门去要吃食,有些人家看无尘是出家人打扮,就会装些饭菜给他,到了夜晚无尘就夜宿藏在那些拐角不容易发现人的地方。 而明慧六岁时候唯一的父亲也死了,他只能流落街头乞讨,无尘经过就给了他一个馒头,明慧对他磕头道:“求师傅收留。” 此后无尘就收留了他,还给他落发,二人都是僧人打扮。 日子清苦,却也能骗的一些良善之人给与饭菜。 但无尘自从看到一个道士就因为念了几句经文,抬手间,黄纸变红,亦或是吐口水,那纸张就发出亮光,引来一群人顶礼膜拜,金钱哗啦啦的入了那功德箱子里。 无尘心里发热,他带着明慧,求那道士教导,道士拒绝,无尘执意跟随伺候着,经常被道士打骂。 道士身家丰厚,每次都能敛大笔财物,为人苛刻,无尘在他身边两年任劳任怨的,那道士就收他为徒,教他行骗之术。 等到无尘能自己单独出去行骗的时候,反而不愿意上交骗来的钱财,二人争执下,无尘把他用布勒死了,占据了他的钱财。 至于未卜先知乃是因为无尘和一个叫青熊混混合作,青熊手下有二十多无所事事的混混。 他们去打听消息,再告诉给他,他再上门去骗人,而所得钱财要交给青熊六成。 青熊尝到甜头,还会给乞丐些钱,让他们到处宣传无尘乃是得道高僧,能改风水、运势、消灾解难。 渐渐地无尘名气大了起来,行骗后钱财也更多了,青熊居然要分八成,无尘就不想跟他一起干了。 摆脱不了,就想把青熊弄死。 这时候有一个芸林山庄的管家祝康找上门来,想让他去山庄里为生病的老爷消灾,而青熊的手下混混来找无尘。 祝康偷偷跟着无尘,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 一个混混说了句:若不是我们帮你获得信息,你哪里能骗来这么多钱。 祝康那瞬间是惊愕的,但立马又变得狂喜。 那两个混混拿到钱财走了,祝康就找无尘商量合谋夺得山庄钱财的事情,无尘答应了,要祝康把青熊等人解决了。 祝康花了三十两雇佣了一个屠夫半夜杀了青熊。 祝康带着无尘和明慧去到山庄,无尘一顿装神弄鬼,获得了山庄里的人的信任,老太爷深信不疑还把自己藏的钱财等物也告诉给了无尘。 无尘告诉给祝康,祝康连夜挖掘出来几个藏在地底下的箱子。 接着分给无尘一百两,再弄死了老爷。 祝康和无尘商量,那就是只骗大户人家,来钱多。 祝康来到京城购买了宅子和下人,成了大户,开始暗地里给无尘介绍一些阴私生意。 ………….. 有那求亲不得的人品败坏的富家少爷给了他两钱财。 无尘到女方家里批示,女子若嫁给现在的王姓男子,必是事事不顺,夫妻不和。 女方家气的赶其出去,一月后大婚,那富家少爷就买动了各路人手让那王家今日破财,明日遇店铺失火等等。王家鸡飞狗跳,很快就变得贫穷。 无尘上门去到王家直指该女子与王家相克,破财的命。 造成女子出嫁一个月后就被休掉。 富家少爷强纳那女子为妾,女子不甘受辱自尽。 …………… 有那嫉恨长子的欲夺得所有家财的次子给了他两钱财。 三人商量一番后。 先是次子买了个漂亮的患病妓女当做丫鬟待会府里,那妓女时不时出现在长子面前,长子动了心思,两人睡了一次,长子妻子善妒,次子就把妓女再次卖了。 而过了两个月,长子下体瘙痒难受,大夫看了说是脏病。 无尘出面,给长子做法消灾,骗的一笔钱财。 长子拖了几个月皮肤生疮过世了。 ……………. 之后,还有许多那高门大户里的阴私暗算….. …… 第三十三章 反转 皇帝听了半个时辰,明慧才说完。 皇帝思考了好一会,说道:“去把无尘带来!” 他又盯着明慧道:“你师傅来了,你跟他对峙!” 不一会儿,无尘被抬来了,还是昏迷不醒。 皇帝皱眉,御医连忙道:“他伤得太重了,性命垂危,只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安念波就飘到无尘旁边替他治疗,片刻,无尘醒来就惊恐的嚷嚷道:“鬼啊!鬼啊!” 御医吓得差点瘫倒在地,这个秃驴不会早一刻醒啊,害他丢脸。 皇帝眉头皱的都能夹住一根筷子了,他气愤道:“无尘!你好大胆子!” 无尘看到三位官员正低着头站在,旁边跪着的明慧,正前方的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老男人,几个站立的规规矩矩的太监。 他愣了下,明慧看着他道:“师傅,我已经把你行骗的事情全告诉给了陛下,你再说一遍吧。” 无尘下意识想矢口否认,明慧连忙道:“师傅,你若是不认罪,可是要被仙灵的大火活活烧死啊!你看看你的胳膊上的烧焦的毛发!” 无尘惊恐万分,那被火舌卷过疼的窒息啊,不说也要被烧死,那还不如说呢。 他垂头丧气的道:“我确实是个骗子,我骗钱害人,我拿了金子,污蔑安丘安大人的儿子是水鬼上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仙灵饶命啊。” 皇帝问道:“你从头到尾说一遍,你是哪里人,为何出家,做过何事!” 无尘叹息,就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比明慧说的更详细,更令人发指,骇人听闻。 涉及到的大户人家有十几户,造成了二十多人死亡。 皇帝听到中途就拿起茶杯砸到地面上,破口骂了好一会。 皇帝觉得那火烧字应该是某个无尘的仇家找上门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估计是油之类的事先在地面上写下火字,再突然引动烛火导致地面燃烧,造成火烧字。 直接让侍卫进来把无尘、明慧拖下去打入死牢,去通知还在被窝里的刑部官员去牢狱审问,在天亮之前要把罪责画押交上来。 皇帝又骂了三个官员一顿让他们跪到天亮。 安念波看事情已经解决了就离开了皇宫。而安念康又回到了灵体里修行。 ...... 天微微亮,城门守卫撞了下长钟,声音悠远浩荡,巍峨的城门缓缓开启,进出京城的百姓来往交错。 喧嚣的一天又开始了,可是今儿一大早就有百姓互相讨论结伴去西郊徒刑场看热闹,顺便听经文。 三位官员:徐琪、李文广、步坳,三人互相搀扶着、灰头土脸的从皇宫出来,没想到来了个这么大的逆转。 但是明慧、无尘双双认罪,都打入死牢了。 来到了皇宫外,李广文道:“这安丘可真是运气逆天啊,居然能碰到这等子好事,今儿只怕是要震惊整个京城的人了。” 徐琪道:“真是被吓死了,那明慧一点口风都没透露出来,害我们三人凑了上来,劳累半夜。”还无形中树敌得罪了安丘、白风华和他的三个儿子。 步坳吐了一口唾沫道:“晦气!妈的!老子先走了。” ….. 等到太阳升起,刑部的缴文已经贴在了京城各处的张榜处。 西郊徒刑场外,也有一个张榜处,贴上了很长篇幅的缴文。 两个书生就围了过来。 不认识字的人也靠了过来。 白衣书生看后,脸色大变骂道:“居然是个骗子….真是气人啊…居然做了这么多坏事,我还…假秃驴!呸!” 褐色衣服书生喃喃道:“难以置信…幸亏发现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骗多少人,害得家破人亡呢。” 不认识字的问道:“上面写的什么呀。” “写的什么啊,给说说啊。” 白衣书生不耐道:“今儿烧棺的事情是没有了,那无尘是个骗子,装神弄鬼,胡说八道,为了钱财,迫害人命,如今又拿安大人死去的小儿为自己挣名气钱财。陛下已经将其下了牢狱,等查验完他的罪恶后,就会斩首的。” “啊,不会吧。” “这么会这样。” …… 两个书生挣脱拥挤的人群出来,就看到一群官兵抬着棺材从远处刑罚院大门里出来,这棺材这些天都是放在那院子里的,那院子平时是用来临时关押行刑砍头人员。 那为首的官兵看到众人注目,就大声道:“棺材将送往郊外安葬,安丘安大人家的小儿只是因为落水生病坚持一月而亡,并没有水鬼附身,乃是无尘陷害安大人,请各位百姓们互相通告,至于具体情况,你们可以看那边的缴文。” 太阳刚升起,白家大门外的官兵全部撤走了,又有太监前来宣旨,称无尘是个欺世盗名的恶人,已经查验打入死牢,安家水鬼事件是无中生有,整件事情都是阴谋,让白风华进宫。 跪着听旨的人大喜,起身感谢太监一番。 太监喜滋滋的接过白平风递过来的金子,就把昨晚半夜审问无尘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白风华回到自己屋子里换上官服,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气色了,跟随太监而去。 白家上下都在庆祝,因为白飘飘、安丘的一语成谶,真的没事了。 白家人纷纷感慨他们夫妻二人可真是鸿运当头,逢凶化吉,大好的命,什么好听的说什么。 把白飘飘、安丘夸得脸都红了,大家欢声笑语,压抑不住喜悦。 白飘飘暗自得意:这都是念波求来的呢,当时我和相公都快奔溃了,这孩子跟仙灵有缘啊。 白飘飘忍不住折损三个哥哥昨晚不信她,三个哥哥连忙笑着讨饶。 因为说是安念波求来仙灵为白家、安家避免了这场大祸,都要去安府看这小姑娘,沾点福气。 除了白夫人留在家里操持内外,其它人都坐着马车前往。 拉开车窗帘,看到来来往往的百姓,只觉得这平日里有些陈旧的街道也变得格外赏心悦目。再次获得自由,大家都格外珍惜,不时地看着窗外,暗自感慨,以后为官做事要更加小心了。 等来到安府门口,大家下车就看到墙上的符纸都不见了。 而在不远处还有一张告示,有不少人正在看着、闲聊,告示里意思是无尘欺世盗名,恶意拿安家小少爷安念康的死为自己敛财和名声,安家并没有水鬼,一切都是恶意栽赃陷害。 有人认出了安丘,连忙恭维道:“安大人,你们受累了,那贼人可真够可恶的,居然这样迫害安大人一家子。” “确实可恶啊,贴了那么多黄纸在门外。简直是要置安大人于死地啊。” 安丘叹息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尘害了那么多人,今日才落网,幸好苍天有眼!” 有人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大人,你们家这是得了福报啊,否则那无尘行骗几年都无事,但是碰到你们就认罪了。” 这话听着特别古怪,颇有些无尘是被胁迫的意思。 安丘冷然道:“安家、白家都在官兵视线里,这件事情是陛下查出来,发的缴文,告示,莫非你觉得陛下不公?” 那人惊骇后退道:“我没这个意思啊,安大人你误会了。” 白平风、白平威、白平凛走了过来,打量这个穿着普通的男子,那男子被三人这一看,连忙道:“你们要干什么。” 白平风转头对安丘道:“咱们进入府里吧,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解释。” 安丘了然,这个时候可不适合对峙,今儿这缴文一发,无尘落狱。 安家、白家都算度过此劫了,一行人往大门进去。 安念波本来双手托腮的坐在芙蓉院的一处花架下,等待爹娘回来。 听到远处传来热闹的大人说笑声音,她起身跑了出去。 就看到爹娘、三位舅舅、两位舅母。 安念波跑上前原本是要抱白飘飘的,就被二舅舅小跑上前被抱了起来。 接着,一个个轮流抱她,像逗弄婴孩一样,边逗还跟别人说笑。 安念波骨子里可是十五岁的姑娘啊,但是她也没露出不喜的神色,又说了些好话。 长得娇俏可爱,又能逆转局势,安念波非常受欢迎,一直被抱着,每个都爱不释手似的。 众人在芙蓉院大厅里说笑好久。 到了中午时候,无尘落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因为整个京城都在关注着,所以这缴文内容到处都在讨论。 原本来看无尘烧棺的人,也开始讨伐、指责、辱骂起无尘来,说的口沫横飞,好像自个亲眼见到似的。 拿过无尘送与的佛经的百姓,也赶忙回去将其扔掉或者是掩埋了。 皇帝罢免了好几个官员,抄家死刑,官兵大批出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祝康,查封其所有财产,诛其九族。 有的是一人落狱,有的举家落狱。首恶者斩首,亲属流放荒地去劳役。 涉及之人高达上百,牵涉十几户家庭。 罪责轻的就流放女眷为官妓,男的就发配服刑苦役。 …… 而这次针对白家的阴谋是由三皇子南宫墨延吩咐手下做的。 只因为白风华不答应他的拉拢,他就打算除掉白风华。 先是南宫墨延的人雇佣了几个婆子在白飘飘上香时候,透露无尘能祛除邪灵等本事。 其次是派人去到江宁东平山上的灵庵,当无尘进入屋子就被一个蒙着面巾的男子挟持住了,那男子威胁恐吓一番,留下了一个装着百两金子的袋子,和一封信,让他根据信里的内容来做。 无尘被审问时候,根本说不出那信是谁给的,三皇子的人做事干干净净的,那信里的笔迹乃是三皇子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写的。 …… 南宫墨延千算万算没算到,明慧会进宫承认罪行,无尘也承认了罪责。 而当日让官兵抬走小棺材的京府尹广茂,那递上去无尘测算的单子的宗人府丞孟江等一干人员全都丢了官,被砍首了! …… 对白家、安家来说,一场浩劫,消弭于无形。 白风华递了告老还乡的辞呈,皇帝留中不发,白风华就没再提及了,只要皇帝不是厌弃他,他干到动不了了才会真的辞官。 一个家族若是没有强有力的后生接力,那么这个家族的掌舵人一旦逝去,就会分崩离析、衰落下去。 苏州的家族子弟后继乏力,而白风华的三个儿子都没有特别显眼的办事能力,他只能多干几年,为家族子弟多争取些,让他们能仕途好走些。 …… 第三十四章 喜事 噼里啪啦! 安府门口,放着鞭炮庆祝,每个家丁胸口都别着一朵红纸花。 旁边还有几个喜气洋洋的婆子站着面露微笑,凡是经过的路人过来说上一句:“恭喜啦,大吉大利。”就可以拿到一个洁白的大馒头。 这等便宜事立马引来一大批人,长长的队伍摆起来,拿到的人欢欣鼓舞,咬着雪白的馒头喜笑开颜,小孩子也不甘示弱排在其中。 今儿正是那假和尚砍头之日,离假和尚案发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安家感念上苍有眼,已经在城中大大小小的庵里、庙里捐献钱财、黄纸香火。 而且今日之所以要放鞭炮,是还有一喜,那就是白飘飘又有了身孕。 安丘这些日子里走路有风,神情轻快,早就没有了阴霾的起色,夫妻二人看起来心情愉悦,光彩照人。 百姓传:安家有神明保佑,戳穿无尘,否极泰来。 连官府都无法解释。 但这份好运让人嫉妒,白家再次恢复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经此一事,白家人也疏远了一些见风使舵的人,淡了交往。 张玉莲想再回到白家被拒绝,她哭哭啼啼的在白家大门口跪着,引来很多人观看,张家人也上门求白家能让张玉莲重回白家。 白平凛不同意,经此一事,他对张氏失望不已,两个嫂子都能跟哥哥同甘共苦,他宁愿两个小孩都没有母亲也不要张氏再回来。张氏哭嚎着被娘家人拖了回家,实在是太丢人了。 安家又购买了一批死契下人,整个府里又是热闹了起来。 而安家转危为安,那曾经见势头不妙离去的丫鬟、家丁等人纷纷求来希望能再次为安家效劳,被白玖叫家丁全部给打了一顿,他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安家做活钱多事少,吃喝住宿都是属于上等的了。 悔不当初! 而原来并没有走的下人也全都加了一倍工钱,升了职位,如那厨房留下的一个原本只是采买的婆子,直接就升到了厨房掌事,每天只要看着其它人做事,单独住一间房。 芙蓉院内。 白飘飘躺在榻上,抚摸着肚皮,笑的温柔暗道:念康,是你么,是你舍不得娘又重新投胎到娘的腹中么。 现如今的白飘飘经历了这么多事,变得成熟很多,她不再像过去喜怒表现在脸色,她懂得体谅,心态也宽松许多。 女儿并不在她身旁。 女儿从出生后就格外粘她,但从儿子落水后,女儿就不再天天粘着她了。 她都四岁多了,开始懂事了。 若不是吃饭时候,女儿就待在自己屋子里临摹字帖,让丫鬟在屋子外守着。 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形单影只,白飘飘一想起就感觉心痛难忍,如今肚里又有了骨血,她只盼是那可怜的孩儿再次投入腹中,叫她娘亲。 …… 安念波主要时间在修炼,其实她也可以灵魂飘出去救人,但是她发现若是用魂救人,那么功德是不涨的,所以她需要用人的身份,在人界拥有巨大的名声才行。 何况她得加紧修炼,早日练成灵者。 每次要出手,都要魂魄而出才行。 她虽然在人类里算人中翘楚,但是在阴界、灵界,她就是个垫底的、不入流的,如果遇到厉害的,后果极为可怕。 …… 安丘点卯下衙后,坐着马车回去,他回想这一个月前的惊心动魄,感觉整个人心态又老了许多。 人有两幅面孔,一副恶意,打压、踩死他人。 一副善面,仁慈、托举他人。 大多数人都是处于善恶之间,中立状态,他最难过的是曾经的好朋友兼同僚,在他遇到困境时候,反而是跟其它人一样冷漠忽视,深怕沾染上。 这次无尘被打入死牢后,皇帝又褒奖安慰了白风华一番,又给白平风提升了两级官,成了三品官员。 而翰林院里的人啊,又恢复了曾经的笑面,仿佛那些龌蹉、翻脸从未出现过。 安丘也顺势而为,并未给他人脸色,装模作样,他亦是信手拈来,只是在心里把曾经的好友关系缕为陌生人。 相安无事最好,有事莫求! 而在这几个月里,自从安排了安老头、安老太入住那小院子后,安丘虽然没有上门看望,但是也给他们的吃穿费用加到了十两银子,既是他每个月的月俸禄全部十两,每次发俸禄安丘都会让下人送去给父母,那些官僚见他这样,也说不出什么诋毁的话来。 安丘自从知道白飘飘吩咐了那些铺子里的掌柜的,若是安丘要取用银子,得拿到白飘飘的手信才行。 但安丘却没有朝白飘飘拿过手信,他一不嫖娼,二不花天酒地,三不用用钱财笼络他人,只需要靠着岳父的身份,就能获得很滋润。 每天都不需要什么花销,何况他自己也有一笔手底下的人孝顺的小笔钱财,任何官员都不可能说完全没有拿过孝顺钱财的,不拿就代表上司对你不满意,拿了你安心我安心,何况数额不大,逢年过节这样的孝顺钱财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这笔银子都是落入了安丘的口袋里的。 …… 安府里没有了妾侍,安丘每天都会和白飘飘一块吃完晚饭,到附近散散步消食。浓情惬意,你来我往,两人甜蜜的小日子一天天过去。 安念波一日三餐都乖巧的和父母吃饭,然后再回到屋子里修习。白飘飘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了,她自顾不暇,看女儿乖巧在屋子里也就安心。 安念波沉浸在修炼里,修炼是极为痛苦、乏味的,安念波能忍受下来,只因为她早就伤痕累累,何妨吃些苦头。 而安念康则完全不同,他只是个小小的鬼魅,又是贪玩的年纪,每天晚上都要跑出去,不过他很有分寸从不使用火。 这夜如同往常,他今儿都修炼了一天才提升一点点,忍不住又飞了出去。 他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荷花湖,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能游泳了。 月光倾泻而下,安念康虚晃的身体躺在湖外的栏杆边,抬着小腿耷拉在另外一只腿上抖着。 琉璃院内。 安念春哭着捂着小脸抽泣。 只因为,早上时候,管事的前来说,要做秋季的衣裳了,让她两各自选择两段布料。安念春选了翠花湖蓝色的料子,琼花粉红色料子。 安念露选择了白色和暗色,纯色布料。 可是等到回来以后,安念春拿着布料撑开比划在身上,木谷称道:“这料子鲜艳,看起来可秀气呢。” 安念春笑眯眯的又比划了另外的琼花料子,一样是显得娇艳可爱。 安念春便让姐姐也比划一下,哪知道那白色、暗色比划后,看起来老气横秋,非常难看。 安念露不乐意了,但是她又不敢去换,只能要求妹妹跟她换,安念春不肯,两个人争执不休,吵闹间,安念露抢走了琼花布料。 安念春争抢不回来,就气的说道:“你若是不把料子还我,我就去告诉嫡母,你推了弟弟…。” 安念露脸色大变,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木谷并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只知道姐妹俩争执、动手了,她摇了摇头道:“不就是衣服么,怎么就下手了。” 安念露盯着木谷看了好一会,知道她脑子愚笨些,未必听到什么,就让她先出去。 可是安念春哭了好一会还不停下,安念露显得焦躁、不耐烦,她大声吼道:“哭什么哭,闭嘴!” 安念春确实停下了哭声,可是却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恨意,又低下头去。 安念露只感觉这屋子里说不出的沉闷、难受,她气得把布料扔在地上,拉开门跑了出去,却看见木谷正在一边偷听,木谷被逮了个正着,不自在的左顾右看。 安念露藏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她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飞快的跑了出去,路边有灯笼照应着,安念露边跑边哭,她想到了张氏还在的时候,她哪里需要去面对这些,而如今,她却要吃尽苦头活着,那个死去的弟弟,她何曾没有在夜里多次惊醒,何曾没有后悔过自己推出去那一瞬间的罪恶。 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失去母亲,没有父亲关心。 原本以为,白飘飘丧失儿子会一蹶不振,可她又怀孕了! 安念露就是恨,凭什么她能过得那样好,自己的母亲却在其它地方吃苦。 若是娘还在身边就好了。 安念露跑到荷花湖旁边,有过路的丫鬟经过,她连忙躲到湖边的花丛里,深怕被人看到她的狼狈。 等到丫鬟走远,她这才发现她的旁边是水源边缘处,脑海闪过安念康被淹在水里爬不起来的画面。 她吓得连忙要跑开,仿佛安念康就在那水里面一样,只是她太过惊恐,脚下打滑,又抓着花丛枝干,被枝干的小刺刺到,她连忙放手,身体倾倒,噗通一声掉入湖里。 小小的脑袋冒出水面,双手拍打,水花四溅。 安念康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远处荷花湖里的人儿,他飘到了她身旁,他目前所拥有的能力也只是控火而已。 安念康想到了自己溺水的画面,躺在水里,鼻子灌入水流、眼睛睁不开,手脚扒拉在淤泥里。 而她,就在他身后啊。 安念康没有告诉妹妹真相,没有过驱火吓唬她一番,这一刻,安念康没有动作,也想让她感受下溺水,但片刻后,那小脑袋就沉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穿越女 安念康有些惊慌了,他连忙烧起了栏杆外的花丛枝干,青色火苗燃烧着,枝干带着水汽,燃起黑烟,附近有家丁注意到火光,连忙叫了外院的家丁前来。 家丁们跑到燃烧的枝桠旁边,拿着水盆就从荷花湖里舀水倒入枝桠上,有人发现水里有东西,还露出衣服边角,连忙跳下去打捞。 安念露被抱出了水面,家丁惊骇,有一个家丁连忙去通知大人、夫人。 报上来的时候,冷冰冰的,就在刚上岸家丁查探鼻息时候,她的嘴里突然吐出水,片刻就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这些古装打扮的人。 芙蓉院主屋内,白飘飘正躺着摸着肚皮,安丘拿着一本书籍读给她听,两人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 在门外的绿竹听到家丁急匆匆而来的禀告,吓了一跳,而后面追赶而来的家丁又说大小姐醒来了。 绿竹这才拍拍胸口,真是虚惊一场。 她走到主屋门口轻轻的敲门道:“大人、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安丘放下书籍,笑道:“你在这等会,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事情。” 白飘飘点头,安丘轻快的开门出去,又把门带上。走到一边问道:“大半夜有什么事情。” 绿竹道:“刚才家丁来报,念露小姐掉入了荷花湖里,不过幸好救上来人没事。” 安丘神色微变,道:“那我去看一下。” 当安丘再次踏入琉璃院进入主屋时候,屋内的陈设虽然不变却简陋了很多,安念露已经换好了衣服,木谷正在给她擦拭头发。 安丘走了过去,安念春露出惊喜的神色道:“爹爹。” 安丘摸了摸安念春的小脑袋,又看到安念露无碍,但是一声不吭,反而低着头。 自从发卖了张氏,安丘也不来常看两个女儿,他知道白飘飘不曾为难两个小孩子,但是女儿如此淡漠,他忍不住语气重了些:“念露,连爹都不叫了?你怎么掉到荷花湖的?” 听不到回应,那床上的人儿始终低着头,安丘气愤失望的走了。 安念春追着出去,在门口地方,安丘蹲下和颜悦色的跟她说了一小会话又走了。 安念春拿着爹给的小块玉坠进来,笑眯眯的看着。 她今儿和安念露闹出矛盾,还没和解呢,而且姐姐掉到水里不是没事么。 安念春脱了鞋子爬到她新弄的小床上,这是她刚才在安念露扔了布料跑出去后,她气愤的不愿意再跟安念露一起睡觉,就自个从柜子里拿出毯子,小被子,再把这处原本是用来堆放东西的长方形木头板柜上的东西挪走,铺成这处小床。 她宁愿自己睡觉,把被子盖到脑袋后边,背对着安念露的方向,她握着小块玉坠闭上眼睛。 而在另外一边。 秦雨还处于惊愕之中,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这幅八岁的躯体里,仔细探寻怀想,记忆断断续续,并不全面。 姨娘发卖…庶女身份… 过了片刻,她才消化完脑子里还模糊记得的一些片段,转头看了看右手边的角落里的小姑娘,那个是她的妹妹,不过看关系可真是恶劣、冷漠。 她这个姐姐掉入水里,妹妹一句安慰都没有,安然入睡。 秦雨摇了摇头,握紧了拳头,暗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庶女又怎样。 她在现代时候上了个普通的二本大学,毕业后工作不满意,但又因为她练过几年的跆拳道,就找了份教练的工作,二十七岁嫁了个男人,三年里生了两个女儿,婆家不喜,老公要离婚。 已经吵了两年多了,她也觉得很累就同意离婚,六年婚姻结束,五岁的大女儿和四岁的二女儿都判给了她。 但因为前夫的房子乃是他婚前财产,她不仅没有分到钱还落得个二婚的局面。 无处可去,她就打电话给父母想让他们帮忙养到孩子能上小学,她好在外赚钱。 但是父母不仅拒绝了,电话也再也打不通了。 而且她平时就脾气非常不好,说话咄咄逼人,所以朋友很少。 秦雨只好先租了个屋子,但是两个孩子花销很大,她的钱很快就用完了。 她去找前夫要孩子的抚养费,就把两个小姑娘都绑着小手束缚在床边,这样子就不用担心她们会乱跑了。 她离开出租屋,去原来住的地方寻找前夫,却看到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秦雨气愤的上前质问,前夫辱骂她长得恶心,不想再见到她,两个女儿他不会管的。 秦雨因为生了孩子,不仅脸部长斑,腹部长妊娠纹,整个人都发福了。 就在那两人搂着手腕在路口等待绿灯时候,她一下子想不开,觉得人生无望了,她直接就在一辆车刚好要从前夫面前驶过的时候,她用尽力气把前夫大力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前夫被撞击倒在血泊中。 秦雨赶紧跑了,很多的目击者在喊叫她停下,秦雨跑的非常快,她知道自己要是被抓了可是要坐牢的。 秦雨回到了出租屋,慌慌张张的呆滞了好一会,才给两个女儿解开了手,把两个女儿揽到怀里,嚎啕大哭,她这一生嫁错了人,害了自己也害了两个女儿。 秦雨把两个可怜兮兮带着眼泪的女儿哄好后,就打开门,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房东的门没有关,她在门边敲了敲,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秦雨忙道:“房东,你能帮我看一下两个孩子么,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 房东看到两个小姑娘眼睛还红肿着,也知道这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里半个月了,她就说道:“那你早点回来,我帮你看着,让她们进去跟我孙女一块玩。” 秦雨万分感谢道:“谢谢。” 房东拉着两个小孩的手进去,秦雨转身又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她知道自己肯定被监控给记录下来了,很快就会被抓到的,与其去监狱受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雨就关紧了门窗,打开煤气阀门,汽油的气息弥漫开来,秦雨在这一刻,拿了一张纸写下遗书:我死了后,请好心人收养我两个女儿,谢谢。 秦雨失去了意识,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一个庶女身上重生了,不愁吃喝,不用工作了。 至于前世的两个女儿,她想会有人收留的,最差也能去孤儿院。 只要堤防那个嫡母、嫡妹。 要是敢欺负她非得让她们好看! 而换了个芯子的‘安念露’和安念春关系坏了,秦雨在现代时候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对两个女儿也不算好,经常呵斥。 何况她觉得安念春性子很坏,在看到她落水居然不闻不问的睡觉。 秦雨又不是原身,根本就不会再保护安念春了。 因此两人的关系也变得冷漠,疏离。 首先是因为安念春才五岁多,根本不懂事,她记得姐姐做的坏事情,记得姐姐朝她吼叫,记得姐姐抢她的东西,她习惯了姐姐来找她和解。 而秦雨,也就是现在的安念露,她身为现代人,觉得安念春冷漠又自私又爱哭,就跟前夫一样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十分讨厌她。 安念春等着姐姐来哄她,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单独弄了小床睡觉,让姐姐不肯跟她说话了。 在三天后,安念春就想挽回跟姐姐的关系,她就收拾了自己的小被子往那床上放去,想和姐姐再一起睡觉。 安念露侧着身子面对墙面闭眼休息,感觉被子拉扯翻动,她转过身子支起上半身看到安念春正拿着她自己的被子在她旁边铺床,秦雨立马不高兴了。 “你干什么啊,你不是有自己的床么,干嘛上我床啊。” 安念春抬头看姐姐那嫌恶、冰冷的表情,不耐烦的口气。 安念春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不挪动直接放声大哭。 秦雨双手手指捂着耳朵,无奈道:“哭什么啊,啊!去去去,烦死了,快走开,要哭出去哭去。” 安念春抽噎着,离开床跑去,大门拉开,她就跑出去在夜色里消失了身影。 秦雨拿起她的被子,看到上面有些黄色的看起来像鼻涕一样的东西,连忙把那被子扔到地板上。 又下床把门关上,防止冷风吹进来,看那小被子觉得恶心,就捡起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一角,扔到原来安念春睡觉的地方,又拖了绣鞋,把薄纱帘放下,被子盖上,躲到被窝里睡觉了。 安念波虽然魂魄是焦灵,但是她的躯壳是需要睡觉的,她的魂魄进入体内才能陷入睡眠的,躯壳大脑若是睡眠不足,一样会精神不济、晕厥的。 她用人的躯体,自然会和人类一样生老病死。 安念波睡得沉稳,安念康却飘了进来,叫道:“妹妹,快醒醒。快醒醒啊!…醒醒!” 安念波醒来,魂魄坐起身子问道:“怎么了。”她现在还只能用魂魄跟安念康交流。 安念康可不用休息的,而且安念康要是使用火的话,她是能感受到的,所以不用担心他去闯祸。 “快去看看安念春,她掉到了假山下了,一直哭个不停,我又救不了她。” 安念波脸色微微变了下:“哪个假山?她怎么了。” “是后院的那个假山,长得很大朵的花的,我听到哭声时候,就飘了过去,看到她趴在地上哭,但是腿折到了,流血了。” 第三十六章 一巴掌 看到安念波表情不好,他连忙解释道:“上次因为安念露掉到湖里,我起了火引来人救她,你就骂过我一次了,所以我不敢起火啦。” “我上次骂你是因为你可以飘回来告诉我啊,那是很近的距离,我可以叫人去看的,但是无缘无故的起青火,被人看到会吓到一些人胡说八道,青火亦是鬼火,人看到肯定会害怕恐慌的。” 安念康挠了挠本就不多的头发:“我知道错了,那去叫人去救她吧。” 安念波沉默好一会,安念康有些着急了:“那个假山附近都没人的,她肯定很害怕呢。” 安念波叹息,躺下回到躯体里,再睁眼起身,穿鞋:“那就看看吧。” 安念波到了院子外,她握紧拳头,她不去主动害安念露、安念春,已经是仁至义尽,可是要她救她们,恕难从命。 安念波心里难以抉择,她前世从未害过人,伤过人,这一世她也从未去主动伤害别人,只是自保而已。 安念波想了很久,看到一个丫鬟经过,叫住了她:“我的屋子有些闷,你去后院的假山旁边采摘些凤凰花回来,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那丫鬟原本是要回屋休息的,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离去。 等过了一会,那丫鬟抱着哭泣的安念春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附近有下人注意到就围了上去。 安念波看到这,转身往院子里走去,灯笼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上,半明半灭。 … 当晚大夫来给安念春治疗,安丘披着衣服站在床边看着,小孩还是一副哭泣抽噎模样。 大夫包扎好后,收拾药箱,摇头道:“腿骨断裂,会落下腿疾,行动不良。”安丘焦急道:“大夫,就没有什么法子么,姑娘家坡脚,怎么行啊!” “老夫也是无能为力,请大人体谅。”老大夫背着药箱出去了。他是京城出名的跌打一把手,他说不行,基本上就没人能治了。 安丘回到床边坐下,心情烦躁,虽然是庶女,但是将来也能嫁个不错的婆家,但是坡脚了,将来怎么办? “半夜你怎么在假山下的?你不知道危险啊!你这是胡闹。” “呜呜…姐姐赶我出去,我没地方去…我难过,就到了假山下,我就想爬上去坐会,可是掉下来了…呜呜。” 安念看女儿哭哭啼啼、眼睛红肿,抽噎不停的,他既无奈又气愤,让丫鬟去把安念露叫来。 而在屋子里睡得昏沉的秦雨,听到门啪啪直响,她气愤谁半夜扰眠啊,坐起身子来骂道:“拍你妹啊,打扰到我睡觉。” 那敲门的丫鬟听到屋内的声音,就推门进来:“大小姐,大人找你呢。” 秦雨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干什么啊,什么事情。” “二小姐从假山上摔下来,让你过去问话呢。” 秦雨揉着眼睛,心里一咯噔,这安念春跑去哪作死,关我什么事啊。 她穿上衣服,磨磨蹭蹭的才出门,原本还打算梳理头发,丫鬟催着她走,来到了芙蓉院的一处偏房内,就看到安念春头靠在安丘怀里,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安丘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没想到这个大女儿脾气这么不好,因为睡觉就把妹妹赶出去。 五岁大的孩子知道什么,做姐姐的不护住妹妹,安念春有错,但在安丘看来,安念露要付一大半责任。 安丘语气不好:“念露,你把妹妹赶出去做什么,她现在摔到腿了,你跪下!” 秦雨火冒三丈,但是又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好顶嘴,但是就站着默不作声。 安丘看她这不听话,执拗的模样:“你害的你妹妹跌到腿,你还不认错么。” 秦雨忍不住了:“我哪里有错啊,又不是我推的,我让她去爬山的,她自己的错关我什么事。” 安念春小嘴一瘪,那强忍下去的委屈、难过又涌上来,泪水跟放了洪闸似的,汹涌而出。 第一次,安念露跟安丘顶嘴,安丘气愤了,他以为两个庶女都是很乖巧的,没想到,大的脾气居然这么大。 安丘手上拿着的手绢已经湿了,安念露又哭了出来,给她擦拭眼泪。 安丘并不是一个会破口大骂的人,他并没有在这一刻对着安念露骂,而是安慰、哄了安念春好一会,安念春在父亲的关慰下才闭上眼睛睡觉,安丘脸色很难看,却一言不发,看着安念春闭着的眼睛。 安念露站在原地不动,一声不吭,心里却在做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狡辩回来的想法。安丘看到女儿是真的睡着了,他才把手心里的小手放到被子下,盖好。 安丘走了出去,安念露也跟了出去。 安丘把门关上,木谷已经赶来呆在门边,安丘看了她一眼,木谷立马惊骇,她怕大人以为是她照顾不周啊。 安丘拉住安念露的胳膊走了出去,木谷有些发抖的身子,看到他们离去的身影,才放松了下来,暗道:就算是庶女,大人关心,将来也能找个家境好的,自己以后说话可得客气一些,好在我可没有做出什么欺负两个庶小姐的事情。 安丘走的有些快,秦雨被拉扯着胳膊,气愤的看着他,走到一处空旷地方,安丘才停下,转头看到她瞪着他! 安丘这下子真是火大了! 他放手还推了一下,安念露猝不及防的摔在了草坪上。屁股撞到草上,她疼的抬头气愤道:“你推一个小孩子出气啊。”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啊,你居然变成这样桀骜的性格,你可知道,念春是你亲妹妹,你们睡在一个屋檐下,你怎么就不能容纳她了,你可知道她摔断了腿,以后就瘸了,你说你妹妹以后怎么办,你不愧疚?不难过?还是你本性如此…。” 秦雨楞了一下,瘸了?她这才有些不自然,站起来拍了拍后面的裙摆。 “安念露,你就没话可说么。” 秦雨感觉自己就跟被碰瓷了一样,她觉得自己只是不让安念春跟她一起睡而已,她在现代也从不跟别人一起睡觉。 秦雨无奈道:“我只是想让她自己睡啊,哪知道她一直哭啊,我就让她不要哭啊,她就跑出去了,摔下来我也不知道啊,而且我又没有害她。” 安丘看她一副狡辩的样子,埋怨的口气,若是她不恶语伤人,安念春怎么会失控大哭,安丘深知语言对人的伤害,能置人生死的。 安丘霎那间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他气愤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一声响,秦雨瞪大眼睛,捂着脸颊,死死的看着他。 就是这个男人把她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卖掉了,就是这个男人宠妻宠嫡女,不管不顾庶女,就是这个男人让她第一次被打巴掌! 这一巴掌!她记住了! 安丘觉得自己太宽容了,完全没有做个严父的打算,造成了她不服、不听管教。 安丘让下人把安念露关到了一间柴房里,让其在里面思过一夜。 安丘回到芙蓉院主屋里。 白飘飘大着肚子起身,看他懊恼的模样,就走过来摸着他脸道:“相公,要不,再派人离京找那跌打名医来,这孩子还小,说不定还能治呢。” 安丘叹息,手贴上她的手,道:“这京城第一的跌打大夫都治不了,而且那腿砸到石头上血肉模糊,天下之大,这要找到能治疗的大夫何其困难啊。怪只怪这段时间,因为那无尘导致家里下人大量离去,琉璃院的丫鬟没有补充上,一个丫鬟伺候两个小姐,大半夜的又没有守在屋外面,否则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到假山那,无人发现的。” 白飘飘伤感道:“唉,咱们家也算是一波三折,明儿就买一批丫鬟进来去伺候她们吧,我这个做嫡母的,还真不想管太多,但是这情况也不得不管,找个女师傅给念露教教女戒、女德,妇容规范等等,约束起来。” “就交给夫人安排了。” 而被关在柴房里的秦雨气的握紧拳头,她扑在墙上敲打、暗恨,早晚有一天让你们后悔这么对我。秦雨觉得自己可比这些古代人都要聪明,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仿佛未来的人永远都是吊打古人的,完全忽视了自己在现代也就是十几亿人口中平凡的一员,有些人终其一生还只能在一个领域里干出一些小成就,无论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集成于一人之功。 但秦雨被现代的电视剧,小说给洗脑了,自然要按照那些小说里写的抄袭诗句、歌曲、专利、常识,抄抄抄,抄一切能抄的。 抄来才气,抄来本事,在这个异界里做那天下独一无二,特立独行,靠嘴皮子利索,会怼人,能吊打古代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们。 秦雨想:跟那些小说一样,又狠又毒,天下唯我独尊,男人都对我侧目,全部都爱我,爱到忘记国恨家仇,爱到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屏蔽了,爱到连命都不要,也要为我孤独终老,到死都忘不了我,全天下优秀的只爱我,我秦雨也要做这样的女主角。只有我才能让男配后悔,而天下最优秀的就是我的备胎之一。在其中找一个最好的成为男主。 秦雨想了大半夜,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第三十七章 规矩 隔天,白飘飘派了家丁去找牙婆,牙婆带着十几个才七八岁的女孩进入府里。 白飘飘、安念波坐在亭子里喝果子茶,绿兰等丫鬟在旁边伺候。 安念波可挑选四个丫鬟,安念春、安念露可挑选两个丫鬟。 因为安念春腿脚有伤,就由牙婆推荐选择了两个很老实,很会干活的乡下丫头,已经去到安念春的屋子里。 而安念春并没有再跟安念露一个屋子,而是直接搬到了琉璃院旁边的小院子碧塘院的第一间屋子里住下。 安念波并没有上前去挑选,而是坐在亭子里,安念波觉的有一个小梅就够了,但娘说,她得培养跟自己年纪差不多能用的人,小梅都十七了。 (秦雨此后都称之为安念露。) 安念露看着面前这十几个小女孩,她的心里暗喜,居然也有人伺候她了,不过这挑选的可是要培养成为心腹的,安念露根据外表看是否伶俐,又问了一些问题,选择了两个八岁的小孩,赐名云朵、云屏。 安念露选择完了,看向亭子里坐着的雍容华贵的嫡母一眼,她根据原身记忆里,这个嫡母阴险、恶毒,发卖张氏,害原身日子过的极为不好,是个面上宽和实则内里恶毒无比。 安念露想自己这身体念露才九岁多,不可与之硬碰硬,必须先沉浮下来,等待时机,早晚让这个嫡母遭到报应。 安念露看嫡母完全没有看她这边,感觉对方可真够嚣张的,就转身走着,云朵、云屏跟着。 绿兰快步上前拦住了安念露说道:“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走了?” 安念露懵了:“那我都选好了,不能走?” 绿兰心里不耐烦,这个庶小姐果然是要好好管教了,但她面色的表情始终都是柔和的。 “你应该先跟嫡母道谢,再规矩的站在一边,等到三小姐选好了,再等到嫡母说了你能走了,你才可以离去。” 安念露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片刻,又恢复如常,嘀咕,就知道这嫡母没安好心,想磋磨我。 形势比人强,她不情愿的走到亭子外,半蹲了下说道:“多谢嫡母赐我丫鬟!” 白飘飘转头看那庶女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站的也是懒散,双手册立在两侧,还抓着裙子,眼睛乱看,白飘飘对这张氏的女儿可没有好感,等她们长大了出点嫁妆,嫁出去就行了。 不过规矩还是要抓起来。 白飘飘点了下头并未说话,绿兰看了夫人一眼,就转头对安念露说道:“大小姐,你可以站到一边了。” 安念露就走到旁边站着,眼睛到处瞄,她一边吐槽古人真是麻烦,一边又欢喜自己也成了权贵,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白飘飘温柔的笑容:“念波,你也去选择四个吧。” 安念波抬头道:“娘,四个人太多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事情,我觉得两个就够了,多了做事情反而喜欢推诿。” “那好吧,那你先选择两个,等以后看上哪个了,再挑选到身边用。” 安念波把手上的绿色糕饼放入碟子里,拿起帕子擦拭手、嘴唇,起身走出去,每一步,每一个姿态都是规规矩矩的,这是她前世就经过安老太责骂不懂规矩,她已经练得纯熟深怕被安老太逮到说她,此刻她站的笔直,双手交握在腹部处,亦步亦趋,走起来十分好看。 白飘飘嘴角带笑非常满意女儿,事实上,因为还小,白飘飘还没让人教导女儿规矩,但是她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再看向那安念露,完全跟个乡下小孩似的,站没站相。 安念波面容精致,皮肤雪白,一身暖红色衣裙,玲珑剔透,冰雪可爱。 安念露还是第一次看到古代这么漂亮的小孩,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比她矮了一个个头的小姑娘稳稳妥妥的从她面前走过,心里浮现一个词:大气。 安念波询问了牙婆一些问题,哪个规矩、懂事,牙婆知道这位是嫡小姐,也不敢慢待,按照自己看管了这十几个小丫鬟两个月,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性子,所以就把那讨喜的、听话的小丫鬟指了几个出来。 几人面色一喜,规规矩矩的上前来,右手平握着左手五指,齐刷刷的微微下蹲,头低了三分。 安念波就挑选了两个看起来容貌不差,说话时候带甜甜的笑。赐名:依浓,依云。 牙婆带着剩余的小孩,由一个丫鬟在前送她们出去。 安念波往回走,走到安念露旁边才抬头看她,两人对视。 安念波心里感叹:她还是前世的样貌,前世时候她高高在上,我却是被踩到地下,今生我高高在上,而她再也没有了繁华的日子、温馨的家庭。 安念露心里感叹:这气度简直了,难怪古人能早婚,难怪有什么十来岁就倾国倾城。挖槽,这要是拍下来都不需要修图,就能成为壁纸了,唇红齿白,面若桃李,眼睛跟带了黑瞳似的,黑亮。 白飘飘慢慢的站起来摸着肚皮,动作小心,白飘飘迈下亭子的几步台阶。 对小姑娘伸出手道:“念波,走吧。” 安念波不再看安念露,转身上前几步,拉住白飘飘的手指,一群人离去了。 安念露用手揉着下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模样跟安念波比起来就差了些,她的皮肤怎么那么好,跟刚剥开的白鸡蛋似的。 安念露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琉璃院门口,还能听到安念春在大哭,安念露摇了摇头走回主屋,她觉得安念春摔断腿是她自己作得,跟她秦雨可没关系。 白飘飘带着安念波回到了芙蓉院,在一处花架下坐着,想了想就让丫鬟去通知白玖派家丁去京城的礼仪坊去雇佣一个礼仪教导婆子到府上来教导安念露。 白飘飘拿着一册带着插画的书籍,给安念波讲书籍上小故事背后的含义。 半个时辰后,丫鬟带着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利索的婆子进入了芙蓉院。 白飘飘坐的端正,那教导礼仪的婆子规规矩矩行了礼:“请夫人安。我乃是舒荣礼仪坊的,姓于,大家都称呼我于礼仪,专门教导幼女三从四德、妇容妇德。” “嗯,你只要教导我府上大小姐安念露即可。一日三餐、住宿安府全包,除了跟礼仪坊谈好的雇佣月银外,每日下午都有茶点糕品,每月末都有红包,于礼仪,你可要尽心教导。” 于礼仪点头,面露三分笑:“夫人放心,我教导了十几年,不管都么顽劣,到我手下早晚都能让她规规矩矩起来。” 白飘飘点头,看向绿兰:“你带于礼仪住到琉璃院的空屋子里,再安排下她的用品、吃住问题。” 绿兰笑着点头,来到于礼仪面前行了一礼,于礼仪还了一礼,两人前后脚出去了。 于礼仪住进了琉璃院一间空屋里,收拾整顿。 等到第二天就开始教导了,一阵鸡飞狗跳,安念露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肯做出这些封建糟粕规矩,不肯屈服,这于礼仪严厉的口气,吓人的表情,讲得都是些男尊女卑。 于礼仪看她执拗的样子,此刻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屁股坐在凳子边缘把手上,一脸愤恨。 于礼仪也不懊恼,继续说规矩,安念露经不住她喋喋不休,跟念经似的,一板一眼,长得又是面目磕碜,就用食指堵住耳朵。 一整天下来,她的胳膊又酸又累,吃饭的时候,又是被一顿说教,她拿着饭碗,就扒拉米饭,就算吃的慢些,也不能让于礼仪满意。 于礼仪演示了一遍如何吃饭,安念露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她整襟端坐。慢吞吞的吃饭,动不动就用手掩着嘴巴,吃着不能有任何声音,时不时拿起小碟子上的毛布轻轻擦拭嘴唇,再用青盐水漱口,吐到另外的壶里。 在喋喋不休一整天,天黑下来了,于礼仪才回屋去,安念露关上门,拍了好几遍床板,愤愤的躺下休息。 第二天,又是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两个月后。 安念露终于学乖了,她真的是受不了了,这于礼仪不会因为她大吵大闹就离去,而是会一直不停地重复同一个礼仪,若是她不做,她就说到安念露受不了了,做了后,虽然差强人意,但是于礼仪就会换另外一个来说。 而且若是一直不肯做,她还会延迟晚上休息时间,安念露听到她声音,脑子就轰隆隆的,反射去做,否则她要崩溃了。 她就按照于礼仪说的,站的笔直,面视前方,双手规矩交握着手指… 于礼仪满意了,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 安念露整个人都变得端正起来,但是等到于礼仪不在的时候,她就恢复原来的样子。 安念春经过两个月的修养,老大夫来换过四次药,拆掉腿上的门板,缠布,她已经不用再上药了。 安念春眼里含泪,看着那左腿狰狞的疤痕,摸上去还隐隐作痛,她瘸了! 两个新来的小丫鬟,安念春给她两赐名:雨露、雨珠。 两个才八岁女孩站在一边低着头,她们这两个月里经常看到二小姐流泪,可是她们也不敢说什么,雨珠曾经安慰过一句,安念露被谈及到伤心处,拿起枕头就朝雨珠扔去,此后两人再也不敢提及。 安念春摸着左腿,一遍遍的回想那夜,她哭着跑出去,就跑到了后院假山那,蹲下低声哭嚎,哭了好一会就想爬到假山上玩会,她小腿踩上去,假山非常牢固,但是她踩到一米多高的时候,因为头上方的右手抓着一处,那里的小石子掉了下来,一粒小碎跑到眼睛里,她不停眨着眼睛,就用左手去揉眼睛,唯有右手还抓着,但是因为她急着揉搓眼睛里的小颗粒,所以手上也抓的不稳了,突然之间,她整个人就掉了下去,左腿先下,直接砸到了下面的假山的石块上,瞬间疼的撕心裂肺! 安念春好恨啊,她虽然还小也知道自己以后是个残废了,若是那晚安念露不潮她吼,不那么陌生、拒绝的表情,她就不会跑出去。 安念春紧紧的抓着被子:安念露,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姐姐! 第三十八章 算计 安念波每日跟父母一块吃饭,空闲时间修炼,每天学习一个时辰字,白飘飘每日都会抽点时间指导,安念波前世学得虽然都是毛皮,但是在今生里如此小的年纪,已经让白飘飘、安丘惊喜不已。 安念波很珍惜跟爹娘在一起的日子,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呵护举动、关心话语,都能感受温馨。 白飘飘有了孩子,渐渐地也从失去安念康的沉痛里走了出来,但是她不敢去想儿子,一想就会痛,她只能祈祷那个死去的孩子能投生到好人家。 却不知,安念康经常就在她身边,不过是鬼魅。 安念康倒是很喜欢现在的样子,他想去哪里都能很快去到,而且他也能每天看到父母。只是父母都听不到他说话,他只能和安念波说话。 转眼就要过年了,街上到处都是卖年货的,热闹非凡,安家大肆采购,而今年安丘并没有再派人送银子到启连县乡下给兄弟,父母如今在京城,那些兄弟他不需要出什么孝敬银子。 安老太、安老头倒是从未上门闹事过,两人都是目不识丁的,完全没有什么大见识,儿子能考中,简直是天降财宝到安家,两个老的从安丘中了进士传到乡下那一天,就将重心放在安丘身上,只看重这一个儿子。 虽然住在京城很远的地方的一个小院子里,但每天有人伺候,吃穿不差,他们深知,若是去闹只会害了儿子,两老怎么可能让儿子倒霉,他们这一家子几十口人全指望着安丘,安丘只要能永远做官,安家子孙就用在村子里、百姓里显贵。两老的也能过上这地主一般生活。 若是有人打听,两老都是只说自己想住在这里,不愿意麻烦儿子,毕竟安丘住的也是媳妇的房子。 而安丘虽然不上门,但每个月月俸全部送来,时不时的还有些瓜果送来,谁能说他无情无义,不管不顾,谁敢说,白家女婿对父母疏离的。 得罪了安丘、白家,不是自找苦吃么。 除夕夜前一天,安丘跟白飘飘说,想让父母来过大年,待到初三再送回去,安丘原本以为要废一番口舌,但白飘飘却立马答应了。 安丘非常高兴,他就让于光驾着马车去拉父母上门,顺便告诉他们只住到大年初三。 安丘是永远无法原谅的,就像他曾经很多次不能原谅自己,对过往非常在意。 当一个少年幼年时候需要父母帮助,父母不仅不帮助,反而打压、责骂、侮辱,一家子出口脏话连篇,从未有过片刻的关心、慰藉,全是计较,猜疑。 少年却不甘心低下屈辱的命运,他生命里唯一的亮光就是读书,每天睡眠时间外除了劳作、劳作,挤出来时间去读书,生活的苦难在幼年里深深地烙印着。 一个人永远都忘不了幼年的伤害,那是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弥合的伤口,安丘知道,村子里的大部分的人都会愚孝,一辈子为父母做牛做马,甚至牺牲掉自己子女的利益。 若是他幼年不曾见过那些书生意气风发,高人一等,不曾暗恨为什么我低贱如狗,他却高高在上。 若是那私塾夫子不肯让他偷听,不曾以柴火换取每夜半个时辰教导识字。 若是他没有坚持住父母、兄弟、嫂子们的打压、责骂,不曾风雨无阻,不辞辛苦,日夜奔波,只为了那些冷冰冰的字。 他坚持住了,成功了,他如今已经是权势、财富集于一身,跳跃了阶层,娶了贵女,子女享受高配生活,他珍惜每一天,不曾忘却过往,不曾忘记帮助过他的人,虽然只有那书店赵掌柜,张氏。 赵掌柜的儿子成了县衙书办,轻松又体面。 张氏之所以会卖了她,也是因为她做了很多安丘不能容忍的事情,安丘并不关心内宅,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张氏表现给他看的,他下了血崩药让白飘飘离世,那个时候他处于愤恨中,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前世他念念不忘,对安念波不待见也是因为自己害了喜欢的人。 今生他等到白飘飘疏远后,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失落了,安丘并不是一个看到美人就能喜欢上的,能让他那冷漠的心动情是极为困难的。 而安念波对父亲态度变好,也是因为她发现父亲对母亲是真心的,很多真相剥离开来,多的是难言之隐的辛酸。 除夕夜,大门外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好一会。 大厅里,桌子上摆上了十二道菜,有荤有素,鸡鸭鱼肉,香气四溢。 安老头、安老太唯唯诺诺的坐在一边只夹面前最近盘子里的菜吃。 安念波咬着鸡腿肉,时不时抬头看两个老的,安丘用公筷夹了些肉给白飘飘,又给安念波夹了些,这样的动作他平时经常做的。 但是安丘还是第一次夹菜给爹娘,事实上,在乡下时候,他吃什么都是安老太分配好的,谁也不能多吃,吃的非常差,经常是要咽下去的,还经常因为隔夜发馊。 安老头受宠若惊,惊喜的看着安丘夹到碗里的肉。 安丘又夹了一块放到安老太碗里,安老太笑的跟菊花似的:“丘儿,你也吃啊,。”她举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安丘碗里,安丘看着碗里的肉,抬头笑道:“多谢娘。” 安老太见状也夹了一块,安丘点了点头笑道:“快吃吧。” 两个老的喜不自胜的吃起来,安丘放下公筷,拿起自己的筷子,不过他却不经意的把两个老的夹的菜撇到旁边,只吃自己夹的。 这细节只有安念波发现了,她是焦灵,能看出他拨弄碗里肉的样子。 安念波可不想让父亲发现自己注意到,可她嘴角轻轻翘起一丝笑意。 安念春因为腿瘸了,不肯出屋子,所以厨房弄了饭菜送去她屋子里。 而安念露没在这吃饭是因为安丘没有叫她来,一是安念露对安念春这个妹妹冷冰冰的,太过无情,他非常失望。二是他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安念露的性子没有一点改变,除了行为上看起来规矩了些。 两个老的对安丘说话客客气气的,白飘飘有时候说上几句,两个老的也是赔着笑脸答复。 安念波心里想: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前世两个老的多嚣张,不可一世,在安府里,跟个老祖宗似的。可今生,因为安丘的强硬,反而让两个老的脾气收敛,变得谦和。 安念波吃饱后,拿起帕子擦嘴,又漱口后行了一礼:“爹、娘,女儿回去休息了。” 安丘疑惑道:“念波,这么早呢,你不看樱花么。” 安念波裂开嘴,露出洁白的贝齿,笑道:“等到烟花放起,女儿自然能看到的。” 安老太看到安念波的笑容,喜悦道:“这孩子真是漂亮啊,丘儿,这孩子生的好,这小脸白嫩嫩的,来,让奶奶抱抱。” 安念波笑容一敛,抬手道:“我的手很多油呢,要是弄到奶奶身上怎么办,我下去洗一洗啊。” 安念波不等回答,就跑了出去。 白飘飘也放下了筷子,擦拭、漱口,看着两个老的三分笑容:“这屋子已经安排好了,二老就跟着绿兰去,要是还缺什么就告诉丫鬟。” 安丘点了点头。 “爹、娘,你们去休息吧,需要什么就告诉下人。” 白飘飘先走一步,安丘跟随其后。 安老太面露难受神色,对着老头道:“这就把我们两丢下了。” 安老头也是一脸难堪表情,绿兰开口:“请随我走吧。” 绿兰在前,两个老的跟在后面,兜兜转转来到了后院这处两层楼阁:凤阳院。 一共两层,上层是供着观赏用的,下层原本是空着的,但是被收拾出来摆了床铺,给两个老的住。 院子里有假山、一大片的凤凰花。 绿兰关上门,离去后。 屋内。 安老太一副受气媳妇模样,安老头坐到床边,脱掉鞋子踢到一边,安老太上前蹲下,就给他按摩脚部。 “老太婆,你说,老八这是不打算和我们好了是不是。昨天通知咱们来过年,今儿到了傍晚马车才赶去接我们来,可是呢,这媳妇见到我们也没有敬茶,等到吃饭了,才见到了老八,吃完就走,也不唠唠话,真是气死我了。” “老头子,咱们现在能吃喝都不愁了,你不是说了这样已经是神仙日子了么,反正他总得养着咱们不是,你可别像以前一样打骂,现在啊,是骂都不能骂了,否则,那可真是完了。” “也不知道怎么养的,除了老八,每个儿子,女儿都很听话,我说一他们就说一,但是老八,小时候就反骨,越打越不听话。” “可不是,后来在那什么店里做伙计不肯给家里送钱了,还消失了四年,都以为死在外面了,哪知道居然有官差来报中了进士,老头子,这一个儿子跟其它的不一样,你就不要生气了,反正再差也还有五个儿子呢。” “那五个都比不上这一个,连村长那个老东西,以前多可怕,村里哪个不害怕啊,但是老八一中了进士,结果这老东西居然对我笑脸,送礼,整天都是人来来去去的,个个都夸奖咱们家,原以为进了京城享福,哪知道还不如留在乡下呢。还能天天欺负那老东西,说不定我还能做村长呢。”安老头无比懊悔的表情。 第三十九章 贪心 “可不是,刘三婆、马四婶,以前没少嘲笑我,刘三婆说她女儿嫁到了县城里,有两个铺面,日子可好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还笑话我的女儿居然嫁给那么穷的人间。真是气的我牙痒痒的,可是现在呢,她们啊,巴不得娶我们家的孙女,我还真是想念村子里啊,每天斗嘴,比这京城里好多了,哪像这里的人个个都得罪不起的样子,每天养养鸡鸭,这日子非常好过呢。特别是咱们都盖起了大房子,方圆数十里,就咱们这一处,说是地主都不为过,哪个不羡慕啊,在这京城里,都没有人羡慕我们。每天日子少了很多快乐。” “村子里个个巴着咱们家,连那衙役跟我说话,都是特别客气的。”安老头一脸陶醉的模样。 两人在屋子里缅怀,却不知安丘正在屋子外听了一会,他送完白飘飘回屋后,就来到这儿了。 安老头叹息道:“总得压一压啊,否则他眼中没有我们两个,以后还能听话?” 安老太站起来揉了揉手臂,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不孝可是大罪啊,咱们吓唬他一下,晾他也不敢跟咱们对着干,反正我这次是不想走了,这宅子才像大户人家,我要住下来。” “老头子,这行么,除了老八,他那个媳妇也是个厉害的,不给咱们住呢。” “怕什么!律法在,儿子敢不孝顺么,媳妇不听话,那是可以休掉的。这么好的房子我可不走,这院子多大啊,这墙、这地面、这床,每个都是顶好的。” “我看啊,得把老八拿捏住了,媳妇才能听话,三天后咱们就不走了,到时候他要是敢赶我们走,咱们就赖在这里,要是把咱们拖出去,那可就丢脸了。哼,到时候,为了堵住外面人的嘴巴,肯定会让咱们住下的。” 安丘听到这里,面无表情,他就知道,这两个又要开始磋磨他了。 安丘用力推开门,吓到了两个老的,他们看到安丘冷冰冰的眼神,他走进来关上了门。安老太不自觉的瑟缩一下,这儿子的气场太可怕了,安丘做官久了,早就练成了严厉的气势。 “爹娘继续说啊,儿子就在这里听你们想怎么拿捏我。”安丘一副心寒的表情,一身紫蓝色华服,衬托得整个人跟个贵公子一样。 完全看不出有和二老相似之处,安丘本就长的俊秀,年幼时候,就懂得保养自己的脸蛋,所以他身上虽然还有陈年旧伤痕,但是面容俊朗,飘然出尘,否则白飘飘也不会第一次见他就同意了亲事。 安老头皱眉道:“老八,我可是你爹,说你怎么了,你做了官,就不认兄弟了,现在还想不认父母么!” 安丘轻笑嘲讽:“你们说我失踪四年,不知生死,但你们却每天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谁关心过我,在我考中以前,我甚至连家都不敢回。”安丘摇了摇头,叹息:“以前你们能当我死了,怎么现在又口口声声称是我兄弟,称是我父母。我哪里对你们不好了,银子年年送,房子盖了,面子有了,我给你们多少好处,可你们给过我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倒是这条命是娘你生下来的。从我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过温柔、善良、体贴、关心,反而是天天的辱骂、敲打、劳作,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好辛苦啊,辛苦到我曾经恨过你们为什么要生这么多,我并不想出生的。” 安丘冷笑几声:“不可思议吧,我吃尽苦头时候,却又不肯屈服命运时候,我特别恨,为什么我就没有个能帮我一些的父母,为什么我这么辛苦。” 两个老的闭口不谈,因为他们确实是把儿女当成猪狗劳役的,多生一个,只要能走路了就可以干活了,村子里很多人都是拼命生育的,老的靠着子女每个给点就过得非常好了。 只是没想到安丘是个不甘心的,居然能坚持每天晚上去私塾那里跟夫子学习半个时辰,后来又跑去县城里书店干活,一呆就是八年,再后来就不知所踪,没有了消息,四年未回过,安家上下都以为他死在外面了,但是突然衙役来喜报,敲锣打鼓的,整个村子沸腾了,十里八村也才两个秀才,连举人都是高人一等,住在县城里,何况安丘直接就成了进士,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安家一跃成为地主阶级。 若说感情,那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从未有善意,何来的感情。 家本该是温馨可靠的地方,安丘宁可死在外面,都不愿意回去。 所以他们的亲情牌打烂了,根本没用。 安丘看着安老头一脸的皱纹,却穿着华丽的衣服,这些可都是他这个他们嘴里不孝子给的。 “爹,娘,既然觉得乡下有乐趣,被人羡慕、让人尊重,欺压别人有意思,那就回到乡下吧,有大房子可住,有左邻右舍可以唠嗑,爹娘喜欢,儿子当然要成全你们了,三天后,马车就送两位回乡下去。二老思念几个儿子,在幼子这过年每天都茶饭不思的,儿子只好让二老尽快回到乡下,还能赶到十五号之前,和几个哥哥们过完这个年呢,几个哥哥肯定也很想二老的,年年一起过,今年怎么能缺了呢。爹!娘!儿子这安排你们满意么。” 安丘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外停顿了下,把门给关上。 安老头、安老太惊愕不已,但看到安丘关门时候冷如冰的眼神,门合上后,两个老的都瘫坐在床上。 “完了,这下子完了,他这是完全不要我们了。”安老太垂着床面哭嚎道。 “孽子!孽子啊,我要去告他,他别想把咱们丢了,他永远都是我的儿子,他别想撇下我们,撇下兄弟。” 安老太锤了下他的胳膊道:“你疯了啊,他要是完了,咱们全家也完了,那村长、衙役还不得跟以前一样欺负我们啊。”、 “你这个蠢妇,咱们去衙门说上一说,他就害怕了,到时候,肯定要接咱们回去,何况媳妇是那大官的女儿,岂能让老八丢了官职啊,顶多是被训斥一顿。” “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八名声坏了,这官位还能做得了?老头子,咱们回乡下去吧,反正还有大房子可以住,在这里也没意思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是他老子,他居然敢这样对我,无法无天了,孝道就能压死他,这一次要是咱们就这样走了,这辈子就别想再享福了。” 安老太也被说动了,两个老的共有十个孩子,若不是因为老大、老二的孩子都大了,他们还想继续生呢。以前他们眼里孩子就是干活的,但是现在他们眼里,安丘就得孝顺,就得养着他们一辈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安念波不放心这两个老的,就躺在床上闭眼,魂魄出来往后院方向飞去,飞到了凤凰花地方停下,就慢慢走了进去穿门而过在两个老的旁边停下。 两个老的小声的嘀嘀咕咕一阵,外面根本听不到。 打算三天后上马车后途中就跳下马车,在世人面前演一出媳妇赶走公婆的戏,再敲鸣冤鼓含泪告一状,到了官府就说儿子是畏惧媳妇,不敢让他们住下来,还要把他们送到乡下去。 一切推给媳妇,这样就不会让儿子丢官丢名声,又能让白飘飘迫于压力把他们接到府里住下,还得好生伺候着。 拿捏媳妇是最安全,最好的办法。 两个人以为声音很小,但是却不知道也看不到,安念波就在旁边听着呢。 安念波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前世里,安老太、安老头在安府里,作践下人,欺负她无依无靠。安老头这个老东西,还强纳十几岁的丫鬟为妾,那丫鬟哭哭啼啼诉说被强暴了,没几天就被安老太偷偷弄死了。前世里,她从百花宴回来就被安老太罚跪、关押,隔天又在这老东西示意下,被安念春、安念露给打死在雨夜里。 决定不能让这两个留下来,安家和美的日子必然会被打破。而且她不愿意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住进来。 两人商量一番觉得没有错漏了,也露出满意的神色,等着三天后弄得世人皆知,让白飘飘不得不求着他们回来住。 两个老的想到那画面,以后能捏的儿媳死死的,就脱了鞋子上床睡觉。 安念波眼角的红色更加妖娆,她就这样站在床边看着两个老的闭眼休息,安老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微笑,两人都在做着黄粱美梦。 唾手可得的富贵,他们怎么可能放手。 但是孝道比律法还管用,只要生了就必须孝顺,哪管父母做过什么坏事,千百年流传,大多数人都是会为了孩子考虑些的,但是越是没文化,思想趋向动物,反而更像是丛林中动物无情无义的,吃同胞、吃一切能吃的。 至于媳妇,被欺负的太多了,熬成婆的熬就是女子血泪史。 第四十章 显露真面目 安念波咬牙切齿:“你们怎么这么贪心,要的太多了,前世抢了我的一切!我十五岁就死了!今生,我好不容易保全了母亲,可是你们又要来抢我的幸福,我这一生所求,不过是我在乎的人平平安安的,为什么你们这么贪心。” 等你们走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你们! 大年初一,安念波起床穿上鎏金色衣裤,带上毡帽,院子里下起了大雪,推开门冰冷的气流涌了进来,安念波又回屋里,小梅连忙把门再次关上,屋子里两处炭火烧的通红,非常暖和。 而安念康之前每天晚上跑出去玩,早就腻了、无趣,干脆就躲进了安念波的灵体内修炼。 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马路上放鞭炮的声音,白飘飘拿着三根香插到了香炉里,对着菩萨拜了三下。 然后再让丫鬟去将早点端来。 安老头、安老太若无其事的来了,大家坐下后,就开始吃早餐。 安丘看爹娘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他以为二人是消停了,以前他们是多么凶狠,但现在他们却会表现出害怕他的样子,可是小时候如果能够给与一点点的温柔,他觉得自己会好好孝顺他们的。 安丘其实自己也有银子的,虽然俸禄低,但是下面的小官吏孝敬的也很多。 之所以不拿自己的钱送回乡下,而是要白飘飘的银子,因为他非常明白,自己已经是飞黄腾达了,肯定会有穷亲戚来投靠的。 毕竟俸禄也就十两一个月,所以他不能表现出有钱的样子。 而在新婚前。 白飘飘曾问他家里情况,问过他将来二老谁来养,他说是哥哥们,长子养父母,他只要给银子孝敬就行了。 白飘飘嫁给安丘不仅因为他长得不错,又有功名,更重要的是他不会拖家带口,而且在京城里,父母兄弟都在,那她就不用担心会嫁人后被欺负。 但为了表达孝心,加之安丘俸禄低,她手头有银子,所以她主动揽过每年孝敬他父母的银子。 而安丘并没有告诉白飘飘他幼年的事情,这是他心底里最自卑的事情,他不想妻子看轻他所以不会说的。 所以白飘飘并不知道安丘本来就厌恶父母,安丘是顺水推舟让媳妇给钱孝敬父母。 至于之所以会想接父母来住,也是因为他心底里还是想孝顺父母的,但没想到全家兄弟拖家带口全来了! 再加上第一次来就把女儿打的昏迷,头破血流,他们既然如此爱惹事,也就没必要住到家里来。 过年总得让他们来吃饭,但没想到他们又在算计自己,安丘心寒极了,送他们回乡下去。 他们有钱会过得很好的,而自己一家子也能好好过日子。 安念波吃着包子看到安老头眼里闪过的狡猾神色,安老太滴溜溜的眼睛乱转。 两人今日很不同。 白飘飘微微皱起眉头,平时家里吃饭都是吃着东西不能发出声响的。 但公公婆婆昨日晚上吃东西确实是不发声响的,但现在吃东西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而且他们今天也不像昨晚一样只吃面前的东西,今儿那是哪一盘都夹点,时不时站起来伸着手臂夹着,安老太刚把菜放入嘴里,还含着筷子,再把那筷子伸入菜里拨来拨去,那带着唾液的口水都沾到菜上。 白飘飘有些忍不住,想提醒有公筷可以夹菜的。 筷子、勺子都是两副的,自己一副,夹菜、舀汤一副。 白飘飘看了好一会,只觉得恶心、反胃,她捂着胸口呕吐,安丘连忙轻轻拍着她后背问道:“飘飘,你怎么了。” 白飘飘喝了一口桂花蜜茶,看着安丘道:“相公,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孩子在肚子里闹腾呢,想回屋休息去。” “可要找个大夫看看?”大年初一可没有大夫开门做生意,但是多给几倍钱还是会来的。 “不用了,我就是反胃,你在这陪爹娘吧,我先走了。”白飘飘站起来连忙离去,原本她还想叫女儿一起走的,但觉得不妥,而且她看到女儿也就只喝稀粥,并没有夹菜。 白飘飘走后,安丘看着两个老的,大口吃着,乱拨弄菜。 安丘并没有说什么,他们本性如此,今儿总算显露出来了。 中午吃饭时候,两个老的还是一样乱拨弄菜,挑着吃,白飘飘受不了菜里有口水,她都没吃又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离去,晚上时候白飘飘就没有来吃饭了,单独送了饭菜回屋吃,安丘也没有吃什东西,只是坐在旁边等到两个老的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起身离去。 安丘在书房呆了半个时辰后回到屋里,白飘飘靠在榻上盖着被子正在看书,安丘走进发现白飘飘在发呆,抽走她手上的书,都拿反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白飘飘为难的嘟着嘴,又松下来:“相公,我…我觉得要不…。” “嗯?” “要不,明儿就分开吃吧,这天这么冷,我也不想出去。” 白飘飘小心翼翼的看着安丘的表情,她这话明显是不愿意跟他父母一起吃饭,但是也怕安丘在意啊。 安丘拉住她的手,把被子一角掀起盖在自己腿上,靠近了些。 “飘飘,我想过了,爹娘生活方式和我们相差太大了,我打算后天就派马车送他们回乡下去,有五个哥哥照看,他们肯定过的很好。他们天天住在一起,习惯相近,而我从九岁开始到了县城里书店做伙计时候,一年都没回去过几次,每次回去都是送钱去的,和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所以我的习惯和他们完全不同。” 白飘飘眼色一亮,道:“原来如此,我看到你爹娘在菜里扒拉来去,就觉得这样非常不礼貌,可是你从来就没有这样做过,相公,你不会怪我说他们吧。” “怎么会呢,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习惯都是不一样的,三教九流和书香门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强扯在一起生活简直是受罪,以前我没想那么多,但是现在我就想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不要有纷争、吵闹,也许是人快到中年,我如今的心态不比以前脑子一热就去做了。五个哥哥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完全可以孝敬爹娘,何况就很少有幺子带着父母一起住的。” 隔天一大早,丫鬟送来洗脸水,布,安老头双手捧着热水扑面揉搓,再拿着布乱擦,安老太也对着那盆热水扑水到脸色,接过安老头使用过的布搽脸。 丫鬟们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因为是打了两盆水,两条布的,但他们却用同一盆水和布,昨天也是如此。 两人也没有漱口的意思,又有四个丫鬟送来了六盘菜,一大盘米饭放到桌子上。 安老太、安老头面面相觑。 丫鬟陆续出去,安老太拉住最后走的一个丫鬟问道:“怎么就送到屋子里,不该是在大厅里一起吃么。” 那丫鬟看到安老太一口黄牙,说话时候还有粘液,心里觉得恶心,面色不显:“大人吩咐了,饭菜送到二老屋子里,今儿都在屋子里吃呢,明儿就要送二老早日回乡下和儿子团聚过年。” 那丫鬟急忙离去了。 安老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肉就放入嘴里嚼着。安老太一脸不满坐下后。 “老头子,他们连饭都不肯跟咱们吃了。” “这样不是最好,一点都不孝顺,这些下人都是见证,咱们赢定了。” 安老太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鸡肉咬着。两人风卷残云,所有的菜、米饭几乎吃光了,肚皮鼓了起来。 初三早上,白飘飘已经收拾了一大包袱吃的、用的,给两个老的带回去。 安府门口,一辆马车,两个车夫,安老头、安老太,拿着大包坐进了车里,马车缓缓离去。 安丘、白飘飘,几个丫鬟都站在门口看着马车驶去,有一个附近住的官员坐着马车经过看到这一幕,马车上前来停下,那官员跟安丘打了招呼。 “安大人,安夫人,新春快乐,合家团圆和睦啊。” “宁大人,新春快乐。”安丘笑着回复,白飘飘笑着微微点头。 “诶,刚刚看到你们送一辆马车离去。” “是这样的,我爹娘每一年都和哥哥们一起过,今年留在京城里和我们过年,但是他们太想念几个儿子,孙子、孙女了,念念叨叨的,而且在京城里,两个人都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想要回到乡下去过日子,所以他们非要走,想着早点回去还能和其它的哥哥们一起过年呢。就给他们收拾了东西,唉,只是这一去,又是几年见不到了。” “人之常情,最难割舍。”官员点头感叹道。 又寒暄了几句话,那官员坐上马车离去,安丘拉着白飘飘的手进去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安丘却不知道一场大祸又因为女儿再次消弭了,安丘相信两个老的是不可能让他背上不孝的名声,以为他们会乖乖的离去,却不知两个老的把矛头对准了白飘飘,这样一来,就是万无一失了。 第四十一章 控制 马车驶出了几条街,安老太、安老头拉着帘子看着窗外,街上已经有些人在卖小玩意,年货,当安老头看到前面有几个穿着富贵的人正在客栈大门口寒暄,他放下帘子拉着安老太小声道:“开始了,你好好配合。” 安老太点点头,安老头要拉开帘子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安念波直接控制住了老头的魂魄,令他动弹不得无法支使躯体动作。今儿一早她就离魂而出一直跟着两个老的。 安老太看到安老头手抬着,一动不动的,她连忙上前小声道:“老头子,你怎么了,还不下去啊。” 却看到安老头除了眼珠子极为艰难的转动,她愣住了,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她连忙要叫马夫,去请大夫来,可是她刚要大声叫就发现自己也僵住了。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姿势,马车又驶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京城门口,往城门外而去,两个马夫坐在车外,驾驶着,等到送到乡下,他们就能回到安家了。 马车在山道里滚滚而过,颠簸踉跄,马夫没听到两个老的叫赶慢点,所以他们也没有停止速度。 安念波正在定住两人的魂魄,两个老的要是死了,安丘肯定会被人指责,初三送走父母的事情,又要三年丁忧。 两人的魂魄半昏迷被吊在半空中。 马车驶了两个时辰后,到了中午,已经离开京城范围,马夫看这日头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就把马车停下,两个马夫下车去撒尿,回来后没看到两个老人下车溜达,这才慌了,莫不是出事了。 连忙拉开车帘,看到两个老的闭着眼睛,吓得马车夫当场要晕死过去,但两个老的突然睁眼,两个车夫心惊肉跳、拍着胸脯,暗道,可得行驶慢些了,不然颠簸死了可就不好了。 安老太和安老太互相对视,不懂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连忙下车看到荒郊野外,询问马夫,已经离开了京城。 安老头不依道:“送我们回京城去。” 两马夫都不高兴了,因为大人已经吩咐了一定要送到启连县乡下,决定不可以送回去。 其中一个马夫说道:“老爷子,你们若是乖乖的回到乡下去,大人还愿意每年年末送银子来,若是你们不回,我们也不会拉你们回京的,你们自己想吧。” 两马夫也不搭理他们了,把挂在马车外边的包袱解开,拿起干饼就吃了起来。 两个老的嘀嘀咕咕一阵后,妥协了回乡下也不错,至少在那里有很多熟人,而且吃喝用度都是极好的,每年有五百多两孝顺银子,过得滋润富足。 安老头和安老太就爬到马车里打开包袱吃东西,安丘和白飘飘准备的包袱里的吃食非常多,两个人吃的心满意足,也期待起回到乡下后吹牛逼的日子,看村长那个老东西每天来谄笑,巴结。 马夫吃饱后,整顿好了,就再次拉扯马绳子,车缓缓而去。安念波站在原地,看到马车驶去见不到影子了。 她才飘了起来要回京城去。 而在相隔千米的另一处的山道路上。 一行二十几人,赶着八辆马车,除了最后一辆是堆放物品,其它都是坐着女眷、孩子、大人。这乃是大家族谢家旁支,谢谦带着一家老小从京城而出要去宁远县赴任县令。 火热的太阳照射在这荒野处,坐在车上的人也汗流浃背。 突然之间那草丛、树后跑出来十几个汉子,拿着刀,凶狠的挡着路。 “停下、打劫!” 这一声大喝,其它匪徒也跟着大声呼和。马车停下,众人惊悸不已。 谢谦从为首马车里走了出来,衣着华贵,年逾四十六。他暗自唏嘘,居然回遇到土匪,这下子,只盼他们只是劫财而已。 “各位的打扮都该是良家百姓,我等只是路过,留下钱财希望各位能放我们离去。” 贼匪头上下打量,冷笑道:“自然了,我们也是为了活命而已,把钱拿出来就可以走。” 谢谦让那驾着最后一辆的小斯把车赶到前面来,拉开帘子,指着里面道:“这里面是我此行带的财物,都给你们了,而且这里还是京城地带,你们最好还是手下留情才是。” 那贼匪头使了个眼色,两个贼匪上前把马车里面的箱子全部搬出来,有一整箱银子、绫罗绸缎、书籍字画等。 贼匪头看着谢谦富贵的模样说道:“你这手上戴的,腰间配的,脖子挂的都解下来,还有马车里的人也要把财物交出来。” 谢谦就把手上的金戒指,腰间的玉佩,脖子上的宝石项链都摘了放到地上。而在马车里的人也纷纷摘东西,隔着帘子扔出马车架上。 贼匪们眼睛发亮连忙去捡东西,但他们不仅捡了东西,还拉开帘子要检查是否都拿出来了,结果看到里面有不少漂亮女子。女子被被贼匪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惊叫后退。 一贼匪大声道:“大哥,这车内都是美貌的姑娘呢。” 另一贼匪道:“这滑不溜秋的皮肤。哎呦,居然还推我。” 贼匪们下流的笑起来。 贼匪头看着谢谦说道:“这样吧,让我们跟姑娘们玩一玩等会就让你们离开。”随着贼匪头话落,个个贼匪迫不及待的去拉扯那马车里的女子,惊叫声此起彼伏,贼匪扛着女子的腰身往那野草地里走去。 “救命啊,老爷。”一小妾嚎啕大哭道。 “爹爹,救我…。”十三岁的嫡女惊叫道。 “放开我…。”一个八岁的庶女稚嫩的惨叫声。 …… “畜生!畜生啊。”谢谦气的眼睛血红,可叹他的下人小斯、马夫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不敢动。任由女子哭叫、惊喊,各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 在第二辆马车的谢谦的大儿子谢文远踢打一个试图想抓走他妹妹的贼匪,十三岁的少年气愤道:“无法无天,这里还是京城附近地带,你们就敢做出这等子恶事!拿了钱财还不快快离去。” 谢文远年纪不大,被贼匪踢了一脚就滚下了马车。 他的小妹妹才七岁就被贼匪抱走了。谢文远紧紧地握着拳头露出吃人的表情冲了过去。 为首匪徒跑到前面阻拦谢文远,他哈哈大笑,举刀对着谢文远,谢谦连忙跑过来拦在儿子前面,对贼匪恳求道:“求好汉饶命啊,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哼!”贼匪露出凶恶的表情,“你们要是再干反抗,那我们可就把你们给杀了啊。” 谢文远听到姐妹的哭嚎声,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牙齿咬得崩崩直响,一声声惊叫让他崩溃到边缘,谢文远忍受不了了,他直接就越过父亲,朝贼匪头踢打过来。 可他一副小身板,怎么抵得上贼匪的大块头,都没过两招,谢文远就被踢倒在地,在贼匪要狠狠地踩谢文远头部的时候,谢谦飞快跑了过来,匍匐在儿子的身上。 匪首大力一脚踢到谢谦身上,犹如一块破布一般被踢倒躺在地上难以动弹,谢文远红着眼睛绝望的连忙转身想去拉他,但是自己伤的很重一时爬不起来。 谢文远哭嚎道::“爹!你怎么样了。” 谢谦吐出一口血,面色惨白,有些肥大的手掌颤抖着摸到了谢文远的手道:“快跑,回谢家,快。” 谢文远哭嚎着,匪首掏了掏耳朵笑道:“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跑,哼。” 谢谦晕死过去,谢文远恨得想吃了他们!他强撑起身子爬了起来,朝着匪首扑去,那匪首直接就挥舞着刀,朝着他脖子砍去,谢文远往后一避躲过,但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红肿的眼睛怒视着匪首,贼匪不喜欢他仇视的眼睛,就一刀砍到了他胸前,顿时胸前喷撒出一片鲜红。 谢文远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身体有些抽搐,他好恨啊。 安念波在往京城的路上在半空中飘过,听到有女子呼喊,那声音里透着惊吓、恐惧、尖锐、绝望。 安念波连忙往声音处寻去,当她赶过来,就看到赤裸着身体的男子正在强暴女子,而且还是好多个压着女子,还有幼女! 安念波气愤难忍,畜生! 她用炼魂咒语直接就把那些粗暴地汉子的魂魄吊了起来,他们的魂魄被禁锢住但意识还在,不能指使躯体直接僵化,顿时一个个变得僵硬不能动弹。 一个个大汉惊恐的转着眼珠子,而那些被压在身下的女子连忙用力推搡、抓挠着汉子,发现汉子不动弹,用力一推就倒在一边,维持着动作。 女子们慌忙的穿起衣服,再把附近的姑娘给拉起来,全都围到了一起。 安念波飘在离地一米之处,摄制住所有的汉子魂魄。 而在马车旁边的原本抱头瑟缩的小斯等人看到个个土匪动弹不得,十分古怪,其中一个就悄悄地上前试探性的在土匪面前走过,看到土匪怒目直视,却无法动弹,那小厮立马欢喜大叫:“他们动不了!打死他们!真的动不了了!” 大家一看还真是如此,就纷涌而上,要么拳打脚踢,要么捡树棍子狠狠地打土匪的身体。 谢夫人带着女子们要回到马车,但是看到小斯全都在打土匪,又看到老爷,和大少爷身上有血,她们以为二人已死。 一个嫡女叫道:“这些畜生,我要弄瞎他的眼睛。”嫡女在地面上捡了一根簪子就朝着刚才强暴她的土匪跑去,对着那土匪的眼睛狠狠地插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一窝端 顿时,眼眶里血肉模糊! 其它的女子也有样学样,要么找簪子,要么找细木棍折了后,把尖锐的地方朝着土匪眼睛刺去。 直到插的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在打砸土匪,但因为土匪魂魄被安念波吊着,所以他们还打不死土匪。 安念波看现场的人义愤填膺,犹如吃人一般报复,她摇头叹息,可怜她们而已。 来到谢谦和谢文远旁边,用灵药给他们治疗,片刻后两人的伤势迅速恢复,相继苏醒。 “啊!老爷,大少爷醒来了。” 两人一站起来,大家惊喜大声欢呼,女子们全都扔了那鲜血淋漓的簪子或者木棍,朝着谢谦跑去。 谢谦、谢文远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被刺的鲜血淋漓的土匪,不敢置信,但是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谢谦和妻女一阵抱头痛哭,女子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着,看二人真的没事了,虽然谢文远身上衣服还有血迹,但是伤口结痂了! 众人吃惊不已,不敢置信,又兴致高涨。 安念波得意的笑了,她召唤出烈焰鸟在半空中写了一行火字。 众人看到惊愣住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惊讶声音,只见那火字:“本仙灵路过,见各位遭难,特地困住了他们的魂魄,这些恶人就交给你们报官了,还有不得为难今日遭难的女子,所有的女子全都要好好活着!” 众人纷纷跪下对着火字叩拜感谢,原本有打算自尽保全自个的女子们,看到火字泣不成声。 谢谦虔诚的磕了一下道:“请仙灵放心,我谢谦一定护住妻女等人!” 众人又是一起磕头,那火字消失了,安念波也笑着飘走了。 谢谦感谢道:“多谢仙灵救护我们,求仙灵留下仙名讳,我也好带着谢家子孙日日叩拜感谢。” 但是好一会,都没有再出现火字。谢文远笑道:“爹,仙灵走了吧。咱们起来吧。” 众人互相搀扶着起来。 太阳火辣辣的,格外闷热,但是众人经此一吓,浑身冷汗,湿拧难受。 谢文远惊喜的摸着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道:“爹,这果然是仙灵法子啊,我这伤口都结痂了。” 谢谦感激的神色,再看看大家都还活着,唏嘘道:“我谢谦居然有此福报,能得到仙灵庇护。” 谢文远看到那些还定住的土匪,表情变得难看:“爹,这些恶人全都不能放过,他们必然还有同伙,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估计就是住在附近的。必须仔细查了。” 谢谦连连点头,突然想到了那个传闻,他惊喜叫道:“你们还记得么,当初那无尘被抓,据说是因为有那灵火驱使他在天亮前必须说出罪恶,当时以为是传闻而已,但是今日我们都看见了,真的有!真的有仙灵和火字,这是大喜事,这是仙灵庇护我们哪,这件事情得上报。” 谢夫人道:“没错,必须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老爷,我们先回去报官吧。” 谢谦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说道:“夫人,你带着女眷们全都回谢家去,我和文远,还有阿大和阿二留下看着这些贼匪,等着官府前来。” 谢谦又道:“你们去查看一下,土匪还有几个活着。” 小斯和马夫连忙全都跑去查探。 现场土匪全都活着还有气息,只是有的脸部伤的太重,但是不能动弹,若不是还有鼻息还以为是死人呢。 他们连忙回来说道没发现有土匪死了。 谢文远道:“去把所有的财务都给搜出来。” 下人分工,有的去把财物箱子搬到了马车里,有的去那些土匪身上或者地面上,把那些从老爷夫人小姐身上的财务都给找出来,然后拿到谢夫人面前,谢夫人觉得晦气,但是也要回去再处理,就说把财务也放到那些箱子里。 谢谦道:“夫人,你带着她们走吧,留两辆马车给我和文远,别的都带回谢家。” 谢夫人点头,就拉扯女儿的胳膊,其它女眷纷纷跟上,还有四个小男孩也被姨娘抱起上了马车。 马车进入京城城门后,两个小斯下了马车去往京畿衙门报案。 进入京畿衙门后,小斯就把事情细细一说,官府之人不敢置信,因为无尘的案子有个火烧字悬疑未能解决,所以这几位官员一听居然又出现了火烧字,还能捆住土匪不动,简直是天方夜谭。 几位官员纷纷出动带着上百官兵,由谢家下人指路往郊外而去。 官员坐着轿子,官兵小跑着快过了一个时辰多才赶到郊外。 只见谢谦、谢文远,几个小斯呆在一棵大树下乘凉,土匪四分五散的趴在地上呈现奇怪的姿势,除了几个光着膀子的土匪双目已瞎了,其它的人的眼珠子都还能转悠,每个都有气息,就是不能动弹。 谢谦又仔细说了一遍,而谢文远身上还有着大片血迹,但伤口却结痂了,如此光怪陆离之事,打破了大家的常识。 仙灵? 真的存在么? 因为土匪不能走动,所以官兵在抬了一阵子就浑身酸的不行,路途中就有官兵从附近的村子里借来一驴车、两牛车,承若村民跟随一起去,到了官府再结算工钱,土匪扔到三辆板车上,有沙飞到眼睛里,土匪眨着眼睛,引来官兵的轻笑,从未见过如此好玩的事情。 快两个时辰官兵等人走到了京城城门外,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谢谦和谢文远坐在一辆马车上,刚到达京城谢文远就下了马车,他就在官兵的后头走着,阿大喝阿二跟随着。 百姓们看到官兵跟随包围着三两车,一驴车、两牛车上都是村民坐在车板上赶着车,看板车上的人一动不动以为是一具具尸体。 一个个议论纷纷,有人指着一个土匪说:太惨了,眼睛都砸烂出血!不忍直视。有人指着另一个说:脖子都插着簪子呢,喉咙都要给插破了。 再看其它人几乎是鼻青脸肿,满脸灰白。 官兵看一个个靠近拦着,为首官兵大声解释道:“活着呢,他们全都活着,这些人全都是土匪!劫财害命!你们让开!让开!别挡路了。这要押回去审问呢!” 百姓靠后,官兵往前而去。 而走在官兵最后面的谢文远出现了,他白衣上大量的鲜血,但是面色红润,又引来很多人围观,谢文远抱拳道:“大家一定很好奇我这是发生了什么,那我就给大家简单说到一下,我乃是谢家六房谢谦的儿子谢文远,今日正是我爹外出任职,一家人全都坐着马车走了,哪知道在离京城千米之外的山道上,遇到了这群恶毒的土匪,不仅要我们的财务,还要杀害我们!而我身上的伤就是被土匪砍得!那土匪就是那些板车上的人!今日本是我一家劫难之日,幸亏遇到了仙灵啊!” 一说到有仙灵,百姓们兴致高涨,谢文远和一个贴身小斯率先走了,留下其他的小斯在现场解释,谢文远原本是不需要跟百姓解释的,但是他一家得到庇佑岂能不传出去,不然怎么解释那些土匪动弹不得,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小斯得了大少爷吩咐,纷纷口沫横飞的说了事情,不过很聪明把女子受辱的事情给遮盖过去,只说是土匪要了钱财不够,还想杀了他们,这时候仙灵禁锢住他们,令其动弹不得,出现灵火… 仙灵啊! 这个消息传得很快,酒肆饭店、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 土匪打入牢狱后,但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大夫看了也束手无策,御医来牢狱查探也是一筹莫展。 而皇帝得到奏报后,召见了谢谦询问,谢谦详细的述说了一遍,皇帝疑惑为难,又是跟无尘一样出现了火字悬案,偏偏他又没见过,哪知道是真是假。 皇帝又让御医去给谢文远诊断他的伤口是否是今日所伤,几名御医轮番查看,他的前胸的伤口、胳膊伤口只剩下一层痂壳,若是谢文远是普通人,御医还可能会用刀拨开痂壳看看里面的伤口有多深。这样子看,完全看不出他伤得有多重。 几位御医讨论后,觉得他身上的衣服虽有血迹,但是不能证明伤口是今日所伤的。 而官府不能从土匪嘴里敲出供词,就把土匪头像画了出来贴在各处张榜处,非常多人观看,有人认了出来,乃是京城外霖县落平村的村民。 因为举报奖赏丰厚,官兵由举报人带领着包围了落平村,将整个村子里的壮汉都抓起来绑回牢房审问,被关了进去后,有些人看到自家兄弟躺在牢里不能动弹,气的骂骂咧咧,被狱卒狠狠抽打一顿闭嘴了。 经过三天的审问,一个个拉出来分开严刑逼供,有一个胆小的说了实话倒出了赃款,赃款藏在村子里一处山洞。 因为生活艰苦,一年前村子里的胡须汉子王三拿着砍柴刀吓唬了一个过路人,顺利抢走他的财物,又因为所在的山道离落平村很远,官兵难找,王三那次抢来的包袱里三百多两银子,王三购买了田地,还娶了媳妇,又带动了自家兄弟一起去打劫,慢慢的就壮大到了二十人,村子里的人都清楚,但是每户人家都有一个汉子参与其中,捆绑利益就不怕告状。 第四十三章 高调出场 官兵连忙去往落平村山洞搜拿,带着大批的赃物回来了,关在牢狱里的村子里的其它男人也狡辩不了,在证据面前个个面如死灰。 这边刑部还在查验,另一边谢家六房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家六房女子被土匪侮辱过还是被说漏了嘴,传的到处都是。但是谢家六房女子们强调了仙灵的意思,好好活着! 所以六房没有一个女子自尽的,但是也被谢家其它房的很多女眷嘲讽、讥笑、辱骂,每天都是含沙射影似的暗讽六房女子,丢了贞洁还能吃得下睡得着,被围攻辱骂的女子没少暗地里落泪,谢谦夫人早就吩咐,谁也不可以死,否则仙灵会怪罪的。 因为谢谦还在配合刑部调查,暂时是不能离京的,他也知道自家女儿、女人们正在被人欺负,但他也无可奈何,众口铄金。 只要皇帝能开金口承认真是仙灵所为,那么大家就能靠着仙灵庇佑,好好活下去。 查了快一个月,关于灵火毫无头绪,只是能确定落平村村民拦路抢劫,整个村参与的汉子都被判了死刑,落平村一些妇女前来吵闹,被关押了几天后,她们老实了,才放她们离去,再无人敢来闹事。 而在朝堂之上,每天都因为是否有仙灵,那火字是否真的存在争吵过,大多数官员都是认为谢谦故弄玄虚,借着无尘的事情给自己造势,谋得一个仙灵庇佑的良善之家名声。 谢家大房谢文龙乃是礼部侍郎,他这一月里既尴尬又无奈,偏偏他完全不知情,也不懂六弟事情真伪,而谢谦原本在家族里就是个没有建树的人,靠着族里某了个小官差事,一待就是十几年,谢谦觉得在这京城里毫无作为,就决定要外任做一个县令。 他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造成瞩目围观,谢家老爷子、老夫人都不知道发火多少次了,但是碍于事情还没查清,还没有动手怎么处置六房人员。 有没有仙灵成了最大的问题,皇帝曾让谢谦当众叫出仙灵写火字,谢谦十分尴尬,仙灵是路过救了他们的。 拿不出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白风华就是无尘案子里最大的受益者,那无尘、明慧都说是仙灵火字逼迫他们说了实话,无尘因为灵火字昏死,明慧被灵火字要挟去往皇宫认罪。 否则白家现在已经是重罪上身,家破人亡。 白风华倒是为谢家说了几句话,觉得仙灵真的有可能存在,谢谦没必要撒谎,毕竟土匪是真的谋财害命的,凭着当日的谢家出行人里,完全没有可以招架土匪之人。 谢文龙非常感谢白风华,若是全都一边倒的说他谢家意图不轨,那他可就真的完了。而且皇帝也在猜忌,凭什么你谢家就敢说有仙子庇护,就算是庇护也该是庇护皇家人员。 皇帝越想越觉得谢家图谋甚大,所以直接下了口谕。 很快,京城各处的告示栏处都贴了缴文,仙灵之说子虚乌有。 这沸腾的一个月仙灵之说冷却了下去,毕竟百姓也没有见过火烧字,只是道听途说,何况朝廷的申令说明,不得以讹传讹。 申令一下,谢家的老夫人、老爷子,大夫人,二夫人,陪房夫人集合在一起商量后,决定谢谦的妻女除了十岁以下的女孩子其它全都要自尽,以保全谢家门风。 一群婆子赶到六房住的院子内,把六房女眷抓了起来,一个六房外院丫鬟看到连忙跑到后门,通知自己的马夫哥哥快去衙门去找谢谦回来,救夫人和小姐! 二十多个婆子扭住十几个女子的胳膊,六房女子们挣扎、哀伤、哭泣、绝望。 被拉扯到宁远院,这处是老夫人、老爷子的住处。 谢谦夫人瞪着公公婆婆、嫂子们,仇视决绝道:“你们这样子做,是触犯了神灵,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谢家大夫人鄙视道:“丢了清白,还敢苟活于世,一个个都是不要脸的。” “我们谢家门风,清清白白,你们若是不死,那谁还敢娶谢家女儿。”老夫人面色冷漠,厌恶道。 “动手吧。”老爷子面无表情指示道。 而那马夫离开谢府后门就飞快的奔跑要去刑部通知谢谦,先是遇到了在街上拿着书籍的谢文远,喘着大气的说了老爷子要处死夫人等人,谢文远扔掉了手上的书籍,大步飞奔夺命一般疯狂奔跑。 谢文远满脸绝望、惊悸,他一直都知道谢家老爷子、老夫人等人都是极为严厉之人,被打死的下人、丫鬟何其之多,女子丢了清白都是九死一生,就算真的不想死,也会被亲人害死的。 这些日子里,因为仙灵火字,让六房女眷暂时能留着性命,但那也是因为外面、朝堂都在争论火烧字的真伪,一旦皇帝、外人都不信这,那么六房女眷都要为了所谓的清白自尽。 这里面有谢文远的娘,姐姐、妹妹。 他怎么舍得啊,谢文远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哭嚎出声。 谢文远跑过了一条街道、谢家大门、前廊、中院、后庭、拐到右边,进入了老爷子的住所:宁远院,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院子里声音嘶哑、干涸叫道:“住手!” 而六房女子们双手被婆子扭着,看到谢文远都是哀伤的神色,泪流满面。 谢文远心痛的跑上前跪在老爷子面前道:“爹爹就要离京做官了,我们一家子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回来的,碍不着你们的!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老爷子后退半步,不耐烦道:“谢家儿郎岂能为了妇人哭啼,没出息的东西,成大事就要懂得舍弃,留着她们只会害了你爹,害了你,害了谢家其它人。把他抓住了!” 家丁上前来就紧紧地抓住谢文远的胳膊拉到一边,谢文远泪水哗哗直流怒吼道:“放开我!放开我啊!” 而另一边,安府内。 小梅刚把自己从外院家丁那听到的消息跟安念波说了,皇帝今日下的缴文,大意是从没有火字存在,谢家乱做文章。土匪是因为中了毒才无法动弹。 小梅说的眉飞色舞,安念波却面色凝重,前世里,她因为只是被人推了下扑到了六皇子南宫楚云身上,就被打死在雨夜里。 而这十几个谢家女子,一样是面临着世人的谴责,会被逼迫结束性命。 安念波沉默片刻,对着小梅道:“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会,睡觉时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吵醒我。你就在门外看着。” 小梅点了点头出去,再把门合上。 安念波脱了鞋子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闭眼后,魂魄从躯体里飘了出去,飞出了屋门、走廊、安府,因为不清楚谢家在哪里,所以她飞到屋顶上查看一路查看那些宅子很大的门口门匾。 飞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了一处占地十几亩的大宅子,门匾:谢家。 飞过了屋门,到处飘窜,听到有男孩的吼叫声,她往那方向而去,飘入了宁远院,婆子们两两联手,一人扭住女子的双手,一人拿着白布往脖子后绞着。谢文远被紧紧拉着,撕心裂肺的哭着,六房的女子已经有些人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安念波长长的叹息一声,驱动额间烈焰鸟飞出,直接往那些白布飞去转了一圈,鸟嘴里吐出红火烧掉白布,烈焰鸟的魂识是和安念波想通的,安念波只是想要她烧了白布,不能伤人的,所以烈焰鸟没有伤到一个人。 瞬间,在院子里的人惊骇的看到那被绞着脖子的白布起火掉在地上,而那火经过头发却没有把头发烧起来,那些正在执行的婆子吓得放手惊叫,退避三舍。 布条掉在地上被大红色的火吞噬着,燃起了黑色的烟火。 院子里的人惊讶的张着嘴巴,匪夷所思,青天白日出现这等火无故而起。 谢文远满脸眼泪鼻涕,他激动的大叫道:“是仙灵来了!仙灵来了!它来救我们了!” 而在院子正中间的半空中出现了一行火字燃烧着:“当日本仙灵就说了,女子不能自尽,好好活着,你们居然敢强行害死人命!” 如此惊悚的事情发生,突然间,那“你。”字就从一行字里脱离而出,朝老夫人、老爷子等人,轮流扑到他们面前距离半米停下,你字还放大到跟脸一般大小,吓得几个老的差点摔倒,被丫鬟搀扶着。 老夫人看到那“你。”字到了自己脸前方,那火热的温度扑面而来,吓得跪下,磕头道:“是老身糊涂了!求仙灵饶恕!” 你字就跑到旁边人面前,一个个过去,个个都跪下求饶。 “饶命啊。” “不关我的事情啊,我也是听吩咐的。” “饶命。” 扑通!有几个吓晕了过去。 而安念波此刻正抬手覆在昏迷女子身上给她们治疗,她来的及时,倒是还没有人被绞死了,还剩下一口气的都被救了回来。很快一个个都苏醒过来。 谢家六房女字们跪下磕头感谢,每个女子脖子上都有勒痕。 第四十四章 求药 谢谦夫人泪水涟涟,抱住十五岁的大女儿、十三岁的二女儿的肩膀,又对着其它庶女、姨娘们道:“仙子庇佑我们,大家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否则怎么对得起仙子两次搭救。”女子们附和点头。 烈焰鸟此刻玩心大起,一个个的在老爷子等人面前停一下,哪个特别害怕的,她就逗留久一些,又跑到下一个面前,这样子转了七八次,晕过去好多个。 老爷子捂着胸口跪着,瞪大了眼睛简直不能相信! 而谢家发生如此惊骇的事情,早就被那院外的下人因为听到宁远院里的女子惊恐叫声,就偷摸到门边偷看,但看到的居然是那在半空中燃烧的火字! 以及那个会自动跑来跑去的‘你’字! 这些下人激动不已,踉跄着快速的跑了出去到处嚷嚷,又引来一群丫鬟、家丁赶到宁远院外观看。 有下人跑出了大门外,到处嚷嚷、呼喊:“仙灵来救六房姑娘们了!火烧字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字还能跑来跑去啊!!!” 途经谢家门口的百姓都围到了谢家大门口,但是被家丁拦住进不去。 这下人整条街乱跑一直嚷嚷着,附近正在酒楼上吃喝的权贵子弟听到了这个消息,纷纷结账,全都往谢家赶去。 这火烧字传闻京城很多人都听说过,但是没有人见过,大家都想一睹为快。 四面八方赶来的权贵子弟到了谢家门口,无人想在这刻寒暄,迫不及待要进去。 看门的家丁想拦,就被推到一边,一群权贵呼啦啦的进去。 而百姓也想浑水摸鱼进去,立马被谢家家丁瞪着眼睛,怒骂快走给拦在门口。 进去后,拉住一个下人询问在哪,那下人激动地愿意带路,下了快步奔跑,他们也连忙跑着跟上。 霎时间,几十人在谢家奔跑,又有些权贵子弟往谢家里面去。 当他们奔跑道宁远院外,就看到好多下人扑在门边观看,个个都是长大了嘴巴吃惊的表情。 拨拉开下人,权贵子弟全都拥到门里边,就看到院子里的几十个人成对立面姿态跪在地上颤抖着,地上还昏迷了一些人。 而在那半空中一行火字燃烧着! 这样的画面瞬间就引爆了权贵们的视线,他们惊骇不已,亦是非常激动,据说就是这火字吓晕了无尘,逼迫明慧进宫,救了安丘、白风华一家。 据说又是这火字出现,把土匪定住了,原本谢家六房会在荒野之地全部丢了命的,结果那群土匪现在都被砍头了。 而如今,这据说的画面就在眼前,没有什么理由比此刻更让人惊心动魄,难以忘怀,这火字是来救六房女眷。 那些女眷脖子上还能看到红痕,地上还有燃烧未完的长布。 权贵子弟纷纷跪下。 此刻大家都相信了这世间真有神明,无人不怕死,尤其是大富大贵的人,恨不得长寿无忧,一生顺遂。 有一个权贵子弟冯宝堡大叫道:“仙灵,求你帮帮我吧,我娘生了重病,她最近经常咳嗽吐血啊,求你了。” 安念波就向烈焰鸟传达了信息,烈焰鸟就把火字变成了:“你找个瓶子来,我把仙药灌入瓶子里。” 冯宝堡大喜,在全身上下摸了摸可没有瓶子啊,他连忙转头大叫道:“谁有瓶子啊,快去拿个瓶子来!” 瞬间,石破天惊,众人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很多下人纷纷跑去找瓶子。 那火烧字还在空中,很多人心里都起了涟漪,仙药?! 立马就有人叫道:“我爹身体不好,我也需要仙药,求仙灵赐药啊。” 其它人个个深怕吃亏,被排在背后,一个个七嘴八舌起来。 “我兄弟身体不好…” “我祖母身体不好…” 但是谁也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因为这么多人说话乱哄哄的。 很快,就有下人、丫鬟抱着各类大瓶子进入院子里,放到了前面,有的还是大花瓶,甚至缸、痰盂都被抱来了。 安念波哭笑不得,对烈焰鸟传达了信息,烈焰鸟飞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面前,幻化出了字:“这个瓶子你拿起来。” 众人都停下了口舌,看着那个小瓶子。 冯宝堡就要过去拿,那小瓶子却被另外一个权贵子弟江谭给抢了,江谭还道:“我爹也是咳嗽吐血,我也需要仙药。” 冯宝堡气愤道:“把瓶子给我!” 江谭为难道:“只要你肯把仙药也分我一半。” 冯宝堡点头道:“好!” 江谭把瓶子递了过去,冯宝堡打开空瓶的塞子。 空中火字变了:“现在就给瓶子灌药,你可要抓稳了。” 冯宝堡点头道:“请仙灵开始吧。” 众人全都看着他手上的瓶子。一道淡淡的绿色光芒到达瓶口处就变成了水流一般进去,众人都不敢眨眼,冯宝堡手上的瓶子有了些重量,绿色液体到达八分满就停住了。 绿色也消失了。 冯宝堡连忙把瓶塞塞住了。 这时候,空中的字变成了: “本仙灵乃是渡世间苦难而生,今日再次为谢家女眷而来。一月前土匪害命之时,本仙灵路过,救了谢家女眷等人,她们都是清白的!谢家人记住了,我要她们好好活着!” 还没昏迷的谢家主子们纷纷点头。 老爷子眼睛发亮道:“仙灵,放心,我们保证不再下手。求你赐我一瓶仙药,我腿骨每天都很酸疼。” 老夫人叫道:“我常觉得胸闷难受,求赐些药吧。” 火字:“那就拿着巴掌大的瓶子,一个个排队上前来,说出有何疾病。” 巴掌大的瓶子很少,有一个人拿着小瓶子要上前,就被另一个家世更好的公子给一瞪,只能无奈的交出瓶子。 公子跑到前面说道:“我爹经常气喘吁吁的,时不时就要坐着休息,大夫也没看出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绿色光芒进入瓶口变成液体。 这公子大喜的表情:“多谢仙灵赐药。” 权贵子弟让下人快去找小瓶子,但是谢家哪有这么多小瓶子,只能是去药店购买药瓶了。 很多下人跑出了谢府,一到大门口,无数百姓围堵着想问情况。 但谁也不愿意此刻停下诉说,都是急急忙忙的往最近的药店而去。 ….. 谢府宁远院里。 拿到药的面露喜色,没瓶子的急的火上浇油。 这可是免费的仙药。 不一会儿,没有瓶子可装药了。 一个丫鬟问道:“有没有让皮肤变得滋润的。” 火字:“有,用跟面膏盒大小的东西就能装。” 小姐们招呼丫鬟快去拿面膏盒,丫鬟连忙跑出去拿自家小姐的面膏盒,小姐们动手将里面的面膏抠出来,弄成空壳子。 而最先拿着空壳子的三个丫鬟说道: “我要美容养颜的。”丫鬟面容皮肤难看。 “我要皮肤细嫩的。”丫鬟面容皮肤粗糙。 “我要头发黑亮的。”丫鬟头发干枯分叉。 在她们递过来的小盒子里弄了些面膏。 只见那盒里,绿色流光进入后变成膏状。 丫鬟们大喜,其中一个丫鬟用食指搓了些面膏就擦到脸色,顿时那被擦过的地方洁白如玉! 这下子可引爆全场女子的沸点,惊叫激动声此起彼伏。 顿时谢家女子们到处都在找面膏盒子,一个个凶猛得不得了,根本不管权贵子弟的眼神瞪视,盒子装了好多还嫌不够,女子简直都不知道何谓羞耻了,大声喧哗欢呼。 权贵子弟暗恨不已,自家的下人怎么去那么久还没回来! …… 家丁们奔跑来到药店,立马就围到柜台外。 “瓶子!要小瓶子!” “快把瓶子拿出来,我全买了。” “什么你全买了!算哪根葱,敢跟我王家抢,掌柜的,我要小瓶子,快点!” 掌柜的看他们争论不休,都要小瓶子疑惑不解。 “各位可是要为谁看病的,一个个说啊。” 下人气道:“空药瓶拿出来,快点!爷有钱。”下人拿出一块一两银子放到掌柜面前。 其它人也纷纷拿出银子。 “快把瓶子拿出来!” “快点!” 掌柜一脸凌乱,掌柜的儿子连忙道:“各位是要不装药的空药瓶么?” “正是!” “快点!” 掌柜儿子连忙道:“各位请稍等,我进入后院去拿。” 掌柜儿子刚走几步就被几个下人抓住了。 “我们跟你进去,我们自己拿。” 一来到后院,打开杂物间内的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小瓶子,一个下人大喜就抱起整个箱子。 其它下人发现还有其它箱子,一打开也全是瓶子。 顿时,你一箱我一箱,全给搬走了。 掌柜的儿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内空空如也,这可是前天送来的药瓶暂时留在这屋子里,后天可是会有商队前来带走送往其它城区药店去的。 他以为他们只是需要几个而已….. 下人们一离开药店,就觉得抱着回去太累,雇了一辆马车,全部药箱都放进去,马车由马夫驾驶,他们快步奔跑。 而这个时候,谢家有仙灵赐药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顿时大波的人马往谢家而去。 第四十五章 护身符 宁远院里面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兴奋,不少拿着镜子涂了脸膏,变得漂亮多了,叽叽喳喳的。 老夫人拿了个小杯子求道:“将药放入被子里,老身直接就可以喝了。” 安念波一想也是,就给了药,小杯子里被灌入了绿色液体,老夫人毫不犹豫的就喝了,只觉得浑身畅快起来。 权贵子弟也等不及下人带回瓶子了,个个也拿着杯子,说病情情况。 要是大杯子就不给了,这灵药可不是源源不断的,而是根据功德值有多少今日就能拿多少,她如今的功德值也就三点多,每种药最多只能拿到三瓶小药水。 整个院子里的上上下下,除了昏迷的,其它的都拿到了药或是面膏。 而此时,安念波听到很多人的脚步声,她飞了出去看看,却看到一大波人马正在进入谢府。 安念波想:也该走了,免得到时候搞得整个京城都要踏破谢家了。 火字飞跃到半空中:“本仙灵要离开了!并不逗留凡间,各位勿念!” 这句话一显示完,火字燃烧迸裂出一片红色大火,刺激着眼睛,众人抬手用手臂捂着眼睛,火消失了,安念波飞走了。 三皇子南宫墨延,五皇子南宫微瑕带着侍卫进入了谢家,正往宁远院而去。 但是来到了宁远院,已经没有了火烧字,众人连忙行礼。 两位皇子一问,得知仙灵刚走了!!! 两位皇子气的想破口大骂,居然就在他们进入的前一刻就走了。 两位皇子气呼呼的又带着侍卫走了。 而这时,马车也赶到了谢家门口,下人们抹掉汗水抱着箱子跑了进去。 跑到宁远院,却见各自的主子正拿着杯子要离开。 瓶子买迟了,不仅没有得到夸奖还被骂蠢货要这么多瓶子你吃的了么,难怪这么慢。 一出来大门口,百姓已经围的是水泄不通。 看到不少公子拿着小杯子,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下人拥护着,深怕把杯子打碎了。 下人呵斥,百姓让出一条路,等到全部权贵子弟走的干干净净了。 百姓们全都还围着谢府,有那嘴碎的谢家下人出门来说了情况,百姓眼里流光溢彩,可惜却不能看到求到药。 而这时候一辆马车在路口就停下了,谢谦下车看到拥堵的百姓还围着谢家,他走回了府里又询问了下人。 谢谦喜上眉头,连忙回到六房院子,看到妻女妾侍安然无恙,大家围在一起又是感激叩谢了一番仙灵。 有了如此多的人看到火烧字,谢家六房女眷保住了! 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到了半夜禁宵时候,还有不少人在谈论这件事情。 皇帝听闻后,呆愣了好久。 派御医去给谢家六房女子诊治查探,而御医这次终于承认确实非人力所能治疗的,那么深得伤痕,脖子都要断了,却毫无病态,能吃能喝。 御医企图叫出仙灵,却毫无作用。 最惊人的是接下来发生的。 权贵子弟带着药回去给自家的亲人喝了,那咳嗽咳血的喝了药,第二天就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已经好了。 而这样康复的事情在每个给亲人喝了药后,都在两三天后好了。 这下子已经是整个京城轰动了。 尤其是几个权贵子弟家快死的老人,都生龙活虎,还能出门参加聚会,这样的灵药谁不想要,但偏偏却没有人能制的出来。 后宫中娘娘们听说了谢家女子都得了那一抹就白的仙膏,就求到皇帝面前。 皇帝就下了旨,让谢家女眷献上药膏,赐了些钱财以资奖励。 谢家女眷不得不面露欢喜,内心极为不舍的把面膏交了出来。 娘娘们本来就是天生丽质的美人,这面膏涂了也只不过是稍微艳色了些,但年纪大的用了后看起来就年轻好几岁了。 后宫娘娘吵着还想要更多的仙药,皇帝头疼不已,不许她们再来吵闹。 皇帝承认了有仙灵之事,要求谢家人不得处置谢谦妻女。 此案了结了,谢谦就雇佣了京里镖局二十个大汉,由他们护送,一家人去往宁远县赴任。 谢家六房离开京城那天,无数百姓无声注目他们的马车离去。 皇帝也试过呼唤一次,没有火字出现。就让宫里过得最苦的,不幸的宫人去乞求仙灵出现火字,谁能做到,就奖励钱财、职位,但是无人能成。 大殿内,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正在发呆,面前桌上的奏折他完全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传闻仙灵的事迹。 太子南宫化霖站在一边看一封奏折,刚想要表达些政治意见,就注意到父皇呆愣的样子,猜想到了又是为了灵火、仙药。 南宫化霖恭敬道:“父皇,那些人说那仙灵乃是渡世间苦难而生,父皇乃大富大贵之人,世人都需要父皇渡呢,仙灵想必只出现在有重大冤情伤害下呢。” “唉,我在意的是那灵药啊,你看看那个兵部的龚自城,都病的快死了,但现在不仅病好了,还能舞刀弄棒,简直是变成了三十年前一样的身强力壮。这样的仙药,该是朕吃的啊!真是气死了,为何没有人为朕求药的!” 南宫化霖没敢接话。因为这事,皇族子弟都懊悔不已,居然没能赶得上,而那些人所求的药带回去就给亲人吃了。 如今一个个都病好了起来,这造成的后果就是更多的人在家里立了牌子希望仙灵再来一次。 皇帝四十六岁,皮肤保养得极好,这些年来,延年益寿的补品吃了那么多,可是眼看着自己已经不复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想要找到仙灵,让他变得年轻,变得健壮。 长生不老,是每个帝王的梦想,越是富贵,越是畏惧死亡。 求仙问道,是每个朝代帝王的梦想。 而朝堂里的官员亦是如此,很多人都希望能得到仙药、仙灵庇护,一吃完就生龙活虎的,哪天出事了,被仙灵一弄就转危为安。 安丘、白风华都是被仙灵给转运,保全了全族啊! 那么多寺庙,庵堂,供着那么多的佛,这千百年来也只在话本里看到仙出现。 但如今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仙真的在世人面前了。 百姓们都想要被其保佑。 有人就去做了牌子,刻上:仙灵护我。 顿时,又是引来一批人跟风。你做我也要做,各个不甘示弱。 很快,京城里的木材铺,铁器铺,玉器铺、金器铺,订单多如雪花,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没钱的就定制木头牌匾刻着‘仙灵庇护’,铁质牌匾刻着‘仙灵助我逢凶化吉’,五花八门,都有仙灵二字开头,背后内容各不相同。 有钱的就用玉、金器雕刻,‘仙灵助我xxx’,顿时很多人挂在身上,出门必备。 你在身上挂上一块,都显得自己不虔诚,不好显摆了。 五天后的傍晚时分,安府芙蓉院大厅内安丘、白飘飘、安念波正坐在饭桌上要用饭。 安念波拿着勺子舀了几勺子的烧肉汤汁到自己的小碗里和米饭搅拌,舀起一勺字放入嘴里,小嘴上下开合嚼着,吃的非常香。 安丘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来两个巴掌大的玉坠,递给白飘飘一个,安念波一个。 安念波接过看到小玉坠上的字:仙灵助我事事顺心。 安念波一脸黑线。 白飘飘笑道:“终于拿回来了,这都订了好多天呢。” “太多人订这种东西作为护身符。” 白飘飘嗔怪道:“相公,咱家、白家当日能转危为安,可都是多亏了仙灵制住了贼人呢。” 安丘叹道:“是啊,没想到人世间真的有仙。” 白飘飘双手合十道:“仙灵啊,请你保佑我家平平安安,事事顺心,无病无灾。” 安丘笑道:“整个京城好多人说这话呢,也不知道那仙灵忙的过来么。” 白飘飘捂着他嘴道:“不许这样说,仙灵神通广大呢。” 安念波无奈的摸着玉坠,天下之大,不平事多了去了,她是遇到才管的,可不会满天下找事情做,这一次她要在父母身边长大,护住母亲、家人安然无恙。 白飘飘郑重的把玉坠上的细线打开,直接往安丘头上套去:“你出门在外,更是需要这个。” 安丘摸着脖子上的玉坠,心里感动,他情不自禁的拉住白飘飘的手,白飘飘躲过轻轻打了他手一下,媚眼如丝。 又看了女儿一眼,再看安丘,示意他不要在女儿面前做出不得体的举动。 安念波把玉坠递到白飘飘面前道:“娘,你现在怀着弟弟,更是需要庇佑,这玉坠给娘。” 白飘飘温柔的笑着,接过玉坠,拉开细绳直接套到安念波脖子上,安念波要阻拦,安丘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笑道:“我这还有呢,给你娘带上吧。” 安念波接过来,拉开细绳,白飘飘半低下头,安念波双手往上,细绳套入脖子里,白飘飘笑眯眯的拉着安念波,抱起来坐到她大腿上。 安丘嘴角抑不住的笑意,如今功成名就,夫妻恩爱,女儿聪慧。这一生已经无憾。 第四十六章 太子府 安念波坐了一会母亲的大腿就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坐下,继续吃饭。 白飘飘喝完了半碗汤后就把碗递给了安丘,安丘笑着接了,微微站起身,用公勺舀汤到半满,再吹拂汤上的热气,感觉不烫口了再递给白飘飘。 白飘飘接过,嘴角的笑意羞涩甜蜜。 安念波根据今生和安丘的相处,觉得前世自己死的时候,安丘定然不知,只怕他处理公务回来却听闻自己的女儿死了想必也会难过吧。 至于前世死的那夜,安念春跟她说安丘害了白飘飘,和张氏情投意合。 安念波在今生白飘飘生产后,也曾很多次动了他要是敢害白飘飘就让他半身不遂,但是却没有看到过他害白飘飘。 安念波觉得安念春是故意的想让她痛不欲生的死,安丘哪里爱张氏,白飘飘赶走安丘,安丘就冷对张氏。 所以安念波和白飘飘都不知道,安丘真的在鸡汤里下了雪崩药,因为一个人若想杀了另外一个人,若是没有得逞,也该是继续暗害才是。 白飘飘明面上没发现,安念波暗地里魂魄跟踪也没发现。 就造成了现在一家和乐的局面。 饭后,安丘还让下人去给安念春、安念露也送了一个玉坠子。 窗外黑幕上弦月如钩,繁星闪耀。淡淡清风从窗前拂过,安念波坐在窗边下的小榻子上看书,小梅站在一边不时地看她只觉得能伺候这样的小姐满心的喜欢,五岁多的小姑娘沉稳安静,从未见过她跟个小孩子似的,撒泼哭闹,这主子性子好奴婢也能过得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等到六月份时候,白飘飘十月临盆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夫妻大喜,安丘为其起名安念泰。 有了安念波暗地里的调养,白飘飘身体健壮,面色红润。 做完月子后,整个人容光焕发,身材如初。 白飘飘第一次做母亲的时候,是很不喜欢安念康动不动就哭的,所以让奶娘养着,自己带着乖巧的女婴养着。 而如今她每天亲自带着不定时就大哭的安念泰却不觉得心烦,她要把给安念康的那份爱一起给安念泰。 当白飘飘做完月子后,安念波才开始操心一件大事:前世她六岁时候,太子以造反罪名倒台,白风华丢官,全家离京流放。此后的岁月里再未见过白家人。 而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她也要到了六岁。 前世到底因原因造成了本就是储君之位的太子居然造反了。 安念波决定从今夜起就每晚去太子府看看情况! 夜晚,安念波躺到床上闭眼,小梅替她捻好被子,吹熄了烛火只剩一盏,再到隔壁屋子睡觉。 安念波的魂魄飘了出去,今晚是她第一次去太子宫里看看情况,她不喜欢偷窥别人,但是不查清楚她怎么能破局。 每次游魂而出,身体都会陷入无意识的僵化状态,所以每次白天若是出去,她必然要装睡的,这样子才不会让人发现异常,但这样非常麻烦。 她所做的只是想保存家人的安全。 因为修炼,她那十五岁的魂魄看起来神色妖魅,额间的红色三瓣烈焰花,墨色纤眉,白里透红的脸颊,眼神顾盼流光,一身红衣飞出了安府来到街道上空飞行。 最近是荞花大量开放的时间,即使是夜晚,街上也是异常热闹,各色灯笼挂起,不少摊贩前一篮篮的盛开的黄荞花,如繁星点缀,香风悠远。 太子府位于皇宫外南部横平街道,这条街道禁止行人行走,在街道外高达六米的大门,有兵甲把守,三班轮换。 安念波飘过了街道、长廊、进入太子府内。 安念波并不知道太子府的布置,只见一群侍卫,腰间挂着剑成一列列的在太子府里巡逻。 她落到地面上,到处查看,又见有几个穿着碧色衣服的宫女,双手捧着盘子往一个方向而去,她便跟随其后。 宫女半低着头眼睛往地上看规规矩矩、亦步亦趋的经过两间垂花门楼,四处衔接长廊。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院子,院子上牌匾:琳琅轩。 院中甬路两侧花团锦簇。但是从正屋前方的右边小道被沏了一道墙面,阻挡了右边的路。 安念波飞进屋子里,只见屋中烛台粗厚,烛火明亮燃着,飘起淡淡的烟雾,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屋内陈设一桌一椅皆是白玉色,而屋中两侧都有一块雕空的木板,一“流云仙鹤”,一“岁寒三友”,碧色铜炉里飘出丝丝缕缕的淡香。 屋内茶几旁,坐落着一男一女,男子五官挺立,面色淡漠,漆黑如墨的眼眸,眼皮下淡淡的黑色,睡眠不足造成的,眉上有道浅浅沟壑,是常年习惯性的皱眉形成的,一身黑色衣服上绣着金色的麒麟纹,墨发束缚在金抠里。 女子云鬓峨眉,双眼如漆,穿着一套华美的白色衣裙,只是两个人之间互不理睬,看起来剑拔弩张的,当宫女把那些精美的菜放到白玉桌子上,再轻拿轻放翻开盖子,一缕缕热气从盘子里升起,女子起身来到桌子边坐下,接过宫女舀好递过来的汤,拾起羹勺,舀了一勺自顾自的喝起来,男子并未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不过他刚才来的时候就上下打量着屋内,可屋子里的陈设一目了然,完全藏不了任何人,但是作为男人,他之前见过太子妃脖子上的可疑吻痕,虽然太子妃说那只是蚊子咬的。 但是太子却开始不相信太子妃了,经常性的突击而来。 太子妃喝了几小口,就放下碗,拿起帕子轻轻贴唇擦拭,声音婉转清脆:“太子可看够了,我这屋子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念念不忘的?” 太子南宫化霖眉头一凝,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住了,转换成了:“太子妃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你这屋子太过空旷了些,多添些物件才是。” “那倒不用,如今的摆设刚好何用,多了我看着不舒服。” 太子听她这话,立马就翻脸道:“什么叫多了,你暗指什么。” 太子妃一副冤枉的表情,疑惑道:“妾身说错什么了。” 南宫化霖站起身,神色不耐烦,走的极快。 安念波看到太子离去,本打算跟上去的,可就在这时。 太子妃对着贴身宫女阿玉点头,阿玉会意带着一群宫女出去,把门关上,宫女全都守在院子外。 接着她翻开床榻被子,手摸索到床板里面,扒拉下藏在墙角里的一个银色小钩子,墙面上用来装东西的柜子就移动开来,露出一个小空洞,女子直接爬进去了。 安念波紧跟其后飘去,里面倒不是什么地下通道之类的,而是直接通往另外一间房间。 女子刚爬出来,就有个温润如玉,模样俊朗的男子上前掺着她胳膊,而这个小空洞明显是人为掘的,当她出来后,男子放开抬起的画轴,画轴落下正好盖住了小空洞。 两人浓情蜜意,抱在一起,缠绵起来,安念波捂着眼睛飞出门外。 男子吻了后意犹未尽,女子轻轻垂着他胸口抱着道:“子言,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啊,是多么的幸福。太子突然来了,吓了我一跳,以后咱们要再小心一些。” 他温柔道:“只要能和你有片刻的在一起,就算,就算我死了也死而无憾。” 女子捂着他的嘴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死了谁陪我?” 两人又抱在了一起,过了片刻。 两人分开,徐子言整顿一番蓝色衣服,又戴上下人帽子,从屋子里出去,来到墙角下翻爬上墙,再跑入一条小道。 安念波看到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竹林里,就飞回屋子里看到太子妃双手交握,沉默闭眼。 片刻,她又来到画轴前,翻起来,身子钻了进去,到达另一边床榻上,按下机关,柜子关上了。 太子妃懒洋洋的躺下,拉起被褥盖上,神情满足似乎在回想什么。安念波皱眉,太子妃跟人偷情,那偷情之人是谁? 安念波等了一会,才有宫女进来,悄悄地把桌子上的饭菜撤去。 接着屋子里只剩下了女子浅浅的呼吸声音。 安念波飘出去后找了一小会才找到了太子所在地,院子前牌匾:流光阁。乃是书房,门口就有四个侍卫把守,而在屋子里,太子正在执笔书写。 一个八岁的男孩拿着几本册子,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来到了流光阁外,四个侍卫恭敬的叫了一声:“皇太孙。” 男孩点了下头,就进入了院子里,太监留在外面等着。他站在屋门口,停顿片刻敲了敲门,恭敬道:“父王,孩儿来送作业了。” “进来。” 南宫诘进来后先是放下书册到书桌上,又双手合揖,头低下,叩拜一下,南宫化霖抽过书册检查起来。 纸张翻动的声音,好一会,南宫化霖翻看了几本册子,点头道:“诘儿,虽然你做完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问你,於穆清庙,肃雝显相。之后是什么……。” “启禀父王,於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於人斯。……。” 第四十七章 发现 安念波飘出了屋子外,又回头看了看,屋子里两人一问一答,她今晚来这一趟,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每天晚上来一次,总能找出真相的。 安念波回到安府自己的屋子,魂魄入体睡觉了。 此后的一个月里。 每晚查看但是一直没有发现太子造反的原因。 安念波只想保全白家,偏偏白家和太子有师生关系。 一年冬至来临了,京城里的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开始准备过年,大街上摆满了年结用品,门联、各类吉祥动物红剪纸、瓜果零食,热闹喧嚣。 安念波跟随白飘飘到街上逛街采买,马车在一处停了下来,安念波从马车里出来,抬头看:许记绫罗铺。 白飘飘拉着女儿的小手,丫鬟跟在身后,铺子里卖的都是女子衣物,女掌柜正在给几个挑选布帛的人介绍,她看到白飘飘等人打扮华贵,就推了下旁边女伙计的手,示意她在这里招呼这些人。 然后掌柜的就笑着看着白飘飘走了过来道:“夫人上二楼挑选吧,楼上有精贵的雪云缎,南锣纺缎,还卖一整套成衣,上至老妇人,下至婴幼儿的女子衣裙,我这许记全都包罗了。” 白飘飘点了点头,掌柜的就走在前面带路,一楼的大厅占地百来平方,因为是过年,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而上到二楼后,却只有几个妇人在挑选,女伙计都是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衣服,前胸后背衣服上都刺着许记两个大字,带着红色小帽子。 而二楼的女伙计都是一对一的陪着挑选,白飘飘精致的打扮,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宛若仙子,而安念波灵动的眼睛,白皙皮肤,娇俏迷人。 母女两十分惹人注目,女伙计都有些看呆了。 白飘飘看到喜欢的就让丫鬟抱着,不一会就挑选了七段布帛,又购买了几套刺绣精湛的成衣,这一花费就花了六百多两,一行人下楼离去。 白飘飘抱着女儿上车。 马夫慢悠悠的驾着马车,车内还坐着绿竹,两人商量起有什么还要买的,白飘飘觉得得去金玉店打长命锁,因为大舅母已经怀里六个月的身孕,明年二三月份就要生了,而且还要购买一些金玉还能送人,绿竹点头附和讨论。 安念波觉得无聊,就拉起帘子一角,看向外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吆喝买卖。 安念波暗道:等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而我也六岁了!前世六岁这年白家离京,今生我一定要改变白家被流放的命运。 正月初五时候,太子外出去往京城佛山给逝去的皇后上香。 徐子言得到消息,就偷偷的来的频繁了,却也被南宫诘发现了! 夜幕下太子府里,南宫诘带着阿大来琳琅轩外墙的小道竹林里看看月色,并没有拿着灯笼,这处竹林小道十分幽静,风一阵阵的从竹海而来。 而就在这时,阿大听到了声音连忙拉着南宫诘躲到了竹子后,两人的身影都掩盖在黑夜中,却看到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从竹林小道右边而来,然后一路小跑而去,两人忙悄悄地跟上去。 那男子跑到了琳琅轩外墙处,踩着一块墙下的大石头而上,一条腿扒拉着到墙沿,然后整个人就翻了进去。 南宫诘吃惊不已,这太子府后院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就连侍卫都不能来此巡逻。 南宫诘心里预感不好,怕那男子对母妃不利,又怕其又翻墙而出逃跑,就让阿大在墙外下蹲守捉拿他。 安念波飘着跟在南宫诘后面。 南宫诘连忙跑去琳琅轩正门处,就看到母妃的贴身丫鬟阿玉和其他宫女都在院子外站着,以前他也见过几次她们在外面守着。 而屋子里只有母妃一人了。 南宫诘要进去被阿玉拦住了:“皇太孙,太子妃已经入睡了,请您明儿清早再来吧。” 南宫诘此刻觉得有猫腻,而要想知道情况那就是进去看看! 南宫诘踢了阿玉一脚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也敢拦,你一个丫鬟莫不是凌驾在我之上?” 阿玉连忙道:“皇太孙,这是太子妃吩咐的,她睡觉时候,不可有人打扰。” 南宫诘直接就越过她跑了进去,阿玉脸色大变连忙追赶。 南宫诘推开正屋门进去,屋内并没有人,但是那床榻上的纱幔遮住了床。 阿玉连忙道:“太子妃正在休息呢,皇太孙,咱们出去吧。” 南宫诘看到那床边有一双绣鞋,再无其它鞋子,又被阿玉拉着胳膊出去。 阿玉关上了们,南宫诘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第一次他感觉到奇怪,那就是为何右边小道要砌一道墙。 而那男子翻身进去的地方正是右边小道的那面墙垣。 南宫诘觉得只要能去到右边小道看看就能发现秘密了! 但是看阿玉这样子,明显是在遮掩什么。 南宫诘就走了出去,回头看到阿玉长吁了一口气。 南宫诘快速跑回居停院主屋。从柜子里翻出一把匕首放入怀里,又跑了出去拐过两条条长廊一条小径,到了阿大所在的地方,没看到人就小声叫道:“阿大!” 一个糙汉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出现在南宫诘面前说道:“殿下,我在!” 南宫诘道:“你带我翻过这道墙,我要进去看看。” 阿大点头,抱着南宫诘的腰,翻身就跳入到了院子里。 南宫诘走了十几步来到了前面这间屋子里,听到了里面有男女的说话声。 南宫诘用手指沾唾液刺破了雕栏木头墙壁的糊纸,头凑上去,就看到母妃正和一个下人抱在一起! 母妃居然做出对不起父王的事情! 南宫诘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愤怒的推开了门冲了进去,惊到了拥抱的两人,南宫诘拿处匕首拔开鞘扔在地上,锋利的匕首朝着男子刺去。 顾清姿连忙把男子推到里面自己护在他身前,叫道:“诘儿,住手!” 南宫诘匕首指着他们,看着顾清姿维护的姿势,气愤道:“你这样对得起父王么,你让孩儿以后怎么办,你制顾家全族于何地!” 顾清姿无奈道:“母妃也是身不由己,诘儿,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见。” 南宫诘哭道:“混蛋!就是平常百姓家发生这种事情,都是要浸猪笼的,母妃,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儿子,还有全族性命,你都不管了么,他死了,咱们才能保全住!” 顾清姿难过的流下泪,徐子言拉开顾清姿,顾清姿摇头不肯让开执意要在他前面,徐子言叹息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纠缠不休,皇太孙,你尽管拿走我的命,但是不要对付你母妃,她是身不由己的。” “不是的,诘儿,我和子言青梅竹马,从小就一块长大,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一生相伴之人,若不是赐婚,我们早就成亲了…。” “住口!”南宫诘气的手抖:“你现在嫁给的是太子!你该遵守妇德,而不是背着父王做出这等子事情来,下贱!” 顾清姿决绝道:“你要是杀了他,母妃也不活了,诘儿,他死在这,怎么交代,让他走,以后他再也不来了,就当没这回事。” 顾清姿又回头道:“子言,你以后就不要来了,现在就走,走啊。” 徐子言叹了一口气,哀伤道:“皇长孙,是我的错,我答应以后不来了。” 徐子言走了出去,南宫诘抓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顾清姿怕他冲上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而外面的阿大也听到了说话声,把头低垂着任由徐子言翻墙离去。这件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太子妃、皇太孙、顾家、已经伺候的人都要遭殃了。 过了片刻,徐子言翻墙离去了,南宫诘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 他的声音冰凉空冷:“可以放开了。” 顾清姿放开了他,用袖子抹了泪水,南宫诘走了出去顺便把匕鞘捡起来,将匕首插了进去,再放到怀里,没有看顾清姿一眼走了。 走到阿大面前声音清冷:“带我出去!” 阿大抱着他的腰翻身处墙,南宫诘控住不止,蹲在墙角下嚎啕大哭好一会,他真的很失望,很难过。 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他却要承受母妃被其它人碰过这等子屈辱。 他不能揭破不能让父王知道,那只能让那个男人彻底消失了! 这时还是冬天,冷风一阵阵刮着,即使身上穿了很厚的衣服,他的心却犹如冻僵一般寒彻入骨。 而顾清姿拉起画轴爬到主屋床上,捂着嘴哭泣。 她身为顾丞相的嫡女,和身为一品官员徐太尉的长子徐子言,不论是家世、身份都是非常般配的,何况她和徐子言少年相识、相恋,若不是一道赐婚圣旨,二人如今已经是终成眷属了。 当顾清姿含泪嫁入太子府,只觉得自己不得不屈膝奴颜,伺候承欢。 三个月后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诞下皇太孙南宫诘,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到了两岁时候太后又一次见了南宫诘,觉得孩子像她那死去的最小儿子,就想带在身边抚养。 第四十八章 落水 太子南宫化霖都没问过顾清姿,就直接答应了太后让南宫诘进宫。 顾清姿为此跟南宫化霖翻脸过一次,原本对他有的一点情义也消散了。 但太后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并没有因此就把南宫诘留在身边,而是一月里来皇宫住几天。 跟太子成亲第四年五月份十六号,她带着带着三岁的南宫诘去南陵寺求佛,在一间房里休息,再次碰到了乔装打扮成僧人的徐子言。 就是这一次,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也是这一次导致了后来相约半夜幽会。 顾清姿舍不得徐子言的温柔体贴,在这孤寂的太子府里,她只觉得自己过的非常委屈。 顾清姿也怕被发现了,自己、顾家已经其它人都要倒霉。 但是有些裹着蜜糖的毒药,是那样的让人迷醉,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想吃。 徐子言跟她说过,他每次翻越出墙头,都是从一条小道往上跑跑到竹林深处,会找到一个掩藏在竹林深处里的假山,里面藏着衣物烛火等物,而他在那假山旁把下人衣服脱下,再换上黑色便服,再点燃一道小烛火。 来到竹林墙角处从一偏矮残缺的墙头爬出去,外面就是一条宽达五六百米的河流,他翻身而下,在那处墙角边有一棵歪斜的树,束缚着一条小船,他就会把烛火放到小船的一个铁质插孔里,坐上小船拿着桨滑动波面而行。 很多时候都要半个时辰才能划到对面,把小船藏在一处芦苇里。 这五年来,都安然无恙,她也想过跟徐子言划清界限,但是她太寂寞了,何况一个月也就几次相处,等待的日子总是分外煎熬。 而这次,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跟徐子言断的干净。 这样就能保住自己、徐子言和其它人了。 安念波看到太子妃哭的如此伤心摇了摇头,虽然情难以克制,难以忘怀,但是却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不该的。 安念波飘了出去找南宫诘,在居停院主屋里只有南宫诘一人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嚎啕哭泣。 安念波站在旁边看着南宫诘,因为太子不在府里,她才来这里看看他的。 太子倒台原因没查到,却看到了这阴私事情。 南宫诘愤然道:“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 南宫诘起身从胸口掏出匕首,对着被子划去,棉絮破开,一道道狰狞不已。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南宫诘下了决定:杀了这个徐子言的! 南宫诘坐起身子,表情变得狠辣无情,完全不像个刚满九岁的少年,锐利的眼神跟野兽一般要吞噬。 南宫诘想到自己是有分配十个侍卫的,之前他倒是没把侍卫们当做一回事,但如今他需要这些人去做事,而且还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扯到太子府,不能让父王发现,就得让他们忠心耿耿。 他想着接下来的复仇,一阵阵戾气压制不住,小手紧紧的握起拳头。 安念波暗道:明儿可要跟着他了!看他到底要怎么做! 安念波回到了安府里屋内躯体里睡觉,第二天,小梅端来脸盆,依浓、依云拿着洗漱用具。 安念波并未起床,而是说道:“小梅。” 小梅放下脸盆走到了床边,安念波说道:“我昨晚做了梦导致睡眠不足头有些晕,今儿想睡觉了,若是我娘问起,你就说我昨晚睡得太晚了,所以白天要睡觉。” 小梅看安念波面色红润,不像生病就点了点头。 安念波躺在闭眼,魂魄飘了出来去往太子府。 来到太子府居停院,看到南宫诘正在穿衣服,她连忙飘了出去,虽然南宫诘还是个小孩,但是安念波对男女大防还是看的很重的。 南宫诘洗漱、吃早饭,直到太阳出来了。 南宫诘让阿大去前院叫了那十个跟随他的侍卫,一行人来到了后山空旷平坦的地方,十个侍卫站的笔直。 “你们都是我的侍卫,按道理,这辈子都是要跟着我的,我需要的是能为我付出性命的人,我打算对每个人射三箭,愿意让我射的就出列,不愿意的就留在原地。” 侍卫面面相觑,但是有人一听完就站了出来,又有四五个前后站了出来,其它几个愣住了也赶紧站出来。 南宫诘走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侍卫面前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启禀皇长孙,小的是阿七。” 南宫诘这才想起来,当初分配到侍卫,为了好记住,所以都是按照一到十的。 “很好,以后你就是这对的队长了。” 接下来,侍卫一字排开,南宫诘站在离他们三十步的地方拿着弓箭瞄着,他时刻注意着每个人脸色的表情,也许是南宫诘拿着弓箭拉着绷紧一个个对过去,却不发射,有那刚才犹豫的人面部有些恐慌了,南宫诘放下弓箭道:“我已经知道,大家对我都是衷心的。阿七,你跟我来,我有事情吩咐你。” 阿七跟随南宫诘走到一边,阿七半蹲下,南宫诘道:“阿七,我若是要你杀人你敢不敢。” “殿下尽管放心,阿七从分配给殿下第一天起,命就是殿下的人,殿下说什么,阿七就做什么!” 南宫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要你去跟踪京城一品官员徐太尉的儿子徐子言,掌握他的行踪,每日向我汇报。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挑选可信任的人做事情。” 阿七重重点头:“殿下放心,阿七等人的嘴比石头还硬,绝对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阿七带着其他侍卫离开了,南宫诘面色阴郁回到了居停院。 安念波想,自己只救该救之人,徐子言一死,反而能保全很多人的性命,何况徐子言明知道跟太子妃在一块有多大的危险,不顾及家族人员的性命,这都是咎由自取。 安念波决定回去了,在太子没回到太子府前她都不会来了。 …… 从这日起,徐子言的屋檐上方就多了两个黑衣侍卫,白天在徐府外监视,夜晚就躲在屋檐上。 徐子言倒是日日留在府里看书,作画。 他不出门,南宫诘也没有法子,阿七倒是建议过,直接抹了脖子就是了,但是南宫诘怕被顾清姿怀疑,所以一定要是徐子言外出发生意外而死,不能是人为杀害。 七天后,南宫诘一身墨色衣服,腰间绑着黑色带子,挂着一小块玉佩,他此刻站着的地方乃是太子府后边河流对岸,他看着宽广河面远处的太子府墙垣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竹林。 南宫诘想那个徐子言想必就是先度了河,再翻进墙里从竹林出来。 一个侍卫快步跑回来了,半蹲下在南宫诘耳边嘀咕。 那侍卫的话:“那徐子言坐着的马车已经驶出了西南街道,将会搭船去往连山的莲花书院。整条河上的船只都是我们的人,不管他坐哪条小船都会被我们的人逮住的。” “嗯,别留下把柄,要收拾干净,知道么。” “皇太孙尽管放心。” 南宫诘长长的叹息一声,转身走到柳树下的马车边,踩着宫人的后背进入马车,侍卫跟上离去。 一大片杨树里钻出来一辆马车从小道而来驶向河岸边,这处只有一艘小船,一个船夫坐在船里面喝小酒。 马车在河岸边停下,小斯打开车门,徐子言跳下了车,小斯背着书篓下来。 马车夫驾驶着马车离去了。小斯上前几步道:“船家,去连山多少钱?” 船夫放下酒瓶子笑道:“一百个铜板。” 小斯道:“那行,你把船靠到这边些,免得我们鞋子湿了。” “好嘞!” 船夫划桨把船移到有大石块的地方,徐子言踩入船内,小斯背着书篓跟上。 船夫大力划着桨,小船离岸而去,碧波湖面上,划了好一会。 小船行驶到河中央地方,那船夫突然就挥打船身,用脚使劲摇晃,小斯气愤道:“你干什么!” 船夫哈哈大笑,扔掉了竹篾帽子,拿着浆拍打水花,贱的两人一身,徐子言用手腕袖子护着脸。 小斯经受不住颠簸倒在船上。 徐子言道:“你可是皇太孙派来的?” 船夫笑道:“没错,来结束你性命的。” 徐子言闭眼叹息一声,突然就跳到了水里,沉了下去。 小斯哭嚎道:“少爷!” 船夫一愣,懊恼极了,他还没玩够看徐子言惊慌失措的求饶呢,他却先跳下去了,可是这茫茫海面,岂能活命,船夫拿起浆敲打那小厮,小斯被打了好几下跌到湖里,扑腾几下沉了下去。 船夫看湖面恢复了平静,就划着桨离去了。等到船划到岸边,船夫从草丛里拿出一个包袱,换了外衣,变成了一个打扮普通的人,那身船夫外衣裤就被他刨了一个小坑埋了,男子飞快离去,跑到了街上,再行走着,来到了一处专门拉人的地方,十几辆马车前都有马夫等待着,男子走到其中一个面容粗狂的马夫前道:“今日只有一件事情已经做完了,现在要回去了,拉车的价钱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一样的。” 第四十九章 决定 男子上了马车,马夫坐在车板外,驾驶离去,无人注意到。 马车赶到了横平街道外,马夫掏出了一块令牌,兵甲看到令牌就放行了,马车驶入进去,转到了太子府后面位置停下,那男子就匆匆的进入到了里面,走过无数长廊,来到了青柳院。 “启禀殿下,徐子言掉入河里,必死无疑,等过几天必然会漂浮在水面上。” “阿三,周围没人看到吧。”阿七问道。 “没有呢,这个时节,河水变冷,没人到河边呢,所以啊,没人看见,而且我带着竹篾帽子,无人瞧见我的脸呢。” 南宫诘满意的笑道:“都下去吧。” 两人恭敬的作揖,离去。阿大倒了一杯茶水递上来,南宫诘接过,温润的茶水滋润着口舌,滑入咽喉,整个人全身都暖乎乎的。 南宫诘一扫灰败之色,去除了心头大患,感觉有些困了,他好久都没睡好觉了,就脱了靴子,躺到床上,拉上被子。 阿大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而在另外一边,有一个渔夫之女素娥正驾驶着小船打渔,因为家里爹娘都病了,为了多挣点钱买药,即使是湖水寒冷如冰,她红肿的手还漫着水,撒开渔网,但是渔网有破漏之处,被用绳子打结,如果是很大的鱼是钻不过去的,只是当她看到河面上居然飘浮着一具东西,收了渔网,把小船划过去,就看到是个人,素娥连忙用划桨扒拉着那身体,硬是拖到了小船上,男子浑身冰冷,素娥连忙给他压着胸口吐水。 这男子正是徐子言,徐子言是会游泳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里就跳下了河里,往下面游着,他可没打算真的去死,可是河水太冷了,他游了一会又不敢冒出水面,渐渐地就身体僵硬、无力,但他撑着游到了一处拐角边,抓着一根枯树枝,慢慢的他就闭上眼睛。 而素娥救了他上来,压着胸口吐出了水,徐子言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素娥惊喜叫道:“你醒啦,咱们到小岛上生火取暖。” 素娥直接把船划到了不远处由河水包围着的一处凸起占地百来平的小岛上,这里稀稀疏疏的矮树从,曾经被渔夫砍伐过。 岛上没有什么野兽之类的,就连鸟都飞走了。 素娥把船只绑在一树上,扶着徐子言上岸,她自己的腿脚、衣服也被弄湿了,素娥从小船的一个钉在船上的箱子里拿出了东西:火折,柴刀。 砍了些枯树枝扔在一处,再用石块叠在两边,枯树枝架上,火折子摩擦起火,小火渐渐燃烧起来。 两个人围在火堆前取暖,徐子言懂得脸部、手全是苍白色,他倒是想把衣服脱了,可是面前可是个姑娘,素娥也想把外衣脱了,因为湿了。 两个人沉默片刻,经不住冷水透骨寒意,素娥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就道:“那我在另外起火吧,你把衣服拧干了,晾凉。” 素娥拿着火折子和柴刀起身走了。 而徐子言在她转身后,就连忙把衣服脱了,冰冷透骨冻着皮肤,他看到素娥走的很远,就把内衣脱了,身上只留着一条裤衩,浑身抖个不停,他甚至管不了去拧衣裤水渍,抱着身体靠的离火堆很近,可是冷风一阵阵的吹啊,他冷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个虾子似的。 素娥走到了一处看不见徐子言的地方,脱了有些湿拧的外衬衣,又拧干了湿鞋子,挤干了裤脚,仍感觉浑身发抖,她搓着手臂,想到那个男子身上没有衣服可以披,肯定会很冷的。 她犹豫再三,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一件下来,只剩下里面的织衣,素娥鼓起勇气起身、回头、走去,她原本羞羞答答的,但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怕什么。 可是磨磨蹭蹭过来却看到那男子倒在那,一动不动,她连忙跑了过去,看到男子,面色一红,拿衣服披着他身上,隔着衣服推搡:“公子,你醒醒啊。你再不起来,会冷死的。” 可徐子言冷的失去了意识,素娥给他批了衣服也不管用,而徐子言的气息微弱,素娥一咬牙,反正这里也没人看到,就把徐子言身体摆正,自己躺了下去保住了她,素娥整张脸都红了,第一次抱一个男子,而且这男子文质彬彬,相貌堂堂。 素娥又用手去揉搓他冰冷的胳膊,慢慢的,徐子言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他的心跳也有力了起来,徐子言本能的保住了这个暖和的东西… 素娥想,男女有了肌肤之亲,是要负责的…..越想脸越红…… 过了快半个时辰,徐子言才醒了过来,他就看到自己身上趴着个人,姑娘都睡着了。 她爬起来,看到徐子言也在看她,女孩脸一红,低下头去,不好意思,连忙后退呆在一边。 徐子言懊恼、羞愧,他的命是姑娘救的,但是他是无意识中抱了姑娘,他又不能娶一个渔女,徐子言连忙去把自己的衣裤挤弄水花。 而且他心里只有顾清姿一人,到现在都是无妻无妾,他简直不能原谅现在的作为,可偏偏姑娘是为了救她。 素娥捡起外衣穿上,徐子言叹息道:“多谢姑娘救我一命,可惜我不能对姑娘负责,万分抱歉,实在是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求姑娘宽恕。” 徐子言起身跪在她面前,素娥听到这话,抬头看他,眼泪一下子就溢出眼眶,但她立马背过身去,不想让徐子言看到:“公子,不必如此,我也是为了救人,何况我穿着衣服呢…我…你…。”素娥站起来背对着他:“你快把衣服晾在太阳之处吧,我去砍点柴火带回家烧火,不能白白来一趟。” 素娥快步跑走,来到另一处火堆处,火堆早就熄灭了,她拿起外衣,火折子,柴刀就钻进了丛林里。 徐子言看到姑娘眼里有泪花,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件事情只能如此解决。 衣服铺在阳光枝桠下,徐子言在阳光下站立闭眼,他的表情痛苦、无奈,他这一生唯一喜欢的姑娘含泪嫁入皇家,而他在她新婚之夜独自在屋里喝的烂醉,喝了好几天酒,被徐太尉泼了一桶冷水,又打了一顿,耳提面命从此不许再提和顾清姿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皇家人发现。 他那个时候好恨啊,尤其是得知清姿居然怀孕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她的一切再也跟他无关了,他舍弃不下,当顾清姿都嫁人四年了,他还是不愿意成亲,而那次顾清姿带着三岁的南宫诘去南陵寺求佛时候,他鬼使神差,不能自己的跑到寺里只为见她一面,偷了僧人的衣物、帽子戴上,偷溜进去,顾清姿正在一屋子里稍作休憩,看到徐子言的脸,大惊失色,她的丫鬟阿玉连忙出去戒备。 徐子言还记得,顾清姿低声哭嚎,不能自抑,她在太子府过得并不幸福,太子清冷,不爱女色,她心里又有了挚爱,从未移情别恋。 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缠绵了片刻,他就得悄悄离去了。 而此后日子里,他放不下就想出了半夜前去会面,他原本是不会游泳的,但是为了能度过太子府后面竹林外的河流,所以他先是学习了几个月的游泳,倒是游了一次,但是夜色黑暗,游着过去非常危险,所以他弄了一条小船,划船过去,一个月多的时候五六次,少的时候两三次,都是隔了好几天才去,他曾非常惊惧,害怕被发现,他岂能不知道,被发现是取死之道,可是感情是无法克制的,他过得好痛苦,好难受。 南宫诘要他死,他不怪,但是他并不想死,他要是死了,就不能见到清姿了,清姿没了他,也会难过绝望的。 阳光下,小岛上,徐子言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带着顾清姿一起走,让琳琅轩弄场大火,来个死盾,反正他有不少资产转移藏在徐州,并无人知道,顾清姿跟他一起走,也能过得很好。 徐子言想好了身后事情,顿时就轻快多了,他穿上半干的衣服,全身拾掇好了,而素娥并未走远,她早就砍好了一捆柴火,只是她哭了一阵子就躲在一棵树后一直注意着他,看到徐子言穿戴后,她才再呆了片刻,背起柴火从远处走来。 她换了个轻松的表情道:“公子,我划船送你到岸上吧。” 徐子言歉意道:“多谢姑娘。” 素娥把柴火放到船头,徐子言进入船上坐下,浆划着水面,船离小岛而去,宽广的湖面,一叶小舟,一坐一站,女子面朝湖面,她满脸哀伤之色,无人知道,她在抱住徐子言时候,心里是怎样的,但是她知道她动心了,可是她怎么配得上这一身打扮富贵的公子。 第五十章 撞破 划了好一会儿,船才划到了岸边,徐子言把怀里的钱袋子拿出来伸了过去,感谢道:“姑娘救命之恩,我还真是无以报答,这里有一百多两银子,请姑娘收下。” 素娥抬手接过,徐子言就跳到岸上离去了。 素娥紧紧抓着钱袋子,看着公子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不见了,她抹了下眼角,把钱袋子放到怀里,划着桨在碧绿的湖面上而去。 徐子言并没有回到徐家,而是直接走了好几条街道来到了太子府后边的那条河道边,拉出那藏在废弃桥下的小船,划着桨来到了墙外,把船束缚住,徐子言翻过了墙头,从假山那换了下人衣物,进入竹林里,偷偷摸摸的从小道而下,白日里也没有人,他就翻过了琳琅轩外墙。 徐子言还不知道太子今儿清早已经回到了太子府里。 徐子言跳下墙去后,发现屋子锁着,他想太子还没有回府里,他就绕了一大圈来到了前面,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躲在一边再观察一会,除了宫女并无它人,徐子言就直接走了出来往主屋走去,有宫女看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居然敢来这里。” 徐子言并不转头,而是直接进入屋子里,那宫女连忙赶进来。 而南宫诘正好就在屋子里坐着,他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一个本该淹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生是死? 而顾清姿看到了徐子言错愕不已表情难堪,他怎么白天就来了。 宫女进来刚要开口,顾清姿忍下惊慌,道:“这下人是我叫来安排事情的,你们出去守着吧。” 宫女点头又低头全都出去了。 徐子言把门关上后,顾清姿走到他旁边小声道:“你疯啦!白天来!” 徐子言拉住她的手:“清姿,跟我走吧,我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这样偷偷摸摸了。” “你说什么?”顾清姿不可置信道。 徐子言神色哀伤,但又下定了决心:“让琳琅轩起一场火,当成你被大火烧死了,咱们从竹林那里逃走,我都准备好了,去苏州,那里有我的产业,不用担心没有钱财生活。” 顾清姿推开他的手,不愿意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死盾啊,子言!你别这样,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何况这匆匆忙忙的起了大火怎么能成功啊,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提了。” “叫宫女进来打晕了起火...清姿,不能这样下去了,你知道么。不能了!”徐子言说完就看着南宫诘,满脸哀伤,来不及了,一错再错只能寻找最后的出路了。 顾清姿表情复杂,但又不想对他说狠话,就找了个借口道:“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啊,必须万无一失,何况我现在不想离开啊。” 徐子言苦笑,质问道:“为什么不想走!你不是说想跟我在一起么,你说你跟我在一起才能体会到快乐,为什么不走,你在骗我么,我等了你好几年了,我到现在都没有个女人,我为你所做的难道你都不感动,你可知道我的煎熬和害怕不比你少啊,我甚至常常半夜惊醒,梦到全家都被斩首了,但我明知危险,还是为你而来,我怕你在这太子府里受委屈,可我除了给你点安慰外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已经用我的性命在爱你了,你就不能也为我努力一次么。” 顾清姿不敢看他,转身道:“诘儿是太子唯一的儿子,我若走了,他怎么办,要是娶了新的太子妃欺负我儿子怎么办。” 徐子言苦笑,心里凄凉,他终究高估了在她心里的位置。 南宫诘听他一句句的劝自己的母妃跟他私奔,也不管他是人是鬼了,骂道:“徐子言,你太不要脸了,我恨不得把你剁碎了。” 徐子言哀凉道:“皇太孙,你今日找人假扮船夫,在离河几百尺后,船夫要弄死我,我跳下了冰冷的湖水,若不是有过路的渔船救了我,我现在已经浮尸水面了。现在我这条命是捡来的,体验过了死的滋味,死也不过如此。” 顾清姿不可置信去拉南宫诘质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对子言下手的,诘儿!你居然骗我!” 南宫诘气愤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死了成了鬼回来报仇呢。哼,你还敢回来,你胆子够大!” 徐子言轻笑:“自然,我若是胆子不够大,怎么敢觊觎你母妃,这几年,我们每个月都要在一起几次,我很满足。” 南宫诘气的脸色通红,拿起铜炉就朝他掷去,徐子言躲了过去,南宫诘就拿起身边的物件一个个扔了过去。 噼哩叭啦的砸声。 顾清姿哭道:“别扔了,别扔了!” 连忙去拉南宫诘的胳膊跪下阻止他,南宫诘住手后,气愤不已道:“母妃!你还在维护他!他这是要害咱们!想害你声名扫地,想害我丢了皇太孙的位置!” 徐子言并不看南宫诘,上前拉起顾清姿,声音酸楚道:“走吧,这一次我真的想永远的走了。我不想再担惊受怕,你痛快一些好么,你是要和我在一起,还是永远分开呢。” 顾清姿两样都想要,她既舍不得现在的富贵,儿子将来滔天的荣华,更舍不得心上人,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徐子言抓紧了顾清姿的胳膊逼迫道:“现在就做决定!不然来不及了。” 顾清姿沉默犹豫不决,南宫诘气道:“休想,徐子言!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你就不怕你徐家满门抄斩。” 徐子言无所谓的笑:“那你就不怕你母妃名声坏了,你皇长孙的位置坐不稳。” “你!”南宫诘气愤不已。 而在另外一边,被赶出去的一群宫女里就有南宫化霖的人名秀珠,每次太子妃都是大宫女贴身伺候,秀珠从未见过今日这个男子,可是她看的出来,这男子和太子妃关系颇为深厚,所以她在出去后,偷偷的溜了跑去找太子。 而太子正在跟一些小官商量事情,宫女来到门口,太子看到了就让那些小官下去做事,宫女进入了大厅里,跟他禀报了。 南宫化霖把茶盏重重放下,这才可让我抓到了。 他立马叫来了侍卫,去往琳琅轩,南宫化霖虽然清冷,但是并不代表他不需要欢爱,但是太子妃在几年前就抗拒和南宫化霖欢好,她总是有很多借口,要么身子不舒服,要么就是最近念佛戒色,一来二去,他几乎不去琳琅轩,但是某次他看到太子妃那高领衣服脖子有红色痕迹,他就去扯她脖子想看清楚,她说是衣服领子给压倒产生红痕。 但是南宫化霖半信半疑,就派了秀珠去监视她。 也许她也知道,这几年来,她的院子从没有下人进去打扫,连太监都是在院子外面通报。 就为了做给南宫化霖看。 而前世里,徐子言也是在今日在琳琅轩被太子杀死的。 南宫诘顾虑很多,所以并没有吵闹免得被人发现。 徐子言很绝望了,她是真的不想走,他以为她会很愿意和他走的,原来以往的情话也不过是敷衍而已,他在她心里是不值得冒险的,可自己却赔上了一切,此刻心里好累,好累啊,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这辈子全错了。 她道:“子言,你快走吧,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是不能走的,我不仅要顾虑家族,还要顾虑诘儿啊。” 徐子言梗咽了一下,压下心口的酸涩以及心痛,她不过是做了最划算的选择,只是心里好不甘心啊,我一无所有来成全你的繁荣。 徐子言心死了:“好!我走了,一辈子不再进入京城。这一生再也不见面了。” 徐子言脚步虚浮,心里沉痛的走到门边,转头看顾清姿站在原地不看他,也不来拉他,他苦笑,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居然以为自己在她心里位置很重。 徐子言叹息的拉开门,就看到南宫化霖就站在门外,身后一群侍卫,后面还有跪着的宫女。 而南宫化霖也才刚到,只听到最后两句话,顾清姿悲伤的表情,看到太子后,惊吓的连忙换了个表情,上前福身:“殿下,妾身…。” 南宫化霖一巴掌挥了过去,顾清姿就倒在了地上,南宫诘扑上去拦在顾清姿的前面。 南宫化霖看到南宫诘的面貌和自己极为相似,和徐子言完全不一样,他才微微的平复了下心情。 徐子言跪在地上低头。 “是你么?是你勾搭顾清姿让她念念不忘。” 徐子言摇了摇头,平静道:“确实是我意图想勾引太子妃,但是她一直拒绝我,可是我死缠烂打,她也没办法,其实她成亲前,我看上她了。我喜欢美丽的姑娘,太子妃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今日我忍不住对太子妃的念想,就偷偷的扮成下人潜入太子府里,就为了能够再见她一面,记住她的容颜。” 南宫化霖面色阴沉,一脚踢到他身上,又踩着他的脖子:“大逆不道!你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第五十一章 威胁 流光阁里。 南宫诘跪在地上:“父王,母妃真的是清白的,都是那贼人觊觎母妃,请父王不要怪罪。” 南宫化霖沉默,拿起一本书籍翻看。 南宫诘又道:“父王!” 南宫化霖把书扔在桌上,走到南宫诘面前,拉着他胳膊起来。 “诘儿,你还小不懂,父王答应你,她永远都是太子妃,你出去吧,父王要一个人呆一会。” 南宫诘点头出去,关上门后,南宫化霖就把琉璃、翡翠等物全都砸到地上,发泄一通,而从这日起,两人的关系也到达了冰点。 顾清姿的日子变得非常不好过,很多吃的用的都被缩减了,伺候的丫鬟也减掉一大半。而南宫化霖再没有踏入琳琅轩过。 琳琅轩里的茶饭是冷的,顾清姿胃口不好,整个人清瘦了下去,她整日呆在屋子里,怀念过去,那些岁月里的美好,天真。一去不复返了,她成了弃妇了。徐子言死了…. 一月份十五那天南宫化霖带着南宫诘去参加春祭,而太子妃并未出席,太子以太子妃身体不好为由不宜来祭祀冲撞神灵。 祭祀后,皇帝召见了南宫化霖进宫,而南宫诘就自己先出宫,由侍卫护卫着坐着马车离去了。 但是等到了傍晚,太子回府后发现南宫诘还没回来,就派侍卫前去寻找。 一夜未果,太子连忙进宫跟皇帝禀报,皇帝就让禁卫军全城挨家挨户搜查,但都没有找到人! 南宫诘以及随行侍卫等人全都失踪了! 南宫化霖焦头烂额,每日奔波在外。 顾清姿疯了似的跑出了琳琅轩,去找南宫化霖要说法,可是南宫化霖根本不在府里。 她就让宫女准备马车,急匆匆的回到了顾家,而顾家也派了很多人找,毕竟太子目前就一个儿子,顾家对这个皇长孙一样是当成眼珠子一样看重。 顾清姿已经要崩溃了,她的爱人,儿子,一个死一个失踪。 顾清姿在回太子府的路途中,一个男子拦在了车前,他出示了三皇子的令牌。 宫女告诉给了顾清姿,但顾清姿完全不想见任何人。宫女得到示意就让马车直接行使。 那男子在车窗边说:“三皇子查探后得到了一些皇太孙下落消息,太子妃不想知道么。” “带路!”顾清姿冷冽的声音。 马车就跟随那男子而去,进入了一处庭院,其它人都被拦着了,唯有顾清姿和大宫女阿玉一起进去。 三皇子南宫墨廷一身白衣,风流的桃花眉眼,笑道:“太子妃,请坐。” “三皇子说有我儿的消息,请详细告诉。” 南宫墨延看了下阿玉。 “她是我的心腹,你尽管说。” 南宫墨延笑道:“太子妃成亲前可是和徐家大公子徐子言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可惜被人拆散,如今那徐子言又死了,唉。” 顾清姿面色大变:“你是如何得知徐子言死了?你在太子府里安插了人。” “哈哈,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做,太子还不是在我府里安插人生,其它兄弟一样,区别是能不能识别出来,躲过去,这世界上就不可能人人都对一人衷心的,太子妃,我要的是你帮助我,让太子倒台即可,毕竟你想想看,徐子言,一个大才子,居然就这样死了,你就不想为他报仇。” “是你抓了我儿子!” “诶,这话可真难听,你放心,当太子倒台后,你就能看到你儿子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离开京城过自己的日子。” “哼!你当我三岁小孩,你要南宫化霖死,你会放过他的儿子。” “你错了,我可不想太子死啊,只是让他不要坐那个位置,我也想坐啊,太子妃,现在不是你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而是你要不要你儿子的命,其实啊,徐子言还没有死,你就不想跟他以后在一起。” “你胡说,你骗我,不可能。” “骗你做什么啊,徐子言是倒在血泊里,但是呢,他啊,心脏在左边呢,所以被抢救回来了,不过现在还在昏迷中,你若是不信,我带你去见他。” 南宫墨延看着她激动的神色。 “带我去,我要看到他。” 南宫墨延叹息:“情真是折磨人啊,走吧,不过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你可不要说话吵到他,只能在门外看一眼哦。” 三人往后边而去只是几十歩的距离,来到一处门边,顾清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闭眼躺在床上,还有个大夫在一旁,她要进去,胳膊被南宫墨延死死拉住。 “太子妃!人也看到了,走吧。” 顾清姿露出喜悦的笑容,走到了院子外。 “太子妃,嗯,你考虑怎么样?” 顾清姿沉默。 “你不想要徐子言,不想要南宫诘了,你以为你能帮助儿子登上帝位么,先不说父王身体还好,就这么多叔叔们,他等得到那一天么。”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一定要放我们安然离去,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这个自然啊。” 南宫墨延对着一个男子点头,那男子就领着顾清姿、阿玉离开。 南宫墨延注视着她们的身影走到门廊处消失了,这才回到院子里进入屋内。 而原本躺在床上假扮徐子言的男子是徐家的庶子徐清,他侧脸酷似徐子言,又是打扮成徐子言的装扮。 那假大夫笑道:“这下子,太子妃肯定会听话的。” 南宫墨延坐下感叹:“唉,女人啊,真是可悲,太子也是倒霉娶了个破鞋,也不处置掉,优柔寡断,死有余辜。” 徐清得意的笑道:“要是太子妃寂寞了,我也可以代劳的。” 南宫墨延收住笑容冷冷道:“不许你出去在顾清姿面前,你要是敢坏了我的事情,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是是,我就是感叹一声而已,可不敢胡来。” …... 大年初七时候,安丘回来跟白飘飘说了南宫诘失踪了,整个京城都在寻找,因为白家跟太子关系非比寻常,白飘飘非常担心,那抓走南宫诘的人必然有所图谋。 而安念波在旁边听着,满脸凝重。 现在她这躯壳已经六岁了,前世里也是今年太子被说是造反。 南宫诘这个时候失踪,跟太子造反有什么关系? 安念波并没有白天离魂飘出去到太子府查看,而是等到了晚上天一黑,就上床闭眼,当魂魄来到了太子府里。 此时的琳琅轩里没有了明亮的烛火,主屋内只有一盏烛火,顾清姿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安念波看了好一会没什么信息就飘走来到了流光阁,太子看起来精神非常差,他神色恍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的,安念波感觉不对劲,就过去替他诊治,检查出他居然被下了癫狂的药物,这药能让人丧失理智出现幻觉,做出凶狠的动作。 安念波猜到了这是一个阴谋针对太子的,她从药房里拿药水对着太子脖子而去,太子觉得喉咙一阵滋润的感觉慢慢的觉得发困就起身来到床边拖鞋躺下睡觉。 安念波翻看了桌子上的几张散开的纸显示查探南宫诘位置失败,但是其中有一张纸写到有在京城南部城门外的护城河流附近发现了南宫诘的玉佩。 安念波决定去看看那河,就飘了出去来到了南城门外又飘了一千多米才遇到了护城河,这个地方没有烛火,柔黄色的月光倾洒在粼粼水面上呈现墨黑色,她还真的有点怕水呢,所以不敢飘着过湖面,而是从道路边飘着。 河流很长通往的地方蔓延千里,安念波找了一会就停下了,那人既然在这河附近动了手,那肯定转移到了无人知道的地方。 可是究竟在哪,是何人指使,那人绑架皇太孙,是要威胁太子的?可是太子被下了药意识混沌,那么是要,是要威胁太子妃! 只有威胁太子妃才能从内部和外人里应外合,造成太子谋反消息?是真是假,还要看那幕后之人接下来想怎么做。 安念波自己没办法日夜监视,就把安念康从她的灵体里召唤了出来,此时的安念康因为修炼额间的两瓣青色圆形图案发着更为黝青的光芒。 安念康一出来,就想试试自己的修炼效果。抬手燃起青色明亮的火焰,满脸惊喜:“我的功力又深厚了些啊。” 安念波笑着点头:“只要勤加修炼,必然会增长的。” “妹妹,你召唤我出来可是有要事?” “哥哥,我要你去监视太子妃。看她跟什么人联系,若是有发现就来报告给我。” “太子妃?” “没错,我现在跟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太子将会在今年以造反罪名关押,白家将会受到牵累,而如今南宫诘…。” 说了好一会,解释了前因后果,安念康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整天跟在她身边查看的。” “我现在带你去太子府,带你认识下太子妃是何人,你只要待在屋子外面修炼,若是有人跟太子妃说话,你就进去听她们说什么!” “嗯。” 带着安念康来到了太子府琳琅轩,安念康见到了一身素白色打扮的顾清姿,她因为疲惫已经睡下了,两魂飘了出去。 “哥哥,我先回去了。” “妹妹,放心,我就呆在这院子里,有消息我就回家找你。” 第五十二章 威逼利诱 一群百姓打扮质朴的人朝着河岸边走来,背着背篓或者锄头经过。 在经过南宫诘附近时候,突然,他们抬手就朝侍卫扔去一包包东西。 侍卫拔出剑要抵挡打斗时候,那一包包的在空中散开,浑浊的粉末飞舞着,侍卫们突然吸入了这些粉末,瞬间就失去了内力和力气,而这些人朝侍卫打来。 招招狠辣,他们不是百姓! 侍卫浑身无力,被他们打倒在地。 南宫诘此时也是身子轻飘飘的,他知道这是有人要害他了,南宫诘强撑起身体就往湖水跑去,即使掉下去了,但也好过被抓住。 但是在还没有跑到水域边,就被打晕了。 现场的人、马车都被带走了,宛如从未有人来过。 …… 傍晚,太子回府后一脸阴沉,皇帝又考核他关于人才选用的事情,他也是绞尽脑汁的回答,但皇帝一副并不满意的样子。 太子觉得心累,不仅有几个皇弟们觊觎他的位置,还有皇帝经常性的考核他,这尊荣背后的背后却是极重的压力。 所以太子一回来就让侍卫去叫南宫诘前来,因为他也要考核南宫诘。 太子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许做不到成为一个明君,但是自己的儿子聪慧,举一反三,又是亲自养大的,父子情分深厚。把他培养起来作为继承人。 南宫诘虽然还小,但是参与的官场等政务并不少,太子自己处理时候还会带上南宫诘。 侍卫急匆匆跑回来禀报:“殿下,皇太孙还没有回来。” 南宫化霖一愣,就让侍卫去宫门口打听皇太孙在皇宫哪里,过了一会,侍卫面色惨白的回来道:“皇太孙白日里离开了皇宫后就去了街道上,但具体去哪了,无人知道。” 南宫化霖觉得他不会任性跑出去玩的,也许是在处理什么事情。 过了两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子时,皇太孙等人还未回来。 南宫化霖心里不安,但也只能再等等。 翌日,一直到了下午,南宫诘等人还未回府! 南宫化霖满脸铁青,他不会躲起来或者离开京城去玩吧。 但侍卫去往京城四个门询问皇太孙是否出京,看门的官兵都说没有,除非皇太孙乔装打扮坐普通马车。 但把守横平街道口的官兵说他们并未换普通马车,侍卫也并未换衣服。 这些迹象表明,南宫诘等人被抓走了。 南宫化霖心里很痛,谁敢抓皇太孙,那只有几个王爷等人,有利益才会去做。他阴沉的脸色,进宫去找皇帝,一到了皇帝面前,他就换成了一副哀伤难过可怜的模样,说了皇太孙被人掳走了。 皇帝听完气的骂了他一句:“昨晚你就该派人去宫门口问的,现在都过了一天了,你真是蠢!” 皇帝写了两道手谕递过去,大太监连忙低头双手接过,皇帝道:“去调禁卫军全城搜查,务必查出皇太孙在何地失踪,再让刑部官员一起追查!” 京城里各处都是官兵在挨个询问追查有太子府标记的马车,以及随行侍卫的模样。 四门戒备,不能进出,百姓惶恐,但也大概知道应该是什么贵人失踪了。 太子府后院河对岸,刑部的官员正在草丛里搜来搜去。 只找到了一块南宫诘的玉佩,温润无瑕的玉上有南宫诘三个小字,但顺着河两岸查去,附近没有人家居住,河岸边没有发现有船只。 而这条河蔓延数千米,河水发源地乃是天连山高处下落的瀑布水,所以在有南宫诘玉佩掉落的地方往两边后方查去,但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连马车等物全都消失了,但地面上又没有找到车轮的压痕。 案子陷入了僵局。 因为没找到皇太孙,南宫化霖又被皇帝叫去痛骂了一顿,他都二十六岁了还被骂的狗血淋头,跪在地上。 南宫化霖一脸的丧气色,暗想:若不是你春祭那日要考核我,我就跟诘儿一起走了,那哪还会有这事啊。而且这孩子干嘛要出去逛街,真是气死我了。 但此时不是要想着找到他如何惩罚,而是想要找到他,只要他回来就好了。 南宫化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不见了,心里渗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该花很多时间在公务上,更应该多生几个孩子才是。 唯一的儿子,一旦没了心里实在是太痛了。 南宫化霖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去刑部后院住下,他要亲自查找。 而顾清姿因为被太子厌恶了,所以她天天呆在屋子里,一直过了四天后,阿玉才从一个有些交情的侍卫那里得知皇太孙不见了。 她连忙回去告诉顾清姿,顾清姿听完衣衫不整的疯了似的跑了出去要找南宫化霖要说法,可是南宫化霖根本不在府里。 她急的浑身发抖,额头渗出冷汗。 这一失踪,凶多吉少,只怕是一生再难相见了。 顾清姿就让阿玉通知下去,准备马车要回顾家一趟。 一回到顾家,顾清姿就急忙询问如今查探如何了。 顾丞相唉声叹气的将查询结果说了下,那就是没有音讯,不知生死。 顾清姿瞬间奔溃了,南宫诘是她最在乎的也是最重要的孩子,而且还是顾家人最大的靠山,何况南宫诘不仅得了太子的欢心也得了皇帝的关注,她若失了这个孩子,这辈子就彻底的被打入死牢一般了。 南宫诘的存在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 有多方人员出动都在查找。 顾清姿哭了一会就离开了顾府,在回太子府的路途中当拐入一大道时候,此时的道路上寥寥无人,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走上前,就被宫女拦住了,男子拿出一块令牌,宫女一看是三皇子的令牌。 就走到马车窗外跟顾清姿说了,顾清姿不想见任何人,何况太子和其它兄弟关系并不好,平时并不来往。 宫女得到示意就让马车直接行使,让男子离开。 那男子看着马车从面前驶去,漫不经心道:“三皇子派我前来是想告诉太子妃,已经查探到了一些皇太孙下落消息。” “带路!”顾清姿冷冽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男子露出得逞的笑容,在前走走着带路,步行百来米就到了一处宅子外停下。 顾清姿下了车,见这宅子并非三皇子府,但想了下还是往里面走了。 男子带她们进入了一处庭院门口,两个守门的男子将除太子妃之外的人都拦住了。 顾清姿执意要带一个进去,男子点头,他们才放宫女阿玉跟随进去。 来到了一处正屋里。 三皇子南宫墨廷一身白衣,风流的桃花眉眼,放下了书籍,站起来带着一丝笑意:“太子妃来了,坐吧。” 顾清姿并不落座,而是一脸难看的面色:“三皇子说有我儿的消息,请详细告诉。” 南宫墨延看了下阿玉。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尽管说吧。” 南宫墨延坐下道:“太子妃成亲前可是和徐家大公子徐子言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可惜被人拆散,如今那徐子言又死了,大好年华,死的可怜哦。” 顾清姿面色惊变:“你是如何得知徐子言死了?你在太子府里安插了人?你监视太子?” 南宫墨延蔑视的看了她一眼,“太子妃这话可真难听。兄弟几个都互相防备,安插人手是肯定的,被动就等于等死,太子其实也就是命好,否则他的资质怎么配做储君,你看他蠢不蠢,就生一个儿子,哈哈,这样的蠢货做什么太子。估计是要断子绝孙了!” 顾清姿气愤:“你住口,不许你诋毁他,他再没用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哦?你忘记徐子言怎么死的?” 顾清姿转身不看他,南宫墨延露出一抹轻视的神色,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就太子这蠢货居然还不弄死了。那也别怪弟弟我算计你,毕竟你实在是蠢的让我难受。 “太子妃,你不想要再见皇太孙一面么。” 顾清姿听这话气急败坏:“诘儿是你派人抓走的!我要去告诉皇帝!” 南宫墨延一副看她很傻的样子,“我做事情都是要干干净净,将自己撇清,你告诉父皇可没用,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而且你不想他好好活着嘛,毕竟他现在被我关着,顾清姿!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只能听我的话!若不然你唯一的儿子可就没有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皇位了,所以要把太子拉下储君位置,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不过是让太子背上个贪污私自制造兵器的罪名,但这不会让他死的,只会让他被降为王,到时候我就将你的儿子还给你。” 顾清姿苦笑,“你这话骗不到我的,你想他死的,你别假装了,他若不是你怎么安心,何况若是要登上那位置,其他的兄弟你也不可能放过的。” 南宫墨延看了她几眼,轻笑:“要这么认为也没错,将来若太子登基,他也会铲除我们这些王爷的,皇家哪来的手足之情啊,那东西比鸿毛还轻,还不如一顿珍馐呢。” 第五十三章 威胁 南宫墨延面色严肃起来,又想到了什么,“太子妃,其实我今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我曾和徐子言也算有点交情,他被拖出去埋了的时候,被我的人带走了。如今还在疗养中。” 看到她吃惊的表情,南宫墨延眸色幽深如同一潭浑浊的池水。 “太子倒台后,我可以帮助你,让你带着皇太孙和徐子言一起离开京城。” 顾清姿想了下那天徐子言死去的时候,他伤得那么重,剑都刺出了后背,摇头:“你胡说,你骗我,不可能的,他流了那么多血,刺的那么深…” “但是刺的位置并不在心口上,用了名贵的药治疗,他如今已经活了下来,只是伤口太深,还卧床休养。” 顾清姿张着嘴巴,心情极为复杂,“我要见他一面,我要亲眼看见。” 南宫墨延叹道:“可以,不过他现在还在修养中,你可不要说话吵到他,只能在门外看一眼,只有等到太子失去了太子之位,我才会让你和徐子言见面的。” 南宫墨延率先走了出去,阿玉搀扶着顾清姿跟随着,往右走,往主屋后边而去,只是几十歩的距离,来到一处门边,有两个守门的男子,顾清姿要进去被南宫墨延抬手拦住了。 顾清姿踮起脚,左右打量,看到了十几步处的床板上的男人的那张熟悉的侧脸,闭着眼睛,屋子里传来很重的药味。 顾清姿想要进去看清楚,胳膊被南宫墨延死死拉住。 “太子妃!人也看到了,走吧!” 顾清姿此时非常激动,他没有死。 顾清姿此时在思考要不要弄倒太子,想到如今跟太子关系形同水火,难以相处,她为了自己后半生考虑,南宫化霖既然对她无情无义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跟他过下去,毕竟他将来若是做了皇帝也绝不会让她做皇后的,而且还会有了别的女人后,生了儿子,就厌恶了南宫诘。 将来的凄惨已经可以预见,若是如此还不如太子倒了,换来自己和南宫诘的平安,她此时的想法是,太子倒台后,南宫诘就能回到身边,到时候就请求皇帝抚养他到成年,这样就能保全他,而自己若是能和徐子言一起离开那就走,若是不能那就结束自己的性命。 顾清姿自顾自的思考,麻木的跟着走到了院子外。 南宫墨延停下脚步,“太子妃,你考虑怎么样?” 顾清姿道:“你得答应我,保证让诘儿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回到我身边。我们会和徐子言一起离京的。而且你还得答应不可以对付顾家,将来让顾家人离京去往外地就是了。” 南宫墨延点头,“好,我都答应你。我若有事会派细作通知你的。太子妃,你先回去吧。” 他对着旁边的一个男子使了下眼色,那男子就领着顾清姿、阿玉离开。 延注视着她们的身影走到门廊处消失了,这才走回到‘徐子言’的屋子。 “将这药炉子拿出去。” 两个守门男子进来将药炉子搬走了。 而躺在床上假扮徐子言的男子,立马坐起身子,他是徐家的庶子徐清,侧脸酷似徐子言,又是打扮成徐子言的装扮和发饰。 南宫墨延满脸笑容:“呵呵,太子也是倒霉娶了个破鞋,也不处置掉,优柔寡断,死有余辜。” 徐清得意的笑道:“要是太子妃寂寞了,我也可以代劳的。” 南宫墨延收住笑容冷冷道:“不许你出去在顾清姿面前,你要是敢坏了我的事情,别怪我不留情面。” 徐清骇然点头,“是是是,小的就是感叹一声而已,可不敢胡来。” …... 而在安府里。 安丘和白飘飘都非常在意南宫诘是否找到,皇太孙被抓走必然是要威胁太子或者是直接让太子失去皇太孙这个儿子。多方势力查找,但是渺无音讯。 安念波前世里都没听说过有南宫诘这个皇太孙的,六岁这年,太子以造反罪被落狱,太子的儿子必然也是死了的。 但却不知道他居然在这一年被人抓走了。 安念波擦测,南宫诘的失踪跟太子谋反案必然有很大的关系,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得再去查探了。 晚上时候,她的魂魄来到了太子府里。 此时的琳琅轩里没有了明亮的光线,主屋内只有一盏烛火,顾清姿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念波待了一会见没什么信息就飘走来到了流光阁,太子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精神非常差,神色恍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感觉不对劲,就过去替他诊治,检查出他居然被下了癫狂能让人丧失理智出现幻觉的毒药。 就给太子解毒,太子觉得喉咙一阵滋润的感觉只当是唾液,本就深思倦怠此刻闭上了眼睛昏睡。 桌子上有几张散开的纸上记录了查探南宫诘的消息无果,但有一张纸上写到,在太子府后院的护城河对岸的草丛里发现了南宫诘的玉佩。 安念波飘了出去来到了护城河对岸,河岸边没有烛火,黑漆漆的,安念波抬手点燃绿色的青火,只见柔黄色的月光倾洒在粼粼水面上呈现墨黑色。 沿着河岸两边寻找,河流很长通往的地方蔓延千里,安念波找了一会就停下了,此地想必已经有官府的人寻找过了。 所以地面上也不会有什么痕迹。 绑架皇太孙是要威胁太子?可是太子被下了毒药意识混沌,那么是要威胁太子妃,来达成陷害太子么? 只有威胁太子妃才能从内部和外人里应外合,造成太子谋反消息? 安念波自己没办法日夜监视,就把安念康从她的灵体里召唤了出来,此时的安念康因为在灵体里用灵力修炼,额间的两瓣青色圆形图案发着更为黝青的光芒。 安念康一出来,就想试试自己的修炼效果。抬手燃起青色明亮的火焰,满脸惊喜:“我的功力又深厚了些啊。” 安念波笑着点头:“只要勤加修炼,必然会增长的。” “妹妹,你召唤我出来可是有要事?” “哥哥,我要你去监视太子妃。看她跟什么人说话,你要把她说的话记住了然后再告诉我。” “太子妃?” “我现在跟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太子将会在今年以造反罪名关押,白家将会受到牵累,而如今南宫诘…。” 大概地解释了下,安念康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整天跟在她身边查看的。” “我现在带你去认识下太子妃,你只要待在屋子外面修炼,若是有人跟太子妃说话,你就进去听她们说什么!” “嗯。” 来到了太子府琳琅轩主屋内,安念康见到了一身素白色打扮的顾清姿,她因为疲惫已经睡下了。 两魂飘了出去。 “哥哥,我先回去了。” “妹妹,放心,我就呆在这院子里,有消息我就回家找你。” 安念康在琳琅轩院子里一直呆到了第四天。 阿玉去厨房时候,被一个厨房下人塞了一封信,那人偷偷道:“这信给太子妃。” 阿玉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琳琅轩,进入屋子里把门关上,安念康记得妹妹的嘱咐,只要顾清姿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就要进屋去听,他飘了进去,在主仆两面前停下。 顾清姿接过信,安念康飘在半空中跟随她一起看,顾清姿看完后面色难堪,而安念康满脸为难之色,他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字不认识呢,根本看不懂。 第一次懊恼,当初不好好念书。 顾清姿把信放入信封里,就藏到了暗红色的木头小箱子里,铜锁锁上,再藏到了角落的柜子上。 顾清姿闭眼,默不作声,阿玉也没有说话。 此刻的主仆两已经是风声鹤唳,阿玉满脸苍白,她自小跟随顾清姿,关系亲厚,如今遇到这等子事情,她只能闭口,只希望小姐能带着皇太孙顺利离开京城。 而顾清姿想了几天,觉得南宫墨延不会轻易的放过太子的,所以太子肯定会死的,而南宫诘是太子唯一的儿子,他真的能放过南宫诘么。 斩草除根才是最有可能的,顾清姿再没有和徐子言一起离开的想法了,她在意的是南宫诘能不能安然无恙回来。 自从知道徐子言没死后,她心里对他的愧疚就没有了。 反而是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跟徐子言断的干干净净的。 变成如今这样被人拿刀抵着脖子,性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里。 如此富贵的身份,居然受此屈辱,而这一错,就从远端跌了下来,此时犹如爬在悬崖峭壁上想要登入云端,但往上,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有人要占领那个位置。而往下,就是万劫不复。 顾清姿心里哀伤,她更恨自己,当初在寺里就该一刀两断,再不来往,可她那个时候做了错误的事情,不仅藕断丝连,这几年里为了那短暂的欢愉,使自己,南宫诘,顾家,陷入了极大的危险里,现在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 若是不听从命令,就会永远失去南宫诘,不敢告诉太子,也不敢告诉皇帝,她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偷情的事情,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她必然会选择死去的。 第五十四章 幻觉 跟太子多年夫妻,她岂能无动于衷,毫无情义,但是一开始就错了。 顾清姿还不知道南宫化霖被下了毒药,明日就是太子去往宫里后毒药发作,毒打皇帝,这才是南宫墨延最大的一步棋,毕竟那些贪污罪证还是不能将太子打入死局。 安念康看她两都不说话,害他都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可是明明发生了大事情啊。 他虽然只是五岁的脑子,但是也懂得了察言观色。他没办法拿走箱子,又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太子妃还是闭着眼睛,阿玉跟一蹲石像似的,除了眼睛时不时眨着,不动的站着。估计她们不出去了,也没话可说,就飘出去找安念波去了。 前世里的今天太子中毒了,太子左位长史顾杰就是在今日早上在太子茶水里下了毒药,这药乃是三王爷府里的毒医燕大夫所制,第一天会深思倦怠只会认为是太劳累了,等到第二天时候,就会开始隐隐发作,而这时候,顾杰就呆在太子身边,身上带着解毒药粉香包。 因为皇帝常常召见太子,而明日又是问政的日子。 顾杰跟随太子进宫,南宫化霖闻到淡淡的香味脑子很清明,没有一丝的不适。 但顾杰不能进入御书房只能留在外面等候,当南宫化霖单独进入到了御书房,和皇帝交谈一番眼睛开始视线混沌起来,没有了香包解药克制,渐渐变得癫狂起来,出现了幻觉,把御书房看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把皇帝看成了一只巨大的野狗,皇帝看到太子不对劲,就走上前。 南宫化霖看到野狗居然把爪子朝自己伸来,他立马拿起旁边的茶杯砸到野狗身上,又举起玉器对着野狗敲打。 太监们吓得连忙上前拉扯,皇帝被打的脸部出血,坐在地上,一抹额头看到手指上的血迹,皇帝气愤的叫道:“把太子抓起来!” 南宫化霖看到一群野狗拉扯他,他疯狂的反抗,太监也不敢用力抓他,结果太监被砸了好几个,南宫化霖拿到什么东西就狠狠砸去,一边骂道:“畜生,滚开。弄死你们。” 皇帝气的晕了,侍卫跑进来把南宫化霖捆住了。 而当皇帝醒来后,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皇宫内外,皇帝气南宫化霖疯掉了么,居然对他打砸,御医给太子看过,却告诉皇帝太子大概是因为皇太孙失踪,所以才发泄的,身体并没有问题。 因为御医有把柄被三王爷拿捏着,只能陷害太子了。 皇帝对南宫化霖很失望,很多官员进宫看望,又指责太子无品无德,不配作为储君,言语里极度诋毁辱骂太子,但此时皇帝在气头上,反而没觉得这些官员的话大逆不道,只觉得他们是为了皇帝而谴责太子。 此时又有官员爆料出太子贪污和制造兵器的事情,皇帝派侍卫去太子府搜查,在太子的书房内找到了贪污和制造兵器的数目罪证。 又有太子妃作证举证更是将太子推到了万丈悬崖。 太子被关押在牢里,得知了太子妃出卖他,痛恨大骂。 皇帝并不在意贪污的事情,在意的是他私造兵器的事,但这两件事并不足够太子丢了太子之位。 而是太子打了皇帝,这才是皇帝彻底放弃了太子,废除了太子之位。 皇帝还是舍不得亲自杀了太子,所以就将其关押到连山,终生不得出去,可是南宫化霖被关押不到半个月被南宫墨延派去的人给弄死了。 皇帝得知太子死了,震怒后就彻查,但种种证据矛头直指五王爷南宫微瑕,这时候又爆出五王爷居然霸占了一个金矿,贪污了赈灾的银子。 皇帝对其他的儿子都很一般,所以没有什么犹豫就将南宫微瑕抓了起来审问,但是万万没想到,还不到三天,南宫微瑕就死在了牢里。 皇帝此时觉得不对劲了。 过了几天后,六王爷外出游玩,据说是去山林打猎,但是却被抬了回来说是被野猪追赶死了。 才一个月的时间,死了三个儿子。 皇帝此时岂能不明白,毕竟成年的儿子也就四个,除了南宫墨延,其他的都死了。 皇帝还有两个小儿子,一个六岁,一个两岁,但是他们太小了根本不足够争抢皇位。 皇帝想惩治南宫墨延,但是又舍不得了,三王爷这样的杀伐果断,做事不拖泥带水,一蹴而成,正是应该做皇帝的上佳人选。 何况其他三个都死了,这一个若是弄死了,那两个小的还不知道将来会长成什么性子呢。 皇帝犹豫不决的时候,南宫墨延不愿意再等了,以防出现变数。 当南宫墨延来到他的床前,拿着一碗掺了毒药的药,舀起一勺子,轻轻吹拂着。 皇帝面容蜡白,坐起身子,看着他手上的药,嗤笑道“这下子…这皇位只能给你了。墨延…你真是让父皇刮目相看。” “多谢父皇夸奖,孩儿不过是跟着父皇学罢了。” 当年皇帝也把自己的兄弟全都弄死了。 皇帝叹息道;“……两个小皇子跟你争执不了…留他们一条命…。” 南宫墨延手停滞了下,轻飘飘道:“可以,不过他们将不再是皇子,我可不想以后有两个年轻的皇弟在朝堂上,所以,贬为庶民。” … 当夜,皇帝就过逝了,隔天南宫墨延登上帝位,一身龙袍睥睨着下方的官员,有些官员骂他害了皇帝,就被侍卫拉下去在宫门口砍了头。 在前世里,顾清姿得知太子死了她心里有些难过,去三王爷府里找南宫墨延,却见到了假的徐子言,南宫墨延嘲笑一番道出了真相,她哭的泪流满面。 南宫墨延还告诉她,当太子死的那天,他就派人杀掉了南宫诘。 三王爷府里,他们都在笑着,唯有顾清姿一人哭着,顾清姿破口大骂,又被徐清意图欺负她,还用言语羞辱,她绝望的朝着旁边的山石撞去,头破血流而死了。 前世里,三王爷成功的将那些反对的人要么杀了要么流放,之所以流放白家人,也是因为要让他们去往塞外受尽折磨,吃苦一生,死的可怜。 而安丘之所以幸免,是因为自从白飘飘死后,安丘就跟白风华等人少了联系,而且安丘害怕被白风华对付,所以他当时就对三王爷投诚,彻底的成了三王爷幕下官僚,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安安稳稳的在京城里为官。 …… 安念康来到了安府,在芙蓉院里找到了安念波,她正在抱着一个小孩子,安念康有些错愕。这哪里来的小孩? 安念波看到安念康来了,就把安念泰交给奶妈。 她就魂魄而出,问道:“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今日那太子妃的丫鬟拿了一封信给太子妃,太子妃看完就锁了起来,我很多字不认识呢。” 安念波凝思,问道:“太子妃看完信是什么表情?” “面色变得难看,好像很为难似的。” 安念波点了点头,了然道:“那只有看了这封信,才能知道情况。等到晚上,我们再去太子府里。” “嗯。” 安念波飘回身体里,又去逗弄小孩,才半岁大的孩子,懵懂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安念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妹妹就不跟自己多聊会,他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那个陌生的小孩。 又见白飘飘从外面进了屋子,手上还拿着一盘子切成小块的水果,白飘飘用竹签刺了一小块递到安念波面前,小嘴一张、含住、咬着,甜美的果子在唇齿间绽开。 白飘飘温柔的笑容,喂着安念波吃水果,安念康一脸难过,他就吃不到了,妹妹吃的好满足,而且他也不能被母亲抱了,不能撒娇,不能再躲起来让很多人去找他了。 安念波一时没注意,不经意转头发现安念康还没走,他哀伤、渴望、羡慕的神色。 安念波心里一痛,暗自叹息,他还是个小孩子,却要忍受这等子痛苦,可她却没能让他活在人间。 安念波难过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 “念波,怎么啦,怎么就哭了。” 安念波连忙用袖子抹掉眼泪:“我只是想到哥哥了,娘,你有什么话想对哥哥说么,说出来吧。” 白飘飘一愣,想到儿子,面色也暗沉下来,她抬手摸上心口。 安念波连忙道:“娘要是想哥哥了,就把话说出来,说不定哥哥能听到呢。” 白飘飘苦笑一下,道:“希望念康能投生个好人家,我们母子福分浅薄,但是娘永远都是你的娘,念康永远都是我的好儿子,儿啊,娘想你想的心痛,不敢想啊。不敢…。” 白飘飘叹息,哀伤,眼里蒙上一层水花。 安念康嘟着哭泣的表情,虽然没有眼泪,他上去抱住白飘飘的大腿,可是也是摸空了,他就抬手要为白飘飘拭泪。 白飘飘拿出手帕擦掉眼泪。 这个下午,阳光明媚,安念康一直待在白飘飘身边,可阴阳两隔,白飘飘并不知道儿子魂魄就在旁边。 第五十五章 阴谋破碎 晚上快子时,两魂飞去到了太子府里,来到了琳琅轩主屋,屋内只有一盏烛火,顾清姿已经睡觉了。 安念波只有火烧,驾驭、束缚魂魄的本事,她稍微犹豫后,就对着小箱子起火,烧断了落锁处的木头,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小箱子被烧掉表面木壳。 安念波对着那封信,素手无策,她的魂魄并不能打开这信拿出里面的纸。 安念泰困惑,看来妹妹的魂魄和自己一样也不能直接翻动物体呢。 烈焰鸟不高兴了:“这有何难啊,我把外面一层信封烧掉,若是信是叠在一起,那再把窗户烧了,风吹进来把信吹开了不就行了。” “这紧贴在一起,真能不烧掉里面的信么?”安念波有些疑惑道。 烈焰鸟扑腾了下翅膀,身上的红色的焰火又大了些:“我试试看吧,要不要嘛。” “你来吧。” 烈焰鸟在信上飞过,信封燃烧起来了。 但是当那外层的信封烧掉了,里面的信也被烧焦了。 烈焰鸟尴尬道:“我都控制火了,而且是微弱的火啊。” 安念波无奈道:“这下子,也看不了了,不过,也没事,哥哥,你还是留在这里跟踪太子妃,最近那人必然要出手了。” “嗯,我一定会跟着的。” 安念波点头,又指挥着烈焰鸟燃烧起来烛火旁边的布匹,把火成一条直线一般引到柜子边,这样是为了让顾清姿以为是屋子里意外起火导致藏着信的箱子被烧了。 火燃烧而起,屋子里冒起了浓郁的烟火,顾清姿被呛得醒来看到火源连忙鞋子都没穿,推开门,跑了出去。 烈焰鸟收回了所有火源,飞回到安念波额间,安念康送着妹妹出了院子就飘到了主屋门口。 很快,就有一群宫女、太监抬着水急匆匆的往主屋来,可是当他们进入屋子里,却看到屋子里没有火… 除了浓浓的烟味。 …… 第二天南宫化霖进宫时候,而顾杰一直随行伺候,他还不知道太子身上的毒已经被解掉了,他看太子面色如常,只当是自己身上的解药香包起作用。 顾杰想到了三王爷南宫墨延承若了将来他登基,就会好好的重用顾杰。 在太子府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随行书办,连品阶都是末等。 何况太子曾经因为他一次记录失误,让侍卫抓住他,在那些低贱的太监面前臀部被打了二十棍子,顾杰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但不敢显现。 在太子离开后不久,藏在府里的三个打扮成太监的细作来到了琳琅轩内。 宫女阿玉打发了其它宫女去干活。 一细作,名为十一,说道:“你先看看这三本册子记住个大概,然后换到了太子书房里,等到有人问询你,你就按照册子上记录的说个大概就行了。” 第一本册子记录的是这么多年来在户部贪污的罪证,光是每一页显示的数额数起来都有上万两银子。 第二本册子记录的是打制兵器所在的位置,铁矿的输送数目,兵器、弓箭等物的制作数量。 第三本册子上记录了很多跟太子关系亲厚的官员名字。 虽然其中官员名字里没有顾家人,但是顾家是她的娘家,如何能避免不被波及。 顾清姿后悔过往已经是无用了,箭在弦上,腹背受敌,前进或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只能希望南宫诘能安然无恙回来。 安念康正在顾清姿身后,趴在她的肩膀上也在看册子,他其它字不大认识,但是白风华三个字还是认出来了。 这还是因为当日学字,就要先学写爹、娘,外公等人的名字。 顾清姿悲伤道:“三王爷说话可要算数。保证我儿好好的。” 细作十一说道:“这个自然,太子妃尽管放心。” 顾清姿把册子卷起来藏到宽大的袖子里,道:“现在就去书房。” 顾清姿先走,他们跟在她身后。 而顾清姿肩膀上坐着安念康,只是没人能看得到,他此时还是有些淘气的。 来到了太子书房流光阁外,细作神色一眯,快速上前就把守门的两个太监给点穴不能动弹。 另外两个细作太监把两个守门太监给扭断了脖子,再背起快速来到了流光阁旁边的养着荷花的大缸里,拉开荷花就将死人藏到缸里去,水漫涌而出。 将荷花扒拉掩盖在水缸上,两细作快速跑到流光阁门口充当守门太监。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一般,从未发生过似的。 推开书房门,顾清姿打量了屋子四处,走到案桌边,把三本册子就直接夹入一叠书中间。 十一皱眉道:“这太显眼了。” 顾清姿摇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若是有人搜查,肯定会觉得书册不在桌子上,而是在其它地方,何况只要坐实了罪,放哪不都一样。” 十一沉默觉得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太子都回不来了。那放在书房哪里都一样。 顾清姿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这里有她亲手放的罪证,对不起了,太子,这一生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顾清姿走了出去,十一把书房门关上,他会在今日里一直跟着顾清姿,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临时反口,或者偷走册子。 一环接着一环,南宫墨延把所有事情都算计到了。 但唯独没算计到居然有个六岁女孩插手,害他这辈子与皇位无缘。 安念康此时正在书房里。 他盯着那藏在一大叠书中间的三本册子。 觉得藏在别人屋子里的肯定都不是好东西,那还不如就烧掉,这样子就销毁了。 又想到妹妹也是跟他一样,只能控火,不能拿开东西。 那么也没必要飞去找她前来处置,而且万一自己刚离开不久,就有人进来搜查怎么办。 妹妹大白天来还要装睡呢,何必再跑一趟呢。 安念康看窗户是关着的,那么只要慢一点燃烧,不把烧焦的气味传出去,就不会被人发现。 只要不被外面的人发现,有人来搜查却找不到书册,那才有意思呢。 他抬手燃起青冥火控制成小火,对着书桌上的一叠子书烧去,即使是最小的火,但是书遇到火苗,过往之处变成了黑色燃起一小簇的烟火,他收了火,等到烟火小了,他又再次烧去。 …… 皇宫御书房外几百米处,顾杰低着头站着等待,暗自猜想,太子已经进去好一会了,毒药快发作了吧。 而他刚才在路过一处湖边,就背着太子,偷偷的把药粉香包扔到了湖水里,湖里大片的荷花遮掩着,谁能发现里面有一小包药粉啊。 三王爷府。 南宫墨延站在一处院子二楼位置看着窗外的比手掌还大菀朵花,一瓣瓣如白玉片似的,他伸手将一根斜着长入窗户里的枝桠折了下来。 喃喃道:“要怪就怪你长得太过茂盛,碍眼。” 用力一抓,白玉花瓣汁水被挤压出来,变成了残花,失去了白色变得黯淡。 …… 御书房里,南宫化霖和皇帝交谈了快半个时辰,皇帝询问他如何处置一些政务问题,南宫化霖的回答让皇帝一直都很失望,太子虽然努力,但是天资平庸。 南宫化霖满心酸楚,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现了,若是言语上表露出杀伐决断,就怕被皇帝认为他心狠手辣,忌惮他。所以他只敢用最平庸的说法,不会让皇帝觉得他心狠又能让他放心自己这个儿子。 有时候表现得很蠢,反而能活的长长久久,他知道自己若是跟几个兄弟一样精明,那这太子位早就做不了了,当初大皇子做了半年的太子,经常跟皇帝据理力争,结果丢了太子之位,去了外地做藩王水土不服结果病死了。 太子也知道自己在政务上有很多不足,但是人来统治,自然是牺牲下层人的利益来保全上层权贵的利益。 皇帝并不是很重视皇太孙,皇家子嗣多,只要有女人就能生。但还是要继续搜查的。 随意提了下兵部还在寻找皇太孙,就让南宫化霖可以回去了。 顾杰看到南宫化霖从御书房出来,他连忙收敛惊骇的表情,换成一副孙子的谄媚模样,小跑过去:“殿下。” 顺便再抬头看了看南宫化霖,除了表情严肃外,并无任何的不健康面色。 南宫化霖见他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十分不敬,不满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顾杰连忙把头低到跟胸口齐平道:“小的错了,请殿下恕罪。” 南宫化霖没有好脾气,心里窝火,儿子没找到,在宫里当孙子,父皇每个月都要骂他几次,一方面不满他但是呢又要继续下去,明显就是用他来吊着其它几个兄弟,甚至有可能只是拿他来磨练其它的王爷们,他在这太子之位上每天都受到瞩目,压力又大,完全没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挥斥方遒的感觉。 他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有皇帝在上头管着,一旦做不好,轻则被骂,重则还要担心丢了位置。 南宫化霖大步而去。 顾杰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大变!想到今日太子府里,细作可是在书房里藏了栽赃的册子啊! 第五十六章 朝代逆转 一旦被牵扯出三王爷,全家脑袋不保了。 出了宫门,南宫化霖坐上骆车。顾杰奔跑着,比骆车还快想要先太子一步进入府里书房外通知他们撤离。 而前世今生,从昨日安念波给太子解毒后就彻底的发生了变化,改变了整个朝代,未来的皇帝换人了,整个朝代逆转了,前世的皇帝南宫墨延,今生再与皇位无关了,他的十几个儿子在前世里都是王爷,出行非常拽,每个都很有心机,安念波曾不敢看他们,他们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一般。 尤其是前世十五岁那年在百花宴上的六王爷南宫紫云的几句话就给了张氏等人害死她的理由。 但今生他们再也没办法做王爷了,也没有能够留在京城里,活的肆意潇洒,人的命因环境而改变。 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太子今年没有倒台,也挽救了大批跟随太子的官员等人的性命。 ...... 顾杰跑得比骆车还快些,如今他全家的命可都是控制在三王爷手里啊,要是三王爷被揪出来他就连累全家一起死了。 皇帝最忌讳身边被安插人手,所以每个伺候的人都是身世被查了好几代,几个王爷也不敢安插人手到皇帝身边。 所以南宫化霖从宫里安然无恙回来,三王爷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南宫墨延已经把整个局布置好,太子皇宫发狂打砸,后又太子府里罪证书册,再拉下一批太子的势力官员,就能让南宫化霖彻底打入谷底。 前世里就是如此做的。 当骆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南宫化霖踩着太监的背而下,大步踏进去就看到顾杰已经先他一步往里面跑去。 南宫化霖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好大的胆子,他这么着急往里面跑是为了什么。 南宫化霖大步进去,侍卫紧跟其后。 而顾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了流光阁,两个守着门口的细作太监看到他大吃一惊。 顾杰气喘吁吁道:“快走…太子安然无恙回来了。失败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他们觉得不可能!就没有及时离去,只见南宫化霖带着一群侍卫赶来了! 两个细作一下子慌了!南宫化霖双眼一眯,叫道:“抓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群侍卫飞跑过去拦住了两人,拔出剑朝两个太监砍去,两个太监身手都不弱,但是难敌这么多人攻击,一个被刺伤了胳膊,另外一个被刺刀了大腿,接着两人身上都带着伤。 看守书房门的太监,南宫化霖自然认识,但如今没有他的调令却换成了陌生面孔,而顾杰惊慌跑回来通报,看来他们里应外合,只是他们为何要守在门口,那么书房里必然被他们进去翻阅过了。 南宫化霖拿了一个侍卫手上的剑指着他们的脖子,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偷拿了什么。” 两个细作默不作声,只要不承认,太子也还不知道情况。 顾杰假模假意的也指着两个细作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居然敢在太子府里乱窜。太子,小的刚才是想早点回来给你端点茶水的,没想到他们看到我很害怕。” 南宫化霖冷冷的看着顾杰,手上的剑捅到了顾杰胸口,一用力就插到了他后背,顾杰睁大眼睛胸口涌出大量的血,倒了下去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一般。 “把他们两个带到地牢里严刑审问,查出他们的阴谋。” “是!”四个侍卫拉走了两个重伤的细作太监。 又有侍卫抬起了顾杰的尸体离开。 南宫化霖往书房里走去打开了门,就闻到一股焚烧的气味,连忙四处打量,屋子里没人,其它地方都没有烧焦的痕迹。 只是案桌上的一整排的十来本书籍都被烧毁成了一大摊的灰烬,南宫化霖连忙查看其他地方,把所有的放着折子,书册等物全部查看一遍,什么也没少,也没多,唯独桌子上只有烧成灰烬的这叠书册。 为何只烧这叠书册? 为何把守书房门口,他们有何阴谋? 南宫化霖走出了书房,让侍卫去找看守门口的两个太监,当侍卫到处查找时候,看到种植着荷花的大缸中有两口大缸看起来异常,荷花整株歪斜着,地面上还有一小摊水渍,尤其是这两口大缸的水比其他的缸里多了,直接都到了缸口处。 扒拉开荷花,就看到了缸下的死人,一拉出来就是看门的两个太监。 …… 太子看到死尸,摆了摆手让他们拉下去埋了。 他决定去看看顾清姿,她在干什么。 琳琅轩。 顾清姿在院子里一脸灰败之色的看着天上的云。 一切的繁荣都要戛然而止了。 她在缅怀过往岁月里的点点滴滴。 顾清姿以为那三本册子不足以让南宫化霖丢命,只能是丢了太子位,外放到其他地域做个王爷。 而十一正站在琳琅轩门外,他跟两个细作已经约定好了。 一旦有宫里人来搜查太子府,那么他们就会偷偷离开前来找他,而这个时候三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其实不用太子妃参与也是无碍于整盘棋子的结局的,但是南宫墨延就喜欢看别人绝望的样子。 抓了南宫诘自然不会让他活着了,但是也要等到太子死的那一天再送他死。 而且可以用南宫诘来威胁顾清姿亲自参与诬陷太子,这样才能让她和太子都绝望而死,又能让所有跟太子有关的人都不得好死。 十一看到南宫化霖带着一群侍卫往琳琅轩而来,他惊愕一下,立马快速的躲到远处一棵树后,没看到其他的宫里来的搜查人员,而且南宫化霖看起来完全没事。 府里没有丝毫的喧闹抓人的声音。 所有,失败了。 十一抹了下额头的冷汗,飞起到了屋顶处快速离去,要回三王爷府里通报。 南宫化霖进入院子,就看到顾清姿一身白衣定定的抬头看着天空,南宫化霖也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声音:“太子妃这是在想诘儿么。” 顾清姿惊愕的转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完好无损,再看身后的侍卫规矩的低头,她抬手捂嘴,眼里一下子就溢满了泪花。 突然,顾清姿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抱住了南宫化霖。 “你这是…”南宫化霖疑惑。 顾清姿只是紧紧搂着他的后背,感受他身体的温度,他还好好地,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南宫化霖以为她是因为儿子才会如此失控,就抬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两人抱着,心却不在一处,人情易逝,一切难以挽回。 当十一偷摸着回到了三王爷府里,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给了三王爷南宫墨延。 南宫墨延脸色由白变青色又变成红色,他气愤的拍着桌子:“去,把燕大夫叫来。” 一切都该在今日尘埃落定的,他谋划了这么久,居然功亏一篑。 燕大夫燕匹,擅长配置毒药,这场谋划里燕大夫配置的癫狂迷幻药才是最大的一步棋,可是如今棋错一着,却满盘打乱。 燕大夫,身材矮小,面目丑陋,但他本事强,当他从传话人那得知太子安然无恙从宫里回到了太子府,非常吃惊。 他匆匆赶来,一进去大厅就看到几位府里小官、幕僚,齐刷刷的看着他,南宫墨延一脸凝重,一声不吭也不看他。 燕匹作了一揖道“参见三王爷。” 而南宫墨延的心腹子墨很懂得主子的意思,有些话都是他来传递,既不会让人觉得三王爷咄咄逼人,又能在情况不对时候,转变态度。 子墨才二十一岁,一身湖水色,面容清俊,他上前几步,作揖一下道:“想必燕大夫也知道了情况,这药是延迟发作了,还是那给的香包出了问题。” 燕匹信誓旦旦道:“我的药绝对没有问题,而且用前就找了试验过了,三王爷也曾看到过,可如今对太子无用,只有可能是那克制癫狂的香包在太子身上,或者是有高人压制住了他的毒性。我的药世间没有几人能配置出来解药的。” 南宫墨延脸色好了一些,他这才站起来道:“燕大夫,若是一直带着香包是不是就能一直无碍。” 燕大夫摇头道:“那香包里的药粉都是挥发性的,最多发散了六七天,就会变得气味很淡,失去了作用。” 南宫墨延拍了下桌子懊恼道:“顾杰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背叛我。” 南宫墨延一向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个懒散、随性的王爷,从不跟太子争抢。 何况还有个五王爷,六王爷虎视眈眈着呢。 可是太子不弄死先,把另外两位弄死了,岂不是让太子直接把矛头对准他。 如今只有等到晚上,自有太子府里的藏在杂房的细作齐五前来报密。 …… 安念波正在写字,一声不吭,而安念康就飘在一边,双手绞着指头,觉得自己好像惹她生气了。 安念康在两个时辰前把太子府里书房的一叠书册烧了,而安念波感念到了安念康用了火,她的魂魄飞到了太子府里,而他已经烧完那叠书册,变成了一叠黑色的灰烬。 第五十七章 死无对证 她也没有责怪他自作主张,但销毁了证据,太子回来了,没有了证据岂不是将幕后之人藏了起来。 他们飞到了琳琅轩在那修炼,也是为了等太子回来。 而顾清姿正看着天空沉默出神。 等到太子进入了院子里,两魂停下修炼,就飘到他们身边看着。 太子和太子妃抱在一起好一会,安念波摇着头就飞走了,安念康也赶紧跟上。 等到飞回安府,安念波魂魄入体,一脸凝重。 安念波觉得太子表现得很愚蠢,毕竟顾清姿背叛、红杏出墙,他应该询问一番,而南宫诘就是那能威胁顾清姿的一把利器,太子莫不是想不通? 有些优柔寡断… 但是做事也很狠辣,但脑子不够聪明。 若太子无那能力却登上帝位,只会害了更多无辜之人,甚至造成天下动乱。他若是不能抗住狂风暴雨,怎么能托付得了万里江山,千万百姓的生计。 以前她只是想保住外公不被太子波及,但是无论谁做皇帝,都会有一批官员倒下,丢官、流放。 如果太子没有本事,哪能成为南宸国的掌舵人! 一个不合格的储君和保住白家之间,她宁愿换成一个能挑大梁的皇子上位。 但是白家已经跟太子绑在了一起,就算换个皇子扶持,不仅要将整个家族人员重新换位,而且也难保扶持的皇子能容得下白家。 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法子当然是远离朝堂了。 不必担心未来朝堂迭代,波及全族。 可是,这只是她个人想法,白家全族都指望着白风华能长命百岁,一直活跃着。而苏州的白家族人男子,各个都要读书考科举,让他们不为官那是不可能的,若没有权势,注定会被别人欺负。 她自问自个,有什么资格能劝家族人员放弃权利,去过那闲散生活。 安念波真的觉得若要做皇帝心一定要狠,因为天下千万人九成都是百姓,没有权势,他们的生存跟皇帝的举动息息相关,但是天下之大,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追逐钱财,就有人会为了上位和富贵灭绝人性,这时候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若是没有足够的智慧和强力的手腕,就会被大臣钳制。他所知道的所看到的也是别人做给他看的。 至于前世太子造反,她已经猜出了经过。 太子先是中了迷幻毒药,隔天进宫时候因为出现幻觉做出打人的事情,必然是让皇帝震怒了,而且皇帝还怀疑了太子要造反,之后又派人搜查太子府查出了罪证,这才将太子造反案变成铁证如山。 而今日太子回府就发现了细作,加之书房的灰烬,他就是再蠢也该知道防备了。 那么就不需要再管太子的事情了。 安念波就让哥哥回到灵体里修炼。 …… 天刚刚黑下,藏在太子府里的细作齐五就出动了,他平日在杂院里干粗活,没有被人注意到。 齐五极快的躲闪绕过走廊,来到了太子府西面后山地方,此处占地十多亩地有人巡逻。 齐五在夜色下快步疾走,在后山右边有一山边小道,蜿蜒前行百来米处有一个地牢。 地牢坐落在半山腰,这处地牢最下层是处于山脚处,下面开了铁门窗口,而上面又有窗口,所以里面空气能上下流通充裕。 他知道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太监前来牢里送饭,他埋伏在树后等待着,直到一个太监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拿着饭盒走来。 齐五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用手搂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敲他脖颈打晕,饭盒和灯笼掉在地上,他把太监扛起来扔到了旁边的一处浓密的草丛里,再返回拿起灯笼照明,把饭盒打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瓶子,把剧毒无色无味的药水掺和到两份碗里,掺半搅匀,再把食盒盖好。 又走到太监旁边,脱下太监的尘色外衣裤穿在自己身上,把圆形帽沿带上拉低前沿,模仿太监的走路姿势走到地牢门口,出示了牌子,放行、进入,一步步往台阶下走去。 因为地牢里已经很久没有关押人了,所以此时的地牢只关押了两个细作。 狱卒带着他来到了一间牢房门口,狱卒打着哈切满脸困色。 因为狱卒长久没事做,整天在牢里赌钱,这个狱卒此时累的直接走了。 齐五半蹲下,掀开饭盒盖子,把饭碗放到了铁门里,说道:“快来吃点东西吧。” 齐五把帽沿往上翻一些,其中一个细作看到了齐五的面容,眼色微微一亮,连忙推搡另外一个使了个眼色,两人知道这是来救他们了。 但是还是装模作样的等了片刻才嫌弃爬了过来,齐五拿起饭碗递过去,两人也觉得饿了,就扒拉着饭菜,有些难吃,但是还是咽了下去。 齐五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他小声道:“我先出去了,待会我把人弄晕了再来救你们。” 齐五收起饭盒,起身走去迈上台阶往上,转头看了一眼那闹哄哄的正围着一张桌子赌钱的五个狱卒,他们此时还在兴头上,也没发现齐五从他们背后经过。 更没发现齐五并不是以往送饭的太监,但因为距离上一次关押犯人都大半年了,所以也对送饭的太监记忆模糊了。 齐五看他们一副懒散的样子,就没有杀害他们就出了地牢门,快步来到打晕太监的那处草丛处,把食盒扔到了他旁边,又脱掉了外衣外裤扔下。 他快步跑走来到了一处屋檐附近,见四周无人,他飞起到屋檐上消失在夜色里。 齐五轻车熟路的飞跃着,到达了三王爷府门外见大门紧闭,齐五就飞跃墙头进去了。 齐五进去后碰到了侍卫就出示了令牌,来到了路庭院进去后就低着头。 南宫墨延正靠在狐狸皮的长椅上,一脸阴郁之色。 齐五也不废话,知道三王爷想听什么,“启禀殿下,今日顾杰跟随太子进宫过了快一个时辰,细作没等来宫人搜查,而太子从宫里回来了!顾杰慌慌张张的先跑到太子书房外,通知细作十三和十六两人,但是他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太子就让侍卫抓捕他们。而顾杰被当场杀掉了,十三和十六被关到了太子府后山地牢,刚才我假扮成送饭太监,将掺了毒药的饭给他们吃了,那药片刻间就能毙命。” 南宫墨延思考了下,道:“顾杰被太子杀了?!那么太子是发现了顾杰下药么?本王现在脑子一团糨糊,太奇怪了。” 齐五道:“殿下,想必是太子并未吃了毒药吧,或者是毒药被换了,而顾杰并不知道。” 南宫墨延坐起身子,难以接受:“太子莫非早就防备了,他知道细作是谁?还是说他府里出了神医?替他治疗了?” 齐五摇了摇头:“府上并未有外人进入府里,而且太子若是病了也会找御医的,也许是太子将计就计吧。” 南宫墨延点了点头,叹气道:“原以为太子是个草包,没想到还有点心术,小瞧了,说不定他还知道了我和几位兄弟安插在太子府里的人手呢。齐五你先不要有其它动作,除非再找到一击而毙的时机。你回去吧。” 齐五点头,快步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南宫墨延抓起桌布用力一扯,哗啦一声,杯子,碟子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好个太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南宫墨延闭上眼睛轻声道。 … 这晚,南宫化霖难以入睡,夜色凄迷,十几个侍卫回到太子府向他禀报,他们赶到顾杰家的时候,顾杰全家十几口人已经死了。 南宫化霖气的将手边的东西的糕点挥掉落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两个狱卒跑到院子外,跪地求饶,说是那两个关在地牢的假太监因为吃了掺了毒药的饭死了。 南宫化霖此时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府里有很多都是别人的人。 南宫化霖对战战兢兢跪着的两个狱卒道:“关押着你们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把今日看守的狱卒全都杀了。” 狱卒惊恐要说话,一道剑光而过,脖子被划开,锐利的刺痛传来,脖子涌出大片的血。 当侍卫拖走琳琅轩里的宫女,顾清姿连忙去找南宫化霖请求他饶过这些宫女,但却见他一副嫌弃厌恶的面孔,鄙视道:“你呆在屋子里就是了,少管闲事。” 侍卫将两人尸体抬了下去,又有侍卫去往后山地牢杀剩余的狱卒以及送饭的太监。 这夜,南宫化霖让侍卫杀了那些自己并不信任的太监和宫女,惨叫声带着凄厉。 当侍卫拖走琳琅轩里的宫女,顾清姿连忙去找南宫化霖请求他饶过这些宫女,但却见他一副嫌弃厌恶的面孔,鄙视道:“你呆在屋子里就是了,少管闲事。” 这夜,杀了七十多人,全都拉到后山的南边挖坑埋了。 隔天早朝,昨晚的太子府里的残杀皇帝清早就知道,因为太子府在皇宫外围,发生了什么根本瞒不住。 皇帝面色严肃,问太子为何半夜杀害太监和宫女? 第五十八章 质问结怨 南宫化霖就将昨日回到太子府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顾杰被收买,两个假冒太监杀了书房门口的太监,又将他书房里的一叠书册烧掉了,而且抓到的假冒太监在天黑时候就被毒死了。所以府里不知道有多少细作,若是不清洗一遍,他还会被再害一次。 皇帝默不作声时候, 有一些官员站出来指责太子没查清楚是谁动手,就将大多数的宫人杀了,这样太过残忍。 南宫化霖冷笑,各位的意思是宫女和太监的命比孤的命还值钱了,昨日孤被害还不能查了? 这时候再没有官员敢出来回答了。 皇帝有些满意的看着太子,又把视线看过三王爷,五王爷,六王爷。 三王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五王爷,六王爷被父皇这审视的眼神一扫,差点就有点慌了,毕竟自己确实有安插细作在太子府里。 不过皇帝并没有要深究,而是让内务府再派一批太监和宫女去太子府里伺候。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琳琅轩。 顾清姿身边只剩下了阿玉,而今日新派来的宫女跪在地上请安,顾清姿让她们出去。 她焦虑不安,如今南宫诘还被南宫墨延关押,可是她若是告诉南宫化霖,那就等于是直接让南宫化霖和南宫墨延对立上,就怕南宫墨延恼羞成怒直接将南宫诘杀害,也怕南宫墨延会告诉太子,她曾亲手将栽赃的罪册放入他的书房。 她不敢说,可是却时时刻刻担心南宫诘,而她只能任三王爷摆布去陷害太子。 她受不被人控制的日子,受不了命被他人拽在手里。 度日如年。 夜晚 她躺在床上无声哭泣,泪水滑落,流到散开的头发里浸入湿润。 害怕又绝望,看不到希望,越想越不想活了,总觉得明天就会是她的末日,总怕明天就会有人指指点点说她曾经不检点,曾经陷害太子。 心里痛到麻木、绝望、压抑,甚至是死了就不用烦恼了。 死了就不用面对了,所有的痛苦和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的。 有了解脱之法,她露出一个凄美的苦笑,拉开被子下床,乌黑秀发披散到腰间,她光着莹白的脚丫,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支毛笔,沾了墨汁,在纸上书写。 内容是: 太子殿下,妾身自知对你不住,千万句道歉都不足够,求殿下不要怪罪到顾家,妾身从未想过迫害殿下,奈何诘儿失踪后,我肝肠寸断,心被挖走了一大块,而你前日进入宫里,乃是有一场迫害你的阴谋,三王爷绑架了诘儿,逼迫我把三本罪证册子藏于你书房,我藏在了桌子上的一叠书册里,你万万要将其销毁了,救回诘儿,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殿下原谅。但愿我一死能够换回你的原谅。 清姿绝笔。 顾清姿停笔后,将毛笔扔在桌边,她的泪水滴落在桌子上,顾清姿长长的叹息一口气,闭眼片刻,才走到梳妆台边,拿起脂粉打扮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 铜镜里倒映着一张绝美的脸蛋,她摸着脸,细细凝视。 又拉开小抽屉,里面是手册玉珠子,珍珠项链,几十个不同颜色款式,堆了半个抽屉。 她拿了一串,用剪刀剪开细线,拿出一颗珠子,嫣唇一张,含住珠子吞咽,又拿起一颗吞咽,珠子卡在了喉咙里,她难受的捂着脖子,手上的珠链掉落在地上,一颗颗珠子脱离而出,在地上弹跳零落。 顾清姿被堵住了咽喉,面色通红,咳喘,倒在地上,凳子被踢倒,她瞪大眼睛,手颤抖地想要抓住什么。 片刻后,她睁着眼睛就窒息了。 第二天清晨,阿玉端着脸盆推开门进来,把脸盆放到架子上,拿锦帕沾湿了温水,转身朝屋里走去。 床上无人,又见到顾清姿倒在梳妆台旁边地上,她连忙过来,拉起她,可看到顾清姿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她吓得叫了一声,一摸她鼻尖,没气了。 阿玉扔掉锦帕,惊叫连连,也惊动了在外面的宫女,她们进来看到这情况,立马就有宫女跑出去找南宫化霖禀报。 太子妃死了,这个消息传遍了太子府。 府里走廊,屋舍门口都挂起了白布,南宫化霖执着纸张又看了一遍,他的表情极度阴沉,把纸张一折就放入怀里。 再看一眼那床上躺着的僵化的顾清姿,南宫化霖握紧了拳头: 南宫墨延!你竟要我全家性命!不死不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敌人。 南宫化霖铁青着脸离开了太子府,坐上骆车去到宫里,他垂头丧气的站在碧馨宫外面等待皇帝出来,这儿是黎妃住院,皇帝梳洗好后,大太监于露就出来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让您进去呢。” 南宫化霖跟随进去,恭敬的半低着头。 老皇帝看他一脸难看的神色,问道:“化霖,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化霖扑通一声跪下,从怀里掏出纸张摊开,双手送上,于露上前接过再递给皇帝,看完后,皇帝面色严峻,神色复杂。 “求父皇做主,清姿已经吞珠自尽而亡,五天前,我那日从宫里回来时候,左位长史顾杰就急忙往里面跑,怕我发现什么,等到我赶到书房外,就看到两个假扮太监见到我急忙离去,被侍卫捉拿关了起来,可到了傍晚就被毒死了。” “而那顾杰居然还在为恶人狡辩,我一气之下就杀了他了,我急忙回到书房里查探,就看到桌子上的一叠书册被烧成了灰烬,别的都没有烧毁,也没有少掉缺失,那个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从太子妃绝笔的这纸张上才知道那烧毁的书册居然藏着栽赃陷害我的册子啊。三皇弟居然要致我于死地,可诘儿才八岁,他也下的去手!” 皇帝坐到椅子上,沉默一会道:“起来说话,于露,你去派宫人召见三王爷进宫。” 大太监于露点头,规矩后退出去安排。 “那栽赃陷害的书册呢,拿来给我看看。” 南宫化霖气愤道:“已经被烧成灰烬了。他全部都算计到了,要制儿臣于死地,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是怎么笃定我出不了皇宫的。” 皇帝思考片刻,敲了下案几道:“你说顾杰早你一步进入府里是为了通知他们,两个假扮太监堵在书房门口,他们还在你书房里藏了谋害的罪证,岂不是说他们笃定你回不来了,这么做岂不是说会有宫人前去太子府搜查罪证,这种情况下你其实三天前就不能离开皇宫了,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不能回去还会被抓起来,而且,那些人没料到你能回到太子府,所以才会在见到你时候逃离,就是临时焚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烧了那叠书册变成灰烬?别的都没烧着,你不觉得说话前后矛盾么。” 南宫化霖为难道:“孩儿也知道难以置信,可是确实如此啊,清姿临死遗言,难道还能作假么,她用死来摆脱被三王爷控制,诘儿在他手上啊。” 皇帝不相信的样子,失望道:“你都没把事情查清楚,就来找朕,你自己想想看,你刚才的话你自己信么。等墨延来了,再对峙吧。” 于露进来看到皇帝阴沉着脸,他规矩的站在一边。 皇帝沉默了一会道:“传御医去给太子妃查看一番死因,速速来报。” 于露朝一个太监点头,那小太监会意离去。 而南宫墨延在接到宫人前来传召,就穿戴好出门,那宫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南宫墨延没打听出来,等来到宫里,进入到碧馨宫正厅,南宫化霖淡淡一笑,行礼道:“父皇清早就宣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南宫化霖又对太子行礼道:“太子也在啊。” 南宫化霖气愤,却不看他,铁青着脸。 皇帝把纸张递给于露,看着南宫墨延。 “墨延,这里有封绝笔信提到你,你来看看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南宫墨延接过于露递过来的纸张,他看完内容,疑惑不已道:“这是什么意思?冤枉啊,父皇,太子,我一向是不管那些劳累人的朝堂政事的,太子妃这是在冤枉我啊!皇太孙不见了我也很难过啊。” 南宫化霖气的冲上前,打了他一拳道:“太子妃以死来摆脱你的控制!你把诘儿关在哪里了!交出来!” 南宫化霖又打了过去,南宫墨延阻拦抓着他手臂,两人狠狠地瞪着对方。 “太子!这是要杀害我么,居然捏出这样的罪证,但是我没有做过,你自己把太子妃弄死了,居然还诬陷到我头上!” “王八蛋,你昧着良心,不怕天打雷劈啊。” “你跟太子妃关系不好,弄死她了还要把我诬陷带上,你这一箭双雕真够狠的。” 老皇帝气愤的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揪着对方衣服。 他拿起一个琉璃茶盏就扔到地上,道:“住手!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朕面前打架!” 两人分开各自拉扯凌乱的衣物。 “墨延,你当真没有做过么。” 南宫墨延一脸无奈道:“父皇,我真的不知道啊,如果非要说我做的,那就把证据拿出来。” 第五十九章 荒野寻找 “若不是你,清姿何必去死!”南宫化霖紧紧握住拳头,跪下道:“父皇,救救诘儿!” 皇帝也迷糊了,罪证已经烧毁了,是真是假,怎么就能瞬间就烧的干净? 皇帝派宫人去太子府里拿太子妃过往书写的笔迹,而在此期间,御医进宫禀报,太子妃是因为吞咽珠子窒息而亡,但身上、脸上没有任何伤口或是痕迹,不存在人为的强行掐着太子妃下颚吞珠子。 又有宫人极快的回到宫里,拿来太子妃的笔迹书籍和这封绝笔纸张一对比,完全是同一人字迹。 相比较死了一个太子妃,皇帝自然偏向南宫墨延,虽然皇帝已经相信顾清姿的信,是南宫墨延抓走了皇太孙。 但他并不想处置南宫墨延,而且南宫化霖又拿不出证据。 皇帝道:“化霖,这件事情你继续查探,若是有新的罪证你再找来找朕,你先回去吧,墨延,你留下。” 南宫化霖行礼告退,转身时候,还冷冷的看了南宫墨延一眼,才离去。 皇帝背着手走了过来。 “墨延,你就老实跟父皇说吧。皇太孙你关在哪里了。” 南宫墨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沉稳道:“父皇这话儿臣听不明白,真的不是我做的,儿臣去哪里找一个皇太孙出来。” “你是觉得朕好糊弄是吧,你们几个兄弟里暗自计较,我岂能毫不知情,但是皇位只有一个,能者上次者下,并非只有太子可以坐,所以我才没有让你们这些成年的皇子外放出去,可是并不代表能如此心狠手辣,朕还没死呢,你倒是很着急。” 南宫墨延立马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并没有这样想过。” 皇帝板着脸道:“把皇太孙放回去吧,这件事情朕也不追究了,我若是要处置你,刚才就可以在太子面前处置你了,墨延,你想要位置,就得正大光明的来,而且还是等到朕真的不行的那天。” 南宫墨延把头磕在地上,冷汗涔涔道:“父皇!” “当年朕上位何尝不是被兄弟多次暗害,可惜他们早就死了,不争不抢,不配生在皇族,但是朕想看到的是,有能力去做帮扶百姓,救济苍生的人。墨延,这是朕第一次告诉你亦是警告你。明白吗。” “是!是儿臣糊涂了,儿臣一定会好好的做事情。想必皇太孙被关押在不容易搜查的地方,儿臣回去后,定会排出大量的人员去查找,定然不会放过那些荒野郊外的。” “三天时间,能找回皇太孙么!” 南宫墨延闭眼叹息,道:“儿臣尽力而为!” “回去吧。” “儿臣告退。”南宫墨延起身走出去来到宫廊外,他这才气愤的紧紧握住拳头,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无表情的离去。 不仅功亏一篑,还让父皇注意上了,被太子仇视上了,由暗转明,好在父皇的一句话:能者上次者下,并非只有太子可以坐… 既然如此,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南宫墨延回到了三王爷府,他心情不好,越想越生气,拿起茶盏就砸到了地上。 子墨上前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失败了!而且父皇已经知道了,还笃定是我动手抓了皇太孙,三天内要把皇太孙交出来。” 南宫墨延气的又抓紧了手心,今早看到南宫化霖面色正常,完全没有虚脱之色,而且腰间也没有挂着那克制癫狂的香包,也没有从他身边闻到香包气味。 南宫墨延道:“他根本就没有喝了那毒药,而是将计就计在设局,杀了顾杰,又企图审问出十三和十五未果,又逼问太子妃幕后之人,太子妃被逼问后写下那绝笔信,再被其逼迫自杀吞珠而死,这样一来,太子就可以大做文章,让父皇严惩于我。可惜,他棋差一招,三叠贪污的罪证册子,拿不出来了。” 想到南宫化霖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他又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齐五,做事可真是深得我意,否则这罪证册子一出,父皇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的,南宫化霖还没有看过那册子呢,所以他也说不出里面是什么。” 子墨疑惑道:“可是,齐五并没有拿到罪证册子啊,他说,太子是第一时间进入书房查看的,之后就有很多侍卫把守在流光阁附近。” “什么!怎么可能!那罪证册子还能自己消失了不成!” 子墨点了点头,道:“太子肯定有把书房详细查找过,找不到肯定是被人拿走了。” “去把十一叫来,再询问一次。” 等到十一一来,又仔仔细细的把当日情形说了一遍。 南宫墨延道:“这么说来,书册确实藏在了流光阁里,但是你后来跟随顾清姿离开了,那就只剩十三和十五把守在门口,而齐五说,南宫化霖回到太子府,顾杰是惊慌失措的来通报十三和十五撤离,那么就不存在两人能快速回到书房里偷出册子,而且十三和十五并没有进入书房里,没看到也没听你说是把册子藏在了一大叠书册中间,那么就不是我的人把册子偷走了,而太子也没有拿到册子,那么册子哪去了?” 十一点头道:“确实如殿下所说的一样,太子既然进宫告状,不可能不把书房翻遍查找出来,那只有可能是书册真的找不到了!” 子墨沉思片刻道:“会不会是,当时书房里还有其它人躲了起来,一直偷看着,等到十一和太子妃出去,关门后,他再把那册子拿了出来,放到自己身上离去,这人既然没有交给太子,那么就不是太子的人,至于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还得看那人是否有所图谋,说不定他也是想靠着册子来栽赃陷害太子呢。” 南宫墨延笑道:“有意思啊,太有意思了,难道是五弟,六弟,没想到啊,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这水越浑越好玩了。” 两天后清早,知府来到刑部办公,坐到自己位置上,书案上有一封信,他拿起这封信,打开一看,脸色大变。 慌忙站起道:“各位,皇太孙找到了!快,召集官兵跟我去芸林山,皇太孙被关在那里。” 府尹从他手上抢过信一看,道:“这没名没姓的,是谁能绕过重重官兵,放到办公屋子里的。” 知府板着脸道:“去搜一趟不就知道真假了。” 知府以及其它多个官员坐马车,带着三百个官兵,浩浩荡荡的从街道上而过,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芸林山外进入搜山,根据那简陋的芸林山地图只能看到一小块轮廓标出范围。 而信上写的皇太孙的目标位置是有一大片枫叶处旁边的一个茅草屋里。 要进山的山路陡峭,马车颠簸难行,晃动的骨头都要散了,所以官员坐不住就下来走路,可他们平时养尊处优,哪里有这么大的运动量,才走了一会,个个气喘吁吁的,大汗淋漓,相反官兵都是健步如飞的。 有的官员瘫坐在地上,被官兵搀扶着前行。 走了快一个时辰了,等到大中午了还没找到枫叶树,火辣的太阳曝晒树林,大家的衣服都湿了,紧紧贴着皮肤。 官员气呼呼的但还不敢抱怨,否则被传了出去,可就完蛋了。 为什么来这么多官员,那也是因为能参与找到皇太孙,那就是在太子面前落下了一个好印象,好处多多。 官员也不想走了,干脆就集体坐在一处,让官兵按照小队分散四处查探,若是找到了就回来报告。 官员们一个个毫无形象,七歪八倒的,还有官兵折了大片的树叶替其扇风。 官兵搜寻的位置越来越远,又因为山路狭隘,需要人为的开辟而出,负责这一队三十个官兵的小队长叫刘培,他们此刻走到了一处根本就没有道路的地方,枝桠丛生交错倾轧,拿刀砍掉。 其中一个官兵叫李旦的,他抹了下额头的汗水,再看四周密密麻麻的树,这样子怎么找到那枫树叶旁边的小屋子, 所以他解开腰间的刀具,脱下布靴丢在地上,旁边的官兵捂着鼻子道:“李蛋蛋,你干啥子啊。” 李旦最讨厌别人叫他李蛋蛋了,但是自从有人第一次叫后,个个都跟着这么叫。 李旦虽然讨厌,但是也不会去因为这个跟这些人翻脸,他只是个小小的官兵而已,若是得罪丢了这差事,他那在县衙里记录文字的叔叔肯定会抽打他一顿。一家子都指望着他挣钱呢。 李旦笑道:“我爬上树看看吧,否则这里也看不见。” 李旦极快的攀爬一棵粗壮的大树,高达几十米,他爬的灵活,像个猴子似的,很快就爬到了十来米高的地方,他双手双脚紧紧的束缚在树上,举目眺望四野,只觉得茫茫的树丛,蔓延千里。 看到那远处的低矮地方貌似是一个村子,一些破旧房子升起了炊烟,一缕缕的冲上半空中又融入到空气里不见了。 李旦左看右看,只有这么一个村子,莫不是皇太孙在这村子里。 他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荒野地方,那皇太孙若是只在一个无人茅草屋那该怎么生存呢。 第六十章 临时歹意 他爬下了树,穿上靴子,配上刀具。 来到小队长刘培前面道:“头儿,我看到那边下面有个村子哩,说不定皇长孙就在村子里。” “哪儿?” 李旦往左手边一指去,可是被茂密的丛林遮挡,哪里能看的见啊,所以大家看着他又指又比划的,个个都迷茫,路在哪里啊! “李蛋蛋,你说说看,这里都没有路,而你指的方向可是山崖下的远处,你说怎么下去啊!那边可不是芸林山了,你个蠢货,还嫌我们不够累啊。这芸林山找不到,那就是没有。” 刘培气呼呼的走了,其它人也不怀好意看他一眼,毕竟累死累活,就是找到了也是官员的功劳。 李旦心里破口大骂这群人,但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赶忙跟上。 没有路的地方就直接不去了,一群人看没有新的山路可以走,加之这山上蚊虫之类的特别多,大家就原路返回。 三王爷的一个手下齐三,假装成樵夫,背着柴火,带着草帽,一身风尘仆仆,状似无意的从某个角落疙瘩里出来,朝着不远处的一群官兵而去,他表现的就是个打柴的粗汉子,柴火压着背,他佝偻着身子,时不时抹汗,从官兵旁边而过。 一个官兵抬手拿着刀具拦下道:“喂,这山上哪里有枫叶树的,旁边还有个茅草屋的!” 齐三慌张的把柴火放下,半低头笑道:“官爷是问枫叶么,这山里倒是有一颗枫叶树啊,不过是在那山顶上啊。那山顶上也确实有个茅草屋啊。” 刘培走过来上下打量齐三道:“在哪,带路!” “官爷,那可是在半山腰的悬崖上啊,就是小的也难以去爬山崖啊。若是官爷需要枫树的话,其实可以去白家村的,村子外边就种了一大颗枫树呢。” 刘培把刀举起对着他道:“这芸林山,你熟悉么,就只有这么一处有枫叶的茅草屋么。” 齐三谄媚笑道:“当然熟悉了,我一直在这一带砍柴的,那枫叶旁啊,就有茅草屋呢,不过那屋子没人住了,早就荒废了,平时没人去的。” “带路!”一个个都严肃、冷冽的看着他,觉得皇太孙就在那屋子里,无人烟的屋子才是藏人的好地方。 齐三叹息道:“那山可陡峭了,各位要是要找枫树还不如去白水村,只要从这条道路走去,看到右手边的一颗野山楂树,还结了很多红色果子的地方,那里有条掩盖在草丛里的下山小道,可以直接下去,去到白水村的。” 刘培想到大人表述的意思是芸林山的枫叶旁的茅屋,完全跟信里一样。 “让你带我们去那山顶茅屋!” 齐三无奈道:“那就跟小的走吧。” 李旦觉得那白水村也有点可能,他连忙对刘培道:“要不分成两拨人,一拨上山,一波去那白水村看看吧。” 刘培脸色不好:“你这是怀疑大人吩咐的话么,在这山头搜查就行了。” “可是…。” 一个官兵不怀好意道:“李蛋蛋,你这么想去村子里啊,头儿,要不,就让蛋蛋去吧,到时候他自己回去就是了。” 刘培看李旦一副自己有主意的样子,非常不满:“跟上!李旦,我说的话你敢不听,敢不服从了!罚你一个月月俸给兄弟们买酒喝。” 官兵开心的呼喊:“好啊。好啊。” 李旦恨得想打刘培几巴掌,一个月月俸是一两银子,居然就这么给扣掉了,妻子,三个孩子,老母都指望着这钱过日子呢,每个月都是紧巴巴的。 李旦连忙上前一副要哭的模样,对刘培说:“头儿,我知道错了,钱就别扣了,一家子还要生活呢。” 刘培翻了个白眼,蔑视道:“我说出去的话,你让我收回来啊,再有下次反驳,继续扣。” 官兵兴奋的跟随樵夫走着,李旦把手藏在身后,紧紧的握着拳头,他在刘培手下每天跟个孙子一样被呼来喝去的,但是刘培在他们面前是老大,在那些官员前跟条狗似的讨好。 这一瞬间,李旦不仅觉得难受、屈辱、丢人,他更觉得自己被刘培踩在脚下,狠狠碾压着他的脸,他还得笑着把脸贴上去让他羞辱。 李旦走在最后面,他的表情太过痛苦,被一个官差注意到了,那官差叫做姜西,见他这样,也没有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谁不是拿苦力在挣钱的,他就放慢脚步等到李旦走上来时候走到他旁边小声道:“你这表情,要是被头看到了,还不得骂死啊,快收起来吧。” 李旦苦涩道:“连话都不能问,我连哭丧都不行么,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姜西小声道:“哪里干活不受委屈啊,少说话多做事才是,你当众问他,他下不了台,自然要让你难受了。” “我的话哪一句是顶撞了?大不了,我不干了!受这鸟气,一个月俸禄我才不想出呢。” 李旦停下脚步,面容既沉痛又坚定。 姜西气道:“你以为这差事是谁都可以干的啊,多得是人挤破头要进来,你可不要这下子生气,明天就后悔了。” 李旦沉默不语,看着杂草地面,姜西摇了摇头无奈道:“快跟上啊。” 姜西回头看那些官兵都走了好些距离,就拉李旦胳膊要一起走,可是李旦摔开了,姜西叹道:“那也得等回去后,你再辞了啊,难道你就自己在这里啊,你怎么回衙门啊。” 李旦突然拉住他道:“咱们去白家村吧,那樵夫说了村子外有枫树,说不定皇太孙在哪里呢,这么多人上山就是找到了,和咱们也没有关系,若是去白家村可就是你我二人的功劳啊。” “这、这不可能吧。”姜西完全不相信。 “你就不想谋一下,若是成了呢。若是那么多人找到,那皇太孙肯定不会记得,但要是只有两个人找到,那皇太孙肯定会记得的。你不去,我自己去了,成了就算我发财了,不成大不了丢了职位。” 李旦转身就走,姜西目瞪口呆,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官差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他犹豫片刻觉得李旦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他就急忙追着李旦而去。 白家村一间茅屋外,南宫诘坐在枫叶树下的木头凳子上,日头正盛照射着火红的枫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那日被那群百姓打扮的贼人打晕后,他就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每天被喂药昏睡,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醒来才发现自个被挪到了这处屋子的床上,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别离开,已经报官了,今日会有官差来救你回去。 这处屋舍处于村子的外边,他问过过路的一个村民,那村民一无所知,还奇怪他为何在屋子里,平时没人住的。 他确实没有离开,毕竟若是真要害他,又何必挪到这屋子里,还留下这纸条,他的身份尊贵,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意外可就很难搭救了。 这几天,他无数次半昏迷时候,只觉得自己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如今能看到外面的环境,即使是破旧的村子,地上乱爬的蚂蚁,他也觉得很赏心悦目。 三个小孩从远处而来,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看到南宫诘就过来了。 两男孩一女孩身上都有些脏,他们疑惑的上下打量南宫诘,奇怪没见过这生面孔。 南宫诘养尊处优,面容如白玉,双眼点漆,指节干净细嫩。 女孩嫉妒的看着他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暗黄色的手。 女孩问:“你的手怎么这么白啊。” 南宫诘看了看自己的手,轻笑:“不干活,当然白嫩了。” 男孩问:“你凭什么不干活啊,你不下地么,你不打猪草么。” 南宫诘不回答,如今已经是下午了,怎么官兵还没来,太阳光照射的树影都已经有些西斜了,他还真不愿意呆在那屋子里,整个屋子因为没有住人脏兮兮的。 其实在村子远处还有个三王爷的人称呼:十五,他藏在一颗树上一直注视着南宫诘,是要确保官差来了带走南宫诘后,顺利送回去,他才会回去复命。 两个男孩要走,可是看女孩还在盯着南宫诘,他们就有点不高兴了,毕竟南宫诘虽然穿得是一般的衣服,但是看起来就是个富家少爷。 两个男孩拉着女孩胳膊走了。 三人进入村子里,那女孩走到几个正在聊天的坐在树墩下的汉子面前,就说了村口那废弃屋子外坐着一个富家少爷呢,好像在等人呢,皮肤特别白,家里肯定很有钱。 几个汉子心里一动,就又问了几句,那女孩又细说了一遍,而她只是想跟别人唠唠嗑而已,这还是因为她母亲也是个嘴碎的,喜欢把看到的到处说。 几个汉子就起身往村外走去,远远地就看到那颗枫叶树下,一个漂亮的男孩正坐着,他时不时的看着远处的小道,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几个汉子都露出了一丝惊喜,这么精细的孩子,得是那有钱的大户人家才养得起的。 第六十一章 皇太孙离开 十五原本懒散的靠在树上,看到几个村汉朝着皇太孙而去,还把他包围起来,他连忙抓着枝干,认真看着。 而南宫诘站起来,看到几个汉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你住在哪啊,要不我们送你回家吧。” 南宫诘后退半步道:“多谢各位好意,不必了,我的人很快就会赶来接我走的,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诶,小少爷,这荒野村子,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的,你要是走失了,家里人多担心啊,告诉我们,我们早点送你回去啊。” “是啊,只是要你爹娘给点送路费不过分吧。” 南宫诘露齿一笑,暗道,居然遇到坏人又要抓我。 “几位叔叔的好意,我真的是很开心啊,可是来接我的人是官兵啊,我要是让你们送,官兵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啊。” 几个汉子面色一变,这是什么来历?居然是官兵来接。肯定是骗人的,村里小孩子也很喜欢撒谎的,这个也不例外。 一个长得粗壮的汉子面色一敛:“小孩,你在吓唬我们,你可知道我白大山可是能打老虎的。你一个小孩,口气这么大,过来,我带你回村子里,等你家人来了,再领你回去。” “走吧,你家人来了再领你走。” 几个汉子也不想客气了,这么一只肥羊肯定能敲出个十几两银子。 南宫诘后退几步,道:“各位,要是想要钱等我的人来了,我让他们给你钱,真的!把我带回村子里,我的人还怎么找到我啊,你们放心,我身上没钱,但是来接我的人肯定有钱的。全部给你们。” 几个汉子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南宫诘看他们明显松动了,连忙道:“而且你们也看出来了我是富贵人家的小孩,给点钱感谢各位在次看着我,让我没有受到伤害呢。多谢各位。” 南宫诘一脸感激的神色,几个汉子也就没有要抓他,只要能拿到钱就行了。 南宫诘再次坐到小凳子上。 而李旦和姜西已经从那山楂树旁掩盖的小路,一路而下,来到了山脚处,两人身上的衙役衣服被粘了很多的长着小刺的小果子,两人把前面衣裤上的小果子一颗颗拔下来扔到地上,然后再互相给对方拔掉后背的小果子。 两人再往白家村而去,只是看到那破乱的小村子,姜西皱起了眉头道:“这、皇太孙可是被关了起来啊,这里有人住,要是关在这里怎么隐瞒得住啊。” 李旦摸了下湿淋淋的头发,苦笑道:“不过是来碰碰运气的,姜西,你会不会怪我拉你一起来啊。” 两人都是燥热、面色通红的,姜西摇了摇头道:“我自己跟来的,跟你没关系,再说了这也不算旷工,大不了罚点钱吧。” “快走吧,去村子里看看,要是没有就赶紧回去。” “嗯,李旦,你还决定辞了么?” 李旦一愣,但脚步更快了,姜西见他不回答也不问了。 两人走了一会,李旦惊喜道:“快看!红枫树啊!” 两人赶紧小跑过去,又看到几个汉子站在红枫树旁边,还有个小孩坐着。 几个汉子也注意到了官兵,有些惊恐了,官兵无事不进村,若是进村必然是要鸡飞狗跳的,百姓畏惧官府,几个汉子都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规规矩矩的站好,老实的很。 南宫诘转头一看,脸上一喜又马上恢复如常,他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李旦、姜西也看着这个小孩,穿着麻布,破旧,唯一不同的是,这孩子皮肤真好啊。 几个汉子上前谄媚笑着,招呼道:“官爷,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南宫诘道:“他们是来接我的吧。我不是说了吗,来接我的人,是官兵啊。” 几个汉子一愣,李旦连忙语气轻和问道:“你是什么身份啊?为何觉得是官兵来接你。” 南宫诘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李旦接过看到纸上:别离开,已经报官了,今日会有官差来救你回去。 李旦惊讶的长大嘴巴,连忙跪下磕头道:“参见皇太孙!” 姜西也赶紧跪下道:“参见皇太孙。” 几个汉子愣住了,他们都没文化,还真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诘道:“起来吧。”两人站起来,半低着头表示恭敬,心里都在暗喜,这下子可要发了。 “诶,怎么就你们两个。” 看到南宫诘有些防备的表情,李旦忙道:“其它官兵在山上搜寻呢,我二人觉得会不会在山下,所以才下了一条小道下来寻找呢。” 南宫诘点头,又见无其它人,他早就懂的驭人心术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李旦!” “姜西!” “很好,等我回去后一定重赏你们两个,走吧。” 南宫诘踱步而走,十分有气势,两人都是非常高兴的,只是突然南宫诘停下,转头看了几个汉子一眼,道:“你们身上可有钱财,刚才他们向我要钱,我没有钱财给,你们要是有就给些吧。” 两人摸出藏在身上的钱袋子,姜西交给了李旦,李旦往几个汉子走去,而南宫诘直接走了,姜西跟随着,两人在不远处停下,而南宫诘并不看李旦是否给钱。 李旦作为官差,平时没少用严厉的眼神吓唬百姓。 李旦拿着两个钱袋子,看着几个粗糙的汉子,此时几个汉子都跟害羞的小媳妇一眼唯唯诺诺的躲闪不敢看他。 李旦拿着钱袋子递了过去,里面都是铜板,李旦颠一颠就知道加起来一百多个钱呢。 可是谁也不敢拿啊。 “拿着啊,你们不是要钱么,钱,就在面前呢。” 手移到一个汉子面前。 “不不不!俺不要。”这汉子立马飞快转身跑走了。 手移到另一个汉子面前,这汉子也飞快逃走。深怕被官差记恨上。 一个个跑掉了,李旦大叫道:“诶,你们怎么都不要钱啊。” 李旦拿着钱袋子回来,委屈道:“我给他们钱了,他们不要啊。全都跑了。” 南宫诘点了点头道:“不要就算了,收起来吧。” 李旦面色喜悦把姜西的钱袋子还给他,再把自己的钱袋子藏到怀里。 姜西有些不高兴,看皇太孙又走在前面,就拉着李旦,在他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不送出去啊,这可是皇太孙的意思啊。” 李旦道:“那些人明显是想干坏事,再说了,我也是按照皇太孙的意思办的啊。” “啊!皇太孙不是让你给钱么。” 李旦笑着不说话,小跑追上南宫诘,姜西把钱袋子放入怀里,想了好一会才想通了。 至于上山的小道,两人在下山时候就用刀砍了两边错乱的枝桠杂草,李旦在前小心的挥着刀把一些杂乱的枝桠砍掉,小心的把路踩实了,让南宫诘能安稳的走,姜西在后,防止有什么蛇钻出来。 而两人的命运也因为这一次彻底改变了。 而另外一边,那假樵夫带着官兵往山上走了好一会,官兵才发现那屋顶居然是在一处耸立而起的悬崖上,那条上山的路窄的仅容一人通过,还是要攀爬而上十分困难,那棵枫树立在悬崖边缘,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藏人啊,那得怎么生存啊。 官兵气愤不已,想要找樵夫算账,可是那樵夫突然就飞快跑走,他们不熟悉山路,追赶的人都被地上凹凸不平,杂乱枝干给绊倒了。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又原路返回,他们发现姜西、李旦不见了,刘培当众说,两人临阵逃走,回去后一定要严惩。 刘培带着官兵此刻正回到了那几个官员休息的地方,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不再热烘烘的,几个官员都站在原地,派往四面八方的几波官兵相继回来。 除了刘培有说看到枫树,其它小头目都没有看到。 知府双手紧握,他带着这么多人而来,若是空手而归,可怎么交代啊,又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又拿出那张已经被捏的皱巴巴的信,只觉得每个字都格外刺眼,他怎么就相信了呢,他怎么就不查探一番来源,就急匆匆而来呢。 知府明显想甩锅了,他指着刘培道:“你们为何不上山看看茅草屋里是否有人啊,万一就在里面呢。” 刘培慌乱道:“不可能啊,那路根本走不了人,就是健步如飞都难以在上面生存啊。” “哼,没看到你还敢说的这么肯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芸林山唯一的茅草屋,唯一的枫树,你说不可能,没看见你敢说不可能。” 刘培连忙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找到呢,可是只要去看一眼就知道,那山上茅草屋绝对住不了人啊,再说了,根本上不去啊,没有绳子爬不上去啊。” 知府面色难看,其它官员亦是灰败之色,无功而返,还腰酸背痛,腹中饥饿,回去还要被骂,真是倒霉。 其中一个小官员道:“所有官兵都到齐了么,你们点一下自己的人手。” 又对知府道:“既然找不到,那就回去吧,这要是在天黑前回不去,那可就糟了。” 第六十二章 命运轮流换 知府点头,每个小队的头儿都清点一番人手,唯独只有刘培手下少了两个。 刘培再次成为焦点,他心里气的把李旦、姜西给骂了一遍,真是丢人现眼,这两个蠢货非得让他们好看! 南宫诘在山道走了好一会,觉得很累,就让李旦背着他,这样能走快一些,早点赶出去会合,李旦受宠若惊,背起南宫诘,姜西心里有些酸涩,他觉得皇太孙这是记住了李旦了。 李旦虽然走的快些,但是每一步都很稳,南宫诘摸到他黏糊糊的后背,也不嫌弃,抱着他脖子道:“用跑的吧,只要不摔倒就行了。在天黑前一定要离开这个山头啊。” 李旦沉稳道:“是!那殿下受累了,要是颠簸难受,殿下就说出来。” “嗯。” 李旦小跑起来,好在这山路早就被砍了一通,姜西在身后紧紧跟上。 李旦确实跑的很快,他一定要表现好了,否则过了今天可就再也没有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了。主子要的是能干事,能听懂话的人,他以前吊儿郎当的还是街头小混混,自从成亲后,就开始收心,尤其是第一个儿子出生后,他就彻底的沉稳下来。 他在叔叔的帮助下,花了二十两买了这个官差职位,干了两年,在百姓里很有威严,但在官府里就是被欺负的跟孙子一样,他曾经最想做的职位,就是刘培的职位,他还要熬很多年受很多气,花很多钱才能坐上。 一辈子奋斗都比不上有人拉扯一把,贵人的一句话。 当李旦跑到集合地方的时候,看到一大群官兵正往山下而去,他连忙大声呼唤。 走在后面的官兵听到声音,回头一看,两官兵一小孩,他们连忙停下,上前小跑停下,李旦气喘吁吁道:“皇太孙找到了!” “啊!”官兵惊讶不已,有的连忙去通知他人。 过了片刻,几个官员被掺扶着一路小跑过来,李旦蹲下,南宫诘就从他后背下来。 知府等人上下大量这小孩,其实他们也没怎么见过皇太孙的。 “送我回太子府,父王和母妃肯定很担心我,我要早些回去。” 南宫诘这话,让几个官员吃了定心丸。他们连忙跪下请安自报职位。 南宫诘让他们起来,知府问道:“皇太孙,您是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前几天一直被喂药,晕晕沉沉的,旦今早醒来是在一个村子外的一个破屋子里,我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抓了我,又为何放了我。李旦,你跟他们说说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李旦立马恭敬的把自己如何去到白家村寻找的事情一说。又抱拳道:“小的没有听从命令上山寻找,只是因为担心皇长孙万一在白家村呢,毕竟那樵夫说了,山上的小屋子根本无法居住的。” 知府点头欣慰道:“你做的很好,能顺利救回皇长孙,记你一个大功。” 李旦连忙道:“这可不仅是小的一个人做到的,还要多亏了几位大人,无数位同僚官兵搜寻,还有姜西肯陪我一块去百家村,否则我哪敢一个人去啊。” 官员听了很满意,官兵听了对李旦的嫉妒减了大半,姜西听了觉得李旦够义气。 南宫诘听了暗道,这李旦是个圆滑的,可以用。 知府询问道:“皇太孙,那咱们回去吧。这下山的路途颠簸,马车都留在山外面呢。您看要不我背您回去。”知府本来想说的是让李旦继续背的,但是这样好像有点不恭敬,何况南宫诘长得清瘦,也才九岁,他咬咬牙也能背起来。 南宫诘摇头道:“那倒不必了,反正大家都是走回去的,就一块走吧。” 知府一喜面色不显:“是是是,那走吧。” 南宫诘道:“知府大人,他们两个能想到下去白家村寻找我,让我能早点回京,你给他们赏钱升职吧。” “自然,他们第一时间找到殿下,已经是大功劳了,回去以后一定论功行赏的。” 南宫诘没说话,往前走去,几个官员赶紧跟上在其左右。 …… 夜幕降临,几辆马车,几百官兵才回到了京城大门口,给守门官兵看了令牌、放行。 马车驶去刑部,南宫诘下车进入大厅,知府连忙让下人准备饭菜,南宫诘沐浴更衣后,就拿起饭碗吃起来,这几天饿的肚子难受,他一下子还真吃不了太多。 知府派官兵去太子府禀报,南宫诘得知儿子完好无事,他惊喜的连忙乘坐骆车,侍卫跟随来到了刑部。 父子一见面,南宫诘眼里就飘出了泪花,他失控的跑上前一下子就抱住了父亲的脖子,这动作他从四岁后被调教规矩就没再做过了。 南宫化霖摸着他瘦弱的后背,感叹良多,他单手抱起儿子,出了刑部,坐到车里。 询问了一番这几天的事情,但南宫诘知道的很少,因为他都是昏迷的。 回到太子府后,宣御医给南宫诘诊脉他并无任何伤痕和病痛。 南宫化霖眼神变得冷冽,三皇弟可真是好本事,居然没留下一点罪证。自己以后可要格外小心这条可怕的狼。 皇帝得知皇太孙安然无恙,这件事情就没有追究了。 经历了一次绑架面临过生死考验,南宫诘变得更加稳重了,得知母妃自尽居然是被三皇叔给胁迫害死的,而他还是被三皇叔绑架的。 仇恨在心里发芽,将来必要亲手血刃仇人。 太子让他隐忍不可说出去,否则就是直接将他太子一门和三王爷等人对立上了。 而南宫诘变成一个不会笑,又刻苦的人,每天天微微亮就跟着武艺高强的侍卫学习,满身热汗,练了几天就浑身酸痛,就减少了练习时间,但是日日如此从未松懈。 他曾用一本厚厚的册子记载日期,每个时间段要学习的包括诗书兵法,刑罚策律。 一整天下来除了吃饭时间,其余时间都在学习。 这样的年纪里,他承受着比同龄人更多的责任和负担,人小,心却深沉了,身为皇太孙,他看过很多宫人或者是下人,随时丢了性命。 死,对于下层人来说,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他,牢牢记得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杀了三皇叔等人,更是要坐上皇帝之位。 而他,并没有告诉太子他心里的想法,即使是父子也无法做到全心托付。 何况,太子很快就纳了新的妃子,夜宿其中,夜夜笙歌。 南宫诘曾在远处看着他抱着妃子轻笑,九岁的他就那样站在黑暗里看着,他不知道若是父王有了新的儿子,是否会放弃自己,是否会疼爱新儿子而罚自己。 太子自从猜测出皇帝明明知道南宫墨延绑架了皇太孙,却没有做出任何惩罚,太子对皇帝心灰意冷,他也终于明白皇帝并非是非常重视他才经常问政,他不过是因为表现得很蠢很冲动所以刚好可以牵制住其他的皇子们。 太子虽然痛恨但也只能和血吞下,根本不敢去质问皇帝是否偏心南宫墨延,是否更想让他继承大统。 顾清姿虽然死了,但南宫墨延可没打算就此收手,在关押南宫诘的时候,喂给他喝的迷药里有燕大夫配置的一款软骨散毒药,这药能让孩子的骨头在成长期间变得疏松,然后就停滞了生长,那么南宫诘这辈子就别想长大了,一辈子都是九岁的身高。 而且南宫墨延还让齐五在太子的吃食里下了绝育药,即使他现在纳了妃子,也别想再有孩子了。 一个断子绝孙的太子,而他唯一的儿子又一辈子长不大,等皇太孙再大些身高不长,到时候皇帝也会因此罢黜了太子之位的。 南宫墨延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再等个三四年太子就要跌下来了。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又是六岁丫头破坏了他的计划,而且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在南宫诘回到太子府后的两个月后,这天晚上,安念波觉得还得去太子府看一下,那幕后的三王爷未必回收手。 去了太子府,没见到太子,他应该是出府去了。 到了居停院,看到了正在看书的皇太孙,不得不说他长得可真是俊俏,毕竟太子就非常英俊,而太子妃又非常漂亮。 他们的孩子南宫诘又是挑好的地方长。 安念波是因为有了灵的加持加之生活优渥才变得非常漂亮。 南宫诘并不知道在他旁边有个十五岁的女魂正在看着他,安念波看他看书专注的样子,虽然脸上还有稚气但是眼神深沉。 结果在靠近一些的时候,就探测到了他体内的毒。 发现这毒居然让人骨骼停止生长,安念波在给他解了毒后就飘走了。 飞到了宫门口处停下,想的是若是不能将幕后的三王爷解决了,那么还会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迫害,前世里,三王爷在她六岁这年登基了。 他一登基白家就被流放生死未卜,从未再见过。 何况他生的那十几个儿子各个都很不可一世一般,虽然他们也有很优秀的但那与她何关,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看她一眼,而南宫紫云更是在百花宴上羞辱她几句,他高高在上习以为常的能伤害别人,但是她却为此付出了性命。 他也并非是明君,杀伐流血,手段狠厉,前世听丫鬟说过外面的地界并不太平。 她一个花灵仙投胎成凡人如今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克制放下了些,否则这些人全部都不够她玩一年的,哪个能承受的起她的报复。 当距离太大的时候,报仇反而失去了意义,只要他们过的不好就是很好的惩罚了。 换一个皇子做皇帝而已,又没有报复南宫墨延一家子,而那前世的十几个王爷,今生就别想做什么王爷,高高在上。 安念波嘴角一丝轻笑,若现在恢复花灵真身,你们才是真的会倒霉的,但是我答应了尊神会涨满九万九的功德值,你们这些凡人,不来惹我本灵也不想管你们。 命运轮流换,没什么不对的。 南宫诘年纪虽小,但很沉稳,刻苦学习,既有善良的一面也有心狠的一面,在过了十来年,就能看看他是否合适做皇帝,所以现在就是要让三王爷等人离开京城。 第六十三章 赶出京城 安念波按照上次跟随明慧等人进入宫里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大殿。 大殿内明亮的光线,四周金碧辉煌,太监低着头默不作声。 皇帝坐在龙椅上,正在执笔批阅皱折。 殿内安安静静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梨花香。 皇帝的面容皮肤在他这个年纪里保养得极好,头上有些银发但梳的一丝不苟的合拢在金?里。 一道火字出现在半空处,“皇帝,本仙灵有事找你。” 太监看到惊吓的叫了一声,差点坐到地上。 皇帝听到叫声抬头刚要斥责,就看见是那传说中的火字。 如果不是之前传了三次火烧字,皇帝肯定会被吓昏的,但自从火烧字跟仙灵绑在一起后,世人皆知,所以皇帝此时心里一点也不害怕。 反而是一阵窃喜和激动。 皇帝站起来恭敬道:“仙灵,请说。” “本仙灵测算过,你的寿命也只有两年多了,所以本仙灵打算再给你二十多年的寿命,但是要求你将三王爷,五王爷,六王爷派离出京,去往封地,无诏不得入京。这样可保京城安全。” 皇帝看到这几行火字,惊愕的脑子一片糨糊,仙灵为何要要除了太子之外都赶到封地去?但他很快就计算得失,觉得划算,不仅自己可以继续做皇帝而且还可以多活二十多年。 若不是因为怕某天就不行了,也不会容许这些儿子在京城里的,太子难当重任,心里比较中意的是墨延,即使他绑架了皇太孙,也不想处置他。 安念波其实并不知道他具体能活多少年,但给他喝点延年益寿的药还能再活个十几年。 皇帝点头激动虔诚道:“朕…我听仙灵的,求仙灵赐药,明日我就赶三个儿子离开京城去往封地。” 火字:“好,那就在你桌子上的茶杯里送入灵药。” 皇帝低头就看到一道淡绿色的光进入到一空茶杯里,茶杯里涌出半杯的绿色液体。 皇帝欣喜笑着,毕竟之前的那些权贵家里的要死老人,因为喝了仙药现在还活着,而且还身手矫健,不用人搀扶。 皇帝没有犹豫就喝了下去,放下茶杯就见火字不见了。 皇帝上前来走到火字曾燃烧的位置,但空气中虚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皇帝感觉到身上的疲惫都消失了,浑身有力起来。 他哈哈大笑好一会,才志得意满,心里暗想,明儿就让他们三个举家离京,等下次再遇到仙灵让它再给自己续命,最好能长生不老。 儿子还能生,自己的命只有一条。 翌日早朝,太监宣布圣旨,给三个王爷都封了封地,要求直接离开京城,三个王爷都是不可置信,莫名其妙,官员议论纷纷。 纷纷不赞成的表达了意见,皇帝不满呵斥闭嘴,见皇帝发火了,谁也不敢说话。 南宫墨延,还记得皇帝说过能者上,皇位并非只有太子可做,明显对自己有意。 可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被派往外地还无诏不得入京,这是直接只让太子一人可以争夺皇位么,他为何会作此决定,百思不得其解。 三位王爷据理力争要求留下,但是皇帝态度坚决必须现在就回去收拾离开京城,当场就赶走三位王爷。 太子忍不住的雀跃高兴但是又不敢笑出来,但眼里的笑意显示他是多么高兴,父皇居然只保全了他一人留在京城里,这下子再没有人能跟他抢皇位了,至于两个小皇子还太小不足为虑。 三个王爷被赶出了早朝,面色难堪,这是赤裸裸的表现出皇帝对他们的不喜,跟皇位无缘了么,南宫墨延出去后偷偷询问总管太监,总管太监小声的将昨晚的仙灵事情说了下。 南宫墨延一副惊愕之色,心里腹诽跟仙灵没有任何交集怎么就被它告状到皇帝面前。 心里痛恨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火烧字,但此时也知道,皇帝说出去的话就不会收回去了,何况皇帝在意养生,必然会听从‘仙灵’的意思。 出了宫门,南宫墨延回头看那巍峨的宫殿,心里一片哀戚,努力了这么多年,今夕全都破灭了。 此去封地,只怕这一生都难以回来了,就算回来了但也很难再抢得皇位。 南宫墨延重重的叹息一声,便宜太子了! 但想到太子已经绝育了,而皇太孙南宫诘又一辈子长不大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而朝堂上还有好几个官员不肯罢休提起让王爷们留下之类的言论,皇帝砸了一块砚台,砸伤了一个官员的额头,然后气冲冲的离开了。 官员们有的唉声叹气,太子看了非常不高兴,牢牢地记住这些反对他们离开的官员,将来非得收拾了他们不可。 而那些将筹码压在他们三个王爷中的官员们,百感交集,觉得被皇帝耍了,他这是只捧着太子么?! 明明常常呵斥太子的,害他们以为太子做不了那个位置了。 不少官员转变了心思觉得该巴结太子了。 三个王爷各自回府大发雷霆,收拾得匆匆忙忙,府里鸡飞狗跳,很多幕僚临时被遣散要么就是心腹跟随王爷一起走,下午的时候王府外一车车的排列,太监前去看他们是否全家走的干净。 这件事情京城里也传开了,百姓围观着他们的离去。 南宫墨延紧紧握着拳头,街上的喧嚣只让他心情更加烦躁,但想到太子绝育,父皇迟早会让他回到京城的,父皇是看重他胜于五弟和六弟的。 而随着三王爷等人的离去,储位权谋表面上就中断了。 暗地里还有官员和王爷联系,但是山高水远,触手难及。 太子一家独大,但是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看重,反而斥责声更多了,也因为没有其它的王爷干扰,只剩下这一个太子参政,太子的缺点也被放大了,皇帝看他是非常不满意的。 而皇帝此时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个二十多年,那么到时候太子都要将近五十岁了,而八皇子和九皇子到时候也才二十多岁,何况自己还能生育。 所以在皇帝心里,将来的传位跟太子无关了。 曾经是当成继承人培养,但是原本就很挑剔,而现在已经舍弃了,那么就看他哪里都不顺眼,也怕他会造反,所以要在官员面前表现对他的疏离和厌弃。 皇帝感觉身体强壮多了又和妃子云雨,不久后妃子有孕。 皇帝又经常带着两个小皇子,明显并不是只属意太子。 某次,太子去皇帝面前,直接被皇帝忽视,站了半个时辰皇帝才跟他说了几句话。 且皇帝还剥夺了他管理的户部权利,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在朝堂上又被皇帝指责,简直是将他当作眼中钉一般责骂。 而官员们看皇帝的态度,也明白了皇帝这是看重小皇子,舍弃太子了。 原本打算对太子投诚的也歇了心思。 昨儿回来,太子喝的酩酊大醉,还砸了很多东西。 南宫诘知道了父王在皇宫里受气了。 清早醒来,就看到南宫诘正坐在他床边,一问才知道南宫诘一夜未睡的亲自照顾他,为他擦拭身上的酒渍,太子心里一阵暖心,想到了皇帝在自己小的时候也对自己还不错,但随着儿子多了,虽然还偏心他但是明显是有让几个儿子一起竞争,如今更是因为小儿子的出生一副已经放弃他的态度。 太子想若是只有一个儿子,就不会偏心了。 但立马心里就否定了,怎么可以只一个儿子,上次被绑架以为彻底失去了这个儿子,若只有一个儿子一旦意外过世,他这一脉的皇嗣就绝了。 太子心里后悔当初就不该整天忙着政务,所以他决定要好好的多生几个孩子。 但太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绝育了,而且又因为安念波那晚前来的时候他正在其它官员的府邸里谈事情,所以安念波没看到他也就没有给他治疗。 过了一年后。 几个妃子都没有有孕的事情发生,太子传了御医前来给几个妃子把脉。 御医给她们把脉,她们脉象正常,是可以受孕的。 看太子面色难看,御医低下头去,太子终于觉得自己出问题了。 让御医把脉后,御医脸色维变,让太子找个无人的地方再说话。 御医告诉太子他已经被下了绝育药,虽然还能跟正常男人一样过男女生活,但是是不可能让女子怀孕了。 太子震惊的拉着御医的衣领质问还有没有得治,御医摇头。 太子那时想到了也许是皇帝给他下了绝育药,就是为了让他没有生育能力好给以后剥夺他太子之位做准备。 他心里一阵阵的寒凉,对皇帝再无一丝亲情,而且如今他的政务被罢免了很多,没什么事情可做,他心里厌恶皇帝,皇帝也不想见他,所以就他很多时候都呆在太子府里。 太子告诫御医不可说出去,御医点头保证绝对不会说的。 又让御医给南宫诘把脉,庆幸的是南宫诘身体很好。 太子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不能生育了包括南宫诘都不知道,而御医也知道泄露出去太子就会让自己全家都死所以那是再三保证绝不会说的。 因为只有一个儿子了,所以太子怕别人会来再次对付南宫诘,所以派了侍卫严密保护南宫诘,他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太子自己的命。 太子不再去妃子那里,而且怕妃子做出什么下毒害南宫诘的事情,所以就让侍卫找了药掺和进妃子吃食里,她们生病了又陆续死去,太子假装伤心也没有再纳妃子。 太子用心的培养南宫诘想让他将来能够成为皇帝,而他自己没有了生育能力也就不再想皇位了。 第六十四章 韬光养晦 安念波八岁这年。 先是一开始找医书看,只是为了给父母以及其它人知道她在学习医术。 白飘飘是不赞成的,学医要吃苦耐劳,还经常要碰到肮脏的疾病,她一个闺阁千金学来无用,担心的是她万一想做医女那可就不好了,但见安念波并不要求给她找师傅,而是自学,而且她还学习其它的琴棋书画等等,所以白飘飘也就不当一回事,只当她是好学。 但是她才看了几天医书,居然就自己给那生病的丫鬟开药,丫鬟战战兢兢的喝掉,隔天就药到病除。 又给其它的丫鬟治疗了些小毛病,她们都讨好的恭维安念波是个才女,一学就会。 而在假装自学两个月后某天,御史大夫的夫人刘氏来到府上,跟白飘飘闲聊家常。 安念波站在一边乖巧的,但闻到那被香粉遮住的淡淡恶臭,一时没忍住,就问刘氏是否是下体有暗黄色恶露,经常腰部酸痛,不能久站,那夫人吃惊不已,连连称是,面色通红,不好意思。 安念波就说回屋配药,过了一会,安念波回到大厅,递上一个小药包,一个小勺子,道:“只要洗澡时候打开木塞,舀上一勺子,放入浴桶里,洗上三四天,身体就好了。” 刘夫人半信半疑但是她的话还真的是对症,她想着拿回去泡一泡也没什么。 几天后,刘夫人高兴的来到府上感谢,她的身体轻盈自在没有了妇科病,而女子一旦得了妇科病都是讳忌莫深,根本找不到什么大夫能来看,大多数都是忍着十几年,或者是早早的就病逝了。 刘夫人看安念波长得漂亮又可爱,眼睛十分有神,居然想把自己的九岁二儿子,跟安念波订亲,白飘飘吃惊的没答应,推脱孩子太小长大后再说。 刘夫人拉着安念波的小手难舍难分,白飘飘看了都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儿被别人这样惦记着。 而刘夫人也没管住嘴巴,在隔了几天后的某次宴会上,一个劲的夸赞白飘飘的女儿安念波有多么聪慧、伶俐、懂事。 提到了安念波能治疗妇科病,就又有官员夫人上门,就为了让安念波看看也不过是试一试而已。 安念波也不负所望,为其治好了病。 当徐御医得知妇科疑难杂症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给治好了,就上门来询问。 安念波这才感觉自己不该现在就替人看病的,她现在的身体年龄还小,若是被宫里的妃子们知道,她有这么大的能耐,肯定会招入宫里为医女的。 到时候可就难以出宫,甚至一辈子都要留在宫里。 所以安念波就跟徐御医说治疗妇科病是因为找到了一张方子。 安念波写了方子交给徐御医,这才让自己的名声下去了,其他的夫人们见她不能看其它的病也就没有再上门找她了。 安念波每天都要学习,弥补前世里所不会的技艺,而到了晚上就修炼到子时再睡觉。 那妇科药方被御医院收入药典里,制作了很多药包供往各处药店,很多妇人私下购买治好了下体恶露发臭,发炎,世人只知这药方是徐御医的,而徐御医理所当然一般觉得这药方既然无主,在自己手上那么自己算自己的。 他大力推行这妇科药方,觉得有些愧疚安念波,但是她那么小的孩子自己没必要报答,而且自己是名医占据药方才能让世人相信这药的效果。 安念波知道徐御医出名了并不在意,她私下里高兴的是因为妇科药的大卖导致她药房里每天都能增长一点点的功德值。 至于名声要来何用,她可不想被娘娘招去每天伺候着。 … 而穿越女秦雨,也就是如今附身在安念露身上的她也在这十一岁这年,开始打算做生意了,现代的很多烂大街世人皆知的点子在这古代里没有人那样做过。 安念露就写了八个菜方子,偷偷从安府后门出去,去找酒楼掌柜的卖吃食方子,为了能够顺利成交,她还亲自做了菜方子上的菜。 掌柜尝过后五张菜方子开价给三十两,另外三张菜方子不要,安念露不同意觉得太亏了。 掌柜的就跟她说,虽然她这些菜很新奇味道也还可以,但是酒楼里好吃的菜很多。 因为安念露为了能够卖出好的价钱,所以挑选的乃是京城里的大酒楼,一顿饭最低都要几十两,看到穿着同一色衣服的伙计捧着香喷喷的菜出去。 而酒楼里的都是鸡鸭鱼肉珍禽等肉食类的菜,而她写的菜方子的菜看起来就显得是普通菜馆的菜了。 安念露还是接受了三十两卖出去五张方子,她还想写其它的方子卖,但掌柜的拒绝了,掌柜的看了五张方子新奇的做法,心里就立马将想用其它食材用相同方法来炒制。 安念露走后不久,掌柜的去了后厨吩咐,当用一样的方法炒制出来的菜味道也很不错,掌柜的满意的点了点头,不仅得到了制作方子,而且还可以多用途的适用很多菜。 安念露想着做旗袍之类的,但是她又不想去别人铺子里卖制作法子。 在大街上开铺子做生意,无论是哪个朝代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这古代很容易被调戏的,何况她这身体也才十一岁。 就算开起了铺子她又不能天天出来打理,交给别人来卖又不放心,所以得交几个有权有势的朋友,合股做生意。 安念露想到了那就是要参加宴会来得到人脉。 但是白飘飘不带庶女去参加宴会,而安念波又不喜欢参加宴会,所以白飘飘都是带着丫鬟一起去宴会上。 说起这个继母,安念露觉得她就是个白莲花,长得漂亮喜欢穿白衣服,只对自己的女儿安念波好,对她和安念春不管不顾,也不需要她们请安或者是管教她们。 就完全当府里没有继女似的,她曾想过的宅斗都没有发生,安念春瘸腿了不理她,安念波住在青梅院,离她所住的琉璃院很远,而且就是碰面了,她又不会跟自己打招呼,也不会发生口角。 要不是有丫鬟伺候,都会以为自己莫非是丫鬟变成透明无人理睬了。 说起这个父亲安丘,安念露觉得他长得温润如玉但却宠妻灭妾,冷落庶女。 他每天傍晚回来,都和继母白飘飘、嫡女安念波、嫡子安念泰,一起吃饭。 他们一家四口每天一起吃喝,将她和安念春排挤出去,所以在安念露心里,这是个渣爹,加上伪善继母,故作清高的嫡女,年龄还小的嫡子。 安念露第二次从后门出去,就被看门的婆子报告给了白飘飘,而白飘飘是不想管的,但又想着她若是出门去遇到了危险比如被人抓走拐卖了,比如被抓了玷污了。 这朝代里最早嫁人的年龄是十一二岁的,而且这个年龄已经来葵水了。 所以在安丘回来后,白飘飘就将安念露独自从后门出去的事情一说,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张氏的女儿她才不愿意管。 安丘知道白飘飘对张氏投毒谋害她导致难产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所以并没有要求白飘飘管两个庶女。 何况没有了妾也就没有争吵,每天的日子富足又平淡,却也是他曾向往的日子。 安丘从底层爬上来成了京官,他心里是鄙视看不起没学习教育过的人,他们大部分都不认识字。 识字的人相比于南宸国三千万人口还占不到一层。 因为没有受过教育他们中的很多人的认知很浅薄,往往是口口相传,周围人的言传身教,带着粗俗鄙陋,相处很难受。 安丘前去找安念露询问,“念露,你从后门偷偷出去是干嘛去了,之前你还出去过一次,都做了什么。” 安念露此时正在吃饭的,她也没有放下手上的碗,也没有站起来说话,而是继续夹了一块肉丁放入嘴里。 安丘火大道:“你聋了!我说话你不回答!” 安念露嚼了几口,道:“能干嘛呀,就出去走走而已。” “女孩子家就该呆在后院里,等你再过个两三年就嫁出去。所以你给我安分些,别再往外跑了,免得出事了丢人现眼。” 安念露听了不高兴,啪的一声将筷子砸在桌子上。 “爹这话真难听,我做了什么丢人现眼,而且我不过是出去赚点钱花而已,我手头没钱心里没底,你又不给我钱。” 安丘气道:“你在府里有吃有喝的,根本不需要花钱,还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拍筷子!你如此桀骜不驯,将来到了夫家如何相处,只怕是待不了多久就要被休掉了。” 安念露对安丘本来就没有情分,何况心里认定他是渣爹,自然没有好态度好语气。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我一定会找个对我特别好,特别宠我的人。女人跟男人一样都是人,为何女人就要拘束在后院里,女人也能顶半边天的。” 安丘惊愕,她怎么敢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无法无天,自古以来,女子安于后宅,相夫教子,承当着温柔孝顺的角色。 何况条条框框里都限定了女人不能跟男人一样做事情,做官。 第六十五章 生意风生水起 安丘是按照这个朝代的环境来想的,而安念露是按照现代的思想来想的,她始终觉得女孩子就该跟男孩子一样拥有同等的说话权利。 安念露在这古代懂得很多这时代没有的东西,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独一无二,该是由我引领潮流才是。 安念露想她一个穿越女到了古代,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改良吃喝用具,生活用品。 如制作肥皂,牙刷,罐头,腊味等等。 将来必定能名留青史,她安念露也是个响当当的历史人物。 未来还能在课本上出现她的事迹,一代代的歌颂下去。 永远被人念叨着,想到将来的辉煌,安念露的优越感到达了顶点,浑身发热乃是因为激动、澎湃的心情。 而且这辈子她注定是要名动天下的,将来还要用现代理论知识来搅动整个朝堂,让官员惊叹。再说些现代电视上看到的兵法来给武将,让他们侧目佩服,一生想的是瑰丽雄伟,按照她在现代看的小说里的写法,那就是她,安念露,这辈子不同凡响,掌握先机就等于掌握成功! 安念露再一次幻想将来的成就,当着已经气愤的安丘面前,她忍不住就笑开怀,未来已经在她的手心里一般唾手可得。 安丘见她还能笑得出来,非常失望,以后给她找个婆家嫁了过得是好是坏就看她自己的了。 他叹气道:“你就不要再出门了,若是出了事情,到时候你哭求我都没用。” 安丘看她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而后院看门的婆子得到了一个下人前来吩咐以后不许再放安念露出去,婆子被骂了几句,心里痛骂大小姐要出去害了自己被骂。 安念露不能出门去了,也消停了些,她觉得还是要将人脉搞起来,到时候就不怕安丘和白飘飘给她安排的婚事了。 而要搞起人脉当然是去参加宴会了。 但是宴会哪里是想要就有的,京城里倒是有不少宴会,但都要邀请函的,而且她是庶女根本就攀扯不到大户人家的嫡女,所以她给十两银子让云屏去收买外院家丁,让家丁若有宴会的邀请就暗地里通知一声。 …...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 安念波每日都会写半个时辰的字,会在院子花架下弹琴,偶尔看看棋谱,她前世就是个寂寞的人,今生并未因为环境改变,就变得张扬,她不喜欢参加宴会,因为前世宴会是如此的不美好,何况勾心斗角没意义,有那时间还不如修炼呢。 安念露十二岁了。 刚开春就等到了一个算得上大型的宴会但又是能不需要请帖的,乃是由酷爱诗词歌赋的长平侯魏流裳举办的,很多大家族的子女都得到了请帖,而没有请帖的就需要写出到现场门口念出一首自创的诗评为合格就可以参加。 安念露这次是直接去找白飘飘跟她说了要出去参加这诗会,白飘飘点头让她早去早回。 而安念露去到了长平侯府大门口,因为没有请帖所以她到旁边的地方排队等候念诗,而在她前面的排队的人就有二十多个,几乎都是寒门书生,前面考核诗词的乃是一白色衣服的中年男子,面前的书生做的诗跟白开水似的,毫无文采,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示意不行。 那书生灰败的脸色走到旁边跟其它已经念过诗但失败的人,一起看接下来的人念诗。 轮到安念露的时候,她念了一首古人的‘春池’,中年男子听完沉默片刻,觉得还可以就让她进去了。 很多男男女女,全是年轻的模样,他们有身份的可以坐下来,没身份的就站在后面围观的位置。 这是一场装13大会,安念露觉得一个个都道貌岸然,嚼词胡诌。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全都装13完,没什么人念诗了。 安念露终于有了机会,走到那宴会中间处。 看到是一个都不认识的丫头,有些人交头接耳小声说着其它事情。 现场有些乱糟糟的。安念露决定要唱一首抒情古风歌曲:流光。 她清甜的歌喉,优美的歌词,动人的韵律。 很快大伙都停下了议论,细听她的歌曲。 唱到高潮部分她飙出海豚音一般,惊呆了众人。 这首歌可是当代连续半年蝉联第一的古风歌曲啊,听者无不为之迷醉。 长平侯魏流裳听到这天籁之音尤其是这歌曲实在是美妙,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首歌。 一曲完毕后,犹如绕梁三日一般,还久久不能回神。 魏流裳眼里流光溢彩:“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可有其它歌曲?” 安念露看他坐在首位上,必然是长平侯了,“参见侯爷,小女名叫安念露,家父安丘,家住东陵巷丁字号安府,我还有其它的歌曲,‘松月’和‘清平调’。” “安小姐,本侯洗耳恭听。” 又唱了两首,魏流裳本就酷爱歌曲,问询是否是她自己所作的。 安念露点头,还愿意赠送几首她私下谱写的歌。 这一场宴会顺利的结交到了长平侯魏流裳,魏流裳询问了她家事后,知道她是庶女,又听她说她来参加宴会连请帖都没有。 长平侯就承若以后若是有其它需要请帖的大型宴会都会邀请她一起参加。 这日,安念露小小的出了下名,唱歌终究还是难登大雅之堂,何况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给个庶女扬名。 而魏流裳邀请她参加半个月后的春阳宴。 半个月后。 在魏流裳带领下进入了宴会,此时来的重量级的人有,世子楚涟、小侯爷宁帷,都参加了春日宴会,至于其他人身份不够高加之不是男的,所以安念露并不关心。 如今京城里的八皇子和九皇子年纪还小,而唯一留在京城里的太子都快三十了,他膝下又只有一个儿子皇太孙,年十一岁,安念露倒向结交一番,但是皇太孙并不参与宴会。 此次春阳宴,她念了几首诗,又一展高歌。 因为魏流裳的看重带她坐在前面的位置,作为质子的世子楚涟也对安念露表现出友好的一面,而长公主的儿子小侯爷宁帷因为她表现得一压群芳,倒是连连注视。 宴会后,魏流裳带她认识了楚涟和宁帷。 安念露乘热打铁,说出了想合股做生意的事情,比如一些现代理念。 魏流裳并不参与,他对赚钱没兴趣。 而宁帷在京城里有好几个铺子呢,所以就同意了和安念露一起赚钱,而楚涟一向低调也不参与。 而她也开始了自己的古代创业之路。 之后,安念露通过宁帷又认识了好些权贵子弟一起做生意,肥皂、胭脂等物,开起了百花歌舞楼,制作了旗袍,招的歌女唱着现代的歌曲,引起巨大的轰动。 这期间,安丘曾制止过不让她出门做生意,结果好几个权贵子弟找上门来,把安丘给气个半死,一个女孩居然跟这么多男人谈天说地,责骂了安念露好几次,但是每次她出去跟其它的合伙人权贵子弟说一说,他们就会上门前来,安丘对她失望后就不再说她了。 这些权贵子弟里多的是贪花好色之人,只是安念露才十二岁还没有长开,加之有长平侯魏流裳,小侯爷宁帷,都跟她关系不错。 所以也没有权贵子弟敢吞了和抢夺安念露挣得钱和技术也不敢欺负她。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安念露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客气也不过是因为她能赚钱而已,并非真心当做朋友。 …… 四年后。 安念露的存款都达到了十几万两,存在了票行里。 她的钱不放在家里就是怕被某些人(白飘飘以及安念波)偷走,她一直防备着她们,虽然她们从不来跟她打交道,或者起争执。 安念露所挣得钱都够一辈子挥霍了。 安念露如今十六岁了,宁帷曾说过喜欢她,想娶她,但是她是庶女的身份所以还不合时宜,但以后一定会让长公主喜欢她的。 而安念露并不喜欢宁帷,因为他实在是既爱面子但又没什么本事,而且嗓门很大喜欢发火。 而楚涟这个人很假,安念露一直觉得楚涟在利用她,他原本是不参与做生意的,但后来见到跟她一起合股做生意的都赚了大钱。 楚涟也要参与进来,而且还表现出非常的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她一个现代人岂能不知道,他有所图并非喜欢自己但又像让自己对他倾心后得到某些利益。 ….. 而安念露最不喜欢的就是安念波了。 比如此时。 安念露正坐在荷花亭里吃着烤鸡,不经意的瞥到安念波携着白飘飘的胳膊从远处的长廊处缓缓走去,每一步都是优雅轻缓,配上她那标志的脸蛋,皮肤皓如凝脂,眉目如画。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宛若仙子跌入凡尘。 尤其是她根本就没有抹脂粉,乃是纯素颜还能美的超凡脱俗,安念露非常嫉妒她如此好的皮肤,就算是她在现代都没有看到过有如此毫无瑕疵的皮肤,就跟磨皮美颜了似的,而且还是没有丝毫违和,称之为小仙女都不为过,若是在现代安念波的样子简直是广告商的宠儿。 想不火都难。 安丘和白飘飘本来就长得特别好,而安念波还有那灵气一般的皮肤,加之五官又好,她将来是绝对的美女。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现在都可见端倪了。 第六十六章 无礼挑衅 安念露想到她所制作的市面上大卖的胭脂和护肤品都没有如此疗效,若是让人知道她的皮肤还不如嫡女,只怕生意都会下滑不少。 安念波是嫡女,又长得漂亮。 身份好,容貌好,家世好。 安念露嫉妒不已有种想怕死她的冲动,但还是有欣慰的地方,那就是安念波一定是个草包,否则这几年她从不参加宴会也没有任何名气,整天呆在府里能有什么见识就是个木头美人。 也没有跟她交流过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但一个古代人能有什么本事?! 当然是不如自己了,自己就是这时代最出色的人。 安念露一边嚼着鸡肉满脸的得意,这样的草包美人可惜了。 安念露再看她们已经走到了别的地方不见了踪影,这母女两每次看到都是勾着胳膊走,关系还真是好。 安念露将整只烤鸡啃得只剩下了骨架,又看到了安念春从碧塘院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她觉得扫兴,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两人名为姐妹却从不来往,多年不说话,安念露层叫过她,见她不理不睬心里骂她孤僻,若不是在古代有吃有喝不用上班,就她这样悲观不理人的态度就很难活下去了。 …. 今日夜晚,安念波修炼到后半夜终于突破了,从焦灵修炼成为了初灵。 灵肉合一,以后都不能魂魄而出直接就可以用躯壳穿墙出去,因为没有完整的花灵仙滋滋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如何凝聚灵气,而只能通过药房功德来产生灵气。 知道有这个花灵仙的上界身份,却没有她详细的记忆,必然是被封存起来,不过是在遇到尊神的时候觉得熟悉。 既然成了灵,也该开始考虑做自己的事了。 ….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温和。 安念波想到了如今已经不用脱离躯壳出去,那么也该开始赚取功德值了。 那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能够拿出药方来,让成千上万的百姓能够吃到,那么每日都能增长功德值。 但这件事情必须找信得过的族人来做,族人的大部分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 但苏州白家族人她并不了解,也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得以后去了苏州查看一番再做决定。 想着要不出门去看看,或许租个店铺卖药如何? 但毕竟没有开过铺子所以打算上街看看。 她换上了淡绿色男装,头发梳拢,盘成一个圆发髻,只一根黑色簪子插着。 手执一把白色扇子,打开,扇着。 安念波离开屋子往外而去,丫鬟们看到她这俊俏的打扮,惊讶侧目。 来到芙蓉院看到白飘飘正拿着剪刀裁剪一盆琼兰花的小枝干。 安念波把扇子一合,双手作揖恭敬道:“母亲。” 白飘飘一愣,回头一看,半天没回过神,这是谁啊,这么眼熟。 安念波得意的笑道:“娘,你也认不出我来啊。” 白飘飘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快换回来。” 安念波俏皮笑道:“这一身不好看么,娘,我出门走走啊。” 安念波转身就要走,白飘飘连忙道:“停下,你出去干什么啊。呆在家里就是了。” “娘,我这身打扮没人看得出我是姑娘的,何况我又有练习过武艺,谁敢惹我啊。我就去街上走走呢。” “不行,街上有什么好看的。陪娘一起修剪花枝。” 安念波无奈的点头,就凑了上去,看着白飘飘纤细的手指捏着细细的枝干,减掉一些繁茂的枝叶。 安念波心想,若是想要出门还真是有点难呢。 安念波狡捷的眼珠子一转,说道:“娘,那我回去换衣服了。” 白飘飘点头,安念波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就偷溜了出去。 来到街道上,看看那些小摊贩卖的各类东西,她漫无目的的到处走走。 无意间看到前面的一家客栈门口,安念露一身男装打扮,正和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在一起谈论。 过了一会,那男子坐上马车。 安念露得意的看着那离去的马车,又走进了客栈里面,而二楼还有两个男子等着她呢。 客栈二楼,安念露跟两位贵公子又交代了下百花歌舞楼即将要出的新的歌曲和歌女的舞蹈排演,而他们二位正是这百花歌舞楼的股东之一,一个百花歌舞楼她就将股份分成了三十份,让好几位权贵公子都占了一成股份,身份更加尊贵的就两层股份。 安念波见她进去了,就转身走了,突然觉得还是不要自己开店了,不然这些人际交道必不可少,可自己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所以还是找白家族人来生产药最方便,而且他们远在苏州,乃是本地的大户非常适合做生意,不比京城权贵很多会争抢剥夺。 安念波觉得若非是有小侯爷等人跟安念露关系不错,否则她应该都被抓走专门用来赚钱了。 …… 安念露在说了接下来的生意事情后,就告辞离去。 坐到马车上回安府。 想起这四年里,她跟小侯爷宁帷合作生产的香皂,胭脂等物,卖的火热,跟其它的十来位权贵子弟合作开的歌舞酒楼,场场爆满,日进斗金。 这几年参加的宴会里,也被无数的官家小姐嫉妒,跟那些别家女子斗来斗去。好些女子跟她斗丢了名声,等待的是半生凄凉。 因结识了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她只觉得自己一路被保驾护航,前途一片光明。 在前世里有多失败,在这古代就有多成功,心境的极度提高让她感觉自己穿越真的是太适合不过了。 她从一无所有没有人脉到如今有这么多关系可用,所以如今的她是不会再隐忍的,一旦碰到白飘飘、安念波想欺负她,那她肯定要把她们打压的不得翻身。 …… 安念波在街上逛了一会就回到安府,她如今住的院子青梅院,乃是前世安老太、安老头住的,这处院子位于正厅后边长廊左侧的一处大院子。 刚绕到正厅后边就碰到了依云,依云看到她喜道:“小姐,你可算回来啦,夫人刚刚派丫鬟找你呢。” 安念波道:“娘找我什么事?该不会是她知道我出门了吧。哎,我先回屋换衣服。” 一回到青梅院,就看到白飘飘正在院子里。 安念波笑道:“娘,你来啦。” 白飘飘看到女儿的男装打扮,想到了安念露经常这幅男子打扮出去,深怕自己的女儿学了去。 她口气清冷:“念波,你从不女扮男装的,莫不是学了别人。” 白飘飘安念波会意她在指谁。 上前拉着白飘飘的胳膊道:“娘,我不过是穿一次嘛,哎呀,我肚子饿了呢,有没有做了好吃的?” 白飘飘拍了拍她的手道:“厨房已经做好了点心,去厨房端来吧。” 丫鬟听到点头就要走,白飘飘又道:“吩咐厨房把给念泰的那份也送到他的书房去。” 那丫鬟快步出去,等了片刻,就有厨房婆子端了点心而来。 两人坐着吃了些点心,白飘飘就带着丫鬟离去了。 安念波换了衣服就去簇囷院看七岁的安念泰,他正在临摹字帖,笔力略显无力。 安念波来到他旁边,握着他的手教着他写。 而另一边。 白飘飘离开后就想:这安念露已经十六了,找个婆家来管束,省的自己和相公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丢了清白的事情。 就让两个丫鬟去前门和后门处等着,告诉她前来见自己。 安念露一回到安府大门口,就有个丫鬟上前来说道:“大小姐,夫人要见你。” 安念露跟随丫鬟来到白飘飘面前。 看她一身男装,也不行礼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这个嫡母看。 不过她不规矩的事情太多了。 白飘飘道:“你已经十六岁了也该嫁人了,你中意谁家?” 安念露道:“我还小呢,不想嫁人,还有什么事么,没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这不屑的口气让白飘飘火大:“你见了那么多男人,难道就没有看上的?早点嫁出去吧,你想去夫家干什么,我也不管,你爱赚钱就去夫家赚钱吧。” 安念露眼神冰冷,嗤笑道:“夫人这话可真是难听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莫不是你想歪了?” 白飘飘叹息,压下心头火道:“你这么会赚钱,干脆搬出去得了。你现在住的可是我的院子,养你这么大不知感恩,反而一副我欠了你的模样。” 安念露道:“夫人这是要把我赶出门么,那么小侯爷宁帷、世子楚涟都会知道你居然容不下一个庶女啊。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夫人脾气不好,不仅善妒导致爹都没有妾侍了,还容不下已经被卖掉的妾生的庶女,甚至会想念春的腿是夫人造成的。” 白飘飘手握紧,拿起一个茶杯砸到她面前地下,茶杯碎裂开来。 “安念露,你居然敢泼我脏水,当年你辱骂念春,导致她黑夜出去从假山掉下来才瘸了腿,你居然敢说是我!你给我跪下!不教不行了!” 安念露无动于衷的站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白飘飘气道:“把她给我抓住,按在地上!” 简直是不可理喻,白飘飘真是后悔当年没把这庶女给强制管起来,如今居然变成这样。 第六十七章 门口罚跪 一个丫鬟扑上去就要抓她的胳膊,安念露眼神一眯快速的从旁边拿起半米长的青铜烛台杆,足有十来斤重,双手握着挥舞而去! 凑上前的丫鬟猝不及防就被打的鼻血而出,脸部青肿,惨叫连连。 丫鬟惊恐的后腿,安念露得意的笑了,她上前就对着丫鬟的躯体、手臂砰砰打去。 “啊!…” 几个丫鬟疼的泪水直流,扑到在地。 安念露转头看白飘飘,只见白飘飘脸色苍白眼神畏惧,一副后怕的靠在椅子上。 安念露想到了这些年里,先是白飘飘找了个于礼仪天天逼迫她学习礼仪两年,她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妥协,但如今她有小侯爷,世子爷有了朋友交情,又跟其它的权贵子弟做过生意也算有了交情。 白飘飘一个内宅妇人,怎么跟她斗? 哼,也该是让嫡母、嫡妹倒霉的时候了! 丫鬟捂着鼻子、手臂,却见安念露举着烛台杆朝白飘飘走去,绿竹也被吓到了,但此刻见她上前来连忙护在白飘飘前面,安念露跟打棒球似的对着绿竹的脖子狠狠敲了一下她晕了过去。 安念露把烛台头部抵在白飘飘的脖子半寸之隔,声音冰冷,眼神无情:“你发卖我的娘,害我无依无靠,在你手下委曲求全的生活,从今儿起,我就是安府的老大,你若是不听话我就弄残你!” 白飘飘紧紧抓着帕子,后怕极了。 安念露狠辣道:“管理府宅的权利你给不给我!” 丫鬟见此纷纷跑了出去找人。 安念波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她放开安念泰的手道:“你继续练习。我出去看看。” 安念波出来院门,看到一个嘴角被打出血的丫鬟,那丫鬟满脸泪水连含糊不清道:“夫人...她…大小姐…” 安念波飞快奔跑来到主屋,就看到安念露脚踩在白飘飘的胸口处! 她的怒火高达三丈,她飞快过去,面目狰狞,这个贱人居然敢欺负她娘。 安念露发现安念波进来就拿起烛台杆朝安念波打去。 安念波一下子就抓住烛台竿,安念露使劲用力却发现烛台杆动弹不得! 安念露惊骇自己用力也动不了这杆子,她一下子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安念波的眼神凝结成霜般让人感觉寒凉,她犹如大人抢走小孩玩具一般,一下子就抽走了烛台杆抵在安念波脖子上。 “安念露!你找死!你居然敢欺负我娘!我娘、爹都管不了你,但从今以后,我来管!” 安念露想到自己可是会跆拳道,要是一对一安念波可就吃不消了。 说道:“有本事就扔了烛台杆,咱们打一架!” 安念波轻蔑的藐视着她道:“你若输了,就到府外大门口连续跪三天。” 安念露可不觉得自己会输,她在现代练了那么多年的跆拳道。 安念波把烛台杆扔到地上。 抬手就去抓她,安念露就用跆拳道来踢打,但是连一招都没过,她侧身踢翻,结果腿被安念波的手紧紧抓住,她根本抽不出腿还因为这个姿势,另一条腿被掰扯,下体一疼犹如撕裂一般。 “啊!放手!”安念露惨叫道。 丫鬟目瞪口呆的看着,白飘飘捂着胸口惊骇一直回不过神来。 安念波把她的腿一松开,她就摔倒在地,好不狼狈。 安念露惊恐安念波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而就在这时安念波抬手就把她的脖领衣服给揪了起来,她被强制爬起身,前面的脖子被勒得难受。 这时候,白玖带着家丁也赶到了院子外,他们都知道大小姐以下犯上居然打伤丫鬟,恐吓欺辱夫人。 安念波扯着她的后衣领往后拽再次倒地,安念露抓着脖子上的衣服,否则前面的脖子被衣服勒的疼死了。 丫鬟、家丁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小姐把大小姐跟个死狗一样拖出主屋、院子而去。 白飘飘走出来,她知道女儿自学医术、一些武功招数,可没想到她居然能把安念露弄得完全不能反抗。 白飘飘让下人去找大夫给丫鬟治疗,她自己也连忙赶去找女儿。 而安念波一路拖行安念露,她的腿部裤子被磨破了,还在地面上沾上血迹。 白玖看了觉得怵目惊心,连忙道:“三小姐,这样会把她拖死的。” 安念波冷冷道:“死不了!我不会让她轻易死掉的,这辈子,我要她活到老,否则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啊…。” 安念露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哭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啊,我以后不敢了。”她真的后悔了,这简直是巨无霸的力气。 安念波继续拖行,白飘飘捂着胸口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零星血渍,她连忙又跑了去。 终于追到安念波了。 白飘飘拉着安念波的胳膊道:“念波,你是要把她拉到哪里去。” “大门口!让她在那跪三天,除非天黑否则不得起来!” 白飘飘看到女儿难以压抑的戾气。 白飘飘急道:“不行,这样会丢了你的名声的,让我来处置。” 安念波看着白飘飘的眼睛,摇头说道:“不!今天她所做的事情必须受到惩罚,只有贵在大门口她才知道丢脸,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若不是为了积攒功德值,想着她只要不过分就任由她去做,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过分居然敢踩着自己的娘。 白飘飘叹气:“一个庶女而已。不值得的。” 安念波摇了摇头,放开安念露的脖领改为抓着她的胳膊快步往大门方向的长廊而去。 安念露忍着疼痛,眼泪鼻涕都是,说道:“我跟小侯爷,世子爷,很多权贵子弟都有交情的,你若是让我丢了颜面,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安念波冷笑道:“好啊!那就让你那些男人全部一起上,看是我弄死他们还是他们弄死我!” 白飘飘见安念波如此固执,她叹息摇头道:“白玖,你去门外看着,若是有人问庶女为何跪在地上,就解释一遍她打丫鬟,打我这个嫡母。” 白玖道:“我一定让围观的人都了解情况的。” 白玖和家丁们快步离去。 白飘飘摸着心口,衣服上还有脚印,说道:“扶我回去,我要休息。” 白飘飘想,既然要闹大,那么自己就得伤的卧床不起才是。 一拉到大门口,安念波就让她朝着街道跪下,安念露不肯下跪,狠狠地瞪着安念波。 安念波一巴掌就挥了过去,她捂着脸又要瞪,膝盖被安念波一踢,就摔倒在地。 安念波揪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跪不跪,不跪我就继续了。” 而这一幕被过路的百姓看到,众人纷纷停了下来观看。 安念露看到那些路人,她羞怒的闭眼装晕,安念波拔下头上的细簪,抓起她一只手,用尖锐的部分刺着手指头,她疼的嗷嗷大叫,手指被扎出血!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骇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去伤害另外一个姑娘。 可是也没有人敢上前制止,大家议论纷纷这女子太狠辣了。 安念露满眼仇恨,早晚要把安念波碎尸万段! “我跪!我跪!” 安念波放开了她站直了身体,安念露踉跄的支起上半身,再慢吞吞的挪动腿部。 “快点!” 安念露这才双腿跪着,头发凌乱,面上的妆容都花了,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安念波进门去了。 议论、驻足的人越来越多,白玖就让家丁告诉给路人跪着的原因。 打伤丫鬟、踢倒嫡母、还踩在嫡母身上、嫡女让其跪在大门口。 安念露的两个贴身丫鬟云屏、云朵偷偷从后门出去,云屏去找小侯爷宁帷,云朵去找世子爷楚涟。 安念露跪了半个时辰后。 小侯爷宁帷赶到了安府大门外,随行侍卫墨衣、橙衣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宁帷乃是长公主的儿子,这些年嚣张、奢侈,无人敢惹。 还有安念露的贴身丫鬟云屏。 白玖一慌,这件事情难善了,这庶小姐认识的权贵子弟可是很多。白玖连忙对白六使眼色,白六偷偷的进去通知安念波。 云屏跑上前拉着安念露的胳膊哭道:“小姐,你受伤了么。呜呜。” 安念露看到宁帷一来就放心了,这下子安丘、白飘飘可动不了她了。她抓着云屏的胳膊借力而起。 宁帷伸手过来要扶她,被她不经意的躲过了,她抬头看着宁帷道:“多谢小侯爷来救我。我还能坚持住,只是嫡妹安念波要我在这大门口跪三天呢。” 宁帷眸光一闪,也看到了她的躲避,就后退两步转头吩咐侍卫道:“墨衣,把那个安念波给我抓出来!” 墨衣飞快的进去,来到大厅门外,大厅里没有人,而大厅门外左右都有一条长廊通往后面,长廊边缘每隔十来米就有一颗修剪的矮树,堪堪只到长廊顶部。 墨衣揪住一个过路的丫鬟问道:“三小姐在哪?” 那丫鬟吓得颤抖,一道声音传来:“我在这!” 墨衣转头看去放开了丫鬟,丫鬟连忙后退走了,只见对面走来的姑娘,小脸上桃腮泛红、檀口粉嫩,长得水灵。 第六十八章 安念露的靠山来了 白六跟在安念波身后,走到了离墨衣五米地方。 墨衣道:“三小姐,得罪了,小侯爷让我抓你出去的。” 墨衣说完就抬手要抓她的胳膊,安念波快速后退躲避,冷笑道:“你敢碰我!我好歹也是名门闺阁千金,把我安家置于何地!” 墨衣面无表情道:“我也是奉命行事!” 安念波轻蔑的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现在可以直接走出去,我也会出去。二是你执意要抓我,那你就被抬着出去!” 墨衣一愣:“抬着出去什么意思?” “当然是把你打的爬不起来,只能抬出去。” 墨衣简直不敢相信,这姑娘莫不是不知道他墨衣的能耐!那可是多年来都从未遇到敌手的,否则怎么能成为宁帷的贴身护卫。 墨衣摇头道:“三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不然走到快大门时候,我再在后面用剑柄低着你吧,这样我也能交差了。” 安念波道:“凭什么?我又不比你弱,凭什么让你拿剑抵着。” 墨衣气愤,这个死丫头非得好好教训不可,他直接快速上前动手,安念波跟条泥鳅似的身影极快,他根本抓不到她的衣服,墨衣骇然,这丫头有点能耐。 安念波都没动手一直躲闪,而是墨衣一直在攻击,几十个回合后,墨衣气息紊乱,后退半步停下道:“三小姐,好本事!” 安念波道:“你一共攻击了我一百多下,一次都没能抓住我的衣袖。现在换我了,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往大门口跑,你若是能逃出到大门口就算了,若是逃不掉,那就让我用剑柄抵着你后背出去!” 墨衣骇然连忙用轻功飞走,几个跳跃踩踏,却看到安念波飞到他前面,墨衣不敢置信一直盯着她,结果没看前面,砰的一声,撞到了一棵大树上,从五米高的位置上掉了下去。 墨衣摔在大树下的圆弧形草坪上,额头一直到嘴唇被撞伤青肿。 墨衣泪流满面,既是脸部、后背疼痛,更是丢了面子。 安念波停在他旁边,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安念波笑道:“哎呀,你还能爬起来么?” 白六目睹了这一切,对三小姐的佩服简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平时三小姐文文静静的呆在后院里,没想到今儿简直是亮瞎了眼。 墨衣试图爬起来,但是使不上力气。 安念波道:“来人,把他抬出去!” 白六连忙把不远处的家丁叫过来,凑了四个人抬着墨衣的四肢。 墨衣气道:“三小姐,你这样太过分了。” 安念波双手背在身后握着,斜视的看了他一眼:“是你先要抓我啊,是你自己摔到树上的,是你自己爬不起来啊。我什么也没做,还让人抬你出去。” 白六哈哈大笑道:“活该!” 其它的家丁也纷纷笑了起来。 大门外,十来个侍卫包围着一辆轿子,来到了安府大门口。 轿子停下,一只温润如玉、指节分明的手拉开了帘子,从里面出来一个男子,面容俊朗,五官深邃迷人,一身褐色上等云锦袍,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流光溢彩。 宁帷走了过去,笑道:“楚涟,你也来了。” 这具话颇为吃味,楚涟看他一眼道:“宁侯爷,倒是来的很快。事情解决了么?” 宁帷道:“我让墨衣进去把那个叫安念波的带出来,你来的正好,顺便可以看场好戏?” 楚涟表情一窒,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让那个安念波也在大门口跪着。” 云朵连忙跑到安念露旁边,扶着她另外一个胳膊。 楚涟走到安念露面前看到她的右手食指用布包扎着,布上还有些血红,再看她脖子上有勒痕。 楚涟眼睛一凝,说道:“是嫡女扎你的手,勒你的脖子?” 安念露点了点头,楚涟见那个嫡女还没出来,就问宁帷:“墨衣怎么还没出来?” 宁帷觉得应该是安府宅子很大,墨衣才到现在还没出来。 宁帷说道:“橙衣!你进去看看!” 橙衣点头飞快进入府里,进去寻找就看到一个姑娘从对面的长廊走来,后面还有四个家丁抬着一个人。他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墨衣被抓着四肢跟猪一样的抬了过来。 墨衣看到他激动道:“橙衣,快来扶我起来。” 橙衣疑惑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墨衣不好意思,眼神躲闪道:“你快来扶我啊!” 安念波道:“把他放开吧。” 四个家丁立马撒手,砰的一声,墨衣掉在地上疼的再次咧嘴,橙衣拉扯他胳膊搀扶起来。 橙衣吃惊问道:“你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唉,一言难尽,我好疼啊,你抱紧一点啊,不然我要摔倒了。” “…..” 安念波大步离去,家丁紧跟其后,橙衣抱着墨衣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慢走着。 一来到大门口,外面人很多,有侍卫、有百姓,安念波视线从安念露再转到她旁边站着的两位男子。她都认识,楚涟乃是西宁王的长子,十岁时候就作为质子留在京城里。宁帷是长公主的唯一儿子。 看到楚涟和安念露这么亲密的姿态,安念波就想到了前世。 自从八岁后她不再归张氏管束,但是还是没能参加那些宴会。那只有安念露、安念春才可以穿的漂漂亮亮去的。 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安丘觉得她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培养跟其它姑娘怎么打交道。 而安念露那个时候已经伪装成了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模样,安丘就让安念露带她出去参加一些宴会,在宴会上多护着她些,免得说错话。 安念露表面上确实是一幅温柔可亲模样,但是到了宴会就经常以安念波的无知、粗陋的打扮来陪衬自己。 冬日宴会上,楚涟过来走到安念露面前,旁边还有几个女子,安念波被安念露拉着胳膊,楚涟原本带着笑意而来。 目光一转却看到了安念波的模样,瞬间就是一副这女子怎么如此丑陋、碍眼,当场就抬手用袖子捂着眼睛。 楚涟的反应让她的内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女子被嫌恶丑陋,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 楚涟还转过身去离开了。 其它女子就开始嘲笑鄙视她,但是不是对她说,而是对安念露说: 她这么丑,你也带出来啊。 瞧瞧她这副样子,也就念露你心善,居然还肯带着身边。 她长得可真是碍眼啊,念露你下次就不要带她了。 …… 她们完全不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她就在旁边啊,这些人却不肯跟她正面说话,就跟对待一个下贱的人似的。 安念波现在想来若是没有安念露故意,背后诋毁,她屁都不信! 前世里,她穿的衣服都是张氏分配给的老气横秋,胭脂水粉都是劣质的,擦了两次脸色出了红疙瘩,她就再也没有用了。 她今生最大的不一般,就是母亲白飘飘活着,她对自己的女儿都是用的最好的,她这么多年除了修炼就是在学习,把前世缺的都要补回来。 安念波不后悔几十年后的天谴,她甚至感谢那个天界的神啊。 这一生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安念波冷笑,安念露比前世还更招男人喜欢,也不知道前世她是什么结局,但今生嘛,是你自己惹我先的! 安念波朝前走了几步,宁帷把扇子一合道:“你就是安念波?” 安念波看向安念露道:“安念露,你一个庶女,殴打嫡母丫鬟,用烛火台抵着嫡母,还踩着嫡母的身体,你如此不知礼数,不知三纲五常,不知以下犯上,不知女子该自尊自爱,不知家族道义,我不过是为母抱屈,所以才惩罚你在门外罚跪,让你能深刻记得,该知礼,敬长辈,守道义,你说我哪里做错了?” 安念露内心是哗啦一声,这安念波来势汹汹,但是她心思一转自己踢了嫡母的事情只有丫鬟看到,自己死不承认,而且现在可是考验演技的时候。 宁帷气道:“你!安念波,我跟你说话,你为何不回答?” 安念波这才看向他道:“不知道公子叫我有何事情?” 宁帷刚要说话,安念露连忙委屈道:“小侯爷,请你不要为我出头啊,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嫡母说我不配住在安府里,该自己出去买房子住而生气,我不该因为嫡母破口大骂我是庶女,而忍不住争辩几句。我不该说话的,我就应该在见到嫡母的时候就跪下来,等着她发泄完才是,都是我的错。嫡妹,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不会了。” 安念波哈哈大笑一声:“这才该是你安念露的口吻,虚伪、惺惺作态、颠倒黑白,你一向用的很纯熟。”前世早就见过你的作伪面目。 楚涟眼睛一瞪,口气冷冽道:“没想到三小姐居然出口伤人,你先让大小姐跪在门外,丢了颜面,你也是女子为何如此狠毒。” 安念波口气冰凉:“她踢我母亲,我还不能教训了?你是什么人?来管我的家事?” 楚涟脸色的表情极为难看,他气道:“我乃是世子楚涟!我若是想管呢!” 安念波坦然道:“世子想怎么管呢?” 第六十九章 罚跪认怂 宁帷嗤笑道:“楚涟,何必跟她废话,安念波,你看不出我们是上门来为安念露报不平的么。现在我以小侯爷的身份要你跪在那儿。” 宁帷指着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些血迹的地方,正是安念露刚才跪过的地方。 原以为能看到安念波惊恐不安的神色,但是她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真是让人懊恼,安念露摸着受伤的手,恨得非得让她痛哭流涕不可。 却看到安念波居然笑了出来,宁帷气急败坏说道:“把她给我抓起来,按下去。”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慢着,等会。” 众人随视线看去,橙衣正扶着墨衣走出了大门,只是走的慢吞吞的,那姿势就像是橙衣正抱着墨衣在地上慢慢挪动。 墨衣继续说道:“先别动手啊。” 墨衣是怕其它侍卫都被安念波打倒,到时候丢了小侯爷的脸面。 宁帷这才发现墨衣、橙衣居然这会子才出来,而墨衣这幅样子就跟重伤瘫痪了似的,他们两人走的极慢。 墨衣捂着脸不敢看宁帷,宁帷大步上前,拉下他的手,不敢置信问道:“你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脸上怎么回事?” 橙衣这会子忍不住嘴角扯出一丝笑,又立马收回了。 橙衣板着脸说道:“墨衣居然是用轻功时候飞着撞到树上掉下来。” 侍卫们听到这话,再看他的脸都纷纷笑了出来。 宁帷气道:“你个笨蛋,不懂得躲避么。” 又转头看侍卫:“来两个人,先把墨衣扶回去先。” 两个侍卫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起墨衣的胳膊走着,墨衣大声道:“橙衣,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要告诉小侯爷啊。” 橙衣脸色一变,就靠近宁帷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墨衣打不过安念波,还因为吃惊安念波飞的比他还快,才撞到树上掉下来的。 宁帷吃惊不已,上下打量着安念波,她的武功居然比墨衣还高? 墨衣可是能以一敌十的。宁帷有些拿不定注意了,这个安念波完全不听话,不害怕,自己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安念波也是名门嫡女,何况她处罚安念露的理由按照世俗来说是合理的。 嫡庶之别,犹如一道巨大的鸿沟,一生都不可跨越。 宁帷感觉自己有点下不来台了,万一这安念波真的很能打把自己的侍卫都给打晕了,到时候还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虽然他不怕她,但是他好脸面。永远都要是他欺负别人的姿态。 安念露看宁帷思索的表情,她想到了安念露那可怕的力气,看来这墨衣就是被她给打的,她想到自己在这七年里跟安念波没有任何冲突,只以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今儿是自己对白飘飘动了手,她才暴露出手,害自己丢了脸。 安念露忌惮不已,这个安念波是不能惹的人,不惹就没事,以后可不能对白飘飘下手了。 安念露看宁帷这样,也知道要给他个台阶下就说道:“小侯爷,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嫡妹也不是故意要罚我跪的,是我有错在先。” 宁帷感激安念露此时开口,他板着脸看着安念波冷冷的说道:“安念波,你可要好自为之,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宁帷又走到安念露面前轻声道:“念露,你可要好好休息啊。我先走了。” 宁帷带着侍卫走了,顿时就少了一半的人。 楚涟沉思,宁帷这个人可不是个会息事宁人的人,橙衣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让他没有发作就走了。 楚涟看这情况,也没有要安念波非得跪下的想法,他自己还是个被滞留在京城里的质子,若是强势这么做,得罪了白太师可就不好了。 他本来慢了一些才来就是想宁帷打头阵,他在一边看戏摇鼓呐喊就是了。总不能让安念露觉得找丫鬟来跟自己求助自己却不来。 楚涟看着安念波道:“三小姐,你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怎么样,毕竟她已经跪过了,要是闹大了可是会丢脸的。” 安念波嗤笑道:“那就不在大门口跪,到院子里跪着就不会丢脸了!” 楚涟脸色一变,这个安念波真是不识抬举,居然敢这样子不给他脸面。 安念波走过来,就去拉安念露的胳膊,云朵赶忙护在她前面拿手推诿。 安念波手一挥云朵的肩膀,她就摔倒在地,安念波抓起安念露的手腕就走,楚涟快步到她前面道:“你放开她!” 安念波露出一个蔑视的眼神,这个混蛋害她前世在冬日宴会被嘲笑奚落,在那些女子面前浑身微微发抖却难以掩饰心里的难过、委屈,那个时候的她在当日刚离开宴会后在马车里紧紧捂住嘴巴哭泣。 安念波道:“世子这么喜欢,不如带回家好了,那我和我娘都不会再管她了!” 楚涟面色微变,他将来是要回到西宁的,何况他现在还不到时机去娶亲,安念露曾跟他说过,人都是平等的,不该因为出生就被定义,而是想创立一个大同世界。 楚涟惊讶她的思想才气,而且这么多男人都关注着她,有争抢才显得是个好东西。 安念波拉着她就走了进去,楚涟看着她们的背影摇头叹息离开了,现在不适合争执,免得惹事上身。 “安念波,你可不要把事情做绝了,我虽然踩在你娘的胸口上,但是我没有用力,她身上没有伤的!” 安念波冷冷道:“若是我娘有事,我就会十倍报复在你身上的,这三天你必须跪!” 安念露骇然,被拉着胳膊到了青梅院内。 安念波狠狠地摔开她的手,气势凌然道:“跪下!不到天黑不许起来,明后天我都会让丫鬟去叫你过来跪着!” 安念露捂着心口,不甘不愿的跪了下去。 跪到了天黑,体力不支走不动路,云屏、云朵扶着她回去。 安丘晚上回到安府听了下人说了今日之事,看白飘飘还躺在床上,旁边那件换下来的衣服上还留着安念露的脚印。 安丘就要教训安念露,但来到琉璃院看到安念露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 两个丫鬟又跪着哭诉一番,大小姐手指头,后脚跟都磨破出血了,她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安丘失望骂了她几句看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也就没有惩罚就出去了,两丫鬟走到门外看到大人已经拐出了大门外。 就把门关上,安念露爬了起来,捂着膝盖,又酸又疼。 让两个丫鬟拿来针线,缝了个厚厚的布包,是用来明天放在膝盖处这样会好受些。 安念露今日终于在古代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在这个古代要是碰到更强的可不是靠着一张嘴就能让别人放过你的。 安念露终于决定要低调些,在没有弄死安念波前就先乖从下来。 一大清早,安念波起床就让依浓去叫安念露来。 安念露跟随依浓来到了青梅院,站在院子里,依浓进入主屋内。 小梅正在给安念波疏发型,依浓进来禀报:“小姐,大小姐来了正在屋外。” 安念波从首饰盒内的头部饰品拿起一个簪子看了下又放下,漫不经心道:“让她跪着吧。” 依浓道:“是。”转身出去,走到院子里在安念露面前停下说道:“大小姐,小姐让你跪着。” 安念露瘪着嘴,跪在了地上,两个膝盖绑了厚厚的护垫,所以不像昨天似的跪了一会就酸疼不已。 心里把安念波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有护膝,但是跪了一会腿部又开始疼了起来,安念露一边腿跪着,另外一边腿膝盖微微抬起,片刻,再换另外一边膝盖。 安念波梳洗打扮好了,走出了房门,离开了院子,她这是要去吃早饭。 来到了芙蓉院大厅,安念泰、白飘飘、安丘都在,安念波给父母行了一礼。 丫鬟把早点一样样的上到了桌子上。 白飘飘拉着安念波的手,觉得女儿可比自己强多了,这些年她没能压的住安念露,而女儿一出手就让安念露乖乖跪着。 安丘问起她为何力气如此之大,安念波道是因为她这些年都有在屋子里锻炼身体,所以力气比其它人大。 吃完早饭,安念波就回到了青梅院,让丫鬟搬了躺椅到院子里。 靠在躺椅上,手执一本书籍看着。 安念露抬头愤然的看着她那么舒服的姿势,安念波一转头看她,安念露连忙把头地下去。 太阳照射着树顶再慢慢下移,安念露又起身找了个大树底下跪着。 等到下午,安念露就坚持不住眼冒金心晕了过去,安念波从屋子里出来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就让那守在院子外头的云屏、云朵进来把安念露带回去。 第三天,安念露没来,依浓回来禀报:“云屏说,大小姐还在昏迷来不了了。” 安念波道:“是么,那我就去看看她。” 来到了她住的屋子,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再来到床边看到安念露的小脸苍白,头发披散开来,额头上还敷着湿毛布。 第七十章 你就不想报仇么? 安念波就探测她体内,她膝盖、后脚跟、手指头有伤,但人还是清醒的。 看着她那一动不动装病昏迷的样子,云屏、云朵在一边都低着头,害怕被三小姐给发现了。 安念波终于明白欺负别人居然如此痛快,难怪自己前世越惨,她们越开心。 很满意她现在这幅蠢笨的样子,转身而去。 走出了芙蓉院就看到旁边的侧门是碧塘院,安念露就让依浓、依云在外面等着。 这碧塘院共有五间房,安念春只有两个丫鬟雨露、雨珠伺候。她们两住在一间,其它三间给外面伺候的下等丫鬟和婆子每间四人合住。 安念波走进去,就听到了女子们说话声音传来,第一间房门窗紧闭,宛若无人,此地这是安念春所住,安念波来到第三间就看到丫鬟、婆子围在一起,正在吃着什么东西。 一个个完全没有规矩,或坐或靠着,嚼着吃食。 安念波走进屋内,吓到了众人。 “三小姐!” 一个个唬得连忙起身站好,安念波看到桌子上的糕点、瓜果,丫鬟、婆子更是害怕的低头,这些可是主子们没吃完的,她们贪墨下来偷吃的。 安念波道:“都没事情做了,大白天的躲在屋子里,把这些收拾好了,全都去干活。” 丫鬟连忙收拾盘子,婆子纷纷快步出去。 安念波走了出去在经过第一间房门外,转头看了一眼就推门进去。 屋子里靠在床边的安念春睁开了眼睛看着门边的女子,她没认出来这是谁。 安念波上下瞄了一眼,这屋里倒是十分简陋,气味难闻。走了进去来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明亮的光线透入进来。 安念春用手臂捂着眼睛说道:“快把窗户关上!” 安念波冰冷的声音:“你这屋子都要发霉了,安念春,莫不是你想闷死在屋里?” 安念春一愣,放下手臂侧身能躲避些光源问道:“你是谁?” 安念波对她这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今生如此不堪一击,。 “三小姐,安府嫡女,安念波。” “我不出门没认出你来。你今日为何会来?” 安念波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想对她泼冷水:“安念春,你多久没照镜子里,头发乱糟糟,脸色憔悴,你这幅样子除了你自己谁会在意呢!好歹也是官家千金,你的命不知道比多少女子的命好了,她们为了生存一生都要干活,被人呼来喝去的,哪个不苦。你每天呆在屋子里,自怨自怜,就因为瘸了腿,你就跟躲在阴暗里的老鼠似的,见人就躲。安念春,你这样还不如拿白绫吊死算了,要么活着,要么赶紧去死!你姐姐安念露这些年过得可不差啊,交了那么多男子,将来不出意外,也能嫁个不错的。你在这里暗自垂泪,谁管你痛不欲生,难道你就不想报仇么?” 安念波说完就走了出去离开了。 安念春被安念波这番话震惊住了,她一直都是自卑、难过,她何曾不恨,但是情况已经如此糟糕了。 就连两个伺候的丫鬟都不待见她,经常见不到人影。 安念春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灰暗下去,可是安念波一番话,却让她的心里起了涟漪,报仇?! 她这些年不喜出房门,干脆直接躲在黑屋子里,偶尔会出去到院子外呆一会。 安念春又难过了起来,报仇么?!可是她心里好痛苦,当年的事情其实也是她自己要去假山攀爬的,这些年她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平时两丫鬟雨露、雨珠在饭点时候就会出现送来饭菜进屋,再离去,等到半个时辰后再进屋收拾碗筷再离去。 到了中午,雨露推门,雨珠拿着一碗菜一碗饭进来了,放到了桌子上,看到窗户居然是打开的,两人微微一愣,就要关上窗户。 安念春开口道:“别关了,你们没闻到屋子里都快发霉了么。” 雨露一愣,雨珠就跟没听到似的趴到窗户边缘,抓着一半窗叶拉了回来,瞬间光线就暗了些。 安念春冷笑道:“看来我在你们眼里跟死人没什么差别了,如今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窗户被关上了。 雨露说道:“小姐,你快来吃饭吧。” 雨珠道:“大门开着就是了,不也有光亮么。” 安念春过往的委屈这刻都爆发出来了,若是无人提,她就把委屈、难过压在心底,一点一点的发酵,躲在屋子里流泪。但偏偏有人提了,她是官家小姐,再糟糕,也不该是奴婢欺负到头上来。 安念春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门边,桌子就在门里面一点位置上,平时她都是这这里吃饭的。越来越差的吃食。 拿起一饭一菜就砸到了地面上,稀巴烂,两丫鬟吓了一跳。 雨珠不满大声道:“大小姐,你把饭菜砸了,可就没得吃了,发什么脾气啊。” 雨露蹲下捡破碎的碗筷,说道:“你这一砸,可就要饿肚子了,等晚上才能吃呢。” 安念春看她们这幅指责的模样,叹息一声,声音冰凉:“没得吃么,那我去问问看。” 安念春一瘸一拐的出去了,两丫鬟也没当回事,毕竟这么多年了,安念春不喜欢外出,想必过一会她就会回来了。 安念春走的并不吃力,只是走路姿势不好看,她直接就往芙蓉院的方向而去。 安念春并不怪白飘飘卖了张氏。 张氏在的时候,安念春也才到了五岁,又因为安丘长时间冷落张氏,导致张氏脾气特别大,安念春那个时候看到张氏多次发火被吓哭好多次。 何况这么多年了,她都忘记了了张氏长什么模样。 她曾在幼年时候见过白飘飘几次,白飘飘说话温柔,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她瘸腿就鄙视嘲讽她。她心底里是非常羡慕安念波的。 安念春来到了芙蓉院大门口,丫鬟看到她一愣,若不是知道二小姐是个瘸腿的,都认不出来她。 不仅瘸腿,穿着邋遢,头发凌乱打结,脸部眼眶外有黑黑的一圈,是睡眠不足导致的,脸部皮肤粗糙。 丫鬟进去禀报,白飘飘听到一愣,这么多年来,这个庶女可是不爱出门,也不会到她这里来的。 让丫鬟叫她进来。 当安念春一瘸一拐的进来,白飘飘还是感觉心里震撼了一下,觉得悲凉,一个女子一生就这样毁了,就算她是张氏的女儿但心里也觉得她挺可怜的。 安念春微微下蹲行礼道:“嫡母。” 白飘飘道:“快起身吧,绿竹,搬个凳子给念春坐着。” 绿竹点头,就搬了个凳子放到安念春身后。 安念春抓着凳子慢慢的坐了下去,白飘飘问道:“念春,你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安念春一听到这话,委屈又涌上心头,眼里含着泪花说道:“我不小心把中午的饭,一个菜一碗饭给打翻了,雨露、雨珠说我中午没得吃了,得等到晚上才能吃。” 白飘飘道:“你是说你的饭是一碗饭一碗菜么?” 安念春点头道:“菜要么是萝卜炖豆腐,或者是炒青菜,或者是豆腐煮汤。” 安念春看了一眼白飘飘,看到白飘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白飘飘看了绿竹一眼,绿竹说道:“每日应该是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的,这些年都没有变过,二小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菜一饭的?” 安念春道:“这几年都是如此的,有的时候会在一盘菜里放些其它的菜…” 白飘飘吃惊道:“三菜一汤是当年就订下的,没想到居然被克扣了。来人,去通知厨房煮饭的所有人以及念春的两个丫鬟前来院子里,我有事情要问。” 绿兰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而去。 绿兰来到厨房,就看到婆子、丫鬟正拿着饭碗或站或蹲着吃饭。 绿兰大声道:“厨房干活的都放下碗筷,夫人要见你们,全都跟我走。” 厨房干活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婆子共有六人,她们放下碗筷问道是什么事情。 绿兰只说了一句:“关于吃食上的事情,你们全都跟我走!” 六个婆子和管着厨房的管事春花都去了。 一行人经过碧塘院外,让一个丫鬟去通知雨露、雨珠前来。 丫鬟跑进碧塘院,在最后一间屋子里找到了躺在床上的雨露、雨珠。 这两个居然敢大白天躲在屋子里睡觉。 丫鬟冷笑道:“你们两个跟我们走吧,夫人有话要问!” 雨露、雨珠有些慌乱的跟着出去。 当跟着进入到夫人的院子,雨露、雨珠表情惊慌了,尤其是看到二小姐站在夫人旁边,她居然来找夫人。可夫人这些年并不处罚庶女但也不跟庶女相处,难道是为了给二小姐撑腰? 被叫来的人都惴惴不安,管事春花立在前面问道:“夫人,这叫我们来是?” 白飘飘打量了这个肥胖的婆子:“你是春花婆子吧,七年前你留在了安府,就从一个干杂活的婆子变成了管事。对吧。” 春花婆子点头笑道:“这还要多谢夫人提拔呢。” 白飘飘话音一转:“那你肯定知道我当年吩咐下去,庶女、姨娘都是三菜一汤,这些年我并未从新吩咐,为何念春的饭食变成一菜一汤?” 第七十一章 丫鬟埋怨 春花婆子面色大骇道:“这事我并不知情啊,这二小姐的两个丫鬟每天都是来打三菜一汤的,厨房的人都可以作证的,至于为什么二小姐变成一菜一汤,就要问她的丫鬟了。” 春花婆子转头看雨露、雨珠。 雨露连忙道:“我拿到的就是一菜一汤啊。” 雨珠道:“是啊,厨房给什么我就送什么。何况我们也是在厨房侧屋吃好了再走的。” 春花婆子气愤道:“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厨房贪污了饭菜。”春花婆子转身看着背后的厨房干活的人说道:“你们说说她们是不是用盘子拿走三菜一汤!” 看到厨房的婆子等人一声不吭的还用古怪的眼神看她,春花暗道不好!这些年她做了管事,就经常偷懒,到了饭点去厨房看看是否给夫人等人的饭菜是否做好,而春花自己做的饭菜是上不得桌的,又因为不识字,菜之类的进出都是要其它婆子算好告诉她的。她没什么本事根本服不了人。 加西婆子说道:“这件事情是春花管事吩咐的,庶女一菜一汤就行了。” 春花恨恨瞪着加西,算账的事情就是找她的,没想到居然被她反咬一口。 另一个婆子道:“我也是听吩咐的,舀一碗饭一盘菜,菜不必好…” 春花婆子气愤不已道:“烂了心肝的,居然敢诬赖我,我不让二小姐吃好,有啥子好处?呸!” 又转头看向白飘飘,跪下道:“夫人,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吩咐她们这么做过,她们想把我拉下管事的职位啊!” 白飘飘看向厨房的其它婆子问道:“你们也得了春花的吩咐?” 另外四个婆子面面相觑,她们都是这几年里才被招进府里厨房干活的,并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也看到过雨露、玉珠各自拿着一菜,一饭碗而去。 四个婆子纷纷摇头,其中两人说道。 “夫人,我是三年前才来到府上的,并不知情。但是确实看到了两丫鬟每次都是带走一菜一汤的。” “夫人,这件事情我也不知情。但是确实看到的,很多下人都看的了,都没人说,所以我们都以为是上头吩咐的。” 春花气急败坏,抬头道:“夫人,都怪我平时偷懒了些,没把她们看紧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二小姐,是我的疏忽,害你没有吃上好饭菜,求你饶我一次吧。” 安念春沉默低头,这些欺负她的人她恨不得以牙还牙回去。 安念波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她们几眼,再看了一眼安念春,没想到她居然因为自己的一番奚落反而变得想抗争了。 跟一个死气沉沉的人斗毫无乐趣,何况她跟安念露的关系极为恶劣,不调动起来怎么让安念露过得难受。 白飘飘看到安念波表情变得温柔:“念波。” 安念波上前,手伸了过去,白飘飘就抓住了。 安念露看到她们母女俩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难受,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的母亲。 安念波说道:“娘,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咱们这些年也没管二小姐的事情,下人拜高踩低,见风使舵是必然的。”又看向安念春说道:“二小姐,你在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就该来告诉我娘的,你不吭一声,下人们自然当你好欺负了。” 安念春有些吃惊的看她,但是安念波已经把视线转到春花:“春花管事,这件事情你回去好好查一查,不规矩的就直接上报到总管事白玖那,直接发卖了。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不可再犯这样的疏漏了!” 春花感激的抬头道:“三小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抓规矩的,不会再犯了。” 安念波点头道:“带着她们全部下去吧。” “是是是!” 安念波对白飘飘道:“娘,咱们去看弟弟吧,看他字写的有没有进步一些。” 白飘飘点头,母女二人拉着手走了,绿竹等人也跟着去。 绿兰留在原地,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春花爬起来,狠狠地瞪了加西婆子一眼,在撇着其它五个婆子一眼,婆子连忙低头,没想到这件事件就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加西暗恨,春花这个懒货居然能稳坐管事这么多年,只因为当年有个贼和尚污蔑安府,春花没走后来就成了管事了。 加西早就想代替她坐上这个位子。 春花和六个婆子离开了芙蓉院来到外头。 春花这才突然转身抓着加西的胳膊使劲掐,骂道:“是不是很失望,我居然没事,幸好主家人都是良善的,否则今天被你给害死了。” 春花气的恨不得撕了她,表情恶毒的跟个野兽似的:“还不过来把她给我抓起来,还是你们五个跟她是一伙的?” 婆子忙上前扭着加西婆子的胳膊。 加西婆子愤然道:“你个不懂庶务的,凭什么当管事的。要不是二小姐不受宠,今日你死定了。” 啪!春花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刮子。 加西仇视的看着春花,春花冷笑道:“我死不死你看不到了,但是你死定了。带走。” 安念春正好走到婆子等人后面,也听到了加西的话。 因为不受宠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安念波一来,白飘飘就没管她,母女二人就走了。 安念春叹息,她必须自己强大起来。 一回到碧塘院,推开第一间屋子,一股霉味传来,安念春苦笑,自己在这发霉的屋子里待久了,反而不在意气味。 安念春一瘸一拐的来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了,再把靠床的那面墙的窗户也推开了。 雨露、雨珠瑟缩的站在门边,她们虽然不待见这个小姐,但是她的身份也比她们高,两丫鬟也怕被责打、发卖。 安念春走到门边冷冷说道:“把屋子给我打扫干净了,你们若是不想伺候我,那我就去跟我爹说,卖了你们两个我再重新找两个新的丫鬟来伺候。” 雨露惊骇的连忙道:“二小姐,我一定把屋子打扫好。” 雨珠没说话,安念春转头看雨珠,说道:“真是难为你了,雨珠你回去收拾包袱,我等我爹傍晚回来就跟他说。” 安念春一瘸一拐出去,雨珠还在发愣,雨露连忙推她说道:“你干嘛不表态啊,你真想被卖掉啊。” 雨珠道:“伺候一个没前途的小姐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大人都很少来看她,若是她有这本事,哪里会忍到今天啊。” 雨露摇头道:“她再不受宠,也是主子。你现在去追二小姐,跟她表态,还能留下来。” 雨珠气愤的靠在门边说道:“这些年吃的这么差,你看夫人知道了也只是问一下,三小姐还让厨房管事回去呢,这哪里是有情分啊。怕什么!” 雨露无奈的进入屋子里打扫。屋内堆了很多没用的东西,发潮,雨露收拾出来放在中间,干了一会活就满头大汗,叫道:“雨珠,你还不来干活啊,我都累死了。” 雨珠一副不高兴的神色,置气一般进屋就拿着东西大力的扔到地面上,再打开乒乒乓乓的乱扔。 雨露说道:“你轻点啊!吵!” 雨珠这才没再拿东西发火,但是却道:“当年咱们是同一批进入府里由主子挑选做贴身丫鬟的,你我二人表现的极为老实,哪里知道去到屋子里就看到二小姐瘸腿躺在床上。你看依浓、依云,两个的运道就这么好,伺候嫡女,吃穿都比咱们好。” 雨露摇头道:“你也别羡慕了,这都是命,何况这些年咱们经常偷懒,不用天天在小姐面前侍候着。” “你这么说也对,但是呢,我还是羡慕她们以后会有个好前途。” 雨露叹息道:“咱们两个对二小姐确实不好,隔壁院子里的,云屏、云朵对大小姐就很好。” “那怎么能比啊,大小姐能挣钱,你看云屏、云朵头上的簪子每天都不带重样的,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万一被人听到就不好了。我去打水来擦屋子。”雨露想起这就糟心,连忙走了出去。 安念春来到了凤阳院前,看到旁边的高达二米的假山,周围大片的凤凰花一如往昔盛开的格外浓艳。 她摸着假山,还能清清楚楚记得五岁那年那天掉下假山的事情,就跟昨日发生一样历历在目。 坚硬、冰冷的山石,毫不留情的就毁了她一生。 安念春坐到凤凰花丛边缘处,难以排解心里的郁闷心烦,她再抬头看湛蓝的天空白云缓缓地挪动,缓缓的蹲下再坐在草坪上躺了下去,大树遮阴,蓝天白云,偶尔有鸟在天边飞过,自由自在,可自己却连走的不顺畅。 这一生活着还有意义么。 不是没想过去死,可是死也是一件需要巨大勇气的事情,院里的丫鬟虽然会在吃食和用品上克扣些,但她们却不敢乱嚼舌根说她的事情,她们也是忌惮她的,若是她出事了,这些丫鬟全都会被安丘责罚的。 安丘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早出晚归,偶尔会来看看她,嫡母不曾叫人欺辱过她,她在这屋子里呆了很多年,偶尔会在傍晚时候出去看看荷花湖里的花朵,灿烂盛放。 除了这条腿坏了,但日子过的也算可以,不需要干活也没有人来折磨她,何况院子里的丫鬟虽然健全,但她们一辈子都是丫鬟。 第七十二章 后悔来不及 人活着心却死了,行尸走肉,但还是会痛,受到别人言语的伤害会哭。 她叹口气,至于报仇还是算了,当年是自己跑出去的,她冷血无情算不得是我姐姐,我也没有姐姐!我只有我自己,形同陌路,各不干扰。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还是很在意,情感不是想断就能断的,如抽刀断水一般断不干净,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安念露,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想得累了,渐渐地倦意袭来,闭上眼睛睡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有些昏暗,她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去,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 雨露、雨端着大盘子放着晚上吃的饭菜。 安念春走近一看,炒鸡块一盘,抄瘦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蛋花汤一小盆。一大碗米饭。 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坐下就开始吃,米饭全吃光,盘子里的菜所剩无几。 她摸着肚皮,用毛布擦了嘴巴,走了出去。雨露心里有些慌,连忙问道:“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安念春并没有回答,脚步不曾停下,雨露赶忙走出去就看到安念春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往右拐,雨露连忙进来对正在收拾碗筷的雨珠道:“二小姐,会不会去找大人去了。” 雨珠面色有些难看:“她不会真的要我走吧?” 雨露点了点头:“你对二小姐比我对她还差了些呢。” “你!你哪里就表现比我好了。” 雨露摇头道:“你不去看看,别后悔啊,在这府里至少没有刁钻的主子会打骂丫鬟,要是被卖了那可就...” 雨珠终于害怕了,她拉着雨露的胳膊道:“你跟我一起出吧。” 雨露点头,两人匆匆跑了出去。 安念春走的并不快,两丫鬟追赶出来就看到安念春走的方向乃是芙蓉院的方向,而大人傍晚回来都是会到夫人院里吃饭的。 她们跑到安念春前面。 雨珠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啊?” 安念春说道:“我去见爹爹,让他给我找能听话的丫鬟来伺候我。” 安念春又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雨露连忙拉住安念春胳膊道:“小姐,你可要留下我啊,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都有做啊。” 雨珠抓住安念春的另外一个胳膊道:“小姐,我错了,你留下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安念春表情变冷:“你们两个也好意思求我,你们不是留在我身边伺候而是直接回屋偷懒,只有到了饭点,你们两个才会出现。放手吧,你们以后自己找个好主子,省的跟着我这个残废的又没有前途。” 雨珠泪如雨下道:“二小姐,当年我们来伺候你的时候,你经常叫我们两个出去的,不要我们在屋子里,后来我们也是这么认为,你愿意一个人待着,窗户关着,屋子里黑乎乎的,你又不喜打开,那我们怎么呆在屋子里啊。” 雨露哭道:“小姐你若是愿意让我们伺候,我们哪里敢不啊。” 安念春叹息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我不让我爹卖你们了,难道你们不想去伺候其它两位小姐么,我将来也嫁不了好人家,跟着我将来可没有好出路。” 两丫鬟都犹豫了,放开了手。 安念春冷笑摇头,一瘸一拐走去。 雨露想追但是走了一步,脚就怎么也跟不上去,毕竟她和雨珠都是贴身丫鬟,将来是要跟随二小姐一起嫁人的,但是二小姐这幅样子哪里能说到好亲事,只怕将来成亲了也要被人欺负。 安念春来到了芙蓉院进去就看到安丘、白飘飘、安念波、安念泰正坐在桌边吃晚饭。 她心里一疼,他们一家四口亲亲热热,而自己就像外人,也一直都像个外人。 安丘放下筷子,“念春?有什么事情么?” 她忍着心里的难受,“爹、嫡母,我想换丫鬟伺候,雨露、雨珠都不喜我这个主子将来前路暗淡,我只要那肯伺候我,没怨言的丫鬟。” 安丘沉默,白飘飘心里觉得这个庶女今日是怎么了,往日都看不到人也一声不吭的但今日却要抗争的样子。 “那你就从那下等丫鬟里去挑选吧,绿竹,你带二小姐去把所有下等丫鬟召集了挑选两个。” 安念春感激道:“多谢嫡母。” 绿竹走了过去道:“二小姐请跟我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安念波想着,这个安念春倒是并非真的一蹶不振,给她个机会她就能顺杆往上爬。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安念露? 安丘皱眉,叹气一声,“飘飘,念春以后可怎么办?她这样瘸着腿嫁人了肯定会被欺负的,可是不嫁人又不可能。” 白飘飘瞥了了安丘一眼,心里道:张氏生的孩子关我何事,我没磋磨两个庶女就已经是宽容大度了。何况瘸腿也是她们姐妹起了争执造成的。 “相公,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她的情况了,只能以后找个老实本分的男子低嫁。只图对方对她好就行了。” 安丘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堵得慌,也吃不下了。 绿竹带着安念春走到了游廊空地处,让丫鬟去叫管着下等丫鬟的管事白翠,过了一会,白翠小跑着来了,谄媚的笑道:“绿竹姑娘,有何吩咐老婆子的?” “二小姐要找两个伺候的丫鬟,你去把下等丫鬟都叫来。让二小姐挑选”白翠看了一眼安念春,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叫人去了。 她去到后院杂房处,下等丫鬟里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挑水要给宅里的花草浇花,有的在打扫。 她大声一吆喝,“全都给我过来,再看看有没有不在这里的,去找一找。” 丫鬟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规规矩矩的排成两排有十多个人,有几个丫鬟跑了出去去叫在其它地方打扫、浇花的丫鬟,过了一会,全都回来了,白翠数了下,全都到了。共有二十一个下等丫鬟。 “你们跟我走,二小姐要挑选两个贴身丫鬟,你们现在好好想一想。”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白翠带着她们来到了绿竹前面,笑道:“绿竹姑娘,二小姐,人都在这了。”她转头沉声:“全都给我站好了。” 丫鬟们站成两排,绿竹看向安念春,“二小姐,你选吧。” “愿意伺候我的就走出来吧,你情我愿才好。” 丫鬟互相对看犹豫不决的时候,就有一个立马就走出来了,其它的就没有迈出那一步,毕竟二小姐是个瘸子还是庶女,将来贴身丫鬟可是要陪嫁的,是属于姑爷的。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愿意跟我?” 丫鬟长得小巧清秀,“奴婢叫萍萍,能跟随二小姐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什么活都能干的。” “跟着我可是要一辈子伺候的,可不能背叛我!” “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衷心的。” 安念春转头对绿竹道:“就她吧。其它就不要了,有个听话的就行了。” 安念春走上去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细细的金镯子,拉起萍萍的手用帕子一盖手腕就要把金镯子戴进去。 萍萍有些后退惊慌道:“万万使不得啊,小姐,奴婢不能要。” “你若跟了我,那就是我的人,送你一个金镯子当做见面礼了。” 萍萍感动道“小姐,以后萍萍就是你的人了,奴婢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镯子套进了萍萍的手腕,她转身对绿竹道:“那我就带萍萍走了,至于雨露、雨珠,就麻烦将她们调走吧。” 白翠以及下等丫鬟看到萍萍居然得了个金镯子,眼神火热,丫鬟心里后悔,但是又觉得萍萍将来可是要跟着受苦的。 绿竹摆手,“白翠,你带着她们回去干活吧。” 绿竹转身回去禀报此事,此时安丘已经离开上衙去了。白飘飘洗了手,擦了香露,轻飘飘道:“那两个丫鬟就贬为下等丫鬟吧。” 白翠接到了主母院内的丫鬟的通知,她就去找雨露和雨珠,表情桀骜,“夫人吩咐了,你们不必再伺候二小姐,收拾一下,去下等丫鬟的住处居住,以后就是下等丫鬟,月俸减少一半,现在快去收拾吧。” 两丫头吓得呆愣了一会,没想到居然变成下等丫鬟,那活计可是比伺候安念春辛苦好几倍。住的还是下人房。 两人跑到第一间屋子要推门进去,但是门从里面锁上了。 雨露哭道:“二小姐,奴婢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雨珠哭道:“二小姐!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白翠不耐烦拉着她们两的胳膊呵斥道:“快跟我走,别堵在这里!”但她们二人扒着门不肯走。 白翠狠狠地掐着她们两的胳膊,掐的她们嗷嗷叫疼,看已经改变不了,门一直没有打开,两丫鬟捂着肩膀回屋去收拾东西,这一刻,她们非常后悔,以前不珍惜,但是这日子可是从好变坏了,下等丫鬟吃的用的都差些,但活很重,从早忙到晚,哪像在这里都不需要干什么活的。 屋内,安念春正靠在床上闭眼,萍萍蹲着给她的右腿揉捏着。 ....... 第七十三章 异魂出现 太阳落山后,天就一层层的加深颜色直到漆黑一片。 安念露和云屏、云朵在琉璃院最后一间屋子里在做饭,一具火炉上是一口铁锅,安念露挥舞着铲子炒菜,香气浓郁,旁边有另外一个炉子炖着老鸭。 三人都满头大汗,过了好一会,把炒好的菜放到桌子上,舀了一盆鸭肉汤。 打开门、窗户,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凉爽畅快,安念露解开脖子衣扣,觉得这日子还是很好的,再也不用在现代过的辛辛苦苦。 三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一道阴冷的风吹了进来,出现了五个鬼差,为首白面的正是司掌墓白,专管阴司簿。 鬼差都盯着安念露,墓白冰凉声音:“这个异界的魂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虽然赢得了很多男子的关注,但是根本无法跟安念波对抗,我得再在异界找一个魂魄换到这个世界里。” 一鬼差上前道:“那安念波已经成了灵,凡人是难以对抗的。” 墓白道:“她现在只是初级灵,而非仙!本官就是要给她添堵,要她把戾气发出来,这样就难以修成正果。以报她扰乱阴司簿!” 另一鬼差来到慕白另一边说道:“可是不管哪个时代的人都是逃不出‘人’的禁锢,再多的学识在安念波面前也没什么用。” 墓白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笑:“我今儿就翻阅到一个异界魂魄生平事迹,她在那x球有写过很多厚厚的书册关于把人当无所不能的设定,而且里面的内容腥风血雨,人命如狗想杀就杀。这样的魂和安念波对上,她们互相厮杀才有趣。” 鬼差冷道:“这会害了这人界无辜之人。” 墓白眼神冰冷,“何来无辜,天下万命如蝼蚁一般,人杀伐一切其它物种,我等不过是人类最后的拘拿者。” “那附身在何人身上?” 墓白轻笑:“根据那异界魂魄写的书册里的设定,我倒是有个合适的,让魂魄去往顾丞相的庶孙女顾皎月身上,就跟她书册里写的一样,顾皎月也是被很多人欺负。” 鬼差疑问道:“不给那魂特殊能力么?” 墓白眼睛一瞪道:“那魂既然能写出那些学识能耐来让书里男子钦佩,何况靠着一张脸就能吃遍天下优秀男子非爱不可肯定有些秘术的,毕竟那远在亿万光年之外的x球是什么样子咱们也没见过。那种靠着脸就能迷倒万人的秘术我都不会,她岂能不厉害。你们等着看吧,那写书的人我拘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鬼差:“……” 四个鬼差默哀,这魂在x球写的书册牛逼吹大了,它们都经历了几百年以上,对人的定义那就是渺小的,难以抗拒死亡。 墓白一看四鬼表情,笑了:“你们没看过x球的魂写的书册,自然不能理解的。” 一鬼差说道:“可是,这安念露的附身魂魄也是从x球拘来的啊。” 墓白鄙视道:“那岂能一样,这安念露的附身魂魄的生平事情平常无奇,在那x球没啥本事就是嘴皮子利索而已。” 四鬼:“……” 一阵阴风而过,鬼差都消失了。 而安念露觉得这风有点大,就把窗户合了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她好不容易花了几年维持起来的才气名声因为一个同样来自x球的魂魄跟她做了同样的事情,导致她被那个同样抄袭的穿越女污蔑,而因为这件事情她才知道男人才是最不可靠的! …… 到了后半夜,鬼差拘了毫无意识的x球异魂陆姣姣来到了顾丞相府里后院一处偏僻的院子内。 屋子里黑漆漆的,顾皎月病态沉珂,浑身发冷躺在床上。 十四岁的顾皎月想到了这不幸的一生,十年前姨娘在她面前被顾夫人下令给活活打死了,这些年里她过得如履薄冰,畏畏缩缩的,但是其它的庶女经常欺负她。 她这一生活得可怜,可悲,可恨,却不可奈何。 只能独自舔舐伤口,流着卑微的眼泪。 因为四天前着凉了,她没能看大夫一拖再拖到今天,头昏昏沉沉,胸闷气促。 顾皎月张着嘴巴呼吸,但是却陷入了无意识里。 鬼差拘拿了顾皎月的魂魄,再把陆姣姣的魂魄放进去。 半刻后,鬼差消失了。 陆姣姣感觉自己脑子昏沉,又休息了半个时辰才微微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陆姣姣疑惑不解,这是哪里? 她起床、打开门,走到外边靠着月光才看到这院子是诡异的古装屋舍,陆姣姣摸着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了。 但是却摸到了头发是盘起来的,还有簪子。 拔下来一看,居然是古代饰品模样。 陆姣姣掐了自己一下,疼! 她跑了出去,就看到了古装打扮的丫鬟拿着灯笼从不远处走过。 陆姣姣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穿越了! 连忙回想原身记忆,就看到脑海里原身顾皎月的记忆。 陆姣姣躲在一处阴暗里,将原身的记忆消化了个遍,六个庶女、两个嫡女、一嫡母欺负她。 而顾家那是过世太子妃的娘家,皇太孙南宫诘也是顾家姑娘的表哥了。 陆姣姣还在消化,突然之间,脑海里听到一句男声:“就按照你书册里写的吊打所有人。” 陆姣姣惊讶出声:“你是谁?” 却没有回答。 她赶忙先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进屋关门,点燃烛火,叫道:“出来啊。我等着呢。喂,喂!”。 过了好一会都没东西出现,陆姣姣气愤不已,让自己穿越怎么不给个金手指! 陆姣姣真的是错怪墓白了,墓白是从x球异界拘来的魂魄,根本不知道那异界究竟是什么情况,毕竟陆姣姣写的书册那是无所不能的,墓白自然以为她跟这个世界的‘人的魂魄’都是不一样的。 幕白自己的本事好像还没有陆姣姣写的书册里那么厉害也就不给她什么能力了。 根据其所写的书里推定,说不定已经得到了什么法术之类的。 陆姣姣折腾了半个时辰一直在呼唤男子出来未果,累的只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原身丫鬟梦萝,可怜兮兮的、鼻青脸肿的,被庶女顾沉玉放了回来。 梦萝来找自己小姐,又是一顿哭哭啼啼…… 接下来就是各方庶女上场欺负陆姣姣了…… 陆姣姣果然不负现代女生受不得气,立马怼回去,胳膊被丫鬟紧抓着,脸都被打肿了。 打到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再被丫鬟拖着扔回到了院子,隔一天,庶女卷土重来上门欺负。 再打陆姣姣,陆姣姣再没有怼人了。 形势比人强,陆姣姣沉默了。 一连三天,她被打的从未能够胜过一次,反而身体变坏了,夜里还发起了烧。 墓白和其它四个鬼差出现了看着床上睡着的陆姣姣。 鬼差道:“这异界的魂又是没用啊,被打的都还不了手,她这也太弱了吧。” 墓白失望道:“原以为写出那么厉害的书册是个不同凡响的,没想到这么废物。果然魂都能让我拘拿了,哪里是什么厉害的。还不如那个落在安念露身上的异界魂呢。” 鬼差:“……”说安念露的异界魂魄不厉害的是你,现在说厉害的又是你。 墓白神色一凛:“既然她没用,那我就给她些特异功能,反正安念波现在还只是初级灵,总要斗一斗添堵才是。” “那、是给啥能力?隐藏?虚幻空间?武力?” 墓白沉默片刻道:“那就给个空间和一身强悍的武力,要是她还是没用之人,那就拘走。” 墓白手一挥,就把功能加入到了她身体里。 一阵阴风而过,鬼差都消失了。 陆姣姣感觉浑身哆嗦,腿脚抽搐了一下就醒来了。 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面前有个白雾的虚幻面板,两个东西:空间,武力。 陆姣姣连忙去点空间,人瞬间就进入了一个虚幻的地方,里面什么都没有。 陆姣姣想出来就回到了床上,她大喜,连忙拿起一个枕头想放进去,枕头消失了出现在空间里面。 点开武力,却没有东西,但她感觉浑身很有力气,就连忙抬手用力拍在了床边上,一个巴掌印出现。 陆姣姣喜悦的笑不拢嘴,这下子自己真的要变成自己写的小说里的人物一样不可一世了。 面板上还多出来一行字:你要对付的人是东陵巷丁字号安府的嫡女安念波,让她不好过。 陆姣姣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冷笑道:“一个古代闺阁怎么跟我穿越女比,哼!” 第二天,庶女又来欺负她了,这次被陆姣姣打的起不来,被迫跪在陆姣姣面前求饶……这一次陆姣姣打的她们鼻青脸肿,哭哭啼啼。 …… 安念露在琉璃院装病了几天,终于又打扮成男装从后面溜出去了。 …… 安念波想去苏州一趟,在白家族人里挑选出可信任的人给其药方让其制药,卖到各处去。每一个治愈的人都能增加一点功德值。 这样就能比较快些的积攒九万九功德值。 但她清楚白飘飘是不会同意她出远门的,所以也不提等待机会,因为白家族人每年都会送东西前来,说不定可以遇到呢。或者再过几个月要过年了,推脱要去苏州走亲戚也许可以让白飘飘答应让她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才过了一个月,某天晚上安丘吃饭的时候说:“飘飘,我今日下衙的时候遇到大舅哥,听他说,那苏州白家三房老太爷的长孙生了重病,写了信请岳父能在京城里找名医去往苏州治病呢。” 第七十四章 合理解释 白飘飘说道:“那苏州家族跟我爹也只是同族人关系而已,并不亲厚,我小时候就在京城里生活,根本没见过他们,不过族里却是靠着我爹在苏州过得风风光光的。” 安念波有些惊喜,这白家族人还真的是喜欢麻烦外公,以此作为亲密联系,从苏州每年送来的特产就很多,还有些都送来安府,当然他们一旦有事就喜欢寻求外公帮忙。 若是外公出面来说服娘让自己去苏州,那自己就能离开了。 安念波吃的很快,不一会就放下筷子,用帕子擦嘴,说道:“爹、娘,女儿吃饱了先走了。” 她雀跃的走出去。 去后门那让马夫驾驶一辆马车送她去往白家。 白府里一大家子人正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安念波进入白府来到饭厅,白夫人,两个舅母,三个舅舅都叫她过来一起吃。 安念波笑道:“我来的时候刚吃完晚饭了,这肚子里鼓鼓的吃不下了,我是有点事情找外公。” 白风华放下筷子说道:“正好我也吃饱了,那你就跟我来吧。” 白风华含了漱口水吐到杯子里,就往外走,安念波就跟了上去。 经过长廊,四周无人,白风华停下脚步问道:“念波,你有何事情可以说了?” 安念波笑道:“我听说那苏州白家三房老太爷的孙子生了重病是不是?” 白风华一愣说道:“确实如此,我昨儿已经送了两个大夫前往苏州了。” 安念波道:“其实,我也会医术的,外公,让我去苏州走一趟吧。” 他神色一凝:“念波,你岂可胡闹,你去找几个表姐妹玩吧。”转身就走,安念波连忙跟上说道:“我真的会医术啊。虽然是自学的,但是并不差呢。” 此时已经来到了白风华的书房外,白风华对旁边站着守门的下人道:“去把大少爷叫过来。” 下人匆匆而去,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转头看到她还没走。 “你去找几个表姐妹玩去吧。” 安念波摇头道:“我小时候就不爱玩耍,何况表姐妹都是说刺绣、胭脂的,我不爱聊这话题。” 这时候白平风走来了。他笑着走进来道:“念波,刚才茹兰还问我你在哪呢,她现在在花园亭子里等你呢。”茹兰是白平风的二女儿十五岁。 “大舅舅,我观你面色蜡黄,眼角黑青,定是夜晚难以安寝,常年疲劳,腹部时常不舒服,而今你才三十多,就有了些灰白色头发,我在家里配置了药水带来了,你将它喝掉,过个两三天头发会变黑起来的。” 她从袖子内兜里拿出一小瓶打开木塞,递了上去,白平风哭笑不得,虽然自己确实常觉得疲劳、因为消化不良腹部不舒服,但是她才十三岁,怎么就能制药了,还是她买的药? 这样一想也觉得对,这外甥女孝顺的药喝了也就喝了,他接过就尝了一口,带着甜味就全喝了。 白风华面色一变:“平风,这是药怎么能乱喝啊。” “外公,请放心,这药可是媲美神医的药的,我可不敢拿药乱给人喝的,若是舅舅两天后头发黑了,那你就让我去苏州吧。” 白风华根本不相信,敷衍道:“若是你真能让你大舅舅头发变黑了,就让你去苏州。” 见目的达成了,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她笑道:“外公、舅舅,那念波先回家了。过两天见。”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后,白平风握着小瓶子看了看,“爹,若是真的管用,难道真让她去苏州啊?” “怎么可能这么灵,喝了就变黑发,那御医还不如全部回家呢。小姑娘的话也信。你怎么变得这么蠢了?” 白平风笑容僵化,怎么就成我蠢了。 她在白府里走着,看到不远处的凉亭内几个表姐妹正坐着,貌似在下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心里还是不喜欢和一群人在一起谈笑,前世没朋友,今生也不强求。 她离开了此处,茹兰刚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道:“这个安念波都不爱跟我们玩的。” 大姐茹慧将棋子放到其中一格子上,“她是唯一的嫡女,没有玩伴,所以不能体会有姐妹玩耍的乐趣吧。” “这隔房姐妹就没有亲姐妹来的亲的。” …… 白平风感觉身体确实有些变化了,夜晚也睡得安稳,一夜无梦,清早精神抖擞,胃口也好了些,他了然应该是那药起了作用。 但万万没想到,这药居然如此有功效。 不过才两天后,大清早的时候王薇薇起床叫丫鬟进来伺候,她洁面后漱口。 白平风只穿着内衣起床,去里间换了衣服,找昨日放玉佩的桌子处,但没有找到玉佩,他走到王氏面前道:“诶,我那双宏玉佩呢。” “给你收到抽屉里了。”王氏双眼还有些困窘,但看到他居然看起来年轻多了。 “相公,你变得年轻了些,头发也变得黑亮了。怎么回事,你低下头让我看看白头发还有么。” 他吃惊了下,并未让王氏看头发,而是走到梳妆台处看着镜子里他确实看起来精神亮堂,拨拉着头发,乌黑发亮。 他心里有些激动高兴,这药可真好啊。 王氏上前笑道:“到底怎么了,你吃了什么,怎么头发就看起来黑亮了,莫不是你用了什么偏方。” 他点头,“是偏方呢,无意中得到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清早鸟鸣声清脆悦耳,淡淡的湿润雾气夹杂着湿冷空气,让人浑身一震,脑子更加清醒了。 白平风每日天微微亮就起床,看一会书,然后再出门走一走锻炼身体,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大儿子正在外面站着,表情有些喜悦。 “爹,孩儿有事要说。去屋子里说吧。” 两人往旁边空屋子走去,进门口白平风就将门关上了,白平风才小声的把事情一说,白风华这才注意到儿子看起来精神多了,年轻些了,眼神也清亮多了。 “她是去哪买的药,倒是有心了。” “爹,这样的药御医都配不出来,而她说这药是她配置的。” 白风华沉默片刻,他的双手紧紧交握道:“平风,这件事情你可告诉过别人么?” “没有呢,王氏刚才还问我为何看起来头发黑了些,我推脱是得了偏方。” “这件事情不可说出去,否则会给念波带来无妄之灾的,也会给咱们白家弄个大难题的。” 白平风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了,这也算是返老变年轻呢,若是被大家知道,还不得争抢念波啊。” “我先去早朝,等到傍晚我们两个一起去问问她。” 晚上,安丘等人吃完饭,丫鬟收拾桌子。 这时候,家丁来报,白太师和白大少爷来了。 他们进来府里,夫妻二人去到大厅处,原以为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而来的。 但白风华讳莫如深,只道:“我们前来是有事情问问念波,女婿啊,你去忙吧,飘飘,你去做些我爱吃的糕点来。” 两人被打发走了,夫妻二人出去后也不知道他们找女儿所为何事。 丫鬟去告诉安念波,她就去到大厅。 白风华面色严峻:“你给你大舅舅喝的药水是从何处购买的。” “是我自己配置的。” 两人吃惊不已,才十三岁的年纪就能自学比御医还厉害,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白平风是笑着的,他赞赏的眼神看着她,名门闺秀,又有一手好医术,这救人可是一份还不清的恩情呢,而这恩情却可以换取好处。 白风华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个人如果只比别人优秀一些,那也只会是嫉妒和羡慕,但如有一个人有惊世骇俗的本事,她必然会被世人争抢的,甚至被逼迫为权贵阀门服务,成为丫鬟一般的人。” “爹,你怎么这么说。”白平风有些不满道。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这本事可以救人也会害人的。” 安念波点头,你们真是多虑了,“外公,大舅舅,我知道这医术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甚至是引起那些贵夫人们,所以我并未给其它人看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所做的事情都会先考虑是否会影响到家里人的,之所以这次给大舅舅药,也是因为我想去苏州一趟。” “为何?你为何一定要去苏州?” “你们还记得七年前的无尘案子么,当时有那火烧字吓得无尘晕死,明慧和官员去往皇宫跟皇帝告状,吐出多年恶行,就是因为他们恐惧被仙灵的火烧身,所以才会承认是污蔑,我们才能在已经被全京城敌视的情况下,翻转活了下来。实不相瞒,其实当年仙灵曾托梦给我,说与我有缘,才会插手这无尘案子的,后来她教了我医术和武术,还让我长到十三岁后去找可托付的人来制作药,让天下的百姓能够吃得起便宜的药,这样可是修功德的事情。所以我才要去苏州从白家族里挑选出可用的人来制药。” 两人惊骇,沉默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个重磅消息,当年白飘飘和安丘夜晚去到白家,跟他们说有仙灵的火烧字表明会为他们洗刷冤屈的。 但那晚,大家都以为白飘飘和安丘已经疯掉了。 结果第二天清早,门外的官兵撤去了,圣旨来了,这场大祸消弭于无形,白平风还记得,自己和媳妇已经两个兄弟,弟媳去到安府里,抱着安念波不停夸赞她是有福气的人,能让仙灵出手给家里人申冤。 第七十五章 合理借口 但现在听她一说,这才明白,原来她和仙灵真的有缘。 解释得通了,两人也放下了担心。 这可是仙灵的吩咐。 白风华脸色一丝笑意:“念波,既然如此,你尽管去做吧,你要记得你的身后有亲人和家族,永远都不能做出抛弃亲眷的事情。” 安念波点头,“我知道的,我会掌握分寸的,现在还不适合让给大家知道仙灵是我师傅,而且我爹娘也不知道,等以后再告诉他们吧,我可不想很多人来找我看病,那样我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那仙灵可给你灵药了?”白平风热切的表情问道。 “师傅说,如果我能够让药方的药大卖,攒的功德值就可以换一些灵药,但现在我手上没有多少呢。”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药,不如给我吧。”白平风激动道。 安念波摇了摇头:“可是我功德值太低了,只拿到了一瓶,还给大舅舅你喝了啊。” 白平风有些失望,看来这灵药也不好得呢。 白风华不满的瞥了儿子一眼,再看向她笑道: “那你就去苏州从族里挑人吧,这选谁来做药你自己观察,外公也不清楚他们的品行。但现在你娘肯定不同意你出远门的,我们去跟她说说,现在就走吧,你回去收拾包袱今晚先住我家里去,免得他们舍不得明日你还难以离开了,而且这件事情也不需要让别人注意到。” 父子二人轻松愉悦的表情,走了出去,有仙灵传授的本事,她完全有自保的能力那也就不用担心她了。何况这制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而且还能跟仙灵搭上关系,有灵药就等于能够延长性命。 安念波跟在他们背后,长长的嘘了口气,七年前的火烧字以及谢家赠药都是为了如今能够有个借口自己有异能,否则怎么攒到九万九的功德值啊。 一个个去治疗,也难治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啊。 当然是制药卖出去,这才能最大限度的救人。 白飘飘在厨房外站着,用帕子时不时的抹着鼻子,她一向不喜欢沾染到油烟,虽然要给父亲做糕点,但是奈何他们突然而来,所以并未准备模具和材料。 何况她知道爹只是找了个借口打发她离开而已。 她做的糕点也就一般的口味。所以让绿竹进去做一盘简单的糕点。 绿竹从厨房里出来拿着一叠绿糕,是由绿菜叶砸成碎末挤压出水,加上糖和面粉,蒸熟后而成。 白飘飘纤纤玉指抬起,捻了一小块咬了一口,香糯润滑,点了点头,“走吧。” 走了一会就遇到了爹和大哥,她上前笑道:“这是刚做好的,尝尝看。” 白风华道:“先不吃了,让下人下去吧,有话跟你说。” 绿竹转身示意其它丫鬟一起离开。 白风华看着她面容已经不算年轻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 年华易老,犹记得她还在家的时候多么俏皮,伶俐,但如今都已经是人母了。 想到仙灵的那灵药,觉得一定要让外孙女好好的顺从师傅,这样也可以在将来求得一些灵药来。 白平风道:“飘飘,想必你也知道三房长孙白修病重求医到京城里的事情了,念波自学了些医术,前两天我喝了她给的药看起来精神多了,头发也黑了,可见她是有真本事的,我和爹打算让念波去苏州白家一趟,给白修治病。” 白风华道:“所以念波回去收拾一下就跟我们两个回家,明日就去苏州。” 白飘飘面露难色不满,那白家族人旁支甚多,而且都二十多年没有去过苏州看过。自己的女儿凭什么跑那么远给远房亲戚看病啊。父亲重视族人,可关自己的女儿什么事情,那么多大夫呢,哪有让女儿千里迢迢去看病。 何况,她自学能学得多好? 白飘飘急道:“爹,不能让念波走啊,京城这么多大夫,能治就治,治不了那也是他的命,可念波一个姑娘的,怎么能去给外男治病呢,何况我们跟他们可没有什么情感。” 白风华听她对族里意见很大,心里有些不喜,族人再差那也是能守望相助的,“这件事情我说了算,念波跟我回去,明儿就离开京城,白家族人总得巴结着我这一房,对待念波必然会态度恭敬的,这件事情你就听我的。” 白飘飘不开心,舍不得上前紧紧拉住安念波的手:“念波,你不想走对不对,你虽然看了些医书,但是没什么经验啊,你哪里会看病呢。” 她不忍心看白飘飘这么难过、祈求的眼神,但是她必须硬下心肠。 “娘,我就去苏州两三个月就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要担心,而且外公也会派人护着我的。” 安念波想把白飘飘的手扯开,但她抓的紧。 白风华口气严厉:“飘飘,难道我还会害了你女儿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白飘飘放开了手,看着三人离去,她担心的是女儿万一去了白家后,难保没有居心否测的打她的主意,她才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 但当着爹和大哥的面,她不敢说出这话,不仅是损害女儿的名誉也是让爹和大哥不喜的,但就怕万一。 她连忙往书房的方向而去,要跟安丘商量。 青梅院院子里,父子二人在石桌旁坐了下来,院子里挂了好多不同颜色的花灯,美丽炫目。 丫鬟送来茶水,白平风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安念波去屋子里收拾衣物等等,让依浓和依云也去收拾她们自己的用品。 白飘飘去到书房把这事情一说,安丘吃惊不已。 自学而已居然能让岳父同意她去给人看病,难道她真的学的很好? 不可思议,还是说岳父另有心思?他想把女儿嫁给族里人么? 安丘心里焦急,拉着白飘飘的手就往外赶去,来到青梅院,但丫鬟说小姐和依云、依浓刚跟白太师父子两走了。 白飘飘急的跺脚,安丘叹气跑了出去。 到了大门口看门刚好要关上,安丘上前一问,看门的说他们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 安丘气的发火,“去准备马车,去岳父家。” 到白府后敲了门进去后,下人带着他去了书房找到了白风华,安丘行礼道:“岳父,念波只是喜欢自学看的书很杂,又没有真的给人看病过哪有治病的能力,没必要去苏州,何况她从未出过远门呢。” “你们担心的我就不担心么,去往苏州白家一路都有家丁随行的。你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岳父,小婿实在不明白,有那么多大夫可以去给族人看病,为何要念波去呢,她毕竟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能干的女子比男人还强,不过是去苏州家族里一趟,就当做走亲戚而已,怎么就如临大敌一般,担心什么,你觉得她是个懵懂无知会随便让人给骗了么,而且让她出门去走一走,认识族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白风华觉得安念波是仙灵徒弟的事情确实不适合告诉太多人,何况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给她父母,自己也就不要说出来,不然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肯定会有很多权贵找安念波的,他们畏惧死亡必然会因为她是仙灵的徒弟而起了其他的心思。 安丘低下了头,“她第一次出远门,所以我和飘飘担心而已,但既然岳父做了准备,那小婿也就不操心了,但我想见她一面嘱咐她一些事情。” “去吧,不要责怪她。” 安丘行礼道:“女婿告退。” 安丘离开了书房,下人带他来到一处院子说这里就是表小姐住的地方。 安丘走到门边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安念波打开房门笑道:“爹爹。” “念波,这次爹就答应你去苏州一趟,但是你要记住了,绝对不可以和苏州白家男子发生感情,不得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要懂得避嫌!” 她点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跟他们保持距离的,何况我此行都会换成男装,到了苏州白家我也不会换成女装的。” 安丘点点头道:“那就好,这些年你一直都很乖巧,爹信你。” 安丘并没有多说就离开了,这个女儿性子乖巧,就没做出过任性的事情,何况去族里一趟走走亲戚也没什么。 安丘回到安府,将去了白家跟岳父和女儿说的话转述一遍给她听,白飘飘嘟嘴置气道:“又不是同一族的亲戚,他们只是隔房亲戚而已,全都巴结着我爹,现在却要我女儿去给他们看病。” 安丘知道她又耍小性子了,“这么多年不曾走动,连我都记不得你族里的亲戚,她去走走就当联系一下吧。” “苏州白家族,子嗣繁衍很多,肯定会有包藏祸心想要骗走念波的男子的…。” “…表哥和表妹、这…念波有自己的主见的,她又不是蠢蠢笨笨的。” 白飘飘难过的跑到床边,拍着床板回头责怪的看他一眼:“那苏州白家族人都是靠着我爹的身份才能在苏州过得那么好,何况表妹嫁表哥也很多啊。一旦动心了就怕扭不回来。” 安丘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那明天去岳父家找她,你细细的嘱咐她。” 白飘飘锤了下他胸口道:“感情的事情根本控制不住,总有人为了权势而设计念波的,明儿一早去我娘家跟她说说。” 第七十六章 野外过夜 翌日,天刚亮,灰蒙蒙的。 安念波和两个丫鬟都打扮成了男子,她还把自己的眉毛画的很粗。 因为今日要走,所以让厨房现在就端上早食。 昨夜匆匆而来,除了白风华和白平风以及白夫人外,其它人还不知道她昨晚已经来到府里住下,今日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还太早,他们还没起床。 白风华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派五十个家丁护送你去。” 安念波喝了一口粥,“外公,人太多反而行程缓慢,派十个人左右就够了。” “好吧,那你继续吃,我去安排一下。” 他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去,白夫人用公筷夹了一块汤饺放入她碗里,和蔼的笑容,“多吃些”想到还没准备上路的吃食呢,“你在这里慢慢吃啊,外婆去厨房给你准备些路上的吃食。” 白夫人站起来走了出去,她昨夜听老爷说了外孙女和仙灵是师徒的关系,吃惊不已,但也非常高兴,既然是仙灵吩咐的自然要去照做,以报七年前的救命之恩。 但这事不适合告诉其它儿子和儿媳,免得人多嘴杂,说了出去,给她招来风波。 此行,白风华让下人管事白越带了十四个下人同行,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表小姐的安全,安排了五辆马车,第一辆给安念波三人坐,其它的是个下人坐的,最后一辆里用于给下人放置他们的衣物和吃食,但没用到的东西不允许带,还有火把,刀具等物。 白风华给了白越一封信,等到到达族里时候交给大房老夫人即可。 而白夫人准备了几个包袱,有衣服、吃食、洗漱用品,以及一千两银票,银票交给了安念波,包袱让两丫鬟背着,往大门口走去。 清早的空气冷冽,但路上已经有很多行人。 她们坐到第一辆马车里,把包袱放到了坐凳下的小箱子里,白越和一个家丁坐在第一辆马车外围。 家丁四五个往后面的马车钻进去。 安念波拉着车帘跟白夫人和白风华挥手告别,马车缓缓驾驶而去。 而此时,白飘飘和安丘正坐着马车赶来白府,但在经过三条街时候,安丘所坐的马车正好和安念波的马车相逢了但呈相反方向驶去。 安念波这辆马车座垫是软乎乎的里面充的是棉花,连后背处靠着的地方也是缝制了一个棉花垫,车里呈现三面可坐人,面前有张桌子。 两丫鬟把包袱里的碟子、水囊,茶杯等物全都放到桌子上,把水囊的木头塞子拔开,倒入到茶壶里。 把糕点拿出一些摆在几个盘子上。再把包袱绑起来放到凳子下的小箱子里。 安念波拿起茶壶,斟六分满,携起杯子,一饮而尽。 再拾一块糕点,嘴唇微张,咬下一些,细嚼慢咽。 两个丫鬟也拿着糕点吃着。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京城城门了,但在行驶了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郊外,马车变得颠簸起来。 外面的路上小石子很多。 马车晃晃悠悠的,再行驶了半个时辰,依云、依浓又困又累,颠簸难受。 等到中午时候,马车全部停下,这时候是用来解决生理问题和吃饭的时候。 安念波三人下了马车,见四周都是荒野的树丛,地面碎小石头极多,走到了无人烟的地方小解再回来。 家丁们或蹲或靠着大树吃着干烧饼,各自都拿着一个水囊。 安念波走到白越面前,“这去苏州还要多久啊。” 白越道:“十二三天吧。” 想到要颠簸这么多天,靠着睡觉也不舒服。 “有没有近点的小路,这一路颠簸的骨头都要散了。要真是一直这么赶路,只怕大家都要吃不消。” “那如果是走的山路的话就会缩减一半的路程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安念波问道:“有豺狼虎豹等凶兽?” “那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打猎也是好手,我担心的是会不会遇到山贼、土匪之类的。” 安念波笑道:“那你不用担心了,我会些拳脚功夫的足够保护你们了。就走小路吧。” 她转身走了,白越一脸尴尬,他的意思是怕如果遇到山贼多了不能保护周全表小姐啊。 怎么变成他们要被保护了? 此行的家丁都是会驾驶马车的,轮流替换休息。 马车换了行驶方向往山路而去,变得更加颠簸了。 安念波闭眼修炼倒是没啥感觉,依云、依浓坐了一会屁股都要颠破了,干脆就半站着抓着桌子边缘蹲着。 等到快天黑了来到了山里的荒野之处,这时候是不会再继续赶车了。 拿出火把点燃插在四周地面上,再围了几个火堆,照的明亮。 家包都拿着一把刀挂着腰间,以防野兽偷袭。 四周地面上都有铺撒雄黄驱蛇,白越安排了家丁分成两拨,上下半夜轮换休息。 家丁们吃了东西后。 一半的家丁围在一起在地面上铺了宽大的布垫着睡觉,另一半的家丁则是随时注意四周外黑乎乎的远处。 鸟鸣时起彼伏,这寂寥的夜里格外渗人。 马车内,三人刚吃完糕点,擦拭嘴唇。 安念波闭上眼睛靠着马车。 两丫鬟收拾好了,也靠在车内休息,半个时辰后依浓醒来,她推了推睡着的依云,依云揉着眼睛小声问:“干嘛。” 依浓一副难为情的偷偷拉着依云在她耳边道:“你跟我去小解吧。” 依云脸色一红,轻轻的拉开车窗帘一小角,偷看到马车外都是家丁呢,何况此时已经是黑漆漆的野外,若是出去肯定会被知道是去小解,丢死人了。 依云不想出去。 依浓扯着她胳膊求道:“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嘛。” 依云拉开她的手,道:“那得多丢人啊,你忍着吧,等到天亮了再去吧。” 依云闭上眼睛休息,依浓一副要哭的模样,坐回对面,捂着膀胱,但人有三急,是无法忍受的。 安念波感觉自个胳膊被轻轻拉扯,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依浓眼里含着细细的泪花。 安念波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依浓小声道:“小姐,我、我想小解。” 安念波拉着她手道:“那就下车找个没人的地方,走吧。” 安念波起身拉开车门出去,依浓感激的抹掉眼角的水花连忙下去。 白越抱着双臂,坐在一颗树的枝桠上,看到表小姐出来了,连忙跳到地面问道:“表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安念波拿了一个插在地上的火把,道:“没什么事情,不过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萤火虫捉几只来,你们不用跟着,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安念波执着火把,依浓低着头跟着,往黑暗的地方走去。 白越有点着急,让大家都在原地,他就跟了上去,以防表小姐发生意外。 火把朝前举着,风吹得火往后颤抖,踩在地面上咯吱咯吱的,回头看,已经看不到那些家丁了。 安念波道:“依浓,你现在就小解吧。” 依浓点头,找了旁边的一处草丛边,解开带子,脱下裤子,蹲着。 当白越偷摸的靠近,即使是很小声的踩踏声音。 安念波抬手一挥,一道灵气而去,把那藏在暗处的人给弄晕了。 依浓穿好裤子,快速来的安念波身边。 两人回头走,安念波走到离那昏迷之人不远处,她能看到黑夜里的东西,居然是白越,她想白越该是担心她们才会跟随的。 若是她们上前去,弄醒他,只会导致接下来的行程白越非常尴尬的。 安念波直接带着依浓走了,只是走到家丁那的时候,不经意的一挥手,红色的灵力穿过树林,投进那昏迷人的体内。 白越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黑乎乎的地方,他一想自己突然晕了,看四周没有亮光,他连忙快速奔跑回到家丁处,询问家丁表小姐是否回来了。 家丁说表小姐已经上了马车了。 白越就又回到了那颗树下,跳跃到树上,而这棵树在傍晚时候就被他砍去了枝叶,光秃秃的,不用担心有什么蛇在树上。 到了子时时分,睡着的家丁被叫醒起来守夜,其它家丁又躺到布上休息。 后半夜,黑色的山林里传来野兽的吼叫声,有蛇在丛林枝叶下游来窜去。 风越来越大了,即使是被丛林挡着,但是还是把火苗吹得乱抖。 挨到了天亮,众人吃了干饼,又继续上路了。 一路颠簸、晃悠、众人都感觉疲惫不堪,而且在马车里白天不舒服,晚上靠着也睡不好,浑身不得劲。 行驶了三天后来到了甘溪山下,交界处有个石块碑刻着:甘溪山。 进入甘溪山一个多时辰后,安念波感觉到了这山里有阵阵的阴气,就下了马车,只见小道外的左右有不少森天大树掩隐交错,即使是白日太阳高照,也探入不进那些密集的丛林,昏暗的光线透着阴沉。 四处并无屋舍行人。 “白越,还有多久能到达苏州的。” 白越道:“现在已经是到达甘溪山,按照路程估算大概两天后就能到达苏州了。” 安念波把安念康召唤出来,意识传达:你去山里看看,我觉得这山有古怪。若是遇到不明的危险,赶紧回来。 第七十七章 灵盒子 安念康在丛林里找了一会,但是没有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所以安念康找了一会就回来了。 “在山上并无发现,只有等到晚上再去看看了。” “那就等晚上吧。” 马车行驶,微微颠簸,安念波闭眼午睡,两个丫鬟趴在桌子上睡觉。 等到傍晚天微微黑了,马车行驶到了一个村落外边。 白越大喜,终于可以有个睡觉的地方了。,安念波感觉此村处的阴气更重了,她拉开车门道:“停车!” 家丁把马车一停,安念波就下了车看着不远处的村子,觉得非常古怪。 其它的家丁全都下了车来看这个村子,但是大家都是面露喜色的。 终于可以有个床睡觉了。 安丘道:“表小姐,这天快黑了,咱们进村子里夜宿一晚吧。” 安念波叹道:“这村子不能进。只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们换个地方,今晚还在山里过夜”。 大家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平常无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而那三三两两的屋舍屋顶还冒着炊烟呢。 安念波对于灵界、鬼界还是属于不算了解的,不敢贸然冒险。 安念波说道:“这村子不要进了。依浓、依云跟我上车。” 三人上了车,车门关上了。 白越又看了看那村子,只要进去花点小钱就能有个地方住,吃些热乎乎的饭菜。 这每晚住在野外,众人都是担惊受怕的,即使拿着刀也不足够抵抗对于陌生环境的畏惧。 白越叹息一声道:“掉头继续前行。” 家丁都是有些抱怨的脸色,他们此刻觉得表小姐不通情达理,明明有地方住,非得住在山里面,她们三个都呆在马车里,但家丁都要在外面轮番守夜的。 四辆马车又驾驶而去,但是家丁有了怨气,驾车慢悠悠的。 安念波心里越来越不安。 她甚至不自觉的手指微微颤抖,安念康从她的灵体里出来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哥哥,你不要再出来了,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我招你出来,你就呆在灵体里。” “为什么?” 安念波没回答就把他送回了灵体里。 安念波担心的是丫鬟和家丁会受到伤害。 安念波大声道:“行驶快一些,趁着天还没黑。” 白越点头,心里不是滋味,吩咐旁边的家丁赶快一些,那家丁心里满腹怨气,自己都赶了四天了,手指都有了勒痕。 虽然白风华嘱咐他们要好好保护表小姐,但是大家和安念波过往并无交情。 遇到了村子,居然不给住。 依云靠近些小声道:“小姐,要不就回村子吧,大家都想有个地方睡呢。” 安念波摇了摇头没回答。 行驶一会,第一辆马车的家丁大声道:“肚子饿了,越哥,也该吃东西了。” 白越大声道:“小姐,我们要停下马车吃东西了。” 安念波没回答,马车就停下了,家丁们纷纷下车去最后一辆车里拿自己的吃食包袱。 依云打开包袱拿出吃食。 安念波拉起帘子看到外面的空气里透着阴森森的黑气,依浓拿起一块糕饼递给安念波。 安念波抬手拦着道:“你吃吧,我现在不饿。” 原以为他们会吃的很快,跟前几天一样,可这一顿吃了好久还呆在一块闲聊,天已经变成了灰色的了。 这时候风一阵阵的刮着,带着沁骨的凉意。 天再过半个时辰就要黑透了。 安念波即便不知道为何如此重的阴气,但是她还是要做点准备。做些纸盒子驻点灵用于避鬼。 “依浓,把文房四宝的包袱拿出来。” 依浓正在吃糕点,楞了一下。 “文房四宝的包袱快拿出来。”安念波又重申了一遍。 依浓把糕点放到桌子上,连忙去翻凳子下箱子里的几个包袱,从最里面拿出来一个,安念波抢了过来打开。 拿起两张纸递给她们一人一张说道:“你们跟着我来折叠。一共要叠十七个。” 安念波拿起一张开始叠,两人有样学样,何况非常简单。 安念波把整张纸叠成一个盒子。两人也叠好了一个,放在桌子上继续叠着。 毛笔蘸墨,在盒子四个侧面各写一个字:灵。 注了灵力进去,黑色的字带着黑亮色。 等到十七个盒子都写好了。 安念波说道:“依浓,依云,你们各自把一个小盒子藏到怀里,其它的全都拿出去让每个家丁一人一个藏到怀里。” 两丫鬟不可置信。 安念波叹息,简直是鸡同鸭讲,就道:“我学了些灵异之术,这荒野地方说不定有什么鬼魂之类的,这啊就跟庙里的平安符差不多,带在身上能避免鬼上身!” “啊!”两人大吃一惊又看了看这巴掌大的纸盒。 “怎么,你们不信我?戴着又不会少块肉。” 依浓道:“我信,小姐看了那么多书懂得肯定比我多太多了。我这就收起来。”把盒子放到了袖子兜里。 依云没说话也放到了兜里。 依浓拿起一个大盘子就把纸盒全都放到了盘子里下车出去了。依云也跟随去。 两人走到那群家丁面前,依浓道:“小姐说了,这荒野之地可能有鬼怪,小姐自己做了些、盒子,一人一个带在身上,能避免鬼上身。每人都拿一个啊!” 家丁面面相觑,白越根本不信,他之前也有从甘溪山经过都没事情。 依云眼睛一瞪道:“一个小盒子放到兜里就是了。” 家丁就上前从盘子里拿了纸盒,一个小盒子,四面有个字。 依浓看着他们一副不可置信,不能理解的表情,不高兴道:“让你们藏就藏,又不会硌着肉。大家可不能扔掉了,全都要藏在身上。” 两人又回到马车里,车门关上了。 有家丁靠到白越身边问道:“这、这拿来也没用啊。” 白越不耐烦道:“放入怀里就是了,大家收拾一下,找个空旷的地方今晚夜宿。” 白越本来想扔掉的,但是又觉得不过是放张纸到怀里没什么,不过他手一抓,就把纸盒压扁了,再藏到衣服里。 其它的家丁有的放到袖子兜里里,有的趁着别人没注意偷偷就给扔掉了。 行驶了一会找了个空旷的地方,马车就停下来,再次在四周撒防蛇粉,燃烧火把。 风越来越大,把火把都吹灭了些,众家丁围在一起,搂着胳膊取暖,这处空旷的地方,风毫无阻拦的肆虐着,树叶哗啦啦的响动。 而想要把火再点燃就很困难了,而在这深山里是不适合行走换地方的,吹了好一会,全部火把都黑了,而火怎么也点不燃了。 众人拿着刀围着一起面向四方,深怕有什么野兽袭击。 百越暗道:这古怪啊,火点不燃了,难道真有什么鬼? 安念波察觉到阴气大动,她连忙把马车里的烛火给吹灭了,两个丫鬟吓了一跳,依浓悄悄拉起帘子一小角,外面黑漆漆的。 连忙放下,朝着安念波靠去,因为她那个位置是马车最里面的。 “小姐…。” “别出声,你们两个把眼睛闭上。” 两丫鬟都紧靠安念波,闭着眼睛,只是身体忍不住颤抖。 一阵宛如黄泉路的哀怨泣诉音乐响起,只有安念波能听到。 由远及近,安念波感觉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级别的能造成如此强大的阴气。 而此刻在马车不远处,正有一群怨鬼在行走着,面目恐怖眼珠子蜡白色,嘴巴不动从喉咙里飘出压抑难听的调子。 而家丁们并不能看到,只是这时风已经小了很多,但是去点火却点燃不了。 白越急道:“莫不是火折子浸水了?” 其它家丁也是摸黑互相拉扯着胳膊害怕极了。 安念波觉得莫非是什么千年尸王导致的这种浓烈的怨力。 这种情况下,只能明哲保身了,外面的家丁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我给你们的盒子呢,快拿出来。” 两丫鬟往袖子兜里掏出盒子,安念波拿过放在桌子上,注灵进入盒子,顿时盒子变大,一个朝上,一个朝下,盖住马车车底和马车车顶。 围成一个闭合的正方形,车内空气变成了淡淡的绿色,两丫鬟吃惊的看着四周,车窗没了,车门没了。 依浓激动道:“小姐,这…天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本事。” 依云笑道:“小姐,你这几天干嘛不用这盒子盖住马车啊,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安稳睡觉了,小姐,你能不能弄个床出来睡觉啊。” 安念波道:“不能,我这做的纸盒子只对鬼有用,变东西那是神仙才能做到啊。” 依浓上下看着又摸了摸,说道:“小姐,你也教教我吧。” 安念波摇头道:“这并非是普通人能学到,乃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学得,所以呢我也教不了你。” 依浓也并不难过还是笑嘻嘻的道:“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啊。” 安念波道:“闭上眼睛睡觉吧,再睁眼就是天明了。” 看到安念波闭眼,两人也靠着闭眼。 马车外面几十米外。 一行鬼魂经过感受到了生人气息,瞬间就跟复活一般龇牙咧嘴的朝着家丁扑去! 第七十八章 地府询问 霎那间,怀里藏着盒子的一下子就迸发出绿色的光芒,形成一个一米长宽的盒子。 而这淡绿色也照出了鬼魂的身影。 家丁们骇然、惊恐万分,摔倒在地,惊叫连连,但因为有绿光在旁边根本晕不了。 有的没盒子的看到鬼撕咬自己的手臂、大腿,尤其是那被绿光阻挡住的全都扑到了没绿光的身上,并没有造成躯体伤痕,撕咬人的魂魄! 而跌坐在地的家丁的腿超出绿光一米外就被撕扯,疼的赶紧缩回腿,再没有疼痛袭来。 白越得知连忙大叫道:“只要在绿光内,它们就咬不到。” 身上没绿光的就紧紧抱住有绿光的家丁,导致格外拥挤,而露出绿光一米外的地方都会被撕咬到,最可怕的是亲眼看着被那鬼凑过来嘶哑。 你推我挤,可那绿光居然会移动,吓得几人又抱在一起不再移动了。 其中一个叫白莫的家丁既气愤又害怕,因为有三个家丁一左一右一前的抱着他,紧紧的挤着他,疼的他破口大骂:“轻点啊,掐的我胳膊好疼啊,前面的你紧搂着我脖子,要被你勒死了!” 白越站起来走了一步,绿光跟着走,他掏出怀里干瘪的盒子,就发现绿色移动了。 白越惊喜道:“快,坐在地上的有表小姐给的盒子的都互相搀扶站起来,大家围在一起。” 白越举着纸盒子移动手臂,绿光跟着移动,其它人一看,连忙摸到怀里的盒子,大多都被压的皱巴巴的。 大家围成一圈。 这下子,每个人都能站在绿光里,这么多可怕的鬼在绿光之外虎视眈眈的。 众人一身冷汗,但是此刻所有人都无比感激安念波,没想到她说的这纸盒能防止鬼上身是真的,这荒野地方还真有鬼。 有人懊悔不已,居然丢了救命盒子。 人很少会在野外过夜的,几乎都是九死一生发生意外,百越此刻细想以前的路程,也就一次有从甘溪山经过,但那时候他走的并非这条路,而是半山坡就从一条紧窄小道快速而去。 第一次,白越等人看到了鬼魂,震撼、惧怕,但此刻有了绿光护着,大家慢慢的居然轻松了下来,站累了就坐下来,渐渐地全都坐着,看着不远处的鬼狰狞恐怖,眼珠子从没转过,甚至有一个大胆的家丁还嘲笑起来:“你们看啊,那个双手张着这么久,看起来可真够蠢的。” 白越哈哈大笑,其它人也纷纷笑起来。 笑着笑着就有人哭了出来,今晚真是被吓破胆了,可是怎么也晕不了,那没有纸盒的就时不时盯着别人手上的纸盒,被盯着的人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护着,深怕被抢走了。 有白越在,大家也不敢放肆争抢,但是这东西能驱鬼啊,这样的宝贝市面上都没有也买不到。 白越不满那几个擅自丢掉纸盒的家丁,严肃道:“现在鬼还在旁边呢,要是哪一个敢抢,害死了别人,那他也别想活了!等到天亮了再说,到时候让表小姐给你们几个做一个,以后拿到东西可别再扔掉了。” 那几个家丁眼神一亮连忙点头,也就不再盯着别人的手。 白越想,表小姐既然能捏出这纸盒子驱鬼,就不会受到危险的。 所以他也没有去敲过马车,看一下里面。 白越很少佩服别人的,他一向自负,虽然只是白家一个小管事,但是他曾经打败过很多有身手的人。 安念波在马车里心情极为复杂。 想了好一会,她决定还是要出去看一看,从药房里拿出昏迷药粉,手在她们鼻尖虚晃一下,两个丫鬟摄入到鼻内就深睡,若是她不解开是醒不来的。 安念波直接往上飞,飞到轿顶,看到家丁都围在一起,莹莹绿光包裹着,那些鬼靠近不了。 安念波飞了出去,却发现这个山里面到处都有鬼在走动,怎么会这么多! 毕竟所有的鬼魂都是要下到地底下的,为何此处有如此多的怨鬼? 那村子又发生了什么呢。 安念波往地底下而去,前往黄泉路,这处山底下的黄泉路上没有一个鬼魂,但从飘到分叉路口就看到其它岔路而来的魂魄毫无意识的飘着。 当安念波飞到了寨桥不远处停下,就见两个红面青眼的鬼差在寨桥两侧,每一个过去的魂魄都要被鬼差用青色眼睛扫过。 安念波过去,两鬼差看着安念波无法扫过魂识,而安念波直接飘过寨桥。 鬼差两互相看着对方用鬼语嘀咕,一个鬼差留在原地,另一个鬼差消失了。 安念波来到了一个四周蒙着淡淡的白雾空旷的地方,,地面上长着妖异的草,有的两三瓣、有的四五瓣叶子,中间枝干顶端都长着一颗青色的果子,当安念波靠近的时候,叶子就抱住果子合拢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过了寨桥看到这些。 来到尽头处,就看到一条几百米宽的河流是死气沉沉的黑色,冒着一缕缕跟小虫子似的气条,离河面一米高就消散了。 而在远处高空中三个诡异的扭曲红字:渡魂河 那些魂魄漂到这处尽头时候,直接就从河面上飞了过去。有些能顺利飞过到达彼岸,有些飞到半空就掉了下去,淹没在河流里不见踪影。 安念波疑惑这些到底是什么,她并没有飘过河面去。 而就在安念波想离开这处回头飘的时候,面前一道黑光而起,出现五个鬼差,为首的白面,一身官服模样,其它红面,衙役模样站其身后。 这正是当初那在半夜企图勾走安念康魂魄的鬼差。 白面鬼官墓白嘶哑的道:“安念波,你来地府做什么。” “地府?那这条河是干什么的。” 墓白嗤笑:“能渡河的必然都是生前没有沾染杀戮,可直接去投胎,渡不过去的直接去到地府里!” 安念波一愣,问道:“那是不是说只要做了坏事,就在这河面上来第一次清算?” “不是!若不是寿终正寝的魂是会在寨桥而过由鬼差查看,去往到另外一条路,然后会在地府档案里记录下为何而死,那么等到那害死他人的人死了就渡不了这渡魂河了。” 安念波笑了一下:“善良的就能投个好胎?” “并不是!而是…你来这是有什么事情么?”它并不回答口气严厉了起来。 安念波就把在甘溪山的鬼魂说了一遍。 墓白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那些鬼根本出不了甘溪山,只能在那村子附近千米范围之内。” 安念波有些急了:“可是它们害人啊!” 白面鬼官叹息一声:“那些鬼魂都该是村子里的村民,但村子被下了禁术,除非能破除禁术,否则根本无法捉拿这些鬼魂。” “是什么禁术?” 墓白不耐烦道:“我要是知道是什么禁术,还能不去破解么,我哪里知道啊!不过你有大道可走,干嘛要走山路。” 安念波一脸尴尬:“我换了小路是为了加快路程。” 墓白道:“安念波,你若要管就管人间事情,毕竟你还是人的肉身,鬼魂之事乃是阴间的职责,你管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快些离去吧。” 安念波点头,飘了几步又回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总不能以后要是再见面,我称呼你都是:诶?” “司掌幕白!” “墓白,我记住了,那我想问你关于灵界的事情…。” 它突然狰狞起来,声音也变得低沉:“安念波!请你速速离去!否则我就要动手了!” 安念波直接飘走了,心里腹诽:翻脸真快…可我对于灵界事情一无所知…那个神也只教了魂变成鬼魅,再变成焦灵,再变成灵者,就没有了。 而在安念波飘走后。 墓白龇牙道:“安念波,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地府都敢来,一个凡灵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一些仙缘居然成了焦灵,可惜你不懂得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一鬼差疑惑问道:“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灵界的秘术吧,没有什么神仙帮助吧,毕竟上千万的人中为何只有她一人能在死后得了机缘,又重新再来一次。人死后魂魄都很消失再在地底下聚集,从未有人能死后重生的。” 墓白道:“灵界、妖界都是有结界的,不能互通,她怎么从人界里得到灵界的东西,这不可能。估计是她死的那一天怨气太大,刚好遇到神仙,就给了她一场造化了。但据我所知,灵者也是需要灵气修炼的,而在人界灵气微弱,她再修炼一段时间就修炼不了,到时候她若是不能继续修炼的话,又没有神仙来帮她,那我就可以放心的报给地藏王,她扰乱人间秩序,那么地藏王自然会去拘拿她的。” 鬼差笑道:“这下子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安念波这次重生可就没了意义了,前世她死于十五岁,今生只怕也是在十五岁前又丢了命。” 墓白笑道:“等了这么多年等她修炼成了初级灵者,就想看看她是否真有神仙出手助她继续修炼,但如果她没有,那当然是要被打入地狱里的。” 鬼差问道:“那两个异界魂魄难道还真让她们一直在这世界活着?” 墓白摇头苍凉道:“只要安念波真的被地藏王拘拿了,那么那两个异界魂就魂飞魄散。” …… 第七十九章 山村住宿 安念波回到了地面上的时候天微微亮了。 鬼魂也消失了。 钻入轿子里,解开盒子灵力,两个纸盒子又回到了手上,她再给两个昏睡丫鬟解开迷药。 两人睁开惺忪迷糊的眼睛,拉开帘子一看,天居然亮了。 她拉开车门跳到地面上,冷冽的风清鲜凉爽,看到家丁们互相靠着背都睡着了。 依云、依浓也下车来,走到家丁面前拍打他们的肩膀或者踢小腿。 他们一个个醒来,爬了起来,有的还打了好几个哈欠。 有人反应过来,四处看并无鬼魂,喜道:“那些东西都走了。” 众人惊喜不已,忙把纸盒子藏到袖子兜里。 依云倒了些水到杯子里,参和青盐搅拌。 安念波接过杯子,走到一颗树后含了一口吐掉,又吐了几口。 因为没有热水,这几日都是用毛布沾了冷水洁面,安念波接过依浓递过来的冰冷毛布擦脸。 安念波把毛布递给依浓,走到家丁面前道:“昨晚你们没事吧。” 白越抱拳恭敬道:“多谢表小姐救了我们的性命,昨晚若不是纸盒子发出的绿光我们都完了。你们还不感谢!” 家丁纷纷抱拳感谢几句。 安念波摆了摆手,大家安静下来了,她道:“我学习了些灵异画符的本事,所以昨儿傍晚去到村子外就感觉村子阴气很重,有凶煞,昨晚的鬼魂都该是那村子里的死去村民。” 家丁惊吓的又往四周看了看,白越懊悔道:“昨儿傍晚我们还误会表小姐不让我们休息呢,真是该死,求表小姐原谅我们。” 其它也纷纷说:“求表小姐原谅我们。” 安念波摆手,笑道:“各位千万别这么说,这几日赶路确实非常累,等到到了苏州,就能好好休息了。” 家丁们此刻觉得这个表小姐性子好,又善良。有家丁说道:“小姐,我、我昨儿不小心把纸盒子给弄丢了,你能再给我写一个么。” 安念波一愣,看到大家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问道:“没有纸盒的就走到我左手边,我数一下有几个。” 霎那间,除了白越还站着原地,其它的都跑到了安念波的左手边指的位置上。 白越的脸变得冷冻难看起来,这群混蛋,个个都这么狡诈,害他一个人在原地尴尬,进退不得,他一向都是好面子的。 依浓不高兴道:“我刚刚还看见你们有的手上拿着纸盒呢,这片刻就被吃啦!” 家丁不好意思,有人道:“我家还有个哥哥,经常外出做事,我想再弄一个,多谢小姐了。” “我家也有个哥哥,需要…。” “我爹常年在山上打柴…。” 安念波点了点头,“想要的就自己做好纸盒子,我来写字。依浓、依云,你们教教他们怎么叠纸盒子。” 这纸盒子可是能驱鬼的宝贝啊。 尤其是这表小姐这么好说话。 有的家丁折了四五个,被他人说你怎么折那么多。 那家丁立马道,自己兄弟多,不够分。 别的也不想吃亏,结果每个都叠了六七个。安念波看他们就没打算停手的,连忙道:“这山不能久待,要早点下山才是,差不多就行了。” 两丫鬟收了纸张,家丁两手拿的满满的纸盒。 安念波坐回马车里,家丁就排在马车外面,把盒子递给丫鬟,安念波在四面写好灵字,再由丫鬟递出去。 白越是最后一个递纸盒的,他的脸憋得通红,毕竟自己居然也折了四个,可自己并没有站到左手边。 家丁把纸盒子藏到了后面一辆马车里自己的包袱里。 大家喜滋滋的表情,整顿一番就赶路了。 当他们小跑跟在马车旁边离去后,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突然幻化出来,剑眉斜飞,眼角微微上翘带着狡捷,白皙的脸上有一道红色的印记,从右边嘴角到眼部下的细细枝条,在眼部下方卷成一个旋涡形。 他回想到刚才见到那带着灵气的‘少年’跟其它人说话的样子,喃喃道:“这么好的灵气补品,不吃可就可惜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贪婪的看着远处。 这一次马车赶得飞快,家丁全都跑步前行,再无人敢慢吞吞想休息的,等跑了快半个时辰,各个都气喘吁吁还不肯停下休息,只是马车赶得慢一些,半走半跑。 昨晚那可怕的东西再也不想见到了。 不同于以往走路的速度,又因为道路并不曲折,今日赶得太快了,等到下午时候就已经是下坡路了,每人汗流浃背贴着皮肉。 等到傍晚太阳西斜只留下一点光亮尾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村子,一样有袅袅炊烟,破旧的屋子。 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停下了马车,围在一起全没有了注意,全看向白越。 白越明白大家的意思,就走到马车窗帘外说道:“小姐,前面又有一个村子,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依云打开车门,安念波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看向不处处的村子,摇了摇头,大家一惊,面露恐惧之色,昨晚可真是吓破胆了。 安念波又突然笑了:“这村子没问题,白越,你带几个人进入村子里租房子,要连在一起的房子租下。” 大家都喘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在他们眼里表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越找了四个家丁跟随去到村子里租房,其它家丁留在原地。 依云、依浓敬佩的看着自家小姐,此时的安念波可是男装,俊朗如星辰般夺目。若是不知道她的性别,简直是如玉般温润的翩翩公子。 两人居然有些看痴了,连忙回过神来。 安念波下车了,两人也跟着下去。 这处入村口的两旁还有不少低矮的杂草,有一棵只有人高的树开着粉色的小花,依云眼睛一亮,就跑了过去,折了花比较多的枝桠,刚想要闻,发现居然有蚂蚁在花叶中爬行,连忙丢掉,拍打手臂、衣服,依浓笑的捂嘴。 安念波拿着一把扇子轻轻地摇着。 白越几人小跑着回到了村口来到安念波前面,还跟来了一个老汉。 白越道:“表、公子,他是村子里的,说家里有空房,得进村看看是否合适。” 那老汉看到安念波的面相、打扮,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连忙讨好道:“小的叫朱平顺,村里都叫我朱老汉,家里有八间屋子,因为兄弟已经搬到了县城住了,所以啊,空下来四间,但是我可以让孩子挤在一块睡,还能空出来一间,而我家屋子旁边还有两间茅草屋,已经让婆娘去收拾了,公子放心,我们一定打扫干干净净的!” 安念波点了下头道:“那就走吧。” 安念波,依云、依浓坐进马车里,一行人往村里去了。 行驶了一会,马车在一处大院子外停了下来,安念波下车进入院子里,四处瞄了瞄破旧的墙壁,院子边角堆了很多凌乱的东西。 朱老汉紧张道:“村子里的屋子都是差不多的,只要收拾干净…。” 安念波道:“白越,你去看看,屋子够不够住。” 白越点头去转了一圈回到道:“屋子倒是空旷,除了床边,别的都没有。” 朱老汉连忙道:“这是刚收拾出来的,需要什么。” 白越摇头,道:“不需要,这空空的就行了。我们自己有东西可以用。” 安念波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今晚就住在这里了。”她直接就走到院子外,吩咐家丁可以把车拉到院子,收拾自己的东西。 朱老汉喜不自胜,白越从怀里掏出一个五两银锭子,说道:“这是我们今晚住宿的费用,你记住了,不得让村子里的人晚上来打扰到我们,要安安静静的,明白吗。” “明白,明白,放心,我朱老汉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串门的。” 白越去忙事情去了,朱老汉喜不自胜,连忙把银子藏到怀里,住一晚居然就有五两银子入袋,幸好自个先碰到了,又机灵的撒谎,否则这等子好事可要被别人抢走了。 安念波又进入院子,问朱老汉:“我住的屋子是哪一间?” 朱老汉指着其中一间还有几个女子在收拾的,说道:“公子,那间是我家最好的一间新房了,原本是要给我的儿子娶亲住的,一直都没住人的,就是屋子里东西多,所以要收拾一番。”他又小跑从厨房里搬出一把木凳放到安念波前面,笑的眼睛都快没了:“公子在这坐会,歇着,马上就能收拾好的。” 安念波温和道:“朱老汉,你去忙吧,早点做出晚饭来,我们还真饿了呢。” 他连忙点头道:“诶,诶。” 他跑去了那间还在收拾的屋子里,不一会儿,一个长得苍老的婆子跟随他出来了,两人来到安念波面前。 婆子不好意思道:“公子,这乡下地方,现在都傍晚了来不及去县城买肉了,只能杀了鸡来吃,再做几个青菜。” 安念波点头笑道:“有什么菜就做什么菜吧,不需要去买了。” 妇人笑着点头往厨房而去,朱老汉想了想得去村子里跟打猎的买点野物回来就出门去了。 第八十章 夜半黑影 这时候,太阳都落山了,天边昏暗,那些干活的人们纷纷收拾农具离开。 有些扛着农具的汉子,婆子路过,看到朱平顺家的门口有几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在他那院子外的一棵大树下旁边的井水里打水,都往这边走来,正好碰到朱平顺出来。 他们连忙拦住朱老汉问东问西的。 朱老汉喜滋滋道:“这是过路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和他的下人,今晚在我家夜宿一晚呢。不跟你们聊了,我还要去张本家问问他们今日有没有打到猎物,买点回去给公子做点野味。” 朱平顺满脸笑容的离去,几个村民不高兴了。 “看他得意劲,那公子肯定给了不少钱呢。” “真是气死人了,我家可比他家还好,房子也多啊。” …… 厨房里炊烟阵阵传的满院子气味,而这间老汉嘴里最好的屋子也被收拾了出来,床上的被子是他们原本藏起来用来过冬的新被子,这季节还不到盖冬被,但是垫在床下,坐着软些。 屋子看起来是非常破旧的,但胜在看起来干净。 安念波坐在桌子边喝水,依云在床边看被子没有污渍,闻着也没什么异味,但为了以防有被人睡过,就从包袱里拿出薄被子盖在那被子上面。 依浓把那些用品拿出来摆好,收拾了一会,看起来也能住了。 白越来到门边,不敢看里面,背着身子道:“少爷。” 安念波走了出去,白越道:“家丁的住宿已经分配好了,今晚我们是在门口守夜还是…。” “不用守着,今晚好好休息吧,至于吃饭的话,你们就让老汉打饭各自端到自己住的屋子里吃。不可扰了这户人家,明儿清早就走。” 朱老汉走到厨房门边倒了馊水到木桶里,正好看到公子和那下人在对面说话,他连忙回到厨房催促道:“做快些啊。” 烧火的姑娘十六岁了,她看着灶台里的熊熊火光,抬头道:“爹,他们只住一晚而已,你不是拿到钱了么。” 老汉气愤的上前小声道:“真是蠢,要是伺候好了,明儿又打赏银子呢,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那银子就跟铜板一样用的。” 十四岁的二丫靠到厨房门边,偷偷看着,那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老婆子正挥舞着铲子炒菜。 朱老汉看那已经砍好的野燕子,可厨房只有一口锅炒菜,一个泥巴砌成的烧台炖着鸡汤。 他有些心急,还想着是否要去隔壁,借个灶台使用,但想想还是算了。 朱老汉还有两个儿子、儿媳,和五个孙子女,不过他们都被小仓告知在富家公子进入村子的前一刻,全都打包好东西去到堂叔家里。 其实朱老汉家除了院子外的两间茅屋放些东西,家里并没有空房。 但是遇到白越几人刚进村询问,村子里谁家有空屋子想租一晚,明早就走。 朱老汉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人身份不一般,几人站的笔直,精气神十足,白越说话又十分谦和,他想都没想就说自家有四间空屋子,打的注意是把儿子,孙子女的屋子收拾出来。 白越说不够,他连忙说院子外还有两间茅草屋也可以住的,而且还可以再挤出一间来。 白越想上门看看,他连忙道,那些屋子还摆了其它东西,而且家里的人都去干活了,他得让家里人收拾出来。而且村子里的成年人都在干活,没几个人在村子里的。 白越沉默思考,而就在这时候,朱老汉看到一个表哥的小儿子小仓背着竹篓在不远处经过。 他指着不远处的少年,连忙对白越说道:“那个仔就是我表哥的儿子,我让他跑去告诉我家的在农田里干活的人,让她们赶紧回家收拾。保证收拾干净了,要不要住就让你的主子进村看看再决定嘛。” 白越点了下头,朱老汉大声道:“小仓!” 那少年停下转头,就往这边走,朱老汉快步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轻的嘱咐,那就是让小仓去把他家那在田地干活的人全部叫回家。 除了他的屋子,他大姑娘、二姑娘的屋子留着,其它屋子全部收拾搬空,两儿子一家子全都住到小仓家里去。到明天之前先不要回来。 朱老汉掏了三十多个铜板让少年拿回家,作为他儿子一家人夜宿的报酬。 小仓推脱被朱老汉紧紧抓着手,老汉说道:“这钱不算我这个伯伯给的,那是人家公子给的钱,你可要告诉给表哥了,记住了么。” 小仓把铜板藏到怀里,兴奋点头飞快跑掉了。 …… 过了快半个时辰,朱老汉来告知饭菜做好了。 白越跟朱老汉说:“只要用碗装了米饭再放些菜,放到院子的桌子上,我们自己会拿回屋子里吃,吃完了再放到桌子上。” 朱老汉点头,回到厨房,老婆子,大丫、二丫都在盛饭,朱老汉再一碗碗的端到院子的桌子上,家丁们规矩的也不乱看拿了饭菜就走回到自己分配住的屋子里吃着。 那老婆子见他们很规矩,原先的一点担心也消失了。 而大丫已经带着饭碗躲回自己的屋子里吃着,她虽然长得普通因为劳作皮肤暗黄,但是还是有些防备这么多陌生男子住在家里。 朱老汉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若是白越几人是落魄打扮,他还不会带到自己家招呼。 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呢,他也不怕这些人乱来,何况他们穿的那么好,所以也不怕他们做出什么来。 老汉两手各端了一盘菜来,在屋子门口就被依云、依浓接过,接下来又陆续端了几盘,等到老汉说没有菜可端了。 依云就让他回去,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把门关上,三人每样菜吃了一口就没吃了,这菜佐料不全,味道平淡难吃。倒是把鲜鸡汤喝了不少。 依云、依浓把菜,碗筷分两趟端到了厨房,跟还在厨房里的二丫解释了一遍,她们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 两人再回到屋子里把门关上,这次直接落了门把锁上了门。 安念波可没打算在这里烧水洗澡,三人只脱了鞋子就躺下休息,明黄色的烛火还亮着,这也是她们自带的烛火。 而在厨房这边,二丫看着灶台边泥巴柜子上她们送回来几乎原封不动的菜,就拿了块红黑色的野燕子肉,放入嘴角嚼着非常筋道。 朱老汉刚从外面回来走到院子里,他刚去了趟表哥家,看看儿子一家子在表哥家住宿的事情,闲聊了一会就回来了。 朱老汉一进厨房就看到二丫在吃肉,再看那几盘菜居然都还满满当当的,上前打了下她还要继续拿肉的手。 “怎么回事,怎么没吃过的样子?” 二丫就说了下,朱老汉叹息:“果然是金贵的命,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吃不下。别吃了,肉用篮子装了吊到水井里,明后天还能吃呢。” 二丫咂巴着嘴,暗自后悔早知道把这肉藏起来一些到自己屋子里还能当零嘴呢。 又走到院子里看那间紧闭的屋子,里面住的少爷又有钱又俊俏。 朱老汉把肉盆放到竹篓里,粗绳绑在竹篓上钓到了水井里。 一进来就看到二丫一直盯着那富家公子的屋子,朱老汉打了她一下小声道:“快回屋去。” 二丫委屈的瘪嘴,跑到大姐的屋里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念波等人喝了些稀粥,收拾东西就出发了。 朱老汉看着马车离去,有些失望居然没有打赏,但是想到一晚挣了五两银子又开心起来。 离开村子后,道路渐渐变得平坦起来。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已经是进入县城了,在一家迎来客栈吃午饭,这一顿跟饿死鬼似的吃喝,家丁在一楼摆了两桌。安念波三人是在二楼单间里吃的。 依浓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摸着鼓起的肚皮,靠在椅子上舒服的眯眼。 依云用帕子抹了抹嘴唇上的油腻。 安念波漱口后,把半掩的窗户打开,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的来去。 安念波决定在客栈休息半天,明儿再继续上路。 就让依云下楼去告知家丁明早再走今日休息,又让依浓去吩咐小二安排客房打洗浴水。 客栈三楼是住宿的,她选择了一间清雅的房间,桌椅、床、雕栏木,全是淡色,白色的纱幔垂立于窗边。 客栈伙计打了一桶洗澡水后出去了。 安念波让依云、依浓也去隔壁屋里洗漱。 两人出去后,她把门关上落扣,香露滴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融入水中沁人心脾。脱了衣服进入桶内,泡洗了好一会,就起身离开浴桶,穿上窄袖窄身的白色袍衣,再搭上一件墨色长外衫。 来到床边打坐修炼,等到傍晚依云敲门,她起身打开门,去往二楼吃晚饭。 到了半夜后,客栈打烊了,街道冷清了。 静悄悄的客栈,无人走动。 安念波睡得很安稳,屋内只有床旁边的釉色架子上有一盏朦胧的烛台温和的散发光芒。 一道黑光小球不知从哪里来的进入窗户,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正是清早那幻化而出,注视安念波等人离去的男子。 一股强大的阴气靠近,安念波瞬间就醒来了,见到了窗纱帘外的一个一身黑的朦胧人影,招出烈焰鸟往那人影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