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傲娇白牡丹失败后》 第1章 [gl百合] 《攻略傲娇白牡丹失败后作者：而今现在【完结】 简介： 白艾需要攻略绝色美人卫涣熠，攻略期限为三年。 三年来，白艾把卫涣熠捧在心尖上，费劲一切心机讨好卫涣熠。 卫涣熠容貌姝丽，妩媚眉眼间含着一种慵懒的傲气，像是占断万物之风光的国色牡丹。 白艾知道这样的人不会喜欢上自己，可内心里总有隐秘的期待。 她总是想对卫涣熠好些，再好些。能让卫涣熠记住她的好，能让卫涣熠…喜欢上她。 直到临死前，她还记得卫涣熠体寒，想着给卫涣熠熬一碗红枣姜汤。 然而机关算尽，白艾的攻略任务还是失败了。 她成功爱上了攻略对象，但攻略对象没有爱上她。 白艾死的那天，夜色中烟花如万道霞光——是卫涣熠在给她的好友庆生。 三年努力付之东流，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白艾身死后，回到了原来的现实世界。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卫涣熠竟然追到这来了。 卫涣熠：“姐姐，这次换我来攻略你好不好？” 白艾：“……我不需要。” 卫涣熠媚眼如丝，微凉指尖搭在白艾的白皙脖颈，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需要不需要呢？” 白艾：…… 在白艾看不到的地方，卫涣熠眼眸深深，含情凝视着心上人，想把对方的模样刻在心里。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换取两人重生的机会，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白艾只能属于她，她绝不可能让白艾逃开。 再后来，卫涣熠轻声喘息，目光迷离地望着眼前人：“姐姐，你不是不需要吗？” --- 1.1v1，sc，he 2.追妻hzc，酸甜文，微狗血 内容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治愈 he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白艾，卫涣熠；配角：许文心，李子染，赵子妍 一句话简介：攻略傲娇失败后她自己追过来了 立意：爱人爱己都很重要 第1章 白艾的攻略任务失败了，大概至此一切都结束了。 她躺在水泥地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连同身体里一直在坚持的什么东西都一起支离破碎了。 头顶绽放的烟花绚烂如万道霞光，绽放地那一刹那后又倏尔陨落，那是每年卫涣熠都会为她的朋友庆生放的烟花——不曾落下过一年。 然而白艾与卫涣熠相恋三年，从来不曾奢望过全城的人都能看到的烟花这样隆重的礼物。事实上，对方从来没有送过她任何一件生日礼物。 白艾不敢问卫涣熠，她害怕卫涣熠会说出她不想听到的答案。比如，忘记了或者不值得，诸如此类的答复。 她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时间再去追求爱情了，也许就这样静静等死也好，白艾想。 但她不由得回想起刚接受攻略任务的那天。 那是一个普通的傍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除了躺在马路中央流了满地鲜血的白艾。 她流的血把鬓边的头发都沾湿了，一缕缕黏在额头上。耳畔隐约能听到肇事司机惊慌的呼喊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救护车的鸣笛声。 那个司机一定喝了很多酒，白艾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这是她平生最厌恶的气味，她悲惨的童年总是和这种气味纠缠在一起，让她对这两者都无比痛恨。 没想到连死亡都要和这种气味纠缠在一起，白艾昏昏沉沉地想着，逐渐失去意识。 当再次醒来时，白艾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脑海中回荡起一个机械的女声。 然而她没有听清楚这个机械女声的任何一句话，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 面前的女子风华绝代，容貌姝丽，妩媚眉眼间含着一种慵懒的傲气，领口露出的脖颈如一片青白的瓷器，仿佛沾染不上世间尘埃。 她是窗边怎么够都够不到的明月光，是占断万物风光的姝丽牡丹。 恍惚间，白艾突然懂得了什么是“冠绝群芳”。她最初看到这个词时只觉夸张，看到眼前的人后才真正明白了这个词没有半分夸大。 “宿主，这就是你的攻略对象——卫涣熠。你到底听到了吗？” 白艾回过神后觉得好笑，她何德何能可以攻略成功这样的人。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无法吸引到卫涣熠。 她想，也许系统只是以貌取人，毕竟她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也就只有那张脸了。 事情的发展就像恶俗的追妻火葬场的前半段一样，她自以为两人相爱，甚至为了和卫涣熠在一起不惜放弃一切，但这一切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对方早已清楚她和系统的一切计划，戏弄她不过是为了取乐，仅此而已。 其实卫涣熠也不算戏弄她，白艾想。只是她自己头脑不清醒，把卫涣熠的一举一动都揣测出爱她的证明，一叶障目般自欺欺人卫涣熠爱她，并为之乐此不疲地奉上自己的全部。 “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看上你呢？” 真相大白时，卫涣熠戏谑地看着她。卫涣熠的指尖轻勾她的下巴，指尖的凉意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向下，那凉意直渗入她的心里。 “你的手还是那么凉，今晚我给你熬红枣姜汤吧。” 第2章 白艾多年来对卫涣熠的关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顶着对方满眼的厌恶和戏谑，她温声说道。 “今晚？” 卫涣熠轻声笑了笑，“我不觉得你能活到晚上。” 白艾怔怔看着卫涣熠修长的手，她茫然回想起如今的处境。她的爱人恨毒了她，她的师友恨毒了她，都想置她于死地而后快——真正的众叛亲离。 而且，今天是三年之期的最后一天。 她真的活不到明天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艾沉思了一会儿，垂眸看向卫涣熠，眼中是一触即碎的期待。 “你想问什么，不会是想问我有没有爱上过你？” 白艾看到卫涣熠戏谑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施舍，伴随着她冷漠的话语缓缓溢出。 白艾轻轻摇了摇头：“我想问的是，我死以后，你可以在我的葬礼上放一束烟花吗？”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你恰好有时间，又肯费心为我办一场葬礼的话。” “当然不会。” 只是有刹那的停顿，白艾就听到了卫涣熠的回复。 白艾点了点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毫不意外的回答。 “无论结局如何，我从不后悔遇到你。” 白艾想，即使她感受到的痛苦远比欢乐要多得多。 卫涣熠似乎有些不耐烦再与白艾继续纠缠：“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收回了勾着白艾的手指。 白艾静静看着卫涣熠离开的背影，她讨厌好自为之这个词，这个词往往意味着她被彻底抛弃。 然而在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一天，她实在懒得再纠结卫涣熠和她的关系了。 她人生里的前十八年完全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然而初见时卫涣熠的惊鸿一面到底太过惊艳，从此她沉溺在了与卫涣熠相处的点滴时光中，直到三年如一刹那，转瞬即逝。 “其实我本来想问你的是，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去游乐园玩吗？”白艾在心底想：“但是想到你今天一定会去给郝敏过生日，肯定没空应付我，所以就算啦。” 一个人去游乐园也是可以的。算算时间，她的生命还有最后几个小时可供挥霍，完全够用了。 白艾很久之前就想和卫涣熠一起去游乐园玩，像普通的情侣那样玩跳楼机、玩旋转木马、玩过山车。待华灯初上之时，她们可以登上摩天轮，俯瞰城市灯火点点。 然而卫涣熠是不会同她一起来的。 白艾想，没事的，她可以一个人来游乐园玩。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不用小心翼翼揣测卫涣熠是怎么想的。 白艾买好票之后，随着汹涌人流走进了游乐园。 她本以为夹杂在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人群中会显得分外孤独，甚至会引来其他人的侧目，然而并非如此。 很少有人注意到她是一个人，幸福的人往往集中注意力于自身的幸福。只有不幸的人才会暗自比较，并担心别人看穿自己的不幸。 白艾一个人买了奶茶，一个人去坐了旋转木马，一个人去玩了过山车，一个人去坐了大摆锤。 她随着众人一起惊叫和欢呼。 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她并非离开了卫涣熠就无所适从。 她本以为卫涣熠是她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她是为了攻略卫涣熠才被安排到这个世界的。然而她发现，就算没有卫涣熠，她也可以发现乐趣。 白艾不禁幻想，如果她没有听从系统攻略卫涣熠的安排，而是一个人享受这个世界，是不是在三年之期到了之后会更加从容赴死？ 可惜她没有这么做。系统被毁，她被卫涣熠冷漠以待，三年竟过得如此苍白。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 大概，是有一点后悔的。 白艾在摩天轮前驻足，终究没有选择上去。 她和卫涣熠之前没有一个像样的开始，但她希望和卫涣熠有一个像样的结束。 时间马上快到凌晨了，她想早点赶过去见卫涣熠一面。 她依稀记得卫涣熠指尖的凉意，想最后一次为卫涣熠熬一碗红枣姜汤。 她急匆匆赶到她和卫涣熠同居的家里，虽然她不确定现在这里还可不可以被称为家。 白艾伫立门口缓缓看着屋子内的一切。 她和卫涣熠不是没有过美好的记忆，如果那些不是基于欺骗的话。 白艾轻声叹了一口气。 很快，白艾熬好了一碗红枣姜汤。 整个家弥漫着红枣姜汤的清香。 白艾知道今天是卫涣熠好朋友郝敏的生日，卫涣熠肯定和她的那些朋友们在一起。 白艾犹豫许久，还是打算给卫涣熠打个电话。 她拨了几次，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卫涣熠接通。 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白艾走出了她和卫涣熠曾经的家。 还有不到5分钟就满整整三年了。 白艾有些好奇她会被怎么带离这个世界，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失去生命。 同时她心里也有一点小侥幸，系统已经被毁掉了，她是不是有可能不会死了？ 白艾还是想再见卫涣熠一面，即使远远看她一眼也好。她想再看到那个人秋水般艳绝的眉眼，想再见到那个人回眸一笑胜星华的样子。 她鼓起勇气想去找卫涣熠。 这时，夜空中有烟花相继绽放，白艾不禁抬头望天。 第3章 联翻天不夜，乱落地皆春。 今年的烟花倒是比往年的都要好看呢。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白艾感觉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恍惚，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重重坠地。 有剧痛自五脏六腑传来，疼得她流下眼泪。 她因为车祸来到了这个世界，又因为车祸而离开。命运好像给她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三年好似是一个轮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到底是未能如愿再见卫涣熠一眼。 第2章 白艾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世界。 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自己重生在27岁的事实。 这时候的她刚刚直博毕业，留在研究所里任职特聘教授。 她看了一眼日期，离她第一次车祸死亡的时候过去了1个月。 那时候的她有着大好前程，刚毕业就留所任职，一时风光无限。 白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系统也从没有给过她攻略成功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的承诺，只是告诉她如果攻略成功的话可以继续活下去。 而且，她并没有攻略成功卫涣熠啊。 白艾想到卫涣熠，心里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努力把这种不适压了下去。 白艾知道自己性格无趣得很，关心的事情除了科研一无所有。同事们评价她很social，然而那其实是假象，她积极参与到社交应酬中，不过是为了打通关系，让自己的科研道路更加平坦些。 她根本不会谈恋爱，被迫攻略卫涣熠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好在现在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她不必为卫涣熠到底喜不喜欢她而伤神，卫涣熠也可以摆脱她的纠缠。 白艾很快摆脱了这些负面情绪，她没有受虐倾向，不会再思考和卫涣熠那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了。 白艾现在要做的，是在研究所站稳脚跟。 她现在是在之前博导的团队里，团队内部相处还算融洽，只是她们现在是很年轻的团队，虽然每年都有稳定的产出，然而所里有太多这样的年轻团队了，她必须要做出更加出色的成果，才能把其他团队远远甩在后面。 然而现在还有一个大难题。 白艾现在刚刚博士毕业，根本没有多少积蓄，即使当上特聘教授后也得算计着哪些钱该花，哪些钱不该花。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白艾接通了电话，手机里传来一个欢快清脆的声音：“请问这里还要找合租室友吗？” 白艾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在她记忆里的三年前的旧事。在车祸之前，她曾发布了一个帖子，想找一位合租室友。 “是的，请问你要听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不用啦，我想现在直接过去一趟，可以告诉我地址吗？” 白艾微微有些惊讶，她思考了一会儿，轻声说了自己的住址。 白艾没有见过打电话的女生，但她总有一种从哪里了解过这个女孩儿的感觉。 女孩儿并没有让白艾等太久。 白艾打开了响起门铃的门，看到了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儿。 女孩儿大概20岁左右，身上有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而且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书卷气。” 女孩儿看到白艾后眼睛微微亮起，一番话夸得白艾有些不好意思。 “我先给你倒杯水吧，你可以在周围走走，看看这里合不合适。” 白艾笑了笑，起身给女孩儿倒了杯水。 “不用看啦，我就暂时住在这里就行啦。” 女孩儿接过水：“我不一定在这里住太久。我要找一个人，找到之后就离开。” 白艾有点惊讶：“你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所以找起来有点麻烦。”女孩儿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太确定，她在不在这里。” 女孩儿忘了要找的人的姓名、样貌、身份。她只记得自己要找一个人，她坚信只要她能看到那个人，她就一定能认出那个人。 “对了，我叫许文心。平时叫我文心就好。姐姐叫什么呢？一直叫姐姐好像有点怪怪的。”许文心朝白艾眨了眨眼。 “我叫白艾。” 白艾看着许文心，总觉得她和自己听过很多遍的一个故事里的女孩儿挺像。 “那我就叫你艾姐吧。” 许文心有些心虚，她其实不该叫白艾姐姐的，她的实际年龄恐怕要在白艾的年龄后面加个零。但她转念一想，现在自己相当于一个20岁的小姑娘，叫艾姐也是合适的。 “艾姐，我走到楼栋里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姐姐。” 许文心遇到什么稀奇事都喜欢给周围的人分享分享：“那个姐姐长得超级漂亮。”她很迫切地想给白艾描述那个人有多漂亮：“我读书不多啦，想不起合适的词。大概是……倾城倾国？” 许文心很骄傲自己终于记起了人类的一个成语，重复说道：“是倾国倾城那么漂亮。” 白艾看到许文心的样子有点想笑，她故意说：“那有什么了不起？我还认识倾国倾城那么漂亮的人呢。” 许文心立刻眼睛一亮：“那肯定就是艾姐认识的那个姐姐！”许文心越想越笃定：“那个姐姐肯定惹艾姐生气了，所以在楼下一直站着。” 第4章 白艾觉得不能再和许文心开玩笑了，她怕许文心当真，万一拉着她去和楼下的陌生人见面可怎么好：“开玩笑的啦。” 没想到许文心兴致更高了：“那我带艾姐下楼看看那个姐姐长得有多好看。”她想了想：“艾姐去认识认识那个姐姐，这样艾姐的玩笑就可以变成现实了。” 白艾想了想她失败的恋爱经历，微微有些头疼：“不用了，我害怕倾国倾城的美人。” 许文心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悬挂的钟表：“竟然已经12点了，我要出去一趟。” “是要出去吃饭吗？” “不是，是要出去找那个人，现在找她容易一些。” 许文心边说边跑了出去。 中午12点找人容易？ 白艾有些惊讶，许文心要找的怕不是干饭人？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起来了。 白艾以为许文心落下了什么东西，所以回来了。她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她开玩笑随口说的那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为什么这么惊讶？” 卫涣熠边说边想往屋里走，结果被白艾拦住了门外。 “你是谁？” 白艾心里怀着一丝侥幸。门口站着的一定不是卫涣熠，也许两个世界存在长着一模一样的人呢。 卫涣熠嘴角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姐姐有了新人，就把我忘了？” 是白艾熟悉的相处方式，眼前的人是卫涣熠无疑了。 白艾的手有些发抖，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应对。 卫涣熠轻轻握住白艾颤抖的手：“姐姐不要我了吗？” 白艾努力镇定下来：“别再惺惺作态了。卫涣熠，拿我寻开心那么多年还不够吗？” 卫涣熠轻眯凤眼，之前白艾一直叫她“熠熠”，现在却连名带姓叫她。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看来她要仔细哄哄她的姐姐。 白艾没有给卫涣熠开口的机会：“卫涣熠，你下一句话想说什么？是‘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是‘姐姐别再这样了’？然后再拉着我的手到床上，”卫涣熠狠了狠心，继续说道：“之后在床上千方百计勾引我？” 白艾顿了顿：“车祸那天，你说不觉得我能活过那晚。一切如你所愿，你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呢？” 卫涣熠从没见过这么愤怒的白艾。之前的白艾永远温柔从容，即使她无数次爽约，无数次不耐烦，无数次当着别人的面嘲讽白艾，白艾也只需要她哄一下就好了。甚至到了后来，不用哄白艾也会不在意地笑笑，然后继续对自己好。 卫涣熠讨厌反差如此之大的白艾，她下意识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白艾温柔地笑了笑：“熠熠，你眼睛下面落了一根睫毛。后退几步，我帮你弄下来。” 卫涣熠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艾。她轻舒了一口气，后退几步闭上了眼睛。 “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白艾面无表情，“砰”一声关上了门。 第3章 在第二次重生后，白艾很少刻意去想以前和卫涣熠在一起的往事。 有时候她翻着日历，忍不住怀疑那三年只是大梦一场。如果不是在这里重遇过卫涣熠，她也许真的会怀疑那三年只是稍显真实的梦境。 往事总是无孔不入。白艾在工作之余偶尔走神，常常无意识地走出卧室，凝望着视线前方的门，有时候甚至把新室友吓一跳。 “白艾姐姐，你在看什么？” 白艾总听到许文心的声音后才回过神，她略带歉意地朝许文心笑了笑，摇摇头不说话。 曾经那几年，卫涣熠很少回家。白艾很多次给卫涣熠打电话，卫涣熠一开始还会接，然后没好气地说让白艾在家等着她。后来，卫涣熠拒绝接听白艾的电话，有时候还会直接关机了事。 再往后，卫涣熠既不接听也不关机，由着手机铃声响。 白艾在电话铃声响的时候抱有一丝希望，卫涣熠没有挂断她的电话，也许等一会儿就会接听。等了几次后白艾想明白了，卫涣熠已经懒得关机或者挂电话了，手机响着就响着，卫涣熠根本不在乎。 后来白艾不再给卫涣熠打电话了。她回到家后，有时候会愣愣看着门，期待下一秒卫涣熠推门而入，虽然那是希望极其渺茫的事情。 那时候白艾偶尔会痛恨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卑微的模样，但她毫无办法，她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进一步的话卫涣熠兴许同意她的告白，退一步的话也许她和卫涣熠会形同陌路。 太累了，白艾觉得自己早已精疲力尽，她对卫涣熠的爱意也许一点点被消磨殆尽，什么也不剩了，剩下的只有对卫涣熠好的本能还在支撑她的躯壳。 行尸走肉，白艾觉得这是对自己最恰当的评价。 过了好久，白艾回过神来，她把视线从门口收回，缓缓瘫倒在客厅沙发上。 她应该是没力气再和卫涣熠耗下去了。 几天后，白艾她们团队申请下来一个城市交通预测相关的项目。 这个方向已经有很多人做过了，她们很难想出什么创新点。可是项目已经立项了，她们必须认真做下去。 这一段时间白艾忙得晕头转向，经常熬通宵。 好在她的新室友许文心不常在家，白艾不用担心打扰到许文心。 第5章 白艾发现许文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许文心不是学生，也没有工作。经常一连几天不回来，又突然在某一天风尘仆仆地回来，然后一连在家睡好几天。 白艾曾问过许文心：“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忙托人问问。” 许文心有点纠结：“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也忘了她的容貌。” 白艾觉得许文心简直在胡闹，如果许文心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儿，白艾也许会觉得许文心是在玩过家家。 “那你就算和她擦身而过，你也认不出她啊？难道你们之间有心灵感应？” 许文心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差不多吧。其实我现在有线索了，但是我不太确定。”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和以前不一样了。” 白艾有点同情地看着许文心，她觉得这个女孩儿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许文心想了想又说：“之前我在楼下看到的那个漂亮姐姐，她肯定和我想找的人有什么联系。” 白艾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很快压下了心底的那一点小小的怨恨。她和卫涣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卫涣熠和谁有联系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过几天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订了明天的机票。”白艾朝许文心笑笑：“你自己在家要照顾好自己。” 许文心抿了抿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比你要大好多好多岁呢。 白艾第二天到机场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艾想，大概是个巧合。她不动声色地往人群中走去，直到视线里没有卫涣熠的身影。 白艾微微松了口气。 “姐姐，我终于等到你啦。” 卫涣熠的声音在白艾背后响起。 没等白艾反应过来，她就走过去揽住了白艾的肩。 卫涣熠能感觉到白艾身体颤抖了一下，打开订票软件给白艾看：“姐姐，你看。” 白艾瞥了一眼卫涣熠的手机，她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此时脑子有点不太清醒。她总觉得卫涣熠的机票有点眼熟。 卫涣熠揽着白艾的肩，嘴唇附在白艾耳廓旁说道：“姐姐没发现吗？我和姐姐的座位是相邻的啊。” 白艾的耳朵很敏。感，从前卫涣熠用手轻摸白艾的耳朵时，白艾的耳朵很快就透着一层薄红。 果不其然，白艾的耳朵慢慢变粉，卫涣熠满意地笑了笑。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搂住了。 白艾朝卫涣熠笑了笑：“你的腰还是那么细。” 卫涣熠全身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姐姐摸着舒服吗？” 她双目含情，看向白艾：“姐姐要是摸着舒服的话，以后不妨经常摸。” 白艾冷笑一声，避开了卫涣熠灼热的目光。 然后她收回了放在卫涣熠腰上的手。 最后她推开了卫涣熠拦住她的肩的胳膊。 “登机时间快到了。” 她恢复了之前冷淡的样子，冷声说道。 “姐姐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我还没安检，所以我不想走了。” 白艾本想直接转身离开，可她结合之前卫涣熠敲门的事情，总觉得这些事不是巧合。 “卫涣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哪，也不知道这次机票同一航班相邻位置是不是巧合。”白艾直视卫涣熠的目光：“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尊重，不要再耍手段窥伺我的隐私了。” 卫涣熠勉强一笑：“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讨厌别人对我耍这些小心思。”白艾没有理会卫涣熠苍白的辩驳：“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最后的尊重。” 白艾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看在我们曾经相处三年的份上，你可以答应吗？” 卫涣熠抿了抿唇，她太想和白艾见面，所有事情都做的太明显了。 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白艾会对她这么抵触。 所以曾经那三年白艾确实不喜欢自己，她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之后就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 卫涣熠犹豫片刻，再张口时声音有点沙哑：“好，我听姐姐的。” 白艾摇了摇头：“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每次卫涣熠叫她姐姐，她总会觉得那噩梦一般的那几年并没有过去，她忘不了之前卫涣熠是怎么嘲讽冷待她的。 卫涣熠的脸色更苍白了。 卫涣熠轻声道：“在这个世界，我什么都没有，也不认识其他人，我只有姐姐了。” 她说着，感觉到有泪珠控制不住地在眼眶凝聚，随后顺着脸颊滴落。 太丢人了，卫涣熠想，可她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她只想留住白艾。 失去了白艾，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白艾看向卫涣熠，卫涣熠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被雨珠打蔫的白牡丹花。 白艾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年里卫涣熠对她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三年后反而为了她痛哭流涕。 白艾冷漠地看着卫涣熠，连伸手给卫涣熠递纸巾的动作都没有。 她甚至得努力控制自己阴暗的情绪，一向注重仪态的卫涣熠在公共场所失态到流泪，白艾心中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在慢慢滋生。 “你可能只是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不太习惯。”白艾眼睁睁看着卫涣熠流到唇角的最后一滴泪：“别这么矫情。” 第6章 卫涣熠愣愣地抬头看向白艾，似乎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艾笑着重复了一遍：“别太矫情。” 她刚刚看得登机时间已经过了，可她不在意这些了，能看到卫涣熠在她面前流泪，误机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反正学术会议几天后才开始，白艾庆幸自己没有订学术会议召开前一天的票。 白艾懒得再和卫涣熠继续耗下去，她看了看时间后准备离开机场。 她最近实在太忙了，她必须利用近几年的时间拼命科研以求在研究所站稳脚跟。至于卫涣熠是想像她道歉还是想和她再续前缘，她根本没兴趣知道。 卫涣熠不可置信地看着准备离开的白艾，她的姐姐竟然根本不担心伤心欲绝的自己。 她向前走了几步，想离白艾近一点，但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昏沉。 白艾眼睁睁看着卫涣熠摇摇欲坠，还往她这里走，只想避开这个麻烦别让她再纠缠自己。 她连忙后退几步，避开了摇摇晃晃朝她走来的卫涣熠。只是她没有想到，卫涣熠晃了晃，直接摔倒在了机场的地面上。 第4章 白艾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卫涣熠，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这里，别再和卫涣熠有什么牵扯。 可卫涣熠到底是在她面前昏倒的，白艾做不到直接离开，即使她再也不想看卫涣熠一眼了。 白艾直接拨打了救护车电话。她想，救护车一来她就走人。 昏迷中的卫涣熠脸上无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卫涣熠昏迷时眉头轻皱，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孤独。 白艾看着卫涣熠轻皱的眉头，觉得要是几年前她看到卫涣熠这样，估计自己整个心都会纠在一起。可惜现在的她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就是突然昏倒了，白艾冷漠地想。 之前白艾过度劳累昏倒的时候卫涣熠根本不在意，那时自己不停打电话求卫涣熠看她一眼，也许是这种行为把卫涣熠惹生气了，她带着一堆朋友来白艾病床前冷嘲热讽，把白艾弄得多住了几天院。 往事又那么一点点浮现眼前，白艾看卫涣熠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救护车很快到了。 正常情况下，救护车上是需要至少一个亲属看护病人的。 然而卫涣熠在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亲人。勉强算得上关系近的，只有白艾这个不算是前女友的前女友了。 白艾不知道现在卫涣熠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当然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她散漫地走到救护车上，完全不管旁人的眼神。 过了许久，卫涣熠终于恢复了意识，她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嘈杂的环境中，周围是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是什么地方。 但是眼皮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卫涣熠有些急躁，但也只能耐心听四周传来的说话声。 “刘医生，请问她有什么事吗？” “没事，她只是身体太虚弱了。以后让卫小姐规律作息，饮食搭配均衡就行。” 卫涣熠在心里叹息，医院是查不出来她身体的问题的。不过她也庆幸医生检查不出来她的真实情况，这样白艾也不会担心她。 姐姐真是个善良的人。卫涣熠想，即使她之前对姐姐恶语相对那么多年，如今姐姐还是不计前嫌送她来医院。 “白小姐您是卫小姐女朋友吧，以后得多注意卫小姐的饮食作息。”刘医生叮嘱完后又随口夸赞道：“您的女朋友长得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人。” 卫涣熠心中一动，因为刘医生的话而微微*有些高兴。 白艾摇了摇头：“她是我的前女友。” 其实倒也算不上前女友，毕竟三年里卫涣熠从来没接受过她的表白，也从没有向她表白过。 “哦哦。”刘医生看了看面前这两个人，觉得自己真不该多说话，白艾的脸色冷淡到不能再冷淡，一看她们两个就是闹矛盾了。 刘医生离开前忍不住又看了白艾一眼，面上那么冷漠还把前女友送医院了，估计其实只是在赌气呢。 刘医生离开后，卫涣熠睁开了眼睛。 卫涣熠的睫毛很长，睫毛末梢微翘，在眼睛下方投入扇形的阴影。 她睁开眼睛时，睫毛就像蝴蝶振翅般抖动，显得美好而脆弱。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卫涣熠的衣角，虚弱地笑了笑：“姐姐，谢谢你。” 白艾后退一步拂落了拽着衣角的手：“你在这里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卫涣熠摇了摇头：“我只认识姐姐一个人。” 白艾继续追问：“你来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你住在哪，你没有邻居吗？你没有工作吗？” 卫涣熠抬眼看向白艾，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我没有工作。” 白艾瞥了卫涣熠一眼：“那你住哪？有邻居吗？你别告诉我你平时睡大街上。” 卫涣熠点点头，颇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是的，因为我没有钱，租不起房子。” 白艾有点被卫涣熠堪称无赖的态度气到了：“睡大街的话也不光只有你一个人吧？” 卫涣熠摇摇头：“就算我认识她们，姐姐放心让她们来照顾我吗？”她继续自顾自地替白艾说道：“姐姐心这么软，肯定不放心我。” 白艾气极反笑，冷冷说道：“没事，反正你也没什么病，抓紧出院吧。” 第7章 卫涣熠这次没有继续耍无赖，她闭了闭眼睛，似乎不想面对现实。 从她到来的第一天起，她就做好了姐姐不像从前那样的准备。 卫涣熠知道，白艾那三年并不喜欢自己，她只是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逢场作戏而已，怎么会真的把自己放到心上呢？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的，她一定要缠着姐姐，用尽手段也一定要和白艾在一起。 白艾转身离开后，卫涣熠偷偷拿起枕边自己的手机，查看今天的高铁票。 白艾绝对不会允许她再跟着自己，所以她只能偷偷订票去。 上次飞机票的事情做的实在太明显了，白艾不想和她纠缠下去，她订相邻的票白艾肯定不会接受的。 那这次她提前买票避开白艾就行了。 卫涣熠这样想着，随手买了一张靠窗的高铁票。 四小时11分到达目的地，到地方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卫涣熠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 她赶紧重新把手机放到原来的位置，重新躺好原来的姿势。 白艾重新回来了，她看也没看卫涣熠一眼，卫涣熠勉强装出的楚楚可怜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下去。 “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你好自为之。” 卫涣熠听完这句话是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知道白艾把“好自为之”四个字原封不动还给她了。 卫涣熠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当时冷冷看着面如死灰的白艾，对白艾说：“你好自为之”。她还记得当时白艾彻底黯淡的眼神，午夜梦回时那双黯淡的眼睛时常凝视着她，让她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也因为如此，卫涣熠在那之后时常怀疑白艾到底是否喜欢过她。 要是不喜欢她，那种眼神也能装得出来的话，白艾应该改行去当演员了。可白艾其实只是想回到从前的世界，为了这些演戏演像一点也并不是没可能。 “姐姐，这句话好熟悉，好像是曾经我对你说过的话吧。” 卫涣熠的头还有些昏沉，她用指尖按住太阳穴，一时有些分辨不清是在当年还是现在。 白艾看着卫涣熠，卫涣熠刚刚那种说话的语气差点让她以为一切都没有变过，她差点控制不住地想给卫涣熠道歉——毕竟是多年的习惯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艾觉得有些好笑，难为卫涣熠那样骄傲的人，忍到现在才原形毕露。 卫涣熠按了一会儿太阳穴，头脑终于没那么混乱了，她重新抬起头时，眼前是一脸戏谑看着她的白艾。 卫涣熠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她刚想开口说话时，白艾早已转身“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来不及做出反应，卫涣熠重新用指尖抵住太阳穴，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许久，卫涣熠躺在床上按着穴位一动不动，针扎一样的细密疼痛终于缓缓消散，卫涣熠勉强坐了起来，挣扎着下床走动。 然而毕竟她的身体还很虚弱，等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卫涣熠一步一摇地走出医院，打车去高铁站。 等卫涣熠到达高铁站的时候，她要乘坐的高铁已经快停止检票了。 卫涣熠一路摇摇晃晃地小跑到站台，看到乘坐高铁的车型号之后随便找了个车厢就钻了进去。 她松了一口气，对照着车票找车厢和座位。 过道不时地有人拉着行李箱走来走去，卫涣熠只能侧着身体给他们让道。 等卫涣熠终于找到自己所在的车厢后，高铁已经开动了。 卫涣熠看到车厢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身影旁还有一个空座——正是她的位置。 白艾正在闭目养神，卫涣熠的座位又靠窗。她如果想坐下，必须要叫醒白艾。 白艾不让她纠缠自己的话犹在耳畔，卫涣熠不敢惊动白艾。 正在踌躇之间，列车员看到犹豫不决的卫涣熠：“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卫涣熠不敢说话，怕白艾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犹豫了一会儿，对着列车员摇摇头。 列车员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奇怪，她继续说道：“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 卫涣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她很快找出了自己的证件。 “6车厢9f。”列车员比照了一下查到了卫涣熠的位置，她以为卫涣熠不清楚自己该坐那里，于是向卫涣熠指了指位置：“您好，座位就在那里。” 卫涣熠站着没动。 列车员轻轻拍了拍白艾：“您好，请问您可以给那位小姐让一下位置吗？她在9f座，您的旁边。” 白艾本来在闭着眼睛思考项目的事情，听到列车员的话后睁开眼睛，她站起身来想给里面座位的乘客让座。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那个身影本应该在医院，不应该在高铁上。 白艾的脸色很快沉了下去。 第5章 白艾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起身走到过道，方便卫涣熠走过去。 卫涣熠实在没想到这么巧，系统随机分配也能把她们分到相邻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白艾的胳膊，把手机拿到白艾面前给她看购票记录：“姐姐，我买票的时间比你早，所以我不是故意买你邻座的。” 白艾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卫涣熠的手机，她撑开桌板，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板上。 第8章 笔记本电池还剩20%的电，白艾又从背包里拿出充电器。 高铁的充电插座在她和卫涣熠的座位之间，她刚想把插头插上，看到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黑色充电器。 “我帮姐姐插上吧。” 卫涣熠刚说完，“啪”的一声她的手就被白艾打落了。 卫涣熠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手背上染上一层薄红，她才反应过来她的手被白艾拍了一下。 卫涣熠的眼眶微微红了。之前三年里，白艾连大声对她说话都舍不得，现在白艾毫不犹豫地打了她的手背。 有一瞬间白艾也后悔自己刚刚的行为，尤其是瞥见卫涣熠手上的红痕之后。她本来只想把充电器从卫涣熠手里夺过来，可她没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但是那一点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她讨厌和卫涣熠有任何接触，每一次看到卫涣熠她都会回忆起那个卑微的自己，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在高铁上白艾不想和卫涣熠吵架，她害怕卫涣熠再提起那三年的往事，更害怕伤疤被揭开后周围人好奇而怜悯的目光。她抿着嘴，害怕稍一不加控制就会对卫涣熠恶语相向。 白艾心不在焉地打开笔记本。有一个很有资质的教授在她的研究方向上需要找人合作，她想尝试毛遂自荐谈谈合作。 那位教授是医学领域的，如今需要用到计算机领域的前沿技术。白艾为此做了充分的准备，也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她们约定学术会议之后那天晚上聊一聊。 如果能和对方谈成合作的话，她手里就不仅仅只有交通预测方向的项目了。如果两个项目都能完成并出成果的话，那她大概能在第二年升副教授了。 她打开那位教授最新发表的论文，思考整个项目的立项计划。 卫涣熠这时候没有再打扰她，白艾余光瞥到她的手背，卫涣熠手背上的红痕已经淡了。 白艾继续阅读文献的时候，有人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白艾打开邮件查看内容，是一封保研自荐邮件。 发送邮件的人叫赵子妍，本科学校是白艾任职的大学附近的一所省重点学校。 白艾顺着邮件内容看下去，发现赵子妍的本科成绩很优秀。白艾还是博士时，曾经看到过这所学校的其他学生给她的博导发过自荐邮件，加权平均成绩大部分90左右，偶尔有93左右的分数，已是极高的了。 这个女孩儿的加权平均成绩有96分，而且本科期间承担了一些科研项目。 白艾大略扫了一眼这些项目，项目内容不算复杂，但能看出来赵子妍是认真做了的。 白艾她们团队很少招收赵子妍她们学校的保研生，白艾知道这是因为博导看不上这所学校的缘故。 可白艾看着这个女孩儿的自荐邮件和简历，想尝试给女孩儿一个机会。 她回复了邮件，并在邮件里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一旁的卫涣熠一直偷偷瞥着白艾的屏幕，她悄悄记下了白艾的联系方式。 “姐姐，你为什么要把联系方式给她？” 卫涣熠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她看完了赵子妍的简历，发现这个女生学习成绩好，又上进努力，长得…比起自己的容貌而言竟然也能说得过去。 谦逊好学，温文尔雅。应该会是白艾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如果姐姐成了那个人的硕导，以后日日相处，姐姐会不会对那个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卫涣熠不敢再想下去。 白艾对卫涣熠的疑问有点莫名其妙，她随即反应过来卫涣熠一直在看自己的电脑屏幕。 白艾讨厌别人未经允许就窥探她和别人的聊天信息，但她之前从没有想到卫涣熠竟然会这样做。卫涣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也窥伺别人的电脑屏幕。 白艾转念一想，也许卫涣熠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从前的她给心上人加了太多滤镜，入眼的全是心上人光明磊落的一面。 “因为她给我发了自荐邮件，我对她感兴趣，不可以吗？” 白艾说完这句话后，没有注意到卫涣熠微红的眼眶。 “原来姐姐对她感兴趣。” 卫涣熠努力控制自己，她不想在白艾面前再流泪了，可睫毛还是渐渐湿润了。 白艾根本懒得再和卫涣熠多说一句话，若是在几年前她肯定会不断给卫涣熠解释，生怕卫涣熠误会她会和别人有一丝可能，但现在她完全不想多说一个字。 许久没有听到答复，卫涣熠的心慢慢跌入谷底。 卫涣熠想拽住姐姐的衣袖，可手上的红痕刚刚变淡，她对此还心有余悸。可她不甘心白艾对她像对待一团空气，却对刚发邮件的大学生和颜悦色，甚至给了对方联系方式。 “姐姐，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白艾还是沉默着修改项目申报书，卫涣熠的问题对她而言仿佛一缕风，根本不需要做出回应。 只是白艾有些好奇，那三年卫涣熠并不喜欢她，只是拿她当一样玩意儿一样肆意戏耍，怎么如今对她那么执着。 白艾查阅着参考文献，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起曾经对她态度恶劣的卫涣熠。 从与卫涣熠重逢的那一刻起，过去三年的经历如同梦魇一般时时缠绕着她，让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她无比痛恨深陷往事无法自拔的自己，可每次看到卫涣熠那张脸，每次感受到卫涣熠的呼吸，她都忍不住回忆起曾经那三年，回忆那三年她过得怎样卑微。 第9章 只有被往事的痛苦再次灼伤，她才能清醒一点，才能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卫涣熠。 白艾自虐一般回忆起来，曾经她无数次问过卫涣熠：“熠熠，我对你这么好，你能不能也稍微对我好一点点。” 就一点点，一点点好她就满足了。 时隔多年，卫涣熠当时的模样还印在她的心里。 “姐姐，又不是所有的好都会有回报的。”卫涣熠看也没看她一眼，她正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耀目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不过要是你对我再好一些，说不定啊，我就记住你的好了。” 她并没有给白艾什么承诺，但白艾却如溺水时抓住了浮木一般。 当时白艾想，卫涣熠说的没错，也许她对卫涣熠再好一些，好到卫涣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她这样好的人时，卫涣熠也许会记得自己的好，也许会尝试对自己也好一点呢？ 现在白艾回想起这一切，只觉得自己当时是在犯贱。 卫涣熠不是学不会对别人好，现在的卫涣熠对她比当年态度好多了。 白艾明白，当年的卫涣熠大概是觉得像自己这种人，根本不需要施舍什么自己也会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换言之，在卫涣熠心里，她连那一点点好都不配。 白艾庆幸那场车祸让自己醒悟过来。卫涣熠和她朋友的刁难没让她醒悟，丢失的工作没让她醒悟，所有人的唾骂没能让她醒悟，只有失去生命的那一瞬间，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至今还记得车轮碾压过骨头的声音，连带着灵魂深处都在颤栗，温热的液体自身体流出，如倾盆水一般洒了一地。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先是惯性思考那碗给卫涣熠熬好的红糖姜汤卫涣熠会不会喝，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生命。 这样也算解脱了，白艾想。她再也不必期待卫涣熠有没有可能爱上她，也不用忍受别人鄙夷的目光。 她不用再有任何期待也不用有任何顾虑了。 可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后悔淹没了白艾。 如果三年前她就知道捂不热卫涣熠的那一颗心，她宁愿潇洒三年，也好过慢慢失去所有的一切。 第6章 白艾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可心思却早已不在打开的文献里了。 她的手心里覆了一层细密的汗，她不敢闭上眼睛，担心稍一闭眼车祸的情形就会浮现出来。 卫涣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白艾。三年的时光里，白艾不理她的时候屈指可数，都是在她拒绝白艾告白之前。 在六年之前白艾还没向她表白时，卫涣熠和白艾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卫涣熠看着冷若冰霜的白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熟悉了那三年的相处模式，即使潜意识里知道白艾不爱自己，只是逢场作戏，但她依旧有恃无恐，自信自己可以让白艾依旧像那三年一样，而且会真正爱上她。 可随着她和白艾的相处，她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张扬的自信了。 卫涣熠恍然发现，在那三年她根本没了解过真正的白艾。 她见过了卑微的白艾，当她重新看到不卑不亢的白艾时，她会疑惑甚至惶恐，担心这样的白艾还会不会爱上她。 卫涣熠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做了交易，她不能让白艾离开她，如果白艾真的不能爱上她… 卫涣熠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勉强冲白艾笑了笑：“姐姐，你觉得我们订几间房好啊？” 她没有听到白艾的回应，她也没期待白艾能回应她。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姐姐，你还记得吗？之前我出差时，当时已经很晚了你突然找到了我，我当时特别开心。” 白艾很后悔她没有及时待上耳机，卫涣熠温柔清冷的声音清晰入耳，为她的回忆指路，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回想起六年前，卫涣熠和她的关系还没那么差、甚至可以称得上不错的时候，有一次卫涣熠出差，一连十多天都没有回来。 当时白艾忍不住偷偷想念卫涣熠。无数次的深夜她看着和卫涣熠的聊天记录，可她从没有主动给卫涣熠发过消息。 白艾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和卫涣熠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亲近到可以走在大街上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亲密得宛如热恋期的恋人。 可白艾很清楚她和卫涣熠并不是恋人关系，她也从来没向卫涣熠表露过自己的爱意。白艾不清楚卫涣熠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态度，可每次独处时她总忍不住想，卫涣熠对她和对其他人有没有不同。 卫涣熠会和她十指相扣，卫涣熠会对她撒娇说天太晚了姐姐直接在这里休息吧，卫涣熠会轻声附在她耳畔说悄悄话。 卫涣熠对别人大概不会这个样子吧？ 白艾一点一滴回想着，试图寻找她和卫涣熠关系不一般的证明。 这样想着，白艾就又忍不住翻开和卫涣熠的聊天记录，试图想象卫涣熠用对她撒娇时温柔缱绻的语气念出这句话的样子。 白艾的心跳不由加快了许多。 就在这时，卫涣熠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姐姐，我这里遇到了一点麻烦。你可以过来帮我吗？ 白艾猛地从幻想中抽身回来，她脑海中连卫涣熠为什么会遇到麻烦都没来得及思考，很快地编辑了一条消息：好的，你在哪里？ 卫涣熠给白艾发了定位。 第10章 一路上，白艾都在担心卫涣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她无数次点开聊天记录，却没有询问的勇气，她担心自己的询问会给卫涣熠增加焦虑。 没事的，马上就到了，白艾安慰自己。 白艾到卫涣熠出差的所在城市时已经是深夜，她走的匆忙，甚至没想到拿一件外衣。夜风习习，吹得白艾有些发抖。 白艾刚敲响卫涣熠订的房间门，卫涣熠就立刻打开了门，动作快的仿佛她一直守在门口等白艾一样。 “姐姐，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卫涣熠伸手环住了白艾的腰，低头靠在白艾的肩上，轻声抱怨道。 白艾没有推开卫涣熠，她沉溺于这个拥抱，甚至忘了问卫涣熠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 “熠熠，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过了许久，直到白艾和卫涣熠的体温相同时，白艾才想起来问卫涣熠。 “麻烦已经解决了。” 卫涣熠看向白艾，幽深眸色溢出笑意：“我想姐姐了，所以姐姐一来，麻烦就解决了。” 她说着，趁白艾没留意时，抬头吻上了白艾的嘴角。 白艾只觉得有一小片温软贴上了自己的唇角，随即自己的脸烫得像发了高烧。 “姐姐，你脸红了。” 白艾记得当时卫涣熠的调笑。 竟然还有这样甜蜜的时光，白艾有些恍惚。她和卫涣熠开始时进展很顺利，可惜越往后越压抑。 六年前的旧事在此刻回忆起来，她甚至连当时卫涣熠的唇色都记得一清二楚。 “姐姐，我刚刚问你可不可以订一间房。姐姐不回答，我可以理解是姐姐默认了吗？” 回忆太过温情，白艾难得地没有立刻泼卫涣熠冷水，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卫涣熠没想到白艾说的这样直白，她本以为按白艾的性格，也许不会说得不留一丝可能。 什么关系都没有了，连朋友都不是。卫涣熠这样想着，头脑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卫涣熠按了按太阳穴，没有给白艾说自己头疼的事情，她担心说出来影响白艾的工作，但她更担心看到白艾听到她抱怨头疼时面无表情的脸色。 白艾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开始认真查阅文献并准备之后参加学术会议后联系那位教授的说辞，她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直到高铁快到站，卫涣熠轻轻碰了碰她：“姐姐，到站了。” 白艾收好笔记本，注意到卫涣熠似乎比上午更虚弱了些，可苍白脸色却透出一丝不健康的淡红。 有一瞬间卫涣熠以为白艾会像从前那样伸手贴一贴自己的额头，可白艾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然后默不作声地等待高铁停下。 卫涣熠毫不怀疑一旦高铁到站，白艾会毫不犹豫地直接下车，根本不会在意她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如果高铁永远不会到站就好了，最起码那样的话她不用思考下一步她要怎么办，她只需要站在姐姐身后，凝视姐姐笔直坚定的背影。 高铁很快到站了，白艾和卫涣熠一前一后走下了高铁。白艾走得很快，卫涣熠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快步行走跟上白艾。 幸亏白艾是乘地铁去酒店，卫涣熠松了一口气，如果白艾是打车过去，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艾看着紧跟自己的卫涣熠有些心烦，她很想打车过去，可她看到马路就头晕目眩，忍不住发抖。 自从车祸以后，她尽一切可能避免经过十字路口。 白艾订的酒店就在地铁站口附近，她快步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酒店里。 她往后瞥了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直紧跟着她的卫涣熠。 白艾只假装自己根本不认识卫涣熠，她刷了身份证，拿了房卡之后打算直接上楼。 可惜她低估了卫涣熠的手段。 白艾正在找房间的时候，瞥见电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涣熠也看到了白艾，她一路小跑到白艾身边：“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白艾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房间，可她不敢直接刷卡进去了。 她担心卫涣熠知道了自己的房间，会更加纠缠自己。 “a302。”卫涣熠看出白艾的心思，勾唇一笑：“我已经问到啦。” 白艾攥紧了房卡，既然卫涣熠已经知道了她的房间号，她打算直接过去打开门。只要她速度够快，卫涣熠应该不会强行跟进去。 卫涣熠亦步亦趋跟着白艾：“姐姐，我会努力帮你实现你想要的一切，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白艾只顾着往前走，她找到了a302，可她看了一眼旁边盯着房间门的卫涣熠，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刷卡开门。 卫涣熠悄悄瞥了白艾一眼，姐姐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冷淡，可之前相处的时候姐姐私下里时常有如火热情的时候。 卫涣熠回想着之前白艾拥身吻她的时候，脚下有点发软。 白艾再转头时，对上了卫涣熠亮入繁星的眼眸。 白艾避开了卫涣熠的眼睛。形同陌路，已经是她们之间关系的最好结局。 她不会再让卫涣熠进入这扇门，也不会再向卫涣熠一次次妥协。 第7章 “滴”的一声刷了卡，随后白艾推开了门。 如她预料的一样，卫涣熠紧跟在她身后想进来。 第11章 白艾飞速转过身抵住门，她能感觉出卫涣熠的力气似乎比之前小了很多，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卫涣熠关在了门外。 “姐姐。” 她听到卫涣熠唤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委屈。 白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每一次见到卫涣熠，每一次被卫涣熠纠缠，她都会异常疲惫。 她倚靠在门旁，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曾经那几年她受尽卫涣熠的冷眼，早已认清卫涣熠不喜欢她的事实。 可为什么自从她重生后，卫涣熠反而三番五次找她？卫涣熠那样骄傲一个人，一路低声下去追到这里，甚至现在还站在门外。 会不会是因为愧疚？ 白艾想，就像狗血电视剧里发展的那样，卫涣熠在自己死后突然发现她原来早就爱上了自己，于是愧疚缠身，迫切希望能补偿自己。 白艾随即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卫涣熠不会是这种人，对于不喜欢的人，无论她做些什么或者遭遇什么，卫涣熠对她都不会改观。 有一种古怪的念头爬到了白艾的心里。白艾想，会不会卫涣熠和当初的她一样？需要攻略别人才能活下去？ 然而这个想法太过大胆，白艾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反正卫涣熠愿意待在门外就待在门外好了，白艾查了一下当地的天气，这里夜晚气温只有十多度，不过酒店里面肯定比外面暖和点。 当然，就算晚上太冷又能怎样呢？一切都是卫涣熠自己的选择，就算冻成冰雕也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艾毫无负罪感地去卫生间洗漱。酒店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她能听到门外似乎有人在和卫涣熠说话。 她一点都不关心门外卫涣熠和别人聊些什么，她今天还有一堆程序要跑，根本没时间管这些闲事。 白艾洗漱完毕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打开电脑连上了学校的服务器。 就在她刚连上服务器的那一瞬间，门被敲响了。 白艾干脆带上耳机，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她连上学校的服务器，开始从上面运行代码。 数据集很大，大概跑到明早才能得到一个比较不错的训练结果，白艾给电脑充上电，打算睡一觉等明早再看。 白艾满意地摘下耳机，意外地发现门外的敲门声并没有停下。 从刚才到现在大概过去了20分钟了，看来卫涣熠的耐心比以前好多了，白艾想。 以前卫涣熠要求白艾做的事白艾必须马上做好，稍有不顺心卫涣熠就会对白艾冷嘲热讽，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理白艾。 敲门的时间实在太长，白艾似乎能听到其他房间的人似乎也出门查看情况，议论声穿过房门钻进她的耳膜。 白艾愣在了原地，指尖微微颤抖着，她感觉额头缓缓渗出细密的汗，然而她身体机械地根本无法抬手拭汗。 她感觉自己似乎还在过去那几年里，众人的指责和嘲讽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耳畔似乎回想起当时所有人的嘲讽声。 “白艾姐，就算有所图谋，你何必死缠着涣熠不放呢。” 说话的是卫涣熠最好的朋友，皱着眉头看向白艾，仿佛白艾是一只恶心的蟑螂。 “有这个毅力干些什么不好呢，非得干这种死缠烂打的事情。” “是啊，白艾姐要是把这个毅力放到工作上，恐怕连教授也评上了，只可惜白艾姐被辞退好几年了吧。” 卫涣熠的其他朋友也开始帮腔，她们并不直接责骂白艾，但却戳破了白艾岌岌可危的自尊。 白艾下意识地看了卫涣熠一眼，卫涣熠正轻眯凤眼看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奚落。 即使这样的卫涣熠也是好看的，她高昂着头的样子像一朵得意懒散的牡丹花，正打量着一只最不起眼却朝自己飞来的菜色蝴蝶。 白艾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 过往的人似乎在对她们议论纷纷，白艾的行为被铺开在所有人面前，没有一丝隐私可言。 从此她惧怕遇到白艾的任何一个朋友，更惧怕自己再次成为众人嘲讽的对象。 往事浮现，白艾似乎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她离门只有几米距离，可她似乎一步也迈不动。 白艾知道现在这样不是办法，事情越拖看热闹的人越多，她只会再次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白艾的指尖紧紧扎进掌心，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白艾站在原地，看着清洁阿姨礼貌性地对她歉意一笑：“对不起小姐，我以为您不在，而门外这位小姐的情况又不太好。” 白艾本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那是她看到白艾朋友时下意识的反应，但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做错什么，根本不用道歉。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外的所有人。 “有什么事吗？” 白艾微微垂眸，看到了倚着墙坐在地上的卫涣熠，卫涣熠苍白的脸色中透着一缕薄红，微张着嘴略显急促地呼吸，像一株被风吹雨打的牡丹，无力地垂在枝头。 “这位卫小姐发烧了，她说认识您，我们觉得如果您能照顾她的话…” 白艾直接打断了向她解释情况的声音：“可惜我不能照顾她。” 她看着门外还没散去的三三两两的人，那些人的视线在她和卫涣熠的脸上来回移动，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拒绝了这个提议。 第12章 白艾想，也许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连帮助生病的人的意愿都没有，冷眼看着认识的忍受病痛的折磨。 之前这样的目光会给白艾莫大的压力，即使是现在白艾也依旧被这样的目光困扰，但她强迫自己第一次在这样的目光里表达自己的观点。 “这位卫小姐已经纠缠我很久了。”白艾看向卫涣熠，努力让自己做到神色镇定：“如果她发烧很严重，你们可以先送她去医院。” 白艾说完后，走廊里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很明显几乎没有人愿意在深更半夜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医院。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朝卫涣熠的方向走了一步。 “我明天没什么事情，如果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送你去医院。” 她看向卫涣熠，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请问可以吗？” 卫涣熠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她勉强看向面前的女子，费力地摇了摇头。 只要白艾有还有一丝一毫心软的可能性，她都不会放弃。 她能感觉到现在发烧非常严重，她不相信白艾会对此无动于衷。以前*她早晨起来的时候微微咳嗽几声，白艾都会担心地给她冲药熬梨水。 卫涣熠想，只要再坚持一会儿，白艾一定会收留她。 扎着双马尾辫的姑娘叹了口气，慢慢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围观的人早已散去，走廊里只有白艾、卫涣熠还有清洁阿姨三个人。 白艾松开手，这才感觉到掌心被指尖扎得生疼。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发现掌心留下浓重的掐痕，掐痕深处泛着缕缕血丝。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白艾也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就在这时，清洁阿姨拦住了白艾。 “她一直在您门外我们也不放心啊。”清洁阿姨看了眼白艾，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她现在烧成这样，我也不敢离开这里，这一晚上…” 白艾听懂了清洁阿姨的弦外之音，没人放心卫涣熠一个人倚在走廊里，尤其卫涣熠看起来发烧很严重。 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给清洁阿姨带来麻烦。白艾虽然厌恶卫涣熠死缠烂打的手段，但是她不想让别人为难。 “好，那带进来吧。” 白艾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和清洁阿姨一起把卫涣熠移到床上。 “这个小姐可真轻啊，身板像纸片片儿一样薄。” 清洁阿姨嘟囔了几句，谢过白艾后很快离开了。 “姐姐。”清洁阿姨一走，卫涣熠就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白艾。 然而后者根本没理她，转身去卫生间洗手去了。 卫生间淅沥沥洗手的声音传过来，卫涣熠的心冷了下来，她害怕姐姐是讨厌她的接触所以去洗了手。 白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卫涣熠挣扎起身，重新攥住白艾的手。 她慌张地开口，语速因为紧张而慢慢加快：“姐姐，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这些你都说过了。”白艾不想和卫涣熠在纠缠下去，现在这个时间平时她早就已经休息了。 “真的。”卫涣熠怕白艾不相信：“我知道姐姐要来这里和一个教授谈项目合作的事情，我可以帮姐姐实现。” 她看向白艾，脸上带着讨好的神色：“只要姐姐可以重新和我在一起，姐姐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姐姐。” 白艾歪了歪头，像是认真思考的模样。迎着卫涣熠炽热的目光，她缓缓开口：“让我想想我想要什么。” 卫涣熠眼中的希冀越来越明显，直到她听到白艾说：“除了能摆脱你的纠缠，我什么都不想要。” 第8章 卫涣熠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白艾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也许是曾经那三年白艾对她太好，好到她飘到幸福的云里，可如今白艾的每句话都在敲击她的心脏。云散了，她重重跌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卫涣熠发烧到现在，眼睛都熬红了，她从白艾眼中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忽然垂下了眼眸。 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想，她在姐姐眼里大概是个令人厌恶的疯子。 可卫涣熠没有办法，她不能没有白艾。她只能顶着白艾厌恶的目光，慢慢从悬崖一步步爬出来。 卫涣熠还想说些什么，可她看到白艾拿起手机和包，似乎想出去。 卫涣熠想，现在糟了，白艾宁可出去重新订一间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站在地面上，想伸手拦住白艾。 卫涣熠烧得太厉害，第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跌倒在地上，她跪坐在地上仰视白艾：“姐姐，你要去哪里？” 白艾居高临下地看向卫涣熠，卫涣熠眼睛里泛着血丝，大概是高烧的缘故。只是卫涣熠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让人难以把视线从她眼睛移开。 白艾为了防止卫涣熠再纠缠着她不放，再惹得其他人围观，于是给卫涣熠解释：“我买的退烧药到了，我去拿药。” 白艾抽出房卡，在即将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她听到卫涣熠略显急促的提问：“姐姐还会回来吗？” 卫涣熠竟然也会问这种傻问题，白艾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艾带走了房卡，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她知道卫涣熠不喜欢漆黑的环境，以前她和卫涣熠同居的时候，入睡时卫涣熠总是打开台灯睡，只要有一点光亮她就会心安很多。 第13章 白艾在拿走房卡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可她很难相信卫涣熠那个病怏怏的样子可以及时给她开门，而且她也不像从前那样在意卫涣熠的每一个细微的感受了。 白艾去拿了退烧药和消炎药，重新刷卡进了订的房间。 她插上房卡，房间里重新充满了光亮。 卫涣熠依旧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白艾走过去晃了晃卫涣熠的肩，卫涣熠终于好像清醒过来一样看向白艾。 “吃了药休息吧。” 白艾给卫涣熠递了杯水，示意卫涣熠把药吃下去。 卫涣熠很听话地接过水，只是她的手一直在颤抖，抖得杯子里的水差点洒在地上。 白艾冷眼看着这一切，一点都没有给卫涣熠帮忙拿着水杯的意思。她今天已经容忍卫涣熠太多次了，根本不想再照顾卫涣熠了。 卫涣熠手抖了好一会儿，直到白艾耐心告罄：“往常我这个时候已经休息了。” 其实白艾不是不能熬夜的人，从读博到工作，她熬通宵的次数都数不胜数。甚至当初和卫涣熠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有很多次很晚才休息。 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很疲惫，和卫涣熠在一起让她总是陷入过往，让她被恨意裹挟。 卫涣熠像是听到什么急事一样，慌慌张张吃了药喝了水，由于太过着急，到底还是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些。 白艾沉默着拿纸巾擦干净地上的水，没注意到卫涣熠受惊的目光。 “姐姐，床头灯别关可以吗？” 白艾擦干净地上的水，听到卫涣熠微微发抖的声音。 白艾有些恍惚，卫涣熠那样骄傲的人，现在也学会了低声下气的说话。 她本应该感觉开心才对，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并非蓄意报复卫涣熠，可卫涣熠总是纠缠她，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三年，不由自主地厌恶卫涣熠。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卫涣熠，她怕控制不住地像之前那样因为卫涣熠的一个微小的眼色而战战兢兢，会在哪个瞬间低声下气地讨好卫涣熠——那是她过去好几年的习惯。 她也害怕自己会在某个瞬间控制不住地崩溃，会变成一个不停翻旧账的怨妇，会把自己得之不易的人生再次搞得一团糟。 白艾根本不想要卫涣熠的补偿，她只想卫涣熠别再出现在她眼前。 白艾把刚买回来的温度计递给卫涣熠：“随便你。温度计你自己量吧，我先休息了。” 等卫涣熠的发烧稍微好转，她就好好和卫涣熠谈一谈，让卫涣熠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 卫涣熠接过温度计，温度计上依稀残存着白艾指尖的温度。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多好，卫涣熠想。如果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她和姐姐不会是现在这般。 过了许久，卫涣熠缓缓起身，走到白艾的身旁。她此时头还有些眩晕，视线里出现无数光点，白艾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如她梦境中的白艾。 亡人的面容日渐模糊，时光总擅长在人的记忆里修修剪剪、添枝加叶，卫涣熠在白艾死去的那段日子简直分不清哪些是回忆，哪些是想象。 好在此时的白艾是真实的。她可以像这样静静看着白艾，在心底描摹白艾的样子。 卫涣熠轻轻把温度计放回盒子里盖好盖子，再放到桌子上，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伸出手，想触碰白艾精致的眉眼。她的指尖缓缓伸出，在离白艾的睫毛还差一寸时止住了，隔着虚空顺着白艾的眉毛滑到眼角，再滑下脸颊。 白艾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眉依旧蹙起。 卫涣熠终于忍不住用指尖触碰白艾的细眉，缓缓描摹。 她想，如果她能一直和白艾在一起就好了，她想余生的每一个夜晚都可以这样看着白艾。 白艾还在熟睡之中，卫涣熠索性和白艾躺着了一张床上，她伸手触摸白艾绸缎似的头发，再次确认身边是真实的白艾而非自己的臆想。 她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只是不知道下次身体出现毛病又是在什么时候。 白艾又梦到了攻略卫涣熠那几年时被辞退时的事情。 她没有编制，和高校签了合同，三年内需要发表10篇高水平论文之后才能拿到编制。 三年转瞬即逝，她这三年来忙于追求卫涣熠，哪里有时间进行科研实验？ 白艾在得知被辞退时没有太多的惊讶，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已知的结局。 她给卫涣熠说了这个消息。 卫涣熠并没有安慰她，这自然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事实上，卫涣熠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连一贯的冷嘲热讽都没有。 她静静地看着白艾，过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白艾听到她和朋友讨论周末去哪里玩。 白艾自嘲一笑，卫涣熠不在乎她，哪里会在意她有没有工作。 可在梦境中，白艾再次听到被辞退的消息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她连工作都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庸庸碌碌这许多年，到底都留下点什么。 她细细回想起来，竟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定是梦，白艾想。 她直觉哪里不对，但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真实，她分不清哪里出错了。 正惶恐着，白艾感觉有人轻拍她的背，温声细语安慰着她。 第14章 她睁开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白艾坐起身，她身旁是侧躺着的卫涣熠。 卫涣熠似乎在睡梦中，手掖着被子一动不动。 白艾回想起刚刚好像有人在轻拍着自己的脊背安抚自己，但她当时还在噩梦中挣扎，根本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大概也是梦境，白艾想，也许这是梦中的自己幻想出来的。 白艾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下去之后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自第二次重生后，夜晚总是多梦，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好转。 白艾冷静了一会儿，重新躺下。 她重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找个心理医生了。 待白艾重新入睡后，卫涣熠睁开眼睛重新看向白艾。 她的姐姐，做噩梦了。 卫涣熠想，姐姐的噩梦大概是关于那三年的事情。 愧疚如野草生长般疯狂蔓延，卫涣熠几乎喘不过气来。 卫涣熠想，她一定要尽一切努力补偿姐姐，她要让姐姐事业顺利，诸事顺遂。 这样想着，卫涣熠也慢慢睡着了。 又经过几个零碎的梦境，白艾模模糊糊醒了。 她用纸巾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突然听到卫涣熠的呓语。 “姐姐。” 白艾不知道卫涣熠叫的“姐姐”到底是不是她，她背着身继续听身后卫涣熠的梦呓。 “姐姐，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白艾想，如果这句话是三年间任意一个时刻被自己听到，自己都会欣喜若狂。可在此时，却已经太晚了。 “如果能让姐姐爱上我，如果我能攻略成功姐姐……” 听到这里，白艾的呼吸一滞，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卫涣熠的梦呓。 “如果能攻略成功，我就可以活下去……” 原来是这样，白艾终于明白为什么卫涣熠一直缠着自己了。她有点想笑，想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卫涣熠在那三年不可能喜欢自己，怎么会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车祸而爱上自己？在得知自己死讯的那一瞬间，卫涣熠肯定会觉得解脱。 白艾想，卫涣熠为了生存纠缠着曾经一直不屑一顾的自己，大概心里一定很生气吧。她这样想着，走到卫生间洗去额发间的汗。 离开后她没有听到卫涣熠用气音哼出的今夜的最后一声梦呓：“就可以永远和姐姐在一起了。” 第9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艾直接退订了房间离开了这家酒店。 她回想起昨晚好心收留卫涣熠的自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 浪子回头不是真的，真心补偿不是真的，想完成攻略任务活下去才是真的。 卫涣熠想活下去，她白艾也想活下去。 现在她好不容易重获新生，断不会再让卫涣熠干扰自己的生活了。 至于卫涣熠完不成攻略任务会怎样，不在白艾的考虑范围内。 白艾想，她不可能为了卫涣熠的攻略任务把自己搭进去。她这个被攻略对象要是充当大慈善家拯救卫涣熠，卫涣熠不会感激她，只会觉得自身魅力大。 她可不想以身饲鹰，她也没有高尚的道德追求，她也不过是尘世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白艾匆忙订了另一家酒店的房间，直到感受到周围没有卫涣熠的半点痕迹，她才松了口气。 重生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一定要抓住手里的一切。 她要一步步往上走，她一定要在自己的研究领域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白艾想到这里，精力愈发充沛，她打开电脑，继续思考怎么样改进模型能提高识别准确率。 也许是抛开了杂念，她的思路非常清晰，一个改进的模型很快成型。 她指尖不断跃动，敲打着键盘，一点点把思路记录下来。 关于城市交通预测的基础实验结果也运行出来了，白艾抽空开始撰写这篇论文。 她第一年入职，还没有自己的研究生，所有工作基本都是自己完成的。 白艾想起那个给她投简历的学生，计划回去之后约那个学生线上聊一聊。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慢慢发展，白艾开始期待以后步入正轨的生活。 整个上午卫涣熠都没有骚扰她，但白艾知道卫涣熠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白艾觉得造化弄人。 从前是她攻略卫涣熠，现在换卫涣熠攻略她。 白艾细想之后觉得有些奇怪，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但她所有的经历都只能用巧合来形容，两次死亡都是因为车祸，而且幸运地获得两次重生的机会，两次重生中都能碰到卫涣熠。 白艾想，也许自己的人生已经被人精心设计好了，就像她自己编写出的代码，不疲不休地运行着，殊不知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这个想法有些荒谬，白艾想了想没太在意。 白艾本来打算找卫涣熠说清楚让卫涣熠别再欺骗自己。可得知卫涣熠其实是为了攻略她之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和卫涣熠的立场是不同的，只要她不同意和卫涣熠交往，只要她展现出拒绝卫涣熠的姿态，卫涣熠就一定会继续纠缠她，让她无法摆脱过去的噩梦。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白艾的脑海，如果她一直吊着卫涣熠，让卫涣熠乖乖听她的话，甚至让卫涣熠误以为攻略任务成功。 第15章 然后直到最后再戳破卫涣熠的美梦，这样卫涣熠就会永远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白艾被自己恶毒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发现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可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她能假装不拒绝卫涣熠对她的好，卫涣熠一定会为了继续攻略她而对她言听计从，到时候她只要不想再见到卫涣熠，只要言语威胁卫涣熠就行了。 甚至那不叫威胁，“恋人”之间的小要求，怎么称得上威胁呢。 白艾想，如果这样做的话，她将成为她和卫涣熠关系的主宰者，她也许很快能从过去的噩梦中走出来。 可白艾犹豫再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利用卫涣熠需要攻略自己这个弱点。 她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她也难以做到这样虚伪地欺骗别人。之前她攻略卫涣熠的时候，她对卫涣熠的感情是真挚的，她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爱卫涣熠了，如果欺骗卫涣熠说自己还可以接受她算不算是玩弄卫涣熠的情感？ 白艾还在想着，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白艾瞟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很快想到打电话的人是谁，没有过多犹豫，她很快接听了电话。 “姐姐，是我。” 听到声音之后白艾知道自己没有听错，果然是卫涣熠给她打来了电话。 白艾能听出来卫涣熠有些紧张，她没有回应卫涣熠，也没有挂断电话，不慌不忙地听卫涣熠的下一句话。 “姐姐，你怎么不要我了？我真的很想你。” 白艾听到卫涣熠的话几乎想放声大笑，她很佩服卫涣熠撒谎能撒得如此情深意切。 白艾回想起之前自己以为卫涣熠是想补偿自己，只是疑惑卫涣熠为什么每次都能如此深情地注视着自己，更疑惑卫涣熠怎么来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 如今她再听卫涣熠的声音后，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因为卫涣熠需要被迫攻略自己，所以不得不拿出平生最好的演技。 至于为什么需要攻略自己，白艾猜测卫涣熠也许出了意外，像之前的自己一般被迫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只有完成攻略任务才能活下去。 听着卫涣熠情意绵绵的声音，白艾心中的犹豫慢慢消失了。 她和卫涣熠各怀鬼胎，卫涣熠欺骗她欺骗得心安理得，而她还在瞻前顾后担心欺骗卫涣熠的情感。 白艾心中有了决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我不想再被你纠缠了。” 白艾不敢贸然转变态度引卫涣熠起疑，她延续着昨天冰冷的态度，不露出一点破绽。 “姐姐，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我会努力对你好…” 白艾嗤笑一声，打断了卫涣熠的话：“补偿？” “你的补偿就是纠缠我让我整夜做噩梦吗？”白艾学着曾经卫涣熠对她冷嘲热讽的语气：“还是说你的补偿只是嘴上说说好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 白艾说完这句话后，惊讶于自己的语调也和曾经的卫涣熠一模一样。地位逆转，她好像成了之前的卫涣熠，卫涣熠成了曾经卑微的自己。 “姐姐，实在是对不起，我会改的。” 白艾听到卫涣熠的声音变得沙哑，她连再和卫涣熠继续交谈的欲望也没有，随手挂断了电话。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白艾之前在来的路上发现了一条小吃街。她以前很少逛小吃街，可现在白艾突然想去小吃街逛逛。 容城临海，是个较为繁华的开放城市，可这里人们的生活节奏并不快，白艾很喜欢这座城市的氛围。 现在正值四月，中午天气并不太热，白艾看着窗外，很想感受小吃街热闹的氛围。 她很快走出了酒店，来到了十字路口处。 白艾的呼吸窒了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 两次车祸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她平时过十字路口时身旁必须有人。 如果十字路口信号灯是绿灯而身旁没有人一起过马路时，白艾宁可错过这个绿灯，等下一个绿灯有人一起过马路时才走。 十字路口除了她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白艾身旁的一侧正好有两三个大学生在欢声笑语说着今天没排课终于可以出来逛逛，白艾跟在她们旁边一起走过了马路。 走过十字路口后，白艾回望车水马龙的道路，仍感觉到一阵心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艾默默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可以克服心中的恐惧，可以一个人从容地走过路口。 白艾按导航很快找到小吃街的位置。 即使是工作日的中午小吃街依旧很热闹，白艾随着人群走进了小吃街。 从前她总觉得小吃街不卫生，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可重生后她对此没那么在意了，危害身体健康的因素那么多，路摊的小吃反而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她从前那么注重养生，可后来还是因为意外早早离开了人世。 白艾重生后，对从前不在意的东西在意起来，对以前过度在意的一些东西反而没那么在意了。 她随着人群走，很快走到了排队最多的一家虾滑店。 白艾如今很淡定地排队等着她从前不屑一顾的路边摊，等轮到她的时候，她点了一份经典蒜蓉的虾滑。 白艾接过盛虾滑的碗，坐在店前的椅子上开始品尝。 第16章 尝过之后白艾觉得小吃摊这么火果然有道理，这家店的虾滑口感脆弹，吃起来也没有腥味，白艾很快吃完了一小碗虾滑，她盯着碗愣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白艾望着脏兮兮的垃圾桶，只觉得过去坚持的种种一切，都随着这个空荡荡的塑料碗一起被丢进了垃圾桶。 白艾这个中午边走边逛，玩得很尽兴，她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 白艾走到当地的一家甜品店，点了这家店人气比较高的芋泥卷和香草冰淇淋三角烧。 就在她刚刚坐下时，之前联系过的那位王教授突然给她发了消息。 白艾点开信息，是王教授问她是否方便接电话。 白艾迅速在脑海里捋了捋项目的思路，接着拨通了王教授的电话。 第10章 白艾在打电话之前做好了应对任何可能的准备，她知道这个项目很抢手，竞争者众多。 如果王教授把这个项目交给了别人，她也会得体地应对这种情况。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 “小白，我先把一些图像的数据集以及其他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吧。” 没有什么客套，电话那头的王教授开门见山，直接切入正题。 虽然对方说要把训练用到的数据集发给自己，但白艾听到对方的态度并没有那么热络，甚至显得分外冷漠。 白艾早就听闻王淑君教授是个过分严苛的人，传言她之前申报院士失败就是因为性格太过孤高，得罪了太多人。 也许这是王淑君平时说话的风格就这样，白艾这样想着，没太在意王淑君话语间的淡漠。 她想再和王淑君聊一下自己对这个科研项目的了解，可对方只是说学术会议见完面当晚面谈，随即挂断了电话。 这时，白艾点的甜点到了，她尝了一口香草冰淇淋口味的三角烧，觉得一切还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白艾想，只要她能积极生活，她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明媚。 自从卫涣熠给她打过那个电话以后，卫涣熠就再也没有纠缠过她，这让白艾心里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一直逃避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白艾想，如果卫涣熠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人生重蹈覆辙。 这家甜品店的三角烧做得小而精致，香草冰淇淋三角烧的味道很像白艾小时候吃过的玉米香雪糕，白艾很快吃到了最后一口。 白艾看着店内的装饰，各种可爱小巧的小饰品挂满了对面的装饰墙。 她瞟到一个白色小兔子的挂饰，突然想起之前她也送过卫涣熠一个类似的挂饰。 白艾很快把视线移开了。 白艾还记得卫涣熠的梦呓，她知道如果没有完成攻略任务卫涣熠也许会死亡。 她虽然对卫涣熠的行为厌恶至极，但如果最后卫涣熠死去，之前白艾觉得自己也许会有一种杀死人的负罪感。 但是在看到白色小兔子的那一瞬间白艾想通了，攻略任务不是她给卫涣熠下达的，她只是恰好被选中成了卫涣熠的攻略对象。 白艾想到这里，心里的负罪感完全消失了。她总不可能为了让卫涣熠不死，自己承担一切苦果。 想到这里，白艾甚至希望卫涣熠攻略的期限短一点，别说三年，就是七个月她都不想等。 白艾心里还想着王淑君发给她的医学影像数据集，打算吃完后先回去连上学院的服务器训练一下数据集。 白艾从甜品店走出来的时候，步行街的人明显比她刚来的时候少了很多。 白艾担心走到十字路口碰不到一起过马路的人，犹豫了一会儿选择打车回去。 卫涣熠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续订了之前白艾订过的房间。 重新和白艾接触的过程中，她其实对白艾说了不少慌。 她当时对白艾说自己身无分文，只是为了激发白艾的怜悯心。 白艾一直是个善良的人，卫涣熠本以为她会心软然后收留自己，没想到白艾变得如此决绝。 卫涣熠比白艾提前重生到这个世界，她早已布局准备好了一切。她知道白艾很重视科研工作，她一定要让白艾得偿所愿。 卫涣熠看着之前和王淑君通话记录，修长的手指点了下屏幕，把通话记录删得干干净净。 她不敢再出现到白艾面前，她害怕白艾厌恶的神情，也害怕自己会让白艾崩溃。她无法再拒绝白艾的任何要求，白艾不想让她出现在视线内，她不敢再去找白艾。 如果时光能倒回就好了，卫涣熠闭上眼睛，仿佛在逃避现在发生的一切。 白艾一回去就打开了电脑，她把王淑君发给她的那些图像都下载下来了。 王淑君发给她的图像并不多，白艾迅速浏览了一遍，考虑要不要先进行图像增强扩大一下数据集。 只是明天就是学术会议，扩大数据集后短短一天半的时间也许无法运行出太精确的结果。 白艾连上学院的服务器，之后直接把数据集放到她之前已经写好的模型里，开始运行代码。 就在这时，又有电话打了过来，白艾本以为是王淑君，没想到是她不常露面的新室友。 许文心的声音很焦虑，她的声线没有往日的活泼气息，反而非常尖锐。 “白艾姐，请问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第17章 白艾心里觉得奇怪，她的心脏仿佛被许文心尖锐的声音磨了一下，这种声音让她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许文心到底要让她帮什么忙，但是明天就是学术会议和与王淑君面谈的日子，即使许文心有急事她也很难赶过去。 “什么忙？文心，你现在怎么了？” 白艾稳定了一下情绪，努力用镇定的语气询问许文心。 许文心看着慢慢靠近她的李子染，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下意识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却被李子染捉住。 李子染捧着许文心的手，慢慢拿到自己的脸颊上厮磨，感受到许文心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不满地攥紧了许文心的手指。 “没事我开个玩笑。白艾姐，你最近别回来了。”许文心知道这么说会打乱李子染的计划，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艾被李子染算计：“我找到的那个人，她……” 李子染打落了许文心的手机，她的胳膊环绕着许文心的脖颈，把许文心禁锢到自己身旁防止许文心挣脱。 不过许文心这样说不会对任何事情造成影响，李子染冷静地想。以她曾经那么多年对白艾的了解，许文心越是这样说白艾越放心不下，她肯定会回来的。 “文心，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李子染慢悠悠地摩挲许文心的脖颈，感受久违的细腻触感：“明明你以前一直都很乖。” 许文心认定自己并没有找错人，可她又觉得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的人已经不一样了，虽然她没有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对此无法进行验证了。 她回忆起找到李子染时的情景。 就在昨晚，昏暗路灯之下，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在她见到这个身影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她已经看了这个身影千万遍，甚至早已刻在了心里。 这个身影正迎面朝她走来，许文心只觉得这一瞬间委屈的情绪汹涌澎湃。 她朝着那个人奔跑，很快来到了那个人面前。 “我找你找了许久了。” 终于来到那个人面前，她心里混杂着许多情绪，又委屈又欣喜。 “没事，我回来了。” 许文心看着那个人瘦削的身影，感觉眼前人的形象和她的想象有很大的偏移。 “我没有了关于你的记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许文心看着这道影子，她确认这是她一直要找的人，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李子染。文心，我的名字是李子染。” 许文心在心中默念李子染的名字，她犹豫了许久，看着李子染苍白的面庞问道：“李子染，我失去了记忆，不认得你了，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当时李子染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目光温柔地看着许文心：“这么多年没见，文心长大了。” 她自然而然地挽着许文心地胳膊，和许文心一起回了公寓。 此刻，许文心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人依旧清冷的眉眼，更加确信记忆中的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我只是怕你做错事。”许文心想用力推开李子染的手臂，没想到刚一用力李子染就倒下了。 许文心有些惊讶。刚刚李子染抱住她的力气很大，可现在却仿佛根本没多少力气，轻飘飘就倒下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 李子染凝望着许文心，后者却在她的注视下后退了几步，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戒备。 “反正你给她打了电话，她肯定会赶回来的。” 李子染有些后悔刚刚偏执的行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转移了话题。 许文心摇了摇头：“她不会回来的。” 第11章 白艾第二天就要参加学术会议，之后晚上还要和王淑君面聊，可她又担心许文心真出了什么危险。 找朋友去看也不合适，白艾想。如果真有什么危险，她相当于自己把朋友往火坑里推了。 白艾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人。 那个人为了实现攻略任务，肯定会答应自己这个要求的。 而且只要她答应之后，就会离开这里。白艾就不用时刻担心她什么时候再突然找自己，惹得自己回忆过往。 白艾仅想了片刻，就做好了决定。 白艾滑动指尖找出之前的聊天记录，盯着看了一会儿，轻轻点了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铃声刚刚响起，对面就很快*接听了电话。 白艾能听到对面轻微的呼吸声，但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卫涣熠说话。 白艾没耐心再和卫涣熠虚与委蛇，她直接打断了这种无意义的前奏。 “你最近有时间吗？” 没等卫涣熠的回答，白艾继续说道：“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她知道就算是为了攻略任务，卫涣熠也一定会答应她，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果然，卫涣熠连帮什么忙都没有问，直接答应了下来。 “姐姐，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做好的。” 白艾听到卫涣熠难掩激动的声音。 白艾隐去了许文心似乎被人胁迫的事情，只是说许文心那里似乎遇到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助，只是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法赶回去。 “姐姐忙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卫涣熠飞快地说：“我现在马上订票。” 白艾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样她可以安心忙自己的事情了，而且卫涣熠还会马上离开这里，短时间内不会再干扰她。 第18章 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卫涣熠没有钥匙，如果屋内许文心不开门的话，卫涣熠很可能无法进去。 白艾不想把钥匙给卫涣熠，但是她眼下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 “你还在原来的酒店吗？”白艾问卫涣熠：“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去找你一趟。” 在听到卫涣熠肯定的答复之后，白艾冷笑一声：“看来，你不仅有买票的钱，还有续订酒店的钱。” 卫涣熠紧紧攥着手机，她担心白艾会追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但是最终白艾什么也没问。 卫涣熠看到挂断的通话，一时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又涌现出源源不断的紧张。 她总觉得如果白艾仔细深想，可能会发现无数她想隐瞒的秘密。 可是白艾自始至终没有过问过这些，卫涣熠叹了口气，也许是她在白艾心里的分量太轻了，这些事情根本不足以让白艾替她分神。 白艾看了一眼服务器还在运行的程序，她的电脑现在远程操纵服务器。等拔下房卡之后房间里没电，她的电脑电量还是满的，但她得在两个小时内赶回来才比较保险。 白艾看了一眼导航里来回的时间，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让卫涣熠过来。 她不是一个喜欢随时更改约定的人，更讨厌因为自己的变动给别人造成麻烦。可是想到那是卫涣熠，白艾又有些心安理得起来。 “我好像有些事情要忙。”白艾打给卫涣熠第二通电话：“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又是肯定的答复，白艾听到后毫不意外。她告知了卫涣熠自己现在的地址，在听到卫涣熠重复了一遍确切地址后，很快挂断了电话。 白艾继续演练明天的会议报告，并进行模拟问答。即使她已经把这项工作做到了非常完美的地步，她依然不放心。 在失去过之后，她更加懂得珍惜。在上一世，她正是因为忙于追求其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丢失了工作，也丢失了想在自己研究的领域有一席之地的野心。 白艾仔细看着打磨了无数次的会议报告，想找到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白艾刚刚一直在沉思，直到她把一切细节都重新检查完后，她才回过神来，听到了一阵阵规律敲门的声音。 白艾看了一眼手机，她这才发现之前卫涣熠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已经到了。 白艾随手删除了消息，卫涣熠没有再给她打电话打扰她，她很满意。 白艾走到门前，询问敲门的人是谁。 卫涣熠已经敲了将近十分钟的门，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白艾在故意难为她，但是白艾一直没给她开，她只能一直敲下去。 姐姐已经愿意让她帮忙，这已经很好了，卫涣熠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白艾还愿意和她有接触，她就还有一线机会。 就在这时，她听到白艾在问门外是谁。 “姐姐，是我。” 卫涣熠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又仔细理了理头发，紧张地挺直了腰。 白艾在听到卫涣熠的声音后，打开了门。 在看到卫涣熠的时候，白艾的手攥了一下衣角，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卫涣熠这次的穿搭和她当初第一眼见到卫涣熠的时候很像，墨绿色衬衫搭配直筒裤，衬得腰如杨柳，眉眼难描难画。 时隔多年白艾在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依旧觉得很惊艳，可她很快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过去的回忆片段纷至沓来，她轻呼一口气，努力想摆脱过去的回忆，再看向卫涣熠时眼神冰冷了许多。 白艾把钥匙递给卫涣熠，她用手拿着钥匙扣，避免自己的手和卫涣熠有什么接触。 卫涣熠注意到白艾只用手提着钥匙扣，知道她不想和自己有接触，她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克制住了想触碰到白艾的指尖。 她不能在这种关系刚有些缓和的时候再做姐姐不喜欢的事情，她害怕这会让一切努力付之东流，让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只要她能一点点讨姐姐欢心，那么一切都还有机会。 白艾看到卫涣熠接过钥匙后依旧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眼神里是月光一般的温柔，不禁佩服卫涣熠的隐忍。 白艾想，即使卫涣熠过去对自己那般厌恶，现在也可以摆出一副深爱自己的样子。也许如果自己不知道真相，在漫长的时光中也许会有心软的那一刹那。 只是阴差阳错，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真相，卫涣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她看向卫涣熠，眼神中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你订了什么时候的票？” 卫涣熠笑了笑：“姐姐托我做的事，我怎么能延后呢。我订了傍晚的票，明天之前就可以到。” 白艾点点头，卫涣熠处心积虑攻略自己对自己倒也有好处，最起码很多事情可以直接找卫涣熠帮忙。 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好，那你收拾好赶快去吧，走的时候带上门。” 白艾收回看向卫涣熠的视线，她宁可看着冷冰冰的电脑屏幕，也不想再看卫涣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卫涣熠点点头，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向白艾，轻声说道：“姐姐，你放心，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白艾，然后关上了门。 第19章 白艾听到这话时，有些疑惑在卫涣熠心中自己的愿望是怎么样的。她想，如果卫涣熠知道自己的愿望除了事业有成之外，还有让卫涣熠消失，那卫涣熠肯定不会说这句话，即使说也必定不是真心实意。 她重新打磨自己的会议报告，顺便留意查看程序现在运行的结果。又得熬到第二天凌晨了，白艾想。 卫涣熠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白艾公寓的路程。她还记得白艾那个室友，只是她很难想象对方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 为什么偏偏要找白艾呢，紧急情况可以报警，其他的情况完全可以托别人帮忙，为什么一定要找在其他城市出差的白艾。 卫涣熠有些紧张、又有些忿忿不平，这个室友和白艾已经关系好到可以随意打扰白艾，然后提这种冒昧的要求的地步吗？ 但不管怎样，白艾托她办的事情，她一定要办好。卫涣熠想，这件事一定不能搞砸，她一定要在姐姐那里留一个好印象。 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姐姐，有些人只会给姐姐添麻烦，而有些人可以给姐姐分担。 这样想着，卫涣熠下了高铁后火急火燎赶到白艾的住址，她很快找到白艾所在的公寓楼。 此刻已是深夜，周围一片寂静，卫涣熠站在楼下看向白艾她们的窗户，窗户里一片漆黑，没透出一点点光。 卫涣熠是惧怕黑夜的，她对于黑暗的环境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畏惧。 卫涣熠想起之前，那时候的白艾肯定不会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在黑夜外出，可现在白艾对这些都毫不在意了。果然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卫涣熠自嘲一笑。 她缓缓走入楼栋，楼栋里的感应灯早已损坏，卫涣熠拿出手机，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点开闪光灯，借着微弱灯光往楼上走。 在走到白艾那层之后，她没有立刻用钥匙打开门，而是站在外面倾听里面的声音。 屋内一片寂静，卫涣熠犹豫片刻，把钥匙插入门锁，缓缓转动起来。 第12章 等白艾最后模拟完学术会议报告并准备好见到王教授该说什么后，她终于长舒一口气。 实在太累了，她看了一眼时间，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她迅速洗漱完，躺倒床上后她难得地没有失眠，很快睡着了。 这次的睡眠出奇的好，白艾没有梦到关于过去的事情，也没有梦到卫涣熠，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闹钟响起的时候。 白艾精心准备好了一切，因此出现在会议时，她显得异常从容。 已经提前准备过无数遍了，白艾在汇报时，没有丝毫的紧张，她只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在按她设想过的进行，包括众人有什么反应，会提出什么问题。 报告结束后，白艾从容一笑，这次汇报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她在汇报的时候，看到了王教授微微露出满意的微笑，其他人也都凝神倾听，时不时露出惊讶而钦佩的神色。 白艾很善于克服自身的一些弱点——如果这能帮助她走得更远更高。平时她沉默寡言，可如果社交能帮助她结交更多人脉，她也会硬着头皮主动找别人交流。 于是在茶歇的时候，她也很快融入到人群当中，和众人一起侃侃而谈。 白艾想起上一世自己一开始也经常参与学术会议，可随着卫涣熠对她的态度逐渐恶劣，她不得不把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讨好卫涣熠身上。到后来，她几乎不再参与任何学术会议，对学术前沿也没那么了解了。 虽说是迫不得已，但上一世那样虎头蛇尾实在是可惜，白艾想。 重生的机会得之不易，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科研工作上，不再关心那些儿女情长。 在学术会议上，因为王教授的引荐，白艾和很多领域大佬都加了联系方式，她和王教授那个还未完全成型的项目也备受关注。 白艾看着手机里刚加的好友，总觉得比起上一世的磕磕碰碰，如今的一切都似乎太过顺利了。 努力总算有了回报，白艾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这一切只是开始，她一定会在这条道路上走的越来越远。 直到下午，白艾回到酒店的时候，才想起卫涣熠直到现在，也没给她打过电话说明情况。 如果卫涣熠那边事情进展顺利的话，那她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表现白艾想。 如果她一直没有打电话，几乎不可能是忘记了，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一直没能解决许文心那边的情况，或者遇到了危险… 毕竟许文心提醒过自己千万别回去，白艾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她今晚需要和王淑君见面详细聊一下项目的情况，所以很早之前就订好了面聊完第二天回去的机票。 白艾想，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没办法舍弃这个机会。 她不能再步上一世的后尘，为了其他事情耽误自己的前程。何况上一世是因为有攻略任务必须完成，可这一世她没有牵绊，如果再因为什么事情耽误自己的事业实在得不偿失。 白艾思考片刻，决定先给卫涣熠打电话询问情况。 她打了两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白艾决定如果第三次卫涣熠还是没接的话，她就不再打过去了。 可无论如何她都得和王淑君面谈，得到合作项目的机会。所以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她都只能第二天赶过去。 白艾想，到底只是相处一个月的室友罢了，她对许文心的事情已经够上心了，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无法左右。 第20章 何况，许文心确实让她不要回去，她也确实遵循了许文心的建议。 白艾虽然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是从前，无论如何她都会亲自赶回去，看到别人确实安全后才心安。 这次重生，她到底不再像从前那样关心别人甚于自己了，她确实也担心许文心，可她不会在忙完自己的事情前匆忙回去了。 白艾自嘲一笑，经历过那么多事，她也逐渐成为一个自私冷漠的人了。 就在这时，卫涣熠终于接通了电话。 “姐姐。” 卫涣熠有些嘶哑的声音让白艾很惊讶，她从来没遇见过卫涣熠如此狼狈的时候。 “你们那里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实际上她却频频看表，计算着最晚什么时候她就得提前准备去见王淑君。 “没什么事情。”卫涣熠担心白艾会担心她这边的情况，从而急匆匆赶回来，她努力调整声音，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正常一点：“只是刚刚和许文心聊了一会儿，忘记喝水了。” 白艾知道卫涣熠根本不会和只见过一面的人相谈甚欢，但她一心想着项目，于是接受了卫涣熠的说法：“没事就好。我这里还有些事情…” 白艾没说完就被卫涣熠打断了：“姐姐先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就先挂了。” 语气和之前的许文心同出一辙的急促。 白艾犹豫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接受了卫涣熠的说辞。她知道许文心那边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卫涣熠和许文心都没有选择报警处理，白艾无法想象公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白艾知道她不能再细想这件事了，她已经看了订票软件很多次了，再犹豫一会儿她很可能改签到今天回去了。 可她不能舍弃今晚这个机会，这是她快速晋升的难得机会，错失这个机会后短时间内她很难再遇到像这样好的项目了。 白艾心里有了决断，她打算全力以赴今晚的面谈，按原计划等明天再回去。 白艾非常重视此次见面的机会，她提前20分钟到了约定地点。 此时她的注意力终于都成功转移到接下来的面聊上，没有再思考卫涣熠和许文心那边的处境。 过了大约20分钟，王淑君来到了白艾对面座位。 白艾站起身，虽然她无数次浏览过官网上王淑君的照片，但还是被面前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王淑君的头发整齐地梳到耳后，额前没有一根碎发，她身穿一件暗橙色开衫，给人一种严谨但不易接近的感觉。 白艾还没开口，王淑君就摆摆手示意白艾坐下。 “小白，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 王淑君缓缓坐下，她眉头的皱纹在灯下更加明显，蜿蜒如沟壑。明明是五十来岁的人，背却挺得笔直，给人一种精力旺盛的感觉。 白艾点点头，心想这位教授果然如传言一样让人难以接近。她没敢再多说什么，以防说错话惹老教授生气。 “小白，你先说下你对我们需求的了解吧。” 王淑君仔细打量着白艾，希望这个年轻人不要像她之前接触过的一些科研工作者一样，看着沉稳实则浮躁。 白艾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王淑君她们团队想利用计算机深度学习领域的模型对乳腺癌细胞影像进行识别，白艾在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白艾之前查阅过这方面的医学文献，了解了乳腺癌细胞和普通细胞的差别，并制作了一些数据集用于训练模型。 她坐到王淑君那一侧，打开已经准备好的文档，给王淑君介绍她目前的思路。 白艾在之前用过做好的数据集放到目前的一些语义分割模型中进行训练，她把训练好的结果保存到文件夹里，模型识别准确率已经达到90%以上，白艾在思考怎么能进一步提高模型准确率。 她把目前的进展告诉王淑君，王淑君仔细地查看文档里的数据集标签和训练结果，间或微微点头。 这个年轻人目前做的工作超出了王淑君的预期，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已经提前了解了乳腺癌细胞和普通乳腺细胞的差别并制作了数据集影像和标签。 “王教授，我博士期间研究方向就是深度学习计算机视觉领域的，所以对您这边的需求还算比较了解，如果能成功接下项目的话，进展应该会很快。” 白艾在讲解过程中偶尔用余光观察王淑君的反应，她注意到了王淑君细微的点头动作，感觉自己的准备大概给这位严厉的教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其实今天上午的学术会议时她能感觉到王淑君对她很满意，可她不敢懈怠，依旧尽力准备好了关于这个项目的一切。 “全部的数据集我们团队会提供给你的。”王淑君说话很简短：“识别准确率需要提高到98%以上。” 王淑君看向白艾，白艾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也认真地看向王淑君：“王教授可以先给我1个月的时间，我会在现在的模型上进行改进，1个月之后把结果汇报给您。” 王淑君对白艾的态度比较满意，这个年轻人并没有着急项目立项的事情，而是先想着解决问题，这种态度令她心安。 “你也可以同时准备项目申报书。”王淑君扶了一下眼镜框，微微笑了笑：“其实在今天我本来很不情愿让你来对接我们这个项目的，当时有人一定要…” 第21章 王淑君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太合适，她看着白艾困惑的神情，怀疑面前的人对这件事是否知情：“总之我很讨厌一些关系户。” 关系户？ 白艾清楚自己肯定没有任何关系能强迫这位教授，她下意识以为是有其他人想通过关系拉拢这位教授达到合作项目的目的，不小心激起这位教授的反感。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以后我们线上沟通吧。”王淑君又笑了笑：“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年轻人小心别熬出黑眼圈。” 白艾本来已经做好被王淑君刁难的准备，她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的开始了，一时有些难以相信。 她很快回过神来，替王教授拉起椅子：“王教授您慢走。” 王淑君朝她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她削瘦笔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此刻，公寓也正笼罩在一片夜色中，仅如水般温柔的月光撒入室内，映照在李子染似笑非笑的脸上，能让人瞥见她势在必得的神色。 第13章 一路上都很顺利，白艾很快到达了机场。 归途中，白艾身旁坐了一对情侣。 白艾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推导公式的时候，努力集中注意力，可注意力还是被旁边的情侣分散了几分。 白艾旁边的女生如瓷娃娃一样精致白皙，她不停地和同伴聊天开玩笑，讲些俏皮话不断逗她的女朋友开心。 然而也许是她之前惹女朋友生气了，或者她女朋友是个天生严肃的人，即使偶尔几句话把旁边的白艾都逗得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她的女朋友还是无动于衷。 白艾旁边的女生有些泄气：“姐姐，你真的好难哄啊。” 她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头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白艾重新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自己的申报书上，直到旁边柔软的头发慢慢偏向自己。 白艾有些错愕地看向旁边的女生，旁边的女孩儿似乎已经睡熟，她的头无意识地慢慢偏向自己。 白艾打字的手顿了顿，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旁边女生的头又偏了回去。 白艾转头看去，看到女生的女朋友已经揽过了女生的肩，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她朝白艾歉意地笑了笑，随后温柔注视着自己的恋人。 她偏过头，目光如水般拂过恋人的脸庞，随即低下头，嘴唇触碰到恋人的脸庞，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白艾很快发现这个严肃的女孩中计了。 “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理我的。” 白艾旁边的女生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来不及掩饰神情的恋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是熟悉的把戏，白艾想。 她关上项目申报书的界面，很突然地想起很多年之前，卫涣熠也喜欢这样耍赖。 当时卫涣熠在别人面前话不算多，甚至给人一种高冷的印象。可白艾和她相处下来发现，卫涣熠是个口齿伶俐的家伙，有时候白艾甚至被她揶揄得说不出话来。 白艾有时候气得不想再理卫涣熠，卫涣熠就先是哄白艾开心，如果白艾还不理她，她就假寐等白艾上钩。 白艾在感情上是个比较迟钝的人，迟钝到后来卫涣熠再也没这么哄过她的时候，她才发现卫涣熠已经变了。 于是渐渐的，道歉认错的那个人成了白艾，她只能慢慢适应着容忍卫涣熠越来越冷淡的性格和越来越多的小脾气。 白艾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屡屡询问卫涣熠，可都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现在，白艾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卫涣熠转变的原因——也许是卫涣熠早已对这段关系烦腻了。 旁边的情侣在轻声细语，看起来已经和好如初。 白艾之前把钥匙给了卫涣熠，所以打车离开机场的时候，她提前给许文心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文心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声音，她告诉白艾她现在在家。 白艾得知许文心在家后，松了一口气。 她隐约觉得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可白艾实在想不出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敲了敲门，许文心很快给她打开门，脸上挂着往常一样热情洋溢的笑容。 白艾进去之后发现公寓里只有许文心一个人。 “你之前在电话里提到找的那个人，她怎么样了？” 白艾还记得之前许文心的异常，她直接所有不正常的地方都和许文心她要找的那个人有关。 许文心一反常态，没立刻回答白艾的问题，而是开始询问白艾此行是否顺利。 白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许文心之前毫不在意自己工作上的事情，甚至她连自己的职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艾很快反应过来这种话肯定不是许文心自己想出来的：“这话不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是别人教你这样说的吧。” 许文心有些心虚，她哪想到那个漂亮姐姐说话那么不靠谱，按她的方法一上来就露馅了。 “我就突然想到了。”许文心尴尬地笑了笑：“所以就问问。” “挺顺利的。”白艾很干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继续追问许文心：“你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当时为什么不让我回来？” 许文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因为找到人了，所以带她来这里聊聊，怕你贸然回来觉得打扰，所以提前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当时刚见到那个人比较激动嘛，所以可能声音尖了些。” 第22章 白艾觉得当时打电话的许文心绝不会是和人正常聊天的状态，可现在许文心恢复了正常，她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白艾很好奇许文心明明连对方的长相姓名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对方的。她忍不住把心里的困惑问了出来。 “看到了，就认出来了。”许文心觉得这个问题可比上个问题简单多了，于是她如实回答：“她也认出我来了。” 白艾听得云里雾里，她这几天过得很累，于是没再继续问下去，打算换身衣服先去休息休息。 “白艾姐，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白艾刚换好衣服坐到沙发上，许文心就凑过来问白艾：“就是你一直觉得不会变的人突然就变了。” “具体是指哪方面呢？” 白艾猜测，肯定是许文心找到了她一直想找的人，然后发现这个人和她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她现在对许文心要找的人很好奇，本来她以为这个人也许是许文心编造出来的一个人，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和许文心相认了。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白艾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身边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也说不上来。”许文心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仅是性格方面，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也变了。” “可你不是忘记她到底什么样了吗？”白艾问：“怎么还知道她性格变了呢？” 许文心摇摇头，她想了想又说：“能找到她我就安心了，其他事情我也不想再考虑了。” 白艾倒是很惊讶于许文心洒脱的态度，毕竟之前许文心找那个人找的太痴狂，简直是不分昼夜的寻找，没想到找到后那么轻易的放下了。 “她来过这里？后来又走了？”白艾看了看周围，不像是来过客人的样子。 许文心点点头，随即她又想到了卫涣熠也曾来过，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之前的推断重新告诉白艾。 “白艾姐，你还记得我说过李子染——就是我之前要找的那个人，我曾经说过她可能认识涣熠姐姐。”许文心有些兴奋地比划了一下：“她们确实认识，我猜的没错。” 白艾最近事情很多，她想了一会儿才模糊想到许文心确实这么说过。 “好像是这样。” 白艾没想到连许文心找的人都认识卫涣熠，这一切都显得很巧合。 她不禁想，难道许文心要找的人是卫涣熠曾经的朋友吗？她对卫涣熠的朋友没有什么好印象，此刻倒很庆幸李子染已经离开了。 “李子染和卫涣熠是一起离开了吗？”白艾控制住厌恶的情绪，貌似无意地问起她们的情况。 “不是。”许文心有些疑惑白艾为什么这样想：“我感觉她们关系不怎么好。李子染昨天夜里离开了，卫涣熠姐姐早上天亮后走的。” 白艾点点头，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卫涣熠，卫涣熠能如此知趣地离开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白艾姐确实不喜欢卫涣熠啊。”许文心对卫涣熠的称呼也很快从“漂亮姐姐”变成了“卫涣熠姐姐”，最后变成了“卫涣熠”。 白艾有些好奇许文心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这样说？是有人说过我很讨厌她吗？” 许文心点了点头：“李子染就给卫涣熠说过。” 她于是绘声绘色地给白艾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李子染见到卫涣熠之后，说让她别做无用功了，说姐姐是不可能喜欢上她的。” 白艾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攥紧了手指。 这句话实在太熟悉了，她早已听过无数遍了。 “宿主，我觉得没希望了，照这种情况卫涣熠是不会喜欢你的。” “现在怎么办？卫涣熠不会爱上你，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 白艾的脑海中一瞬间涌现出无数荒谬的想法。 她甚至想，也许李子染就是之前的系统。 明明是初夏，白艾想到这里却觉得身上有些冷。 白艾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有些太敏感了。如此杯弓蛇影，甚至仅从只言片语之中就能做如此夸张的想象。 “我挺想见一下李子染的。”白艾决定去见见李子染，她朝许文心笑了笑：“毕竟你找了她那么久，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文心皱了皱眉：“白艾姐姐你见她干什么，我现在看到她就不舒服。”她夸张地朝身上比划了一下：“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白艾笑了笑，像开玩笑一样说道：“我很好奇，我是不是也认识她呢。” 卫涣熠回想起昨夜的情形，在李子染离开之后，她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黑夜中只有一缕月光透进来，照在李子染的脸上衬得她犹如鬼魅，她说：“白艾是不会爱上你的。” 没有举太多证据，仅仅一句陈述句，卫涣熠却觉得自己如同坠入深渊。 她不敢再回忆从前，过往如今一起织成一张绝望的网，让她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第14章 卫涣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白艾靠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三年前，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沉静如一株文竹，眼中波澜不惊，只偶尔望向她时会泛起涟漪，仿佛静谧的湖泊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细微的水纹后便归于沉寂。 卫涣熠长相惊艳，周围想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她从来都不屑一顾。 第23章 卫涣熠讨厌别人因为她的容貌喜欢她。她自视甚高，认为容貌只是她所拥有的最不起眼的东西。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现爱慕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因为她的外表追求她，又因为她的外表不断忍受她高傲的性格和阴晴不定的脾性。 卫涣熠厌恶那些被她的外表吸引的人，她觉得这样的追求实在太肤浅了，肤浅到令她觉得恶心。可潜意识里卫涣熠明白，自己享受着被众人追捧的感觉，享受别人看向她倾慕的目光。 卫涣熠真正想要的是别人的真心，可她又觉得那些主动追求她的人的真心太过于廉价，甚至那不是对她的真心，是对她外表的真心。 只要任何一个人有自己的外貌，她都可以获得这些追求者所谓的真心，会受到同样的追捧。卫涣熠很清楚其他人只是爱着她的皮囊而已。 她时常想，如果自己相貌普通，又有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坏脾气，大概没有人愿意接触自己。 卫涣熠根本不打算谈恋爱，她打算带着这样一幅令人倾倒的容貌和她的坏脾气自己过一辈子。 直到她遇到白艾。 她很清楚白艾和其他追求者没什么不同，都是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时就被迷倒了，在此之前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有什么性格，心里在想什么。 她本应该不理睬这样的人，或者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以戏弄这样的人为乐。 卫涣熠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某天卫涣熠无聊到想找乐子的时候，她想*起了白艾。 卫涣熠计划下午约白艾见面，当然她是不会去见白艾的，她非常期待白艾到了约定地点被戏耍后会作何反应。 像那样淡定的人，大概不会戏耍一次就生气吧。卫涣熠想，这样还可以在以后无聊的时候多耍她几次。 卫涣熠随手给白艾发了几条信息，准备睡一觉等醒来后看看白艾会不会发信息抱怨。 然后卫涣熠醒来后，发现事情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白艾并没有赴约，她很认真地给白艾解释这天是工作日，她不想请假。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和卫涣熠约定其他合适的时间。 白艾的措辞很谨慎，充满了不能赴约的歉意。但是卫涣熠看到信息的时候，还是感觉愤怒即刻占领了自己的大脑。 她本以为这是像往常一样的戏耍，可在某种程度上她却被白艾耍了。 从前她从来没在意约人见面到底是不是工作日，更预想不到竟然有人为了工作推辞自己。 卫涣熠强压怒火，开始准备第二次计划。 这次她选了一个天气不错的周末，想着白艾大概不会拒绝自己。 如她所料，白艾终于上钩了。 “这是真的吗？这次我一定会赴约的！” 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个开心到转圈的表情包。 卫涣熠看到聊天框里的叹号有些惊奇，她感觉白艾这种内敛的性格大概很少会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发感叹的语气。 至于这个看起来活泼可爱的表情包，就显得和白艾更加格格不入了。 卫涣熠皱了皱眉，白艾在线上线下的表达方式完全不一样，她总觉得这个人很割裂。 然而卫涣熠不想关心这些小事，她根本不想深究白艾到底是什么性格，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到了如何能成功让白艾当众丢脸的计划上，好让自己吐出心中所有怨气。 但卫涣熠没想到的是，在周末之前她竟然偶遇了白艾。 卫涣熠此前一直在等待一个真正对自己心动的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也会心动。 地铁站外昏暗的光线下，卫涣熠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好像有些眼熟，但是她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 卫涣熠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感觉就像看着夜晚从天上流淌下来的月光，明明最初是温润的橙黄，可在天上倾泻下来的时候沾上了漫漫长夜的清冷，渐渐消失了温度，落到地面的时候变成了冷寂的银色。 “我这段时间正在写申报书，应该没有问题吧……” 卫涣熠听到那个人打电话时的交谈声，她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想听得更清楚些：“周末大概不行，周末我还有事……” 卫涣熠恍然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 这是她刚给自己找的乐子，是她还没来得及施展计划的未来受害者。 正在这时，卫涣熠看到白艾挂断了电话，在即将走入地铁站前理了一下耳畔被风吹乱的碎发。 卫涣熠下意识走在了白艾身后。 她忽然起了这样逗弄白艾的心思，想看看白艾是否发现自己跟在她身后。 直到卫涣熠站在白艾身后一起等地铁开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白艾没有回头的习惯。 只是在很久以后，卫涣熠绝望地发现，无论什么时候，白艾都没有回头的习惯。在没有交集之后，她一个人或盛开或凋零，白艾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了。 当然此时的卫涣熠还没有这么深刻的感悟，她很自然地在地铁停下开门的时候，跟在白艾身后走进了地铁。 此时已是晚上10点半，地铁上只有零星几个人，白艾终于发现朝这边走来的卫涣熠。 白艾显然缺少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经验，她看到卫涣熠后怔了一瞬，不自觉地偏了偏头，灯光倒映在她的眼瞳中，于是有粼粼波光自眼底弥漫开来。 第24章 也许这种讶异而惊喜的情绪可以从封闭的空间蔓延，卫涣熠感觉自己的心跳也清晰了许多，她似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声。 第15章 “你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过了一会儿，卫涣熠听到白艾的声音，这其中并没有她预料到的激动，似乎连一丝一毫的颤抖也没有。 卫涣熠觉得自己受了骗，白艾根本没有之前线上聊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白艾，仿佛这样做能让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之后两人相对无言，整个车厢只能听到广播响起的声音。 卫涣熠装作抬头看站点线路图，实际上视线微微下落，落在了对面白艾身上，环绕着白艾织成了一张缱绻的网。 白艾给卫涣熠的感觉，像是镶嵌在国画里的绝顶高松旁的鹤，或是深山峭壁的野兰花，然而却必定只是一只、一株，周围再无同类。 卫涣熠突然有些好奇白艾谈恋爱时的模样。 “下一站我要走了。”白艾朝卫涣熠笑了笑，顿了片刻又问道：“你要坐到哪一站呢？” 卫涣熠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再下一站。” 事实上，卫涣熠在遇到白艾前根本没有乘地铁的打算，如果不是白艾提醒，她根本没想过要到哪一站下。 卫涣熠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为了一个几面之缘的人跟到地铁上，这个人还是自己未来的捉弄对象。 卫涣熠把这一切都归于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到站了，再见。” 卫涣熠还在出神，她没有抬头，只模糊听到白艾和自己告别的声音。 广播声再次响起之后，车厢里只剩下卫涣熠一个人。 卫涣熠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只是她很多时候刻意忽略内心的想法，做出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卫涣熠总觉得白艾其实没那么喜欢自己。她想，刚刚那么长一段时间，除了刚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其余时候白艾根本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想，线上的白艾和线下真正见面的白艾对她根本就是两种态度。线上的白艾伪装的太热情了，导致卫涣熠很难适应刚刚的白艾。 卫涣熠觉得白艾对自己的态度很冷淡，自己来也好，走也行，就连告别的时候语气也是平静的。 她有些纠结白艾是否喜欢自己。对于卫涣熠而言，感情是自己的事情，她不想拿自己的事情去问朋友，好像拿着一件商品放在展柜里向别人展示。 然而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卫涣熠突然不想捉弄白艾了，她隐隐有一种恐惧感，她总觉得以白艾的性格不会任自己摆弄，她害怕场面会失控。 然而她也不想乖乖赴约。 于是在约定见面的那一天，卫涣熠什么也没做。 卫涣熠躲在家中，第一次在爽约后有了紧张的情绪。她控制不住地想白艾的反应，也许白艾根本没有耐心等这么久，也许白艾直接因为她爽约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 卫涣熠早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后没有勇气看手机。她想，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她就当从没有认识过白艾，她的生活还会像从前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 卫涣熠第一次发现时间会过得如此漫长，她盯着墙上的钟表，怀疑秒针只有在自己的注视下才会好好工作，只要视线一离开，它就会像悄悄静止。 桌上的水杯满了又空，空了又满。卫涣熠紧张的时候非常喜欢喝水，这样她可以安慰自己已经做了一些事用来分散注意力。 终于已经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了，卫涣熠想，白艾大概不会等那么久。 像是等了上百年的妖精被解开封印一般，卫涣熠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想看看这两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艾只发了一条信息。 “嗨，什么时候到啊？” 是3：45的时候发的，在约定时间的15分钟后。 卫涣熠没敢立刻回复，她担心自己也许已经被白艾拉黑了。她想起白艾那个清冷的背影，觉得白艾已经像之前那样一步步离开了。 她内心升腾起一种不甘心，她本不想把这一切都搞砸的。她只是…只是很难面对白艾，她惧怕白艾对她冷淡的态度，可她又不甘心这样放弃，她想试试把冷寂的月光够到手。 去试一次吧，卫涣熠对自己说。 她编辑了一段文字，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确认键。 “不好意思之前睡过头了，要不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发出信息后卫涣熠舒了一口气，她并没有被拉黑。 第16章 卫涣熠有些紧张。 在她发完地址后，白艾并没有回应她。 卫涣熠感觉自己在演一场独角戏，她一个人设想着白艾的反应，又试图向幻想中的白艾回应。 卫涣熠想，她刚刚的行为非常离谱，她竟然给一个之前根本不怎么了解的人自己家的地址。 如果是按悬疑电影的走向，说不定白艾其实是个杀手，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杀死自己。 卫涣熠任由自己按这个思路想象下去，她觉得这样很有趣，可以分散等待的焦灼感。等卫涣熠一直幻想到白艾终于成功杀死自己，然后开始分尸的时候，门铃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让卫涣熠成功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第25章 “你的脸色不太好。” 白艾进来后，认真看了看卫涣熠，然后说道：“是下午休息不太好吗？” 卫涣熠有种被人戳破小心思的感觉，她分辨不出白艾这句话只是普通的询问，还是另有所指。 “也许是吧。”卫涣熠说：“可能午睡时间太久不是什么好事。” 卫涣熠之前声名在外，白艾早就抱有会被放鸽子的打算，但却没想到卫涣熠在爽约后会再次邀请她来家里。 白艾已经做好了被戏弄的准备，然而没想到卫涣熠真的让她进来了。 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开始，白艾心想。 如果她知趣的话，应该避开关于下午卫涣熠为什么没去的一切话题。但是白艾很难咽下这口气，她从来没等过别人两个小时，如果对方不是卫涣熠，她在约定时间过了15分钟就会立刻离开。 然而对方是卫涣熠，她的攻略对象，所以她一直等了两个小时。 她问卫涣熠是不是下午没休息好，她试图唤起卫涣熠的歉意，然后她听到卫涣熠的回答。 白艾看向卫涣熠澄澈的眼睛，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卫涣熠了，会有人用这样澄净的眼神对别人说谎吗？ 卫涣熠在白艾探究的目光下有些心虚，但在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她邀请白艾过来吃饭，但是她根本没有做饭。 白艾已经来到这里了，她总不能再拉着白艾出去吃饭。 好在卫涣熠说谎的能力已经出神入化了，她随即面不改色地抛出下一个谎言。 “我之前预订了一些菜，估计外卖送达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等白艾说话，卫涣熠又继续说：“外面这么冷，你的指尖都冻红了，我给你冲杯热茶吧。” 卫涣熠说完白艾才注意到自己泛红的指尖。 白艾有些诧异，卫涣熠一直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她没想到卫涣熠会注意这些细节。 卫涣熠去拿茶叶的时候，趁机订好菜，随后才开始温杯准备泡茶。 白艾坐在沙发上，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这一切都来的太轻松太容易了，以至于后来所有东西都坍塌的时候，白艾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卫涣熠端着茶盘来到客厅。 白艾眼看着卫涣熠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但手中的茶盘还在摇晃，茶盘上的茶杯一直也随着左**斜，像是在跳一场滑稽的舞蹈。茶杯里的水随之溢出，泼到了茶盘上，有些甚至泼到了地板上。 白艾站起身走向卫涣熠，想把茶盘接过来。卫涣熠看到白艾向自己走来，然而她已经控制不住茶盘的移动方向了。 卫涣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防止茶杯里的水洒到白艾身上。 滚烫的茶水在杯中转了个急转弯，冲出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弧线。 卫涣熠看着茶水自空中奔腾着冲出，刻意尘封的记忆也随着迎面而来的茶香奔涌而出。 那是小时候她回姥姥家发生的事情。 “熠熠，到了姥姥家一定要乖一些，姥姥年纪大了，你要主动帮姥姥忙，知道吗？” “知道啦。”年幼的她点了点头：“熠熠要帮姥姥忙。” 于是在姥姥佝偻着腰想起身的时候，她忙问道：“姥姥要去做什么呀？熠熠帮你好不好？” “姥姥要去把暖瓶里的水倒在杯子里，熠熠不用……” 之后是很多人的尖叫声，嘈杂到卫涣熠根本分辨不清都有谁的声音。 卫涣熠只感觉到有水流灌到了衣领里，随即灼烧起来。 她母亲扶起开始哭闹的她，用凉水冲洗了脖颈之后把她带到了医院。 后来她的脖颈处留下了一小块疤痕。从前她非常在意这块丑陋的疤痕，她讨厌别人看到这块疤痕时怜悯而探究的目光。 “熠熠，长大后有的伤疤会慢慢消失的。你给阿姨看一下你的疤，阿姨看看这块疤以后能不能消失。” “熠熠，叔叔能不能看一下你的伤疤好些了吗？” …… 卫涣熠讨厌这些人伪装在善良的表面下窥伺的眼睛。 于是无论什么时候，她只穿高领衣服，防止丑陋的疤痕成为别人的谈资—然而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别人每次看到她的上衣，总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了然。 卫涣熠的母亲很愧疚，此后她再也没有教过卫涣熠要帮助别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脖颈处的疤痕确实越来越淡了，再到后来，疤痕几乎已经消失了，如果是不知道她小时候被烫伤的人，根本看不出她脖颈上有疤痕。 然而卫涣熠仍然记得那些窥伺的眼睛，那些打着关心她的旗号探究她秘密的人。 她讨厌别人探寻自己的秘密，也讨厌别人拐弯抹角的闲言碎语。 卫涣熠刻意遗忘了那段被烫伤的经历，长大以后再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第17章 白艾看着卫涣熠，差点也被吓到了。 卫涣熠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她将手中的茶盘直接摔了出去，满地都是茶杯的碎片，茶香自地板而上慢慢四散开来。 “你还好吧？” 白艾绕过满地狼藉，走到卫涣熠身旁，她本想伸手搭到卫涣熠肩上，可想到她们现在好像连朋友也算不上，又收回了手。 卫涣熠听到白艾的声音，慢慢从回忆抽离，她看向白艾，眼神中仍然带有一丝迷蒙。 第26章 “我没事。”她轻声回答道。 白艾看着地上的碎片，总觉得这样站着不太好。 白艾想，从卫涣熠笨拙的端茶姿势来看，卫涣熠应该很少亲自招待过客人，也鲜少做过家务。 白艾对卫涣熠能收拾好残局这种事根本不报什么希望。 “还是我来打扫吧。” 卫涣熠摇摇头：“哪有让客人打扫的道理。先这样吧，待会儿我找人收拾。” 白艾担忧地看向卫涣熠：“没有被烫到吧？茶水有没有泼到衣服上？” 卫涣熠摇摇头，她大脑此时仍有些懵，回忆的碎片接连浮现在脑海，她下意识地拉着白艾到旁边沙发上坐下，白艾从包里拿出纸巾试图擦拭掉卫涣熠衣服上的茶水。 “小时候我被热水烫伤过脖颈。”卫涣熠略微仰起下巴，向白艾展示那片早已淡去的疤痕：“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刚刚端茶的时候突然回忆起了从前被烫伤过的事情。” 白艾没有看向卫涣熠，她垂下眼眸，仍觉得脸庞微微发烫。从刚刚卫涣熠拉她坐下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片奇怪而隐秘的氛围中。 白艾想，卫涣熠似乎在和她分享一个秘密，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卫涣熠。 “你的脸好像红了。”卫涣熠笑道：“是不是太热了？” 被卫涣熠看到自己脸红，白艾只觉得慌张又难堪，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卫涣熠哪里会放任白艾离开，她拽住白艾的手：“我刚刚开玩笑的，之前本来想留你在这里吃饭的，可是后来打碎了茶杯，现在也没办法收拾。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想到自己的攻略任务，白艾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卫涣熠也站起身来，就在她想去开门的时候，白艾拉住了她，她给卫涣熠看自己的手腕处：“我这里也有一道疤痕。” “小时候和其他人一起比赛跑步，我被落在最后面，心中又急，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卫涣熠很难想象白艾那种冷静的性格在小时候会为了比赛跑步又气又急，还能摔一跤。她忍不住笑出来声：“那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她仔细看着白艾手腕处月牙一样的疤痕：“应该不会有人想到这是因为比赛跑步摔倒而落下的疤痕。” 白艾笑了笑：“我小时候也挺爱玩的，明明年纪小总喜欢跟一些大孩子玩，总是朝她们撒娇调皮，输了就耍赖，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卫涣熠想象不到白艾小时候调皮的样子，她看着面前的白艾，想从她身上找到一点活泼天真的影子。 “真是想象不到，你后来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沉稳安静了呢？” 白艾顿了一下，手指猛然攥紧了袖口，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可能是长大了就慢慢懂事了吧。” 第18章 卫涣熠越来越想接近白艾。 自从上次与白艾接触后，她总忍不住想起白艾，想起白艾低头含笑的神情。 白艾大概也是喜欢她的吧，卫涣熠想。如果白艾不喜欢自己，她为什么一次次陪自己出去吃饭、陪自己去看电影、陪自己堆雪人呢？ 想到自己和白艾一起堆的那个傻里傻气的雪人，卫涣熠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时她们看着那个脑袋硕大无比但奇形怪状的雪人，两个人相视一笑。 万籁俱寂，雪地如镜，卫涣熠却好像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明明刚下完雪时化雪很冷，然而卫涣熠觉得身上非常暖和，似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卫涣熠和白艾笑够闹够以后，两人相携离开了傻笑的雪人，茫茫雪地中只剩下两串离得极近的脚印。 卫涣熠纠结几日后，打算向白艾表白。 只要她准备得足够精心，白艾应该会接受她的表白吧？ 为此她一遍遍打磨表白的流程，无数次瞒着白艾悄悄演练，直到她自认为能把整个表白的流程做到最为完美。 甚至夜晚卫涣熠时常梦到表白那天，白艾惊讶又欣喜的神情。 在准备表白的前一天，白艾和卫涣熠在卫涣熠家中玩到很晚。 顺理成章地，卫涣熠留白艾在家中休息一晚。 然而在那天夜晚，卫涣熠于半夜被惊醒。 无光的黑夜里，隔壁卧室里缓缓浮现出一点幽蓝的光。 点点蓝光忽明忽暗，跃动间如同惑人心魄的妖精。 卫涣熠紧张极了，隔壁卧室正是白艾借住时休息的房间。 卫涣熠犹豫许久，蓝光并未消失，她慢慢向白艾的卧室走去。 在她即将触碰到白艾房间门的时候，那蓝光跃动间飘到了卫涣熠指尖。 卫涣熠伸手穿过那道蓝光，有声音自她耳畔响起。 “傻孩子，你觉得白艾是真的爱你吗？” 卫涣熠没有回答这个荒谬的问题，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和白艾？” “挑拨？我只是告诉你真相罢了。” 卫涣熠皱起了眉，她讨厌这个声音毫无遮掩的自信。这声音让她想起那些童年想窥伺她的秘密的眼睛。 “我是白艾绑定的攻略系统。”那个细微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她必须攻略你才能活下来。你自以为她爱你，可那全是假的。要不是有攻略任务，她怎么可能对你这么好？” 卫涣熠刚想开口，那个声音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问问白艾花几年追求你呢？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三年。” 第27章 系统顿了顿，卫涣熠这次没有插话。她等待着系统的声音重新响起：“因为白艾攻略你的期限是三年。只要成功了，她就能回到她之前所在的世界。可如果失败了，她就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了。” 系统发出一阵刺耳而诡异的笑声：“所以卫涣熠，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让人信服的谎言需要三分真七分假，系统之前骗了白艾，自然如今也用同样的手段骗卫涣熠。 卫涣熠表面上仍很镇定，可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仔细回想相处的细节，从前并未在意的事情一点点浮现出来。 白艾对现在正当红的明星一无所知，很多经典的电影和电视剧白艾也从未看过。卫涣熠对此好奇时，白艾只告诉她是因为自己工作太忙。 她勉强维持声音的平静：“这是无稽之谈。你告诉我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白艾的任务是攻略你，可我的任务不是。这个世界上有我需要等很久才能找到的东西，我一定要等下去。” 幽幽蓝光倏尔消散，一切都好像是卫涣熠的幻想。 卫涣熠想了一夜，她想把这件事深埋在心里不在意，可又惧怕这件事是真的。 思虑再三，她还是打算抛下这件事，把这一切当做梦境，第二天继续按原计划告白。 没想到第二天白艾先找到了她。 “熠熠，我喜欢你，我从前犹豫许久，可还是忍不住向你表露这份爱意，请问你可以接受和我在一起吗？” 卫涣熠本能地想答应，可她害怕真如那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所说，只要她接受了白艾的告白， 白艾就可以如愿回到她之前所在的世界。 卫涣熠竭力抑制自己不要同意白艾的告白。她尽力保持平静地问道：“白艾，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艾看起来有点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打算继续追求我到什么时候呢？” 白艾捋了捋耳畔的碎发，认真说道：“一直追求到你同意为止啊。” “总要有个期限吧，到底是几年呢？”卫涣熠的目光紧紧追着白艾躲闪的眼神，咄咄逼人。 白艾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一种预感——卫涣熠今天不可能同意她的表白了。 “大概，三年吧。” 白艾只有三年的期限，她不想欺骗卫涣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告诉了卫涣熠。 “三年啊。”卫涣熠重复了一声这个答案，想到系统的回答，觉得爱上白艾的自己仿佛一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和白艾相爱，其实白艾只是把追求她当成了一种任务。卫涣熠想，白艾大概一点都不期待和她相爱的过程和悸动，她期待的只有相爱那个结果。 卫涣熠的手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角：“我不接受你的表白。”她冷冷看着还在虚伪地演戏的白艾：“我又不喜欢你。” 卫涣熠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只要她不同意白艾的表白，白艾的任务就不可能成功，她就必须一直待在这里陪她。 只要三年之期一到，她就向白艾表白，让白艾只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永远陪着她。 卫涣熠这么想着，心里隐约涌现出对白艾的怨恨。白艾竟然欺骗了她的感情，她真是个可恶的骗子。 而骗子是不配得到好态度的。她不仅自己不能给这个骗子好脸色，还要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厌恶这个骗子。让这个骗子只能一直追求她、依附她。 于是她无数次对白艾冷嘲热讽，冷眼看待白艾对她的追求。又在白艾心灰意冷时再向白艾示好，给白艾一点渺茫的希望。 直到三年之期的到来，卫涣熠简直欣喜若狂。很快白艾就要属于她了，白艾将永远留在这里，永远陪伴她。她们将厮守一生，直至白首。 在三年之期的那晚，她照旧肆意嘲讽白艾：“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看上你呢？” 然而白艾只说今晚要给她熬一碗红枣姜汤。 这个骗子最擅长引诱别人，直到最后一天还在演戏，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身边。卫涣熠想，她才不会上当呢。 卫涣熠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她气急败坏地恐吓白艾她根本活不过今晚。 白艾只说她不后悔遇到卫涣熠。卫涣熠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看到白艾眼眶里的泪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白艾。 她想，白艾想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有什么错吗？ 当然有！谁让白艾欺骗自己的感情！ 卫涣熠这样想着，勉强好受了一点，白艾落到现在的处境都是咎由自取，她想。但她还是不忍看白艾悲伤的表情，也不想让白艾看出她的心软。 于是她做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等到明天，卫涣熠想。等到明天，她一定向白艾表白，只要白艾向她坦白一切并承认错误，她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白艾，她会让白艾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幸福。 以后她永远不会让白艾再流一滴眼泪，不会再对白艾冷嘲热讽，不会反驳白艾说的每一句话。 只要白艾能安心留在她身边。 卫涣熠在为朋友庆祝生日的时候心不在焉，而是一直看钟表何时能走到凌晨。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然而一切未能如愿——她最终等来的，是白艾的死讯。 第28章 卫涣熠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那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再次找上了她。 第19章 白艾在成功和王教授合作，在刚开始短暂的喜悦过后，由于工作量骤然加大，她很快陷入忙碌之中。 而且白艾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她们学校的食堂很多窗口都陆陆续续更换了，现在食堂很多新窗口都换成了白艾喜欢的口味。 实在太巧了，白艾喝完糁汤后，放下的勺子在接触到碗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满足的笑意在唇角弥漫开来。 正在白艾想站起身时，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到化成灰她也认识的身影。 白艾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卫涣熠会来到她们大学的食堂里。 正当白艾想看看你卫涣熠到底想做什么时，卫涣熠转身回眸间正巧看到了白艾。 卫涣熠像是被大人发现偷偷吃糖的小孩子一般，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白艾下午还有实验要做，她不想同卫涣熠再从食堂里拉扯。她强忍心中的烦躁，起身前往收餐处放下盘子，径直离开了食堂。 卫涣熠既害怕白艾责问她为什么要来到她们学校食堂，又害怕白艾忽视不理睬她。正迟疑间看到白艾果然像从未看到她一般，根本没有再同她说哪怕一句话。 白艾下午做实验时并不顺利。她控制住不去想卫涣熠，但是总觉得不只是卫涣熠，自从重回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以后，有很多怪异的事情围绕在她身边渐渐发生。 她已经猜到了卫涣熠似乎参与到了很多事情中，甚至食堂许多窗口的更换也许也与卫涣熠有联系。 而卫涣熠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节点不可能在她之前，那卫涣熠是怎么有能力做到这些事情的呢？卫涣熠总不可能把在那个世界的资产搬到这个世界来吧？ 白艾有一种被黑暗中的眼睛盯上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从穿越到回来有些莫名其妙，当时系统既然说了必须要攻略成功卫涣熠，可她攻略失败后反而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反而卫涣熠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还需要攻略自己。 白艾一直认为每个人做的事情都会有目的，而系统一次次撒谎又大费周章地做这一切，不可能只是为了观看两个人谈恋爱吧？ 白艾摇了摇头，她知道卫涣熠也许会知道比她更多的事情，但她又实在不想再见到卫涣熠。 正思量间，她看到了学院保研夏令营召开的消息通知。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她几乎忘记了之前赵子妍主动联系她的事情。 白艾现在有项目实验要做，这段时间还要和打算保研的学生保持联系，事情实在太多，而且一时半会儿对于穿越重生的事情也探究不出什么， 卫涣熠走出校门口，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诶，竟然从这里遇到啦。” 是许文心的声音。 卫涣熠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 许文心摆了摆手中的羽毛球拍：“我们住的离这边大学体育馆挺近的，平时经常过来玩玩。” 卫涣熠点点头：“那你在这里应该经常碰到白艾吧？” “有时候白艾姐姐会来体育馆找我们玩。不过我和白艾姐姐住在一起，其实天天都能碰到哈哈。” 卫涣熠勉强笑了笑，她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直到许文心偏过头好奇地看她，她才勉强接了一句：“挺好的。” 许文心也没在意，她讲着讲着，突然提起李子染来：“后来我又遇到李子染姐姐了，有一次我们还一起打羽毛球呢。” 卫涣熠顿住了脚步：“李子染？” 许文心点点头：“之前她见到我太激动了，情绪不受控制，后来变得正常多了。” “她还向我讲了一个很好玩的故事呢。” 卫涣熠还沉浸在许文心和李子染现在关系还不错的震惊之中，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故事？” 许文心瞬间来了兴致：“这个故事可精彩了。” 许文心捋了一下思路，向卫涣熠讲道：“从前有一个商人家的女儿，机缘巧合之下她得到了一幅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她非常喜欢这幅画，于是挂在了自己的闺房墙壁上。” “这个女孩儿的身体很不好，几乎称得上是个药罐子，因此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大部分时候自己写写画画，或者盯着那张仕女图发呆。” “谁知有一天，仕女图上的仕女从画中走了出来，女孩儿见状并不惊慌，甚至开始与仕女攀谈起来。” 卫涣熠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听起来倒像书生和狐仙，或者海螺姑娘的故事？” 许文心摇摇头，继续说道：“这幅图上的仕女只在傍晚太阳落山后出现，第二日天蒙蒙亮后便回到画中。” “女孩儿与仕女越来越投契，有一日她忍不住恳求仕女，请她白天也能从画中走出来与自己相见。” “仕女便说如今自己并没有办法白天走出画中，除非女孩儿仿着这张仕女图描摹一百张，这样仕女便会从画中走出，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卫涣熠听到这里又忍不住猜测：“这仕女难道是被什么封印住的妖怪，只等女孩儿画完一百张画便能解开封印？” 许文心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被卫涣熠猜到了故事一部分的大致走向，顿时有种挫败感：“卫涣熠姐姐你怎么总是打断我？我还要继续讲下去呢。” 第29章 卫涣熠无奈地笑了笑：“这次我可不打断了，你继续讲下去吧。” 许文心继续往下说：“这精怪其实打着如意算盘，只要女孩儿画完一百张仕女图，女孩儿就会成为仕女留在画中，而精怪便会代替女孩儿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女孩儿要画完一百张仕女图，这段时间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到后来甚至画一会儿就握不住笔。” “仕女图中的精怪渐渐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一天夜晚她最后出来看了看女孩儿，然后用仅剩的修为治好了女孩儿的病。” “女孩儿并不知道这一切，最后她画完了一百张画，可是画完以后，仕女图中的精怪并没有走出来，这幅仕女图从此以后成为了一副普通的画。” 第20章 卫涣熠心不在焉地听完这个故事后，在她刚像哄小孩子一般夸完许文心故事讲得很精彩之后，许文心突然说道：“卫涣熠姐姐很喜欢白艾姐姐吧？” 话题转移得太快，卫涣熠有些莫名其妙，犹豫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许文心点点头：“就算白艾姐姐不喜欢你，你也会一直喜欢白艾姐姐吗？” “我会努力让她喜欢我的。” 卫涣熠不愿意设想白艾不喜欢她的可能性，即使白艾目前没有喜欢她的迹象，甚至还厌恶她，可她仍然幻想着哪一天她可以打动白艾。 许文心听出来卫涣熠语气中的苦涩，她尽力安慰道：“那卫涣熠姐姐可以尝试一下啊，白艾姐姐是个善良又心软的人。” 卫涣熠摇了摇头，微微蹙起眉：“你不知道从前发生过什么。” 听完卫涣熠的话，许文心想到白艾对卫涣熠的态度，她突然有些后悔询问卫涣熠和白艾之间感情的事情。 她根本不了解卫涣熠和白艾之间过去发生过什么，如果她刚刚顺着卫涣熠的话安慰下去，劝卫涣熠努力追求白艾，也许会对白艾造成困扰。 许文心虽然心直口快，但是想到这一层后很多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卫涣熠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人皆是沉默。 许文心难以忍受这种静默的氛围，她找了个借口匆匆和卫涣熠道别，一路小跑到地铁站口，随后消失在卫涣熠的视线中。 卫涣熠思考着许文心说的话，白艾确实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也一直在找机会想找白艾坦白当年的事情。从前那三年她总觉得白艾是为了攻略任务靠近她，可她从来没有敢当面鼓起勇气问问白艾，问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卫涣熠痛恨自己当时逃避的态度，她担心三年之期一到白艾真的会离开她，会亲口告诉她当时从来没有被爱过，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可等她费劲一切代价重来以后，她已经接受了白艾现在对她冷漠的态度，她也不用再担心白艾什么时候会离开她了，她好像突然就无所谓曾经逃避的一切了。 卫涣熠下定决心，她想找白艾把前因后果一起捋明白。 她重新回到了学校门口。 白艾从实验楼出来，此时正是下课的时间，路上是熙熙攘攘的学生。她一直走到学校门口，学生才渐渐少了些。 白艾一眼就看到了在学校门口的卫涣熠。 她有些惊讶，惊讶之余是浓重的疲倦感。从前是她攻略卫涣熠，如今是卫涣熠攻略她，她们一直这样纠缠不休，不知要一直纠缠到什么时候。 卫涣熠看到了白艾，也看到了白艾眉宇间淡淡的不耐烦。她知道白艾不想看到她，可她却总忍不住，总是为自己想到各种各样见白艾的理由。 她鼓起勇气，快步走到白艾身旁，低声说道：“姐姐。” 白艾微微蹙眉：“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卫涣熠点点头：“我也记得。只是有些事情不说个明白，我并不能死心。” 白艾看向卫涣熠，卫涣熠比前段时间又憔悴不少，她看到卫涣熠泛青的眼圈，便知道卫涣熠这段时间休息并不好。 她想起从前卫涣熠意气风发的模样，她从前设想过无数次卫涣熠落魄憔悴的样子，也设想过看到卫涣熠憔悴模样时痛快的心情，可如今真的看到卫涣熠难过，她的心情远比当时想象的复杂。 “那趁这一次，我们一起说个明白好了。” 白艾叹了口气：“路上说不清楚，我们回去说吧。” 卫涣熠一路上都很忐忑，她一遍遍想着该怎么打动白艾，可当她来到白艾租的那间公寓后，刚刚想好的说辞却忘得七零八落。 白艾请卫涣熠坐下，又去给卫涣熠倒了杯水，完全是招待客人的样子。 卫涣熠道了谢，轻声笑了笑。 “姐姐，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想来姐姐也很清楚。”卫涣熠拿起杯子，却并不喝水，只是想握着杯子好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在姐姐表白那天之前，我知道了姐姐和系统的秘密。” 卫涣熠说到这里，迎着白艾惊讶的目光看向白艾：“是姐姐的攻略系统告诉我的。” 她说着，便又笑了起来：“如果它不说，我大概会一直很高兴吧。” “其实姐姐当时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想快点攻略我，好回到这个世界罢了。” 白艾想打断卫涣熠的话，但她想到如果解释清楚的话，难免又会给卫涣熠希望，于是又继续听了下去。 第30章 “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真的高兴极了。可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好像从天堂坠落下去，不知道落到哪里是尽头。” “从那以后我不敢再相信姐姐的每一句话，更不敢表露出来喜欢姐姐。”卫涣熠说着，只觉得眼眶中一片湿润：“我害怕姐姐会消失在我面前，害怕我从此不会再看到姐姐。”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知道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是她不想去擦拭眼泪，只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从来只考虑自己的想法。” 白艾听卫涣熠说起从前这些事情，记忆被带回到那三年，从前被可以压抑的记忆一点点鲜活起来。 其实当时的事情不是卫涣熠一个人的责任。细究起来，是她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卫涣熠。如果卫涣熠没有发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向卫涣熠坦白这个秘密，还是会假装若无其事，永远不告诉卫涣熠真相。 第21章 “我也有错。”白艾抽了一张纸巾，慢慢擦拭卫涣熠的眼泪：“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对你说其实我是为了攻略你，想来你一定会把我拉黑从此再不联系。”白艾叹了口气：“我不敢告诉你这件事，也不敢拿这件事赌你的态度。” 卫涣熠没有想到白艾会替她擦眼泪，此时的白艾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包容宠溺她的白艾，她抬起头看向白艾：“姐姐，我当时也不敢赌你的态度。” “我怕戳破你之后会被你否认，也担心向你吐露心意后你会一走了之。” 卫涣熠的眼泪像是流不尽一般，白艾只能继续帮卫涣熠擦拭。 卫涣熠从前压在心底的话像眼泪一般尽数倾斜出来：“姐姐，我后悔当时那般待你，我当时该问问你真实的想法的。” 她看向白艾：“现在问已经晚了，但是我还是想问，姐姐当时除了为了完成攻略任务，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呢？” 若是卫涣熠没有这么问的话，白艾绝不会向卫涣熠提起从前自己的心意。但卫涣熠问了，她也不想再欺骗卫涣熠了：“当时，当然是真心喜欢你的。” 白艾笑了笑：“我又不是演员，如果只是为了攻略任务，大概只能做到殷勤而已，哪能那么真心实意地照顾你？” 听到白艾的话，卫涣熠心底像是突然塌了一块。 她真的是问得太迟了。 如果早些问，她和白艾大概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白艾似乎想到了卫涣熠心中所想：“如果你当时这样问我，就算问了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白艾继续说道：“有攻略任务在，再真的情谊也显得假了。” 白艾说完后，想把如今这些事情也一起说开，于是又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这次也是有攻略任务的吧。” 看到卫涣熠诧异的表情，她笑了笑示意卫涣熠别太紧张：“那天你发高烧，说了几句呓语，我恰好听到了。” 卫涣熠终于明白了白艾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的原因。 “那时候姐姐最终还是离开了我。”卫涣熠的情绪比之前平静了很多：“但是我找到了那个所谓的系统，于是和系统做了一场交易。” 她垂下眼眸没再看白艾：“系统可以帮我复活姐姐，也可以让我穿越到这个世界，而且只要我能让姐姐重新爱上我，我就可以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下去。” 听完卫涣熠的话，白艾久久无法平静。 她原本以为在和卫涣熠的感情中，只有她一个人在演一场独角戏，后来戏散了她便清醒了。可她知道现在才知道，卫涣熠并非她想的那样。 白艾想，她把卫涣熠想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的小人，认为她想攻略自己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能重生。 她和卫涣熠互相误解了太久，一个个谎言和误会串成了一条长串，她和卫涣熠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于是把对方误解成了可怕的怪物。 白艾想到了卫涣熠所说同系统之间的交易，她迫切想知道交易的内容：“所以你到底用什么同系统交换的？” 卫涣熠摇了摇头：“姐姐别再问了。” “明明是你说想把事情说明白的。”白艾触碰卫涣熠的指尖：“怎么现在反而不说了？” 卫涣熠勉强笑了笑：“交易的只是一些小东西而已，我都忘干净了。” 白艾看卫涣熠的神情，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东西，但是卫涣熠不说，她知道自己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这时卫涣熠重新看向白艾，眼中是重新燃起的希望：“姐姐，我们把事情都捋明白了。其实我和姐姐是相爱的，只是有这么多误会而已。现在姐姐还会再爱我吗？” 白艾犹豫了许久，卫涣熠紧张得攥紧了指尖，最终白艾轻轻摇了摇头。 卫涣熠好像是突然被宣判了的死刑犯，大脑一片空白。 失魂落魄中，她失去了询问的力气，也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那个系统满口谎言，它的话一点都不可信。”白艾没有注意到卫涣熠的神色，只是分析说：“你们的那个交易未必是真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它的目的。” “而且你与它也是定下的三年之期，如果这三年我们不能揭开那个系统的秘密，那我们再按你的攻略任务来弄。” 第31章 白艾说完停顿了一下去看卫涣熠的神情，只见卫涣熠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喃喃自语。 白艾侧耳倾听，隐约听到卫涣熠在问“为什么”。 白艾晃了晃卫涣熠的手：“熠熠，你怎么了？” 卫涣熠缓过神来，用尽全力勉强笑了笑：“我没事。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卫涣熠挣扎着想站起来，白艾从没有见到过如此虚弱的卫涣熠，此时的卫涣熠好像是**与精神一起萎靡了。 白艾有些担忧，她及时按住了卫涣熠：“先等一下，你的精神不是很好。” 她话音刚落，卫涣熠晕了过去。 白艾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过了一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要打急救电话。 白艾刚在电话中把情况和地址说清楚，就听到许文心开门的声音。 跟随许文心一同进来的，还有李子染。 许文心进来弄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慌忙想帮助白艾一起把卫涣熠扶起来，却被李子染挡住了。 李子染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她以一种满意的神情看着晕倒的卫涣熠，好像在欣赏刚完成的杰作。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22章 白艾看向李子染，总觉得这个人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每一次见到李子染，她就想起那个所谓的系统。 李子染似乎清楚白艾所想，她笑着朝白艾点了点头：“我与你是旧相识，不知道你有没有认出来呢？” 许文心看着此时的李子染，感觉无比陌生。 白艾想过有一天会直面这些问题，可是没有想到过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你费尽周折，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李子染如释重负一般笑了笑：“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白艾此时顾不上在一旁志得意满的李子染，她还在努力想把卫涣熠扶到沙发上，然后等救护车到来。 李子染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即使把她送到医院，也不会有转机，她会一直昏迷下去。” 白艾看向李子染，眼神中满是疑惑，在白艾看来卫涣熠只是最近太疲惫，刚刚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突然昏迷。 “如你所见，我根本不是什么系统，我只是想重生而已。”李子染轻声笑了笑：“现在所缺失的最后一个条件也实现了。” 白艾听着李子染的话，总觉得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或者其他一些天马行空而又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甚至开始怀疑李子染是有哪方面的精神疾病，现在症状发作了。 白艾尝试理解李子染说的话：“缺失的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呢？卫涣熠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李子染灿然一笑：“缺失的条件你不必知道了。卫涣熠她会醒来的，只不过不是在这个世界了。” “你是说她会在原本的世界里醒来吗？”白艾急切地问道。 李子染点了点头：“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为什么会非要你们的性命呢？而且你们关于彼此的记忆我也会抹除掉的，这样你们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难道不好吗？” 白艾仔细思考李子染的话，她很难想象李子染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情然后就能成功复活，而且她看了一眼李子染，现在的李子染也活得好好的啊。 “我还是不能理解。”所有事情像一团乱麻一样缠住了白艾的思绪。 “不需要理解了。”李子染倚靠在沙发上，神情平静：“休息一会儿你就会忘记这一切，难道不好吗？” 白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她也感觉到一阵阵困意，意识渐渐消失。 现在清醒的人只剩下许文心和李子染。 许文心看向李子染，随着白艾渐渐沉睡，迎着李子染期待的目光，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复苏。 原来她是仕女图中的那个精怪。 她被一位除妖师封印在一幅画中，只要有人能倾心描摹一百幅这幅仕女图，她便能解开封印从画中走出来。 而李子染就是当时那位倾心于她的闺阁女子。 “当时我描摹了一百张画，可是你还是没有从画中走出来。” 年轻的女孩儿一遍遍描摹那幅画，直到那幅画慢慢褪色，直到她两鬓生出白发。 女孩儿变老了，但她心中的执念并没有随着时光流逝而减弱。 无数深夜她看着那幅仕女图回忆往昔，她分不清从画中走出的女子到底是想象，还是真的存在过。 到后来，她几乎提不动笔了。 她看向面前这幅还没画好的画，她想只要画好这一幅，她便不再画了。 过了月余，年迈的老人终于画好了最后一幅想画的画。 看着面前的画，她满意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奇怪的人找上了她。 这个奇怪的人自称是时空管理者，她看到那幅仕女图后，露出了然的微笑。 随后她告诉李子染，只要她能帮忙做几件事，作为交换条件，仕女图中的精怪会复活——也就是许文心。 于是李子染开始了她人生中最有挑战性的工作——作为一个系统帮助每个宿主完成攻略任务。 她的宿主有冷静的也有暴躁的，有善良的也有残酷的，需要完成的任务也千奇百怪，李子染在她作为系统辅助宿主的时候，也渐渐从一开始没有经验到后来处理娴熟。 第32章 在这个过程中，李子染的心也渐渐冷起来、硬起来。 她见惯了杀戮，见惯了算计，从一开始的看不惯，到后来逐渐认同，再后来她甚至开始指导宿主做这些事情。 后来她又陪一位宿主穿越到了一个所谓的仙侠世界中，在这里她见到了许文心的许多同类，也见识到了许多起死回生的方法。 而这个宿主的任务更是十分艰巨，李子染在这个世界里陪宿主磋磨许多年的时光。李子染的耐心渐渐消耗殆尽，在想出一个可行的复活许文心的方法后，她的耐心更是所剩无几。 李子染找到了之前那个自称时空管理者的人，询问她何时才能复活许文心。 但是那个人只是让李子染再等等，再作为系统多工作一段时日。 李子染听过无数遍这种说辞了，她觉得自己也许被骗了，她就好像一只被用诱饵引诱的小兽，必须永无止境地工作下去。 李子染表面上没有怨言，实际上开始暗自着手要利用工作之余按之前构思的方法复活许文心。 在之后，她开始悄悄尝试，比如趁宿主不注意时悄悄把宿主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抹去一小段宿主的记忆。 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李子染心中暗自满意，时机很快成熟了。 这么多平行世界，只要她做的足够隐蔽，所费时间足够短，那么没有人会发现她所做的这一切。 她趁机一点点收集复活许文心所需要的材料，很快她只剩下最后一种材料——忐忑不安的爱。 她的下一个宿主是一个叫白艾的人，这个宿主的任务是一个科研任务。 李子染欺骗了白艾，她骗白艾说任务是为了攻略卫涣熠。 她的说辞近乎天衣无缝，李子染很轻易地相信了她。 三年之中白艾一直处于忐忑不安中，自然三年的时间中白艾真正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三年期一满白艾立刻死于非命。 就在李子染松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躯体早已老朽。她长期作为系统执行任务，她自己的身体早已慢慢腐败。 李子染只能要重新为自己创造一个合适的身体，正在这时，卫涣熠找了过来。 她要造一个躯体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材料是——绝望的爱。 她最终得到了。 只要再把白艾和卫涣熠有关于彼此的记忆抹去，把卫涣熠送回到她本来的世界，一切就会恢复原样，不会有人发现她到底做了什么。 第23章 第二天白艾像往常一样醒了过来。 醒来以后，她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躺在沙发上。 这时许文心走了过来：“今天是周六，白艾姐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白艾慢慢站起身来，她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她好像记得昨晚并没有熬夜，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之后就直接睡着了。 白艾问许文心：“文心，昨天我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啊？我怎么就这么睡在这里了。” 许文心点点头：“白艾姐回来之后就睡了，这床被子还是我拿来的。” 白艾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想到最近工作太忙，也就相信昨天自己回来之后太累直接睡着了。 许文心随后好奇地问道：“白艾姐，你还记得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吗？” 白艾觉得莫名其妙：“昨天我是走回来的啊。” “白艾姐，我昨天给你说过认识的一个叫卫涣熠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白艾疑惑地看向许文心，她从来没有听过卫涣熠这个名字，也根本不记得昨天许文心有提过什么叫卫涣熠的朋友。 “可能最近休息不太好吧，我不记得这件事了。” 白艾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打算先去洗漱，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许文心恢复了关于李子染的记忆，但是她总觉得李子染和之前不一样了。 然而许文心并不是一个会纠结于朋友到底会不会变的人，在她看来朋友多年不见性格有变化是正常的，而且她身边除了白艾就只有李子染，白艾工作又忙，能陪着她玩的只有李子染了。 这时候白艾还在洗漱，李子染已经在门外敲门了。 许文心打开门：“你怎么这么早来啦？” 白艾洗漱完之后，出来和李子染打了招呼。 李子染今天气色很好，同她记忆中病恹恹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今天天气也好，是个艳阳天，不如一起出去玩玩。”许文心一时开心，于是临时提议。 李子染自然是点头同意了，白艾考虑到最近很久没有出去放松了，于是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商量了一会儿，她们三人决定前往附近的一座小山上游玩，这样上午出去下午回来也足够玩得尽兴。 因为是周末，沿山路向上攀登的游人并不少。白艾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算悠闲。 等第三次看到李子染给许文心擦汗的时候，白艾笑道：“我倒是不该陪你们一起出来玩，也不至于成了电灯泡了。” 李子染低头笑了笑，许文心却摇了摇头：“白艾姐姐可别胡说，我和子染只是好朋友。” 许文心虽然实际年龄比白艾大得多，但是她平时叫惯了，而且白艾也不知道她精怪的身份，她也不想暴露这个秘密。 听到许文心的话，李子染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第33章 白艾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她下意识想到刚刚那句话说错了，于是略带歉意地笑笑：“那边有卖山上摘的小葫芦的，我去看看。” 许文心也察觉到李子染好像并不高兴，于是解释道：“白艾姐姐并不知道我们只是好朋友，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李子染本以为许文心复活并恢复记忆以后，会与她两心相悦。她一直以为许文心与她彼此倾心，直到现在她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李子染小心试探道：“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吗？” 许文心没想到李子染会这么问，她捋了捋额前被微风吹乱的碎发：“当然不是，我们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李子染轻轻摇了摇头，鼓起勇气直接问道：“你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喜欢你吗？” 许文心被这个问题吓住了，从当时她还被仕女图封印住的时候，她只是把李子染当成一个可以帮她解开封印的人。后来她与李子染交谈的时日越来越多，她开始渐渐把李子染当成自己的朋友。 直到后来李子染为她一遍遍描摹仕女图，她被李子染的情谊打动，可她一直把那当做是友谊。 李子染从来没有向她挑明过心意，许文心也半点没有猜透过。 “我从前一直以为是知己之谊。”沉默好一会儿后许文心才艰难说道：“我一直没有发现过，原来你是喜欢我的。” 白艾挑完三个玲珑可爱的小葫芦后，打算回去找许文心她们。但是走近以后她看到许文心和李子染好像仍在交谈，于是返回去开始挑选第四个葫芦。 李子染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晴天霹雳这个词的含义，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呢？有没有某一瞬间有过悸动呢？” 许文心打量着李子染的神色，想着怎么回答会让李子染能接受一点：“我从前，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 “可以后还有很多可能性对吗？”李子染像要拼命抓住最后一株救命稻草一般，她重复说道：“以后我们其实也有相爱的可能的。” 许文心从没有见到过李子染如此急切的样子，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毁了接下来的游玩，更不想让白艾回来之后也看到这种尴尬的情形，犹豫片刻后她点点头：“大概吧。” 听完这句话后，李子染渐渐平静下来。 她是许文心最好的朋友，即使以后许文心动心，大概率也是对她，李子染不断地安慰自己。 这时白艾终于走了回来：“看，我挑了四个小葫芦，你们从里面挑一挑吧。” 第24章 很不幸白艾这句话再次挑动了李子染此时脆弱的心态。 她抬眸看向走来的白艾：“我们只有三个人，你为什么要挑四个葫芦？” 该不会是白艾记起卫涣熠了吧？李子染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白艾觉得今天的李子染格外不正常，但她仍然耐心解释说：“我看这小葫芦挺可爱的，想自己留下来两个。” 李子染心中的恐惧越来越重，她担心白艾留下的那两个其中之一要送给卫涣熠。 “觉得小葫芦可爱的话为什么要留两个呢？多留几个不好吗？” 白艾一头雾水，考虑到李子染是许文心的朋友，她压下心中的那一点不舒服，继续解释道：“我想把一个放到工位上，另一个放到家里。” 许文心拽了拽李子染：“要留几个是白艾姐姐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太多啦。” 她说完后对白艾笑了笑：“谢谢白艾姐姐，那我先挑啦。” 许文心此时也没有心情仔细挑选，只随手拿起两个离得近的，然后分了一个给李子染。 白艾看着随手拿起小葫芦的许文心，要是在平时许文心应该会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如今却没有心思挑选，说明许文心现在也有心事。 白艾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许文心和李子染也许是闹别扭了，所以刚刚李子染其实是在借题发挥，而许文心也不像平时那么高兴。 白艾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道理，她刚刚的不快几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想促成两个人和解的责任感。 于是在下山的途中，白艾绞尽脑汁想找一些她们几个都能聊起来的话题。白艾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调节矛盾的高手，一路上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许文心和李子染并没有互相不搭理，而是渐渐参与到话题讨论之中。 大概不是什么大矛盾，白艾渐渐放下心来。 在黄昏时分她们终于回到了家。 李子染把许文心和白艾送到楼下，道别之后转身离开。白艾目送李子染离去的背影，她总觉得今天李子染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白艾和许文心刚到家，许文心就问道：“白艾姐姐，你有可能和你的好朋友成为恋人吗？” 白艾本以为这一天过得已经足够跌宕起伏了，可她没想到刚一进家门就被问了这种问题。 白艾不是一个喜欢敷衍别人的人，她认真思考片刻后告诉许文心：“我不知道。” 说完她怕许文心觉得自己在敷衍她，又解释道：“毕竟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实在想象不出来。” 许文心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今天突然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说完后她突然想到了白艾和卫涣熠的往事，可惜如今白艾没有了这些事情的记忆，她也不便纠正白艾“没谈过恋爱”的认知。 第34章 白艾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许文心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白艾，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把李子染向自己表露情谊的话告诉别人并不妥当。 许文心轻轻叹了口气，她很确定她现在并不喜欢李子染，只是把李子染当成好友。 白艾晚上吃完饭后，打开电脑查看最近有什么重要的邮件。 在处理了几封邮件以后，她看到赵子妍发来的邮件。 赵子妍想在下周一约她面聊。 白艾加了赵子妍的联系方式，她告诉赵子妍线上简单聊一下基本情况就可以，但是赵子妍还是坚持在周一的时候来找她一趟。 考虑到她们的学校离得不远，而且线下聊天的效果要比线上强得多，白艾最终同意了赵子妍的请求。 周一白艾即将出门的时候，李子染又找了过来，白艾同李子染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利用中午的空闲时间，白艾和赵子妍在实验楼大厅门口见了面。 白艾本以为赵子妍是一个很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可见面之后她发现赵子妍同样不善言谈。 好在赵子妍说话很有条理，也带了很多资料过来。白艾翻看着赵子妍的本科资料，从成绩单一直看到各类竞赛获奖证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学校的保研夏令营在面试之外还有机试。”白艾把视线从纸质资料上移开，重新看向赵子妍：“你好好准备，只要拿到优营我这里会给你留下一个名额。” 赵子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亮，她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许文心看到了实验楼门口的白艾：“白艾姐姐！” 许文心看到了站在白艾身边的赵子妍，觉得心跳突然空了一拍。 许文心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猛然间被攥住了。 许文心转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李子染。 白艾笑着点点头：“你怎么又来这里啦*？” “我和子染姐姐到体育馆那边打球，顺道来到这里，看看能不能遇到白艾姐姐。” 许文心抽出被李子染攥住的指尖：“白艾姐姐，你旁边的人是谁啊？” 明明是晴天，李子染却觉得身体一点点变冷，她看向白艾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这个女孩儿会抢走自己珍视的一切。 “这是赵子妍，未来有可能成为我的学生。”白艾向许文心介绍完赵子妍后，又看着赵子妍笑了笑，向她介绍许文心：“这是许文心，是我的舍友。” 李子染后悔同许文心一起过来，如果她不过来，至少不会亲眼看到许文心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样子。 “许文心，我们该走了。”李子染再一次拉住许文心的手，劝她离开这里。 许文心这才想起李子染还在身边，她冲李子染笑了笑，这让李子染安心不少。 “白艾姐姐，我和子染先走啦，以后再来。” 不会再来了，李子染边走边想，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以内，她都不想让许文心再来这里了。 李子染走着，过去的回忆慢慢浮现脑海，她想着从前与许文心相处的时光，想着那漫长的等待，眼前渐渐模糊。 第25章 临近期末，联系白艾的学生忽然多了起来。 白艾在翻看通讯录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名字。 一般她存入通讯录的人名，一般都是以后会联系到的，而且她会详细标注存入的姓名以及职业等。 但是通讯录的这个号码主人的名称仅仅只是一个“卫”字。 白艾不记得她认识什么姓“卫”的人，而且根本不记得自己存过这串陌生的号码。 白艾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尝试拨通了这串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是空号。 也许是自己之前不小心输入的号码，白艾想。 白艾想删除这个备注为“卫”的联系人，可想了一会儿，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白艾开始查找自己和“卫”的通话记录，她发现就在不久前自己还联系过这个人。 是在她出差的时候联系的这个“卫”，当时是她去参加学术会议的那段时间。 白艾想，也许是当时随手存的学术会议上碰到的同领域的科研人员或大学教师。 可能是“卫”在那之后停用了这个手机号码。 白艾没有再从这个电话号码上多想。 晚上白艾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白艾以为家中没有人。 白艾随手打开灯，暖色调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白艾环顾四周，才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子染。 白艾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询问李子染：“子染你怎么不开灯啊？” 李子染并没有回应白艾。 白艾等了一会儿，来到李子染身旁坐下，她看到了李子染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李子染抬起头，白艾看到有泪滴从李子染的眼眶中划过。 “赵子妍，她是不是会成为你的学生？” 白艾点点头：“她拿到了夏令营的优营，如果她在九月份填报我们学校的话，应该会成为我的硕士研究生。” 白艾说着，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李子染。 李子染并没有接过来，白艾和李子染只能算朋友的朋友，她觉得如果直接帮李子染擦拭脸上的泪的话，也许显得太过亲密了。 第35章 白艾默默把直接放在桌子上：“文心呢，她去哪里了？” 李子染摇了摇头，白艾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白艾想起那天许文心看赵子妍的眼神，也想起来那天爬山回来许文心问她的问题，所有的事情串成一条线，她似乎想明白了这一切。 白艾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但是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好意思抛下李子染去忙自己的事情，于是白艾只是静静坐在李子染身旁。 反正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最近实验进展又很顺利，白艾的时间相对充裕了很多。 白艾看向李子染，她忽然觉得好像从前她也是坐在这个位置，静静看一个人伤心流泪。 白艾摇了摇头，脑海中的幻象消散，她面前的仍是不停流着眼泪的李子染。 白艾有点可怜李子染，她听许文心说过李子染与许文心是多年好友、莫逆之交。想来这些年李子染一直把爱意埋在心中，未曾表露。可天不遂人愿，许文心喜欢的并不是李子染。 白艾站起身打算去给李子染倒杯水。 白艾想，即使是失恋，伤心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就在白艾倒完水想把杯子递给李子染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十分规律，而许文心从来不会这样敲门。 白艾透过猫眼观察门外的人，门外的人着一身黑色，一身的黑衣黑裙使得压抑感扑面而来。 白艾并不认识门外的人。 “请问您找谁？” 白艾试探性地问道。 “你好，我找李子染。” 白艾听到门外的人回答的声音，这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好像指甲摩擦黑板的声音，白艾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李子染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指尖不受控制得颤抖起来。 “别开门！” 李子染突然尖声喊道。 白艾从没有见过李子染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白艾接连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沙发旁边，她担忧地看向李子染。 李子染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白艾伸手拍了拍李子染的肩，想劝李子染镇定下来。 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直到门碰到墙壁的时候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艾看向门外，门外的女子扶了扶帽檐，一步步走了进来。 有那么一瞬间白艾脑海一片空白，清醒过来之后白艾伸手插进了口袋中，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明明是盛夏，走进来的女子却带着一顶黑帽子，白艾悄悄观察女子的面容，发现女子脸上并没有细密的汗。 女子看向白艾，微笑着摇了摇头：“白艾小姐，一个明明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随着女子走进来，房门离开被撞到的墙壁，又慢慢关上了。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白艾的认知范围，她在这时候甚至在想这些根本超出了物理学的范畴。 白艾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女子绕过白艾，走到了李子染身旁，然后把手搭在了李子染的肩上。 李子染这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她设想过无数遍这一天会来，这一天也确实来了。 “看来当人确实比当系统要好多了。”女子轻声叹息道：“你该不会以为能一直瞒住我吧？” 第26章 李子染摇了摇头：“仪歌，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能永远瞒得住你。” 被李子染称为仪歌的女子笑了起来：“这么久不见，你都敢直呼其名了？” 白艾趁李子染与那名女子交谈的时候，背转过身慢慢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白艾小姐，手机信号已经被屏蔽了，你想打电话时不可能的。” 白艾惊讶地发现一切如那位叫仪歌的女子所说，她很难相信明明在市区，自己的手机会突然没有信号。 仪歌继续对李子染说道：“你确实救了你那位心上人，我很佩服你的聪明和耐心。可好像你的心上人不爱你，不知道你后悔没有呢？” 李子染静默片刻，摇了摇头：“心正所愿，我不后悔。” 仪歌眼眸中闪过一瞬间的讶然，随后她点了点头：“我很佩服你的恒心。委曲求全那么久，终于达成所愿了，这种感觉一定很好吧？” 仪歌抬起李子染的下巴，故作惊讶道：“可你刚刚竟然还哭过，不会是喜极而泣吧？” 白艾听着李子染与仪歌之间的对话，她明明觉得她们之间的对话荒谬至极，可她又隐约相信那是真的。 她想起仪歌刚进门时对她说的话。 仪歌对她说，她是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这句话很奇怪，白艾想。如果仪歌说她不是一个还应该活着的人的话表达会更加简洁，可为什么要强调是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呢？ 难道会有其他世界存在吗？ 可即使有其他世界存在的话，自己也从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不该存活于这个世界呢？ 白艾苦思无果，只能继续听仪歌和李子染的对话。 李子染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答仪歌的问题，就在仪歌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李子染忽然笑了起来：“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明知故问呢？” 仪歌并没有因此生气，相反仪歌听完这句话以后心情不错：“当然是因为听你亲口说了心情以后我会更加高兴。” “若是你没有私自复活那个小妖怪，你也不会知道她不喜欢你吧？” 第36章 仪歌摘下她那漆黑的帽子，随手放在桌子上，又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也算是自食其果。” 随后仪歌看向白艾：“白艾小姐，你应该不知道你的这位朋友都对你做过什么事情吧？” 白艾疑惑地看向仪歌，不明白为什么仪歌要这么说。 仪歌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可惜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等你重新完成你的任务后，我才会告诉你。” “任务？什么任务？” 白艾感觉自己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她很难理解李子染和仪歌谈话中的大部分内容，这种什么都无法掌控的感觉让白艾觉得很难受。 仪歌摇了摇头：“这还是让李子染告诉你吧，毕竟如果没有她当时的干扰，说不定你早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了呢。” 仪歌看了一眼李子染，神色晦暗不明，轻声说了一句“可惜了”。 李子染的神情自始至终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有在听仪歌说没有自己的干扰说不定白艾会完成任务时才微微有些波动。 “你曾经享有的大部分权限，我都收回了。”仪歌拿起刚刚摘下的帽子，转头对李子染说道：“为了防止你再假公济私做自己的事情，今后你会和其他普通的系统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你也不能再回到这个有许文心在的世界了。”仪歌说完后戴好帽子，随后打了个响指，白艾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由闭上了眼睛。 等白艾再次睁开双眼时，她发现周围所有一切都不一样了。 环顾四周，所有陈设都与之前的公寓完全不一致，白艾唯一熟悉的只有眼前的李子染。 但是无论白艾怎么询问李子染，李子染都一句话也不说。 白艾没有办法，她已经慢慢接受了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的事实。 突然白艾想起了什么，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幸亏手机还没有更换，还是她原本使用过的手机。 白艾飞速点开通讯录，然后拨打许文心的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果然是空号。 白艾想到之前标着“卫”的联系人，她点开了联系人“卫”的界面，然后拨打了这个号码。 电话铃声很快响了起来。 白艾几乎相信了仪歌的大部分说辞。至少她知道也许她真的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电话很快被接听了。 “你好，请问是谁？” 白艾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听到过“卫”的声音，但是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种过分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听了很多遍“卫”的声音，甚至可以根据此时“卫”的声音想象出“卫”其他状态下说话的声音，比如刚起床时慵懒的声音、窃窃私语的声音、以及哭泣时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叫白艾。”白艾说完以后，问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傻的问题：“请问你从前认识我吗？” 听到这里以后卫涣熠毫不犹豫地挂断了通话，然后转身向朋友抱怨道：“现在搭讪的人都开始用这种套路了吗？听起来就很蠢。” 白艾发现自己这边被挂掉了电话，她尝试再次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被对方设置成拉黑状态，请勿继续骚扰。” 她被对方拉黑了。 白艾想，对方很有可能根本不认识她，即使认识她的话估计对她也是极其厌恶的。 白艾只能继续尝试安慰李子染，寄希望于李子染振作起来以后向自己讲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然而无论白艾说什么，李子染都沉默不语，仿佛灵魂早已游离于躯壳之外。 仅这一个晚上白艾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疲惫。白艾看向手机显示的时间，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白艾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先好好休息，所有事情等第二天醒来以后再解决。 第27章 这一夜白艾睡得很不安稳。 她一夜中惊醒了很多次，每次重新入睡后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中她时常遇到一个面容模糊的人，有时她们一起堆了一个傻里傻气的雪人，有时她来到那个人的家中做客，却看到那个人不小心泼了一地茶水，又有时她看到那个人低垂着头，泪水顺着那个人的脸庞滑落，一直落在地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白艾才终于渐渐睡了过去。 因此睡到中午阳光刺眼的时候，白艾才慢慢睁开眼睛。 白艾在睁开眼睛之前，一直安慰自己有关仪歌的事情都是昨晚的一场梦而已，只要睁开眼睛以后她就会发现她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即将度过一段愉快的假期。 但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白艾看着陌生的房间，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李子染。 看起来李子染的精神状态比昨晚好了很多，白艾轻舒了一口气。 “子染，你现在好点了吗？” 李子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白艾。 白艾非常欣慰李子染对她的询问终于有反应了，她又继续问道：“子染，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吗？如果不在原来的世界了的话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只要完成仪歌所说的任务，你就可以回去了。” 第37章 白艾听到任务后并不惊讶，她记得昨晚仪歌就提过任务的事情。 但是白艾感到意外的是，李子染说的是只要完成任务以后自己可以回去，而不是她们一起回去。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李子染摇了摇头：“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白艾想起在原来那个世界的许文心，如果李子染无法回到原本那个世界，那她再也见不到许文心了。 白艾替李子染惆怅的同时，又隐约觉得这样也许没有什么不好的。李子染不是许文心喜欢的人，即使李子染一天24小时在许文心身边，许文心也不会爱上她。倒还不如像这样分开，李子染见不到许文心说不定也就慢慢不想这件事了。 李子染说完这句话以后，停顿了一会儿，白艾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声，隔了很久才听到李子染继续说道：“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在这里生存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即使穿越到不同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人也会获得和原本的世界里差不多的工作职业以及工作进度。”李子染说道：“在原本的世界里你是特聘教授，当然在这个世界里也是如此。” 白艾悬着的心慢慢放了回去。她来到这个世界里最害怕的是成为“黑户”，没有学历没有工作，一切从零开始。 在得知自己还有工作的时候，白艾松了一口气。 “在这里也有工作的话，那完不成任务回不去也没什么不好的。”白艾开玩笑般地说道：“反正工作差不多，还可以重新交不同的新朋友。” 李子染立刻制止了白艾疯狂的想法：“完成任务是有时间期限的，如果在规定的期限内无法完成任务，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从所有世界中消失，也就是死亡。” 白艾本以为完不成任务只是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而已，没有想到完不成任务会消失。她想起仪歌从前对她说要重新完成任务，又向李子染询问道：“可仪歌为什么说让我重新完成任务？我从前有要完成什么任务吗？” 李子染静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记得了。”白艾走到李子染身旁，认真说道：“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也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 “因为我的原因，任务失败了。”李子染简短地介绍了当时的前因后果：“后来你的一部分记忆也被抹去了。” 李子染说完移开了看向白艾的视线，她有些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一己私欲，白艾有能成功完成任务的可能性，而不是直到三年过后也不知道真实的任务是什么，兜兜转转一圈后还是要重新开始。 李子染随后想到了卫涣熠，她同时抹除了白艾和卫涣熠有关彼此的记忆。不知道在未来的三年中，白艾和卫涣熠会不会再次相遇，会不会可以有一段重新开始后的没有猜忌的感情。 而此时白艾想起之前仪歌说只要完成任务，她就可以获得从前失去的记忆。 白艾叹了口气，她现在虽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是本能地对完成任务这件事本身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上一次没有完成任务，难道这一次就可以成功完成任务了吗？白艾不相信任务有多容易完成。 但是该问还是要问的，白艾问李子染：“子染，那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李子染摇摇头：“三天之后任务会重新发布的，这三天你可以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和你原本世界的异同之处。” 白艾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查阅自己的身份资料后，白艾决定先去自己任教的大学逛一逛。 其实这里大部分规则同之前的世界并没有区别，有什么看着街头的建筑物白艾甚至会产生没有穿越的错觉。 白艾想起昨天挂断电话并把她拉入黑名单的“卫”，她很好奇之前和“卫”到底是什么关系。 希望不是敌对关系，白艾想。 白艾一直按导航走，走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到了自己现在任教的大学。 她看着眼前的校门，心底浮现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白艾想，她上次完成任务的时候不会也在这里任教吧？所以如今再看到这里的一切会感到很熟悉。 如果能找回丢失的记忆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还需要到处熟悉环境，也不用重新认识同事，重新结交人脉。 白艾这样想着心事，走路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后面的行人不小心碰到了她。 白艾转过身，看到了一张惊艳的脸庞。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第28章 愣了一瞬后，白艾微微错开了眼神。 白艾从没有见过长得如此艳丽的人，她险些一直盯着后面的人看，幸而她还记得自己要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不至于太过失态。 白艾回过神后想，这个人不会也是这所高校的教职工吧？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 白艾这样想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看到白艾回眸，对白艾微微笑了笑。 白艾觉得自己的脸庞立刻烧了起来。她慌忙回过头，假装在看路边开得正盛的凌霄花。 正看花的时候，白艾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艾回头，发现正是自己两次回头看的那个女子。 白艾明明在看到那个女子的第一眼时她觉得这个人眼神很冷淡，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她第二眼时会对自己笑了笑，还过来和自己打招呼。 第38章 “我是卫涣熠，平时经常来这里散散步。” 白艾还没回答，就听到卫涣熠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白艾以为卫涣熠也在这里工作，所以会来这边散步，于是问道：“我叫白艾，请问你也是这里的老师吗？” 卫涣熠摇了摇头，目光一直落在白艾脸上，仿佛在比照着什么。 任谁被这样一个大美女盯着都会有些为难，白艾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卫涣熠歪了歪头，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片刻之后她迟疑道：“你从前认识我吗？” 白艾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她从前见过卫涣熠这么漂亮的人，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卫涣熠回忆起前一天整理相册的时候，她在相册中发现许多张自己与一个陌生女子的合影。卫涣熠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何时见过这个人，更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同这个人合影。 不会是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吧？一瞬间有无数恐怖故事充斥到卫涣熠的脑海。 卫涣熠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她拿出那几张照片给朋友看：“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却莫名其妙多了这些合照，这不会……” 卫涣熠的好朋友仿佛很吃惊一般看着卫涣熠：“你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了吗？” 卫涣熠觉得很是莫名其妙：“我难道认识这个人吗？” 好友看着卫涣熠的神情不像故意伪装，犹豫许久后吞吞吐吐说道：“也算是……你的一个朋友吧，之前刚出过意外，也许你遭受打击太大忘记了。” “出过意外？什么意外？” 卫涣熠下意识凝望照片上那个穿碎花旗袍的女子，看她凝固在一张薄薄照片中的笑颜，她很难想象这个人会遭遇什么意外。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卫涣熠的好友看到卫涣熠一脸茫然的神情，斟酌许久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也好，想不起来就别再想了。” 卫涣熠闭上眼睛，试图在脑海中回忆起照片中的女子，可脑海中一片模糊，她确实不记得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同这个人有一段友情。 不久后她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自称白艾的人打给她的。卫涣熠很清楚自己从不认识什么叫白艾的人，挂断电话她向朋友抱怨最近的诈骗电话格外得多，可却发现朋友的脸色很不自然。 卫涣熠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也叫白艾。她想到朋友吞吞吐吐的话，想到朋友说白艾发生了意外，想到那天晚上那个奇怪的电话。 “那你认识李安然吗？”卫涣熠又急切地问道。 李安然是卫涣熠朋友的名字，卫涣熠想到李安然显然是认识白艾的，也许白艾还记得李安然，这也就能说明她不记得的朋友是面前这个人。 白艾仍是一头雾水，她觉得面前这个人认错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白艾笑着摇了摇头：“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绝对不可能认错，面前这个人笑起来和照片里一模一样，仿佛一阵从远处轻拂而来的风。 白艾想起自己那段遗失的记忆，也许从前她确实认识眼前这个人？可是无论她怎么回想，她都无法将卫涣熠同她的记忆建立联系，她也很难想象自己同这个过分漂亮的人能有什么交集。 “那昨晚你有没有打电话过来？而且你在电话中说自己是白艾。” 卫涣熠突然想到昨晚那通奇怪的电话，难怪她总觉得白艾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原来是同电话中的声音是一样的。 卫涣熠笃定昨晚打电话的人是白艾，而白艾有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明从前她们确实是认识的。 白艾迟疑地点了点头，她昨晚只打通过一次电话，因为对面很快把她拉黑了…… 卫涣熠从白艾迟疑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迷惑，她想起自己直接拉黑对面电话号码的事情，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把你拉黑了。因为我当时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其实现在看来我们有可能是认识的。” 白艾听完卫涣熠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后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的记忆被抹去，却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也丢失了记忆，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与自己认识。 卫涣熠拿起手机迅速把那串电话号码从黑名单中放出来，随后又拨打了李安然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相册中那个人是谁吗？她是不是叫白艾？” 李安然以为卫涣熠终于想起来了，于是说道：“是啊，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她还记得卫涣熠最后难过的眼神，又安慰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谁都不知道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李安然听到卫涣熠好奇的声音：“我只是记起她的名字而已。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李安然叹了口气，她觉得如果卫涣熠自己想起事情的经过也许会更难受，倒不如趁此时卫涣熠只知道白艾的名字时把结果告诉卫涣熠。 “就是……白艾她出车祸了，很不幸就……离世了。” 卫涣熠听着通话中李安然的声音，看着面前还好端端的白艾，一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没开玩笑吧？” 而在此之前，李子染突然想到在这个世界中，虽然白艾的死亡证明之类的已经被处理了，但白艾在一些人的记忆中是存在的，而且是作为已经死亡的人存在的，想到这里她飞速按程序处理了这一切，抹去了这些人关于白艾已死亡的记忆。 第39章 于是卫涣熠听到李安然又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卫涣熠从之前就听李安然说白艾出了意外，又在刚刚听到李安然说白艾已经离世，就在她怀疑眼前是人是鬼的时候突然听李安然说这只是玩笑。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她质问李安然：“你怎么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李安然开玩笑一向很有分寸，她也很难相信刚刚有一瞬间自己会觉得白艾已经离世了，并且当成事实说了出来，很快向卫涣熠道歉并提出她们三人可以约时间见见面，说不定卫涣熠可以想起来，实在不行可以去医院做一下脑部检查，以防万一。 卫涣熠听好友隐晦提醒也许是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但三个人一起见面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也许见面之后李安然可以把她们之间的关系理清楚。 挂断电话以后，李安然很快把卫涣熠已经忘记白艾这件事告诉了卫涣熠的其他朋友。白艾从前那般卑微地对待卫涣熠已经是她们所有人的笑柄和谈资了。而如今卫涣熠又忘记了白艾，所有人都在想象白艾将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李安然她们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就等卫涣熠什么时候约她们一起见面，好看看白艾失魂落魄到何种地步。 白艾在卫涣熠打电话期间有些焦虑，她能听出来很明显卫涣熠的朋友是记得她的，由此可以推得她的同事们和学生们也肯定都还记得她，可她完全忘了在这里的上一段经历，也完全不记得周围人的性格和行事习惯。 此时卫涣熠已经打完电话，她想起从前和白艾的合照，合照中她同白艾一起堆了一个一人高的雪人。 卫涣熠总觉得，她和白艾并不是一般朋友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关系，可她却一点都不记得和白艾有关的一切。 卫涣熠犹豫片刻，问白艾：“现在有空吗？李安然，就是我的那位朋友，她说她还记得你，我们找她一起聊聊吧？” 白艾本能地想要拒绝卫涣熠。这个世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她根本不知道卫涣熠的朋友是什么性格，见面之后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她转念一想，也许见到卫涣熠的朋友们之后，自己也可以多通过她们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而且她与卫涣熠相识，也与卫涣熠的朋友相识，性格上应该是合得来的。 想到这里白艾点点头：“这几天我都有空。” 第29章 白艾回家以后，发现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她找遍每个房间都没有找到李子染的踪迹。 大概是李子染有事要离开一趟？ 白艾从客厅桌子上找到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凌乱而潦草，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要离开。” 白艾把纸条收好，她现在越来越迷茫了。 她看向周围，这一切都显得无比真实，但她总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在这个世界里，她有一份心仪的工作，有一间房子，仿佛同原来的世界也没什么分别。白艾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切似乎没什么让她不满意的，可她总觉得她仿佛浮在云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重重跌落地面。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白艾还记得这个*号码，这是卫涣熠的电话号码。 犹豫了一会儿，白艾按下了接听键。 卫涣熠在白艾接听电话之前一直很紧张，她在与白艾分别后同朋友们聊了许久，信息量太大导致她迫不及待想找白艾分享她们之间的故事。 可在白艾接听后卫涣熠突然清醒过来，现在白艾同她并不相熟，她贸然和白艾说起这些事，也许白艾只会当她在胡言乱语。 “请问有什么事吗？”白艾问道。 卫涣熠听到白艾的声音以后，又紧张起来，她极喜欢白艾清冷如流水般的嗓音，这声音让她将之前的顾虑统统抛之脑后，她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说道：“如果…如果我说我们之前可能是情侣关系，你会信吗？” 白艾感觉卫涣熠不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但此时她总觉得卫涣熠的话只能是个玩笑：“这是个玩笑吗？” 接着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白艾意识到卫涣熠说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至少卫涣熠认为那是真的。这时她听到卫涣熠说道：“虽然我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是我的朋友都这样说。” 卫涣熠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有一本相册专门放我们两个的照片，若只是朋友…” 她还没说完就被白艾打断了：“这些事情你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前途未卜，白艾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个世界呆多长时间，她不想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太亲密的关系，这样至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无牵挂，不会再经历离别之苦。 卫涣熠没有想到白艾会这样说，她想过白艾也许会很惊讶，可从没有想过白艾的反应会如此平淡，平淡地好像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在听一个荒诞的故事。 白艾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于是又解释道：“实在抱歉，我想象不到自己会谈恋爱，我目前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卫涣熠微微有些失落，明明她也没有要和白艾谈恋爱的意思，可白艾说自己完全不想谈恋爱之后，她还是感到有一种难受而复杂的情绪。 第40章 卫涣熠心中失落，可言语间也不甘示弱：“我也没有，只是觉得这件事实在荒谬，所以想告诉你一声。” 白艾听出卫涣熠语气中赌气的情绪，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白艾没有在这个世界中的记忆，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能和卫涣熠这样一个个性张扬明媚的绝世美女谈恋爱的可能性。 “卫小姐，请问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白艾想在挂断电话以后先去搜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发表过的论文，看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研究成果，免得日后同其他学者聊起来，自己连自己的研究内容都不清楚。 卫涣熠听出来白艾并没有想和自己继续聊下去的想法，白艾这样说了，卫涣熠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仿佛自己多想求着白艾和她聊天一样。 “没有了。” “我还有其他事情，那下次再聊吧。” 白艾就在等卫涣熠这句话，因此听卫涣熠说没有其他事情以后，她轻舒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白艾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在学术网站上输入自己的名字。 然而令白艾大失所望的是，在这个世界中她发表过的论文数寥寥，且都没有发表在顶会期刊上。 明明第1篇论文和最后一篇论文之间隔了两年多的时间，说明她之前在这个世界待了至少近三年。可白艾匆匆浏览完这几篇论文后，她能感觉到从前她根本没有在学术研究中投入大量时间认真研究，甚至可以用敷衍来形容。 三年非升即走，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还能在这所大学任教，明明自己根本没有达到留下来的指标，应该离职了才对。 白艾登录学校官网，认真查找有关教职工任免的通知。白艾翻了许久，找到了一条通知。通知很简单，只是说明白艾在聘期结束之前出了意外，因此酌情考虑聘期延长一年。 她还有一年的时间。 虽然白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她很清楚她决不能抱有“因为可能明天就能离开世界，所以完全可以不工作了”的想法。万一她需要在这个世界待许多年，那她必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也足够她能做许多事情了。白艾轻声叹了口气，她在自己本来的世界里已经成为特聘教授了，可从这个世界还要从零起步，心理落差还是有的。 再加上明天就是周一，她就要开始工作了，白艾能想象到这之后她的压力必然很大。 另一头卫涣熠挂断电话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朋友们摆了一道，于是又拨通了李安然的电话。 李安然以为卫涣熠这时候打电话是约她来玩，好奇地问道：“我的大小姐，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说之前白艾和我交往的时候，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吗？” 李安然没想到卫涣熠会问这种问题，她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是啊，她就差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了。” 卫涣熠想到白艾冷淡的态度，她怀疑李安然眼中的白艾和实际上的白艾是两个人，或者白艾突然性情大变。 “怎么突然问这事啊？白艾和你联系啦？” 李安然好奇卫涣熠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问起和白艾有关的事情，明明之前卫涣熠根本不会在意白艾的事。 李安然这样问让卫涣熠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刚刚打电话时白艾敷衍冷淡的态度，她不想让李安然知道这件事，于是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我随便问问。” 李安然知道她这个朋友绝不会随便问自己毫不关心的事情，可她也不会直接戳穿卫涣熠，弄得两个人都尴尬，于是也聪明地闭口不言。 正在李安然想着怎么转移话题时，卫涣熠又问道：“我一点都不记得白艾了，她也不记得我了。从前我们到底关系如何啊？她真的待我很好吗？那我待她如何呢？” 关于白艾失忆的事情，李安然是保持怀疑态度的。她不相信一个人因为车祸丢失所有记忆，而且当时明明致命伤并不在脑部，白艾的脑部检查没什么问题。 李安然觉得这应该是白艾想挽留住卫涣熠的手段罢了，毕竟在这之前卫涣熠和白艾濒临关系破裂，可白艾失忆后，卫涣熠又对白艾开始上心了，可见白艾手段高明。 李安然决定提点一下自己的朋友，免得她被白艾骗得团团转：“在那次意外之前，你们的关系不冷不热的。当然啦，她待你是很好的，可你当时已经厌倦她了，待她的态度也就…很一般了。” 卫涣熠很惊讶：“我待她很一般吗？有多一般啊？” “说很一般都是客气了，你对待白艾的态度几乎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了。”李安然见卫涣熠还在态度这种事上纠结，又忍不住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白艾并没有失忆呢？明明当时医院检查白艾的脑部没有致命伤，也不存在失忆的可能。” “可她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了啊？而且我也好端端地，但我也不记得白艾了，难道你觉得我的脑子也有问题吗？” 李安然无话可答，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一夜之间卫涣熠就把和白艾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忘了。可她还是觉得这件事不是失忆那么简单：“我觉得白艾很有可能是假装失忆为了让你重新对她感兴趣啊。你看她现在说不记得你了，你又开始对她好奇了。” 李安然又继续分析道：“就算她真的失忆了，她失忆之前那么爱你，失忆之后肯定会重新爱上你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41章 卫涣熠想到刚刚白艾冷淡的态度，此时听李安然的分析以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你觉得她真的会重新喜欢上我吗？” 李安然轻轻扶额，卫涣熠平时那么聪明通透，现在一提起白艾就像是失去分析能力了一样，她安慰道：“当然，她肯定会重新爱上你的。” 卫涣熠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挂断了电话，心里终于重新舒畅起来。过几天她一定要再找个说辞去见白艾，她不信下一次白艾再见到她还是这么冷淡的态度。 第30章 周末的尾巴很快溜走了，白艾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学校。 她目前只了解了这所大学的教学楼布局，保证自己上课的时候别走错教室。 白艾在七点到了办公室，然后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存门禁卡，现在只能在门外等着。 白艾趁此机会观察门外张贴的导师信息，将这些信息与她从官网上整理的信息一一对应，考虑该如何自然地与同事们相处。 几分钟之后，白艾听到高跟鞋触碰地面的声音。 上楼的是一位身量高挑的中年女子，她看到白艾后甚是吃惊，愣了几秒钟后才与白艾打招呼：“小艾，你现在休养好了？” 白艾点了点头，她很快将这个老师的样子同之前看到的导师图片对应起来：“谢谢王老师关心。” 王娜很快打开了门，待白艾进去后，她便好奇问道：“怎么今天来得这样早？还有你的门禁卡呢？” 白艾听到王娜感慨她今天来得早，猜到之前自己一定来得很晚，以至于王娜一进门就发出感慨。 白艾心中疑惑，她很好奇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竟然对工作毫不上心。 “之前出了意外，门禁卡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王娜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白艾之前出了车祸，恐怕当时门禁卡丢失了。 “人没事就好，门禁卡待会去找老高补办一张就行。” 白艾微笑着点点头，她现在正寻找自己的工位在哪里。 角落里有一个工位上落了薄薄一层灰，白艾知道那大概就是自己的工位，她走过去，开始细心清理起来。 王娜看着正在忙碌的白艾，不禁感慨道：“你们年轻人真不容易啊，还有非升即走的压力。” 王娜想，像白艾这种心思不在科研上的人，别说再给一年机会，就是再给上三年机会，也没办法留下来，更不会晋升。 她这样想着，看着白艾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同情：“你也别有太大压力，这段时间先提前找找其他工作，到时候去大厂拿高薪，说不定比在高校痛快多了。” 虽然她感觉以白艾的水平，去大厂面试也没那么容易。 此时白艾很清楚自己在同事眼中是什么印象了，也很清楚在同事眼中自己肯定会在一年后直接离职，她甚至感觉自己在王娜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怜悯。 白艾收拾完工位，此时同事们也陆陆续续进来了。 窃窃私语声很快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 “她怎么还来啊？要是我就直接辞职找其他工作去了。” “你还不理解人家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 “等明年不会想再来一次意外让学校多留她一年吧？” …… 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但是白艾还是听到了。 看来自己在这个办公室无足轻重，要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同事们怎么也不会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 谁会在意一个一年后离职的人的想法呢？她的同事们都觉得她没有能力，一年后一定会被辞退，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而且看来自己同她们的关系十分疏离，除了一开始王娜和她聊了几句，后来的同事们谁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白艾抬起头看向周围，窃窃私语声立刻低了下去，但白艾能从那些人眼中看到掩饰不住的轻视。 白艾神色如常，什么也没有说。她很清楚现在她说什么也没有用，只会白白招来别人更加彻底的轻视而已，而只有她重新证明自己的实力，别人才会高看她一眼。 一年时间看似不长，但是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白艾看了看时间，还有20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没有理会那些仍在议论她的同事们，而是快步往教学楼走去。 白艾来到教室，发现只有零星几位同学到了。 几个同学的眼眸中皆透漏着震惊，让白艾疑惑自己的仪表是不是有问题。 很快她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了原因，那就是她之前都是卡点来教室的。甚至有一天迟到了15分钟，差点造成教学事故。 白艾感到愧疚而惊讶。无论如何她身为一个教师，不迟到不早退是最基本的要求，她从前总是迟到，以至于如今早来教室几分钟都能让学生感到震惊，可见她对教学工作一点都不上心。可她分明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到底之前发生过什么，让她能这么不称职地对待工作？ 学生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幸好昨天认真备课，白艾的第1节课进行得很顺利。 “感觉白老师讲课比之前好多了。” “是啊，而且白老师看起来状态也好多了，之前白老师经常一脸忧愁的样子。” “我也觉得，现在白老师看起来也自信多了。” 白艾听到熙熙攘攘离开教室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讨论着，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过往更好奇了。 第42章 她并不担心一年后不能完成指标任务，她从自己本来的世界里积累了很多思路，来这个世界里只要复现一遍实验就可以写论文了。 白艾计算好了时间，两个星期内复现实验，再花上两个月的时间写完那几篇论文，然后去投顶会。 白艾暗暗惋惜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带自己原来的电脑，这样的话她只需要把已经大致写好的论文投出去就可以了，比现在要省事太多。 白艾回到办公室，她从门外就能听到办公室其他人还在讨论她。 “其实白艾也算个聪明人，知道去攀上卫家。如果她真能和卫涣熠成了，升成副教授还不是小事一桩嘛。” “那怎么能算聪明？她不想想卫涣熠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据说她康复后卫涣熠都没去看过她，现在工作也快没了。” “那也是，到后来她自己陷进去了，成天魂不守舍让人看着也觉得可怜。” 白艾终于明白了同事们轻视她的原因。原来她在同事眼中，除了对待工作不上心以外，还企图用其他方式走捷径，导致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没有得到。 卫涣熠，很熟悉的名字。 白艾还记得卫涣熠告诉过她，她们从前是情侣关系。可是在其他人口中，是她对卫涣熠死缠烂打，而卫涣熠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白艾不知道这两种说辞哪种更可信一点。 白艾想到下课后学生们的议论，她们也提到过自己当时状态不好，总是很忧愁的样子。 看来同事们的看法更可信一些。 想到卫涣熠后来给她打电话特意告知她从前她们有一段感情，白艾感到很是可笑。无论卫涣熠联系她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觉得很反感。 幸好自己当时没有再和卫涣熠有进一步沟通，否则自己很有可能重蹈覆辙。毕竟卫涣熠那样漂亮，自己真有可能第二次陷进去…… 白艾咳嗽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同事们似乎是谈八卦没有谈尽兴，看到白艾来了以后，不少同事眼前一亮，有同事甚至直接问道：“小艾，你和卫大小姐还有联系吗？她后来又找过你吗？” 白艾放下包，一面打开电脑配置环境，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了。” “真没有了吗？你康复后有没有去找她？” 白艾看向那个继续发问的同事，那是个中年男子，他眼中的好奇透过厚厚的镜片传递到白艾的目光中，让白艾感到很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这句话说得太过冷漠，中年男子讪讪一笑：“不找她也好，反正她也看不上……”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装出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停顿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反正你又不是男的，离职后找个人嫁了也好。我之前就说和女的谈不靠谱，结果你不听，现在想明白了就好……” 白艾感到一阵恶心。 之前同事们没有在明面上议论她，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现在已经有人直接当着她的面嘲讽她了，她不想再忍了。 “张老师，您要是想嫁人就去嫁好了，现在大家对性向宽容得很，你也不必压抑自己。”白艾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离职，一年后如果我离职，离职原因肯定是我不想再从这个学校里待下去了。” “毕竟人往高处走，一辈子守在一个没有半点学术氛围、还总是以谈论同事的私事为乐的地方也没什么意义，您说是吗？” 白艾知道说完这些话后肯定会得罪办公室中绝大部分人，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实在忍受不了同事们不工作而只喜欢讨论别人隐私的氛围了。 她有信心在一年后去更好的高校，而不必每天在办公室里听别人讨论自己的隐私。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想到一向沉默内向的白艾会突然反驳别人，而且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有几位年轻老师掩嘴一笑，她们也受够了总是对别人指指点点的张达乐。如今听到白艾当众嘲讽张达乐，她们也觉得畅快。 “你——我是好心替你着想，你别不知好歹！”张达乐没想到白艾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怒气冲冲地喊道：“我等着看看一年后你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他才不信白艾在一年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他一定要在白艾离职的那天放肆嘲笑白艾，让白艾颜面尽失。 第31章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白艾的同事们发现白艾对于工作并不是三分钟热度。 每一天白艾都是第一个来办公室，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当面议论白艾的声音越来越少。 “小艾回来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之前哪里对工作上心过。” 在去食堂的路上，王娜忍不住和其他人谈论起白艾来：“她之前对那位卫小姐那么在意，现在连提都不提起了。” 张达乐忍不住插嘴道：“那又怎样呢？你们不会真的觉得她努力一年，就可以留下来吧？” 肯定留不下来的。所有人都知道白艾之前从来没有认真做过科研项目，即使这一年再怎么努力，也不能突然间找到创新点，然后做实验发论文。 “小艾也太可惜了，要是之前那三年好好准备，早就能达到合同要求了。” 此时白艾还在办公室里运行实验，很快实验就要跑通了，她打算这个星期着手写第1篇 论文。 第43章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白艾开始构思论文框架。在这所高校待了这一段时间以后，对这所高校有了初步了解以后，白艾确定不能留在这所高校。 课时费一降再降，工资发得很迟，她听同事抱怨说三个月前的工资还在迟发，就连学生也在抱怨上个学期的奖学金这个学期还没到手。 近期学校的资金链一定出了问题。 白艾无意打听资金链出现问题的原因，她对这所学校没有感情，自然也没有留恋。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白艾本以为是哪个同事吃完饭回来了，抬头却看到传言中自己对其一片痴心的那个人。 想到那些传言，白艾有些戒备——这一次她一定不能重蹈覆辙，再陷入对别人的迷恋中而放弃事业、成为别人口中的闲谈笑料。 卫涣熠小心观察白艾的脸色，她发现白艾脸上并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反而有几分不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应该是这样的，卫涣熠想。所有人都告诉她，白艾对她迷恋至极，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而不会有半句怨言。 白艾不打算说话，卫涣熠也没有开口，办公室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卫涣熠察觉到事情的诡异之处。白艾如果没有失忆，自然不会对她冷眼相待，而如果白艾失去了记忆，也不至于对她如此不耐吧？ 卫涣熠看着白艾仍是一脸冷漠地看着电脑屏幕，便知道白艾是绝无可能主动与她说话的。卫涣熠微微有些恼怒，她是专程来找白艾的，可白艾却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卫涣熠总觉得如果这样直接离开，自己相当于白跑了一趟，简直是丢人至极。犹豫许久后她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白艾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甚至没朝卫涣熠那个方向看过一眼。 卫涣熠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随意打发的乞丐，她站在那里越发无所适从起来，若是从前有人敢这样忽视她，她一定会给那个人一些教训，可是面对白艾，她只是无措地站在那里。 卫涣熠觉得有些委屈，她忍不住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白艾听到卫涣熠委屈的语气，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她忍不住看了卫涣熠一眼，发现卫涣熠失落地站在一边，像是一朵被雨打湿了的牡丹花。 白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印象里很少会有人当面问她这么直白的问题。犹豫了几秒钟后，白艾打算实话实说：“有一点。” “为什么？” 在听到白艾的答复后，卫涣熠感觉自己悬着的心被摔到了地上，她想趁这次机会问个清楚。 白艾很认真地看向卫涣熠，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影响到我了。” 她看着卫涣熠不解的眼神，不由得继续解释道：“我听到很多关于我的很不好的传言，也许在从前我因为我们的关系荒废了很多事情，这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卫涣熠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白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重蹈覆辙？你之前过得很不好吗？” 卫涣熠不知道白艾从前到底荒废了什么，她看到白艾在说不能重蹈覆辙时坚定的神色后，突然有些慌张，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旁悄悄溜走了。 她对白艾了解很少，只知道白艾在这所高校任教，并且似乎很重视这份工作。 白艾摇了摇头，毕竟如果传言属实，那自己应该也算是咎由自取，并不能怪到卫涣熠头上，她刚刚更像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之前的行为，从而迁怒于卫涣熠。 “没事，只是我觉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也已经不记得了，你也不必再来找我。” 卫涣熠看向仍是一脸淡漠的白艾，实在无法把面前的白艾和朋友言语中对她温柔体贴的白艾联系在一起，她继续问道：“不记得了不应该才更要找回记忆吗？难道你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吗？” “为什么要感兴趣呢？了解过去的一切会对我有什么用处吗？”白艾意识到不与卫涣熠说清楚之后下次卫涣熠还是会找她，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说明白，于是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记得对方，完全可以当做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开始新的生活。” 听白艾说完以后，卫涣熠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白艾说的很有道理，她其实完全可以当做过去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她也不记得白艾了，可是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让她想找到白艾，与白艾一同回忆起过往的一切。 白艾看着若有所思的卫涣熠，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现实。卫涣熠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那么优越，为什么会缠着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大学讲师呢？ 她和卫涣熠根本就不对等，她甚至隐隐好奇之前她是怎么认识到卫涣熠的。但一想到从前她那糟糕的科研成果，白艾又觉得没有这段记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的有道理，过去的事情确实没必要再纠结了。” 听到卫涣熠这样说，白艾放松了不少。实验结果已经跑出来了，同她之前在原本的世界里跑出来的结果只有一点微小的偏差，白艾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白艾轻舒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快一点了，这时候食堂人少，去吃饭也不用排队。 “我要去吃饭了，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第44章 白艾收拾好桌面后站起身，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卫涣熠一句。 “我也还没有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吧？” 只是顺便一起吃个饭而已，白艾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此时白艾的同事们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办公室，在看到卫涣熠和白艾一起离开之后她们都惊讶地停在了门口。 “白艾看起来不声不响地，没想到留了一手。” “竟然是卫家大小姐主动找得她，她怎么做到的？” “别管她怎么做到的，我觉得她肯定能留下来。” “那我们以后可得对她客气点，毕竟真留下来之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关系弄僵了多不好。” 白艾此时并不知道她的同事们还在猜测她和卫涣熠的关系，她在离开教学楼的路上已经开始后悔答应和卫涣熠一起吃饭。 白艾打算直接去食堂，可按理说是卫涣熠主动找她，结果她们就一起在食堂吃饭，似乎太离谱了些。但下午还有课要上，去校外根本来不及。 而且她和卫涣熠根本不熟，白艾想到她和卫涣熠一起吃饭的情形，已经开始提前尴尬了。 “我下午五六节还有课，我打算直接去食堂吃饭。实在不好意思，要不然一起吃饭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白艾虽然并不精通人情世故，但还是知道但凡“以后再说”的事情，一般都没有以后。 下楼的时候卫涣熠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位置，突然听到白艾这样说，愣了一瞬随后从善如流地表示：“没关系，我也没在这里的食堂吃过饭呢，正好一起吧。” 白艾没有想到卫涣熠会这么说，她想起食堂里那些奇怪的窗口以及很一般很一般的饭菜，只能委婉提醒道：“食堂里的菜，可能不合你的口味。” “难道你知道我的口味吗？” 卫涣熠有些惊讶，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白艾恢复了记忆。 “并没有，这个食堂的饭菜不合大多数人的口味。”白艾解释道：“只是我赶时间，食堂的菜又比点外卖便宜些，所以经常去食堂。” 卫涣熠观察白艾的神色，白艾说话时不卑不亢，很坦然地说是因为便宜才去食堂，卫涣熠隐隐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她很敬佩白艾的坦然。 但同时卫涣熠又很疑惑，白艾在这所高校工作了三年，不至于会感觉点外卖贵吧？ 去食堂的路上人很少，而且大多数都是从食堂出来的学生。这时候卫涣熠听到有两个学生在抱怨：“上学期的奖学金还没有发，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别说奖学金了，听说连老师的工资都三个月没发了。” 第32章 卫涣熠惊讶地听着这一切，原本在她的认知里，高校永远是稳定的、资金充足的，她从没有想到会发生拖欠教师工资这种事情。 她不禁转头看向白艾，白艾面容平静，仿佛没有听到学生的议论一般。 卫涣熠震惊之余，忽然又有其他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若是她可以以此创造契机，也许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和白艾在一起…… “现在到了。” 卫涣熠顺着白艾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食堂，食堂大门上有“三号食堂”的烫金字，只是微微有些褪色了，仔细看还能看出不少细微的划痕。 白艾在三个食堂里挑了一个相对没那么难吃的食堂，另外这个食堂离教学楼也不远，她可以在吃完饭后提前去教室休息一会儿。 卫涣熠在随白艾进入食堂的瞬间，就知道为什么白艾之前提醒她食堂的饭菜可能会比较难吃了。 因为她们来得太晚，那些受欢迎的食堂窗口的饭菜已经卖光了，而剩下的窗口饭菜必然是难吃的。 白艾这次来食堂的时间比平时还要晚得多，以至于她经常去吃的那个窗口的饭菜也卖光了。 这就意味着剩下的窗口的饭菜可能会更加难吃，白艾悄悄看了卫涣熠一眼，内心有些愧疚，还有一种隐秘的恶作剧般的雀跃*——她有些好奇众人口中那位骄矜的大小姐吃到难吃的饭菜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白艾很快强行制止了自己这种看好戏般的想法。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后卫涣熠待她的态度很好，此时还陪自己一起在食堂吃饭，自己这样想实在是不太道德。 想到这里，白艾有些愧疚地看了卫涣熠一眼，这时卫涣熠也转头看向白艾，她见白艾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愧疚，一时间有些疑惑。 然而卫涣熠是一个十分擅长利用对方情绪的人，她趁着白艾此时态度好转，于是悄悄改了称呼：“白艾姐姐，我们去哪个窗口吃饭啊？” 白艾还在思考去哪个窗口好一些，根本没有注意到卫涣熠对她称呼上的改变。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能接受吃馄饨吗？” 卫涣熠来食堂根本就不是为了吃饭，她丝毫不在意要吃什么，即使她们饿着肚子在食堂转几圈她也乐意，于是很轻松地同意了白艾的建议。 白艾于是去往角落里的窗口打算买两份馄饨，卫涣熠好奇地跟了过去。馄饨窗口的大娘在看到卫涣熠的时候盛馄饨的手抖了抖，然后在碗里多盛了几个馄饨递给了卫涣熠和白艾。 食堂大娘在这个食堂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像卫涣熠那么漂亮的人，在把碗递给卫涣熠时，还不忘问卫涣熠是不是刚来读研的学生。 第45章 卫涣熠笑着开起了玩笑：“是啊，就是旁边这位白老师的学生呢。” 白艾听到后差点端不稳手中的碗。 以后绝对不能招卫涣熠这种性格的学生，白艾想。 卫涣熠在和白艾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后，并没有继续开玩笑。白艾低头看着面前的馄饨，只希望赶紧吃完饭去教室，早点远离卫涣熠。 不知道为什么，同卫涣熠相处时间越久，白艾就越想远离卫涣熠。她看着卫涣熠笑吟吟的神色，总觉得下一秒卫涣熠会收敛笑容，然后面无表情地指责自己。 即使不了解卫涣熠，白艾却总觉得卫涣熠不是一个会经常笑的人，更不会是一个对自己经常笑的人。白艾直觉不笑的卫涣熠才是正常的，而面前卫涣熠微笑的样子，更像是巧妙伪装出来的面具。 卫涣熠看到白艾根本不抬头看自己，更不会主动和自己聊天，只能努力找话题：“白艾姐姐，你这学期教几门课啊？” 白艾抬头看向卫涣熠，卫涣熠仍是和颜悦色的模样。也许是最近压力太大，自己总是胡思乱想，白艾想。 “只有两门课，算法和计算机组成原理。” 白艾回答完后，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平时也经常这么笑吗？” 卫涣熠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只有在看到白艾姐姐以后，我才总这么笑。” 白艾很不理解这种说辞。在白艾看来，自己长得不过清秀而已，性格也无趣得很，像自己这种人卫涣熠肯定见过太多了，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呢？ 白艾心中多了几分戒备，表面上仍是一片淡然，她知道不能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否则卫涣熠说话只会越来越露骨。 卫涣熠本以为白艾听到后会脸红，再不济也会露出惊讶的神情，可她没有想到白艾仍然是一脸平静，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我吃完了，下午还有课，我先去教室了。” 卫涣熠看向白艾，白艾已经收拾好碗筷准备离开，卫涣熠微微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能借着一起吃饭的时间拉近距离，可白艾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不过卫涣熠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知道现在这所高校财政出问题了，以后多得是借口能来这里见白艾，时间久了白艾肯定会慢慢喜欢自己，卫涣熠对此很有信心。 见卫涣熠没有再继续纠缠的意思，白艾松了口气。她快步往收餐区走去，能感觉到背后有视线黏在了自己身上。 来到教室以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白艾想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可大脑很活跃，一会儿想自己的实验结果，一会儿想论文进展，甚至偶尔还会想到卫涣熠那张面如春花的笑脸，怎么也睡不着。 白艾无奈地抬起头，她比正常上课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教室。她关上闹钟，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无聊地随意翻着课本。 两个世界的教材并不一样，白艾随手翻着课本，翻到后面甚至能找到教材里有些代码的错误。白艾随手标记了一下，默默在心里感慨教材编写者实在太不严谨了。 翻到书的最后，白艾突然看到属于自己的字迹。 字写的很潦草，可以看出来当时写字的时候自己在走神。白艾仔细辨认，发现自己写的全是“卫涣熠”三个字。 在走神的时候还能在纸上写卫涣熠的名字，她那时候应该确实很在意卫涣熠吧。白艾不忍再看，默默翻过了这一页。 白艾有些讨厌曾经那个被遗忘了的自己，她能接受自己爱上一个人，可她不能接受自己爱那个人爱到在教材上写那个人的名字，这说明她当时并没有尊重自己的职业，也没有尊重课堂。 白艾拔下还在充电的手机，迅速下单了一本新教材。 白艾想起之前同事们的议论，她想，也许同事们说的关于从前的事情是真的。从前，她真的有过很卑微的一段时间，只是如今自己不记得了。 上课铃响，白艾调整好状态，仍然认真给学生上课。可在看到学生们的面容时，她忍不住想到这些学生的学长学姐，也许从前在给他们上课时，她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甚至会在课堂上想着卫涣熠。 白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别再猜测往事，认真把这堂课讲好。 下课后，白艾像是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把教材迅速塞进了包里。她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还在想那本写满卫涣熠名字的教材。 她无法想象曾经的自己会对一个人痴迷到那种程度，那样的自己甚至令她感到恐惧。 回到办公室后，白艾没有马上写论文，而是准备先收拾一下工位顺便调整调整状态，她打算等心情平复好以后再工作。 在整理抽屉时，白艾找到一个不起眼的u盘。白艾以为这是存有实验数据的u盘，可把u盘插入电脑后，她发现这个u盘里只有两个文件夹。 两个文件夹的名字分别是“p”和“d”，白艾可以肯定这不是实验数据，无论何时她命名实验数据都有一定的格式，不会如此随意。 白艾好奇地打开了命名为“p”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存放的是一百多张照片。 白艾握着鼠标的手颤抖了一下，她发现这一百多张照片全都是她和卫涣熠的合影。 白艾一张张浏览起来，一开始的合影中卫涣熠笑得很明媚，是白艾见到的那种张扬灿烂的笑容。而白艾笑得很腼腆，只是嘴角微微上翘，可眼神中闪烁着幸福而甜蜜的光芒。 第46章 可浏览到第四五十张合影时，卫涣熠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不耐烦。而白艾脸上的笑容透漏着慌张和讨好，身体向卫涣熠那边倾斜，似乎想维持表面的和谐。 后来的合照中两个人离得很远，卫涣熠看向镜头的眼神中满是厌烦，白艾没有看镜头，而是小心翼翼地望向卫涣熠，目光中早已没有了希冀，只剩下了疲惫的爱意。 白艾看着合照里的自己，实在不敢相信从前有一段时光自己会卑微到这种地步。 她为那个早已不被记得的自己感到心痛。 第33章 白艾猛地拔出了u盘丢在一旁，像是扔出去一块烫手山芋。 白艾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抛弃尊严去纠缠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人，哪怕那个人长得再漂亮。 她甚至怀疑曾经的那个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u盘碰撞桌面发出的声响，他们纷纷抬起头望向白艾。白艾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会是又开始厌倦工作了吧。” “应该吧，肯定是受不了无休止的实验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卫涣熠来看她了，估计她又忍不住沉溺其中了。” 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像是蛛网一般铺在了白艾周围，白艾感觉自己仿佛一只弱小的昆虫，稍不留神就掉在了网中再无法挣脱。 白艾本来并不在乎同事们说什么，可刚刚那些合照给她的冲击太大，她很轻易地把同事们的话和刚刚那些合影联系起来。 白艾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她能想象到最贴近现实的猜测：因为某个契机她认识了卫涣熠，起初卫涣熠和她彼此有好感，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陷越深，以至于连工作都不在乎了；而卫涣熠与她相反，卫涣熠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淡漠。 于是曾经的她愈发想要留住卫涣熠，逐渐精神恍惚，最后不幸遭遇车祸。 白艾觉得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回想起上午卫涣熠重新找她的情形，白艾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循环。 这次她一定要避免和卫涣熠接触，不能再因为迫于礼貌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再和卫涣熠联系了。 白艾拿起手机拉黑删除了卫涣熠的所有联系方式。做完这些后，白艾又想到卫涣熠还有可能找到这所高校，又陷入了失望之中。 她一点也不想从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白艾把自己的实验数据和代码保存到了移动硬盘里，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打算开始写辞职报告，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白艾盯着刚刚输入的“辞职信”三个字，迟疑许久后选择删除。 她好像太冲动了些。毕竟她还没有开始找下一份工作，也没有想好退路。银行卡里余额就只有几千，如果贸然辞职，她很有可能有喝西北风的风险。 就在白艾还举棋不定的时候，办公室中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谁发出的一阵惊呼声。 “杨丹去世了！” 白艾此时根本不知道杨丹是谁，她看着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神情，打算打开浏览器查一下这个人。 白艾很快查到了结果，杨丹是现在最顶尖的人工智能学家。可就在不久前，他和他的家人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而且遗体被发现前房门是被反锁的，窗户紧闭且并没有破坏痕迹。 杨丹退休以后在本市养老，据他本人之前说他很喜欢海滨城市，喜欢那种被海风吹拂的感觉。如果是一起凶杀案的话，这个作案手法巧妙的凶手很有可能还在这座城市。 消息传得很快，这则新闻很快成为了各大软件的热搜第一。白艾甚至看到了没有打码的图片，图片里死者遗体的口鼻处都是鲜血，口腔周围还有模糊的分泌物，面容扭曲狰狞。 白艾感到一阵恶心，她很快关闭了那张图片。 “杨丹和他的家人都是死在沙发上，被发现的时候电视机还开着，这应该是服毒自尽了吧？” “为什么不是凶杀呢？很有可能他们的食物或者水中被下毒了。” “谁会和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大科学家有仇呢？” “可一位享誉天下的大科学家为什么会想不开呢？而且还要带上家人一起？” 网友们吵得热火朝天，就连办公室的同事们也在热切地讨论着。 白艾的事情被暂时忽略了。 白艾对杨丹的事情并不好奇。在白艾看来，她并不是一个对细节很在意的人，也不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她对探案毫无天赋，凭网上真真假假的消息根本无法判断事情的真相。 因为这起案件的影响，没课的同事们都在五点之前早早离开了办公室，有课的同事们也在下课之后急匆匆离开。 办公室中只剩下了白艾。 白艾还在认真构建论文框架，然后一点点往里填充内容。窗外飘起了小雨，白艾很喜欢在雨天工作，听着雨滴落的声音她总是会迸发出更多灵感。 一直到九点半，白艾才惊觉已经到自己该离校的时间了。 白艾准备收拾一下桌面然后离开办公室，可她整理桌面时发现了那个被自己扔远了的u盘。 自己只看了命名为“p”的文件夹，还有一个命名为“d”的文件夹自己并没有看。白艾已经隐约猜到了“d”的文件夹中也许记录的是自己的日记。 第47章 白艾短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将u盘插入电脑。 她对过去那三年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而如果能看到自己曾经的记录，也许能了解到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信息。 白艾打开了“d”文件夹，如她所料，文件夹中存放的确实是一千多条文档。 但是并没有标注日期。 白艾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第一条记录。 【任务是攻略卫涣熠，可我并不知道卫涣熠是谁，她在哪里。攻略期限只有三年时间，但是我想活下去。】 原来那三年的任务是攻略卫涣熠。 白艾分不清心中是何种感觉，她一方面终于得知自己一直纠缠卫涣熠的原因，一方面又感觉很难过，原来曾经的她并不是一个恋爱脑，只是想完成攻略卫涣熠的任务。 白艾看完这条记录后，又一条条往下翻。 【这个研究方向根本不是我感兴趣的。】 【我看到她了，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不觉得我能完成攻略任务。】 …… 【我们一起堆了雪人，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光还要亮，也许我能成功。】 …… 【我向她表白了，她拒绝了，她看我的眼神好冷漠。】 【之前我们明明相处很好，为什么她会突然冷淡下来呢。】 ……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一切都将结束了，我好难过。】 每条记录的字数寥寥，白艾一直翻到了最后一条记录，然后停了下来。 她想到了在自己原本世界的生活，她明明是从原本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又被带过来的，说明在这个世界攻略失败后，她又被带回了那个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 难道攻略任务失败并没有什么惩罚吗？ 白艾感觉脑袋中有很多线团，但是她并不能理清楚这些混乱的线索。而且她并不想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她更喜欢自己原来在的那个世界。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她有朋友，有心仪的工作，有充满希望的未来，而在这个世界，她几乎一无所有。 白艾想起已经失踪了很多天的李子染。她一直在等待李子染回来，她很想尽快完成所谓的任务，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李子染不回来，她甚至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天天停留在这个世界里，像是一只被困在玻璃瓶中的蚂蚁。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白艾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如果再不离开她甚至要赶不上地铁了。 白艾匆匆把伞从背包里拿了出来，然后快步离开教学楼。 学校外的人行道旁边的路灯坏了，白艾不得已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即使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水坑，仍然有很多水溅在了她的裤脚上。 白艾只能放缓脚步，仔细低头看着路慢慢往前走。就在这时，她发现面前路上有一段断断续续的黑线。 白艾好奇地蹲下去，想看清楚这条黑线是什么。 这条黑线是许多蚂蚁首尾相连地爬行，大约有上百只蚂蚁组成，因此远看像是一条断续的线。 白艾平时看到的都是褐色的小蚂蚁，很少看到这种个头稍大的黑色蚂蚁。也许是这种黑色蚂蚁不如平时的褐色蚂蚁对天气的预知能力强，因此在下雨之后才急匆匆地回巢，白艾想。 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继续往地铁站走去。 地铁上空无一人，白艾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刷手机。下午杨丹那个案件已经有新的进展了，监控录像显示当时并没有可疑人员出入，甚至那天只有杨丹和他的家人回过家，除此以外再没有人进过杨丹的家。 现在杨丹家中的食品已经被送去研究所化验检查，而对死者的尸检也在进行中。 白艾看着新闻报道，不知怎么地突然回想起李子染留下的字条。 当时李子染留下的字条上写的是“要离开”，而她一直以为字条上的意思是李子染要离开她一段时间，可现在她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 也许字条的意思是要白艾离开这里呢？ 白艾看着地铁中阴森的灯光，心中闪过一丝惧怕。她总觉得杨丹的案件并不简单，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第34章 之后几天杨丹死亡的案件仍是在全市传得沸沸扬扬。 白艾闲暇之余看了几篇杨丹的论文，杨丹发表的论文大多是计算机视觉方向相关的，他最新一篇论文是今年发表的，而且杨丹的实验室团队直到上个月仍有论文产出。 这说明直到最近杨丹仍然在进行科研工作，而且还有清晰的规划——白艾不太相信这样的人会突然自杀。 但杨丹的家里确实没有人为闯入的痕迹，凶手不可能不留痕迹地进出整栋房子，而且还是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 各个平台上很多人猜测杨丹是自杀，并给出了杨丹自杀的理由：杨丹儿子的公司破产，而杨丹一家即使将资产全部变卖，也无力偿还债务。 “看来即使是院士，也过得并不如意啊。” 办公室的同事们感慨道。 白艾自认自己并没有成为侦探的天赋，她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继续打磨自己的论文。 自从拉黑删除了卫涣熠的一切联系方式以后，白艾做任何事情都顺利了许多。同事们讨论的话题也从卫涣熠和白艾从前的恋情转移到了杨丹死亡的案件上，白艾觉得耳边清静了不少。 第48章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放暑假了，白艾打算在此之前发表论文，然后利用暑假时间浏览其他高校的官网，看是否有合适的教职。 也许这周她就可以打磨好论文，白艾为自己打气，等改好论文以后她想把论文投在这个世界的顶会期刊上。 这毕竟是她从原本的世界里准备了一年多的心血，白艾对论文能见刊一事很有信心。 白艾最近为论文而忙碌，她这几天没有再继续思考李子染留下的那张字条的深意。 白艾在那天地铁上想过，即使李子染那张字条的意思是提醒白艾要离开，但是白艾并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个世界里离开，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靠自己的能力离开这个世界对白艾而言是天方夜谭。 离开这个世界的事情对白艾来说有些太遥远了，虽然如果有机会的话，白艾一点也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 白艾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工作到九点半。就在她准备熄灯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白艾本能地回头看向办公室门口，但是很快她皱起了眉。 “白艾姐姐，你为什么要删除我的联系方式啊？” 卫涣熠并不在意白艾冷漠的眼神，她很自然地来到白艾身侧：“这么晚了，白艾姐姐还在工作吗？” 白艾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避开卫涣熠，随后径直走到实验室门口关上了灯。 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片黑暗，白艾听到了卫涣熠短促而急切的一小声尖叫。 白艾并不理会卫涣熠的尖叫声，要不是担心出事，她甚至想直接关门走人，把卫涣熠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面。 卫涣熠是真的害怕黑暗，她慌忙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待看清楚周围以后才轻舒了一口气。 卫涣熠不理解白艾为何突然对她如此冷漠，明明之前白艾还能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可后来就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现在又直接关掉了实验室的灯。 她的这位前女友肯定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卫涣熠想。 白艾等卫涣熠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实验室门外后，用力关上了门，发出“啪”的一声响。她没有理会身旁的卫涣熠，而是急匆匆地下楼梯，希望能把卫涣熠甩得更远一些。 很显然白艾低估了卫涣熠的身体素质，她能听到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后卫涣熠下楼梯的声音，而且卫涣熠下楼梯的声音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白艾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太幼稚了，她感觉自己和卫涣熠好像在玩一种躲猫猫的游戏。而且如果不和卫涣熠说清楚，就算这次摆脱了卫涣熠，下一次卫涣熠肯定还是会来找她——而且很有可能是在白天找她，而她很可能再次成为办公室的谈资。 在终于跑到一楼大厅以后，白艾停住了脚步。 卫涣熠本来还以为白艾会直接跑出教学楼，没想到白艾停了下来。她跑得太快，又怕由于惯性撞到白艾，只能慌忙停住，结果不小心跌倒在地。 白艾一回头就看到了跌落在地上的卫涣熠，卫涣熠正眨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向白艾。一楼教室里还有很多自习的学生没有离开，路过大厅时目光都看向地上的卫涣熠以及卫涣熠旁边不知所措的白艾。 白艾本想一走了之，但被这么多学生期待的目光看着，白艾只能被迫树立一个乐于助人的好榜样。 于是她在卫涣熠期待的眼神中蹲下去，小声问道：“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白艾姐姐，你拉我起来吧。” 卫涣熠没有回答能不能站起来，但是她一动不动，一副一定要等着白艾扶她起来的样子。 白艾没有办法，只能走到卫涣熠身旁伸出手，想拉卫涣熠起身。 卫涣熠握住了白艾的手，唇间悄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白艾将一切看在眼里，于是待卫涣熠起身后，她就立刻甩开了被卫涣熠握住的手。 卫涣熠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可被白艾直接甩开手之后，她还是微微有些失落。 好在白艾并没有直接快步离开她，而是仍然等在她身边，这让卫涣熠有些惊喜。 “姐姐，我的腿好疼，姐姐可以送我回家吗？” 白艾看着身旁娇声撒娇的卫涣熠，不明白为什么卫涣熠会认为自己会同意这个要求。白艾怀疑从前自己认为那个奇怪的攻略任务能顺利完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卫涣熠给了自己太多自信。 白艾想，很有可能当初卫涣熠也是这样对自己撒娇的，于是当初自己认为可以完成攻略任务，可后来卫涣熠对自己不感兴趣了，自己便被卫涣熠随意抛弃，而自己还在苦苦挣扎，相信卫涣熠还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不可以。”想到这里，白艾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 卫涣熠微微有些失落，可想到此行的目的已经顺利达到了，而看到白艾不过是意外收获，白艾不同意她的要求也在她意料之中，她又重新镇定下来。 白艾想走出教学楼之后和卫涣熠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可余光中看到的一些奇怪的东西让她停住了脚步。 卫涣熠顺着白艾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白艾看到的是路灯下的一块被人丢弃的奶糖。 “姐姐，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白艾听到卫涣熠不满的声音。 “围着想搬运这块奶糖的是一群褐色蚂蚁，而旁边路过的黑色蚂蚁似乎对奶糖不感兴趣。” 第49章 白艾俯下身子仔细观察，随口对卫涣熠说道。 “姐姐，我讨厌一切昆虫，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白艾听到卫涣熠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紧张，她疑惑地看向卫涣熠，不理解为什么卫涣熠会连蚂蚁都害怕。 第35章 “快走吧。” 也许这种体型稍大的蚂蚁并不嗜甜，白艾对昆虫并不了解，听到卫涣熠的再三催促后，白艾没再继续观察下去。 卫涣熠此时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紧张，但白艾似乎在其中听出了些许不耐烦。她回头看向卫涣熠，卫涣熠眼眸幽深，白艾并没有在其中看出惧怕的情绪。 “你刚才说过，你害怕一切昆虫，那你会害怕蜜蜂吗？” 卫涣熠听到白艾突然这么问，一时间不太理解白艾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当然害怕。平时能遇到的大多数昆虫我都害怕。” 白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白艾还记得前几天她查看从前卫涣熠与自己的合影时，她看过有张照片是在湿地公园拍的。那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夏日，她们的身旁是盛放的花朵，花朵旁零星有几只蜜蜂。 如果卫涣熠害怕蜜蜂，当初就不会在花从旁拍照。即使花丛中没有蜜蜂，也会有其他许多其他被花草吸引的小虫子，像卫涣熠这么害怕昆虫的人肯定不会特意在花丛旁拍照。但是当时照片上卫涣熠笑颜如花，并没有显露一丝一毫的惧怕。 所以此时的卫涣熠在撒谎。 白艾并没有追究为什么卫涣熠会欺骗自己。如果她再与卫涣熠争论到底害不害怕昆虫，那只会越来越扯不清，甚至错过最后一班地铁。 卫涣熠在白艾站起身后悄悄瞥了那块白色方糖一眼。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差点就被身旁的白艾发现了破绽，卫涣熠觉得该适时催一下那些技术专家改进一下方案。 “卫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白艾礼貌而疏离的声音后，卫涣熠缓慢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现在天色不早了，白艾姐姐先回家吧。” 白艾本以为卫涣熠会继续问一些漫无边际的问题，或者至少会像之前那样要自己送她回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卫涣熠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次见面的机会。 卫涣熠并没有再继续纠缠，这让白艾轻舒了一口气：“路上小心，拜拜。” 白艾本以为这次卫涣熠找她会浪费她很多时间，导致自己回家的时间会比平时更晚一些。可卫涣熠突然放弃纠缠，自己能像平时一样按时回家，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可白艾总觉得今日的卫涣熠有些说不出的古怪，自己好奇观察那些蚂蚁的时候，卫涣熠很明显非常紧张，在这之后也是慌忙同自己道别，这和之前的卫涣熠完全不一样。 白艾甚至能想到若是在平常，卫涣熠大概会说：“这些蚂蚁好可怕，白艾姐姐再陪我走一段路吧。” 不过这几日工作太多，白艾并没有再继续思考卫涣熠的反常之处。毕竟往好处想，说不定是因为卫涣熠对自己不感兴趣了呢。 劳累了一天，白艾终于回到了自己家。每次看到自己的房子，白艾都感到一阵轻松。这个房子大概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所拥有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即使哪天丢掉工作，她还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家。 白艾打开门，像平时一样换好鞋后，她突然发现鞋柜上放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仍然很潦草，白艾攥着纸条来到自己平时休息的房间，找出书柜夹层里之前那张纸条比对字迹，发现两张纸条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白艾努力辨认纸条上的字迹，纸条上用铅笔写着“小心卫涣熠”几个字，铅笔写下的字迹模糊不清，白艾不能保证自己成功辨认出了纸条上的字。 难道李子染回来过吗？ 白艾回到客厅，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除自己以外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客厅的摆设和自己之前离开时一模一样，茶几上的水杯也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防盗门的钥匙，只有自己和李子染有，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能进入自己的家，这个纸条应该是李子染匆忙写下来的吧。 可白艾不理解李子染为何会让自己小心卫涣熠，难道是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吗？还是说卫涣熠这个人本来就需要别人小心应对？ 白艾对着纸条看了很多遍，没有看出纸条还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含义。她把这张纸条和之前那张纸条收好，一起放进了书柜的夹层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耗费了白艾太多精力，而且论文已经改得差不多了，白艾打算晚上不再继续工作，而是早休息一会儿。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终于洗漱完毕，白艾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打算直接回到卧室里休息。 在临睡觉前，白艾像之前一样查看自己的闹钟是否开着。可在她打开手机查看闹钟时，突然发现消息群传来上百条消息，而推送的新闻更是数不胜数。 白艾点进消息群，在浏览了几条消息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分钟会有上百条消息了。 她们学校机电工程学院的一位老教授离世了。 而看到那位教授的遗体发现地点时，白艾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位老教授被发现在自己的车里，就在离学校几百米的位置。而他的遗体和前段时间死亡院士的遗体一样，都是口鼻处有鲜血，口腔周围还有模糊的分泌物。 第50章 而老教授的遗体被发现时，车门是敞开的，据说是返校的学生经过那辆轿车时好奇为什么车门没关，然后发现的。 第一个案件还没有了结，第二个相似的案件又发生了，而且还是在高校附近，这让白艾所在高校的师生们都心神不宁。 白艾甚至看到有不少教职工在群里商量明天该不该请假。 白艾暂时还没有请假的想法，第二天是周五，而她周五只有一节课，她可以在下午下课以后就直接回家。 白艾放下手机不再继续看消息，可她脑海中全是那个教授遇害的事情。据白艾所知那位教授平易近人，轻易不会与人发生冲突，也没有抑郁倾向。 白艾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位醉心学术的老教授会在学校附近遇害。白艾关上灯，在房间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那张纸条。 卫涣熠若是真想来找自己，为什么不在白天的时候找自己，而是在晚上去找自己？卫涣熠是笃定自己晚上一定会在实验室吗？ 而且卫涣熠并没有和自己聊太久，在离开教学楼以后就匆匆和自己告别了，白艾总觉得卫涣熠来学校的目的并不是找自己聊天。 这张纸条是今天被发现的，会不会是提示她这件事情和卫涣熠有关？ 第36章 夜已深了，白艾终于放弃没有根据的猜想，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以后，白艾特意从导航地图上查看了她们办公楼和老教授遗体被发现地点的距离。 步行也只要15分钟就到了。 可白艾又不觉得是卫涣熠所为。卫涣熠与那位机电学院的老教授互不相识，又能有什么手段使其毙命呢？ 白艾在接水的时候想了一会儿昨天发生的事情，等接完水后她停止思考这件事，而是打开了文档继续修改。 无论如何等她发表论文后立刻这个学校就行了，等她找到其他高校工作后这里发生过的诡异案件和卫涣熠都将成为过往。 “你听说李奥教授昨晚离奇离世的那件事了吗？” 王娜来了之后刚放下东西就问白艾：“小艾你晚上最晚离开学校的，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白艾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一脸好奇的王娜：“没有，我回家以后才看到新闻。” “这段时间怎么总出事呢。”王娜叹了口气：“咱们学校本来就资金短缺，现在又出了李教授的事情，今年招生分数线肯定会降，恶性循环下来咱们学校该一年不如一年了。” “对了小艾，你这段时间可不能再忙那么晚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王娜没再说下去，白艾知道王娜的未尽之意，她礼貌性地笑了笑：“这段时间我会小心的。” 王娜点点头，此时其他同事也陆续到了，办公室立刻陷入了激烈的谈论中。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连环投毒案，也许两个受害者都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才中毒身亡。 这时候不知道谁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那个人会往学校食堂投毒吗？” 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静。 没有人知道凶手会往什么地方投毒，也没有人会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 这时候张达乐感慨了一句：“被害死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老科研学者了，像是咱们办公室里的小艾，就不用担心这个。” 白艾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张达乐。她不愿意和张达乐这种人在这种问题上争辩，这只会浪费时间。 没有人接张达乐的话，王娜扯开话题：“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学校领导肯定都在着急处理吧？” “肯定啊，听说学校出了不少公关费，这各大平台上但凡因为李教授那件事质疑我们学校的，都被举报删帖了。” “平时就花了那么多钱在营销上，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比公关费，估计更没钱给我们老师发工资了。” 论文终于修改完一轮了，计划也算是按时完成了，白艾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上课，她把课本和u盘装进包里，离开了讨论声不断的办公室。 白艾到达教室后，突然心血来潮点开搜索栏，她按记忆中那些奇怪的黑蚁的外观描述，想查清楚那种黑蚁的种类，可搜索结果出现的图片并没有她看到的那种蚂蚁。 白艾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拍照，她总觉得前两次见到的黑蚁太奇怪了，她之前从没有见过看到糖块能熟视无睹根本不去搬运的蚂蚁。 学生陆续来到教室，白艾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随手翻开点名册看学生们的平时分记录。 在白艾看平时分记录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也在窃窃私语，内容无非是关于昨夜那个案件的猜测。 白艾泛泛听着学生们的讨论，思绪飘到了看到黑色蚂蚁的那两个夜晚，很恰巧那两天卫涣熠都来学校找过她。 她突然想到那张“小心卫涣熠”的字条，心中一冷，差点把旁边的水杯碰到地上。 难道说卫涣熠是凶手吗？或者卫涣熠和凶手有关系？ 白艾很想继续回忆那两天的其他细节，可上课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白艾打开杯盖喝了口水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她现在还在教室需要给学生上课，她不想再想从前那个恋爱脑的白艾一样不负责任了。 可是听课的学生显然不理解白艾的想法，他们仍然悄悄地把手机放在书面上，甚至有时还窃窃私语。 第51章 在第三次注意到平时最专注的永远坐在第一排听课的那个女生也忍不住查看手机信息并打字发消息时，白艾用手敲了敲桌子。 若是像往常一样白艾肯定会忍不住想扣平时分了，可是考虑到现在的特殊情况，白艾叹了口气。 学校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怪学生们会胡乱猜测没办法静下心听课。 白艾提醒了几句后一直讲到下课，这节课结束以后没有学生像往常一样找她解决问题，而是纷纷走出教室议论起昨天的案件。 白艾也拿好u盘和课本打算离开教室，她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涣熠看到白艾从教室里走出来时眼前一亮，愣了几秒快走几步迎了过来：“姐姐，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 一节课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白艾进教室上课之前没有看到过卫涣熠，中途课间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卫涣熠的影子，满打满算卫涣熠最多等了她50分钟。 “是很久，得有50分钟吧。” 卫涣熠像是没有听出白艾语气中淡淡的嘲讽，兴高采烈地解释道：“哪里有那么久，我当然知道是九点五十下课，也就提前10分钟过来了。” 说完后她又朝白艾眨了眨眼睛：“可是白艾姐姐，我等这一刻却等了许久。” 白艾直觉卫涣熠话里有话，可她却完全听不懂卫涣熠话里的意思。她盯着卫涣熠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看了几秒钟，总觉得卫涣熠看她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卫涣熠从前看她的眼神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炽热，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化掉。 这种眼神让白艾觉得陌生，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与卫涣熠拉开了距离。 这种行为让卫涣熠有些不快，但她强行压抑住了这种情绪，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姐姐，你不知道我为了重新记起你，付出了多少代价。” 旁人听起来也许只会感叹卫涣熠情深，可白艾听起来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是盛夏，她却感到周身一阵冷意。 “所以……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卫涣熠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姐姐，要是在这里说的话，万一吓到这些单纯可爱的大学生们怎么办呢？” “那你想去哪里？” 白艾警惕地看了卫涣熠一眼，有点担心卫涣熠会说出什么适合杀人抛尸的地点。 “去我家如何呢？” 卫涣熠看到白艾脸色一变，才又笑了起来：“我开玩笑呢，要不姐姐陪我去旁边的情人湖边走走吧。” 这个建议平时白艾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可此时比起去卫涣熠家的提议来倒是好了不少，再加上白艾实在想弄清楚那些案件到底和卫涣熠有没有联系，于是点头同意了。 卫涣熠像是早就料到白艾不会拒绝，没再多说什么，甚至没有像平常那样试图和白艾搭话，只是沉默地和白艾一起走出了教学楼。 “从前我们一起来过这里许多次了。” 到了情人湖边，卫涣熠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闷，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了：“你肯定早就记不起来了吧？” 白艾当然对这种事情没有印象，但她依稀记得卫涣熠提过她也失忆的事情：“难道你记得吗？” 卫涣熠没有直接回答白艾的问题，只是喃喃自语道：“记起来这些事情来也不是那么令人高兴。” 卫涣熠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白艾装作不经意地拿出手机，然后悄悄点开了录音功能。 白艾悄悄看了卫涣熠一眼，见卫涣熠似乎没有察觉，于是问道：“你之前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卫涣熠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再看白艾时有些恍惚，她定了定神：“姐姐你问这些，肯定不是因为关心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开口道：“其实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 卫涣熠难得露出脆弱的表情，白艾有些心软了，但这些并不足以抵消她心中对卫涣熠的怀疑。但白艾也担心贸然答应会打草惊蛇，只能言不由衷地敷衍：“我也确实担心你。” 担心你危害社会。 卫涣熠希望白艾说的话是真的，但恢复记忆以后她太熟悉白艾说话的语气了，她知道此时白艾只是为了稳住她而已，白艾一直都不是擅长说谎的人。 卫涣熠叹了口气，恢复记忆以后她已经不奢求与白艾再续前缘的可能性了。她问了今天最想问的问题：“白艾，你想恢复从前的记忆吗？” 白艾愣了愣，像是根本听不懂卫涣熠在说什么，可她看到卫涣熠神色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才不可思议地问道：“卫涣熠，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涣熠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白艾的质问一样，只是重复道：“你想恢复从前的记忆吗？” 第37章 白艾有一瞬间的迟疑，她没有立刻回答卫涣熠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怎么恢复记忆吗？” 白艾问完后紧盯着卫涣熠的脸，果不其然卫涣熠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卫涣熠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不能告诉姐姐。” 卫涣熠不告诉自己真相，这在白艾的意料之中。 “你认识李子染。” 白艾认真看向卫涣熠的眼睛说道。卫涣熠的眼眸很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琉璃般的眸中映出白艾的身影，给人一种深情甚至痴情的感觉。 第52章 白艾有些理解为什么从前的自己会爱上卫涣熠了，卫涣熠看她的目光太过深情，让她感觉自己被包围在卫涣熠的爱里。 白艾迟疑了一下，她在想卫涣熠这么频繁地靠近她，她不知道卫涣熠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她看向卫涣熠的眼眸，努力装出同卫涣熠一样痴情的表情。 “我想恢复记忆，这样就能想起有关于你的一切了。” 卫涣熠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她的眼睑颤了颤，察觉到白艾发现异常以后才勉强笑笑：“原来是这样啊。” 她掩饰般地低下头喝了口水，在瞥见白艾一直盯着她之后甚至不小心打翻了瓶盖。卫涣熠还没想好之后该怎么解释，就听到白艾关切地问：“你似乎脸色不太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吗？” 卫涣熠下意识地想附和这个白艾为她找到的借口，一方面是她不想暴露太多信息，另一方面白艾鲜少如此体贴到她尴尬的情绪。 “是”已经到了嘴边，可另一种强大而绝望的情绪拉住了她。如果她沿着白艾为她找好的台阶一路往下，那她们还是会陷入到关系毫无进展的怪循环里。 如今她和白艾的关系只是经常见面的陌生人的关系，如果她一直瞒着白艾这个秘密，以白艾对她的戒备心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一直会是熟悉的陌生人。 在无数个漫漫长夜卫涣熠犹豫了很多次，多少个凌晨她都在想，如果直接找白艾坦白就好了，也许白艾在回忆起过去发生的一切后会对她彻底失望，可也总好过如今这样若即若离，让她在黑夜中回忆起过去那些或甜蜜或悲伤的时光时让她生不如死——所有的记忆白艾都不记得，有时她甚至怀疑那其实是她自己的幻想。 卫涣熠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在犹豫了不知多久后她轻轻踢开了被丢在地上的瓶盖，意识到白艾厌恶这种不文明的行为后她弯腰捡起瓶盖丢在垃圾桶里，之后朝白艾轻轻摇了摇头。 “天气确实炎热，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白艾本来还以为攻克卫涣熠的心理防线是一件艰辛的事情，她甚至做好直到换完新工作还会被卫涣熠纠缠不休的准备了。 白艾看着浑身轻微颤抖的卫涣熠，试探性地问道：“你打算告诉我什么？是有关记忆恢复的事情吗？或者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 卫涣熠视图组织起连贯的句子告诉白艾一切，但也许是上午的阳光太过刺眼，又或者天气太过燥热，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糊住了自己的嗓子，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卫涣熠的焦躁情绪传染给了白艾，她感觉到一种没由来的紧张，她曾经有段时间很想找回丢失的回忆，可理智一遍遍告诉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所有出现在她过去回忆的人其实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死去了，她需要面对新生活。 “姐姐的记忆可以被恢复。其实本来不该拖延这么久的，但我很害怕…” 原来自己的记忆可以被恢复，白艾好像确定了一个早已知晓的答案。仪歌曾经说只要完成任务，她就可以获得从前失去的记忆。可来这里后的这么长时间，根本没有任何人给她下达过什么任务，她甚至已经做好永远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准备了。 “抱歉，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白艾意识到这里确实不适合谈论这些事情，她看向卫涣熠：“你先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我们换个地方交谈吧。” 卫涣熠愣了一阵：“我们去哪里？” 白艾说出了最让她担心的回答：“我请了一天假，我们可以先到我家。” 外面确实很不安全，但卫涣熠感觉白艾的家里也很危险。白艾的家被李子染严密监视，卫涣熠讨厌在被人监视的情况下谈论问题。 这次卫涣熠没有犹豫太久：“还是去我家吧，因为姐姐家里并不是很安全。” 白艾挑了挑眉，卫涣熠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担心有人会听到我们谈论的事情。” 卫涣熠本以为白艾是因为厌恶自己所以一直抗拒自己，并且抗拒去自己家，可她看到白艾不安的表情以后，才意识到除了厌恶以外，白艾甚至更戒备自己。 “姐姐是在担心在我家里我会对姐姐不利吗？” 之前卫涣熠一直不肯告诉白艾真相，而且一般都单方面地缠着白艾不放，白艾没想到如今卫涣熠会直接质问自己。 可卫涣熠已经直接提问了，那么白艾也没有隐瞒：“我是有这种想法，我一直感觉你很危险。” 卫涣熠感觉自己一直被牵动着保持笑容的嘴角很累，她再也维持不住那种得体的笑容了。她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以前不危险的，现在确实变了很多。” 白艾有一瞬间惊讶于卫涣熠的坦诚，但很快她听到卫涣熠继续说：“但无论如何，我对你的情谊从来没有变过。” 卫涣熠看到白艾的脸色微微转冷，低声补充了一句：“如果现在不说出来，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 白艾没有说话，现在的气氛太压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卫涣熠很擅长在白艾身边察言观色，她控制住自己一直想向白艾表露心意的嘴巴，继续扯动嘴角挂上了假笑。 白艾最终也没有反驳卫涣熠的提议，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了卫涣熠的家。 在看到卫涣熠家中陈设的那一刹那，有一种混合着甜蜜和悲伤的熟悉的感觉萦绕在白艾心中，她感觉自己从前应该见过很多次这里的陈设，但她又对一切都没有印象。 第53章 “我曾经来过这里？” 白艾在问出的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了答案。但她很快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的来源，她曾经看过日记，日记中提过白艾家中的布置。 “在你走后，家里的布置没有变过。” 卫涣熠说完以后控制不住地抱住白艾：“我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白艾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但在听到卫涣熠的哭腔以后她没有直接甩开卫涣熠抱住她的手。 也许这段时间卫涣熠过得很煎熬。白艾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很畅快，但此时她心里只有疲惫，是那种被纠缠了太久的心理上的疲惫。 “我来这里主要是想知道怎么找回丢失的记忆，以及你之前提到的其他想告诉我的事情。”在意识到卫涣熠没有放开自己的自觉后，白艾不得不出声提醒。 卫涣熠很清楚白艾的言外之意：“我对你现在的行为完全不感兴趣，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卫涣熠松开了环绕白艾的手。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组织了一遍该如何告诉白艾真相的语言，可现在大脑里又是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在白艾此时很有耐心，卫涣熠僵在原地不说话，她就仔细观察房间的布置，很快她发现了一处很关键的线索。 这个发现令白艾很是紧张，她感觉自己心里的猜测被一步步印证了。自己面前的卫涣熠何止是危险，她甚至感觉卫涣熠是这几起案件的主谋。 白艾还不想死，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卫涣熠，在意识到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以后轻舒了一口气。 不能让卫涣熠发现任何异常，白艾想，自己应该尽快找借口离开这里。 “如果你今天没有准备好该如何讲述这一切的话，可以等到下次。”白艾站起身：“下次我们可以约个其他时间。” 卫涣熠迷迷糊糊地看向白艾，下次白艾还会来这个期待对她很有诱惑性。而她昨天熬了通宵，到现在早就无法正常思考了，她甚至没有几分把握白艾会相信她说的事情。 白艾见卫涣熠没有反驳，于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在白艾即将离开的那一刹那卫涣熠清醒过来，白艾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她不会做出这种明明来到对方家里想听真相，但中途因为不想等待而放弃这个听到真相的绝佳机会。 “稍等一下。”卫涣熠冲白艾的背影喊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真相。” “可我现在并不想听。” 白艾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而平静，但卫涣熠却更加紧张了，她知道白艾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第38章 卫涣熠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她同几个月前的卫涣熠仿佛早已不是一个人了，白艾很难把从前那个神采奕奕的卫涣熠同眼前这个憔悴的人联想在一起。 白艾无端地有些难过：“那你说吧，别继续浪费时间了。” 卫涣熠已经做好了被彻底拒绝的准备，乍然间听到白艾的话有些惊讶，愣了几秒后才慢慢缓过神来，细碎的惊喜慢慢从脸上透了出来。 卫涣熠轻轻笑了起来，这次她没有进行过多的铺垫，仿佛之后的话早已在心中排演过无数次：“其实我们根本不是同一时空的人，只是机缘巧合才走到了一起。” 白艾对此并不惊讶，她在此之前早已知道了这些，但她没有打断卫涣熠，而是任由卫涣熠继续说下去。 “准确地说，其实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你被李子染她们选中，来执行她们认为有意义的攻略任务。” 白艾此前失去了一段记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迷恋卫涣熠因此才无论遭受什么都不离开，至死也没有清醒。如今听到卫涣熠这样说，确实是更合理了一些。自己并不像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没办法离开卫涣熠只是因为必须完成攻略任务。 “有意义的攻略任务？李子染为什么会觉得攻略任务是有意义的呢？” 卫涣熠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也许和复活一个人有关。” 白艾模糊记起一些片段，但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李子染要复活的人。她感觉有些头疼，快走几步坐到了公共躺椅上。 “攻略任务其实成功了，但是李子染刻意隐瞒了这些。” 李子染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纸巾帮白艾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 “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呢？”白艾制止了李子染擦拭的动作：“如果攻略任务成功的话，那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因为攻略任务成功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不属于卫涣熠和白艾的声音响起，白艾猛地回头，发现李子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 李子染看起来很疲惫，黑眼圈像是镶嵌在她的眼睛周围，但她看起来精神焕发，与之前毫无感情波动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攻略任务只是我身为系统需要辅助宿主完成的任务，而非复活文心所需要的。” 白艾很快反应过来：“也就是你利用职务之便，暗中为自己谋私利？” 李子染没有在意白艾尖锐的态度，她笑了笑：“只要能复活文心，无论怎样都可以。” 卫涣熠摇摇头：“所以你们根本不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包括最近那几起谋杀案也是一样的。” 第54章 白艾疑惑地看向卫涣熠，她之前一直以为那几起谋杀案和卫涣熠脱不开关系，没有想到原来是李子染谋划的。 “他们本就该死。”李子染平静地说：“如果他们不死，这个世界也会因为他们研究的东西陷入混乱。” “——但是不该以这种方式。”白艾不理解为什么李子染会选择这么吊诡的方式杀死那几位教授。 “和之前一样，”李子染平静地说：“我只是在完成被分配的任务以外，收集我所需要的东西。反正主系统只在乎任务有没有完成，不会在意以什么方式完成任务，更不会在意完成任务以后会发生什么。” “可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杀死他们以后，你会获得什么？”卫涣熠问道：“也是绝望的情感吗？” 李子染摇了摇头：“我只能说，蚂蚁是天生的解剖家。而我需要为自己也拼凑出一副身体，正好还缺一些精细的小零件。” 白艾吃惊地望着李子染，后者毫不在意地撩了一下头发：“这幅身体看起来不错吧？可惜之前我都只能以虚影的方式存在。” “看起来你们还不是很理解。”李子染想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描述：“你们知不知道多宝手串？每一颗珠子都是慢慢收集的。我拼接出一副合适的身体也是如此。” 李子染仿佛看不到白艾和卫涣熠惊讶的表情：“文心被复活了，我也成功打造了适合自己的躯体，这样应该也算…” 李子染歪头想了想：“也算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白艾忍不住反驳：“除了你和你所说的文心，难道还有谁欢喜了？” “而且我和白艾甚至没有恢复记忆。”卫涣熠说道：“我们之间的误会也一直没有解开。” “这件事情我很早以前就帮你们解决了。”李子染似乎毫不在意白艾和卫涣熠说什么：“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把你们放在了这个世界，在这个时间节点里，马上就要到达曾经那次攻略任务结束的时间。” “在达到那个时间后，你们的记忆就会恢复，你们可以在那时把你们的误会全解开。”李子染似乎很满意这具躯体，她又撩起长发：“这样攻略任务可以称得上是圆满结束，难道不算皆大欢喜吗？”